第五节 埋藏于地底的希望之光（上）
木质格栅积满了厚厚灰尘，轻轻推开门把手，尘埃如烟花般洒落到鹅卵石上。
熟悉的小径两侧多为溶洞地貌钟乳石，需要弯腰低头才能前行，这些钟乳石坚硬锐利，普通武器难以砍断其表面，天然守护着深处别有洞天的世界。
离开小径，映入眼帘便是宽阔高挑的平地。平地左侧有栋矮平房，右侧则是地底湖，直径仅十日轮左右，远不及埃吉尔湖来得旷阔。
地底湖表面反射着微弱圆型白色光球，站在湖畔抬头仰视，可以看见一道高至天际的天井，连通了希敏约格脉冲最上层通往地表的大窟窿。
多亏这道天井，即便埋藏于地底脉冲最下层的湖泊，亦能追逐到诗蔻蒂最真实且最奢侈的阳光。
尼奥尔德蹲在湖边轻轻拨动水面，涟漪弯曲了白色光球，阳光明明触手可及，却只是虚无缥缈的水中月、镜中花：“阳光小屋…还是老样子。”
“记得小时候，你便喜欢追逐阳光，甚至会跳进地底湖把光球抱进怀里。”女生站在身后笑着说道。湖面映出绿色长发，她用刘海紧紧挡住额头，守护着最柔软的地方。
“恩。直到现在，阳光仍旧埋藏于地底，既没得到，也没丢失。”
尼奥尔德捡起岸边小石子，在湖面弹起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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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米德加德层囚室，尼奥尔德穿梭于迷宫般错综复杂的隧道内，寻找通往下方联络层捷径。
米德加德层似乎进入到戒严状态，隧道联结处各个岩洞都有卫兵把守，盘问每位出入流民身份。
他顺了顶鸭舌帽掩人耳目，避免卫兵巡视时发现踪迹，好在偶遇了恰巧经过此地的娜瑟露思，两人才顺利经索道电梯离开了米德加德。
希敏约格最下层赫尔海姆氛围则大相径庭，流民依旧按原来慢节奏，过着没有希望的日子。由于补给物资遭卫兵厅掠夺而失去了食物，部分流民讨论着如何度过接下来难熬的黑月，但话题并非反抗和夺回，通常以节俭和忍受居多。
居住在赫尔海姆层，不知不觉便会染上类似无欲无求的秉性。这里向来被流萤忽略而成为遗忘之地，年老或幼小流民初入流萤，通常会被送往最下层生活。
潮湿阴冷的溶洞环境不可能让脆弱生命坚持太久，年老者在安逸中等死，孩童如果幸运坚持下来，都会选择迁移至米德加德层，接受更残酷但更有盼头的生存考验。当然其中也存在适应了环境，并长期居住在赫尔海姆层的流民，他们安于现状，至少不用忍受地表无休无止的流亡和星际风肆虐。
踏入赫尔海姆层主干道，两人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流民注意。离开组织两年后，尼奥尔德已经不认识这里任何人，死亡和新人不断刷新着流萤人口结构。
“出发诺欧通前，吉欧叔叔过世了，赫尔海姆又少了位熟人。”娜瑟露思低声呢喃，她心思比起青梅竹马更细腻，能记得每位“邻居”的名字。
吉欧十年前开始担任政务厅工员，负责将补给物资分配给那些无法独立前往联络层的特殊人群。每当RankI盖娜外出执行任务时，都由他为阳光小屋三个孩子送食物，是流萤组织少有的热心肠。随着吉欧离世，十多年来陪伴娜瑟露思成长的身边人，剩余者仅用一只手掌就能数完。
“这样啊…他得有六十岁吧。”尼奥尔德话里并未夹带伤感口吻，六十岁年纪在流民群体中可谓难得一见的高寿。吉欧叔叔自从搬入希敏约格脉冲，就再未考虑过离开，死在赫尔海姆对他而言也许是种善终。
来到主干道尽头，前方有条极其隐蔽的石梯通往更深处，政务厅在此悬挂警示牌，禁止一切人员通行。尼奥尔德移开木质牌匾，准备沿石梯前往下层时，有人出声喊住他。
“尼奥！果然是你，带帽子差点没认出来。”茶色短发女生朝石梯方向挥手，脸部表情似笑非笑，单纯老熟人打招呼的感觉，“啊～露思也在，你们两年没回来了吧？”
“安娜…好久不见。”娜瑟露思礼貌地回应，手却偷偷握紧匕首，不敢有丝毫怠慢。
安娜和阳光小屋三名孩子共同长大，年龄也同为二十岁。她五岁便来到希敏约格脉冲加入流萤，对地表世界知之甚少。
与尼奥尔德和娜瑟露思不同，安娜由政务厅负责领养，从小过着还算安逸的生活。长大后，她顺理成章加入政务厅担任吉欧原来岗位，负责安排新流民入住和各类杂事。
“阳光小屋一直保留着，尽管盖娜姐过世了，想到你们可能会回来住，塔尔荷立了警示牌避免闲人误闯。”
“谢谢你，安娜～”尼奥尔德把手搭在绿发女生肩上，示意她放松下来，“你有听说…关于我的传闻吗？”
“啊～听说过！万年吊车尾竟然背叛了组织，偷走遗迹圣器逃出希敏约格。”安娜像在说笑话，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娜瑟露思立刻再次握紧匕首，汗珠从额头溢出来：“既然如此，我们出现在此，政务厅会…”
“放心放心～我从来不管闲事。”安娜摆摆手，流露出一副无所谓态度，“赫尔海姆和上层不一样，只要不影响到我，任何事情都当没看见。”
两人面面相觑，注视女生背影渐渐离去，消失在溶洞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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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从不为守护彼此而存在，而为共同争取希望之光。”
拉开木质移门，阳光小屋简陋客厅展现在面前。由于两年未修缮和使用，木头受潮后充满腐臭味，地板发出咯吱咯吱声音，部分支撑结构的柱子则摇摇欲坠。
尼奥尔德尝试摁下灯光开关，没想到暖色灯泡依旧能点亮照明，仿佛瞬间开启了关于阳光小屋的所有回忆。
“原来…塔尔荷真得努力在保留阳光小屋。”尼奥尔德一屁股坐在暖桌旁专属座位，仰视灯丝间歇性闪烁。
赫尔海姆用电来自希敏约格脉冲仅剩不多的遗迹之力，政务厅负责电力配用，能坚持拨发能源给到阳光小屋着实不易。
娜瑟露思脱下无影黑靴，小心谨慎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她更靠近暖桌上坐，那里原本坐着小屋主人，她从小就粘盖娜，几乎做到形影不离，所以尼奥尔德和梅尔克会识趣地靠边坐。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怎么从埃吉尔湖畔逃跑的？又为什么回来？”
面对女生质问，尼奥尔德解释了电摩托上经历，包括自己被RankVII宾娅莎释放之事。
“宾娅莎释放了你？”娜瑟露思有些惊讶，联想起刚才干部会议上一声不吭、举止古怪的RankVII，难以想象老实听话的宾娅莎竟作出违逆首领的举动。
“她只是释放了我人，但没交还遗迹圣器。从异空间返回现实世界后，我看见冈格尼尔沙漏、无限宝瓶、雷瓦汀之剑，还有…视界之环都被耀夜收走了。”
“视界之环！？”娜瑟露思激动地拍打暖桌，灯泡似乎受到共振忽明忽暗，“那盖娜呢？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见到她？”
尼奥尔德犹豫后，决定正视青梅竹马的双眸。他答应不再欺骗家人，勇敢担负起阳光小屋新主人的使命。
“盖娜选择留在异空间牵制尼德霍格，永远不会回来了！黑洞开启时，她使用感知空间技能把这段话留给了我。”
“永远不会回来了…为什么！？”绿发女生虚弱地跪倒在地，双手控制不住颤抖，整个暖桌连同并不稳固的木地板，随着节奏共同震动起来，“盖娜明明可以回来，重返过去，在阳光小屋过上幸福生活…”
“流萤从不为守护彼此而存在，而为共同争取希望之光。”尼奥尔德凝视灯光，想起初入流萤时，还只是监护人的盖娜所说之言，“盖娜完成了使命，而埋藏于地底的希望之光，需要我们自己去争取。”
“争取…”
绿发女生泪眼婆娑，流萤RankIII永远只在两个人面前表现脆弱，而两年前，她曾发誓把这位男生踢出这份名单。
尼奥尔德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我绝不会再离开阳光小屋，离开你和梅尔克。埋藏于地底的希望之光，我要将其照亮整座希敏约格。”
“恐怕照亮前，希敏约格早就消失殆尽了吧！”
女人声音突然由屋外传来，两人赶紧收拾起悲伤情绪，等待访客进入屋内。他们并未警惕防备，因为这个声音很熟悉。
RankVII宾娅莎拉开移门，摘掉用于遮挡容貌的围巾，把口哨放入唇边轻轻鸣响。
“你们果然在这儿。听好了，接下来…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她立刻启动圣器永恒乐章技能，然而房屋内却没有发生任何显而易见的变化。
第六节 埋藏于地底的希望之光（下）
罗伊娜躺在冰冷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惦记着不久前突然造访监狱的“客人”。
女人有和她一样的灰蓝发色，身材高挑皮肤黝黑，若非耳垂带有吊坠，全身几乎都充满了中性元素。罗伊娜对女人有印象，她和诺恩斯曾在埃吉尔湖畔与其交战。
“宾娅莎，流萤RankVII…”
罗伊娜原以为这位高级干部会监视和囚禁自己，甚至使用酷刑来逼迫答应耀夜提出的合作。
然而事实大相径庭，宾娅莎来此目标是想搞清楚一件事——异空间内到底发生过哪些事情。
“我不是来监视你的，而是想搞清楚为何遗迹圣器视界之环回到了现实世界，宿主盖娜却没有。”
“盖娜小姐…留在了里世界…！？”
罗伊娜诚实地将对决巨龙尼德霍格，并使用冈格尼尔沙漏配合视界之环，逃脱过程完整复述给面前敌我难辨的女人。
至于盖娜，她不清楚未返回现实世界的原因。RankVII宾娅莎没有得到答案，选择默默离开。
“流萤究竟是怎样一个组织？感觉高位干部各有心思，经常违背首领的意愿和任务。”
自从开启前往格拉兹海姆送信之旅后，罗伊娜先后遇到了数位高级干部。其中既有弗雷、弗蕾雅、斯坦福这样誓死效命末日黄昏者，也有娜瑟露思、宾娅莎这样怀有其他目的者。身处诺欧通时，她听说过几次流萤之名，印象大多停留在反政府组织、偷窃值钱品等认知上。实际接触后，才发现这个组织比想象中更庞大和复杂。
“流萤被定义为反政府组织前，首先是个由来自诗蔻蒂各地流民组成的混杂团体。”
拜克斯从浅睡中苏醒过来，他并非被少女喃喃自语吵醒。打从一开始，白色信鸽就始终倾听着拍档的困扰。
“拜克斯了解流萤吗？”
“谈不上了解，不过…确实关注过。”
“关注？为何关注一个反政府组织，而且之前从来没听拜克斯提及过啊…”
“嗯…关键你也没问题过我啊…”
白色信鸽没有理睬拍档吐槽，自顾自叙述起他对流萤“浅薄”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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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今六年前，也就是【RC.470年】1，流萤之名开始在遗迹城邦各都市传播。原本认为是无人区禁地的【旧陪都梵格尔夫】2，竟然被发现居住着大批流民，俨然成为了流萤根据地。
曾经的蓓露丹迪教圣地遭流民侵犯，自然无法得到允许，于是由遗迹城邦主导的首次围剿战争爆发。首都格拉兹海姆集结超过千人规模城邦军，向距离仅五十大日轮的梵格尔夫进发。遗迹城邦原以为对付一群神之弃子易如反掌，却不料遭到旧陪都顽强抵抗。佩戴黑色面具、自称耀夜的男人率领流民们，将千人之军拒之门外，最终获得战争胜利。
耀夜面对遗迹城邦宣称其组织名为“流萤”，目的是为流民争取公平权利和安全栖息地。旧陪都梵格尔夫从此更名希敏约格脉冲，正是成为流萤总部基地。
从那天起，流萤快速扩张，其名声影响到原本分散于诗蔻蒂各处角落的“同志”。有的流民长途跋涉来到希敏约格，有的则留在原来脉冲成立流萤分支，为总部效命。据遗迹城邦统计，五年内其规模接近五万人。
组织成员增加，立马带来新麻烦。希敏约格是诗蔻蒂规模数一数二的大型脉冲，却仍不足以养活如此数量人群，生存空间成为摆在耀夜面前的核心问题。
流萤开始着手内部改革，不仅设立森严等级制度和政务机构，还培养军事力量，包括普通卫兵和高级干部。
政务机构负责希敏约格地底脉冲运营，将组织运转梳理得井井有条。军队则挖掘埋藏于希敏约格深处，旧陪都时期失去踪迹的圣器为我所用，并潜入各处遗迹都市打劫物资与兵器，甚至抢夺阳衍手中遗迹圣器。
久而久之，遗迹都市内诗蔻蒂人听到流萤便闻风丧胆，甚至出现为经济利益与流民交易物资的情况，帮助解决了希敏约格温饱问题。
身为诗蔻蒂星球世界秩序的管理者，遗迹城邦和蓓露丹迪教会当然无法坐视不管。首次围剿战争一年内，三方在诗蔻蒂各地接连爆发矛盾冲突，相继引发多次围剿战，结果都以战平居多。
奇怪的是组织首领耀夜，自首次围剿战一年后便隐姓埋名，再未现身于遗迹城邦前。时隔五年再次登上舞台，竟然是与遗迹城邦达成联盟。
“流萤发生巨大变化，背后原因不得而知，但对这个以反抗政府、谋求公平权利为根基的组织而言，如今反过来与敌人达成合作，势必会在内部激起矛盾，进而出现违背首领之人。”拜克斯飞到狱门前，网格布把空间封锁得密不透风，连尖锐嘴喙都无法穿过，“正如刚才所言，流萤是由来自诗蔻蒂各地流民组成的混杂团体。他们价值观不同、世界观、人生观不同，一旦捆绑数万流民共同利益的虚伪面具产生裂缝，其内部崩塌速度将远远超过来自地表外的威胁。”
“原来如此…”罗伊娜感叹于拍档对流萤竟调查如此周全，“耀夜不惜与组织内部独立，反过来同遗迹城邦、乌尔德殖民军合作，如果其目的为引导黄昏降临，最终到底想要得到怎样的未来？如果这个未来属于流民，又为何不能在流萤内部开诚布公呢？”
“不知道…那个男人城府深不可测，绝非善类。知道我会说人类语言，却故意不揭穿等我自己暴露。”拜克斯用尖喙戳了几下网布，“而且提前设置用于防范鸟类逃逸的机关，显然早有防备。如果能利用RankVII宾娅莎逃出监狱，必须夺回遗迹圣器，找机会联合内部势力掀起流萤矛盾。想要对付耀夜，必须从内部打开缺口。”
罗伊娜瞪大双眸，不可思议地看向陪伴五年光阴的拍档：“为什么…拜克斯对流萤和希敏约格脉冲这么熟悉，仿佛就像…”
“我也不清楚，只是脑海中总有股莫名熟悉感…对希敏约格脉冲，对脚下这片土地。或许我成为信鸽之前，生活在此也不一定吧。”
拜克斯并不敢轻易断言，他失去了成为白色信鸽前所有记忆。灵魂移植前的自己究竟是谁，生活在何处，他渴望获得答案。
“说起熟悉感…耀夜手指上那枚尼布罗根指环…”罗伊娜从两侧抵住太阳穴，试图集中精神回忆过去经历，“总觉得之前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哪里呢…”
“那个RankI男孩手上？”
“不对，更早之前…”
“更早的话就是芬撒里尔了，RankIV斯坦福…”
“不对！还要更早，好像…”
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她似乎即将抓到揭开谜题的钥匙。此时脑海中突然传来女人说话声，打断了思绪。
“马上会有人打开狱门，趁机会离开，然后听我指令行动！”
她左顾右盼寻找声音来源，偌大监狱内没有第三人存在，门外也没有任何访客。
拜克斯注意到拍档奇怪举动，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找东西？”
“刚才有人说话，拜克斯没听到吗？”
“有人说话？我没听到…”白色信鸽确信自己没有失聪。
罗伊娜来到监狱大门前，观察前方暗道转角，那里连通外部，是进入监狱唯一必经之路。
“十秒钟后卫兵会出现，不要和他说话，立即离开往监狱下层移动。”
声音再度传来，她赶紧看了眼身后拍档，再次得到否定回复。罗伊娜这才意识到，说话声来自意识深处。
“是谁，为什么能远距离和我对话？”
问题没有得到答案，看起来声音仅仅是单向传递，并不能进行双向联络。
紧接着脚步声传来，卫兵如约出现于转角位置，他全身穿戴粗制滥造的盔甲，与先前城邦军装备不可同日而语。卫兵如人偶般抵达狱门前，机械式地取出钥匙，转动锁扣后打开咯吱作响的铁门。
“哎，怎么…！”
罗伊娜用食指摆出“嘘”的姿势，带着白色信鸽离开，把受到操控的卫兵关入监狱。
“我们出来了！接下来怎么往下层？”她试图与声音主人沟通，却仍旧没能得到反馈。
监狱外是块狭窄平地，远处有其他卫兵巡逻。平地四周有大量灯光闪烁的矮平房，顶部通往地表的窟窿照入刺眼阳光。
“喂，小娜，你在和谁说话？为什么刚才卫兵会放我们出来？”拜克斯依旧搞不清楚状况，焦急地询问着。
“有个女人声音一直从我脑海里传来，她告诉我会有卫兵释放我们，让我往下层移动，但我的说话声她似乎听不到。”
白色信鸽还想质疑，被她出手阻拦要求保持安静，因为声音已经再度传入了意识中。
“如果已经逃出来，避开房屋沿左侧石梯前往下方米德加德层，千万别从窟窿往上去地表，那里有许多卫兵把守。如果没有逃出来，立刻塞住耳朵断开声音传递。”
罗伊娜按照要求返回监狱前，在左侧尽头发现一条连通顶部窟窿和底部深渊的狭窄石梯。站在石梯边缘，她犹豫究竟该往上还是往下。
“这是传说中的华纳海姆之梯，喻为旧陪都生命之线。从这里可以直达地表世界，我们往上逃出希敏约格。”
白色信鸽展开羽翼准备向上飞翔，被少女一把抱住制止，捂在怀里避免声音引起卫兵注意。
“那人让我们往下方米德加德层移动，地表有卫兵，我们逃不出去。”
“往下层？万一是流萤设置的陷阱呢，越往深处走，逃出去可能性就越低。”
“但是…我愿意相信她…不然根本没必要释放我们吧。”
“…”拜克斯犹豫后，开始往下层飞翔，“赶紧走吧，我负责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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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梯置于狭窄天井内，一侧是岩壁，另一侧则通往黑暗深渊。脚下稍有打滑便可能滚落悬崖，性命不保。
天井顶部是巨大窟窿，将地表世界阳光导入天井，成为整座地底脉冲唯一的天然光线。沿石梯不断向下，明亮度也会随之削弱，直到视野被漆黑完全笼罩。
“越靠近地底，越浸入黑暗，不断失去希望之光。”
罗伊娜走在这条生命之线上，体会着地底流民的无奈和渴望。希望之光明明就在头顶，却遥远到触不可及。
她走了数百层，石梯终于与平地联结，地形也由天井转变成狭窄隧道。脑海中没有收到女人传来的新信息，暂时只能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咚咚咚！此时正好有群卫兵出现，与他们遇个正着。
“谁？来米德加德做什么！”
“额头没有圆形印记，她不是流民，是入侵者！”
“加兰德有过指示，发现任何非流民身份者立刻逮捕！”
卫兵们举起武器向罗伊娜围拢过来，她手无寸铁，连总不离手的邮差包也不在背后，只能成为待宰羔羊。
虽然白色信鸽飞在空中尝试用嘴喙啄击，但卫兵们穿着盔甲，即便材料低廉粗糙，应付飞禽依旧绰绰有余。轻易捉住信鸽后，卫兵距离少女只剩一步之遥。
“嘭！”
正当罗伊娜放弃抵抗时，其中一名卫兵突然用武器猛锤同伴后脑勺，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其他卫兵显然被这一幕所震惊，来不及做出自卫反应。
转眼间，这名卫兵利落地击倒五位同伴，释放白色信鸽后独自站在她面前。褪下头盔，卫兵露出熟悉的清秀脸庞。
“菲泽斯！你怎么会在流萤？”罗伊娜捂住嘴巴，惊讶到喜极而泣。
“边走边说，穿上这个！”菲泽斯脱掉其中一位身材矮小卫兵的盔甲，扔到她面前，“我知道瓦尔基里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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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RC：RemainsCentury，诗蔻蒂目前使用的官方纪年历，今年是RC.476年。
2、旧陪都梵格尔夫：首都英灵陪都原来的名字，拥有四座遗迹和四位阳衍，是座大型遗迹群，誉为英灵后花园。乌尔德殖民军入侵后引发血红英灵事件，梵格尔夫被废弃，后由流萤更名为希敏约格脉冲。
第七节 背叛者与追随者（上）
诺恩斯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四肢被粗绳捆绑，悬空固定于房间中央。
这些粗绳并非普通棉麻材质，而来自遗迹圣器致缠系，被其束缚之人无法控制其他圣器和超自然力量，包括瓦尔基里所拥有的印记。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罗伊娜和其他人安危，更无法感知到雷瓦汀之剑。
由异空间传送回现实世界后，诺恩斯便被监禁于这间昏暗阴冷房间内，受到非人待遇虐待，意识在清醒和昏迷间切换。
起初施虐者为头戴纯黑面具的流萤首领，耀夜打听他来到诗蔻蒂背面，携带冈格尼尔沙漏前往格拉兹海姆的原因。
耀夜有一柄与人同高的权杖，接触到肌肤表面，全身血液和胃液在体内翻滚逆流，他忍不住呕吐恶心，进而痛苦至昏迷。
而现在眼前施虐者换成长相可爱、左右两侧扎有黑色马尾，全身哥特式装扮的女孩弗蕾雅，她既是圣器致缠系宿主，也是流萤RankII。
“瓦尔基里都是自虐狂吗？情愿接受严刑酷打也要保守秘密，看来被蓓露丹迪教会洗脑得不轻啊～”弗蕾雅故意摆出惊恐表情，看上去十分做作，“如果弗蕾雅的话早就老实交代啦，别和自己过不去嘛。”
诺恩斯从嘴里吐出血沫唾液，尽量让口齿清晰。虽然身体表面遍体凌伤，但只要逃脱致缠系束缚，“狂猎”就能立刻治愈所有伤痛。
”哼！所以你只配做流萤走狗，一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工具罢了。”
“嘴硬！”女孩被激怒后嘴唇不停颤抖，毫不犹豫地启动圣器技能，电击酸麻感经由粗绳传递到全身。
“致缠系进阶技能——结缘，绳子一头连着电源，一头连着瓦尔基里，就能将电流引导至体内。”
诺恩斯无暇聆听女孩对圣器技能的解释，电击带来的颤动让他近乎口吐白沫，短时间内五感全失。
“把我…电死…你们就得不到…想知道的事情了…”他勉强靠意识组织出破碎语言。
“耀夜大人授意弗蕾雅拷问人质，如果实在问不出来，就只能下手除掉了。”女孩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把银质匕首，锋利刀面上刻有精致花卉图案，与普通武器并不相同。
“这把匕首…你从哪里得到的！？”诺恩斯见到匕首后突然摆动身体，导致四根绳子剧烈晃动，和墙面固定处吱吱作响。
弗蕾雅因为害怕而退后，与激动的人质保持安全距离，这次她不像表演，而真得感到惊恐：“匕首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快说从哪里得到的！？它不可能出现于流民手中。”
“它就是弗蕾雅的东西，弗雷也有一把。来到流萤前，弗蕾雅和弗雷生活于脉冲内，当时有位叔叔送给我们的！”
“脉冲…诗蔻蒂正面的脉冲吗！距离亚格拉希尔近吗？”
“亚格拉希尔？弗蕾雅没听说过亚格拉希尔，只知道脉冲旁有个大遗迹，遗迹里有座通往天空的高塔。”
“通往天空的高塔…帕尔雷…？那个叔叔，瞳孔是不是棕色！”
“…”RankII弗蕾雅回忆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被人质带动了话题节奏，立刻恼羞成怒起来，“喂！明明在拷问你，竟然反过来问弗蕾雅的秘密，简直岂有此理！”女孩再度启动圣器，准备教训面前趾高气昂的瓦尔基里。
嘭！一声巨响打破了监狱内寂静气氛，狱门从外侧被暴力砸开。
弗蕾雅这才发现，自己“无声间”早已落入圈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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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奥尔德与娜瑟露思隐藏于角落内，紧盯通道前方一扇紧紧封闭的黑色铁门。铁门两侧由卫兵厅把守，但从着装看，确是来自阿斯加德层的卫兵。而他们所在位置则是米德加德与赫尔海姆间联络层——华尔海姆花园旧址尽头深处，用于关押流萤囚犯的监狱。
阿斯加德层和米德加德层设有独立卫兵厅，各自负责区域防卫和戒严工作，逐渐形成互不侵犯领地的潜规则。如今加兰德闹事背景下，阿斯加德层却进入联络层驻兵关押囚犯，显然这是激化两层矛盾的行为。
“瓦尔基里真得关在里面？很难想象卫兵厅能绕过加兰德眼线，把人质带到这里来。”
尼奥尔德将信将疑，他潜伏在此等待指令，准备对监狱发起进攻救出诺恩斯。
“当然确定！别忘了把瓦尔基里带进希敏约格，扣押起来的人可是我！”
女性说话声并非来自身旁绿发女生，而是从大脑意识深处传来，这个声音只有他和娜瑟露思能听见。
娜瑟露思轻声低喃，她似乎可以和女性声音进行对话：“我们守在门口半个多小时了，另一位人质那边怎样？”
“应该逃出监狱往下层移动了，圣器永恒乐章只能选择一个目标对象进行双向密语，其他只能单向。”
“收到。最好早点发出指令，我担心耽搁时间越久，越有被识破危险，毕竟这里是加兰德地界，宾娅莎。”
“别着急，必须等待监狱内出现最好机会。”
密语主人正是流萤RankVII宾娅莎，她参与到营救人质瓦尔基里行动中。准确来说，她领导了这次行动。
TierC级遗迹圣器永恒乐章虽然级别不高，确是实用性极强的圣器。宾娅莎当初选择它，正因为和盖娜的视界之环存在共通性，这点与无影黑靴有异曲同工之妙。
永恒乐章初始技能为“听觉控制”，能够在特定区域控制听觉，包括失聪或噪音状态，也可以指定部分对象听到自己说话。刚才在希敏约格地底阳光小屋内，宾娅莎启动初始技能创造屏蔽听觉的无声空间。除了她和尼奥尔德、娜瑟露思，其他人即便进入小屋，也无法听到他们之间对话。
进阶技能则为“音爆”，利用音波形成冲击力极强的波纹，击倒或震碎最远数百日轮内目标。利用这一爆发力极强技能，她曾在埃吉尔湖畔牵制瓦尔基里，打碎被冈格尼尔沙漏冻结的湖面。
而“密语”则为永恒乐章隐藏的第三技能——终焉技能，实现超远距离意识对话和行为控制。RankVII宾娅莎对终焉技能掌握还不够成熟，数年前她曾和RankI盖娜共同修行遗迹圣器终焉技能，虽然她们成功激活了圣器最强力量，但相比盖娜炉火纯青的终焉技能“空间分离”，宾娅莎差了不少火候，她只能做到远距离意识对话，行为控制则得看运气，遇到意志力较强目标多以失败告终。
即便如此，她和盖娜依旧是诗蔻蒂唯二掌握圣器终焉技能的流民，许多阳衍都做不到这点。
宾娅莎参加流萤高级干部会议前，私下与人质罗伊娜见面，详细了解到里世界内发生所有事情。
埃吉尔湖畔，瓦尔基里亚尔薇特说出两年前事件真相，她迫切希望知道视为挚友的盖娜，放弃引导黄昏降临，选择封印自己和巨龙尼德霍格的原因。
“视界之环所创造异空间，会因为主人脱离而自动消亡，因此盖娜绝对不可能离开那里。”
虽然阳光小屋的两个孩子至今不愿相信失去义姐现实，但已经习惯没有盖娜的生活足足两年后，似乎也没有这么不堪，至少这位阳光小屋主人留下了嘱托和使命，需要两个孩子去完成。
“我想盖娜做出了选择并欣然接受命运，所以她才下定决心，冒险打开黑洞送你们回来。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不再需要她，却非常需要你们。”宾娅莎鼓励认清现实而悲伤不已的两位年轻人，“我会选择帮助你们完成盖娜的使命，阻止黄昏降临。”
“为什么选择背叛首领？”尼奥尔德不解地问道，他以为高级干部都虔诚地效忠耀夜。
“我原以为耀夜大人会对盖娜之事做出解释，然而他并没有，却宣称末日黄昏计划获得成功。换言之大家…盖娜、弗雷、弗蕾雅，当然还有我，堵上性命唤醒和降服尼德霍格不过是无关紧要的步骤，耀夜大人从未视流萤为家人，我们只是他实现计划的工具罢了。”
“如果末日黄昏计划的关键不是唤醒远古巨兽，那引导黄昏降临的钥匙到底是什么？”
宾娅莎和娜瑟露思同时摇头，两人均未能在高级干部会议上得到答案：“所以我更愿意相信盖娜，相信黄昏降临将会毁灭诗蔻蒂，它根本无法给流民带来希望！”
于是三人在阳光小屋做出决定，救出囚禁于希敏约格脉冲的罗伊娜和瓦尔基里，夺回遗迹圣器后前往首都格拉兹海姆，与耀夜当面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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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瑟露思又等待了超过十分钟，她逐渐焦虑起来。
联络层监狱深处，每隔十分钟左右便会传来“咚咚咚”巨响，声音来源并非关押人质的房间，而是更漆黑的监狱尽头。除了瓦尔基里，也许这栋旧陪都曾经的遗迹——华纳海姆内部，还关押着某种更危险存在。
“机会来了，准备行动！”
宾娅莎声音从脑中传来，尼奥尔德和娜瑟露思暂时把注意力从监狱深处转移到眼前，两名严守铁门的卫兵一反常态相互攻击彼此，很快双双昏倒在地。
“密语控制了他们自相残杀，现在房间内处于听觉屏蔽状态，RankII弗蕾雅听不见外面动静！”
“收到，行动开始！”
两人走到铁门前，想从卫兵身上搜索钥匙，却发现一无所获。打开铁门的关键道具，恐怕被女孩带入了房内。
“怎么了？”宾娅莎传来质疑，她只能通过对话获取现场情报。
“钥匙不在卫兵手上，看来只能来硬了。”娜瑟露思启动无影黑靴金属环，圣器泛起白光后，环越转越快，“暂时断开密语，让我集中注意力快速压制RankII。”
尼奥尔德见到青梅竹马越腿越远，意识到疯狂举动即将在眼前上演：“你要做什么…！？”
直到退至距离铁门大约五十日轮方位，RankIII娜瑟露思立刻启动无影黑靴初始技能“光速”。
下个瞬间，柔弱纤细的女生犹如出膛炮弹，砸向牢不可破的金属大门。
第八节 背叛者与追随者（下）
金属大门遭到暴力破坏而坍塌，尼奥尔德顾不上危险，跟随在青梅竹马背后闯入监狱。
受到圣器永恒乐章控制了听觉系统缘故，监狱内部处于无声状态，目睹哥特打扮女孩惊恐表情后，他的耳膜瞬间流入高分贝尖叫噪音。
娜瑟露思显然早有准备，她解除了光速状态，躲开迎面而来的致缠系。狭小监狱内充斥着无数根红绳，和RankII弗蕾雅口齿不清的咒骂。
“你们做什么！人质不允许任何人接触！”
弗蕾雅用致缠系在身体周围织起红墙屏障，阻挡来自同伴的偷袭。年仅十岁的“柔弱”女孩并不擅长近身肉搏，在狭窄空间里处于完全劣势。
“快点剪掉红绳，释放瓦尔基里！”
尼奥尔德还未从耳鸣中恢复过来，听到娜瑟露思命令后，他扶住石墙保持平衡，晃悠悠地来到房间中央。
捆绑在半空中的瓦尔基里失去了昔日风采，不仅黑色外套破烂不堪，嘴唇和衣领也占有污秽物，全身上下散发着恶臭。
坚硬粗壮的红绳根本无法用普通铁剑砍断，尼奥尔德只能沿棉麻表面绽开的裂口，不断用铁器摩擦。
“住手！弗蕾雅说过，不允许接触瓦尔基里！”
一根红绳突然从红墙中窜出，尼奥尔德来不及闪躲，眼看自己即将被圣器刺穿身体时，红绳被转送到侧面墙体上，结实地插入岩石表面。
危险时刻，娜瑟露思用无影黑靴将红绳作为标记物，通过进阶技能虫洞，解除了亲梅竹马面前的致命袭击。
“不用担心，我在房间里设下了许多标记点，你只管砍断红绳…”话音未落，她感受到刺骨疼痛，另一根红绳从红墙表面穿出，直击毫不设防的肩部。
“露思！”尼奥尔德想要过来帮忙，被她断然制止下来。
“说过了不用管我，只管砍断红绳！”
娜瑟露思咬紧牙关将红绳从肩部拔出，避免了致缠系传递电流造成身体更大伤害。
尝到了甜头后，更多红绳从红墙内部向外突刺，像一朵长满荆棘的红色玫瑰不断吐出花刺。她用手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赶紧拉开距离，冷汗由额头和背部渗出。
流萤双胞胎高级干部RankI弗雷和RankII弗蕾雅都拥有高阶防御型圣器，致缠系构筑的屏障靠高速移动很快轻易突破，是无影黑靴天然克星。娜瑟露思明白继续在狭窄监狱内鏖战，形式必将转为对己方不利局面。她必须从红墙缝隙内找到突破口，在弗蕾雅脚下埋入标记点，才能对RankII发动虫洞技能。
而寻找缝隙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红墙对外突刺的瞬间。娜瑟露思调整呼吸，撒下衣角包扎伤口，好在RankII弗蕾雅生性胆小，躲在红墙内不敢离开半步。
“下一波缠绕将会是你生命的终点，背叛者娜瑟露思。”女孩的声音透过红墙传入耳中，“明明对组织暗藏二心，却受耀夜大人庇护和偏袒，实在让人不爽，不爽！”
缠绕是遗迹圣器致缠系初始技能，其威慑力大过许多高级干部所持圣器的进阶技能。圣器响应了宿主的共鸣，红墙表面振幅逐渐变得暗潮涌动，娜瑟露思同样启动技能光速，流萤排名第二和第三的高级干部即将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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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吧！”随着一声尖叫，红绳如天女散花般由红墙突刺而出，显露隐藏在内的宿主本人。
娜瑟露思不甘示弱，在狭小空间控制住平衡，以环形路径光速移动来逃避进攻。虽然勉强保持了半日轮安全距离，但这些红绳仿佛安装有定位器，始终追随在身后无法甩开。她利用转角将路径变化压缩到极限，许多红绳来不及转弯，砸到岩石墙面引起剧烈震动。
趁弗蕾雅因震动失去平衡瞬间，娜瑟露思移动到对手面前，拔出匕首刺向失去屏障防御的女孩。
然而红绳又立刻流动至两人中间，织成一道坚硬防御墙，挡下匕首强势攻击。防御墙完全是致缠系随机拼构而成，无法进行虫洞转送。
而更多红绳则从背后紧追不舍地刺过来，她使用虫洞移走这些红绳，但无奈数量过于庞大，仍然有“漏网之鱼”突破转送标记，在肌肤表面留下大量擦伤划痕。
这样鏖战下去，娜瑟露思很快就将成为众矢之的，被红绳刺穿五脏六腑，她决定孤注一掷，继续用匕首攻击RankII弗蕾雅本人。
坚硬红墙如期而至，完美地施展防御屏障。娜瑟露思持续加力，不断将匕首推入屏障相对薄弱的棉麻联结处，终于在红绳刺向背部刹那，打开了一道微小缝隙。只要能从红色洞眼内，看见女孩狰狞脸庞就足够了。
“虫洞！”
这次转送对象即非弗蕾雅，也非红绳，更不是她自己，而是手中那把匕首。匕首成功绕过屏障来到红墙内侧，借助加速度刺向女孩毫无防备的身躯。
RankII弗蕾雅面对生命威胁，只能移动站位避开近在咫尺的袭击，她恰好踩在了娜瑟露思早已预设在其身后的标记点上。
“就是现在！”
冰冷尖锐的触感如针扎般停留在肌肤表面，几乎是红绳刺入背部同时，娜瑟露思启动无影黑靴，将弗蕾雅连同圣器致缠系一起转送。
娇小瘦弱的流萤RankII重重砸向岩石墙面，身体受到重创倒地不起，大量红绳无力地垂落在地，铺满了这间监狱。
“背叛者…娜瑟露思，绝不允许…”弗蕾雅还想保持一贯强势傲娇姿态，却已经疼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我不是背叛者，流萤早已不是承载流民未来的希望之光。如果它不能再代表流民，那就只能埋藏于希敏约格地底，永不翻身。”
娜瑟露思确认RankII不再具有威胁后，帮助尼奥尔德为瓦尔基里松绑。两人用铁剑和匕首磨断红绳联结，随后将这些红绳转送到房间角落，避免电流袭击。
“可以自己走吗，诺恩斯？”尼奥尔德抬起瓦尔基里肩膀，感受到男人虚弱沉重的分量。
“谢谢你们…瓦尔基里印记…可以治愈伤势，但需要些时间。”诺恩斯不断咳嗽，从口腔里吐出血丝和污物。外伤能够治愈，内伤则需要休息调理才能恢复，“那个…罗伊娜呢，她在哪里？”
“放心吧，马上就会见到那位邮差少女。”
娜瑟露思帮忙一起抬起瓦尔基里，三人准备离开监狱。然而，此时安静房间内突然传来异样。
散落满地的红绳由房间四面八方向中央聚拢，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不断联结、累积、筑构形态，最终变成了一只红色蝴蝶。
“邮差少女…瓦尔基里…背叛者…你们接二连三坏了耀夜大人好事，弗蕾雅绝不能原谅…”原本失去斗志的女孩，扬起额头怒视面前三名敌人，黑色瞳孔转为令人胆寒的血红，“全部杀掉…把你们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尼奥尔德感觉到自己声音在颤抖，红色蝴蝶仍然在不断变大，直至撞击顶部天花板，在岩石表面残留下巨大凹洞。
“这是…致缠系终焉技能…偏偏现在觉醒了。”娜瑟露思不禁咋舌，她想带着瓦尔基里赶紧离开，却被红绳挡住了监狱大门。
由于无影黑靴标记点全部设在狭窄监狱内，即使转送这个庞然大物，也根本无法摆脱威胁。面对红色蝴蝶挥来的硕大触手，她竟然害怕得全身动弹不得。
可是当这个由致缠系构成的怪物即将接触瞬间，红色蝴蝶却又突然消失了踪影，随之而来是流萤RankII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一支铁箭精准命中弗蕾雅肩部，她因此失去了继续操控遗迹圣器的力量，痛苦地倒在地上。
弓箭主人正是不知何时，出现在监狱金属大门口的两位卫兵。他们穿着米德加德层卫兵盔甲，其中一位尺寸看上去有些别扭。
娜瑟露思以为是加兰德派来的军队，赶紧举起匕首投入战斗。那位尺寸别扭的卫兵赶忙褪下头盔，露出灰色头发和黑色瞳孔，里面还飞出一只白色信鸽。
“尼奥尔德先生，娜瑟露思小姐，是我！”
罗伊娜挥手解释，她看见伤势颇重的诺恩斯，立刻跑了过来。另一位卫兵同样摘下头盔，他是长相清秀的男生，却射出了刚才那支铁箭。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罗伊娜。”娜瑟露思质问道，面对任何人她都会神情紧绷。
“他是翼手盗贼团菲泽斯，曾经在芬撒里尔见过。放心，他不是敌人。”尼奥尔德与菲泽斯有过一面之缘，向青梅竹马介绍道。
接二连三突发情况令娜瑟露思应接不暇，她决定晚点再问个究竟。五人紧紧靠在一起，利用虫洞离开了位于联络层华纳海姆的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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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妇走在黑暗通道内，耳边环绕着鞋跟敲击地面的咚咚声。她很喜欢这种声音，会让人感觉到身份高贵和气质典雅。
人有时候更在意表面之名，即使内核是空无一物的脆心，也要包裹地光鲜亮丽来伪装自己。
流萤RankVI娜蒂拉就是如此一个人，她戴着礼帽步入凌乱不堪的监狱，看见地面铺满红绳和碎石，女孩蜷缩四肢躲在角落里，全身被红绳覆盖。
红色蝴蝶渐渐与女孩躯体融合，在肩部、背部、腰部伤口位置织起红色绷带。红绳与白皙肌肤混合交错，如同身体上天然存在的一块块疤痕，直到红色红蝶完全消失，渗入到少女娇小玲珑的体内。
“终焉技能…谁把可爱女孩逼成这副模样？”娜蒂拉屈身下蹲，直视RankII弗蕾雅染成血红色的瞳孔。她并不担心同伴安危，反倒在礼帽的磨砂丝绸背后，微微上扬红唇。
“是那些背叛者！弗蕾雅绝不原谅任何人背叛流萤、背叛耀夜大人，一定要全部杀掉！”
数十根红色系绳响应了宿主的愤怒，它们从女孩后背刺出，飘荡在空中如同尖锐羽翼和触手，化身为一只【红蝶】（1）。”
“他们是背叛者，那我们就是追随者，永远与耀夜大人意志同在。”贵妇拿出一枚面具，摘下礼帽为自己戴上。她始终刻意掩藏真容，避免被任何外人所目睹，“背叛者就躲在希敏约格中，让这场追随者和背叛者的杀戮游戏，由此进入高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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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红蝶：TierB级遗迹圣器致缠系的终焉技能，主人全身幻化成拥有锋利羽翼的红色蝴蝶。
第九节 水面之下暗潮涌动（上）
诺恩斯激活肩部印记“狂猎”，全身大大小小伤口立刻开始收缩愈合，像一名技艺精湛的医生不留痕迹地缝上刀疤。
从师傅亚尔薇特身上继承完全体之后，他终于能够百分百发挥这枚瓦尔基里印记，体内遗迹之力不断涌出，让人忘记痛楚。然而被治愈的痛楚终究只是表面，内在痛楚却唯有时间能够治愈。
亚尔薇特牺牲自我，留在异空间内和尼德霍格灵魂合一，避免黄昏降临。由此陪伴十五年的师徒两世相隔，恐怕再无重逢之际。
诺恩斯对性格时而幼稚、配不上稳重成熟的师傅并不完全认同，瓦尔基里在他心目中始终树立着坚不可摧、冷酷威严的固有形象。而亚尔薇特却截然相反，她平时在布列达布利克堡垒却常常玩世不恭，一副无所谓模样。
然而亚尔薇特确实配得上称职师傅的名号，她教导严厉，几乎毫不保留地传授所有剑术和力量，包括瓦尔基里印记和齐格鲁秘银盔甲。
十五年羁绊逐渐在两人间形成不同于亲情的纽带，诺恩斯不认同亚尔薇特，却信任甚至偶尔依赖她。只是顽固的年轻男生不愿轻易承认这点，他害怕再度坠入虚假感情中越陷越深，最终反倒在内心深处烙下第二道伤痕。
于是他以自己足以抵挡任何敌人为借口，固执地拒绝完全体印记和秘银盔甲，实际真正想法则为守护一心求死的师傅。
他获得瓦尔基里之名后便离开了堡垒，独自踏上去往诺欧通的旅途。重新回归孤独，没有羁绊就没有伤疤。
只是诺恩斯没能逃过最想避免的结局，亚尔薇特永远离开了他，留在十五年前最后的纽带终于还是切断了。
“又要独自一人…？”
皮肤表面伤痕完全康复后，“狂猎”开始修复内脏损伤。诺恩斯的思维回到不久前，布满红色系绳的昏暗房间内，流萤RankII手中那把匕首。
匕首刻有某种奇怪植物图案，能在如此狭窄刀面雕刻花纹，肯定出自技艺精湛工匠之手。据他所知首都格拉兹海姆就有几位高手，负责为遗迹城邦军和乌尔德殖民军锻造高质量武器。但RankII手中匕首绝非出自格拉兹海姆工匠，他认得图案植物，那是月见草，仅在诗蔻蒂正面才广泛生长和种植，背面几乎难觅其踪。
而月见草图案以银色成份金属雕刻，表面光泽透亮，看上去坚硬度和锋利度高于匕首刀面本身。这并非普通金属熔液，而是齐格鲁秘银，根本不存在于星球背面。
如果流萤女孩没有撒谎，她曾经生活的脉冲旁，有座通往天空的高塔，那就能证明唯一解释。
“那个男人还活着！”狂猎状态即将结束，诺恩斯思绪变得清晰起来，能看见身旁露出担心神情的少女，和白色信鸽一副事不关心的模样。
“原来我渴望的一直是那根纽带…使命，不过是掩饰渴望的借口…”
他不禁笑出声来，讽刺自己伪装内心的做法有多么愚蠢。
谢谢你…但…如果那个男人还活着，我必须找到他，斩断过去最后的枯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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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娜顾不上男女有别，一把抱住面前男生，印象中自己还是第一次拥抱异性。
她不明白为何会情不自禁，也许是看到男人在傻笑，以为脑子受虐待后发生奇怪变化，又或者担心神奇白光只是假象，伤痕会持续在身体留下痛楚。
“痛…”诺恩斯不识风情地低吟，她赶紧回到座位，脸庞先吓得煞白，转而身体传来男人特有的温度和味道后，立刻转为绯红。
“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罗伊娜有点语无伦次，手部通过不自然挥舞来缓解紧张尴尬。如果冈格尼尔沙漏在身边，她恨不得立即静止时间。
“骗你的…狂猎已经完全治愈了身体，我没事了…”
诺恩斯掀开被褥展示结痂疤痕，印记发出的白光如魔术般修复了所有创伤，连血痕都抹得干干净净。
邮差少女意识到被骗，绯红脸蛋变得更加涨红，生气样子像极了红色月见草：“我一直在为诺恩斯担心！害怕你遇到不测、受到虐待、彼此分别。待在阴冷昏暗的监狱里，内心一直充满不安…你却…”
羞耻和愤怒同时冲上脑门，她想立刻逃出房间，手腕却被紧紧抓住。那只手心干涩褶皱，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触感，让罗伊娜马上安心下来。
“瓦尔基里绝不会离开罗伊娜，守护在你身边是诺恩斯的使命，忘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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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信鸽飞出窗户来到清澈地底湖边，用尖嘴抿上几口清水。
他平时就在室内待不住，隔三差五升上天空翱翔一番，感受自由舒爽的心境。然而这次并非出于鸟类本能，而是实在受不了房间内不断升温的暧昧气氛。
“哎，长大的姑娘留不住心呐～”
拜克斯忍不住感叹道，仿佛人到中年老父亲无法接受女儿初恋那般。他绝不相信罗伊娜会对瓦尔基里产生不一般情愫，也永远不会承认和认同。
“怎么了？看上去焦虑不安模样，里面出事了吗？”两名男生注意到信鸽来回踱步、若有所思的奇怪模样，急匆匆赶来湖边一问究竟。
“没事！出来透透气，阳光小屋里面太闷了！”拜克斯没好气地敷衍应和。
尼奥尔德和菲泽斯负责在阳光小屋入口处望风，防止流萤高级干部或米德加德层卫兵闯进来。
昨天，借助娜瑟露思预先设置在联络层外沿的标记点，众人由华纳海姆监狱瞬间转送，逃出RankII弗蕾雅的“红色牢笼”。好在固定补给日被米德加德层卫兵厅粗暴打断，联络层没有任何人影。拖着伤势严重的瓦尔基里，他们顺利返回赫尔海姆层阳光小屋，度过还算太平的一晚。
然而原本被扣押的人质离奇失踪，想必无论首领耀夜，还是觊觎遗迹圣器到偏执的加兰德都不会善罢甘休，随时可能闯入阳光小屋，所以尼奥尔德不敢丝毫怠慢。
相比拥有瓦尔基里印记的诺恩斯，青梅竹马娜瑟露思伤势来得更严重些，为寻找致缠系完美防御的一线空隙，她几乎孤注一掷，四肢和背部留下红绳刮擦后数不胜数的伤痕。此时绿发女生正独自躲进地底湖边树屋内，为自己涂抹疗伤药品。
小时候与米德加德层小孩子打架，两人回到阳光小屋后害怕被义姐盖娜发现，总是偷偷躲进树屋互相照顾为彼此疗伤。
这次娜瑟露思拒绝了尼奥尔德提出帮助，虽然两人愿意重新并肩作战，顽固女生显然还没有完全原谅抛下家人、独自离开阳光小屋的大男孩。
“流萤首领耀夜性格如此暴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虐待人质，你们竟然愿意跟随他这么多年。”白色信鸽吐槽道，他立在地底湖边岩石上，凝视水面中央纹丝不动的光球。
“耀夜原本并非这样，印象中他曾经温柔、善良，偶尔还有些优柔寡断。”
尼奥尔德回忆起初入流萤时点滴往事，他和娜瑟露思、梅尔克七岁时流亡于格拉兹海姆郊外贫民窟，受地霸凌辱威胁，差点死于幼年时期。三人幸运得到路径此地的耀夜援救，带到地底脉冲希敏约格交予盖娜抚养照顾，命运才出现了转折。
他活到七岁时才知道，原来流民并没有完全被蓓露丹迪神抛弃，也能够拥有栖息之地。从那刻起，耀夜成为了孩子们心中真正的神。
直到距今大约五年前的RC.471年，耀夜大人突然改变首次围剿战争以来的防守态度，向遗迹城邦宣战。他设立九位高级干部和卫兵厅，赐予干部们发掘于旧陪都废墟内遗迹圣器，不断武装力量。流萤由此登上诗蔻蒂历史舞台，随之而来则是恐怖袭击、流血和牺牲。
“耀夜逐渐贪婪于权利和欲望，但他提出为流民争取公平权利和栖息之所的愿望确实很吸引人，包括我在内大多数流萤成员都愿意为之付出生命，争取那属于地底萤火虫的希望之光。所以…变化得不只耀夜，也包括流萤所有人。”
“你们都被他骗了！”
诺恩斯和罗伊娜从阳光小屋走出来，打断尼奥尔德的叙述，瓦尔基里的声音也吸引到树屋内娜瑟露思，众人与信鸽聚集地底湖畔。
“耀夜欺骗了所有人，包括他一手建立的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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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耀夜大人只不过在末日黄昏降临前，需要流民牺牲生命，为他集齐引导黄昏的钥匙？”
娜瑟露思不愿相信所听之言，认为瓦尔基里不过信口雌黄，虽然她背叛组织站在了耀夜对立面，但从未怀疑过首领对流萤和流民的衷心。
“诺恩斯没有说谎…”罗伊娜也站了出来，叙述流萤首领和她单独谈话时所透露秘密，“耀夜不仅需要先古巨兽，还要集齐诗蔻蒂全部遗迹圣器，他想引导黄昏降临创造的新世界，并非流民能够幸福生活的未来，而是一个由他主宰、违逆者亡的未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绿发女生仍旧不愿相信，维系自己不断前进的希望之光竟然源于骗局，如果接受真相等同于否定自己。
“在监狱内他亲口告诉我。”诺恩斯深蓝色瞳孔冷酷无情，就像朗读死刑判决的法官，“新世界里只有瓦尔基里这样的强者才配生存，而流萤所有流民，不过一介草虫不值一提。”
嘭！闷沉回音流动于这片地底空间，尼奥尔德用拳头重重敲打岩石，手关节刹那间红肿破皮。
娜瑟露思则蹲坐在地底湖畔，把头埋入双膝内久久不愿抬起。自从盖娜离开阳光小屋后，首领耀夜成为她坚定信念、义无反顾向前努力的希望之光，可这份光芒却随着未来希望一起崩塌。
“难道流民永远不配拥有阳光吗？”
她曾无数次坐在相同位置，抱着对未来期待和憧憬，仰望头顶微不足道的光芒，如今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永远无法跳出深井。
“不！即使没有耀夜，我们依然可以守护流萤，争取到希望之光。”
踏入赫尔海姆最底层的女性，是皮肤黝黑、身材高挑的RankVII宾娅莎。她早晨短暂离开阳光小屋，利用圣器永恒乐章听觉控制技能，跟踪几位流萤高级干部行踪。
“抱歉，我在阳光小屋设置了听觉控制区域，所以偷听到你们所有对话。”
“你说没有耀夜依然可以守护流萤，争取希望之光是什么意思？”尼奥尔德没有介意被偷听，击破地向RankVII求证。
“正如你所言，耀夜大人从五年前起产生了性情变化，背后一定有深层次原因，不排除遗迹城邦或乌尔德背后捣鬼。”宾娅莎用口哨解除布置在周围的听觉控制，“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希敏约格脉冲，去格拉兹海姆找到首领寻求真相，如果他背叛了组织，那就由我们来代为接管流萤。”
“离开希敏约格…肯定会遭到其他高级干部阻拦吧？”罗伊娜想起监狱里的女孩。
宾娅莎爽朗地笑道：“如今流萤正在诗蔻蒂各地执行末日黄昏第二篇章，留在希敏约格脉冲的高级干部实际上只有四位——RankII弗蕾雅、RankIII娜瑟露思、RankVI娜蒂拉和我。二对二并不处于劣势，只不过弗蕾雅的遗迹圣器似乎变强了…”
尼奥尔德想起监狱里恐怖的遭遇，对此记忆犹新：“红绳变化成了巨大蝴蝶…”
“应该是圣器致缠系终焉技能…随着圣器加强，我已经无法再通过听觉来掌握弗蕾雅行踪，也无法用密语控制她，RankII会成为最强大敌人。”
“离开脉冲前，首先要取回属于我们的遗迹圣器。”诺恩斯凭借意念感知到雷瓦汀之剑就在希敏约格，位置似乎在遥远上层。
“放心～我知道圣器位置，自然会带你们过去。而且这男孩交给我的特殊任务，刚才也查清楚了。”
RankVII宾娅莎视线焦点，是刚才起便沉默不语的翼手盗贼团成员菲泽斯。
第十节 水面之下暗潮涌动（下）
每一步台阶都用力蹬脚来制造回声，发泄内心无法挥发的郁闷和焦躁。
安娜走在通往上层米德加德的石梯上，习惯性看手表来排解烦躁感。这块手表是上个月她从集市广场换来的，花去一袋大米和五个土豆。
手表大约九成新，据说出自津利遗迹名家，精准呈现了诗蔻蒂遗迹城邦标准时间。由于赫尔海姆层远离地表，常年照射不到阳光，靠肉眼根本无法知晓准确时间。政务厅偏偏又是时间观念极强的机构，平时检查居住用石柱安全性、修缮清理钟乳石、还有安排流民前往联络层领取补给，晚几秒钟都会遭到领导塔尔荷训斥。往常安娜必须前往政务厅石柱区，查看唯一一个挂钟来确定时间，几个月前发现这块手表摆上货架后，她总算换回了心爱之物。
“八点二十五分…干嘛要这么早去交涉？”
安娜很贪睡，几乎很少早晨九点前起床，今天却早早赶路出门。因为她收到了上级领导塔尔荷的任务，前往米德加德层追讨被卫兵厅扣下的补给。
昨天固定补给日，她兴致冲冲地赶早抵达联络层，取回等候整整一个月的土豆，返回赫尔海姆家中开始料理自己的零食。
然而与此同时，联络层却发生了惊天动地大事件。加兰德领导的米德加德层卫兵厅竟然擅自扣押补给，并伤害通勤厅和无辜人群，导致晚到的流民空手而归。
以安娜事不关己的性格，反正自己领到了心爱食物，根本没兴趣关心别人。但她毕竟是政务厅公员，赫尔海姆层大量流民前来讨要说法，要求与米德加德层交涉，塔尔荷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麻烦事由此落到她身上。
“哎，怎么办…”接近联络层后，先前气势汹汹的蹬脚声逐渐变得沉重无力，“加兰德那么可怕，会不会吃了我…”
安娜与米德加德层卫兵厅长官，自诩“虫王”的加兰德同龄，外加阳光小屋三人，属于同批加入流萤的流民孤儿。
加兰德起先也生活于赫尔海姆，靠挖掘地底脉冲破铜烂铁换取物资而生，十岁后迁移至米德加德，逐渐表现出孩子王特征。暴戾、痞气、凶恶，所有想象得到的贬义词几乎都能套用到加兰德身上。
尼奥尔德常常与加兰德起冲突，甚至打架斗殴。安娜则不会这样，她几乎从不踏足米德加德层，看见那些跟随加兰德的男孩子，立刻避而远之。
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她却不得不为扣押补给之事，与那个过去的孩子王再度见面。
“好臭！”
刚抵达联络层，熟悉味道立刻扑满鼻腔。如果说领取补给的快乐能够让人假装遗忘恶臭，如今空无一人的华纳海姆花园，显然放大了它。
安娜捏紧鼻子仔细检查补给区域状况，地面零星散落因为摇晃而洒出的米粒和水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卫兵厅进行了一场彻彻底底的打劫，没有为赫尔海姆层遗留哪怕一丁点施舍，他们不请自来，又一走了之。
抬头仰望瀑布区域，干涸的岩石断层旁，索道电梯停留在原地没有进入运转状态。她来到发电机旁启动电源，等待电梯由瀑布上层移动至下层，这是赫尔海姆层通往米德加德层的唯一路径。
咚咚咚！等待电梯间隙，来自华纳海姆监狱方向的惊悚响声再度传来，与昨天领取补给时，她和塔尔荷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边到底关了谁啊？”安娜既好奇又害怕，“卫兵厅在联络层打劫补给，那监狱里面，肯定就不是前些天抗议高级干部被捕的流民，否则早被同伙救出去了。”
支撑电梯的索道钢架悬浮在空中，慢悠悠晃动制造出空气振动回音，电梯距离抵达下层，似乎还需要好几分钟时间。
“难道说…卫兵厅把补给藏在监狱里面？毕竟把这么多东西送回上层，光等待索道都是件麻烦事情。留在联络层藏起来，平时需要时，再分批拿走更合理。”
安娜平时脑子并不好使，也不太爱出主意，可今天偏偏自以为是轻易下了结论，驱动双腿向华纳海姆花园深处监狱走去。
其实她并非深信补给藏在联络层，只想赌个可能。如果猜中那就不用去米德加德层，和可怕恐怖的加兰德交涉。如果猜错，大不了再回来，硬着头皮坐上电梯呗。
咚咚咚！响声愈发洪亮清晰。深入监狱后，通道两侧岩石墙壁的油灯因为年久失修，早已枯竭熄灭，视线变得漆黑无比。
“有人在吗？”安娜鼓起勇气喊出声来，通道里立刻传来她的回音，却没有人出声应答。
咚咚咚！金属撞击变得急促起来，连续不断毫无节奏。
安娜明明害怕得直打哆嗦，却还是忍不住往里走，似乎有股魔力，在召唤着自己。
终于抵达通道尽头，这里是块宽阔挑高的区域，一根根金属钢管挡在中间拦住去路，声音正是从内部传来。
“有人在吗？”她咽下唾液，感受到心脏噗噗直跳。
“我在这里，能放我出去吗？”男人粗旷的声音传来，安娜凑近金属钢管，透过缝隙观察黑不溜秋的监狱深处。
伴随喘息和脚步声，男人靠近边缘，那对不同寻常的瞳孔首先映入眼帘，紧接着便是完全展现于昏暗油灯下的巨大身躯。
“啊啊啊啊啊啊！”
女生绝望的尖叫迅速传向整座联络层，她连滚带爬地转身逃跑，可是刚没走几步，就被一股巨大力量拽到了漆黑角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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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泽斯独自告别阳光小屋返回上层，虽然很想帮助罗伊娜和诺恩斯尽快逃离流萤。
但在此之前他有更重要且必须完成的任务，这也是他伪装身份潜入希敏约格脉冲的原因。几十分钟前，菲泽斯终于获得了所需要的情报。
“这男孩交给我的特殊任务，刚才也查清楚了。”RankVII宾娅莎用手指向上方，神情严肃，“之前我一直在监听囚禁于华纳海姆花园的瓦尔基里，忽略了某些重要信息…监狱深处，竟然还关押着更危险的存在。”
“更危险的存在？”罗伊娜歪着头不甚理解，她和菲泽斯进入监狱时，穿着宽松笨重的盔甲，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伪装身份上，根本没在意其他细节。
“由于只能监听声音所以无法做出判断，但耳膜里一直传来令人焦虑的喘息，还有唾液从口腔内不断滴落的恶心声音…”宾娅莎看向清瘦斯文的男生，“那是什么东西，我想你更清楚吧。”
菲泽斯环顾四周，注意到自己成为了焦点，在场有些人因为芬撒里尔之故值得信赖，有些人却只是初次见面。敌我难辨，所以他并不想说太多。
“那个东西，我也得亲自见证才能确认。”
话虽如此，如今菲泽斯走在通往监狱尽头的长廊中，早已做好殊死一战准备。他心里很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
两天前，一辆电摩托抵达希敏约格脉冲周边，藏身于沙丘内。翼手盗贼团的菲泽斯和团长梵决定分头行动，一人负责潜入希敏约格，一人负责前往格拉兹海姆贫民窟寻找线索。
希敏约格脉冲原名陪都梵格尔夫，坐落于首都格拉兹海姆西侧五十大日轮方位，曾经由三座大型遗迹构成，是一百多年前诗蔻蒂星球风光旖旎的超大型遗迹群都市。
RC.376年，血红英灵事件后，伴随首都英灵沦陷，陪都梵格尔夫被乌尔德殖民军侵略，位于地表的一号遗迹坍塌，都市沉降至地底压垮了二号遗迹，造成大量伤亡。如果说首都英灵只是被占领，那梵格尔夫可谓灭顶之灾。
百年前的幸存者选择逃离旧陪都，这里由此逐渐沦为废墟。恐怕当时所有人都不会料到，百年后同一块地方，竟会成为流民最大组织流萤的温床。
菲泽斯曾经生活于希敏约格成为流萤一员，几年前他渐渐意识到这个标榜流民公平权利的庞大组织，实则贪婪于掠夺和暴力，所以决定离开组织，转而跟随性格豪爽的梵，加入翼手盗贼团。出于对地底脉冲的熟悉，菲泽斯自然负责潜入任务，寻找翼手盗贼团瞄准数日的目标。
“啊啊啊啊啊啊！”
临近监狱深处，惊悚尖叫声突然传来，一名女生手忙脚乱得跑了出来。躲在暗处角落的菲泽斯一把将少女抓住，用力捂住嘴巴避免尖叫声继续刺激那个东西。
“嘘，不要出声，我不是坏人。”他努力压抑女生恐惧的心理，直到对方呼吸稍有平缓才放开手掌，“我是米德加德层卫兵，名叫菲泽斯。”
“…安娜…赫尔海姆层…政务厅…”女生说话支支吾吾，仅能从只言片语中勉强听懂。
“安娜…你怎么会来监狱？”
“我负责找加兰德讨回补给品，路过联络层…听见监狱里有动静，以为藏了补给就走进来，结果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
“怪物！里面有怪物！”
菲泽斯顾不上瘫倒在地的女生，撒腿往尽头跑去，在金属钢管封闭的巨大监狱内，看见了瞄准数日的那个东西。
一匹身型魁梧、右眼留有巨大疤痕和深红色瞳孔的灰色巨狼，正不断吐着热气，对外面自由世界蠢蠢欲动。
“基米希…果然躲在希敏约格…”
巨狼注意到动静，移动至金属钢管前，它的巨大头颅无法穿过缝隙，仅有鼻尖勉强伸出来。
“菲泽斯？没想到你竟然会出现在希敏约格？”巨型野兽说着人话，声音和语调，与原先翼手盗贼团成员基米希如出一辙。
“我来抓你回去，好好让团长教训一顿！”
“哈哈哈！与其管闲事，不如管好自己安危吧！”
通道传来了盔甲振动和脚步声，追随巨狼基米希视线转身，菲泽斯发现自己早已被团团包围。
数十名穿着米德加德层卫兵厅盔甲的战士整齐排列，他们似乎不单纯是被尖叫声所吸引，如此阵势和装备，显然有备而来。而女生安娜被挟持后，站在角落动弹不得。
“我就说明明关在密室里逃不出去的尼奥尔德，怎么如此轻易溜走，原来卫兵厅出现了叛徒。”蓄满胡渣、声音洋溢兴奋之情的男人走出阵列，他正是卫兵之首加兰德，“不～不是叛徒，而是间谍更合适吧。”
加兰德手指一挥，命令卫兵将菲泽斯拿下，他独自走到监狱前，与巨狼四目相视。
“哈哈哈！哈哈哈！这场大戏，将会越来越精彩！”
第十一节 误入歧途的女孩重新找回命运轨迹（上）
地底湖里的“光球”，把阳光反射到偌大空旷空间内，照亮原本阴暗潮湿的地底。
这里位于希敏约格最下层，它不属于赫尔海姆层，曾经因为荒芜无人居住而废弃。直到盖娜发现了此处，她喜爱这里，因为这里能享受到地底脉冲所不具备的温暖阳光。哪怕只是微微一丝，哪怕遥远到触不可及，她依然喜欢阳光通过光球洒满全身的感觉。所以房屋依湖而建，窗户保持规整通透，令光线能够肆意穿入室内。她将房屋起名“阳光小屋”，独自享用温暖之光。
直到十三年前，三名来自格拉兹海姆贫民窟，骨瘦嶙峋、瞳孔无神的孩子住进来。这缕阳光从此改变了寓意，它不仅代表温暖，更代表希望。
罗伊娜高仰额头注视天井尽头的阳光，这缕阳光并无特殊之处，不过是诗蔻蒂星球表面再平淡不过的光芒。它来自恒星密米尔，无时无刻不照射着所有人居住的星球，然而对于天井地底的流民们而言，它就像宝贝，生存和阳光，两者唯有择其一。
“盖娜用生命为代价，延缓末日黄昏降临，她一定希望这缕阳光，能真正传递到每位流民手心。”
罗伊娜想起留在异空间内的阳光小屋主人，曾经的流萤RankI热爱这颗星球、热爱这些流民、热爱视如家人的孩子，胜过爱她自己。所以盖娜把希望送回现实世界，让他们继续去争取那缕阳光。
“守护阳光小屋，替我照顾好露思和梅尔克，这是盖娜姐留下的最后遗言。”
尼奥尔德同样仰着头，小时候他总喜欢看向天井，猜外面世界的模样，尽管被嘲笑成吊车尾，他却从未放弃追逐希望之光的脚步。正因如此，盖娜才选择让他继承阳光小屋，唯有坚持信念之人才能不惧命运、勇往直前。
“但是娜瑟露思恐怕永远不会原谅我。我曾经欺骗她、抛弃她、甚至伤害她，却从来没有…守护过她。”
“女生总爱口是心非。”罗伊娜看向神情沮丧的男生，“交给我吧，接下来是女生私话时间。”
罗伊娜下定决心，如果踏出希敏约格脉冲，她要用双手触及那缕阳光，传递给地底脉冲所有流民。
这是属于诺欧通邮差的新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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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瑟露思独自倚靠在地底湖边孤零零岩石上，有意与其他人保持距离。她性格孤僻不善变通，面对一群曾经的敌人，仍然无法适应角色转换。
更何况她无法轻易原谅尼奥尔德，即便内心冰层早已融化柔软，语气和表情很难改变过来。
“娜瑟露思小姐…”情绪恍惚间，她忽视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下意识举起匕首抗拒。灰色头发、脸上挂满笑容的邮差少女立刻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问道，“那个…可以聊会天吗？”
她收起武器，为自己过激举动感到歉意，没有做出回答，也没有选择离开。
来自小镇诺欧通的邮差少女罗伊娜年纪比娜瑟露思小五岁，却拥有更阳光和乐观的性格，不仅对待邮差工作认真努力，对待陌生人同样友好善良。
两人第一次在诺欧通政务厅见面时，娜瑟露思便坚信一件事实，生活于遗迹阳光下的宠儿，和地底脉冲的弃子，永远不会在命运道路中产生交集。然而因为在诺欧通放了邮差少女一马，两人无意间走入了相同轨迹。
“还在生尼奥尔德先生的气吗？其实…”
“谈不上生气，纯粹只是无话可说而已。”意识到邮差少女来劝和，她想尽快结束话题，“尼奥尔德负责守护你和瓦尔基里安全抵达首都，等离开希敏约格后，跟随他继续往东走就会抵达格拉兹海姆。”
“娜瑟露思小姐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要去格拉兹海姆，找耀夜大人问个究竟。但这是流萤内部事，与外人无关。”
也许是感受到她言语中的排斥，罗伊娜悄悄从口袋里取出两枚青鸟耳坠，将其中一枚塞入她掌心：“我和尼奥尔德先生是朋友，自然也是阳光小屋的朋友，那就不能算外人。”
娜瑟露思显然有些意料之外，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开口，她以为青鸟随盖娜留在了异空间内。
“这是盖娜小姐在视界之环开启黑洞瞬间，偷偷放入我邮差包里的。她不只给尼奥尔德先生留下遗言，也给我留了。”罗伊娜浅浅一笑，嘴角透露出伤感，“她说，误入歧途的男孩女孩正迷失于命运中，希望你们重新找到通往希望之光的轨迹，一起走下去…”
“！”听完这段话，娜瑟露思终于难掩过去几天的压抑，情绪奔溃泣不成声，她特意把额头抬起仰望天井，让泪水慢一点落下。
“盖娜姐让我想起了特妮莎修女长。”罗伊娜习惯性摸身后邮差包，意识到那里空无一物后，失望地把手转回身前，别扭地无处安放，“虽然并非血缘至亲，婆婆面对城邦军威胁依旧舍命守护着我。她支持我勇敢面对命运，完成寄送遗迹圣器的委托。”
“离开诺欧通，你会想她吗？”
“嗯。虽然每晚都会思念，但并不伤感。”罗伊娜又笑了起来，露出小小酒窝，“因为诺恩斯和拜克斯陪着我，而且故乡的家人们等着我，完成委托重新归来。娜瑟露思小姐的家园就在脚下，身边家人就在不远处，比我要幸运得多。所以请原谅尼奥尔德先生，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珍重着你、守护着你，千万别失去后才后悔莫及。”
娜瑟露思愣了下，这是继诺欧通政务厅前初次见面后，两人再次一对一聊天。她能感受到邮差少女积极乐观的性格，正如邮差这份职责，不断将温暖传递给收信人。
“谢谢。”她默默接过青鸟耳坠带上左侧耳垂。
曾经在异空间拒绝盖娜，认为自己早已长大成翱翔蓝天的青鸟。实际她却错了，自己不过是只误入歧途的雏鸟，远未能找到正确的飞行轨迹。也许引导命运的希望之光并不在天井终点，而就在眼前。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话了嘛？”邮差少女看她久久未有反应，吓得手足无措起来。
“没事，我只是想起诺欧通时和瓦尔基里说过的话。”
“哎～和诺恩斯？你们说过什么悄悄话。”
娜瑟露思没有再回答，有些事情恐怕根本不需要揣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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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焉技能，隐藏于遗迹圣器的第三技能，其破坏力远超前两项技能。
根据圣都亚格拉希尔的史书《埃达》（1）记载，遗迹圣器初现于诗蔻蒂星球时，几乎所有阳衍都能熟练掌握和启动终焉技能，带领诗蔻蒂人开疆扩土，在遗迹内创造出文明。
然而教会发现，终焉技能是把“双刃剑”，它会消耗遗迹圣器并将之毁于一旦，也会反噬宿主创造出可怕恶魔。于是最高主教禁止任何人启动终焉技能，除非得到其允许。于是除圣都以外，诗蔻蒂各地遗迹开始禁用。遗迹城邦建立后，人们发现只需要阳衍便能供给遗迹之力，根本不需要启动圣器。
遗迹圣器逐渐变成象征，有时甚至被藏起来不归阳衍所用，很快最后一批懂得终焉技能的阳衍亦离开人间，彻底宣告失传，终焉技能成为仅记载于史书上的传说。
“正如各位所知，RankI盖娜出生于陪都弗尔克范格，并接受瓦尔基里训练，期间有幸阅读过史书《埃达》，了解到关于终焉技能的秘密。”
RankVII宾娅莎把众人召集到阳光小屋内，她决定把盖娜的秘密公之于众，以做好面对强大对手的准备。
“你知道盖娜姐不是流民？”罗伊娜问道，在异空间内盖娜揭露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不确定，或多或少有这种感觉，但我不清楚她额头的流民印记是怎么出现的。”
“所以盖娜姐说终焉技能如何掌握？”娜瑟露思把话题引回正轨，她迫切渴望提升力量，更好的守护脚下家园。
“根据《埃达》记载，阳衍与遗迹和圣器融合为一体，令气与水、天与地、人与物、生与死化为无形，即可得到遗迹圣器认同走向终焉。”
所有人面面相觑闭口不语，似乎没能理解话里玄乎的意境。瓦尔基里诺恩斯靠在墙柱边，似乎并不打算加入对话。
“哈哈～我知道对各位来说很难理解。当年盖娜告诉我时，我也是一脸茫然。”
宾娅莎话锋一转，让氛围立刻松弛下来，她很擅长充当和事佬和气氛调节者，因此得到了许多高级干部信赖。
“简单来说，宿主和遗迹圣器必须进入完全合一境地。互相信任，互相依存，互相认同。”
尼奥尔德却感觉越听越糊涂，他从小厌恶上课，太阳穴习惯性酸胀起来：“可怎么证明这点？圣器又不会说话？”
“用圣器攻击自己即可！”宾娅莎拿起手中圣器永恒乐章，故意摆在唇部做出即将吹响姿势。
“攻击自己？”罗伊娜连连摇头，“那岂不是会自残而受伤？比如把自己的时间静止了，不就永远都不会动了。”
“没错，假设圣器伤害到你，即证明未达到宿主与遗迹圣器相互认可的境地，自然也就无法掌握终焉技能。”
阳光小屋内安静下来，任何正常人恐怕都不会拿遗迹圣器对自己下手。
“盖娜和宾娅莎，都是这样学会终焉技能？”
“嗯。我日复一日用音爆伤害自己，才终于花了五年时间学会。”宾娅莎苦笑地指指耳朵，“拜其所赐，现在如果不启动听觉控制，我的双耳几乎处于失聪状态。至于盖娜嘛…她是个天才，第一次尝试就完成了融合。”
“即然学习过程如此危险且漫长，如今在人数劣势情况下，有必要学习终焉技能吗？万一造成不必要减员…”尼奥尔德打断了对话。
“因为形势现在对我们非常不利，RankII弗蕾雅无意间启动了终焉技能，如果无法与之对抗，我们不可能活着离开希敏约格。”宾娅莎表情严肃起来，“我尝试使用终焉技能密语控制她，但结果却失败了，意味着永恒乐章无法战胜致缠系。”
“我愿意尝试！”绿发女生主动站起身来，脚底黑靴散发出白色光芒，“既然其他圣器还没找回来，只有无影黑靴可以！”
“想好了吗，RankIII娜瑟露思？我花了五年时间才做到的事情，绝非想象中容易，需要一些特殊手段…”
“没关系！”娜瑟露思目光炯炯有神，摆脱了刚才失落无助的表情，“我必须追上盖娜姐，拥有守护阳光小屋、追逐希望之光的真正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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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埃达》：保存于圣都亚格拉希尔的史书，据传诞生于距今1200年前，由蓓露丹迪教会史官编撰，记载早期诗蔻蒂人在阳衍带领下，离开诞生地踏足星球各地，建立遗迹都市和蓓露丹迪教的故事。
第十二节 误入歧途的女孩重新找回命运轨迹（下）
希敏约格的历史，几乎和整个蓓露丹迪教会所缔造的遗迹文明如影随形，在卫星诗蔻蒂表面刻下属于人类绚烂多彩的印记。即便岁月风化了岩石，火焰融化了土木、时间淡化了裂痕，仍旧无法否认其曾经的辉煌。
RankVI娜蒂拉走在阿斯加德层平坦岩石路上，礼帽丝绸挡住正脸，精致红唇和下颚轮廓线条若影若现。
高跟鞋标志性“哒哒哒”声回荡在耳边，她喜欢聆听岩石的声音，感受这座千年古都韵味。与反政府组织流萤其他数万名流民不同，娜蒂拉出生于希敏约格脉冲，此生从未离开。
她独自走着，不禁回忆起希敏约格曾经拥有无上荣耀的光辉岁月，当它名字还叫梵格尔夫时，这座陪都是诗蔻蒂文明中心。
陪都梵格尔夫距离遗迹城邦首都英灵约五十大日轮，通过马车等载具，仅需半天时间便能往返，久而久之这里变成克首都有权有势之人的后花园。
与拥有一座大型宫殿遗迹的英灵不同，梵格尔夫无疑是遗迹群。据【地质厅】1不完全统计，包括地表都市和地底都市两部分，这里至少拥有超过上百座大大小小遗迹。没人能解释为何遗迹扎堆聚集于此，但遗迹多，意味着需要足够数量阳衍来支撑屏障。
巅峰时期，旧陪都同时存在过十名阳衍，共同创造出一座富丽堂皇的遗迹都市。随后部分遗迹被遗弃，保留下最重要、亦是最大的四座遗迹，即处于地表的玻璃栈——【亚尔夫海姆】2、下层地底石梯回廊——华纳海姆之梯、瀑布花园——华纳海姆和钟乳溶洞——赫尔海姆。
四座遗迹勾画出梵格尔夫垂直纵贯数十大日轮的巨大地底空间，自上而下等分为四层（亚尔夫海姆层、阿斯加德层、米德加德层、赫尔海姆曾），容纳数万城民生活于此。
亚尔夫海姆曾存在于天然圆弧形玻璃罩内，地形以平原为主，旧陪都所有政府机构、遗迹城邦军队及外事机构坐落于此，便于和首都保持联系。
阿斯加德则为宽阔高挑回廊，这里是蓓露丹迪教会所在地，包括【圣主教堂】3在内大量教堂、修道院分布各处。阿斯加德通常不允许外人进入，普通人必须经由华纳海姆之梯直接离开。
米德加德面积广域，以中央天井为圆心分布着大量可居住区，有钱人在此建造别墅和休闲场所，已躲避漫长白月的炙热阳光。
赫尔海姆则处于最底层，大多为钟乳石洞，空间比较受限，一般供佣人和劳动力居住。自埃吉尔湖引来的纯净水流经赫尔海姆后储存于地底湖，成为旧陪都所有城民日常饮用水源。
在米德加德层和赫尔海姆层之间，还有座美丽瀑布花园华纳海姆，这里植物花卉品种多样，养育了许多遗迹都市难得一见的动物与昆虫，是旧陪都城民闲暇时最爱待的地方。华纳海姆花园正好处于地底结构中宽敞断层区域，占地面积近乎达到首都英灵同等规模，可想而知当时这座后花园有多么美丽壮观。
娜蒂拉小时候最爱躺在华纳海姆草坪上，远眺倾泻而下的瀑布，聆听耳边不时传来鸟语花香，时不时还会有蝴蝶停在鼻间，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母亲总会温柔地递上手帕，父亲则带她在华纳海姆冒险。瀑布花园美景中，超过一大半都是遗迹之力虚构而出的假象。所以热衷冒险之人，乐于沉浸其中寻找真实存在的事物。
父亲是名商人，积蓄了可观财富，与同样来自高贵家族的母亲相恋后，千金娜蒂拉出生于梵格尔夫。她们一家曾居住于旧陪都米德加德层，拥有一栋漂亮精致的花园洋房。受母亲影响，娜蒂拉从小喜爱打扮妆容，用口红涂抹年轻稚嫩的双唇，然后反复照镜子展露笑容。
本该幸福成长的富家千金，理应在这座绚烂光辉都市中拥有美好未来。然后一场灾难，彻底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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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C.376年，血红英灵事件，多年后被记入卫星诗蔻蒂历史的这场灾难，彻底改变娜蒂拉…不，改变了这颗星球原来的命运轨迹。
拥有更先进文明的行星乌尔德人，驾驶冷酷无情的铁飞船来到卫星诗蔻蒂，他们入侵首都英灵挟持阳衍，要求蓓露丹迪教会和遗迹城邦俯首称臣。
一场旷日持久的星际战争爆发，诗蔻蒂人发起自卫防御，成功将乌尔德殖民军限制在首都圈内，同时也付出惨痛代价。首都英灵和旧陪都梵格尔夫几乎毁于一旦。首当其冲便是位于地表的亚尔夫海姆，在战争下沦为废墟，而地底都市受遗迹之力庇护，勉强维持原状。
许多陪都城民选择流亡，逃向远方的帕尔雷遗迹或津利遗迹。娜蒂拉一家没有离开梵格尔夫，父亲和母亲在首都的资产荡然无存，不愿再失去米德加德层家园从此流离失所。他们蜷缩在一起，期待奇迹降临。
然而灾难才刚刚开始，英灵遗迹孤注一掷激活了血红英灵，将旧陪都当成炮灰，对乌尔德殖民军发起最后反抗，结果则是两败俱伤。
位于地表的玻璃栈亚尔夫海姆发生沉降陷入地底，完全压垮了阿斯加德层，连带摧毁了整座地底都市，数以千计人口无情殒命。娜蒂拉侥幸活了下来，但双亲被压垮在房屋废墟内，再也没能离开旧陪都。
而血红英灵的结果，仅仅只是逼迫乌尔德放弃侵略，却仍然允许其在首都英灵居住和通商。这场战争看似诗蔻蒂惨胜，实则为惨败。
血红英灵事件之后，首都英灵更名为格拉兹海姆，蓓露丹迪教会和遗迹城邦想通过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让后人遗忘星球的耻辱。
梵格尔夫则被完全遗弃沦为废墟，统治者们不敢说出真相，自然选择将其埋葬于地底。幸存者放弃希望，陆续离开了旧陪都，选择其他可收留居住的新家。
娜蒂拉直到最后都没离开，她选择把仇恨深深埋在每块瓦砾上，发誓把痛苦还给那些施虐者。
哒哒哒！鞋跟的声音不再优雅，反倒如同丧钟长鸣。
娜蒂拉走在通往圣主教堂的大理石路上，曾经承载无数陪都人信奉神明的期待，如今却成为梵格尔夫唯一保留下来的完整遗址。
旧陪都失去了一切，包括名字，却永远不会忘记战火、鲜血、哀鸣和仇恨，即使过去百年也不会磨灭。
“只要我还在，命运的轨迹就远未到终点。爸爸、妈妈，娜蒂拉会守护好家园，直到永远。”
她活在这个糟糕世界超过百年，就为等待耀夜大人的承诺，引导末日黄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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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加德层——圣主教堂，现存体积最大、保存为完好的旧陪都建筑。高耸塔尖直指天际，寓意诗蔻蒂人对蓓露丹迪神的崇高信仰。
玻璃栈亚尔夫海姆坠入地底后，大量石柱残骸和玻璃碎片遗留在满目疮痍的阿斯加德表面，给曾经完美精致的大理石地面带来结构性破坏。
阳衍失去生命，神职自顾逃命，信仰在生死前不堪一击。最终成为废墟的阿斯加德，竟然神奇地保留下了教堂。
RankVI娜蒂拉走进教堂遗址内部，阳光透过破碎玻璃窗花投进礼拜堂，依稀能想象到灾难来临前，这里进行着祭礼蓓露丹迪神的壮观仪式。
她穿梭于凌乱木椅和礼拜台，不触碰任何教堂内原有布局，抵达手持宝瓶的圣女雕塑前，轻轻触碰墙侧按钮。
机关徐徐启动，打开一条通往地下密室的暗道，内部深处是间墓室，用于安葬梵格尔夫历任阳衍。
这里受严密保护和固定，即使阿斯加德层遭受灭顶之灾，依旧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如今阳衍肉身早已腐烂变形毫无生机，但放置于中央的宝箱内，却不断溢出耀眼白色光芒。
“父亲、母亲，这些是献给你们的礼物，纪念陪都沦陷百年。”
映入眼帘正是一件件鲜活的遗迹圣器：雷瓦汀之剑、无限宝瓶、视界之环，还有冈格尼尔沙漏。她依照首领耀夜委托藏匿于此，等候黄昏降临。
“这里改名叫希敏约格脉冲了，但请你们放心，只要有遗迹圣器，梵格尔夫一定会恢复往日光辉。”
娜蒂拉褪下礼帽露出半边脸庞，她容貌看上去相当年轻，年龄至多不会超过三十岁，额头上清晰流民印记在昏暗墓室内忽明忽暗。
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白色面具，她毫不犹豫地戴上重新遮挡脸颊。那是属于流萤RankVI的遗迹圣器——幻术面具，由耀夜赐予。
“在此之前先得净化希敏约格脉冲。这片神圣之地，混入了太多不干净的东西。”
她把礼帽留在墓室内，转身返回圣主教堂前，一群装备精良的卫兵正聚集在大理石通道两侧。
他们是阿斯加德层卫兵厅，由首领耀夜设立、娜蒂拉管辖的流萤高级干部直属部队。
“娜蒂拉大人！根据最新消息，米德加德层发生了叛乱，叛徒们试图入侵阿斯加德层。”
“是吗？正好，这样省得一个个去找出来。”她莞尔一笑，透过面具环视满目疮痍的希敏约格，“是时候收拾那些不再发光的蛀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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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地质厅：原本是遗迹城邦在各遗迹都市设立的政府机构，主要任务为勘探遗迹成因，发掘隐藏新遗迹。血红英灵事件后，遗迹城邦撤销了地质厅，停止对外扩张和新增遗迹。
2、亚尔夫海姆：位于旧陪都梵格尔夫最上层，也是唯一处于地表的都市区，全层被巨大圆形玻璃栈笼罩。血红英灵时遭到摧毁，后下沉至地底沦为废墟。
3、圣主教堂：坐落于阿斯加德层核心区域的蓓露丹迪教堂，也是旧陪都梵格尔夫的主教堂，是现存保留最完整的旧陪都时期建筑。
第十三节 晃动的世界里寻找平衡点（上）
瞳孔里物体逐渐变形拉伸，成为一个个诡异扭曲的形状。
五颜六色交织起来，如同污水池里的脏物令人作呕恶心。
晃动世界干扰着感官，她感觉肚子里有东西在翻滚，迫不及待得涌入喉咙。
最终，她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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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娜用手帕沾上清水，拭去嘴角污秽，照顾呕吐不止的娜瑟露思。她没有亲身体验圣器融合的感受，但能从绿发女生扭曲表情上，就能深切感受到痛苦。
在RankVII宾娅莎指导下，娜瑟露思尝试与无影黑靴进行融合，领悟圣器终焉技能，然而她只成功了一半。
与视界之环和永恒乐章相区别，无影黑靴非直攻型圣器，属于加成型，所以宿主无法驱使圣器攻击自己。
“加成型圣器进入【融合临界】（1）状态的唯一办法，便是影响周围环境，使宿主长期处于加成状态，继而影响五感，达成圣器融合。”宾娅莎记得《埃及》里描述的讯息。
RankIII娜瑟露思照做了，她要求其余人留在阳光小屋内，独自来到地底湖边。面向目光所及一切，启动无影黑靴初始技能——光速。
她能够熟练地控制光速运动，并且练就了动态视力，帮助自己在高速移动时精准判断对手行动轨迹，从而先发制人。首领耀夜曾赞叹她是继盖娜之后，流萤最优秀的遗迹圣器宿主，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了无影黑靴百分百力量。
娜瑟露思因获得与盖娜同等评价而雀跃，她始终梦想超越盖娜，成为流萤干部中的最强战士，证明自己能守护阳光小屋。
然而当融合临界触发时，她败给了无影黑靴。无限加速至扭曲的视觉和听觉，令熟悉光速状态的宿主眩晕恶心，狼狈地将胃液吐出口腔。
“为什么…无影黑靴拒绝了我？”
娜瑟露思怨恨地看向陪伴数年的圣器，她满心以为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默契，可现实却打了狠狠一击耳光。
负责指导的RankVII宾娅莎没有搀扶和帮助失败的尝试者，如同当年盖娜对她一样。融合临界需要磨练，而非仁慈。
“我花了五年时间，不惜牺牲听觉才完成融合。而你，流萤RankIII，并不凌驾于他人。”
并不凌驾于他人，这句话如同猛烈敲击头颅的重锤，深深打击到女生自傲的心灵，娜瑟露思不禁再度眩晕来袭，差点跌倒在地。
“不用这么过份吧…毕竟娜瑟露思小姐愿意尝试…”罗伊娜试图安慰，却被倔强的绿发女生阻拦。
“让我再试一次！”
“什么？别太乱来，刚才都吐成这样…”
罗伊娜不停用眼神向屋内尼奥尔德求助，但男生似乎无意插手。
“少管别人吧，诺欧通邮差少女。等取回冈格尼尔沙漏后，你也得尝试融合临界，顾好自己才是。”宾娅莎暴力地把她拉回阳光小屋，仍由娜瑟露思不断“折磨”自己。如果此时不对同伴残忍，当面对更强级别的遗迹圣器致缠系时，所有人恐怕会全军覆没。
此时阳光小屋入口处，一位褐色长发、衣服整洁笔挺的中年女性唯唯诺诺地靠近小屋。
“那个…有人在吗？”
她神情透露出不安和焦躁，注意到正尝试融合圣器的女生时，犹豫地站在原地不敢出声叫唤。
宾娅莎让戒备的众人留在屋内，独自走出屋外，在女性打扰到娜瑟露思前出声制止。
“你是哪位？来阳光小屋有事吗？”
“啊…”中年女性看见陌生人，变得更加胆怯起来，“我是…赫尔海姆层政务厅长官…塔尔荷，听说露思和尼奥回来了，所以想找…”
“塔尔荷阿姨，你好。”尼奥尔德拉开木纸门，他看见女性身影后立刻认出了熟悉的身份，准备来打圆场，“别害怕，她是高级干部，和露思一起行动。”
“果然尼奥也在…原来她是高级干部啊…”塔尔荷依旧紧张万分，赫尔海姆这种地底深处贫瘠之地，平时很少有阿斯加德高级干部光顾，“那个…其实…出大事了…”
“什么事？我尽量帮忙。”尼奥尔德说道。
塔尔荷有些支支吾吾，因为身材高大的宾娅莎始终保持着不悦表情：“安娜…她，她去米德加德层找加兰德一直没回来，而且…”
“而且怎么了！”
“米德加德层发生了暴乱，和阿斯加德层产生冲突，我很担心安娜安危…”
“呕！”一阵剧烈呕吐夹杂异样怪味，娜瑟露思从融合临界状态中脱离，再次吐了一地。
宾娅莎无奈地接受现实，他们没有时间慢慢训练了，大战已经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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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德加德层是希敏约格脉冲占地面积最大、人口最多，同样也是帮派角逐最复杂区域。
该层以中心区域华纳海姆之梯和天井向外扩散，延展出超过一万条隧道、五千个居住型岩洞和至少七千位流民。华纳海姆之梯曾经是构成旧陪都最重要的四大遗迹之一，失去阳衍后仍旧以脉冲形式存在，提供微弱但足以生存的屏障。
米德加德层喻为历史的活化石，这里曾居住着大量旧陪都富人，在此建造高级别墅和洋房。血红英灵事件后，上层阿斯加德发生结构性坍塌，米德加德的空间被挤压成狭窄冗长的隧道。
这些漆黑隧道所连结的终点并非岩壁，而是无边无界、布满旧时代废墟的黑暗广域。耀夜在黑暗广域寻找到数件旧陪都时期消失踪迹的遗迹圣器，交给高级干部们激活，成为流萤对抗遗迹城邦的重要武器。除此之外，没人真正探险过黑暗广域，它到底有多深、有多宽，成为无解之谜。
如此复杂地形结构外加黑暗广域，所以在流萤内部，征服米德加德之人被誉为“虫王”，而加兰德正是这个存在。
加兰德出生卑微，十岁前生活于底层赫尔海姆。迁入米德加德后，凭借高大粗旷身材，他暴力欺压该层所有同龄人，成为赫赫有名的孩子王。
等到孩子们纷纷长大，变为米德加德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时，加兰德自然而然拥有牢不可破的帮派势力——卫兵厅。
卫兵厅与流萤三大传统机构——政务厅、通勤厅和物资厅分庭抗礼，经常为居住环境与补给品分配吵得不可开交。加兰德凭借武力威胁在权力角逐中占据上风，久而久之更多年轻人投靠了卫兵厅，尽管他们装备简陋甚至破烂，对付普通流民也已足够。加兰德由此威名远播，封得“虫王”之名。
人对权利的欲望永无止境，很快他不再满足米德加德征服者名号，开始试探性挑战首领耀夜的权威。
当流萤背离初衷，与遗迹城邦达成联盟时，正是加兰德挑起事端、欲夺王冠的最好借口。处心积虑数月，他等得就是万事俱备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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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德加德卫兵和阿斯加德卫兵，在每条黑暗隧道内战得不可开交。
他们虽然都全副武装，却不难彼此分辨。阿斯加德穿着从希敏约格脉冲挖掘出来，工艺更精湛、由高级匠人制造的银色盔甲，属于旧陪都时期遗迹守护者。米德加德层则非常简陋，基本由低廉灰蓝色铁质盔甲组成，多为废弃品或破损品。
装备上巨大差异，足以让阿斯加德层迅速占据对峙优势。但眼下横尸遍野的隧道内，银色盔甲和灰蓝色盔甲数量不相上下，米德加德层凭借人数绝对优势，打击了自命不凡的“上层精英”。
“快点停止暴乱！”娜瑟露思跨过同伴尸体，来到始作俑者面前，为手足相残感到愤怒和悲伤，“流萤是所有流民摆脱战乱和灾难，寻求栖息之所的唯一依赖，你却要亲手毁灭它吗？”
“虫王”加兰德站在卫兵厅岩洞顶端，他的右侧瞳孔因刀伤而失明，唯一左眼露出桀骜不驯的眼神，藐视和他一起长大的两位“老朋友”。
“暴乱不是为毁灭流萤，而是为拯救它。”
“拯救？整座希敏约格变得惶恐不安，无数同伴惨死在漆黑冰冷的隧道内…你称之为拯救？这就是毁灭！”
尼奥尔德激动地冲上去质问，被数名卫兵堵在中间无法近身。小时候，他和加兰德经常为琐事大打出手，现在对方成为“虫王”，竟然连打一架都不再容易。
“哈哈哈！”加兰德示意手下放开欲要动手的童年死敌，“真正毁灭流萤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首领耀夜。他与遗迹城邦和乌尔德殖民军狼狈为奸，只顾自身利益，不顾流民安危，现在甚至连希敏约格的环境也漠不关心。”
“…”尼奥尔德无法反驳所听到的质问。
“实话告诉你们吧，由于人口暴增和修缮不利，最近一年希敏约格脉冲向地底沉降了至少十日轮，你们这些所谓高级干部谁真正关心过！不久未来，你们口中的栖息之所将荡然无存，既然耀夜对此熟视无睹，就由我来拯救一切！”
“别在这里自命不凡了，拯救流萤绝非依靠暴力，而是团结。”娜瑟露思打断米德加德“虫王”嚣张的气焰，启动圣器无影黑靴，“既然选择执迷不悟，就由RankIII亲手阻止这场愚蠢的暴乱！”
“哦～记得造成我右眼失明的凶手就是你吧。”加兰德褪下眼罩，露出划过整个侧脸的骇人疤痕，“今天一次性还给…”
娜瑟露思不等对方说完，通过虫洞瞬移至后侧准备突袭。然而她的匕首却被锋利獠牙所阻断，摔在地上叮当作响。
一匹灰色巨狼出现在岩洞内，它的高度几乎达到顶端，右眼闪烁着紫红色光芒，尼奥尔德在芬撒里尔见过这头由RankIV斯坦福唤醒的野兽。
“小心，露思！它是先古巨狼。”
娜瑟露思未能缓过神来，加兰德已经跳上巨狼背脊，欲要继续发起进攻。
正在此时，整座米德加德层发生剧烈晃动后，出现明显地势沉降，在场所有人因此失去平衡趴倒在地。
“可恶！那个臭女人！”加兰德没有再理会面前阻碍，他暂时丢下“老朋友”和旧仇，骑着巨狼朝隧道尽头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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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融合临界：遗迹圣器宿主与圣器完全融合下的状态，宿主会失去五感，存在于圣器世界内，是通往终焉技能的必经之路。
第十四节 晃动的世界里寻找平衡点（下）
“这群流民简直是疯了！连自己人都要赶尽杀绝。”
“你少说几句吧…”
罗伊娜一把将废话连篇的白色信鸽塞进口袋，紧紧跟随诺恩斯，避免因隧道昏暗而跟丢同伴。
从刚才开始，希敏约格脉冲就不断传来类似地震的晃动，别说拜克斯了，她连自己都很难照顾好。
米德加德层由无数条隧道构成，隧道与隧道连结处形成宽敞岩洞，每进入一个岩洞，都会遇到激烈交战的卫兵。有人穿着银色盔甲，有人则是蓝灰色，毫无疑问他们都是流萤的流民。
诺恩斯在前边领路，牢牢抓住她的手心往隧道深处移动，两人并不打算加入到战斗中，甚至一秒钟都不愿在岩洞内逗留。
随手捡起一把遗落在地上的铁剑，诺恩斯以此为武器驱赶所有妨碍前进的“拦路虎”，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阿斯加德层。
大约一小时前，受赫尔海姆层政务厅长官塔尔荷委托，阳光小屋决定阻止米德加德叛乱，救援不知去向的女孩安娜。
然而同时与加兰德及高级干部为敌，RankVII宾娅莎必须隐藏身份。但如果光靠娜瑟露思根本无法与对手匹敌，他们必须取回被收缴的遗迹圣器。
最终行动达成一致，娜瑟露思与尼奥尔德牵制加兰德与米德加德卫兵厅，宾娅莎前去对付最麻烦的对手——娜蒂拉，流萤RankVI奉首领耀夜之命镇压叛乱，肯定会出现在内战最前线。
而罗伊娜则跟随诺恩斯，由隧道绕至华纳海姆之梯，登上阿斯加德层夺回遗迹圣器。华纳海姆之梯地形狭窄且临近天井悬崖，绝不会有卫兵在此战斗。
“诺恩斯很熟悉这儿吗，感觉这些隧道和岩洞长相都差不多…”行走在如同迷宫的米德加德，罗伊娜渐渐变得不安起来。
“只要有卫兵聚集，就会是更靠近核心的区域。”相反诺恩斯保持了惯有镇静，他手心力道很大，生怕背后少女走丢，“而且我能感知到雷瓦汀之剑，所以方向不可能错误。”
她突然间恍然大悟：“对哦！雷瓦汀之剑能够通过意念，从任意地点召唤到身边。”
“但现在我做不到召唤，有股力量阻断了意念的连结。”
“力量？”
“不确定究竟是什么力量，但确实干涉存在着，所以只能亲自找到圣器。”
诺恩斯隐约猜到干涉雷瓦汀之剑的东西会是何物，然而亲眼证实前，无端臆测并没有太多意义。
遗迹圣器出现的时代比诗蔻蒂人和遗迹文明来得更久远，围绕在它们身边的谜团比比皆是，即使圣都教会大人们也无法完全解答。
或许是思考打乱了原有节奏，诺恩斯速度越来越快，罗伊娜虽然努力跟紧，还是不留心被脚下障碍绊住，不小心摔倒在地。
“喂，瓦尔基里！能不能走慢点，不是所有人都跟得上你们！”拜克斯不爽地出声抱怨，像女儿被欺负的老父亲般。
“没事的…不是因为速度快，而是有东西绊到…”
罗伊娜解开缠绕在鞋子上的异物，发现竟然是根红色系绳。
诺恩斯见状，赶紧把她保护在身后，举起破烂铁剑在漆黑隧道中四下张望：“这是圣器致缠系，那个女孩就在附近。”
“哈哈哈！这么快又见面了，瓦尔基里！”
只听其声，不见其人。一根红绳由隧道深处飞出，如同绯红子弹瞄准靶心，铁剑经不住冲击，变得破碎稀烂。
流萤RankII弗蕾雅披着丝绸外套，红绳如触手般从身体蔓延开来。当冷风由隧道吹过时，这些红绳随风飘荡，如蝴蝶般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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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娜和诺恩斯穿梭于隧道间，躲避后方不断袭来的红色系绳。
RankII弗蕾雅穷追不舍，圣器致缠系撞击到岩壁击落碎石，将本就狭窄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失去退路，他们唯有硬着头皮继续前进，通往米德加德未知的尽头。
“弗蕾雅从小就喜欢玩捉迷藏，因为谁输了就得饿肚子，可好玩了！哈哈哈哈哈！”
女孩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伴随回音传入耳中。她岂止是嗜血战士，更像个疯癫狂徒。
明明昨天菲泽斯用弓箭重创了女孩，为何仅仅过去一天就再度生龙活虎地出现在眼前。诺恩斯不明白，这种治愈速度即便和“狂猎”相比都不相上下。
拜克斯把头伸出衣服口袋，借助信鸽的慧眼，在身后黑暗世界里寻觅到红色影子。
“那女孩外表长得挺可爱的，内心居然如此变态。”
他注意到弗蕾雅更换了之前黑色哥特外套，红色丝绸与其说穿在身上，更像与身上融合成一体。撤掉双马尾发带后，转而从两侧披下长发，覆盖住大半身体。
咻！又一根红绳穿过黑暗隧道，命中罗伊娜脚边岩壁。碎石溅向失去平衡的邮差少女，连带拜克斯一起摔倒在地。
“好疼…”罗伊娜四肢出现不同程度擦伤，无法继续保持奔跑，“诺恩斯，你先去阿斯加德层吧，我留下来牵制她。”
“开什么玩笑！”诺恩斯搬开岩石，把少女抱到安全地后，举起断掉半截的铁剑准备与对手展开对峙。
从开始逃难起，隧道地形渐渐由多岔路变成了单通道，岩洞稀少，卫兵也几乎不见踪影。
一路躲避RankII追击，迫使他们远离了米德加德核心区域。如果继续选择前行，即便甩开了追击者，恐怕迟早将迷失于米德加德深处黑暗广域内，永远无法抵达阿斯加德。
“拜克斯！”他直接呼喊这个名字，印象中好像还是第一次。白色信鸽不禁愣在原地，表情显得手足无措。
“我负责阻挡流萤，你带罗伊娜继续往深处逃跑。如果是信鸽的话，即使黑暗中，应该也能探寻到潜在的光线吧。”
“额…这么说是没错。”拜克斯不置可否，他确实能从漆黑世界里看见人类所看不见的事物，“可你该怎么逃跑…”
“当然是打败流萤，原路返回。”
“…流萤那个女孩的遗迹圣器进化了，和原先圣器气息完全不同。”
“我不同意！诺恩斯答应要守护我，那绝不允许…”罗伊娜不同意分头行动，但她的衣领被信鸽用嘴喙死死咬住，无法前进半步。
“你留在这里才是绊脚石！不要妨碍战斗！”
“不，这不是真心话！我知道诺恩斯是什么样的人，你内心绝不是这么想。”
“…快走！”诺恩斯没有多做纠缠，沿隧道向追击者迎面而去，再次把少女留在原地。
罗伊娜努力想甩开拍档，却没料到小小信鸽竟然有如此惊人力道，死死把她拖在原地。
“放开我，拜克斯，放开我！”
“别意气用事，正如瓦尔基里所说，你待在他身边只是绊脚石。”拜克斯说道，“如果信任他，就该老实听话跟我逃跑。诺恩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瓦尔基里，没有这么脆弱！”
罗伊娜渐渐放弃抵抗，不再胡搅蛮缠，杵在原地几秒后，低下头乖乖往黑暗深处走去。
我不是觉得诺恩斯脆弱，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被守护者，而无法守护身边重要之人。
一直往前走，不轻易放弃和回头，终将抵达黎明。
我真得能做到吗，亚尔薇特小姐，盖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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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蕾雅全身被红绳覆盖，它们如同触手任由主人摆布操控，而原本寄在领结处的红丝带却已不见踪影。她的瞳孔由灰色转为深红色，从外貌到气息整个都像换了个人。
诺恩斯站在女孩面前，把本就不宽敞的隧道堵得严严实实：“圣器致缠系去哪儿了？”
“致缠系？”弗蕾雅歪着头，似乎故意装傻，不明白对方所问之话，“它一直都在弗蕾雅身边呀～永远不会离开弗蕾雅，抛弃弗蕾雅。”
红色丝绸外套随身体摆动，从纤细腰部两侧展开，形成两道圆弧型羽翼，化身照亮黑暗的红色蝴蝶。
失去屏障后，女孩被红色系绳牢牢捆绑的瘦小身躯显出原形，她其实并没有穿着任何衣服，而是整个人与致缠系融为一体。
“漂亮吗？她叫红蝶，弗蕾雅是蝶身，红绳是羽翼和触手。耀夜大人肯定会喜欢这个模样。”女孩笑得妖艳动人，不符合十岁年纪应有的气质。
诺恩斯不敢怠慢，他举起铁剑准备迎战实力强大的劲敌：“这就是圣器的终焉技能？难以置信…”
也许堂堂瓦尔基里手持破烂不堪铁剑的模样实在太滑稽，流萤RankII忍不住捧腹大笑，仿佛蝴蝶蜷缩身体保护自己。
“当弗蕾雅感到被羞辱时，必须把羞辱还给对方！”
女孩表情急转直下，伴随从身体飞窜出无数根红色系绳，向诺恩斯袭来。
白光与红光，在黑暗中交相辉印。
诺恩斯进入到狂猎状态，制衡启动终焉技能的流萤RankII。圣器致缠系进化后，红绳变得更加锋利致命，轻易将半截铁剑彻底击碎。
他只能用更敏捷动作躲避红绳，避免被捆绑束缚而失去行动力，伺机寻找偷袭红蝶本体的间隙。
然而隧道空间过于狭窄，流萤RankII故意通过触手震碎岩壁，不断缩小周围可行动空间。几番对峙下来后，诺恩斯完全陷入到岩石包围中，失去了可移动的机会。
“哎呀～灵活的瓦尔基里没地方可去了？”女孩收回触手，将红绳包裹在身体两侧，恢复成蝴蝶状态。
诺恩斯捡起其中一块细长岩石，用狂猎印记将其锐化成尖刺，指向洋洋得意的流萤RankII。
“没地方去，不代表致缠系就能束缚我。”
“永远自信满满的瓦尔基里，如同遗迹里的人一样，狗眼看人低！”弗蕾雅表情狰狞，“正因为如此，流萤才需要创造新世界。让太阳洒满地底，让规则推倒重来。”
然而女孩并没有继续发动进攻，她挥舞羽翼转身向隧道深处飞去。被独自留在原地的诺恩斯，这才意识到自己掉入敌人蓄谋已久的陷阱中。
流萤的目标从开始就并非身为瓦尔基里的他，而是遗迹圣器冈格尼尔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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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娜追随拍档在漆黑中摸索前进，他们并非不知方向的无头苍蝇，白色信鸽已经探查到，距离两人所在地不远处有一丝光线。
离开诺恩斯后，周围地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隧道转变成宽阔的平地广域。她听尼奥尔德介绍过，这里是米德加德层深处未知的领地——黑暗广域。
据说黑暗广域藏了许多旧陪都时期的宝藏，以及探险者的尸骸。
“光线从顶部岩壁缝隙里传来。”
拜克斯不确定顶部岩壁另一端藏了什么，好在米德加德层高有限，只要稍稍跃起便能用掌心触及。
终于抵达漏光处，罗伊娜抬头看向天顶上一根根细长裂缝。光线非常柔和，不像电灯和火焰，更接近恒星的自然光。
“我去找找硬物，把天顶砸开看下。”
“嗯。”她独自留在原地，将耳朵靠近缝隙，能够依稀听见自然风微弱的呼啸，“对面好像是空旷场所，有阳光和空气流通，也许是…”
此时，红绳突然划破寂静，紧紧捆绑住罗伊娜。微弱电流经由绳子传导过来，顿时全身麻痹眩晕摔倒在地。
“小娜！”
当拜克斯发现异样已经为时已晚，白色信鸽试图咬断束缚在拍档身上的红绳，却被紧随而来的另一根击飞到远处。
“别玩躲猫猫哦～这里可是希敏约格，弗蕾雅的地盘。”流萤RankII挥舞羽翼，由半空轻轻触地，嗜血红蝶尽情用致缠系折磨着眼前的囚徒，“在弗蕾雅老家，玩躲猫猫被抓住的话，可得送到脉冲外面等死哦～”
“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流民…可以拥有希望…”罗伊娜努力保持意识，但电流不断侵蚀着神经系统，她几乎昏厥过去。
这段话似乎更加刺激到失控的女孩，致缠系进一步在红绳末端加大电流量：“这个世界只有耀夜大人能带来希望。他是地底的太阳，而其他都是漆黑的恶魔！”
“啊啊啊啊！”惨叫声回荡在黑暗广域中，罗伊娜感觉到意识正在消失。
咔！
千钧一发之际，诺恩斯如白色彗星掠过黑暗，用锋利石块粉碎了红蝶左半身羽翼。
遗迹圣器致缠系与宿主已经融为一体，RankII弗蕾雅顿时痛苦到发狂，她不断释放红绳，没有目标地疯狂摧毁周围区域。
天顶裂缝遭到红绳破坏而崩塌，继而引发整座希敏约格脉冲剧烈地震塌陷。大量石块由上层滚落，在米德加德层地表砸出无数巨大空洞。
“疼！好疼！”
疼痛难忍的弗蕾雅动作踉跄，脚下一滑从空洞中摔落下去，不见了踪影。
由于被红绳紧紧捆绑，罗伊娜连带受到向下拖拽影响，即将被带入深不见底的空洞中。
所幸诺恩斯最后时刻用石块砍断绳子，把短暂失去知觉的邮差少女紧紧抱起。
他们侥幸挨过地震塌陷，头顶由黑暗广域的岩石天顶，出现一缕从巨大圆形窟窿照射进来的阳光。
这里正是阿斯加德层。
第十五节 精英们追求的修罗道（上）
华纳海姆之梯曾经是旧陪都梵格尔夫数百座遗迹群当中，最为特殊的存在。它以石梯回廊形态，螺旋型分布于纵贯阿斯加德层顶部大窟窿至赫尔海姆地底湖的天井周围。高度达十个大日轮，长度则接近十五至二十大日轮，走完全程至少需要三小时时间。
血红英灵事件导致旧陪都沦陷，梵格尔夫的阳衍们大多牺牲生命，这座壮观遗迹沦为了脉冲。
华纳海姆之梯受到地表遗迹玻璃栈-亚尔夫海姆坍塌沉降，整体结构遭到毁灭性破坏。米德加德层以下区域尽数损毁而断层，仅幸运地保留米德加德至阿斯加德区段。一百年后，这座饱经沧桑的古老遗迹，成为流萤流民行走于两层间唯一的路径。
RankVI娜蒂拉用手抚摸石梯回廊岩壁，精心打理与呵护的漂亮石灰岩上，多出来数条爪印划痕。就像家里地板被猫狗刮花后，留下难以消除的丑陋印记。
“希敏约格脉冲保留至今，是代代留恋家园的故人，努力维护的结晶，竟然遭到这群蛀虫肆意妄为，不可原谅！”
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流萤RankVI无法抑制的愤怒。而她抨击对象，正是回廊之下身骑灰色巨狼的男人。
“什么留恋、结晶，终究是群抛弃家园、只想受遗迹庇护的懦弱小人而已！即然现在流萤占据在此，希敏约格就由流民说了算。”
加兰德气焰嚣张，不仅因为他率领着米德加德卫兵厅在角逐中占据上风，更因为身下驾驭的巨狼。
这匹名叫基米希的巨狼由首领耀夜关押在监狱，据说不仅为先古巨兽，还拥有从RankVIII莱雅手中夺来的遗迹圣器预知眼。
加兰德释放巨狼并与其达成契约，由此具备了对抗阿斯加德精英、Rank排位高级干部的等同力量。而面前佩戴面具的女人，正是他佩戴流萤王冠最大障碍。“我将取下每位干部精英首级，由虫王晋升为真正的流萤之王！”
娜蒂拉没有受语言挑衅干扰，保持着一贯桀骜不驯的语调，轻蔑笑声回荡在华纳海姆之梯四周：“加兰德，你还会发光吗？”
“啥？发光？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无药可救的蛀虫，又怎能理解星星萤火的魅力呢。”
她取出遗迹圣器幻术面具，扔进深不见底的天井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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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nkVII宾娅莎躲在回廊平台暗处，偷偷观察华纳海姆之梯激烈的战况。
她并不想参与这场战斗中，事实上加兰德和娜蒂拉相互间制衡，反倒创造了溜之大吉的机会。她目标明确，潜入阿斯加德层取回被耀夜藏匿的遗迹圣器，随后直接离开希敏约格。
借助听觉控制技能，宾娅莎感知同为高级干部的娜蒂拉所有举动，包括独自进入圣主教堂，打开礼拜堂隐藏地下密道，以及私藏于内的宝物。
耀夜从埃吉尔湖返回希敏约格时，将收缴的雷瓦汀之剑、无限宝瓶、视界之环和冈格尼尔沙漏存放于私人房间，不允许任何外人包括高级干部触碰。然而娜蒂拉却趁首领前往首都之际，私自挪动圣器，偷偷暗藏于教堂之下。
宾娅莎不明白为何耀夜不将圣器带走，同样不明白向来忠诚于组织的RankVI，为何私藏圣器。
她没有闲暇功夫考虑背后原因，至少娜蒂拉做了件好事，不仅把圣器带出普通人无法轻易进入的首领私人房间，还将藏匿位置暴露给长期监听几位干部的自己。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面前激烈交战双方两败俱伤后，由石梯回廊抵达最上层，阿斯加德没人知道她背叛首领、背叛流萤的行为，所以卫兵厅不会阻拦她进入圣主教堂。
然而等待，似乎异常漫长。
由RankIV斯坦福唤醒于沙漠绿洲芬撒里尔的先古巨兽，据说在同瓦尔基里和翼手盗贼团战斗中全部阵亡或不明行踪。如今灰色巨狼不仅离奇出现于希敏约格内，其右眼还镶嵌属于已故RankVIII莱雅的圣器预知眼。
借助预知眼预测未来技能，加兰德即使陷入幻术控制，依旧能够回避娜蒂拉疯狂的进攻。而巨狼势大力沉的猛爪，给这位RankVI贵妇带来不少麻烦。
两人不断撞击回廊岩壁，损坏石梯表面，导致脆弱不堪的米德加德层持续引发地质沉降。继续对峙下去，整座华纳海姆之梯时时刻刻都有坍塌断层危险。
将圣器放入唇边，宾娅莎决定冒险一把。她做事向来稳妥保守，绝不尝试没有把握的行动。然而面对排位更高一级、圣器技能更强的RankVI，正面硬刚没有十足胜算。
“看来只能主动创造机会了，真麻烦！”
吹响永恒乐章，宾娅莎启动进阶技能“音爆”，声波瞬间由口哨传出，如一道道锋利刀刃划过华纳海姆之梯，在岩壁表面震碎大量碎石。
遭到石块围堵，加兰德和巨狼困于狭小范围内，受制于天井悬崖动弹不得。而佩戴幻术面具的娜蒂拉则灵敏地闪躲开所有落石，退居阿斯加德层入口处。
“留在原地，闭紧双眼！”
宾娅莎清楚音爆无法限制幻术面具，必须利用更强的终焉技能“密语”，控制住贵妇五感。
确认RankVI动作遵守密语指令后，她小心谨慎地走在回廊上，先是路过不明所以的加兰德，随后避开原地不动的“同伴”。
她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堂而皇之离开，却被近在咫尺、看不见面容的贵妇一把抓住衣领压制在地，嘴巴被手掌粗暴堵住后，无法重新吹动永恒乐章。
“被密语控制的模样，看来我演得挺像～”娜蒂拉语气调侃，仿佛是与闺蜜睡前会话。
“你怎么会知道…密语理应没有任何征兆…”
“因为我早发现你背叛了流萤，以及想帮助瓦尔基里和诺欧通邮差少女离开希敏约格的企图。”娜蒂拉拖起组织叛徒，拽着往回廊上层移动，“当你刚才躲在回廊暗处时，就已经被幻术面具所控制。我和加兰德对决过程全部是你的幻觉，密语也根本没能瞄准对象。”
“…”嘴巴被堵得更紧，宾娅莎别说启动圣器，连出声说话都变得无比困难。
她只能如提线木偶般，被同为高级干部的好友带回阿斯加德。两人来到保存完好的大理石路尽头，在雄伟圣主教堂前被迫屈膝，重重跪倒在神明之前。
“你知道吗？”RankVI娜蒂拉褪下面具，露出半边被绒布包裹的精致脸庞，和额头清晰可见的印记，“我非常信仰蓓露丹迪教，认为背叛是无法原谅的罪恶。”
“信仰蓓露丹迪教？流民怎么可能…？”宾娅莎无法理解这段话含义。
“知道蓓露丹迪教如何惩罚叛徒吗？他们会派出瓦尔基里，将叛徒就地正法！”
掏出藏在背部的银剑，娜蒂拉自诩瓦尔基里，瞄准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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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恩斯抱着昏迷少女，信鸽拜克斯则跟随在后，他们由米德加德层塌陷后形成的斜坡，步入空旷明亮的阿斯加德。
地壳晃动仍旧持续着，伴随地缝不断向外延伸开裂，挤压更下层地质结构。恐怕不用等待太久，这座地底脉冲就将难以支撑下去。
以阿斯加德最显著建筑——高耸指天的圣主教堂为目标，诺恩斯想尽快找到安置罗伊娜的地方。
“喂！那个黑女人，不是RankVII嘛！”拜克斯率先察觉到异样。
跟随信鸽目视方向，诺恩斯发现受到压制跪倒在地的RankVII宾娅莎，以及另一位手持面具的贵妇。
那个面具他曾经见过，与诺欧通时尼奥尔德携带的幻术面具长得一模一样。那女人正是这件遗迹圣器真正宿主，流萤Rank排位的精英，而她手里居然拿着雷瓦汀之剑。
当银剑袭击宾娅莎时，诺恩斯通过意念控制，完成雷瓦汀之剑回收。
“瓦尔基里！你怎么会在这里，RankII弗蕾雅呢？”贵妇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诺恩斯将邮差少女背在身后牢牢固定，举起银剑架起姿势：“那只红蝶坠落地底，恐怕没救了！”
“把银剑还给我！”
“那可不行，雷瓦汀之剑只属于瓦尔基里，而你不过是一介流民。”
“我不是流民！我是梵格尔夫的公主娜蒂拉，你们这群仆人！”
贵妇愈发胡言乱语之际，诺恩斯脑海中出现密语，声音来自暂时摆脱束缚的宾娅莎，他得到了关于遗迹圣器所在位置的讯息。
“啊啊啊啊啊！”
此时圣主教堂区域爆发出整耳欲聋的噪音，RankVII宾娅莎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启动永恒乐章最强音干扰着对手。
娜蒂拉顽强地抵抗音爆对五感的侵蚀，她想重新带上幻术面具，却被一只白色信鸽用嘴喙干扰，圣器掉落在地。
“就是现在！赶紧跑！”
在拜克斯和密语共同提醒下，诺恩斯背起少女进入圣主教堂内部。他暂时回避激烈交锋的战场，但这场修罗道，没人能够逃脱。
第十六节 精英们追求的修罗道（下）
熟悉而亲切的味道，流入罗伊娜秀气敏感的鼻子里，自然而然地带来安心感。
以前她只对修女长特妮莎会有类似感觉，傍晚依偎在婆婆怀里，边听故事边进入梦乡。
不知不觉间味道在五官形成记忆，她很擅长记忆，只要味道轻轻飘过，便能感应到特妮莎存在。
现在，熟悉的味道又多了一位源头。尽管每次都并非主动、每次都突如其来、每次还夹杂汗水与血腥的刺鼻味，她还是会因为这股味道而平静下来。
“诺恩斯…”罗伊娜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靠在男人宽阔的背部。由于不停奔跑缘故，身体伴有节奏上下浮动，也许正是令她清醒过来的直接原因，“这是哪儿？”
视线逐渐适应强光，她模糊地看见高耸天顶和数面由半圆弧形状构成的大窗户，光线从损毁玻璃空洞内传入视觉神经。
室内布置着一排排凌乱但完好无损的长木椅，正面朝向北侧祷告台与圣女雕塑。这幕场景，她熟悉到几乎终生难忘。
“蓓露丹迪修道院？我们回到诺欧通了吗？特妮莎婆婆在哪里，威利斯局长…”
发现罗伊娜挣扎举动，诺恩斯赶紧坐在长椅上，把她从背部放下，仔细检查身体表面每处细节，生怕遗漏隐蔽的外伤。
“为什么回到了诺欧通？”她还是迷迷糊糊，反复询问着。
“这里不是诺欧通，是希敏约格最上层——阿斯加德保留下来的圣主教堂遗址。”诺恩斯话音刚落，教堂外传来震耳欲聋的噪音，他们不得不捂紧耳朵。
“永恒乐章！？宾娅莎小姐在外面战斗？拜克斯呢？”
对话声完全被噪音所覆盖，诺恩斯摆出随行手势，拉着她来到圣女雕塑前，蹲下身体摸索壁炉。
随着一阵小幅晃动后，礼拜堂地板由机械轮盘打开一扇缺口，里面藏有条通往地底的密道。沿石梯一路向下，噪音被严丝合缝的墙砖阻隔，听力才算有所恢复。
“RankVII在对付另一位高级干部，那只信鸽也是，为我们争取时间。”
诺恩斯把银剑当成临时照明设备，穿行于狭窄幽谧通道内，一边复述从米德加德层发生坍塌，邮差少女昏迷后所经历所有事情。
“争取时间？前面有什么东西？”她对这段经历半梦半醒，但听上去似乎足够幸运，摆脱RankII弗蕾雅后，偶然发现通向阿斯加德的捷径。
“前面是属于我们的遗迹圣器，被RankVI藏在圣主教堂地底。”诺恩斯打开尽头木门，映入眼帘是堆满房间的棺材，和放置于中央的铁箱，“RankVII通过密语告诉了我，应该没错吧。”
移开铁箱盖子，闪烁耀眼白光的遗迹圣器瞬间点亮整座房间，包括那些棺材上镌刻的文字。
“萨法丽…悠伦…人的名字。”
由于氧气腐蚀，罗伊娜只能辨识出部分文字。圣器白光黯淡后，她无法继续复述更多文字内容。
“她们恐怕都是旧陪都阳衍，死后安葬于教堂下，这是蓓露丹迪教会传统。”
“旧陪都阳衍…因为血红英灵事件丧命吗，好可怜…”
“不一定吧，也可能是更早时代阳衍，自然死亡而已。”诺恩斯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清点铁箱内圣器数量，发现奇怪异样，“一、二…一、二、奇怪，怎么少了一件？”
“少了一件？雷瓦汀之剑不是已经…”罗伊娜慌张地接过抛来的“宝物”，首先是枚葫芦形状瓶子——TierA级无限宝瓶，紧接着是她熟悉不过的冈格尼尔沙漏。
“视界之环没有在里面。”反复确认铁箱内部，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视界之环？难道留在了异空间内吗？”
“不，它就在希敏约格脉冲。我能感应到它的存在，却没有找到…”
罗伊娜小心翼翼地举起冈格尼尔沙漏，发现了其中异样：“好像在这里…”
银剑照射下，一枚迷你版环形饰品完好无损地装在了玻璃漏斗内部。冈格尼尔沙漏多出异物后，原本内部透明颜色气体变得浑浊起来，肉眼清晰可见。
“怎么可能！”诺恩斯接过这件TierS级圣器，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耀夜做的吗？不可能，他不是这两件圣器宿主，难道？”
他想到可能罪魁祸首盖娜，至于前任流萤RankI为何要这么做，已经无法亲自求证了。
“圣器里装着另一件圣器，会不会影响到冈格尼尔沙漏技能？”罗伊娜抛出内心疑问。
“应该不会，冈格尼尔沙漏原本就具备收纳技能，比如之前希芙大人的灵魂…”
“原来如此…所以这个混浊气体，也是收纳的灵魂吗？”
“…晚点再说吧！即然取回了遗迹圣器，先赶回去救援RankVII和信鸽！”
发现诺恩斯有意回避话题，罗伊娜没有继续刨根问底，确实拯救同伴是当下更重要事情，浪费一分一秒，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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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nkVI娜蒂拉双手无法离开耳朵，哪怕露出一丝缝隙，音爆都随时可能刺穿耳膜造成永久性创伤。
她必须想方设法捡起遗落在地的圣器幻术面具，在音爆减弱转瞬即逝时间内，向麻烦的女人扔出一枚幻术面具，为永恒乐章按下暂停键。
“休想得逞！”然而飞舞在空中的白色信鸽，不断阻挠着她拾起圣器。尖锐嘴喙啄向毫无防备的脸颊，遮挡侧脸的黑色绒布遭到破坏后脱落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美丽贵妇始终刻意隐藏的完整容貌展现出来，她看上去并不年长，年龄至多不超过三十岁。
白皙精致的额头没有一丝斑纹，下颚与鼻梁轮廓锐利，即使在人口稠密的大型遗迹都市也配得上美女称号。然而额头印记彰显了娜蒂拉“低人一等”的流民身份，但这不是她尖叫掩面的理由。
用黑色绒布遮挡的侧脸，隐藏了受严重烧伤所遗留的丑陋疤痕。这显然成为流萤RankVI难以克服的弱点，她立刻失去抵抗，慌忙捡起破碎绒布，放到脸上欲盖弥彰，情不自禁地哭泣起来。
这一刻，娜蒂拉既不像流萤精英那般不可一世，也不像上流贵妇那般典雅华贵。她如同失去依靠的小猫，躲在角落舔着自己无法治愈的伤口。
“娜蒂拉…你的脸，究竟…”
宾娅莎解除了永恒乐章技能，拖着伤驱来到曾经战友身边。她对娜蒂拉身世并不知情，只知道早于耀夜和流萤入驻希敏约格前，这名贵妇就始终佩戴礼帽，从不露出面容，连首领都没见过。
“和你没有关系，叛徒…”娜蒂拉抽泣着，“一切都是这个世界的错，重新创造世界有什么不对，至少还给我一张完好脸庞！”
“…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可如果命运注定如此，为何不能抛下过去…”
宾娅莎本想安慰视为好友的娜蒂拉，被远处传来的吼叫声吸引了注意力。
一匹庞大巨兽伴随地动山摇的步伐，由华纳海姆之梯登上阿斯加德层。背脊上男人如豺狼虎豹，驾驭灰色巨狼一路踩碎熠熠发光的大理石，向教堂疾驰而来。
宾娅莎没料到对方会迅速摆脱束缚，她想吹响口哨用音爆技能阻止巨狼，然而永恒乐章尚未鸣响，凶狠恶爪已经将她重创在地奄奄一息。
“哈哈哈，自认精英的流萤干部们，不过是群拿着圣器狐假虎威的凡人！”加兰德指挥野兽把攻击对象瞄准失去战斗能力的RankVI，“然而这场修罗道最后胜者，是我！”
狼爪垂直拍打而下，即将把猎物碾压成碎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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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鞋靴高速旋转，为宿主提供如同火箭般的引擎。RankIII娜瑟露丝成为光速飓风，用两把匕首结实地挡下锋利狼爪。
然而先古巨兽力量实在过于强劲，匕首渐渐支撑不住，她弯曲膝盖压低身姿，在即将失去平衡前，找到设置标记点的空隙。
“虫洞。”
无影黑靴进阶技能启动后，骑在背脊上的加兰德瞬移转送到华纳海姆之梯边缘，被等候在此的尼奥尔德用铁剑擒住。
失去主人后，灰色巨狼不再继续发力，它撤退到安全距离，保持狼性原有的谨慎敏锐。
“叛徒娜瑟露思，居然还敢现身于阿斯加德！别以为救了我，就会放你们离开流萤！”RankVI娜蒂拉重新佩戴面具遮挡脸颊，总算缓过神来。
“自作多情，我可不是为了救你！只是不能再让加兰德胡作非为下去。”
娜瑟露思表里如一，毫不犹豫地离开贵妇，令其完全暴露于威胁面前。
她手握双匕首寻找进攻机会，面前巨狼拥有莱雅的圣器预知眼，可以提前知晓一秒后的未来，这意味着转送可能占不到任何便宜。
“我是先古巨兽，区区人类休想战胜。”
巨狼基米希张开血盆大口，意欲拿下眼前所有猎物好好饱餐一顿。自从被关禁于希敏约格，它已有数日未能进食，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
正如判断，娜瑟露思屡次启动虫洞的意图都被预知眼识破。体型庞大的巨狼移动比起黑龙尼德霍格更加灵活敏捷，总能提前一步跃开标记点，在速度上胜过无影黑靴一筹。流萤RankIII一番切磋后落入下风，随着双匕首结实挨下一击挥掌，她被打趴在地。
想要在速度上突破圣器预知眼界限，要么在快于一秒时间内解决眼前庞然大物，要么干扰预知眼技能，令圣器失去判断力。
面对步步逼近的巨狼，娜瑟露思闭上眼睛再次尝试未曾成功的冒险。她的内心想法，被远处尼奥尔德猜得一清二楚。
娜瑟露思决定进入融合临界状态，激活无影黑靴终焉技能！这是属于RankIII的修罗道，必须跨过去才能突破极限。
第十七节 卑微生命为何而存亡（上）
我们究竟为何而活？
年幼女孩几乎每天呆坐在地底湖边，目不转睛地看向阳光倒影在水面上的光圈。她不喜欢抬头仰望天井尽头真实存在的太阳，有些东西如果不属于你，就相当于从未存在。
女孩患有抑郁症，不爱说话、不喜怒笑、周遭所有都不愿轻易触碰，唯有两位相同遭遇同龄人，才能勉强触及她内心深处的心房。
与尼奥尔德不同，女孩最早记忆便在首都郊外贫民窟，她不知道是否出生于此，还是遭到遗弃，甚至不明白因何而诞生，只知道自己是神之弃子——流民。
这个世界没有流民容身之处，卑微生命的存亡无人在意。跟随耀夜来到地底脉冲希敏约格时，她既没有排斥和拒绝，也没有欣喜和快乐，命运早已注定，她只是换个地方苟活罢了。
女孩娜瑟露思不配拥有阳光，只配与水中倒影相伴。
“怎么了，露思？”女人声音温柔而坚定，女孩并不讨厌，却也谈不上喜欢。
她觉得流民想打破宿命、追求希望之光的想法是天方夜谭。她不排斥女人这么想，却也不希望女人来骚扰她，她只想盯着水面光圈，从未想过抬头仰望。
“还不愿理我？尼奥可都凭本事，从交易广场换回食物咯～”女人故意说挑衅语言，很懂得如何去刺激女孩。
“他是他，我是我。”娜瑟露思不屑地回应道，“尼奥尔德体验过普通人生活，所以努力想去追逐曾经所拥有的。我没有这份记忆，也没有必须活下去的动力，无论是理睬盖娜、还是交换食物，不过也就多活一天，有何意义？”
“那为何总偷偷坐在这里，看向光圈呢？”
“…”女孩没有回答，她寻觅不到答案，只能故意装作不想理睬模样。
“露思想抓住这个倒影，然后牢牢捧在手心吧。”盖娜从身边掠过，出乎意料地踏入水面，好在地底湖边缘并不深，只是腰部以下没入其中。
“你在干嘛！赶紧停下来！再走进去会淹死的。”女孩失控地尖叫，她没料到自己竟如此在意生死，而且还是别人的生命。
“没关系～我来为露思取下阳光倒影，然后带回来。”
盖娜无视女孩继续往深处走去，直到抵达光晕旁，水面已经触达脖颈处，整个身体很快便将浸没。
阳光自天井垂直而下，撒向她乌黑的长发。盖娜用手掀起一道涟漪，缓缓飘向岸边。
“快看～倒影传递给了露思。”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女孩夹杂哭腔，撕心裂肺地询问道，“倒影终究是倒影，它是假的、卑微的！”
“当然有意义！”盖娜闭上双眸微微仰头，享受阳光照射下难得的温暖，“在倒影旁能看到更好的风景，这束阳光更暖、更近、更真实。”
“和站在岸边看有什么区别！”
女孩看见盖娜会有游泳，觉得自己被耍了，立刻嘟着嘴不满起来，但还是情不自禁地跟随抬头，这是来到阳光小屋后，她第一次看向天井尽头。
“有没有区别，过来才知道。”
面对盖娜伸出的手心，娜瑟露思进退两难，既害怕深不可测的湖水，又对邀请饶有兴致。
她犹豫地迈出第一步，感受湖水浸湿鞋子和袜子的不适感，紧接着裤腿、内衣，这种感觉既冰冷又真实。渐渐的，她似乎不再害怕地底湖，继续迈向那道光圈。
此时水面变得不再平静，视线内物体开始加速扭曲旋转，它们以光圈为焦点，形成一道道令人耳晕目眩的漩涡。
胃部和喉管立刻涌出难以抑制的呕吐感，她紧闭双眼减弱视觉刺激，却还是无法克服眩晕。
“坚持住露思，你可以的！”唯有盖娜温柔话语透过漩涡传入耳膜，“记住那道光圈，它是埋藏于地底的希望之光。虽然卑微，却真实存在。”
“虽然卑微，却真实存在…”
娜瑟露思重新睁开眼眸，凝视扭曲世界中唯一静止的圆心。她努力迈动脚步，寻觅那尽头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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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恩斯返回圣主教堂前，发现眼前景象仿若一场残酷的修罗道。
流萤三位高级干部，面对加兰德和他的灰色巨狼基米希，竟然完全处于下风。
RankVII宾娅莎被击倒在地，全身布满血迹，连起身都变得困难。
RankVI娜蒂拉佩戴面具蹲坐在地，唯一可见的瞳孔飘忽游离，失去了战斗欲望。
RankIII娜瑟露思则站在原地，眼珠向上翻起，全身间歇性抽搐抖动，似乎正在忍受痛苦煎熬。尼奥尔德保护在身前，用一把破烂不堪的铁剑抵挡巨狼。结果显而易见，他无数次被打倒，又无数次起身，始终守护着绿发女生。
“那女生进入融合临界状态很久了，这样下去不妙，那个流民会死的！”
白色信鸽看见诺恩斯和罗伊娜后，慌张地飞向两人。他之前躲在教堂塔楼暗处观察一切，不敢轻举妄动。
“我负责引开巨狼，罗伊娜把圣器交到尼奥尔德手中！”诺恩斯从剑鞘中拔出雷瓦汀之剑，毫不犹豫地启动“狂猎”，冲向凶狠对手。
加兰德没有见识过瓦尔基里的实力，很快陷入劣势，被雷瓦汀之剑击倒后从背脊滚落下来。随后面对信鸽拜克斯持续不断的啄击，狼狈得手足无措，被迫与巨狼分割开来。
诺恩斯负责制服这匹巨狼，他与基米希在穆斯贝尔大沙漠有过交战，清楚这位有勇无谋的盗贼只会空使蛮力。
利用“狂猎”状态下高速敏捷的周旋战术，雷瓦汀之剑在巨狼四肢留下竖条清晰剑痕，抓住基米希失去平衡之机，他跳上背部准备从后侧刺入脊椎，了结这头先古巨兽生命。
“哈哈哈！自命不凡的瓦尔基里！”然而基米希受伤的右眼突然转变为紫红色，恢复四肢力量向高空跃起，敏捷得一百八十度转身。
由于抬手举剑缘故，诺恩斯忽视了自我保护，没能牢牢抓住狼背。他被甩起后腾向半空，落在巨狼下方，两人身位颠倒。
基米希用狼爪钳住他，一起随重力坠落地面，狠狠砸向光滑坚硬的大理石表面。受制于狼爪束缚，诺恩斯动弹不得，成为巨狼盘中之食。
“太遗憾了，瓦尔基里～”巨狼故意眨着紫红色瞳孔，“这可是遗迹圣器预知眼，你想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诺恩斯从嘴中吐出鲜血，懊悔自己的大意：“刚才原来都是在伪装，故意处于下风，营造四肢受伤的假象…”
“我可是先古文明之王！卑微人类，准备受死吧！”
狼爪不断收紧，剐蹭诺恩斯每寸肌肤，他无力反抗等待死亡那一刻，巨狼却意外停下了动作。
紫红色瞳孔突然无规律高频转动起来，整个身体伴随狼吼陷入癫狂，巨狼失控地冲向华纳海姆之梯，带上不知所措的加兰德落荒而逃。
“怎么回事…”诺恩斯拖着重伤身躯，不明所以地艰难起身，看见不远处恢复意识的绿发女生娜瑟露思，已经从融合临界状态脱离，脚底黑靴散发白光。
“无影黑靴终焉技能——崩坏，我还没能熟练掌握，所以勉强干扰了对方神经系统。”
“原来如此，难怪刚才基米希一副失魂落魄模样…
“总之，总算战胜所有障碍了吧！”娜瑟露思看向众人，他们夺回了所有遗迹圣器，希敏约格地表同样近在咫尺，“我们快离开这里。”
可惜事情永远再往更坏情况发展，如果命运总能顺风顺水，这个世界就不会充斥着黑暗与痛苦。
“是这样没错吧？”
红色蝴蝶由天井冲出，向阿斯加德层挥洒出美丽耀眼的“花粉”。刚刚驱赶走先古巨兽，更难缠的敌人出现在了眼前。
————————————
流萤RankII弗蕾雅变成一只巨大无比的蝴蝶，除了虫身部分是她原本瘦弱娇小身躯以外，圣器致缠系交织出修复完好的翅膀和触手，缠绕于宿主周围。
这只红蝶比起先前米德加德层时庞大了数倍，它漂浮于阿斯加德层高空，释放出数千根红色系绳，如神之审判般摧毁了保存千年的大理石道和圣主教堂，转瞬间便将阿斯加德层化为废墟。
“住手！不要伤害梵格尔夫，你这个疯子！”RankVII娜蒂拉疯狂尖叫着，她重新戴上幻术面具，试图阻挡致缠系无差别攻击。
“苟活于地底的废物也就这点出息，RankVI！所以耀夜大人永远看不上你！”弗蕾雅轻易击倒同伴，话语中充满嘲笑，“连过去那垃圾般的记忆都没勇气摧毁，又怎配得上拥有更好未来。”
“记忆即使再不如意，也绝非垃圾，它是人类成长的见证。”罗伊娜出现在娜蒂拉身前，张开双手保护这名贵妇，“人把记忆留下来变成文字和信件传递给亲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诋毁这样美好的事情。”
“哈哈哈！连父母都不知是否存在的诺欧通邮差少女，竟然能恬不知耻地赞美记忆，实在可笑！你和我一样，不过是遭到命运遗弃的垃圾而已！”
“我…没有被遗弃…我的父母…”罗伊娜哑口无言，她感受到内心最脆弱伤痕被无情揭开，强忍着落泪冲动。
但红蝶却不会给到任何伤感的机会，无数根红绳再度由天而降。诺恩斯用“狂猎”保护住罗伊娜，但娜瑟露思和尼奥尔德就没有相同运气，即便使用圣器与之抗衡，仍旧不敌弗蕾雅强大的终焉技能，遭到红绳束缚后失去抵抗。
“看来暂时离开不了希敏约格…我来牵制红蝶，你们从华纳海姆之梯返回米德加德，那里隧道狭窄，红蝶无法进入深处。”
诺恩斯简单向少女和信鸽交代一番后，重新开启“狂猎”与红蝶陷入缠斗。然而即使拥有瓦尔基里印记的力量，仍旧难以从密不透风的致缠系包围中寻找到缝隙，他最终被击倒在地，受到红绳电流麻痹的侵蚀。
“我不能再逃跑！”罗伊娜愣在原地，目睹同伴和敌人一个个在眼前趴下，他们都在为未来而努力，自己却只能选择逃避，“一直往前走，不轻易放弃和回头，终将抵达黎明。”
“在说什么啊！小娜，我们不是这疯丫头对手！”拜克斯读懂了拍档心思，焦急地拉着少女胳膊。
“我要守护大家，守护希望。”
罗伊娜甩开白色信鸽，举起冈格尼尔沙漏，顿时白色光芒洒满了阿斯加德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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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nkII弗蕾雅注意到，地面不起眼角落里，有道异样白光，透出远强于圣器致缠系的力量。
那股力量虽然暂时微不足道，却正以难以估量速度扩张，如果不加以阻止，很快会威胁到自己生命。
她打开红色翅膀，用红光对峙白光，世界仿佛被分割成红白两半，一根红色系绳由蝶身中央伸出，直刺白光中心——那不起眼的瘦弱身影。
当红绳即将刺穿白光中心时，弗蕾雅看清了身影面目，居然是她熟悉的流萤首领。耀夜大人佩戴纯黑面具，披着帅气斗篷，嘴唇迷人动心。
为何耀夜大人出现在此，为何耀夜大人站在白光中心，与她互为对手？
弗蕾雅赶紧收住致缠系尖锐刺头，试图挽回无法停止的攻击。最终红绳没有刺穿身影要害，只是掠过其肩部骨骼，把耀夜打下了华纳海姆之梯的深渊天井。
“耀夜大人！”
弗蕾雅原本准备飞入天井，营救坠落地底的首领。然而瓦尔基里却趁她不备，摆脱致缠系束缚抢先一步跳入其中。
此时这位RankII女孩才意识到，自己受了假象迷惑，耀夜出现在此不过是密语幻觉。坠入深渊的身影根本不是首领，而是诺欧通邮差少女。
她愤怒地将目光转向圣主教堂废墟边缘，躺在残垣旁的黝黑女人。唇边遗迹圣器因为连续使用终焉技能已经断裂毁坏，无法继续使用。
然而女人居然笑了起来，如此满足、如此幸福、如此可恨。
弗蕾雅毫不犹豫地伸出红绳，刺穿女人心脏。
第十八节 卑微生命为何而存亡（下）
我很幸运，至少见过母亲，拥有她赐予的真名和还算幸福的童年。
从小生活于穆斯贝尔大沙漠边缘地带小型脉冲内，造就出黝黑皮肤和爽朗性格。那里除了流民还是流民，当然还包括灾难。
这个脉冲正在走向死亡，一场大地震终结了包括母亲在内许多流民的生命。我成为了孤儿，苟延残喘只为能活下去。
当脉冲完全枯竭时，毫无血缘和瓜葛的同类，干脆利落地把尚未成年的“累赘”踢开，前往附近资源更丰饶的新栖息地。临走前他们只告诉我，沙漠东边有座地地底脉冲，那里什么流民都收，包括孩子。
但是我活了下来，靠着体魄强壮和果敢性格，即使面对身材魁梧的冒险家也丝毫不占下风。我从未见过父亲，也许他是军人或者壮汉吧，才会将基因传承下来。就这样靠一路掠夺财产和交易资源，我竟然活着抵达传说中的地底脉冲——希敏约格，加入反政府组织流萤，一待就是十五年。
流萤首领耀夜是个充满魅力的领导者，他不仅仁慈有爱，还怀有对未来生活的野心。更重要在于，耀夜创造了属于流民的家园，让我不再流浪，不再置身于星际风内而担心受怕。我很珍惜这个家园，珍惜身边每个人，所以不断提高自己，在组织内摸爬滚打，想拥有足够强大力量，守护流萤和希敏约格。
晋升为高级干部后，若非涉及生命和生存安全，我喜欢拉拢其他总爱争吵辩论的干部们，首选以温和方式解决问题。
流民们大多出生卑微，为了生存而好斗好战，造就了爱争吵的个性。我则略有差别，由于母亲幼年陪伴缘故，内心并不好冲突，所以渐渐被其他干部戏称为多管闲事的“和事佬”。
和RankI盖娜成为挚友，共同练习遗迹圣器终焉技能。盖娜不幸去世后，暗中保护RankIII娜瑟露思；
与RankVI娜蒂拉时常小酌谈心，谈及她梦想中遗迹内的生活；调侃RankV勒克儿和RankVIII莱雅的装扮，为两个大男孩挑选衣服；
甚至主动照顾性格乖僻、情绪不稳定的双胞胎。
我其实不在乎生活在遗迹之内还是希敏约格，也不在乎拥有同阳衍、月鸣公平的命运和权利。只要能帮助耀夜大人把流萤团结成紧密家人，任何事情都愿意去做。
直至我意识到，耀夜大人变了。他彻底背叛了这些卑微生命，末日黄昏不过是场惊天骗局，流萤成为弃之无味、随时可牺牲的工具。而他只想拥有神的权利，重造世界，舍弃流民。
那我们这些以流萤为依靠，以大窟窿外阳光为希望的卑微生命，究竟为何而存，为何而亡？
莱雅死了，娜蒂拉被掀开无法直面的伤疤，弗蕾雅被仇恨所侵蚀。
如果我的死能够唤醒其他干部们，我愿意去做。
因为他们原本并非恶人和魔鬼，他们只是卑微流民，为命运而抗争，最终被世界上最狠毒的密语蒙蔽双眼——末日黄昏。
我只想请求你——诗蔻蒂希望的星火，能够拯救他们，拯救所有卑微生命，拯救这糟糕世界，还有…误入歧途的耀夜大人。
谢谢你。
————————————
罗伊娜睁开疲惫双眼，视线仍旧是一片漆黑世界。她感觉自己睡了好久，脸颊布满了泪水干涩后的紧绷感，冈格尼尔沙漏则紧紧握在手心。
梦境中反复出现来自RankVII宾娅莎的自述，那是她被红蝶击中身体坠入天井深渊前，通过圣器永恒乐章终焉技能密语，传递给大脑的一段独白。
独白本身是关于宾娅莎加入流萤的故事，却更像卑微生命对命运的抗争。
罗伊娜重新摆正身体，肩部和胸部依然留存酸痛和肿胀感。回忆阿斯加德层之战，她本想启动时间冻结来对抗庞然大物，却遭致缠系反击，若非诺恩斯拼死相救，恐怕早已丢了性命。结果她没能保护身边重要之人，却还是受到他人保护。
“真差劲…”罗伊娜自嘲道。
她全身疼得连爬起都很困难，只得举起冈格尼尔沙漏，通过微光依稀分辨周围狭窄深邃的通道。远处某个黑影似乎注意到亮光，发出啪啪振动声由远及近，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音律节奏。
白色信鸽拜克斯出现在面前，语调略显慌张：“终于醒了，小娜！可急死我了…”
“对不起…我睡了很久吗？”
“嗯，至少有一整天时间，差点以为醒不过来了。”拜克斯转而改用夸张语气，说明已经放下心来。
“难怪做了个好长的梦，好像离开诺欧通后，就没再睡过这么久。”她再次试图起身，立刻疼得忍不住呻吟起来。
“先别着急起身，你受了很严重挫伤需要治疗，瓦尔基里去找药了。”
这四个字点醒了精神尚且恍惚的少女：“诺恩斯…不在这里？他去哪儿了，不会被红蝶…”
看见罗伊娜一副焦虑不安模样，白色信鸽叹了口气：“没事，这里是米德加德层，红蝶进不来。瓦尔基里回赫尔海姆层取药了，很快就会回来，况且他不是独自行动。”
“不是独自行动？”
“你完全不记得了吗？为何会在此休息？”
“对不起，坠入天井后似乎便失去了知觉。”罗伊娜第二次道歉，她以往很少和拍档如此说话，也许真得为自己无能而失望。
“菲泽斯啦，翼手盗贼团那小伙子还挺靠谱！”
拜克斯回忆起千钧一发的场景。
————————————
红蝶弗蕾雅在阿斯加德层碾压全场时，拜克斯始终守护在拍档身边。邮差少女拒绝提前离开的要求，使用冈格尼尔沙漏与流萤RankII对峙。
结果可想而知，遭到致缠系攻击后，罗伊娜失足滚落天井。瓦尔基里诺恩斯紧跟在后跳下悬崖，把少女紧紧抱入怀中。
拜克斯飞得已经够快了，但靠他小小身躯根本无法阻止两人自由落地，坠入无尽深渊。
绝望之时，一团黑影由天井一端跃出，精准地接住高速坠落的两人，准确踩上另一端。他连忙刹车停留于原地，认出眼前救命恩人。
灰色巨狼驮着背脊上“包袱”，眨着金黄色瞳孔，从鼻孔不断喷出热气。它并非基米希，而是另一头相同长相的先古巨兽。
“好样的，贾杰尔！”身材瘦弱的男生戴着眼镜，绕过天井回廊来到巨狼身边，他正是翼手盗贼团菲泽斯。除此之外，身边还有名留着咖啡色头发的女生，“往米德加德层深处去，暂时避开加兰德和基米希。”
菲泽斯熟练地骑上巨狼背部，带上女孩和暂时昏迷的诺恩斯与罗伊娜转向天井尽头。由于整座希敏约格发生地质坍塌缘故，这变成仅剩唯一出路。
“赶紧跟上，拜克斯先生，不然可丢下你咯。”
“喂！喂！”他来不及问话，赶忙狼狈地跟进。
就这样由巨狼贾杰尔开道，穿越一座座塌方岩洞，抵达米德加德层相对安全的黑暗广域。他们暂时远离陷入毁灭漩涡的阿斯加德层，等待重新逃脱的机会。
“居然是菲泽斯和贾杰尔先生救了我…”罗伊娜听完叙述后，并未感到高兴，她觉得不过是又一次幸运地逃避而已。
“是啊，没过多久瓦尔基里就醒了。他用狂猎治愈伤势，恢复后就和翼手盗贼团出去寻找药品了。”
“和贾杰尔先生一起？可巨狼出现在希敏约格，难道不会。”
“不用担心，这里早被那个加兰德搞得乱七八糟了，根本没人在意巨狼。而且刚才坍塌破坏了整座地底脉冲结构，恐怕…”
罗伊娜回想起宾娅莎的密语，无法理解流萤发生内乱的原因：“明明都是流民，为何要破坏最后仅存的家园呢…？”
“都是因为你们这群人的出现，才让大家失去理智，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女生愤怒的咒骂声从黑暗中传来，吓了罗伊娜一跳。她赶忙用冈格尼尔沙漏照向声源处，发现有名咖啡色头发女生正蜷缩在角落里。
“那个…”
“忘了跟你说…她是随菲泽斯一起逃跑，之前受加兰德囚禁的流民，名叫安娜，此前生活于底层赫尔海姆。”拜克斯介绍道。
“家园没了，希望没了，阳光也没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吗！地上世界的坏人们！”
女生再次咆哮起来，面对冈格尼尔沙漏白色微光，回以惊恐不安的怒视。
————————————
罗伊娜接受着治疗，药膏有效地缓解了肩部肿痛感，她已经能起身做些轻微动作。
几小时前，诺恩斯和菲泽斯返回位于米德加德层黑暗广域的避难所，除了药膏，他们还带回足够量食物和日用品。
距离阿斯加德层塌陷已过去整整一天半，希敏约格脉冲没有变得更好，反之也没有变得更坏。红蝶状态的RankII弗蕾雅摧毁了上层结构，但支撑整座地底脉冲的核心支柱更多位于最下层赫尔海姆。
另一边，受到挫折的“虫王”加兰德不再闹腾，丢下米德加德层为其战斗的卫兵，和巨狼基米希藏匿踪迹，隐身于漆黑无边的脉冲内。
这场内乱以两败俱伤而告终，留下岩洞内数不尽的尸体，和坍塌后破碎不堪的断层。
“其实，贾杰尔与我一同潜伏在希敏约格。”菲泽斯端正镜框站在巨狼旁边，“我们目的就是寻找基米希，然后逼耀夜说出解除灵魂移植的办法。”
“可是…基米希怎么会出现在流萤？摆脱RankVIII莱雅控制后，他应该独自离开了芬撒里尔。”罗伊娜不解地问道。
“穆斯贝尔大沙漠边缘地带，有位负责货物运输工作的商人提供了一条线索。”贾杰尔声线粗旷兽性，吓到躲在角落的流民女生，不过他没有太在意，“商人曾经在临近埃吉尔湖区域见到巨型野兽身影，当时野兽正与手举权杖的男人在一起，很快被驯服后带回东边。”
“权杖…耀夜…！？”拜克斯惊呼道，星际风袭击埃吉尔湖畔时，正是流萤首领用手中权杖消散了近在咫尺的灾难。
“没错！基米希被耀夜带回希敏约格，一定和末日黄昏计划有关。所以我们赶来这里，潜伏在地底脉冲内寻找巨狼踪迹。”
随后发生的事情菲泽斯不再多言赘述，他伪装成米德加德层卫兵寻找机会接近各处监狱，遇到同样囚禁于此的尼奥尔德和罗伊娜等人。借助RankVII宾娅莎圣器技能听觉控制，最终锁定位于华纳海姆花园深处的监狱。
“可惜，加兰德早就看穿了我的身份，埋伏在联络层。当基米希现身时，将我和恰好出现在此的安娜一网打尽。”菲泽斯苦笑着用手电筒照向唯唯诺诺的女生，“之后我和安娜被囚禁于监牢内，幸运地是地震造成米德加德结构断层后逃出来，贾杰尔救下我们。”
“贾杰尔先生一直躲在这里？可是…”罗伊娜直摇头，难以相信如此庞然大物竟然隐藏地悄无声息。
“米德加德层黑暗广域到底有多深多宽阔，恐怕超乎流萤想象。”菲泽斯将手电筒打向通道，那里暗无边际看不见尽头，“别说是巨狼，即使更庞大生物也能藏进去。”
罗伊娜想到了黑龙尼德霍格，也许流萤故意留下黑暗广域空间，原本就是为安置这些先古巨兽而准备。
“总之，你们目的是寻找同伴，我们目的则是离开希敏约格。”久未出声的诺恩斯突然插嘴道，“时间过去了一天半，地底脉冲暂时恢复了平静，把我们带回华纳海姆之梯，随后分道扬镳吧。”
“喂喂～瓦尔基里还是这么绝情，一点都没有团队意识。”菲泽斯无奈地摆弄眼镜，他可不愿轻易放弃眼前战斗力，“如果巨狼被流萤夺回，最终引来末日黄昏，对你们没任何好处吧。”
“我会帮助翼手盗贼团！”罗伊娜紧紧握牢手心冈格尼尔沙漏，如果继续选择逃避，抛弃同伴、抛弃希敏约格的流民们，抛弃为地下世界传递阳光的使命，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而且尼奥尔德、娜瑟露思还有…宾娅莎…都还困在阿斯加德层，我不会丢下他们独自离开。”
“你呐…”诺恩斯无奈地紧锁眉头，却并没有拒绝邮差少女的情愿。
“安娜小姐也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地表世界会比希敏约格更好。”她向女生伸出手心，发出诚挚邀请。
然而安娜却没有回应，斜眼瞥向善意帮助自己的灰发少女。冈格尼尔沙漏把两人照得异常明亮，亮到能清晰辨识额头上差异。
有印记和无印记，对于诗蔻蒂星球而言，便是属于两个世界的不同人类。
啪！安娜无情地打掉“施舍”的援手，把头转向岩壁角落。
“世界上除了希敏约格脉冲，没有安娜的容身之处。地表世界属于你们这些【无印之人】（1），而我只配享有不见阳光的地底。”
罗伊娜愣在原地，微微颤抖的嘴唇久久无法出声说上一句话，不知该安慰、劝说或者索性一笑而过。
她以为自己懂得流民想要的东西，只需像往常送递信件那样，把希望和阳光传到流民手心，这群不幸的神之弃子便会感到幸福。
然而事实上她根本一厢情愿，正如安娜所言，无印之人与【有印之人】（2），属于不同世界。
“别放在心上，流民有自己的选择。”诺恩斯注意到罗伊娜内心的波澜，少见地温柔安慰，把她拉回身边，“还有件事，我不想瞒你。”
“什么事…？”她屏住情绪。
“其实…我感知到有一件圣器遭到摧毁，恐怕它的宿主也…”
“哎…哪件圣器？”
“永恒乐章，所以…”
诺恩斯想要说出那三个字时，米德加德层突然再次震动起来。这次来得比上次更凶猛，更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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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无印之人：流民群体内对非流民人类的统一称呼，既包括阳衍、月鸣和遗迹守护者，也包括普通人类。
2、有印之人：流民对自己的另一种称呼，他们厌恶流民两个字，所以会私下用有印之人来代替。
第十九节 希望与绝望的分界线（上）
塔尔荷穿梭于政务厅内，焦急地忙碌紧急安置工作，同时仍旧担忧不明下落的安娜。
最初事情失态的征兆来源自米德加德层强抢补给品，造成大量未能领取食物的流民不满，闹事到政务厅。
政务厅是赫尔海姆层唯一行政机构，主要负责在错综复杂的钟乳石结构中开发居住用石柱，满足日益扩张的流民人口。其次则需要安排好每月一次固定补给日，通知每位流民至联络层领取食物和生活用品。
塔尔荷担任厅长有近十年时间，向来奉行绥靖政策。她深谙希敏约格最下层人群诉求，他们大多老弱病残，是遭到地表脉冲甚至上层米德加德遗弃而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只要有地住、有饭吃，基本能老实等死，所以塔尔荷只需要做一件事——确保赫尔海姆一切太平。
绥靖政策有效确保这种太平长达数十年，她也专注于培养接班人安娜，希望这一政策经久不衰实践下去。
然而前几天卫兵厅的举动打破了这种平衡，无法解决温饱问题，赫尔海姆层基数庞大的流民瞬间成为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流萤最底层的命脉。
塔尔荷为解决问题，委派与加兰德自幼相识的安娜前去米德加德层调停，但女生从此一去不复返。她不得已求援阳光小屋，焦虑地等待好消息回来。
结果她等到的不是好消息，而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大灾难。发生于上层阿斯加德层和米德加德层间的地质坍塌事故，虽然尚未波及赫尔海姆，却大大扰乱了人心。
越来越多担心无法存活的流民开始抗议，人群中甚至传出流萤即将完蛋的传闻，纷纷向联络层逃难。
“大家冷静下来！赫尔海姆层不会受坍塌影响，这里钟乳石结构很稳固。”塔尔荷昨夜在旷阔的集市广场演讲，试图安抚人心，“就算离开，我们还能去哪儿？地表有容得下流民的地方吗？”
这番演讲勉强缓和了紧张气氛，虽然部分固执的人选择继续往联络层和米德加德层迁徙，但更多人同意留下。条件是安排居住于结构更稳固的石柱区域，而且尽快解决温饱问题。
“可恶！我都好几天没吃没睡了，还得照顾这群啥事不干的家伙。”
塔尔荷心里有抱怨，但不至于形于言色。清晨起她便着手流民安置工作，将临近米德加德层的石柱区居民，迁徙至底层新开辟区域。
不巧的是今天恰逢本轮白月期最后一天，冷空气由天井窜入赫尔海姆，加上光线黯淡，给安置工作徒增难度。她渴望安娜尽快回来，不仅可以帮到自己，更会减去一份焦虑和担忧。
“喂，你们这群新来的老实点，把好地方腾出来。”
只是一个恍惚，流民们又吵了起来。底层新开辟区域此前供给新加入流萤的流民居住，随着老居民迁入，争夺好地方的矛盾立刻被点燃。
“别吵别吵…这些石柱都是好地方，不用争。”
塔尔荷不得已充当和事佬，她不明白石柱与石柱间有何本质区别，反正都是不值一提的简陋住所，日子能过还有啥不满足。
“当然要争！靠近右侧的石柱能照到一丝天井阳光，会暖和许多。”一位年龄约莫五十岁的流民抱怨完，一屁股坐到原本属于其他人的床铺上，他是赫尔海姆“老资格”，平时就喜欢倚老卖老。
“即然喜欢暖和，满足你的希望不就行了！”被抢走位置的年轻人长相粗俗、说话带有口臭，塔尔荷记得他由安娜负责引导，几天前刚加入流萤。
“谢谢你小伙子，我马上安置新住所给你。”
塔尔荷本想大事化小，以为矛盾解决了。却没料到以这名年轻人为首的数十位赫尔海姆层新人，竟然统一拿起斧头和铁锤，整齐一致地向钟乳石石柱砍去。
“等这里塌了，阳光就没有阻碍了不是嘛，哈哈哈！”
“这些都是希敏约格脉冲的支撑柱，快住手！”
塔尔荷想要阻拦，却被带头年轻人一把推倒，后脑勺磕在岩壁上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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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狼贾杰尔载着所有人，用最快速度穿梭在地动山摇的隧道内。他庆幸于狼以四脚着地，提高了触地面积从而更好维持身姿平衡。
这波希敏约格震动不同于前次，持续时间更长、波及面积更广，不仅顶部连接阿斯加德层岩壁陆续坍塌，地面同时也再向下凹陷，出现一道道通贯米德加德的裂缝。
离开黑暗广域地带后，生活在米德加德层的流民们变得人潮涌动，他们蜂拥至相对稳固的天井地带寻求生存。而更多不幸生命来不及逃难，有人被石块砸中一命呜呼，有人则滚落裂缝，坠向深不见底的漆黑。
罗伊娜在巨狼帮助下，努力挽救眼前脆弱生命，但这些行为终究杯水车薪，即使再宽阔背脊，终究只能容下少数人。
逃离隧道后，体型庞大的巨狼受困于人流，堵在天井前进退两难。这些被救者顾不上危险，纷纷跳下背脊，涌入人群拼劲全力挤进狭窄回廊，连一句感谢都未留下。他们中少数人挤上了通往阿斯加德层的石梯，多数则被推至人群边缘，恐惧地看向身后不断坍塌的岩壁，更有甚者被挤出石梯，失足坠落后丢了性命。
希敏约格的流民们，抛弃赖以生存的栖息之所，努力向上争取生存的希望。然而这种希望施加于其他同伴的绝望之上，希望与绝望的分界线，犹如存在于诗蔻蒂星球千年之久的天井般，一端通往阳光，一端通往黑暗。
可流民之中亦有特殊，女生安娜即是例外，她没有选择向上攀爬，而是跑向通往下层赫尔海姆的通道。
“安娜小姐！”呼唤声淹没于嘈杂噪音中，罗伊娜没能阻止跳下背脊的流民女生，目睹娇小背影消失于通道尽头，“贾杰尔先生，麻烦追上去把她带回来！”
“不行！整座希敏约格脉冲陷入崩塌，下层肯定比上层更严重！”巨狼没有理睬，准备用四肢抓紧岩壁，通过天井攀登至更上层。
罗伊娜倒也干脆，把拜克斯收进邮差包后，直接滑下背脊：“如果你们不愿去，我自己去！”
“喂！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诺欧通小公主。”菲泽斯无奈地摇头，他可以抛弃流民，但无法抛弃共同战斗的朋友，“流萤有许多无家可归、难逃此劫的流民，你不可能救下每个人！”
“至少安娜…至少…我答应带她一起离开这里。”罗伊娜几乎哭了出来，说话变得哽咽抽泣，“离开诺欧通，一路上有好多重要的承诺、使命和人，我都只是一位逃避和被守护，至少眼前这个…能把希望之光送到她手中。”
沉默回应了她的倾诉，罗伊娜并不怨恨这些同伴，他们有自己考虑和孤寂，而且并无任何过错。当她转身向安娜消失的通道迈步时，金属哐当声响起，有人从背脊上跳了下来。
“我陪你去…”
那是诺恩斯的声音，他没有像以往那样驳斥和丢下邮差少女独自离开，而选择并肩站在一起，共同面对黑暗前方。
“哎，麻烦！”难题留给了菲泽斯，聪明的翼手盗贼团财管，无奈地摇头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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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联络层的华纳海姆花园坍塌了一大半面积，枯萎植物连根拔起，泥土断裂后向底层滑坡，持续传来巨大轰鸣声。
瀑布岩壁由中央部位断裂而开，大量米德加德层坠落的岩石，沿瀑布斜坡滑落至下层堆积成山，岩石将原本独立成型、需要索道缆车连接的上下两层贯通起来。
巨狼贾杰尔一边躲闪从天而降的落石，一边踏着斜坡有惊无险地抵达华纳海姆花园废墟。原本因为这道上下断层，他无法离开米德加德层，现在拜希敏约格塌陷之祸，反倒轻松了不少。
花园尽头用来囚禁诺恩斯和巨狼基米希的监狱，连同整座脉冲灰飞烟灭，相信很快联络层将会坍塌至底层赫尔海姆，化为一座无法逃生的孤岛。
“那个流民女孩往下层去了，里面充满了血腥。”贾杰尔灵敏的鼻子嗅到些许味道，对于继续下潜，他显得犹豫不决。
赫尔海姆层通往联络层的石梯上，躺满了被落石砸中而身亡的可怜流民，他们大多年龄较长，没来得及逃出深渊，便与这座地底脉冲一起陪葬。
整座希敏约格越靠近地底区域，震动和塌方越发频繁，有理由相信这场地震原点可能来自地底，而非阿斯加德层。
菲泽斯作出如此判断后，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不清楚安娜冒死返回最危险地带的原因，但如今联络层已经到达极限，赫尔海姆层的钟乳石溶洞地形不适合贾杰尔活动，所以…”
“明白…你们不用陪我继续任性…”罗伊娜报以微笑，她知道最作出过分要求，不仅守护不了任何人，还会伤害到更多无辜同伴。
“可…”菲泽斯还想据理力争，却和其他人一起被巨狼直接甩下背脊，重重地摔倒在腐烂泥土里。
另贾杰尔如此冒失的原因，是另一头突然出现于联络层的巨狼——基米希，和其背脊上主人。
“无印之人！毁了流萤的家园，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长满邋遢胡须、右眼有道骇人刀疤的加兰德，瞳孔中写满愤怒，他潜藏在华纳海姆花园躲避坍塌，正好撞个正着。
“毁了家园的人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罗伊娜深黑色眼眸回蹬了高高在上的“虫王”，“若非掀起暴乱，希敏约格就不会陷入灾难。”
“内战是为肃清流萤内部叛徒，他们出卖组织不惜与仇人联盟，只想抛弃没有用处的小虫，独自化身蝴蝶而已！”加兰德驾驭巨狼袭来，被贾杰尔用狼爪顶住形成对峙，“我要让耀夜、让那些高级干部们知道，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虫，照样可以积少成多化为星星之火。而我加兰德就是希望之光，流萤之王！”
先古巨兽的犄角之势，造成地表进一步受力塌陷，两批巨狼纷纷失去平衡而滑倒。趁加兰德没能抓紧背脊间隙，诺恩斯眼疾手快启动“狂猎”，手持银剑翻越到背脊上。
“如果希望建立在绝望之上，我只能说，你成不了光，不过是被光灼烧而成的灰烬罢了。”
雷瓦汀之剑初始技能透明化跃过抵抗的匕首，精准命中腹部，将自负的“虫王”从狼背上击落。
加兰德还想继续反抗，然而失去巨狼控制权后，没有任何遗迹圣器的普通流民，根本不是面前瓦尔基里对手。
“哼…不过是群拥有圣器的幸运儿罢了，如果世界足够公平，我就不会输…”
“你错了，流民！公平其实一直存在，只是人总喜欢忽视拥有，抱怨那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如果不去学会争取和守护，一味只想毁灭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你终将一无所有，连同公平一起。”
“放屁！瓦尔基里和有印之人之间的公平在哪！？”
“生死存亡，众人平等。”
诺恩斯收起雷瓦汀之剑，返回罗伊娜身边，捂住少女双眸，避免她看到残忍一幕。
一块巨大碎石从米德加德层自由坠落，当加兰德纳闷何为生死存亡时，抬头看见那颗头顶碎石却为时已晚。威风凛凛的“虫王”，伴随他即将陨落的巢穴共同化为灰烬。
巨狼基米希见证“主人”死亡，他用圣器预知眼看见了未来，也预知到自己危险的处境。同数天前芬撒里尔地底情况相同，他甩开了贾杰尔纠缠，抛弃主人溜之大吉。
“喂！可恶，别想溜走！”贾杰尔眼见追踪许久的叛徒沿斜坡向上层逃跑，焦急等待命令。
“你们去追基米希，我们负责找回安娜，地表再见！”
诺恩斯的话打动了犹豫不决的菲泽斯，追捕基米希是潜入流萤主要目的，他不想错过近在咫尺的机会。
“但…”
“不用但是啦！”躲在邮差包里的白色信鸽冒出头来，用老沉语调说道，“小娜刚做邮差时，经常需要前往不熟悉片区送信，每次局长提出换件，小娜总会倔强地接下委托，完成一次次陌生冒险。”
“拜克斯…”罗伊娜有些感动，不禁回忆起诺欧通时光。
“这傻丫头接到委托，即使面临再大困难，都要顺利把信送到收件人手里。既然这次想好要去，她绝不会放弃，更不会失败。”白色信鸽故意用嘴喙啄向男人手背，“况且还有保镖在，肯定没事的。不带回安娜，那可是邮差的失职！”
菲泽斯哑口无言，他习惯于对事情运筹帷幕，不做没把握的冒险。却没料到竟然在濒临毁灭的地底脉冲中，见证了难以预判的特别因素。
“知道了！离开希敏约格后，相约首都贫民窟见，千万别让我白等！”
就这样，两批人分道扬镳，朝对立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