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时间静止时的赛跑（下）
亚尔薇特脚下的黑色巨龙变得纹丝不动，寒意随之扑面而来，温度陡然间下降好几度。
周围一切仿佛摁下暂停键，风声、水声、雷鸣声消失在耳边，只有她和流萤男孩没有受到影响。
她低头俯视埃吉尔湖，以湖心的漆黑下沉式空间为原点，湖面等距分割成四块部分，外延到湖畔土黄色的穆斯尔贝大沙漠。
然而波涛汹涌的海浪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冻结成冰的湖面，如同一整块冰原。海浪定格在半空，浪尖直抵巨龙尼德霍格之处。
亚尔薇特熟悉这一幕场景，知道湖水并非低温冻结，而是受时间静止影响。水流的运动轨迹被强行阻断，强制停留于原地，外化成冻结状。
她曾经亲身经历过相同场景，就在十五年前圣都亚格拉希尔，那场改变诗蔻蒂星球命运的灾难。
“不可能是希芙…到底谁把那个东西带来了埃吉尔湖？”
带着无法解答的疑惑，她看见一辆电摩托高速从湖畔驶入冰原，沿海浪往高处疾驶。而电摩托背后的冰原正迅速瓦解融化，阻断退路。
电摩托通过冻结海浪飞向高空，离巨龙身躯越来越近，亚尔薇特才看清了驾驶者容貌。
黑色外衣，干净利落的蓝色短发，外加腰际银色长剑和肩部闪烁白光的印记，配上男人不屑一顾、非常欠揍的表情。唯一不同是那枚从不离手的黑色围巾，没有挂在脖间。
男人驾驶载具攀爬到海浪至高点，那里距离尼德霍格仍旧有几十日轮落差。可他没有犹豫，竟然双腿蹬在驾驶座上，为自己提供额外推力，借助惯性飞跃海浪。身处数百日轮高空却如此冒险，但凡失手落空，便会像那台失去动力的电摩托一样，坠落冰原摔得粉身碎骨。
男人却侥幸地够到巨龙凹凸不平的鳞片，全身悬挂在空中。他试图向上牵引，但始终无法在躯干上找到受力点，重力使他不断下滑。
就在他即将掉落尼德霍格瞬间，亚尔薇特伸出手臂，牢牢抓住那只比她更大的掌心。
“啊啦～做事还是这么不经思考，小诺～”
棕色长发贴在耳边，她露出标志性甜美笑容。两人肩部的雷电形状印记彼此呼应，闪烁熠熠生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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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恩斯爬上布满鳞片的龙身，立马粗暴地甩开“救命恩人”。他并非讨厌眼前女性，只是不想被当作一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说过好多次，别再叫我小诺！”
“啊啦～翅膀硬了，竟然对师傅这么没礼貌。”
拍掉残留黑色外套的冰珠，诺恩斯无奈地看向说话夹杂撒娇口头禅的女性。正如所言，亚尔薇特是他师傅。
十五年前芬布尔之冬事件后，他离开圣都亚格拉希尔，软禁于布列达布利克堡垒内。这座黑色堡垒用于收纳和培训遗迹守护者，既是修罗场也是无情炼狱，许多年轻人没能撑到毕业升格成遗迹守护者，便亡命于堡垒内。
然而其中却有两位特殊存在，他们既非守护者，也非普通平民，这两位即诺恩斯和亚尔薇特。
亚尔薇特隶属于蓓露丹迪教会直属战斗组织——瓦尔基里，由于芬布尔之冬事件背叛了教会，被组织驱逐并囚禁至布列达布利克。
虽然不再是瓦尔基里，她依旧保留着雷瓦汀之剑和印记。而来到布列达布利克，其实是为了完成新使命。
亚尔薇特和诺恩斯在圣都时就是旧识，并效忠于同一位主人——希芙。她决定把瓦尔基里力量传授于当时年仅五岁的诺恩斯，完成希芙托付的使命。
十五年岁月俯仰之间，历经魔鬼训练和挑战，诺恩斯终于继承了瓦尔基里银剑和印记，拥有足以完成使命的力量。
他感恩亚尔薇特，即便这位师傅经常孩子气和举止古怪。但他同样迫切离开堡垒，证明自己能够独当一面。
至少当再见到亚尔薇特时，他们不该仍师徒相称，而是实力相当的战友。
“埃吉尔湖冻结成冰，看来你完成了使命。”亚尔薇特面带微笑，不停往地下俯视。
“没错，希芙大人在诺欧通。我拿回了冈格尼尔沙漏，只是希芙…”
“没关系…希芙大人逃出圣都时就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唯有信念和希望，支撑她的灵魂留存至今。”
“希望…她托付给我新的使命，把希望的星火带到格拉兹海姆。”
“希望的星火？”
“嗯，就在湖畔。”诺恩斯遥望穆斯贝尔大沙漠，从小到像蚂蚁的人群中找到那个少女。
“啊啦～看来小诺已经成长为优秀的瓦尔基里，姐姐我该彻底隐退了。”
“既然隐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流萤成为敌人？你的出现和末日黄昏有何关联？”
“啊啦～这是个朋友间的约定，我必须得完成才放心。”
“朋友？”诺恩斯不解地重复一遍，他想追问下去，却遭到龙身上另一人的打断。
“聊天可以暂停吗？”
男孩皮肤白皙到凄惨，身材瘦弱单薄，刘海几乎挡住了整双眼睛。
相比并不起眼的外貌，他套在手肘部位的镯形配饰格外显眼。翡翠色外观不断加深，犹如夜空中明亮的星球。
“他就是尼奥尔德所说，那位流萤的RankI？”
“嗯，他很强，要小心对付。”
只见男孩微微抬起手肘，朝诺恩斯和亚尔薇特所在方向，打了个响指。
随后诺恩斯便注意到，视线内有一份距离自己很近的透明空气团，开始出现异样扭曲和颤动。
“快趴下！”
亚尔薇特赶紧把他摁倒在地，紧紧抓住尼德霍格鳞片。与此同时，空气产生剧烈爆炸，冲击波几乎把他们吹下龙身。
“那是可以制造空气振动引发物理爆炸的遗迹圣器，而且估计是TierA级。这个名叫弗雷的男孩不好对付，至少我没占到任何便宜。”
诺恩斯在师傅帮助下重新站起身来，RankI弗雷并没有靠近，反倒有意拉开距离，使空气爆炸不会波及自己。
而他们与男孩中间，正是紧紧套在尼德霍格躯干部位的另一件遗迹圣器——视界之环。
“我需要拿到视界之环打开黑洞，让巨龙下半身落入异空间内。”诺恩斯叙述着计划，可视界之环死死卡在龙身上，看上去很难取出。
“用雷瓦汀之剑或许可行…”
他起初没理解亚尔薇特意思，思索之后幡然醒悟，内心不得不暗自承认，比起自己，师傅对这把曾经的武器更有心得。可横在他们面前的除了龙身以外，还有难缠的流萤。
“既然空气振动需要创造安全空间，只要靠近男孩，他就没法轻易使用圣器。”
“啊啦～小诺真是自信十足。师傅我尝试了好多次，都没法摆脱空气振动完美的防御屏障。”
诺恩斯肩部印记开始闪烁，白光立刻蔓延全身：“只要速度够快，就能突破任何防御！”
他选择释放瓦尔基里印记，在时间静止解除前击败流萤。否则巨龙一旦觉醒，取走视界之环将难于登天。
“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被徒弟看扁！”亚尔薇特同样点亮印记，两名瓦尔基里如同两道白色彗星，冲向掌握空间的男孩。
弗雷自然不甘示弱，在身体周围制造出大量空间扭曲：“来吧，瓦尔基里！让你们见识下，流萤最强战士的实力！”
平时不苟言笑的RankI，享受到久违的战斗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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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系绳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把尼奥尔德和罗伊娜、拜克斯聚拢在狭小中心，他们只能使用遗迹圣器，来应战实力强劲的流萤RankII。
诺恩斯顺利骑乘电摩托跃升到尼德霍格身上，RankVII宾娅莎的音爆虽然没能追上，仍旧在冰原表面残留下裂痕，冰块融化于水，海浪开始垮塌。
时间静止正快速瓦解，然而圣器技能完全解除前，罗伊娜无法使用冈格尼尔沙漏。尼奥尔德从诺欧通带来的无限宝瓶，成为唯一抵御流萤的武器。
无限宝瓶被拥有识别圣器级别天赋的月鸣情报人佐科雷判断为TierA级，理应强于女孩弗蕾雅的TierB级致缠系。但尼奥尔德尚未掌握这件高阶圣器的使用方法，只会吸收对方圣器技能一个招数，自然而然落入被动防御境地，无法突出重围。
“吊车尾就是吊车尾，即便偷到遗迹圣器还是难堪大用。”
刚才害怕得失魂落魄的女孩，见到瓦尔基里离开，立马变得仗势欺人起来，吃软怕硬是流萤RankII弗蕾雅的扭曲性格。
“说谁我是吊车尾！区区组织的晚辈，别太嚣张跋扈。”尼奥尔德拼命晃动宝瓶，希望能启动圣器更有攻击性的技能，“可恶！这真得是TierA级圣器吗？”
“哈哈哈～弗蕾雅正缺TierA级。有了它就能压倒弗雷，成为耀夜大人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了！”
女孩变得更加兴奋，把目标对准了无限宝瓶。经过几次失败尝试后，她不再急于贸然进攻，将数百根系绳围绕在尼奥尔德身前，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红色圆筒。
“不妙！再这样下去，我们肯定会被俘！”
拜克斯感受到危险，擅自脱离队伍飞过红绳，用嘴喙发动啄击，他认为女孩不会再有额外系绳来对付自己。
然而这招失去了先前的卓越效果，RankII弗蕾雅早有所准备，红色领结再度泛起白光，一根崭新红绳准确无误地捆绑住白色信鸽，将其束缚在地。
“弗蕾雅讨厌鸟类，滚得远点！”女孩表情厌恶的斜视信鸽，她对嘴喙仍然心有余悸，下意识地梳理着双马尾。
“拜克斯！”
罗伊娜试图冲出包围圈，救起自己重要的拍档，但红色圆筒不断缩小直径，让她根本无法靠近信鸽，甚至很快将动弹不得。
自觉胜券在握的弗蕾雅露出小虎牙，挥下手掌，红绳向内快速收缩，准备束缚住圆筒内的两人：“睡个好觉吧～梦醒之时，命运尘埃落定！”
嘭！红绳与红绳间激烈摩擦，却没有带来应有的触感。
弗蕾雅吃惊地合不上嘴，致缠系扑了个空，原本限制于筒内的对手竟然瞬间消失了。
“这两人已经被控制，接下来交由我处置。弗蕾雅请继续执行末日黄昏计划。”
女孩听到背后声音，熟悉的绿色女生正牢牢捆绑住两名对手。女生脚底黑靴泛出淡淡白光，如同盛开的花朵。
“娜…瑟…露…思！”流萤组织同伴、同为高级干部的流萤RankIII，竟然未经首领耀夜允许下，擅自出现于埃吉尔湖畔。
惊讶、愤怒、屈辱、疑惑，女孩弗蕾雅脸涨得通红，想要爆发却又无处释放。
第十一节 失落的记忆 如石上青苔般干涩沧凉（上）
两道白色彗星，电光火石般闪现于尼德霍格龙鳞之上，冲击流萤RankI弗雷的绝对防御。
诺恩斯于两个月前从师傅亚尔薇特手中，接过雷瓦汀之剑和印记，继承瓦尔基里之名。
印记是瓦尔基里身份的象征，亦是其拥有超越凡人力量的根源。印记图案为一枚雷电，传闻诗蔻蒂遗迹文明诞生于正面【瓦尔哈拉月海】（1）的河溪地区，最初的阳衍左手拿着圣器，右手拿着印记，带领诗蔻蒂人走出河溪来到圣都亚格拉希尔，这便是瓦尔基里起源。
印记内封印着唯有瓦尔基里才可释放的遗迹之力，当灵魂感受到威胁时，封印便会解除，令瓦尔基里拥有数倍于常人的速度、体力和力量。这份雷电下的遗迹之力，称为【狂猎】（2）。
噼啪！诺恩斯成功突破最后一道空气屏障，举起银剑挥向原地不动的男孩。流萤RankI没有慌张闪躲，银剑接触肉体刹那，于剑身上制造出振动。
他无法抑制振动带来的冲击，再度摔出安全距离，鳞片刮擦到皮肤，留下一道道骇人血印。这样来回对抗，短短几分钟内重复发生了数次。
狂猎状态下，瓦尔基里无法清晰听见外部声音，亦没有痛觉反馈。即使空气爆炸伤及肉体，唯有狂猎解除后才能感知疼痛。仅有一次，诺恩斯曾在狂猎状态下，被少女呼声所唤醒。
嘭嘭嘭！连续多声模糊巨响传入耳膜，眼前的空气由远及近产生连锁扭曲爆炸。这次换做亚尔薇特被击溃，女性的肩部印记变得黯淡无光。
诺恩斯解除了狂猎，痛觉瞬间蔓延至全身，雷瓦汀之剑依旧延续空气振动的余威，不停微颤。他扶起伤势更重的师傅，难得露出担忧之色。
“没事吧，亚尔薇特！？”
“啊啦～没想到小诺还会担心师傅，看来受伤很值得。”
亚尔薇特一如既往故作轻松，实际上手臂和肋部都有骨折，喜爱的白色连衣裙破损后，露出内部轻装盔甲。她不喜欢盔甲冰冷模样，所以习惯穿着便服加以修饰。
“开什么玩笑！”
亚尔薇特之所以在将印记传承给诺恩斯后，依然能够释放狂猎，是因为瓦尔基里无法彻底消除和转移印记。
如果选择完全转移，意味着将封存于体内的遗迹之力传递给他人。印记拥有者将彻底失去力量，成为没有灵魂的尸骸，这便是瓦尔基里的诅咒。
亚尔薇特转移了体内百分之九十的遗迹之力，留存百分之十用于维系生命，所以只能释放残血版狂猎。即便如此，她仍然义无反顾地站在前线。
虽然名为徒弟，诺恩斯却经常用咆哮语气斥责性格洒脱的师傅，两人时常地位互换：“开什么玩笑，不想活了嘛！”
“啊啦～当然想活下去，希望看到诗蔻蒂未来不要变得更糟。”
褐色长发女性艰难地爬起来，褪去破烂不堪的白色连衣裙，用丝绸包扎手臂和腿部伤口。
银色盔甲暴露在外，反射乌云夹缝内偶有穿透的光芒，显得熠熠生辉。这件瓦尔基里专用盔甲之所以没有传承给诺恩斯，是因为性格孤傲的徒弟不愿接手。
“既然想活下去，就…”
“我们为何在尼德霍格之上？”
“…为了阻止末日黄昏，封印巨龙。”
“既然如此，目标应该瞄准封印，阻止黄昏降临。”
亚尔薇特注视男孩弗雷的举动，流萤RankI自从登上龙身后始终驻足原地，依靠熟练操纵圣器以一敌二占据对峙优势。但看起来男孩似乎并不擅长移动攻击，运动能力稍显欠佳。
“你想说，敌人是尼德霍格，并非流萤…”
“没错，既然封印尼德霍格关键在盖娜的视界之环。”两人眼神相互示意，达成难得一见的默契，“我负责牵制流萤，小诺使用雷瓦汀之剑取下圣器。”
“不行！你的身体状况无法满足战斗。银剑交给你，我负责牵制…”
诺恩斯话音未落，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亚尔薇特已经释放狂猎冲向了男孩，耳边只留下淡淡的话语。
“可别耍帅，瓦尔基里绝不能轻易交出雷瓦汀之剑。”
“真是的…明明自己在耍帅。该老实撒娇的时候，偏偏要逞强。”
他深知相处十余年女性的个性与坚持，亚尔薇特决定之事任何人都无法阻拦，即便希芙大人也同样如此。
而身为晚辈与徒弟，他需要做的就是听从指挥完成使命，阻止黄昏降临。
诺恩斯同样释放狂猎，向视界之环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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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瑟露思！你不是在津利吗，怎么会来埃吉尔湖？“
面对同伴质疑，女生淡定地吹走挡在眼眸前的绿色发丝。由于使用了瞬间转送，她的头发有些凌乱无序。
“耀夜大人要求我赶来援助末日黄昏计划，就是这么一回事。”
“骗人！”RankII弗蕾雅气得满脸通红，她一直把RankIII视为假想敌，背后原因其实很幼稚，她觉得耀夜大人似乎更喜欢娜瑟露思，”埃吉尔湖有弗雷和弗蕾雅，根本不需要任何援助，骗子！”
“露思姐才不会骗人，你这个小矮子！”
梅尔克无法忍受姐姐遭到诋毁而出头辩护，显然起到了反作用，两个没长大的孩子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
这个场景此前并不罕见，娜瑟露思不得不忍耐情绪出言调停：“别吵了！流萤来到埃吉尔湖不是为了内讧，是要引导黄昏降临，完成耀夜大人给予的任务！”
也许耀夜大人四个字起到作用，RankII弗蕾雅总算消停下来，嘟囔着嘴表达不满。
娜瑟露思把两位人质交给梅尔克看管，无视受到圣器致缠系捆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白色信鸽，瞬移到另一位倒地不起的同伴身边。
皮肤黝黑的女性手部和颈部有多处淤青和外伤，匕首断成数截无序地散落在沙漠中。由于频繁启动圣器技能，RankVII宾娅莎极为虚弱，连用嘴唇咬紧口哨也变得很费力。看到娜瑟露思，她勉强挤出笑容让自己不至于太狼狈。
“调停不是好差事吧～现在你可知道每次干部会议，我有多辛苦了～”
娜瑟露思把同伴扶起，靠在相对硬实的沙丘旁，送上清水来缓解唇部和口腔干涩：“瓦尔基里呢？”
“上面。”宾娅莎眼神示意，“两名瓦尔基里，弗雷也在…战况就不清楚了。那个灰发女孩用冈格尼尔沙漏冻结了埃吉尔湖，湖面成为一片冰原，包括尼德霍格也停止了运动。”
“巨龙样子有点奇怪，似乎只有…半条？”
“按照瓦尔基里所言，剩下半条两年前被盖娜亲手封印于视界之环内，连同她自己。”
“盖娜亲手封印了巨龙，连同她自己？不可能…我当时在现场，根本没有见到巨龙。而且盖娜是被我打伤后选择自杀溺亡，并非…”
娜瑟露思突然感到头部剧痛，错综杂乱的记忆在脑海里交织，虚实难辨。
“总之想要引导黄昏降临，必须重新打开异空间让巨龙恢复原样，视界之环就在龙身上。”
伴随剧烈咳嗽，宾娅莎大口喘气来缓解肺部痛苦。她必须修养，无法再继续说话。
“接下来交给我吧！”
娜瑟露思离开同伴重新回到梅尔克身边，遗迹圣器无影黑靴完全绽放，锋利的金属钢丝连同耀眼白光高速旋转，诉说着内心无法抑制的愤怒。
走到青梅竹马男生身边，她粗暴地扼制住领口，怒目相视地质问道：“两年前发生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对我的记忆做了什么！”
“我…”尼奥尔德不敢直面眼神，他双手无力下垂，如同犯错的孩子，“我答应过盖娜，不能说出来！”
“盖娜是这样，尼奥尔德也是这样，所有人都这样…大家都把我看成孩子，当作温室花朵呵护起来。可娜瑟露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骨瘦嶙峋的贫民窟女孩了！我是流萤RankIII，遗迹圣器宿主！”
“即便如此…你永远是阳光小屋的爱哭女孩，我所珍视的…那只青鸟…”
尼奥尔德说出了心底话，他抬起头颅决定面对无法逃避的现实。而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生，眼眶早已噙满泪水。
“那我就证明给盖娜和你看，青鸟是自由的，一切行动皆由自己负责。”
把尼奥尔德扔到地上，娜瑟露思粗暴地将罗伊娜双手钳制在背后，推着往埃吉尔湖移动。两人不顾危险踏上逐渐融化的冰原，但凡罗伊娜双脚触及之处，都会迅速解除时间静止状态，恢复湖水本应有的流动。
罗伊娜惊恐地尖叫起来，然而她无法对抗力量更胜一筹的流萤RankIII，一直被推着向前走。
“你在做什么，娜瑟露思小姐！我们会掉入湖底溺水生亡的！”
“不用担心，无影黑靴移动速度快于冰原融化，绝对不会掉落。”娜瑟露思走到靠近湖心区域，指着头顶纹丝不动的巨龙，“立刻解除埃吉尔湖时间静止状态，不然你就会溺死。”
“我做不到！诺恩斯在龙身上，如果现在解除静止，他会有危险…”
罗伊娜用尽全力抵抗，换来的只是更紧的钳制和痛楚。她被迫跪倒在冰原上，膝盖下冰块迅速融化成水，浸湿了邮差包。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如果你死了，时间静止一样会解除。我说到做到，这不是危言耸听！”
娜瑟露思继续用力向下按压，把邮差少女完全贴合在冰原上。冰原以她们为中心断裂成圆形平台，四周则完全化为湖水，成为漂浮于埃吉尔湖的孤岛。
“解除时间静止，快点！”娜瑟露思发出最后警告。
“不要！诺恩斯，拜克斯！救救我…”
伴随罗伊娜哭泣地呐喊，乌云密布的灰暗天空突然明亮起来。
娜瑟露思停下施暴，注目那枚从天而降的光环，那景象如同神明降世震慑心扉，直到光环坠入湖面，漂浮于埃吉尔湖中心。
在她晃神刹那，罗伊娜迅速摆脱束缚，不顾危险地跳入湖中向光环方向游去。
由于其他区域冰块已经完全融化，娜瑟露思找不到可以瞬间转送的目标，也不会游泳，只能留在原地目睹邮差少女渐渐远去。而在湖畔边，她看见尼奥尔德摆脱了梅尔克，向自己所在方向游来。
“那个笨蛋，明明都这样说了，还过来干嘛…”
就在RankIII左右为难之际，罗伊娜已经触碰到了光环。伴随刺眼光芒灼烧瞳孔，娜瑟露思瞬间失去了意识，这种感觉与两年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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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恩斯摆脱紧追不舍的空气振动，再度来到视界之环旁。远处亚尔薇特则成功牵制住流萤，为他创造足以取下圣器的时间。
“拜托了，雷瓦汀之剑。”
即将启动圣器技能时，眼前空气再度出现扭曲。他准备放弃技能撤步闪躲时，亚尔薇特迅速以狂猎来到眼前，用身体挡下空气爆炸。
“别管我，赶快取下视界之环，不要发呆！”
空气不断在后背发生爆炸，亚尔薇特的狂猎状态正加速弱化。
“是！”诺恩斯咬紧牙关，绝不能让师傅争取的机会白白浪费。
银剑以实体形态首先接触到紧贴巨龙躯干的视界之环，随后诺恩斯立刻启动圣器初始技能，银剑与环同时转换成透明形态，穿过尼德霍格躯干。
当环完全脱离躯干瞬间，他又迅速解除圣器技能，视界之环再度恢复为实体形态，稳稳地套在雷瓦汀之剑上旋转盘旋。动作一气呵成，稍有闪失便会失去对环的控制，或者伤及尼德霍格令其苏醒过来。
目睹视界之环被成功取下，亚尔薇特这才解除了狂猎状态。她身负重伤，昏厥在诺恩斯怀里。
RankI弗雷缓缓走到两人身前，肘部深绿色手环光彩夺目，似乎并不准备就此收手。
“既然视界之环成功取出，请交还给流萤，引导黄昏降临。”
“哼！这里没有属于流萤的东西，只有奉陪到底的瓦尔基里！”
诺恩斯准备全力以赴对抗男孩时，黑色龙身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两人纷纷失去平衡，只能紧抓龙鳞避免坠落高空。
尼德霍格的时间静止状态解除了，巨龙完全苏醒过来。
“可恶，难道罗伊娜遇到了危险？”
诺恩斯既需要确保自身安全，还同时抓紧昏迷的亚尔薇特，腾不出手控制摇摇欲坠的视界之环。而另一边，誓不罢休的流萤火上浇油，又在空气中制造出扭曲振动。
“把视界之环交出来！”
伴随RankI弗雷一声嘶吼，空气高频振动产生爆炸。尼德霍格受到冲击波伤害后大幅摆动躯干，把身体上三个人类甩了下来。
诺恩斯牢牢抱紧亚尔薇特，失去了对视界之环的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圣器从手边滑落，以更快速度坠向湖面。
此时在高空之中，他看到一抹光环照亮了整片大地，最终坠入埃吉尔湖。
而誓死守护的少女正从湖面游向光环，两者相互接触之际，光芒达到顶峰，令人无法睁开双眼。
这究竟是黄昏降临，还是希望星火，诺恩斯无从得知，便失去了最后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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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瓦尔哈拉月海：位于圣都亚格拉希尔郊外的大平原，由河溪冲刷而成，月海表面坐落着大量不规则的巨石阵。相传瓦尔哈拉月海是诗蔻蒂遗迹文明诞生之地，现在则已经枯萎成脉冲。
1、狂猎：雷电符号的瓦尔基里印记。释放印记时全身会泛白光，提升移动、反应和力量。
第十二节 失落的记忆 如石上青苔般干涩沧凉（下）
麻雀在窗外枝头清脆鸣叫，叽叽喳喳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微风拂过银杏，泛黄叶片如雨般落向地面，其中偶然一片掉在屋内书桌前的绘图本上。
“好吵呐～”罗伊娜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伸了个大懒腰。今天没有日间课堂，她原本计划睡个懒觉，却还是被屋外嘈杂声所干扰失去了睡意。
这个声音不像拜克斯，这只从小陪伴成长的白色信鸽不仅会说人话，而且几乎没有普通鸟类其他特征。就像把人的灵魂装入鸟的躯壳内，似人非人，似鸟非鸟。
“拜克斯，在吗？”
起床来到窗沿前，捡起那枚精致漂亮的银杏叶片，罗伊娜调皮地把脑袋伸出纸窗，寻觅同伴踪影。
她以为拜克斯在玩捉迷藏，他们经常这么做，然而今天却并非如此，窗外没有白色信鸽身影，只有堆满落叶的树根，和不曾停歇的徐徐清风。
“好奇怪，不在外面…”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萦绕于罗伊娜小小脑袋内。把银杏叶别在灰色发丝内，她推开木门走入连廊。
蓓露丹迪修道院由主教堂和副教堂两部分组成，连廊负责连接两栋不算宏伟的建筑。特妮莎修女长在教堂后侧空地上，筹备建设新居住楼和工作屋，用来安置新加入修道院的年轻修女。
修女人数暴增得益于日间课堂的开设，诺欧通流民区于年初设立，都市内涌入新人口——流民。他们被规划在一片独立区域内生活工作，与其他诺欧通人互不干涉。
流民的出现势必带来许多孩子，这些孩子有的也是流民，有的则是流民后代，因为父母身份而漂泊在遗迹之外。流民孩子无法得到遗迹城邦正规教育，别说学习文化知识，连基本识字都很困难。
在特妮莎据理力争下，诺欧通政务厅同意蓓露丹迪修道院开设日间课堂，为诺欧通普通穷人孩子和流民提供基础教育。
三月花开满地之际，首期日间课堂正式开学，十几个孩子成为首批学生，其中包括罗伊娜在内。她身为孤儿，从小收养于修道院内，自然也在这里读书学习。
“没有人在…”
走进简朴但整洁的教室，三排四列共计十二个木质座椅整齐排列，这便是日间课堂学生总人数。讲台前，黑板上写有昨天教授的地理课，标注有诸如峡谷、高原、沙漠等复杂文字，介绍诗蔻蒂表面各种特殊地质形态。罗伊娜对这些概念一知半解，不过她擅长记忆，早已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通过日间课堂，她知道有种职业叫做邮差，需要来往于世界各地寄送信件。如果未来有一天能用双脚丈量诗蔻蒂每一寸神奇土地，那肯定很好玩。
咚咚咚！声音由教室外传来，罗伊娜竖起耳朵聆听来源。
周六是蓓露丹迪修道院例行闭院日，不仅日间课堂停止授课，也不接待其他礼拜之人。
修女们会获得难得假期返回各自家中，修道院内除了她和特妮莎修女长、拜克斯以外，不该存在其他任何人。
“特妮莎婆婆…？”她战战兢兢地往庭院移动，寻觅声音主人。
早晨，恒星密米尔的朝阳由东方升起，阳光被教堂高耸塔尖遮蔽，无法照射到坐落于西侧的庭院。
这座袖珍庭院由特妮莎亲自栽培打理，中心是颗古老银杏，四周由柳树和枫树环绕，经过五年修缮维护，颇有郁郁葱葱之景。
听说特妮莎来到诺欧通前，曾经是诗蔻蒂正面某座大教堂司铎，拥有一片长满月见草的大型花园。出于对故乡思念，她依样画葫芦造了个小庭院。
起初罗伊娜很喜欢庭院，隔三差五就会跑到银杏树下，感受阳光透过叶片时的斑驳陆离。暖意渐浓时，她总能放下紧张和不安，静静酣睡。
可是随着绿树成荫，光线逐渐被茂密枝叶遮挡，站在庭院里时常连修道院塔尖的十字架都看不见。她开始害怕待在这里，便不再光顾。
“特妮莎婆婆…是你吗？”
奇怪的咚咚咚声，毫无疑问来自庭院深处。罗伊娜声音很轻，害怕招来书里描述的鬼怪，无人应答后，她吞咽口水壮起胆子往里走去，
深秋寒意夹杂清风，不仅染红了枫树，还把叶片吹下枝头，堆积在庭院泥土上，变成一摞摞“山丘”。
穿梭于粗壮结实的树干间，光线完全无法穿透，林道如同黑夜般。罗伊娜四肢不由自主地颤抖，几乎快哭出来。
干嘛要走进庭院，干嘛要理会奇怪声音，明明可以无视一切，回到房间里继续睡懒觉。
恐惧、懊悔、自责，多种情绪混杂在五岁女孩幼小脑袋内，相互交织打架，混淆了大脑仅剩的判断力。她依旧不受控制地往深处走去，连终点都不知为何方，直到看见那颗硕大银杏。
银杏比大教堂塔尖还高，叶片染上金黄色，时不时从高空飘落，缓缓落入地面世界。
看见银杏意味着来到庭院中心，这里空间相对宽敞，蓝天白云尽收眼底，不用再身处黑暗世界之中。
但罗伊娜不敢继续向前，因为有个陌生男人正坐靠于树根旁，嘴里喃喃自语。
咔吱！由于太过紧张，她无意识地踩到脚边落叶。声音引起男人注意，随即停下说话的嘴唇，双目紧盯她所在位置。
男人拥有黑色头发和棕色瞳孔，站起来后身材异常高大，比特妮莎婆婆还要高上一大截。男人身边没有其他人，手中透明沙漏里面闪烁着亮灰色光芒。他藏起沙漏，放到内侧衣服口袋内。
罗伊娜鼓足勇气，复述修女长教的话：“你是谁？这里是…蓓露丹迪修道院，周六…不允许外人入内…”
“对不起…我不该擅闯庭院。”男人用手绕头，微笑着向她道歉。不知为何，这份笑容完全打消了女孩紧张害怕的情绪，“你是…？”
“我叫罗伊娜…是修道院里的孩子。”平时有其他外人询问，她也会这样介绍自己。
“原来如此。”男人用手招呼她过去，近距离站在银杏树下，男人显得更加高大，“初次见面，我从圣都过来，名叫托尔。”
“托尔…”
“嗯。我来找特妮莎，但她似乎不在教堂内，所以就独自走到庭院来了。”
“刚才还有其他人吗？你好像在说话。”
“没有，这里就我一个人，平时我有自言自语的习惯。”托尔耸了下肩，“罗伊娜有什么习惯吗？”
“习惯…我喜欢爬上教堂顶部看整座小镇，然后好奇城墙外面的世界到底长什么样。”
“哈哈哈～原来罗伊娜小姐是位冒险家，这点和我很像。”
“呐呐～圣都在诗蔻蒂正面吧，听说那里有很多月见草，真得吗？”
“当然是真得，不仅有月见草，还有喷泉和宫殿，和诺欧通完全不一样。”
“那一定得去看看，然后牢牢记住这些美丽景色，我可擅长记忆呢～”
罗伊娜越说越兴奋，忍不住垫起脚来，连珠炮似得发问。托尔轻轻抚摸女孩额头和灰色发丝，布满老茧的手心虽然有些干涩，却传递着柔和暖意。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耐心地回答所有问题。直到罗伊娜倦意味浓，在银杏树下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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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过庭院，吹落下大片金黄色银杏叶，落在草地里的睡美人身上。
罗伊娜侧身屈膝，鼻子发出轻轻鼾声。灰色发丝从耳垂后面吹起，擦过白皙精致的侧脸，把脸颊上的叶片“推”到鼻边。
顿时一阵痒痒感觉袭来，一记小声喷嚏后，睡美人醒了过来。
“睡着了吗？”摇晃昏昏沉沉的小脑袋，她发现银杏树下早已空无一人，“托尔叔叔，你在哪里？”
走出光线昏暗的庭院回到大教堂，恒星密米尔升得更高了，光线透过彩绘玻璃窗花映入礼拜堂，在烟灰色石岩上留下琉璃光景。
找遍修道院里里外外，包括用于居住的副教堂，罗伊娜都没能看到男人，连特妮莎修女长也不见踪影，不安顿时在女孩幼小心灵内油然而生。
“只剩一个地方…但是…”
来到教堂外，面前是通往后山的小径。从懂事起修女长便再三嘱咐禁止擅自进入后山，如若发现便会惩罚禁闭和断食，此前有过一次教训后，罗伊娜再没敢破戒过。
“但是，那个叔叔也许走错路不小心进入后山，所以必须把他找回来！”
罗伊娜喃喃自语，与其说担心别人，更像找借口说服自己。最终她放弃挣扎，迈步进入后山。
小径是条通往高处的坡道，两边长满红色枫树，通往后山深不见底的森林。罗伊娜不敢离开主道，只能卯足力气往上攀爬。这段上坡对五岁孩子而言颇有挑战，没过小会她便气喘吁吁，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歇息片刻。
大概十多分钟后终于抵达尽头，眼前是由高耸阔叶林环绕而成的平地，周围没有了小径，全是茂密森林，找不到继续前进的道路。罗伊娜内心不安、焦虑和恐惧达到顶峰，泪水早已溢满眼眶。
“特…”刚想呼唤修女长名字，森林深处传来了女人和男人对话声，正是熟悉的特妮莎。躲在树干后面，她小心翼翼地注视远处身影。
“诺欧通现在安全吗？听说政务厅说服遗迹城邦不派驻军，这样就可以保护好你们。”男人正是刚才庭院里的托尔，而应答的沙哑女声则来自特妮莎。
“多亏你之前做的工作才没有引起怀疑，把她交给我尽管放心。当年没能实现的使命，老妇绝不会再次食言。”
“别这么说，特妮莎司铎。既然来到诺欧通，过去的事情就让它翻篇吧。”
“哎，还是这么乐观坚强，托尔。但愿她以后也会如此。”
“哈哈～刚才银杏树下我有见到她。她很健康，而且…”
托尔叔叔说得人是我吗？罗伊娜准备上前打招呼，却被修女长斥责声吓退，待在原地不敢动弹。
“蠢货！你们怎么能相见！如果…”特妮莎的怒吼声惊起树枝上麻雀，每当罗伊娜犯错时，修女长责骂起来也是这么可怕。
“别担心啦～特妮莎，这件事不怪托尔，只怪我太大意了，在庭院聊天没注意到她会来。”
温柔的女性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这个声音既非特妮莎，更不可能是托尔，而是存在于森林深处的第三人。
但无论如何探头观察，罗伊娜都没看到第三位女性。这个声音很熟悉，印象中有听见过，也曾对话过，她是谁？
罗伊娜的小脑袋瓜用尽全力思考回忆，霎那间找到了答案。
希芙——诺欧通阳衍。这正是希芙大人的声音，来源则是托尔藏起来的沙漏，那一定是遗迹圣器冈格尼尔沙漏。
“可是，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呢？遇见希芙发生在十年后的将来，在自己十五岁，诺欧通遭受星际风摧残之时。”
精神恍惚之间，躲在树干背后的罗伊娜制造出动静，被特妮莎发现了。
“罗伊娜！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明规定不准进入后山！”修女长声音有些颤抖，与其说严厉斥责，更像不知所措。
“没事没事～交给我吧。”托尔拦下中年妇人，一把抱起哽咽抽泣的女孩，高高举到肩部带她来到森林外延。
这里是隐藏于后山的空地，也是诺欧通制高点之一。没有了树木阻挡，眼前宏伟壮观的都是全景一览无遗。
女孩停止哭泣，表情由阴郁逐渐转为开心，如同收到生日礼物后心花怒放的寿星，两眼散发出光芒。
“记得罗伊娜小姐说喜欢爬上教堂顶部看整座诺欧通，好奇城墙外面的世界到底长什么样吧。这里比教堂可高得多了，能看到吗？”
“嗯嗯，能看到，能看到！”罗伊娜兴奋异常，好像瞬间拥有了这个世界。
“喂，这样很令人困扰，万一她以为…”特妮莎站在旁边无奈地按压太阳穴，思考这一切突发情况如何收场。
“没关系的，等她开心完，会用圣器…”托尔凑近修女长耳际，窃窃私语起来。
“看来也只能这样…”修女长似乎被说服了，示意自己先行离开，留下男人和女孩短暂的相处时光。
罗伊娜嘴巴变成圆形，不停描绘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细节：“哇！诺欧通好漂亮，城墙好厉害！”
“看到城墙外面的世界了吗，我举得再高点，看仔细哈～”托儿抓住女孩腋下，确认安全无误后，摆直胳膊提升高度。
“看到了！有土黄色，还有…横七竖八的山峰，还有大太阳，还有天上两颗大大的圆球。它们是什么呀，也是太阳吗？”
“它们…是命运，也是希望…”
索尔弯曲双臂，把女孩重新摆回与自己视线平行的高度。他的眼神看向城墙之外，变得异常锐利。
“嗯，未来的希望。”
重复这段话的，正是阳衍希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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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娜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正处于一片丛林之中。
她左手自然垂向身体侧边，肌肤覆盖了许多枯黄叶片。右手则搁在额头上，无意识地遮挡天空耀眼的光芒。泪水划过脸颊，为身下枯叶浇灌水分。
“梦吗？”
她对梦境产生了怀疑，因为它过于真实，过于印象深刻，而且是一份“失落的记忆”。
明明发生于五岁童年的往事，脑海中却没有任何记忆。她对名为托尔的男人没有印象，更不记得曾见过诺欧通阳衍希芙。
“果然梦都是反着来，经过大脑加工后虚伪的影像。”罗伊娜一笑而过，决定不去在意。
进入梦境前，她正在埃吉尔湖里游泳，触碰到坠落于湖面的光环。随后便失去意识，直到如今醒来。
这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何自己不在埃吉尔湖畔？又是谁带她来到了丛林？
“诺恩斯？拜克斯？你们在哪里？”
她呼唤同伴姓名，可除了响彻天际的回音，周围静如死寂。
往丛林深处走去，这里和梦境中的庭院和后山很像，漆黑让罗伊娜感到害怕。
好在没走几步便来到丛林尽头，眼前出现一块小湖泊，体积与硕大埃吉尔湖不可同日而语。湖畔边，一个女人坐在岩石上，用温柔眼神凝望着她。
女人似乎有意识在等待，看见罗伊娜出现后，她从岩石上站起，拍掉沾染于衣服上的青色苔藓，主动自我介绍道。
“我是盖娜，欢迎来到视界之环。”
第十三节 藏在视界里的善与恶（上）
娜瑟露思轻触眼前森林大树，树皮结实厚重，表面布满攻击性尖刺。枝条则细长繁杂，叶片稀疏，抬头可以看到大片蔚蓝天空。
森林底部的灌木同样并不茂盛，岩石覆盖一层青悠悠苔藓。随手一碰，指甲里很快挤满了藓菌，皮肤表面传来干涩感。
娜瑟露思精通地质学，相信自己身处于一片针叶林地带。周围满是云杉、落叶松等耐寒植物，而它们往往生存于寒冷或高海拔地区。
“刚才的光环，具备转送能力吗？”她摇晃绿色头发，试图否定自己提出的猜想。
离开希敏约格脉冲加入遗迹城邦军后，过去两个月时间，她始终跟随军队训练和奔波，连梳理头发的空闲都没有。转眼间长度都快跃过肩部，刘海完全盖住额头，不用担心流民印记暴露。
回忆起失去意识前，娜瑟露思在埃吉尔湖心的冰原上，目睹邮差少女罗伊娜触碰从天而降的光环。
等到恢复视觉和听觉，便已来到眼前这片针叶林。这种地貌与穆斯贝尔大沙漠有着天壤之别，在诗蔻蒂仅存在于北陆高原地带和圣都附近区域。
她相信自己离开了埃吉尔湖，至于是主动还是被动，甚至失去意识过去多久，便不得而知。
微风沿丛林顶端吹拂，她凝望视野开阔的蔚蓝天空，行星乌尔德高挂天际，伴随一颗即将消失于背后的不起眼卫星蓓露丹迪。至少天空证明了一件事，她仍旧身处诗蔻蒂背面。
风带来寒意，身穿浅蓝色军服略显单薄，她赶紧躲进丛林深处抵挡寒风凛冽。气温下降，让娜瑟露思刚才失控的神智暂时冷静下来。
在埃吉尔湖畔，听闻宾娅莎叙述关于盖娜死亡真相的细节，她难以控制情绪，嫉恨隐瞒真相的盖娜和尼奥尔德，胁迫与之无关的邮差少女进入冰原，以生命为挟要求其停止时间静止。
放在以前，娜瑟露思绝不会这么做。接受耀夜提出与遗迹城邦联盟的决定后，她曾默默许下承诺，绝不滥杀无辜，绝不放弃拯救流民的原则，绝不伤害对流民友善之人。
前往诺欧通后，她见证了小镇流民区的和平景象，更目睹了遗迹城邦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残忍做法。娜瑟露思对自己、对组织产生了怀疑，自己所选择的道路究竟是否正确，究竟能否给流民带去希望？
如果希望建立在他人牺牲前提之下，那个存在于阳光小屋的愿望或许永远无法实现，所以她最终释放了携带遗迹圣器逃出诺欧通的瓦尔基里与邮差少女。
她并非背叛组织和使命，而是为了感恩罗伊娜对流民所做的牺牲。可娜瑟露思终究败给心魔，盖娜的背叛、尼奥尔德的背叛、巨龙尼德霍格苏醒、末日黄昏即将降临。种种迹象表明，她的愿望太过天真。
这个世界唯有力量才能赢得一切，阳光小屋的愿望不过是盖娜满口谎言的缩影，那个未来永远不会到来。所以她选择放弃痴梦和承诺，强迫罗伊娜解除时间静止，释放巨龙尼德霍格，引导末日黄昏降临。娜瑟露思想报复盖娜和尼奥尔德、报复这糟糕的世界和自己。
“也许我根本不该去阳光小屋，就该在格拉兹海姆贫民窟里早早死去…”
她一边苦笑，一边褪下束缚于双腿的无影黑靴，把圣器拿在手中赤脚行走，感受干涩青苔擦过脚底的痛楚。有些东西本不属于她，就不该继续拥有。
直到丛林深处，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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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奥尔德轻而易举地爬上一颗云杉，这棵树高大数十日轮，是方圆几百日轮内最高乔木。粗糙不平、枝叶繁复的树干为攀爬提供先天条件，他很快到达顶端，眺望眼前不见边际的丛林。
“果然不在穆斯贝尔大沙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尼奥尔德的记忆同样停留于罗伊娜与光环相触瞬间。
在埃吉尔湖畔受到RankIX梅尔克控制，他眼睁睁看着娜瑟露思挟持罗伊娜进入冰原却无能为力。
“梅尔克，放我离开好吗？哥哥答应之后请你吃零食，果糖煎饼怎么样？”用食物诱惑患有痴呆症的青梅竹马男孩，这招向来百试不爽。
“果糖煎饼…”口水不由自主地从唇部流下，梅尔克脑海里充满美食影像，“但是…露思姐说，不可以放走哥哥。”
居然能抵挡住食物诱惑，尼奥尔德目瞪口呆，惊叹于娜瑟露思更有一套。手指埃吉尔湖，他尝试另一套方法来感化对方。
“我不会离开，只是去把露思姐带回来，看那边冰块都要融化了，太危险了。”
“露思姐不会有事，她告诉梅尔克，这么做是为了救盖娜姐…”
言及至此，身材矮胖的流萤RankIX手劲变得更大，紧紧捆绑住人质。
患有先天性痴呆症的梅尔克，对盖娜的感情和执念要弱于阳光小屋另外两人。然而因为身患疾病，他有幸得到盖娜更多关照和陪伴。虽然无法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男生却始终思念着阳光小屋。
“救盖娜…”尼奥尔德心如刀割，他比谁都明白娜瑟露思内心的矛盾。恨与爱交织在一起，让女生陷入不可自拔的失控，“梅尔克，我需要把她带回来，不然…”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亮起耀眼光芒。一枚纯白色光环由天而降，倘若神明降临人世。
“那是…末日黄昏吗？”RankII弗蕾雅注视光环，双膝跪地向天祈祷，似乎为实现耀夜大人使命而高兴。
“盖娜姐…回来了…”梅尔克不懂末日黄昏，也不懂耀夜的使命。他只相信姐姐娜瑟露思，认为盖娜被黑色巨龙抓走藏了起来。
趁两位流萤高级干部被光环所吸引，尼奥尔德挣脱束缚，连滚带爬地冲向埃吉尔湖。
冰原完全融化后无法步行抵达湖心，青梅竹马女生不会游泳，正困在小块冰原上进退两难。
“娜瑟露思！”
顾不上坠入埃吉尔湖的光环，他跳入冰冷湖水朝绿发女生所在位置游去。尼奥尔德感受不到肌肤刀绞般的冰冷，脑海里满是盖娜最后留下的遗言。
尼奥尔德是坚强而努力的大男孩，将来必须守护好娜瑟露思和梅尔克。
“可恶！我根本没守护好，甚至连谎言都被无情拆穿，真是毫无用处的吊车尾！”
他努力挥动胳膊，可湍流海浪不断回潮，始终无法靠近冰原上的女生。就在绝望之际，世界变幻了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尼奥尔德站在云杉顶端确定自己所在方位后，开始谨慎地返回地面。
所谓上树容易下树难，在某个树枝断截处他遇到了麻烦。几番尝试后，依然无法寻找到结实落脚点。
嗖嗖嗖！脚踩落叶的声音由远及近，引起了尼奥尔德注意。他赶紧藏于树干后，把全身重力托付给一根看似粗厚的枝条。
来者不断靠近云杉，她赤脚行走，双手则拎着黑色鞋靴，绿色头发在阳光下异常显著。
“娜瑟露思！”
尼奥尔德激动地呼喊女生名字，终因用力过度踩断了脚跟枝条，直接从数十日轮高空坠落而下。
自己必死无疑，他内心默默寻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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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奥尔德坐靠在云杉根旁大口喘气，尚未从惊魂未定状态中恢复过来，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娜瑟露思则不准备浪费时间，重新收起无影黑靴独自离开。
“等等！”他喊住她，努力让语气平缓下来，“谢谢救了我。”
“骗子！”娜瑟露思没有回头，脾气固执得不想多说一句。
“我并不想有意骗你，那只是盖娜和我一起编造的…善意谎言。”
尼奥尔德来到女生身后紧紧抓住胳膊，她起初还在挣扎，最后渐渐放弃抵抗，聆听关于两年前的真相。
盖娜重生了巨龙尼德霍格，引导末日黄昏降临，中途却突然改变计划，转而选择用视界之环将其封印，最终与尼德霍格双双进入异空间内。
阳光小屋的两个孩子恰好就在埃吉尔湖畔现场目睹了一切经过，为了让情绪奔溃、心智脆弱的娜瑟露思保留活下去的信念，尼奥尔德依照盖娜遗愿，使用圣器幻术面具编造出盖娜陷入疯狂，试图杀死自己，最终投河自尽的虚假幻象，植入青梅竹马女生脑中。
结果看似达到了预期，娜瑟露思把仇恨迁怒于去世的盖娜身上，不断谋求力量提高自己，最终如愿以偿成为高居RankIII的干部，她足以守护自己和身边人。
可当谎言化为泡沫时，这份虚假幻象反而变成刺刻在珍视之人灵魂中更大的伤疤。
“为什么…!？”娜瑟露思掩面低头，从嘴里挤出孱弱话语，“为什么只有盖娜和尼奥尔德承受真相，却总把我置身事外…”
“因为我们想保护你，因为…”
“保护？我不需要这种保护！你们始终都把我看成只会哭泣的小女孩。”娜瑟露思的怒吼声惊起云杉上飞禽，回荡于丛林间，“我不再相信你！”
“不是这样的，娜瑟露思！”尼奥尔德同样激动地抓紧胳膊，拼命把欲要逃脱的女生往身边拉回，“我承认谎言愚蠢至极。每天都活这件事阴影下，想着如何解释和面对，直到最终忍受不住煎熬离开组织。可我从没把你当作只会哭泣的小女孩，娜瑟露思不仅是阳光小屋一份子，也是我最…”
“喔噢噢噢！”一声巨响打断了男生女生间的争论，大量飞禽受到惊吓涌入空中，把蓝天遮掩起来。
“这个声音…尼德霍格！”
娜瑟露思敏锐地感知到声音来源，迅速穿上无影黑靴朝巨龙所在处高速移动。
“娜瑟露思…”尽管速度追不上女生，尼奥尔德还是毫不犹豫地追上去。绝不会再丢下她，永远。
第十四节 藏在视界里的善与恶（下）
褪下银质盔甲，可以看见白皙肌肤上残留的淤青。这些淤青来自金属碰撞和摩擦所致，尤其以背部居多，可见战斗的残酷和艰辛。
诺恩斯撕下白色连衣裙，裁剪成竖条形状，包扎在伤口部位来抑制血液渗出。多亏【齐格鲁秘银】（1）锻造的盔甲保护，只有手臂和腿部留下了开放式伤口。
亚尔薇特安静地倚靠在岩石边接受治疗。盔甲之下，她穿着一件束胸衣用于遮挡隐私，腹部、肩部和背部则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徒弟面前。
白皙水润却又健硕紧致的肌肉，可见她近几年没有低估自我要求，始终保持刻苦训练，塑造出完美无暇的酮体。
任何有心智男性见到这位三十多岁成熟美丽女性的酮体，恐怕都抑制不住潜意识里的恶意，然而诺恩斯却不为所动。
接受瓦尔基里试炼的十几年光阴，他遭遇过太多次战败，对这幅酮体早就避之不及了。更何况熟悉亚尔薇特之人，都知道她隐藏于成熟外表下奇怪的孩子气。
“伤口完成了处理，赶紧把盔甲穿上，气候有些微凉。”
诺恩斯完成伤口检查后，把银质盔甲扔给师傅，言语中似乎感受不到关切之情。
“啊啦～小诺好冷淡，就不能帮我穿上吗～”
他没有理睬女性莫名奇妙的撒娇，独自来到小溪前洗去掌心残留的血液。这条小溪带来了清澈水源，也捎来北方的寒意。
卫星诗蔻蒂水资源匮乏，包括埃吉尔湖内所有可勘查淡水储量，均源自北陆高原地带面积有限的冰川。白月时阳光直射北陆，冰川融化后经由河溪将淡水流经星球各处。黑月时气温骤降带来降雪，冰川再度凝固，如此周而复始确保水源供应。
由于水源来自北陆高原，通常诗蔻蒂人都能感受到水中夹杂的冰雪般低温。唯有穆斯贝尔大沙漠内的最大淡水湖泊——埃吉尔湖除外，受到沙漠干燥气温影响，即便黑月时期湖泊表面气温也能维持在较高状态，所以湖水温度并不冰冷。
如今掠过掌心的河溪却有明显低温感，诺恩斯确信，自己不在埃吉尔湖畔。
恢复意识前他最后的记忆停留于高空，受巨龙尼德霍格解除时间静止状态影响，他和亚尔薇特被甩下龙身，圣器视界之环亦失手脱落。
高空中视界之环突然亮起耀眼的白色强光，坠落于湖心表面。他看到埃吉尔湖中，邮差少女罗伊娜正游向那枚光环，两者相触之际，意识就此中断。
“难道说…我们进入到了视界之环的异空间？”
再度清醒，诺恩斯和昏迷不醒的亚尔薇特便身处这片寒冷丛林之中。除了行星乌尔德依旧悬挂天际，眼前景象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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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薇特梳理好行装，把四散而开的棕色长发束起至后背，变成一根长长马尾。褪去白色连衣裙后外露的银质盔甲，令她看上去威风凛凛，更像一名瓦尔基里战士。伤口虽然疼痛依旧，得益于印记的快速治愈能力，她已经能够在徒弟搀扶下做到行动自如。
“这次战斗结束后会把印记完全转移给小诺，这样才能发挥它的真正价值。不然总是半吊子状态，我们两个都不自在。”
由于拥有不完整印记的缘故，诺恩斯曾经在芬撒里尔经历多日修养方才恢复。而完整印记“狂猎”可以加速身体技能回复，迅速治愈伤口，帮助瓦尔基里重新投身战场。
“别去多想以后的事，还是关注眼前吧！”诺恩斯巧妙地避开话题，委婉拒绝转移印记之事，“如果这里是异空间，必须尽快找出返回现实世界的路径。”
“这里不是异空间！”亚尔薇特斩钉截铁地否定徒弟的判断，他们正沿河溪一路向上寻找清水源头，“异空间是一片黑白世界，一切尽归虚无，连五感都被完全剥夺。可现在我们却真真实实地活着，只不过周围环境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你怎么会对异空间如此了解，难道也是那个朋友告诉你的？”
“啊啦～小诺记性真好。”亚尔薇特调皮地揶揄道，“没错…盖娜是我的挚友，我们曾经共同生活于陪都。”
“果然如此…”
诺恩斯内心猜测得到证实。他听说所谓朋友约定时，便记起两年前师傅曾短暂离开布列达布利克的往事，联想到流萤RankI盖娜引导末日黄昏处于相同时间点，两者间联系想必不是偶然。
“盖娜离开陪都后流亡于希敏约格并加入反政府组织流萤，她一直想帮助流民创造栖息之所，甚至不惜与遗迹城邦和教会为敌。两年前，她发现隐藏于北陆高地的先古文明图绘，于是邀请我加入末日黄昏计划。”
亚尔薇特叙述那段痛苦的记忆，包括自己毅然前往埃吉尔湖，成功重生尼德霍格，并最终封印巨龙的点滴细节。
“视界之环来自希敏约格脉冲，是血红英灵事件前格拉兹海姆区域的重要圣器。盖娜很擅长使用遗迹圣器，甚至自诩能够与圣器交谈，激活其隐藏技能。关于异空间的秘密，都出自她之口。”
“既然你曾经身在两年前埃吉尔湖现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你们突然放弃引导黄昏降临，转而选择封印。”
“具体我也不明白…尼德霍格现身人间后，盖娜似乎与它进行交谈。很奇怪吧，巨龙明明不会说话也听不懂人话，但他们似乎真得在交流。”
“与巨龙交流…”
“嗯…交流结束后，盖娜完全改变了初衷，要求我协助她封印尼德霍格，方式便是利用视界之环打开异空间。”
两人边走边聊，回忆到这段经历时，亚尔薇特变得激动起来，喘气声明显加剧。诺恩斯不得不放缓步速，谨慎地把师傅扶到河溪畔坐下，稍事歇息一番。
“然而封印出现了偏差，尼德霍格强烈求生欲下，将身体分割为两部分，在人间遗留下一半身躯后消失于埃吉尔湖底。从那天起我立下决心，必须在流萤重新启动末日黄昏计划时，前来阻止巨龙苏醒，避免黄昏再度降临。”
“黄昏降临真得会给诗蔻蒂带来万劫不复的终焉吗？”诺恩斯向面前瓦尔基里前辈质问，“蓓露丹迪教义之中从未提及这件事存在，我也是接触到遗迹城邦和流萤后才知道了部分细节，当时以为这是乌尔德殖民军企图控制卫星的一项计划而已。”
“世界上有许多真相连教会恐怕都不得而知，诗蔻蒂就是这么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亚尔薇特苦笑着，想起盖娜当年离开陪都的原因，“或许关于末日黄昏的真相，只有盖娜知道所有。”
“那个…”他突然意识到师傅叙述中存在的违和点，“盖娜是流萤RankI，换句话说就是流民…怎么会和瓦尔基里成为挚友，生活于陪都…”
“啊啦～原来小诺还不知道。也难怪，毕竟之前很少提及她，其实…”
亚尔薇特被响彻天际的嘶吼所打断，两人面面相觑，默契地互相协助站起身来，朝声音源头飞奔而去。
这个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巨龙尼德霍格，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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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霍格蠕动上半身在丛林间蜿蜒移动，它的头颅中间窄长、两侧扁平，黑色胡须由宽大鼻孔内伸出，伴随着焦躁气息。
巨龙全身覆盖黑色鳞片，一双深红色瞳孔不停转动来寻找前进路径。树木林立、蜿蜒曲折的丛林，对于它这样体型巨大的野兽而言，行动起来并不方便。
何况头颅以下还拖着长达数十日轮的细长躯干，它用两条前肢控制身躯，锋利鳞片划过树干和岩石留下一道道骇人刮痕。
躯体在半截位置处便失去了后半部分，联结部位鲜血淋漓，像是遭受外力牵扯造成的断裂。
“这是尼德霍格的上半身…这么说来，我们确实在异空间内。”诺恩斯躲藏于云杉背后，观察巨龙身姿。
尼德霍格疾速移动于丛林间，似乎在寻找着某样东西。那个东西，显然就是它失去的下半身。
亚尔薇特神情疑惑，对眼前世界产生了怀疑，“不可能…如果这里是异空间，为什么会有色彩和五感，盖娜又在哪儿？”
“等不了这位末日黄昏的始作俑者了！”诺恩斯释放印记狂猎，举起银剑堵在巨龙面前。他准备在此结果尼德霍格上半身，阻止其恢复原貌。
黑色巨龙停下脚步，怒目圆睁地凝视阻挡它的男人。粗气不断从鼻孔传来，夹杂着温热潮湿的味道，周围岩石和青藓立刻被水汽覆盖，披上了湿润的“外衣”。
“悬浮吧，雷瓦汀之剑！”
一声令下，诺恩斯主动发起进攻。银剑绕过巨龙头颅，结实地划破头颈背后的龙鳞。
痛楚惨叫声由血盆大口传来，尼德霍格认准眼前敌人露出锋利牙齿咬了过来。
他借助狂猎提升行动力，避开巨龙咬击后绕道龙身背后，想要拿起雷瓦汀之剑割裂整个躯体。然而没料到尼德霍格可以自由灵活地控制身躯，细长躯干一击势如破竹的横扫，他避之不及摔倒在地。
“可恶！只有半具身体还能控制…”身体受到强烈冲击，狂猎状态无意识间被解除，巨龙的血盆大口立刻凑过来，随时准备咬死猎物。
“喔噢噢噢！”
唾液伴随怒吼由口腔内喷出，伴有腐蚀性酸液，灼伤到诺恩斯的肌肤和脸颊。他痛苦到无法睁开眼睛，即将成为巨龙口中的“羔羊”。
“小诺，快用雷瓦汀之剑挡下尼德霍格。”亚尔薇特同样释放狂猎，但她已经赶不上营救徒弟，唯有绝望的呼喊。
“虫洞转送！”
就在巨龙利牙咬下瞬间，诺恩斯被转送离开，躲过了致命攻击。
“谁在那边…”
勉强睁开半侧瞳孔，他看见了熟悉的绿发女生和另一位头发蓬松的男生。腿部黑靴残留尚未褪去的白光，两人救了他一命。
“瓦尔基里！恩怨之后再算，站起来对付尼德霍格！”
娜瑟露思启动无影黑靴，迎击眼前的庞然大物。
————————————
注释：
1、齐格鲁秘银：卫星诗蔻蒂表面的珍稀金属，硬度和柔韧性卓越，不可回收的消耗资源。主要用于锻造瓦尔基里铠甲和银剑，以及与遗迹相关重要物品。由于过分开采，如今齐格鲁秘银的储量已经非常稀少，
第十五节 里世界的火花（上）
盖娜恢复意识后，眼前呈现一片黑白世界，两者将世界一分为二，延伸出无穷无尽的空间。
这里就是视界之环所创造的异空间，盖娜曾经为掌握遗迹圣器的终焉技能亲身进入过其中。
它脱离于现实世界，没有时间概念、没有空气流动、没有生命存亡。它将时空禁锢于虚无缥缈的里世界，任何空间内存在之物都无法脱离这种状态，最终被空间所消耗，化为无形。
如今异空间里仅有两个存在之物——她，和半条身躯的巨龙尼德霍格。
尼德霍格来自先古文明，它拥有思维和智慧，懂得对付任何潜在威胁。即将被视界之环封印前，它将身躯分割为两部分，最终在现实世界保留住其中一半。
好在盖娜没有白费努力，尼德霍格拥有智慧的大脑被拖入到异空间内。做为代价，她牺牲了自己，离开现实世界。
尼德霍格始终努力脱离异空间，而盖娜则不断与其战斗，控制和消耗试图逃脱的巨龙。
异空间内没有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战斗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也许是几年。但不管怎样，这场战斗没有终点。
盖娜是异空间开启者，只要她不打开连结里外世界的大门，两者便永远无法离开这个黑白世界，也无法化为无形。
他们的存在将成为永恒，没有时间终点，黄昏亦不会降临于现世，因为打开大门的钥匙留在了外面。
然而永恒黑白却陡然间千变万化，取而代之是万物空灵的丛林世界，周围多出了云杉、石岩、苔藓和湖泊。
还有，那枚光环。钥匙打开了大门，现身于盖娜细长白皙的颈部，如同她进入异空间前一样。
只有一种解释可以说明异空间环境发生变化的原因，有人激活了现世的视界之环，再度开启异空间，并把某些存在之物带入其中。
她意识到自认为安然无恙的里世界，已经出现了不安定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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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娜用铁壶乘上清水，递给背着邮差包出现在湖畔的罗伊娜。
接过水壶，邮差少女不假思索地一饮而尽，缓解长期受困于丛林所引起的口干舌燥。湖水清澈清洁，舌尖留有碎冰的涩感，与以往饮用水大相径庭。碎冰滑入咽喉，她呛到后猛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喝～这是北陆高原的水源，温度会比较低。”
盖娜留着一头乌黑秀发，长度和发量适中，不会显得过于臃肿或稀疏，令罗伊娜好不羡慕。她说起话来特别温柔，与尼奥尔德所描述印象完全吻合。
“那个…你真的是盖娜吗？尼奥尔德和娜瑟露思的义姐。”
“没错，千真万确。”盖娜撩起额头刘海，露出流民标志性印记。
刚才两人把各自身份和经历相互倾诉，同时认清了当下局面。她们正身处异空间内，然而空间已经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一切变化源自罗伊娜触碰到从天而降、坠入埃吉尔湖的光环，那便是封印尼德霍格的遗迹圣器——视界之环。
“所以触发视界之环时，周围所有物体都会进入异空间，包括我和诺恩斯、娜瑟露思小姐、还有…”
“尼德霍格的下半身！”盖娜听说了娜瑟露思和尼奥尔德的事情，但她暂且顾不上家人团聚，而更在意黄昏降临的潜在威胁。
罗伊娜抚摸岩石苔藓，植物特有的苦涩味道扑鼻而来，视觉、嗅觉和触觉都真实存在。
“可为什么异空间会变成丛林景象？”
“恐怕因为你背包里那个东西吧！”盖娜指向邮差包以眼神征询意见，得到同意后，她取出藏在内侧的沙漏，摆在蔚蓝天空下仔细端详起来。
“那个…里面有问题吗？”
“冈格尼尔沙漏，TierS级遗迹圣器。”盖娜若无其事地说道，仿佛一切了然于胸，“具备控制时间的特殊能力。”
“盖娜小姐…知道冈格尼尔沙漏？”
“当然，好歹我也曾是瓦尔基里训练生，自然听说过神之器的名声。”
“咦！”罗伊娜惊讶地喊出声来。
“如果它出现在此，就能解释眼下异空间变化的真因了。”盖娜放下沙漏，礼貌地交还到主人手中，走到湖畔捧起清水一饮而尽，“进入异空间的冈格尼尔沙漏，出于自我保护而启动技能，令异空间穿越时间回到过去。所以这片丛林和湖泊，正是先古文明时期的穆斯贝尔大沙漠和埃吉尔湖。恐怕时间点远远早于地质变化前，甚至连尼德霍格都还未诞生于世。”
“咦！”
“这正是圣器冈格尼尔沙漏进阶技能——时间回溯。”
“咦！”
除了不断惊呼，罗伊娜实在找不到合适语言，来描述内心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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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禽叽叽喳喳的噪音充斥在耳边，相比梦境里打扰五岁小罗伊娜睡眠的麻雀，噪音夹杂着涓涓细流，倒也不让人心烦意乱。
盖娜摆弄脖颈部位的圣器视界之环，并没有宝物得而复失那般高兴。她在异空间内与尼德霍格互相牵制厮杀，局面却因为眼前闯入者的出现而急转直下。
“两年啊…”盖娜听完关于现实世界的变化，包括重启末日黄昏计划的流萤，以及联合遗迹城邦入侵诺欧通之事，“看来耀夜大人终究抵不过诱惑，彻底堕落了。”
“可流萤也并非没有好人，至少尼奥尔德…还有娜瑟露思小姐，他们依旧心存善意，为流民们争取公平权利的梦想而努力…”
“尼奥、露思、梅尔克…他们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回忆起阳光小屋点点滴滴，盖娜脸上浮现出笑容，“尼奥太善良，总是优柔寡断和不自信；露思虽然外表坚强，内心却脆弱得像个女孩子，总让人担心会情绪奔溃而放弃自我；梅尔克患有先天性痴呆，需要有人照顾才能活下去…”
“那是过去，现在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变成飞向天空的青鸟。”罗伊娜取出口袋里两只青鸟吊坠，“因为埃吉尔湖畔的悲剧，命运使孩子们必须自我独立。”
“命运啊…是我没能尽家长之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才逼得孩子们背负一切。”阳光小屋的主人，目不转睛地直视吊坠，“尼奥不擅长撒谎，隐瞒真相肯定很煎熬吧。”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放弃末日黄昏，转而封印巨龙？”
盖娜没有立刻回答，她离开迷你袖珍的埃吉尔湖畔，沿河溪深处走去。
不知所措的罗伊娜赶紧收起吊坠小碎步跟上去，两人就这样走在潮湿小道间，长时间沉默不语。
丛林间响彻着各种奇妙光景和音律，有水流摩擦岩石、有落叶坠下泥土，有微风拂过绿叶，有飞禽啄起昆虫。
这些光景和音律构筑起世界，造就了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影像和声音由远及近，丈量出空间距离和时间长短，形成人类对世界的基础认知。
经过十多分钟徒步，她们来到一片平地。这里堆满了落叶，积起一个个谷堆。
“罗伊娜小姐…对遗迹圣器了解吗？比如冈格尼尔沙漏，到底拥有哪些技能？”
“冈格尼尔沙漏嘛…可以用它冻结时间，让周围物体处于静止状态。还有就是…刚才说的时间回溯…”
“所有遗迹圣器无论级别C还是S，通常都拥有三种独立技能。拿冈格尼尔沙漏而言，初始技能是时间冻结，静止生命和物体的时间。”
罗伊娜像听课的学生，煞有其事得点头认同。
“冈格尼尔沙漏的进阶技能是时间回溯，即让物体回归到过往某个时间状态。”
“过往某个时间状态？”
“比如受伤之人恢复健康，失忆之人恢复记忆，以及时空穿梭至过去。”盖娜手指地面，言下之意说得正是当下局面。
“…原来如此，难怪之前发生过类似情况！”
罗伊娜双手合十恍然大悟，不久前芬撒里尔地下空间内，她曾让巨狼贾杰尔恢复人性，还令濒死的自己完好如初。这些无法解释的奇妙现象，其实都是冈格尼尔沙漏所致。
“视界之环同样如此，它的进阶技能是黑洞，将物体吸入黑白的异空间内化为虚无，而初始技能则是感知空间。”
“感知空间？”
“空间内所有物体，无论人类还是动物、植物，都能通过圣器感知其存在，而影像和声音正是塑造空间的重要构成。”
“所以…盖娜小姐感知到了尼德霍格的空间…它的影像和声音？”
“没错。当尼德霍格重生时，我曾利用视界之环来控制它引导黄昏降临。然而黑色巨龙却不断把影像和身影传递过来，诉说着先古文明毁灭前的真相。”
“先古文明毁灭前的真相？”
“当黄昏降临时，诗蔻蒂的世界并非改朝换代拥有新主宰，而是经历一次重启…末日黄昏会终结一切生命，换来新生。”
“终结…一切生命？”
“北陆高原隐藏的图绘，记录了先古人类战胜巨兽引导黄昏降临，成为世界主宰的故事。”
“没错，芬撒里尔地下空间也有相同图案浮雕。先古人类向巨狼起义，利用遗迹圣器赢得战争。”
“这是我们以为的历史，然而真相却更加残酷。引导黄昏降临的人类最终自食其果，与巨兽共同消失于诗蔻蒂星球。而如今人类塑造的遗迹文明，则是一场新生。”“新生！”
罗伊娜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她一直认为生活于芬撒里尔地下空间的先古人类，正是蓓露丹迪教会诞生前的遗迹文明先驱。
“我无法接受真相，更无法允许黄昏降临再次终结一切。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尼奥、露思、梅尔克，他们必须活下去。”盖娜抬头仰望蔚蓝天空，“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和错误后，我转而阻止黄昏降临，封印尼德霍格，避免世界进入终焉…好在补救还不算太晚。”
“应该把真相告诉他们，不然这场误会最终可能将迷途羔羊引向无法挽回的结局。”罗伊娜再次取出青鸟吊坠交给面前女性，“他们一定也在异空间内，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盖娜愣了下，随后释怀的接过饰品，注视曾经送给家人的礼物。
“诺欧通邮差罗伊娜，成功完成送信委托～”
“邮差…哈哈哈，这可是一封跨越时空的信件。”
“嗯！至于回信，就需要你亲自递到发信人手中了，而且必须得回到阳光小屋后。”
“我是不称职的家长，早已失去回家的资格。只求孩子们能重新找到归宿。”
盖娜把吊坠放在胸前，感受美好记忆带来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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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噢噢噢！”
一声巨响打破沉寂，嘶吼声就来自不远处。
盖娜温柔的神情立刻转变为战士应有的刚毅凌厉，她取下视界之环，拔出腰际隐藏银剑向声音来源冲了过去。
“尼德霍格！它的下半身进入异空间后，上下半身一定会互相索取，必须阻止它恢复原状。”
“我也一起去，等等。”
罗伊娜动作慢了一拍，跌跌撞撞地奔跑在丛林间。然而没多久，她就追上跑在前方的盖娜。
前任流萤RankI被敌人堵在原地，即便尼德霍格不停嘶吼，仍旧不敢轻举妄动，正前方空气出现剧烈扭曲，像颗即将引爆的“炸弹”，只要人一动，便会立刻引爆出火花。
空气炸弹制造者是名身材瘦弱的男生，他留着黑色短发，面色惨白：“初次见面，传说中的RankI。”
“是谁？”
“我是弗雷，同样来自流萤，是你的后辈，现任RankI。”
男生手肘圆环快速旋转，颜色由翡翠转为深绿色。空气扭曲随之不断加剧，即将来到压力临界点。
嘭！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震倒了大片丛林。
尚未和黑色巨龙接触前，人类自己在异空间的离世界里厮杀起来。
第十六节 里世界的火花（下）
透明无味的气体分子在眼前扭曲振动，在分子即将到达物理临界点，释放出能量瞬间，盖娜启动了遗迹圣器。
空间发生位移，振动点转移到几百日轮外高空，随即发生爆炸，震倒了方圆数十日轮半径的树木。
即便太久没有使用视界之环，默契仍旧尚存。通过扭曲点和转移点两个位置进行空间互换，她成功将空气爆炸转移，解除了眼前威胁。
流萤RankI弗雷没有丝毫怠慢，立刻创造出新振动点。这次体积更小，临界点也来得更快。
“可恶，来不及转移了。”
盖娜将视界之环套在银剑上，斩向拉伸变形的空气。振动点被均匀分割成数份后产生爆炸，威力大大被削弱后，只在她身上留下几道伤痕。
弗雷的手环颜色黯淡下来，转为常规翡翠色泽，似乎暂时不会再发动攻击。
“竟然能用冷兵器瓦解振动波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即使是空气振动，理论上也存在于物理空间内。只要通过感知空间技能，将其切割成多个独立空间，相互抵冲卸力便能降低爆炸杀伤。”
“TierA级圣器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传说中的RankI——盖娜·尤里克，最懂圣器的流民。”
“尤里克…没想到这个姓氏对我而言已经如此陌生，看来你对我做过不少调查。”
“三十年前出生于陪都弗尔克范格，隐瞒流民身份接受瓦尔基里训练，后脱离蓓露丹迪教会流亡希敏约格，加入反政府组织流萤，成为排行第一的高级干部。”
“没想到我竟然也成了诗蔻蒂名人～”盖娜半开玩笑起来，手里银剑却捏得更紧。身体每处细胞都提醒着她，对面男孩不像表面看起来弱不禁风。
“两年前独自来到埃吉尔湖执行末日黄昏第一篇章，从此杳无音讯被组织默认死亡。事实上却隐藏于视界之环所创造的异空间内，封印了巨龙尼德霍格。”
“你的名字叫弗雷吧，似乎知道得很多，也拥有遗迹圣器。”盖娜紧盯男孩腕部手环，还有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你究竟是谁？”
“我是你的替代者。”
“替代者…？”
“没错！同样是RankI，亲眼见到背叛组织的前任，总觉得莫名兴奋呢！”弗雷露出狡黠笑容，他双手触地，手环保持正常翡翠色。
“竟然把年幼孩子推向战场，耀夜彻底疯了。”
盖娜联想起刚加入组织时，首领谈及为流民创造栖息之地的愿望时，那股使人崇敬和憧憬的人格魅力。随着时间流逝，人都会发生改变，由善良变得可恶。
“虽然不知道耀夜和你们说了什么，但我从未背叛组织，末日黄昏真相其实…”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发生剧烈晃动，使她无法维持平衡摔倒在地。男孩的翡翠色手环并未变换颜色，却制造出非正常振动。
“盖娜小姐！”
惨叫声从身后传来，少女罗伊娜所在位置产生了裂缝，地面因此出现巨大落差。少女紧紧抓住边缘，抵抗着向下拖扯的重力。
她立即使用视界之环，制造出环绕于罗伊娜的绝缘空间，少女悬浮于半空，最终落在安全的地表之上。
“传闻前任RankI平日心善，战斗中却异常残忍的女武神。看来即便在战场上，这份心慈手软也会害了自己。”
盖娜注意到上方出现了新振动点，她的圣器正保护着罗伊娜，来不及自我防御。
“再见，RankI姐姐。”弗雷甩动深绿色手环。
盖娜双手挡在眼前，准备好承受空气爆炸的伤害，她自认在劫难逃。
然而振动点被按下暂停键，静止于释放能量瞬间，甚至能在核心处看到一丝火花泛起。除此之外，异空间内所有物体保持原有运动状态，包括天空飘过的一朵白云。
“时间冻结…”她转过头，看见少女手中沙漏闪闪发光，立刻意识到始作俑者。趁RankI弗雷尚未反应过来状况，她迅速起身跃过裂缝，“你做的吗？居然能够把时间静止控制在单点上，你不是普通人。”
“我…就是诺欧通一名邮差…”罗伊娜被突如其来的气势所震慑，紧张地支支吾吾。
“邮差…你认识希芙大人？”
“希芙大人…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她是诺欧通阳衍…”
“不是这个意思的认识…算了，赶紧先离开，那个男孩太危险…”
滋滋声再度于耳边响起，两人近在咫尺的范围内又出现了新振动点，这个振动点更小、扭曲速率更快。
“可恶，没完没了！”
盖娜迅速制造绝缘空间保护两人，然而空气爆炸后，冲击波还是把她们震出数十日轮远，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树干上。
“太遗憾了，RankI。心慈手软守护不了任何人，这个世界只属于拥有力量的强者。”
弗雷微微抬起双手，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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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瑟露思和诺恩斯相互配合，一人负责牵制尼德霍格头部，另一人则负责其躯干部位，把巨龙锁定在方圆数百日轮的有限范围内。
由于失去下半身，尼德霍格没有尾巴，只能使用断截躯干左右摇摆来发起攻击。尽管这扫遍长满丛林的云杉和落叶松，却因为幅度过大，给到诺恩斯判断时间。他跳起躲过横扫，跃至龙身之上用银剑刺入龙鳞。
“喔噢噢噢！”神经系统将痛楚由背部传递至头部，尼德霍格发出惨烈哀嚎后，从口腔喷射出灼热火球。
娜瑟露思亦早有防备，她在空地及其中一颗云杉顶端提前预设了标记点。当火球掠过标记时，便会激活无影黑靴进阶技能虫洞，转移至位于云杉顶端的转送点，移走来势汹汹的火球。
虫洞技能与RankI盖娜持有的遗迹圣器视界之环有异曲同工。差别在于，无影黑靴只是改变了物体位置，而视界之环则调换了整个空间。
娜瑟露思曾经跟随义姐学习视界之环操控方法，晋升高级干部后，她毫不犹豫地挑选技能类似的无影黑靴。
“那个女生…与盖娜有似曾相似的错觉。”
亚尔薇特一度以为是疼痛产生的幻觉，她由流萤男生尼奥尔德负责保护。两人躲在距离尼德霍格稍远处，观察紧张激烈的对峙。尽管她想要加入战场，却被徒弟断然拒绝。
“盖娜是娜瑟露思最重要的家人，也是崇拜和敬仰的偶像。她的一招一式、行为举止、甚至打扮都会学习盖娜。”尼奥尔德很清楚盖娜离世之事，谁伤得最深。
“啊啦～你们就是盖娜口中割舍不下的孩子吧。”亚尔薇特想起埃吉尔湖畔，故友对她留下的嘱托，“无论如何都要阻止黄昏降临，保护好那些孩子…盖娜临死前，都不忘如此嘱咐。”
“…”尼奥尔德咬紧牙关，痛恨自己的无力和懦弱。他明明答应承担起阳光小屋新主人的使命，却总是用逃跑来躲避责任。
“但是…尼德霍格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孱弱，光靠他们两人…”
亚尔薇特忧心忡忡地注视眼前占据优势的局面，盔甲之下却不断冒出虚汗。如果盖娜在的话，局面一定会大不相同。
诺恩斯把银剑插入龙鳞，固定在龙身之上。无论巨龙躯干如何摆幅震荡，都能确保自己不被甩下。
他试图以剑身为支撑向上攀爬，抵达尼德霍格心脏部位，通过透明化技能直击黑龙要害，解决掉这只先古巨兽。
这个战术在交战前已经和临时战友——流萤RankIII达成一致，看见他成功爬上龙身，绿发女生默契地开始试探尼德霍格，吸引它喷射火球。
“我在这里！”
又一个火球飞来，这次娜瑟露思转送了自己。她瞬移到尼德霍格下颚部位，用匕首结实地划出一击刀痕。
巨龙抬起头颅猛烈下压，试图敲扁对手。娜瑟露思速度更快一筹，不仅躲过袭击，还趁尼德霍格头颅陷入松软泥地无法拔出的间隙，将高速旋转的无影黑靴侧面略过龙身，在鳞片部位刮划出大量开放伤口。
“喔噢噢噢！”
又一声痛苦哀嚎，尼德霍格无力地垂下半身，瘫倒在地动弹不得，深红瞳孔逐渐黯淡下来。
诺恩斯趁龙身安静下来，迅速攀爬到躯干靠近额头部位，用掌心寻找心跳位置。很快他在龙鳞最为厚实部位，找到了生命之源。
“结束吧，末日黄昏！”诺恩斯毫不犹豫地挥下雷瓦汀之剑，狠狠插入龙鳞下紧实的肌肉。
银剑刺穿皮肤组织后，血液溅洒全身，他顾不上腥味，启动圣器技能，以透明化状态不断下潜，直到抵达那颗跃动心脏。
“危险！快离开尼德霍格！”
突然闯入战场的亚尔薇特，惊呼声吸引到诺恩斯和娜瑟露思的注意。
两人沉浸在胜利当中的时候，原本巨龙黯淡的瞳孔早已不知不觉间转为深紫色，放射出不寒而栗的恶意。
瞬间，来势凶猛的冲击波由龙身体内迸发，同时弹射出大量尖锐鳞片。诺恩斯被赶下躯干后，身体立刻布满大量鳞片划痕，其中一块更是直击他头部。
亚尔薇特立刻激活瓦尔基里的狂猎，飞至空中带走受重伤的徒弟，两人躲过一劫。娜瑟露思同样未能幸免，她来不及转送所有袭击自己的鳞片，腿部被龙鳞直直刺入神经，痛苦地倒地不起。
尼德霍格的致命反击咄咄逼人，它在口腔内孕育出一团烈火，准备喷向动弹不得的女生。
“露思！”尼奥尔德不知何时挡在了身前，抵御巨龙的致命一击。
“休想伤害…尼奥…”
失去意识前，绿发女生孤注一掷，对恰巧站在标记点上的尼德霍格使用虫洞技能，此前她从未尝试过转送如此巨大目标。
至于成功与否她暂且不得而知，使用遗迹圣器造成体力消耗，外加腿部重伤流血不止，娜瑟露思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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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娜和罗伊娜眼前，黑色庞然大物突然坠落到地面。落叶和泥土四溅，在丛林之中扬起灰蒙蒙的尘埃。
尼德霍格上半身出人意料地乱入，打破了RankI弗雷原先的攻击节奏，把她们和男孩完全隔开。看见盖娜的身姿，巨龙传来粗旷喘息声，口腔内“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仇人相见，可算分外眼红…”
盖娜拉住少女往丛林外延逃跑，由口腔喷射而出的火球掠过树木，将地面燃成焦炭，向她们逃跑方向追击而来。
她精准地判断火球移动方位，使用感知空间技能将火球封锁在绝缘空间内：“赶紧离开这里，尼德霍格为了离开异空间，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罗伊娜着急地跟随在后，当跑过被河溪湿气浸润的岩石时，她不慎滑倒在地，火球立刻追踪过来。
“啊…!”她害怕地捂住双眼，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后，才意识到火球再次精准地封锁于空间体中。
“快点起来，别被盯上了！”
盖娜伸出手臂想要抓住少女，一片锐利龙鳞擦过两人，险些命中要害。她们抬头仰视嗜血巨龙，数以百计的龙鳞从尼德霍格身躯上迸发而出，如天际流星。
视界之环勉强锁死了绝大多数龙鳞，无奈其中部分“漏网之鱼”难以捕捉，盖娜的胳膊、腰部和腿部被鳞片划过，渐渐难以支撑下去。
罗伊娜摇晃冈格尼尔沙漏，可圣器却始终没有与宿主产生共鸣，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身旁的盖娜浴血奋战。
“危险！”伴随她撕心裂肺的惊呼，又一块鳞片直直瞄准盖娜，向头部飞来。
“虫洞！”
就在两人绝望之际，浑身是血的绿发女生穿戴黑色鞋靴，将龙鳞转送出原有行径轨道上。她被男生背后身后，却仍然坚持启动了圣器技能。
即便只是看到模糊身影，盖娜也能马上认出女生身份：“露思…是你…”
“来不及寒暄了，先…离开这里…”
无影黑靴再度泛起白光，罗伊娜和盖娜瞬间转送出所在区域，脱离了尼德霍格。
第十七节 黄昏尽头是黑暗还是黎明（上）
埃吉尔的湖水从未如此寒冷刺骨。
当清澈液体流过，洗掸残留于肌肤表面的红色血丝，露出骇人伤疤时，娜瑟露思冷不丁全身哆嗦一下。
既非恐惧与伤痛，亦非因寒冷湖水而胆颤，她只是难以控制住焦虑情绪，无法让身心平静下来。
终于搞清楚自己被吸入视界之环异空间的现实，而曾经认为企图伤害尼奥尔德未果后投湖自杀，背叛组织流萤的义姐盖娜，竟然再次出现在眼前。
如果说肌肤表面的伤疤会随岁月流逝渐渐褪去，内心深处的伤疤则永远无法洗净。埃吉尔湖水仿佛有股神奇魔力，穿透了她伪装的坚固外壳，滴在脆弱不堪的灵魂深处。
“后背…需要帮忙清洗吗？”
脚步声临近湖畔，娜瑟露思只靠声音便能分辨出主人。那个五岁起常伴身边，总是不离不弃的男生，却在两年前她最需要陪伴时悄悄远去。
“不需要…让我一个人安静会…”
她穿起外套，拒绝尼奥尔德帮忙的请求，但语气并不算强硬。衣服纤维擦过未做处理的后背伤疤时，疼得忍不住呻吟起来。
“记得小时候每次和希敏约格其他男孩打架，都是你帮忙处理伤口。”尼奥尔德没有坚持，他心里清楚女生固执的脾气，“如今…也该让我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需要你的时候，你有做过点什么？阳光小屋失去盖娜后，我和梅尔克都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守护大家，守护住大家对未来的希望，当时你做过点什么！”
“我…”尼奥尔德无力反驳，这份指责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入神经。
自从欺骗娜瑟露思关于盖娜死亡的真相后，他始终无法走出阴霾，最终选择逃避现实，离开组织对“家人”避而远之，直到那根维系感情的纽带变得支离破碎。
”如果你做不到，请不要现在来故作温柔，我…不需要…”
“对不起…我…”尼奥尔德想为两年来的懦弱和逃避道歉，却被来到身边的盖娜拦了下来。
“交给我吧。”
盖娜支开尼奥尔德，为始终不愿回头正视自己的女生轻轻褪下外套。目睹一道道慎人疤痕，她感到心如刀割。
“我们都是女人，应该不会感到害羞吧～我来帮忙清洗伤口，不然化脓就不好了。”
“不用！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娜瑟露思向前闪躲，伤疤让她疼得难以支撑身体平衡。
不顾绿发女生冥顽不化的抗拒，盖娜紧紧抓住两只胳膊，开始用清水洗净后背。娜瑟露思哆嗦一下后，没有再次闪躲。
两人沉默不语，埃吉尔湖畔只传来水流滴落肌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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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阳光小屋，盖娜褪去厚重盔甲，只穿着凌乱暴露的贴身内衣。
她很想冲个热水澡洗干净身体，躺在沙发上来杯啤酒解渴。但自从成为“家长”后，便自觉不再如此放纵，她必须先照顾好三个孩子，再有时间考虑自己。
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三大包甜点，这是返回希敏约格前，她伪装身份潜入首都格拉兹海姆，亲自购买的果糖煎饼。
“尼奥、露思、梅尔克，我回来啦！”盖娜故意抖动袋子，引起孩子们注意，“我带了果糖煎饼，先到先得哦～”
话音刚落，年久失修的桧木地板便传来吱吱呀呀脚步声，梅尔克毫无悬念第一个冲进餐厅，身材矮胖的小男孩平时最爱甜食。
而另两个孩子却没见身影，少女娜瑟露思最近处于发育阶段，开始关注体型管理，基本不再碰任何糖分。尼奥尔德则进入到桀骜不驯的青春期，越是想要的东西，越故作姿态唱反调。
“哥哥和姐姐呢？”
“不能说～要保密。”梅尔克着急地大口吃煎饼，说话含糊不清。
“盖娜姐都给你带好吃的了，不能透露一下吗？”她面带微笑紧盯男孩，眼神透露出不容商量的信号，这招几乎百试百灵。
“好吧…不要告诉露思姐是梅尔克说出来的…”男孩犹豫一番，煎饼碎片还残留在腮边，“他们躲在树屋里，尼奥哥哥又打架了！”
“果然…!”盖娜二话不说，气冲冲地离开阳光小屋。
自从进入青春期后，尼奥尔德变得争强好胜起来。希敏约格其他流民孩子总嘲笑阳光小屋地处脉冲最底端，是流萤“吊车尾”。
每当听到这个词语，他就会和别人大打出手。然而尼奥尔德并不擅长打斗，往往总以惨败收场，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当受挫男孩默默回到阳光小屋时，娜瑟露思都会带他去往湖畔树屋，瞒着义姐偷偷疗伤。
实际上盖娜每次都知道实情，因为只需要一些小“诱惑”，梅尔克的大嘴巴就会轻易抖出来。
“与其躲在暗处疗伤，不如尽快变强，真正守护好最重要的家人。”
盖娜突然出现在树屋前，吓得两个孩子赶紧靠边蹲坐。尼奥尔德似乎完成了治疗，脸部和手部留下大量淤青。
“疼吗？”
“不疼！”尼奥尔德倔强地顶嘴，随即又小幅抽搐起来。
“盖娜姐怎么会知道…难道梅尔克…”娜瑟露思捏紧拳头，准备过会收拾大嘴巴的弟弟。
“别怪梅尔克，我刚回希敏约格就知道了。”盖娜也钻进树屋，三人蜷缩于狭小空间内，“【米德加德层】（1）的家长向耀夜大人举报，自家孩子被阳光小屋恶霸欺负，我可代表你们陪了不是。”
“恶人先告状！”尼奥尔德激动地站起身，头结实地撞在树屋顶上疼得直打滚，“明明他们先说盖娜姐是假流民，说阳光小屋都是群假惺惺过家家。”
“无论如何出手打架就不对！”盖娜大声呵斥，摆出不常见的严厉姿态，转而看向沉默不语的女孩，“我说得是你，娜瑟露思！是你打伤米德加德的孩子吧？”
绿发女孩以沉默来认可询问，轻声嘟囔道：“…不允许任何人说盖娜姐坏话…”
盖娜一把将她拽过来，脱掉外套看见后背清晰的伤痕。娜瑟露思为了向男孩隐瞒伤情，始终忍耐着刺骨疼痛。
性格大条的尼奥尔德显然没料到这件事，吓得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
盖娜没有再斥责孩子们，她取出木屋内准备好的药品，开始为女孩清理伤口。
”总之，我生气得不是打架，而是你们试图骗过我。”盖娜边涂抹药膏、边温柔地抚摸旁边男孩天然蓬松的头发，“家人间永远不该隐瞒和欺骗对方，我们必须相互坦诚，才能永远得紧紧捆绑在一起。”
“对不起，盖娜姐…”娜瑟露思又一次轻声嘟囔，身体随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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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露思…”
盖娜躲在背后轻声嘟囔，她尽量克制情绪，避免手指颤抖而弄疼尚未愈合的伤口。
反观身前女生，虽然后背依旧纤细单薄，瘦弱双肩感觉连普通重物都无法背负，却坚毅地挺直腰板忍受痛楚。
“家人间永远不该隐瞒和欺骗对方，我们必须相互坦诚，才能永远紧紧捆绑在一起。”娜瑟露思首次打开双唇，质问曾经最信任的人。
“对不起…”
“为什么要欺骗我！你和尼奥尔德都是骗子！根本不是…家人…”
清水洗净污秽后，盖娜开始用药水涂抹伤口，避免细菌感染化脓。酒精作用下，加剧的灼烧感令娜瑟露思暂时说不出话来。
“正因为是家人才不得不选择欺骗，因为我们是世界上最懂娜瑟露思的人。你在乎和珍视家人，如果知道了埃吉尔湖真相，一定会千万百计寻找尼德霍格，进入异空间来救我，对吗？”
“…”
“但这件事情绝不允许发生，我永远都记得阳光小屋的承诺——守护你们的未来。”
“如果大家齐心协力，或许两年前的结局可以改变，盖娜也不会进入异空间…”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犯的错而付出代价。我错误得理解了末日黄昏，为诗蔻蒂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甚至会毁掉文明。所以我必须亲手解决问题，而不能连累任何人，尤其是你们。”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家人就应该相互坦诚，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要永远紧紧捆绑！”
“因为我爱露思，爱尼奥，爱梅尔克，胜过爱世界上任何一切，所以…可以为之而牺牲。”
“这种爱，深深伤害了我们…”
“是你们让我懂得了生命的意义，也让我重新找回必须去面对的命运。其实…我并不是流民…”
“！”娜瑟露思惊讶地回过头，顾不上才进行到一半的伤口消毒流程，“盖娜…不是流民…”
“我最初是出生于陪都的瓦尔基里训练生，因为认同耀夜而选择加入流萤，伪装成流民。”
“瓦尔基里，伪装成流民，这怎么可能？你额头上也有圆形印记…”
“那是另一个故事了，总之原本只想短暂停留希敏约格，却遇到了你们。从此我在流萤拥有了无法扯断的羁绊，那就是亲情。”
“是我们改变了盖娜姐？”
“恩，你们改变了我的命运。当末日黄昏灾难降临时，我首先想到的是守护你们，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真正的亲情，便是不计回报的付出。”
“但是…阳光小屋因为失去盖娜，从此变得支离破碎，尼奥尔德离开了流萤，选择逃避现实。”
“露思必须和尼奥一样走出过去，迎着未来勇往直前。黄昏尽头不会是黑暗，而是黎明。”盖娜取出口袋里的青鸟，两枚吊坠互相摇摆碰撞，发出清脆叮铃声，“罗伊娜小姐为我送来的信件并非吊坠，而是阳光小屋两个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看见你们羽翼丰满展翅高飞，能够自己争取未来的希望，我这辈子早已没有遗憾。”
“盖娜…姐…”
娜瑟露思再也无法抑制眼眶泪水，失声抽泣起来。无论如何修饰坚不可摧的外壳，终究难掩不堪一击的内核。
“愿意原谅我和尼奥吗？”
拭去泪水，绿发女生恢复到刚毅眼神，直视曾经崇拜和敬仰的对象：“我不会原谅你们，更不会收回吊坠。娜瑟露思已经蜕变成青鸟，是任何敌人都无法击垮流萤RankIII。”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盖娜释怀地收起青鸟吊坠，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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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奥尔德站在云杉树高处，眺望方圆数百日轮内任何不容忽视的可疑动静。不久前，娜瑟露思利用无影黑靴把众人转送到先古时期的埃吉尔湖畔，而黑色巨龙却不见了踪影。
听到树枝传来嗖嗖响声，他立刻猜到了访客身份。这群人里和他一样精通爬树的，只有义姐盖娜。
“不休息下吗？龙鳞也在你身上留下不少伤痕吧。”
压低身姿控制平衡，让脚底粗壮树枝摆幅平缓下来，前任流萤RankI淡定自若地依靠在树干边，眺望蔚蓝天空。
“我在异空间里和尼德霍格战斗了两年时间，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万一你死了，巨龙可就放出去了！”
“视界之环被罗伊娜小姐带入了里世界，所以即使宿主死去，巨龙也离不开这里。”
“喂喂，那岂不是我们也离不开。”尼奥尔德声调抬高，他可不想一辈子生活在丛林里。
“别杞人忧天，流萤RankI可没这么不堪一击。”盖娜俯身抓稳树枝，“看到尼德霍格了吗？”
“没有。别说巨龙了，连弗雷也没见到。”
“可能去寻找下半身了，尼德霍格异常亢奋，和之前状态大相径庭。”
尼奥尔德暂时沉默下来，偷瞄抚养他长大的女性侧脸。盖娜容颜几乎和两年前毫无变化，乌黑秀发配上高耸鼻尖，眼神始终坚定地望向前方，每次注视就会让他心跳加速。
“怎么了，有话想和我说吗？”这种过于显眼的注视，自然躲不过盖娜敏锐的注意力。
“啊…嗯…娜瑟露思原谅我们了吗？”
“当然没有。记得以前你偷吃糖果煎饼，她可整整一个月没理你。”盖娜揶揄不知所措的男生，“露思虽然战力提升非常快，心智终究还是柔弱女生。从小遭到抛弃虐待，害怕孤独和背叛，这些阴影恐怕会陪伴她终身。”
“可是…她应该明白，我很在乎她…”
“打起精神来小伙子，你可是阳光小屋新主人，必须担起守护两位家人的重要使命。别辜负我的期望。”
盖娜重重地拍打男生肩部，树枝顺势大幅摇摆，吓得尼奥尔德差点坠下云杉。
“干什么啊！还是老样子爱吓唬人。”
“哈哈哈～记得要对露思有耐心。或许你们会陪伴彼此一生，如果这道槛都跨不过去，何谈未来的希望。”
尼奥尔德吞了口唾沫，捏紧拳头鼓足勇气说出心里话：“我不想做阳光小屋主人，也不够称职。等解决了尼德霍格，盖娜和我们一起回到那熟悉的地方。”
“不行！”纤细食指抵在男生干燥的唇间，“尼奥已经成为了大男人，不能总躲在姐姐怀里。男人就该站出来守护心爱之人，我相信尼奥可以做到，因为你内心的纯真和善良，与希敏约格其他流民都不一样。”
“真得可以做到吗…？两年前因为害怕，我选择了逃避，深深伤害到了他们…”
“身体逃离了，可内心却一直留在阳光小屋，没错吧？”
”恩…”
“黄昏之后哪怕经历短暂黑夜，黎明终将到来。有些事情命中注定无法永远保留下来，我终将离开阳光小屋，离开你们。”盖娜沿着树枝走到最前端，她完美地控制住施力平衡，没有产生一丝抖动，“所以这根纽带的未来就交给你了，尼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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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米德加德层：位于希敏约格脉冲中部，生活着大量流萤成员。
第十八节 黄昏尽头是黑暗还是黎明（下）
罗伊娜安静地坐在木桩临时拼凑成的简易床边，注视昏睡中的黑衣男人。诺恩斯身上开放性伤口已经完成清洗、消毒和包扎工作，其中有多条被龙鳞划过而皮开肉绽。
自从两人结识以来，这是诺恩斯第二次身负重伤。尽管伤口正迅速愈合，他依旧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罗伊娜不明白瓦尔基里之名，对于二十岁年轻男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但诺恩斯始终都在用生命守护身边一切，无论她还是遗迹圣器。
翻开从不离手的绿色邮差包，取出保存于内侧的冈格尼尔沙漏。由于长时间处于沙漠和丛林等严酷地带，外层浅绿色布料已经开始泛黄，污渍留在背带上，不知是水印还是血印。
按照流萤盖娜所言，每件遗迹圣器都拥有三种独立技能。冈格尼尔沙漏作为TierS级，初始技能为时间冻结，进阶技能则是时间回溯。
时间回溯可以让物体或生命回溯到过往某个时间状态，此前在无意识状态下圣器曾让巨狼贾杰尔恢复人性，让自己和拜克斯从濒死状态下复活。
罗伊娜将沙漏轻触诺恩斯暴露在外的肌肤，也许玻璃表面过于冰冷，昏迷中的瓦尔基里微微发颤，嘴里蹦出痛苦呻吟声。
“拜托，遗迹圣器，请让诺恩斯恢复到受伤前状态。”紧闭双目默默祈祷，然而等待许久，圣器都没能泛起白光。
“为什么…？”
她尝试左右摇晃让沙漏内透明气体分布更均匀，甚至贴近心脏期望与圣器形成某种“共鸣”，却都无功而返。遗迹圣器没有启动技能，或者说，没有做出回应。
“冈格尼尔沙漏无法满足你的愿望。”身穿银质盔甲、梳着棕色马尾的女性走了过来，她正是诺恩斯口中频繁出现的那位师傅，“我叫亚尔薇特，曾经是名瓦尔基里。请多指教，罗伊娜小姐。”
“你知道我的名字…？”虽然两人共同负责治疗诺恩斯，但全程都毫无交流，只专注于处理眼前患者，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彼此介绍。
“小诺一直挂在嘴边，很容易记住。”
听到这个回答，邮差少女脸颊立刻绯红，双手不知该放哪里。
“啊啦～好可爱～”亚尔薇特像爱传八卦的阿姨，手心轻轻拂过肩部印记，“小诺有提过我吗？”
脑海中一番搜寻过后，罗伊娜相信同行者从未说过名字，只提及在布列达布利克堡垒有位性格幼稚的师傅。看见女性期待的眼神，她犹豫是否要说出真相。
“啊啦～想想也知道，这家伙肯定不会介绍我。就算提及估计也是幼稚、麻烦这种坏话。”
猜得真准！罗伊娜相信面前成熟女性比她更了解诺恩斯百倍千倍，心里竟然有丝隐隐的不悦感。
“亚尔薇特小姐，刚才说冈格尼尔沙漏无法满足我的愿望，到底是怎么回事？”
亚尔薇特坐在旁边，征得允许后接过圣器：“TierS级神之器具有认主性，无法被宿主以外他人启动激活。所以无论时间冻结还是回溯，必须是宿主经历过的时间流动才能进行操纵。如果是其他人的独立时间线，就无法进行干涉。”
“其他人的独立时间线，就无法进行干涉？”
“比如小诺受伤时，罗伊娜并不在身边，所以这属于小诺的时间线，不属于宿主，圣器自然无法回溯。”
“…原来如此。”接受无法恢复伤势的现实，她情绪显得更加低落。
“啊啦～打起精神来！小诺不会有事，他可是信守使命的好男人。”
“使命是指把冈格尼尔沙漏送到格拉兹海姆吗，那是阳衍希芙赋予的使命。”
“阳衍…他没告诉你关于希芙的事情吧？”
“没有，希芙大人怎么了？说起来刚进入异空间时，希芙大人还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和名叫托尔的男人一起。”
“…！”亚尔薇特露出惊讶神情，随后赶紧用笑容掩饰过去，“这件事情，还是由小诺亲自说更好，但愿他能鼓足勇气开口。”
罗伊娜歪着头表达不解，病床上的男人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也许永远不得而知。这颗星球比她想象得更大、更复杂、也更黑暗。
“请千万不要怀疑小诺所做一切，保守秘密背后是无法言明的苦衷，他始终都在守护诗蔻蒂，守护希望的星火。”
“希望的星火…”罗伊娜取回冈格尼尔沙漏，玻璃内透明气体仿佛亮起些许光芒，“作为邮差，我一定会把希望送达目的地。”
“希望不是遗迹圣器，而是圣器的宿主。也就是你，罗伊娜小姐！”
“我？”她拼命摇头，灰色发丝扬起后盖住双耳，似乎并不相信这些话，“我不会战斗、不会动脑、对诗蔻蒂毫无认知。除了阴差阳错成为冈格尼尔沙漏宿主外，派不上任何用处。既无法守护诺恩斯和拜克斯、也无法帮助诺欧通的家人们、无法拯救芬撒里尔和欧兰达女士、无法对抗流萤和遗迹城邦…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守护身边重要的人，让他们远离伤害和痛苦…”
罗伊娜控制不住泪水，一口气蹦出内心憋了许久的抱怨。不过这些抱怨，都是针对她自己。
“没关系。一直往前走，不轻易放弃和回头，希望的星火终将迎来黎明。”
亚尔薇特凑到耳边，留下话语和淡淡香味。她掌心触摸肩部雷电印记，随后移动到诺恩斯身边放在男人肩部。两枚相同印记产生共鸣，合二为一。
“这是我能为你们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接下来的旅程，得靠你们自己走完。”亚尔薇特的瓦尔基里印记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此之前罗伊娜小姐需要搞明白，跟随在诺恩斯身边完成寄送信件的使命，究竟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邮差少女愣在原地，眼眸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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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娜来到云杉树群中央，召唤在场所有人集合。尼奥尔德和娜瑟露思从两侧聚过来后，有意保持距离。
亚尔薇特、罗伊娜则姗姗来迟，邮差少女眼眶有些红肿，挚友则显得比较虚弱，肩部瓦尔基里印记不见了踪影。
而视界之环开启黑洞时，站在埃吉尔湖畔外的流萤RankII弗蕾雅、RankVII宾娅莎、RankIX梅尔克和白色信鸽拜克斯，则确认没有进入异空间内。黑洞的范围仅限于湖面，没有波及到穆斯贝尔大沙漠地带，
“大家，听我说！”盖娜取下挂在脖颈上的遗迹圣器，光环发出了微弱光芒，“我们需要尽快返回现实世界！”
异空间不存在时间流动，与尼德霍格直面冲突中撤离后，她判断大约过去了两小时。
这点时间足够他们治疗歇息，当然也足够巨兽贪婪地寻求失去的半条身躯：“尼德霍格躯体与普通生物不同，能够自由分离和组合。即使没有大脑及心脏，依旧能够存活于世。”
盖娜曾在黑白空间内无数次分解黑色巨龙的器官和肢体，尼德霍格却像不死幽灵般拥有永恒生命，总能恢复成原状。所以她清楚认识到事实，重新合二为一后，任何人都无法战胜巨龙。
“所以…我们无法打败它吗？”尼奥尔德声音很无力，他感受过尼德霍格呼风唤雨的恐惧感。
盖娜摇摇头，眼神炯炯有神：“没有必要在此死战到底！记住这里是异空间里世界，不是现实世界。”
罗伊娜思考片刻后恍然大悟：“只要把尼德霍格单独留在这里，相当于杀死了它…”
“没错。我会用视界之环开启黑洞，打开异空间通路。但如果这样，所有生命体都会返回现实世界，包括巨龙在内。所以，必须想办法把它困在这里。”
“可该怎么把它困住呢？我们连靠近都很困难。”罗伊娜有些低头丧气，当她看到邮差包时，突然想到了办法，“对了！用冈格尼尔沙漏把它冻结，就能困住。”
“时间静止确实可行，但机会只在转瞬间。”
盖娜来到湖畔启动视界之环，原本平静的湖面，凸起一块由水铸成的正方体空间。
空间看似一体成型，实际仔细观察后可以发现其并非瞬间闭合，而是有明显演变过程。水流起先会从角落溢出，直到完全封闭才隔绝，整个过程不足一秒。
“视界之环制造空间体时会存在微秒左右的时间差，如果能够抓住间隙，使用冈格尼尔沙漏冻结整个里世界。靠近黑洞核心的人可以传送离开，而远离核心位置的尼德霍格则将留下。”
“可那条巨龙不可能乖乖听话，等待黑洞打开吧？”尼奥尔德扫兴地说道。
“确实！所以必须消耗它，让尼德霍格筋疲力尽后再启动视界之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别忘记除了巨龙，里世界中还有流萤RankI弗雷。”娜瑟露思来到盖娜身前，无影黑靴已经开启，对即将到来的大战跃跃欲试，“他的任务是重生先古巨兽，引导黄昏降临，一定会从中作梗成为阻碍。所以我负责牵制弗雷，瓦尔基里消耗巨龙，盖娜和罗伊娜做好配合，启动两件遗迹圣器打开黑洞。机会只在转瞬微妙，绝不能掉以轻心！”
在场所有人对分头行动安排表示认同，唯有尼奥尔德不胜满意，他认为自己被看低了，所以没有安排角色。
拿出最后仅存的一张幻术面具和并不称手的无限宝瓶，他炫耀着手中两件圣器：“我也去牵制弗雷。”
“哼，随便你吧！别拖累我就行。”娜瑟露思并没有过多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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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娜向罗伊娜反复展示遗迹圣器技能，黑洞打开和闭合瞬间极为短暂。她们以湖水为目标多次训练，但时间冻结始终没赶上视界之环的速度。
“这个计划，我反对！”打破紧张备战状态的是手扶云杉树根，走路跌跌撞撞的瓦尔基里，诺恩斯苏醒了过来。
“没关系…我会加紧熟练启动技能…”
“如果时间冻结晚于黑洞打开的短暂微秒，极有可能不是巨龙留在异空间，而是罗伊娜！”他将少女拽到身后，阻止盖娜继续做无意义的失败实验，“这种战术过于冒险，绝对不能进行！”
罗伊娜略有不满，她原本还对自己控制圣器的把握充满信心：“为什么我会被留在这里？诺恩斯的担心毫无根据！”
“不…诺恩斯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盖娜解除视界之环，湖水从封闭空间体内倾泻而出，坠入埃吉尔湖，“如果尼德霍格抢先进入黑洞，冈格尼尔沙漏失去时间静止的目标，可能会陷入失控状态，继而冻结了宿主时间，类似情况此前曾经发生过。”
“没错！当时我就在现场，见证了冈格尼尔沙漏的失控…所以…”诺恩斯再度重述观点，拉起少女就想离开，却被出乎意料地拒绝。
“这种意外不会发生，我一定会守护大家，不轻易放弃和回头！”
诺恩斯无法理解邮差少女突如其来的固执和耿直，这个脾气和“曾经那位”简直一模一样。
”放心吧，小诺～我们还有备选方案，确保所有人都能回到现实世界。”
亚尔薇特来到盖娜身边，两位挚友牵着手感知彼此内心决意。盖娜瞬间明白朋友话里的含义，表情显得矛盾而忧伤。
“喔哦哦哦！”野兽嘶吼声打破了本就紧张的情绪和氛围。
尼德霍格正不断靠近，大战一触即发。
第十九节 守护那一微秒（上）
尼德霍格灵敏地穿梭于丛林之间，用巨大身躯碾压一切障碍。它没有选择飞行，正是为了嗅到地面上人类的味道。
它在寻找里世界的主人，那个将它困于异空间的始作俑者，然后无情地用利爪撕碎！
那个主人就在前方，周围混杂着湖水潮湿刺鼻气味，和一群人类“腐臭”的味道
恢复完整躯体的尼德霍格喷射出一团火焰，燃烧眼前世界。
视界之环制造出空间屏障，抵御下硕大无比的火球。盖娜知道，该来得终会到来。
尼德霍格潜行至屏障前，挥舞利爪将空间撕得粉粹。黑色巨龙扬起高达近百日轮的躯干，有意炫耀失而复得的完整身体。
令人出乎意料是，流萤RankI弗雷正骑在尼德霍格背部，驾驭着这匹先古巨兽。
当尼德霍格恢复四脚着地状态后，碰出火焰灼烧埃吉尔湖畔茂密的云杉树林，将方圆区域划为一片灰烬。灰烟升起，所有人视线被尘埃所影响。
“那是圣器共振波环的特殊技能，通过振动脑电波来操控对手意识，短暂控制其行动判断。”娜瑟露思曾经在流萤内部切磋时完败于RankI，当时便中了振动操控技能，她必须切断弗雷与巨龙之间的联系。
“快点抓住机会，分开他们！”
听从义姐盖娜号令，娜瑟露思启动无影黑靴，对准尼德霍格使用虫洞技能。敌人来袭前，她早已在附近布下标记点。
然而转送对象并非巨龙，而是弗雷，流萤RankI从龙背转送到了火焰燎原的埃吉尔湖畔。尼奥尔德紧跟上来，同为反政府组织流萤的三位年轻人与大部队脱离开来。
弗雷从瞬间转送状态中恢复过来，怒目圆睁地看向他的“同伴”：“RankIII，为什么要和组织、和耀夜大人做对？”
娜瑟露思没有收起无影黑靴，而是默默设置好湖畔附近标记点，时刻紧盯面前劲敌。看似弱不禁风的男孩蕴含着强大实力，稍有一丝松懈就会命丧黄泉。
“我始终效命于耀夜大人，这单从未改变。我所反对的并非组织，而是末日黄昏计划。”
“阻止末日黄昏就是背叛组织，你应该很清楚耀夜大人多么期盼这天。”
“黄昏降临不会为流民送去未来，只会给诗蔻蒂带来毁灭。这颗星球上所有物种包括流民本身，都会灰飞烟灭。”
弗雷面目狰狞，并未震惊于世界毁灭的说辞，反倒为之兴奋。
他和双胞胎妹妹弗蕾雅来自偏远山区的小型脉冲，尝尽了糟糕透顶的鬼日子。九岁时他们杀死脉冲所有居民，抢走了两件遗迹圣器，从此两名孩子所到之处皆令人避之而不及，没有脉冲愿意收留他们，直到在希敏约格遇见了耀夜。
耀夜轻松打败了这对双胞胎并接纳为组织成员，与崇拜和迷恋首领的妹妹弗蕾雅不同，弗雷归降流萤正是知晓了末日黄昏，他相信这个计划可以带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给诗蔻蒂带来毁灭…听起来真好，相当好！”弗雷癫狂地嗤笑起来，“那正是我所追求的愿望…消灭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
话音未落，娜瑟露思利用标记点瞬移到男孩身前，抬起无影黑靴重重踢向腹部，把弗雷击退到埃吉尔湖中。她选择先发制人，占据速度上绝对优势。
“赢了吗？”尼奥尔德惊讶下眼前瞬息万变的局势，与两名高排位干部相比，吊车尾显然跟不上节奏。
“想得轻松！对方可是RankI，与盖娜拥有同等实力之人。”
娜瑟露思呵斥道，提醒青梅竹马切勿掉以轻心。她此前从未在与RankI交战中获得过胜利，眼下拖延时间才是关键。
滋滋滋…当两人屏息观察湖面动静时，奇怪噪音在头顶鸣响，娜瑟露思抬起头来，看见一团高速振动的空气。
“共振波环，快…”尼奥尔德想要出声提醒，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转送到安全处。
空气随即发生爆炸，在埃吉尔湖激起汹涌波浪。千钧一发之际，娜瑟露思启动无影黑靴同时转送了自己和尼奥尔德。
RankI弗雷缓缓由湖中走出，他全身被冰水浸透，看上去身材更加瘦弱。
若非拥有遗迹圣器，很难想象如此身躯能够在残酷的诗蔻蒂遗迹外存活下来。或许也正因为遗迹圣器，不断振动空间的同时，扭曲着年幼脆弱的灵魂。
套在男孩手肘上的环转为了深绿色，娜瑟露思意识到圣器即将启动，试图再次将他转送至湖中。
然而这次弗雷抢先一步，对准地面使用振动技能，不仅震碎了设置在脚底的无影黑靴标记点，连带伤及了自己。
“居然选择同归于尽，真是可怕的对手。”
尼奥尔德来不及感叹，地面再度传来剧烈振动波，整块湖畔区域仿佛遭遇地震般完全开裂。
RankI弗雷完全陷入到战斗快感之中，根本无视身体受到的伤害，启动共振波环初始技能地震波，一次性摧毁了娜瑟露思设置在周围的所有标记点。
“可恶，必须重新设置转送点，不然…”
绿发女生情绪变得焦躁起来，左顾右盼地寻找反击机会。失去标记点意味着她丧失了主动权，无法继续在战场上来去自如。
“小心背后！露思！”
娜瑟露思回过头来，发现空气正高速振动扭曲。趁她因焦虑失去理智判断瞬间，弗雷紧追不舍的偷袭已经近在咫尺。
如此近距离，而且无影黑靴尚未设置新标记点，即使利用初始技能提升移动速度，恐怕也无法及时逃离爆炸范围。
她相信，这场流萤内战将再度以败北收场。没能为盖娜打开黑洞争取更多时间，果然自己还是不够强大到足以守护重要之人。
“抱歉，盖娜，尼奥…”
火花由空气中心溢出，这是产生巨大能量前的征兆，爆炸即将毁灭周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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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奥尔德至今没有忘却，盖娜离开阳光小屋时留下的嘱托。
“将来你会成为这里的新主人，负责守护露思和梅尔克。”
长久以来他始终认为那不过是场幻听，身为流萤内万年不变吊车尾，别说晋升高级干部，连组织中普通同龄人都打不过，何谈守护。
如果必须找出一个强项，恐怕便是见不了光的小偷小摸了。尼奥尔德曾经潜入过RankVI娜蒂拉的卧室，窃取了二十枚遗迹圣器幻术面具，然而小偷守护不了任何人，更不可能争取到理想中的未来。
“怎么守护…我一事无成，连挥舞武器都控制不好。”尼奥尔德不明白义姐嘱托的意思，一度认为自己可能中了幻术面具技能，出现幻听错觉。
“因为尼奥很聪明，而且…善良。拥有这两种品质，足以超越流萤内绝大多数自认为强者之人。”
如何理解强者两字？盖娜“去世”后，他无法忍受欺骗亲梅竹马和守护阳光小屋的压力，决心远离阳光小屋，远离自幼成长的庇护所，远离娜瑟露思和梅尔克。
他潜伏于诗蔻蒂各处遗迹，窃取遗迹圣器来帮助流民建造栖息之地。他努力寻找名为“守护”的答案，找到成为强者的蹊径。
最终，强大到足以实现盖娜嘱托，守护身边重要之人。
“露思！”
空气振动达到临界点，气体分子被无限拉伸和扭曲，挤在仅有微日轮狭小空间内反复碰撞和摩擦，孕育出无法预估的强大动能。
火花由空气中心溢出，而距离振动点近在咫尺的女生来不及逃到安全范围，即将遭受爆炸波及。
如何理解强者两字？尼奥尔德至今没有寻找到答案，但与罗伊娜和诺恩斯接触后，他似乎隐约寻觅到了线索。
不离不弃、珍视身边每个人，便会拥有信念和使命，爆发出无法预估的潜能。逃离根本找不到强大，唯有陪伴才是答案。
凝视绿发女生最后时刻的回眸，尼奥尔德终于明白到强者这个词，从来不是对己，而是对他人而存在。
娜瑟露思需要守护的时候，我却离开了他们，离开了阳光小屋。我是蠢货、废物、吊车尾！
耀眼白光在身体周围突然亮起，悬挂在皮带上的遗迹圣器无限宝瓶，响应了宿主悲怆的情绪。
空气爆炸没有发生，振动扭曲在释放瞬间被宝瓶所吸收，整片埃吉尔湖畔恢复到平静。
“成功了吗？”他抱着怀疑态度看向对面，RankI正因为爆炸失败，而把目标对准了自己。
咻！由空气构筑而成的振动波把无限宝瓶从尼奥尔德手中打落，葫芦形状圣器在地面上颠簸滚动，最终坠入湖内。
来不及追上拾起圣器，尼奥尔德眼前再次出现空气振动，恼羞成怒的弗雷将矛头直指组织叛徒。
“永远不要小看吊车尾！”
尼奥尔德从裤兜里拿出幻术面具，这是手中最后一枚面具了，他毫不犹豫地戴在面部启动圣器进阶技能——真性幻觉，进入自我催眠状态。
受幻术面具控制，无论爆炸和振动如何威胁，都无法阻止进入幻觉状态的男生。尼奥尔德靠近不善肉搏的流萤RankI后直接扑倒，两人坠入湖中同归于尽。
冰冷湖水刺激着每寸肌肤，幻术面具被水流冲走后，他恢复了意识，也带来爆炸伤痕的痛楚。
“哈哈哈～”嘴角竟然传来笑意，即便痛苦难耐，他也只需要再忍受最后几秒，人生便会走向终点，”原来强者就是愿意牺牲自己，来守护重要之人。”
尼奥尔德想起两年前埃吉尔湖畔，为守护他们而自愿与尼德霍格同归于尽的盖娜。终于自己离强者两个字，又更近一步了。
“扑通！”
意识模糊间，似乎有个女生跳入湖中，朝他所在位置游来。女生向来不善水性，平时待在阳光小屋旁地下湖一小会，都会惊吓到全身鸡皮疙瘩。
“那个笨蛋…为什么…”
女生笨拙地游到尼奥尔德身边，两人十指紧紧相扣感受彼此存在。然而，他们也失去了重回陆地的希望。
“为什么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让我做一次强者呢？”
意识渐渐远去，尼奥尔德视线最后的画面停留于娜瑟露思温柔唇间。他们相拥相吻，氧气从口腔缓缓传递而来。
黯淡无光的湖底突然迸发出刺眼光芒，遗迹圣器无限宝瓶再次自动激活技能，大量水流变成漩涡向瓶口涌入。
没过多久，埃吉尔湖被完全抽干，成为丛林中一块下凹空地。
尼奥尔德和娜瑟露思躲过一劫，同样活下来的还包括RankI弗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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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娜和罗伊娜躲藏于丛林深处，一边帮助同伴制伏巨龙，一边等待打开黑洞连接异空间的微秒一刻。
“究竟怎样才算消耗了尼德霍格？”罗伊娜紧张地观察天空激烈的对峙，虽然持有TierS级圣器，此刻却帮不上任何忙。
“当它重新组装躯体时，便是最虚弱的时候。”
盖娜在黑白世界内无数次与尼德霍格交战，当肉体碎裂后，这头先古巨兽会迅速重新愈合为整。但那一刻巨龙也会停止进攻，手无缚鸡之力。
对付半条巨龙，她尚且需要以命相博。如今恢复完全体后，是否还有砍断其身躯的力量呢？
“瓦尔基里，全靠你们争取先机了。”遗迹圣器在胸前熠熠生辉，等待宿主最重要的一次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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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视整片丛林，大批树木化为灰烬，而湖畔则进行着一场流萤间的激战。若非亲眼所见，很难想象未来这里将成为一望无际的沙漠。
诺恩斯和亚尔薇特借助视界之环制造而出悬浮空间，翱翔于高空，一前一后将黑色巨龙控制在远离埃吉尔湖的狭窄范围内。
诺恩斯闪开迎面而来的火球，启动狂猎试图逼近龙身。然而龙鳞不断袭来，封锁住接近尼德霍格所有可行之路。这些龙鳞不仅表面锋利，一旦触及皮肤，灼伤便会迅速蔓延腐蚀躯体。
他用雷瓦汀之剑为自己开路，圣器虽然能够挡住龙鳞，却不足以砍破其坚硬外壳。很快，他被逼退回原先位置。
“可恶！这样根本消耗不了。”
“别着急，尼德霍格尽管身型庞大，但无论尾翼、火球还是龙鳞，都无法攻击到背部死角。”亚尔薇特穿着齐格鲁秘银盔甲，却没有启动狂猎技能，单纯依靠银剑与龙鳞作战，“我负责吸引火力，小诺绕到背部。”
“喂！就算对自己再有信心，不至于连…”诺恩斯想要斥责不成熟的师傅，才发现亚尔薇特肩部印记已经荡然无存，“你…”
“啊啦～现在可不是谈天说地的时候。”
巨龙尾翼扑面而来，两人被迫分割开来。亚尔薇特抓住尼德霍格重新调整身姿空隙，瞄准龙眼掷出武器。
银剑如出膛炮弹在空中高速飞驰，准确无误地直击目标。失去右眼的尼德霍格顿时陷入疯狂，朝亚尔薇特所在位置弹射出大量龙鳞。
“就是现在，快去背部！”
“可是…”诺恩斯有些犹豫，失去狂猎和银剑的亚尔薇特实际上已经成为了靶子，根本无法抵御龙鳞进攻。
“快！别忘记瓦尔基里的信条！”
为使命而存在，为使命而牺牲。诺恩斯嘴中喃喃自语，他紧咬下唇，转身向巨龙弱点飞驰而去。
“啊啦～不愧是我徒弟，圣都的诅咒之子总算要改变命运了～希芙大人，您的侍卫终于完成使命了。”
龙鳞无情地击穿身体，亚尔薇特淡然一笑，看着男生远去后，从高空坠落而下。
第二十节 守护那一微秒（下）
诺恩斯没有辜负师傅期许，绕过四散而开的龙鳞，顺利登陆到尼德霍格背部。亚尔薇特将瓦尔基里印记完全转移后，能感受到来自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
“那个笨蛋什么时候…？”
也许是刚才昏迷期间完成了印记转移，所以她早已做好牺牲准备。因为失去印记的瓦尔基里，将会很快死去。
“每次都故意隐瞒真相，明明嘴里说话亲热，内在却选择孤独承受一切！”看见棕发女性失去意识跌落高空的情形，诺恩斯开启狂猎，狠狠将雷瓦汀之剑插入失去龙鳞保护的巨龙肉体，“至少这次得好好告别吧！”
银剑在龙背上不断制造出伤口，尼德霍格发出的痛苦咆哮声，转化成阵阵飓风横扫丛林。它剧烈摇晃身躯，试图把异物甩下身体。诺恩斯则紧抓武器，通过完全体印记狂猎来抵御巨龙冲击。
天空中，龙鳞开始按原轨迹返回身躯，它们如同铺在肉体上的保护罩，严丝合缝地覆盖起来。
而背部伤口位的龙鳞在即将返回身躯时，被诺恩斯用雷瓦汀之剑牢牢顶住。狂猎印记与圣器双重加持下，他终于粉碎了坚固锋利的保护罩，将银剑狠狠插入本就血肉模糊的伤口中。
“喔哦哦哦！”
尼德霍格再次痛苦地嘶吼起来，身躯随之从空中自由下坠。拥有意识的巨龙选择孤注一掷，释放出所有龙鳞转而袭击自己背部弱点。
诺恩斯没有料到对手会选择自残，面对数以千计的鳞片，即便狂猎状态亦无法完全抵御。
他失去平衡，随尼德霍格躯干一起坠落至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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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很痛苦，试图治愈伤痛，回归安全平静的湖底。”
盖娜阅读着尼德霍格心声，黑色巨龙原本是诗蔻蒂星球的主宰，与人类和其他生命共存于世。
它本无害，却被人类所背叛而引发末日黄昏，生命亦随之终结。如今，贪婪的新人类再度唤醒它，企图引发再一次黄昏降临。
尼德霍格没有错，它或许真得只想回到栖息之地，与世无争的生活下去。但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你我不得相融。
视界之环守护着两位高空坠落的同伴，虽然诺恩斯和亚尔薇特身受重伤，无法再度引战强大劲敌。但他们做得足够出色，对得起瓦尔基里盛名。
罗伊娜目睹可一系列震天动地的交战，她迫切想要结束一切：“巨龙坠落到地后看起来很虚弱，可以准备启动圣器吗？”
盖娜没有马上回应，她走到尼德霍格身旁，并不畏惧巨兽灼热的气息，反倒像对待自家宠物般，抚摸其溢血的伤口。
“盖娜…小姐？”罗伊娜不敢靠近，她扶起诺恩斯和亚尔薇特，看守着两位同伴。
巨龙身边大量龙鳞四散在地，无力将保护罩收回到千疮百孔的身躯之上。滚烫鳞片接触到植物后燃烧起来，将丛林化为火海。
“嗯，它非常虚弱。”盖娜颈部光环开始泛光，“对不起，尼德霍格…既然你从千万年前就开始长眠湖底，自然不该重新存活于诗蔻蒂。这颗美丽星球的命运，我想交给那些年轻人们！”
光环从中心部位打开，形态转化为一根直线光术后轻轻划过巨龙。硕大结实的躯干瞬间切割成两截，断面漂亮得像做工精湛的艺术品。
遗迹圣器视界之环终焉技能，亦是强于进阶技能的第三技能——空间分离，给尼德霍格带来毁灭性伤害。
罗伊娜看到面前巨龙张开血盆大口，痛苦地仰天嚎叫，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传入耳膜。它的身体被切割成两截，画面极其残忍。
“这是视界之环的初始技能感知空间，盖娜将巨龙独立封闭于空间，声波无法穿透而出，所以我们听不到吼叫声。只有她感受到了尼德霍格的痛楚。”诺恩斯在她搀扶下，艰难地倚靠在一根燃烧到只剩树桩部位的云杉旁。
“我以为…躯干截成两段后一定会血肉横飞，甚至内脏这些都…现在感觉就像…”
诺恩斯注视着巨龙，尼德霍格两段躯体独立成型，切面光滑平整：“就像块冻肉，被厨房餐刀均匀切开是吗？”
“这是空间分离，盖娜所领悟到的TierA级圣器终焉技能。”亚尔薇特苏醒过来，齐格鲁秘银盔甲遭龙鳞侵蚀而支离破碎，看来无法继承给徒弟了，“几乎所有遗迹的阳衍都只能掌握到进阶技能，她却更进一步，成为最接近这颗星球真相的人。”
“真相？”罗伊娜和诺恩斯面面相觑。
“真相就藏在冈格尼尔沙漏中。罗伊娜小姐，当你真正面对圣器与它对谈时，答案自会揭晓。”
“与冈格尼尔沙漏对谈…？”
“啊啦～有机会再说吧。我们守护的那一微秒，要来了。”
众人面前，尼德霍格两截躯体仿佛拥有了磁力，它们相互吸引靠拢，试图重新恢复成完整身体。盖娜立刻解除空间封锁，启动视界之环进阶技能，一团黑色暗影缓缓现世。
“罗伊娜，我马上就会打开黑洞连通异空间，请抓住时机启动时间冻结！”
罗伊娜赶紧跟上前去，冈格尼尔沙漏和视界之环遥相呼应，亮起两道共鸣白光。
“等等！
就当黑洞即将成型一刻，盖娜却选择中断了共鸣。她看见人影快速接近尼德霍格，在巨龙面前亮出一枚银光指环。
“那是尼布罗根指环，他想将灵魂植入巨龙体内！”娜瑟露思和尼奥尔德赶来现场，他们没能阻止RankI弗雷接近尼德霍格。流萤男孩始终隐藏在无名指上，由耀夜大人托付的最终武器，将成为引导黄昏降临的最终钥匙。
“去吧，我的灵魂！”弗雷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出发前往埃吉尔湖前，他和耀夜达成协议，亲自将灵魂贡献给尼德霍格，引导黄昏降临。
对他而言，生命和肉体不足为惜，他想推动这个糟糕世界走向毁灭和重生。弗雷不想做引导者，而想做发起者，成为巨龙本身。
响应着宿主的愿望，神之器尼布罗根指环开始抽取灵魂。白色光芒环绕着瘦弱男孩并向巨龙转移，当仪式完成后，弗雷与尼德霍格就将合二为一。
可仪式仅仅完成一半，便遭到外力中断。有人不顾灵魂转移仪式的危险，狠狠将男孩推翻在地，把秘银盔甲压在他身上。随后拾起指环，取而代之继续进行无法中断的灵魂转移。
“亚尔薇特！”
面对诺恩斯的呼唤，棕色长发女性只是微微一笑。当灵魂移植仪式完成时，美丽胴体无力地垂倒在地，成为没有灵魂的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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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瑟露思和尼奥尔德负责控制试图捣乱的弗雷，盖娜则重新启动视界之环，准备打开异空间之门。
“罗伊娜，请抓住一微秒机会，完成时间冻结，拜托你了！”
“住手！停止这个计划，亚尔薇特…师傅的灵魂在巨龙体内，她不能留在这里！”
诺恩斯摁住盖娜持有圣器的手腕，阻止黑洞的形成。他无法接受视如至亲的女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离开世界。
“啊啦～小诺，感谢你到最后，还在为我着想和担心。”亚尔薇特灵魂成功完成转移，尼德霍格与灰色巨狼相同，从嘴里蹦出了人类话语，“但这是我和盖娜早就商量好的备选方案，我们早知道流萤有尼布罗根指环，等得就是他启动仪式那一刻。”
“怎么会…”诺恩斯无力地跪倒在地，不愿相信所听到一切。
“想要成功消耗尼德霍格，让它乖乖留在里世界，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巨龙本身。”亚尔薇特声音有些虚弱，灵魂移植后的排斥反应开始出现，“我失去了…瓦尔基里印记，即使回到现实世界…也会死去。不如留在里世界内…为使命作出最后贡献，对得起希芙大人的嘱托…和瓦尔基里之名。”
“太蠢了…简直太胡来了…”
“还记得瓦尔基里信条吗，小诺…”
“为使命而存在，为使命而牺牲…”
“告诉师傅，我做到了吗？”
“做到了…你是最优秀的瓦尔基里…”
“啊啦～谢谢小诺，诗蔻蒂希望的星火就托付给你了，记得永远守护在她身边。”
诺恩斯无法继续对谈，他强忍悲怆情绪，避免流露出瓦尔基里不该拥有的脆弱。
“诺恩斯…”罗伊娜紧紧把他抱在怀里，让冈格尼尔沙漏的光芒温暖彼此。
盖娜也来到尼德霍格（亚尔薇特）身边，两人相互依偎，向相识三十年的挚友道别。她们完成了属于各自的使命，将星火传递给后来者。
黑洞缓缓打开，里世界与现实世界即将完成相连。
他们抓住那仅有的一微秒，既为争取，也为守护。而希望就在那一微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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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落在脸颊，划入自然开合的口腔，味觉顿时传来混杂泥土清香的淡酸味。
“雨水吗？”
罗伊娜感觉四肢乏力，视线模糊不清，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脑控制着虚弱的神经系统，艰难挪动左右手指。一边抓着松软潮湿的沙砾，另一半则感受到玻璃瓶形状的东西后，紧紧捏在手心。
“这里是…？”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她想起黑色光环开启瞬间，自己被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所吞噬，继而失去意识，“里世界？还是现实世界？我们成功了吗？”
“这里是现实世界哦～欢迎回来，诺欧通的邮差小姐。”
陌生男人回答了问题，他声音沙哑干涩，夹杂着略显俏皮的语调。罗伊娜用尽全力抬起头颅，看见男人带着纯黑色面具，伸出胳膊想要帮她站起身来。
“你是谁？”
罗伊娜艰难地站直后又一次失去重心，倒在男人身边另一位陌生人怀里。鼻子立刻传来淡雅玫瑰清香，那人应该是位女性。
“初次见面，邮差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流萤首领，名叫耀夜。”男人礼貌地回答。
“耀夜…流萤首领。”罗伊娜想对这几个名词做出反应，大脑却跟不上节奏。
“先睡个好觉吧，小公主～”
随后，她再度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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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们正在准备与尼德霍格最后的决战。
盖娜回到埃吉尔湖畔，拾起小石子掷向水面，经过两次弹起后便没入湖底。
“啊啦～过了二十多年，你还是不擅长这个～”亚尔薇特不知不觉间来到身旁，精心挑选出一枚平滑岩石后奋力掷出，在水面弹起多达五六次，“有心事吗？以前你总在烦恼时做这种事？”
“那些孩子不该困在异空间，和尼德霍格无休无止纠缠下去。”盖娜坐下来平视静如止水的埃吉尔湖，“所以我决定打开黑洞，把大家送回现实世界。”
盖娜叙述着自己的计划，她想先告诉故友，得到认可后再分享给那些孩子们。
“啊啦～这是谎言吧。作为异空间创造主，你的离开意味着空间消亡，不可能把尼德霍格留在这里。”
亚尔薇特无情地拆穿故有，虽然她心里很明白谎言背后的深意，但还是忍不住故意捉弄下。
“嘘～”盖娜摆出保守秘密的姿态，她打从开始便决定留在这里和巨龙共存，“现实世界已经不需要盖娜这个人了，孩子们羽翼丰满，足够强大到把命运牢牢抓紧在手心，所以我只需要默默守护他们即可。”
“放心吧～我会帮忙一起圆谎，骗人可是我的强项。逼不得已情况下，我还有备案。”
“备案？”
亚尔薇特把关于尼布龙根指环的秘密告诉挚友，如果流萤试图控制尼德霍格，她会放弃肉身将灵魂植入巨龙体内。
“可...你就...”
“哈哈～现实世界不需要盖娜，当然也不需要亚尔薇特。希望的星火，早已在孩子们心中点亮。”
“这么说也是，谢谢你，挚友，陪伴我直到最后。”
时间停止了流逝，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异空间回归平静，丛林燃起的硝烟如同点点星火，为这个静止世界增添色彩。
盖娜和亚尔薇特紧紧相拥，相互陪伴至时间终焉。
她们守护着那一微秒，成为永恒。
第一节 流动的萤火哪怕只是瞬间也足够惊艳（上）
“各位请紧跟步伐，避免迷路哦～前方便是集市广场。”
安娜手举旗帜，带领十多位新人“游览”属于她的家园——希敏约格脉冲，活脱脱像名遗迹都市内的职业导游。
希敏约格是一座存在于地底之下的脉冲，最深处可达五大日轮，十五年前开始成为反政府组织流萤的基地。脉冲内居住着近万名流民，长期忍耐着没有阳光、但足够安全的艰苦日子。
最近首领耀夜并不常在希敏约格，听说由于首都格拉兹海姆局势紧张，遗迹城邦总会叫上首领磋商局势。身为普通流民，她自然无法知晓磋商内容。只是最近希敏约格开始蔓延起流言蜚语，焦点无疑在流萤与遗迹城邦的联盟上。
遗迹城邦把流民从遗迹内驱逐，导致这些可怜人流离失所，饱经星球灾难摧残。流民们愿意追随耀夜加入流萤，正是希望集结成团，推翻罪不可赦的蓓露丹迪教会和遗迹城邦，拥有属于自己的栖息之地这条看似并不苛刻的权利。
然而耀夜却背叛组织信条，转而与遗迹城邦达成联盟。起初所有人都相信首领只是假意合作，趁机打入敌人腹地，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这种联盟合作似乎愈演愈烈，丝毫没有转折征兆。最近更是不断放宽新流民准入希敏约格的条件，导致这座地底脉冲的生活空间和质量愈发紧张。
扩展人口到底是为全面战争作准备，还是成为遗迹城邦驱逐流民的炮灰，没有答案让流萤每位成员人心惶惶。
最近几天，安娜听说米德加德层管理者已经向高级干部抗议，结果不仅没得到答案，还受到负责托管希敏约格脉冲的RankVI娜蒂拉镇压而激化矛盾。
流萤未来何去何从，正如这座无尽黑暗的地底脉冲般，笼罩于阴霾之下。
不过这些烦心事与安娜关系并不大，她所生活的【赫尔海姆层】（1）位于希敏约格下层，远离流萤政治角斗中心。与中层米德加德不同，这里的流民与世无争，也许因为远离地表缘故，他们更适应当下生活，觉得这样活着也不错。
新接纳入组织的流民们，由于遭受米德加德层抵制，大多安排于赫尔海姆层。安娜身为该层政务厅管理者，自然承担起为新人介绍生活起居设施的任务。
尽快带新人熟悉环境，然后安排入住临时房间，她必须赶紧去往联络层，领取未来一周赫尔海姆的食物和日用品。
毕竟身处这片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的地底下，每天都可能有人死去。比起照顾新人，自己吃饱睡饱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这里便是集市广场，任何人都能在此交易和购买物品，定价权由卖家做主。”
抵达一块面积约百来日轮的宽阔区域，安娜继续介绍起来。狭窄通道居多的希敏约格脉冲内，像这样的挑高空间除了赫尔海姆层以外并不多见，所以政务厅大方地辟出场地用于流民互相交易所需。
“交易？这鬼地方有钱买东西？”
其中一位长相粗俗、说话口臭的流民男性，带有嘲讽口气地问道。
安娜倒也没介意，这种男人在同类群体里见多了，毕竟受过教育的流民只是少数：“确实钱没什么用，所以与其说集市，可能跳蚤市场更合适吧？”
“跳蚤市场？”男人更显疑惑，这个词语显然超出他大脑认知。
“抱歉，凭你的文化水平恐怕很难理解。”
安娜说话也不客气，自然激怒了对方。男人本想上前施暴，发现原本正在集市摆摊的男男女女，不知不觉间围上来保护在“导游”两侧，不得已认怂退让。
安娜见氛围缓和下来，继续例行公事介绍起来：“跳蚤市场就是二手货交易，任何人用剩下物品，无论是组织发放，还是自己从希敏约格挖掘出来，或者从地上世界偷来，都可以在跳蚤市场交易，换取其他所需物品。价值由买卖双方决定，买定离手。”
也许对希敏约格拥有类似遗迹城邦的秩序规则颇感意外，新人们开始喧哗起来，其中有位外貌文雅的男人谈到了更有意义的问题。
“换句话说，从这个地底脉冲找到的任何东西，都归个人所有？”
“没错！只要有本事，这座百年博物馆供你享用。”安娜张开双臂，看似在欢迎新人们挑战充满未知的新世界，实际上背后只是昏暗无光的潮湿洞穴。
“哈哈哈，这么丁点地方能找到啥好东西？”粗俗男人依旧不依不饶，除了乘口舌之快外，似乎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说…没文化就别发表意见嘛～”安娜不忘变本加厉地嘲讽，她随手拿起集市摊位上漂亮的银质器皿，展示在新人们面前，“百年前血红英灵事件，当时希敏约格可是格拉兹海姆的陪都，遗迹地界甚至大于首都，许多富人在此拥有豪宅和财产。直至今日，这些东西还埋藏于地底脉冲某个角落里，等待属于它的发掘者。”
话音刚落，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一群无知同类，安娜故意松开右手，任由银质器皿失去抓力自由落体。
器皿接触赫尔海姆坚固地表那一刻，不仅没有粉身脆骨，反而传来沉闷厚实的响声，回荡在集市广场四周久久没有消散。
“齐格鲁秘银…”
外貌稍显文雅的男人轻声低喃，除圣都亚格拉希尔区域外，被地质学家认为现存储藏量为零的稀缺金属，竟然存在于希敏约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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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海姆层位于希敏约格下层，由于终年照射不到阳光，外加地底河溪穿流而过，始终处于潮湿阴冷环境。
坚固岩石受天顶水滴侵蚀，腐化成一块块独立成型的瘦长石柱，演变为溶洞地貌。石灰岩表面布满白色细菌，用手触摸便会沾染黏稠物，很难清洗干燥。
拜溶洞地貌所赐，流萤在石柱底部挖掘洞穴，供流民蜗居在内当住宿房间。流萤成立十五年来，赫尔海姆层已经拥有超过一千个居住用石柱，十多个功能用石柱和若干宽敞空间，颇具社区体系。流民们在此生活，有人能适应环境挺过来，有人则无法忍受潮湿环境而病死，人口不断交替，维持着平衡。
安娜顺利安排完所有新人入驻居住用石柱，包括刚才对她不敬的粗俗男人后，开始交代最后注意事项。
“赫尔海姆层在黑月期间温度较低，需要尽量囤积保暖用品来抗寒。所幸白月还剩三分之一时间，我想对各位来说足够了。”
“保暖用品在哪儿？”
“每月固定补给日，组织会从地上世界带来各种食品和日用品，在联络层派发给流萤成员们。但每个人只能选择其中几件物品，如果比较抗饿的话，可以优先挑选保暖用品。”安娜机械式地朗读复述过上百遍的规则，“固定补给日即每月第二十天。啊对～就是今天，不过很不巧你们刚来，所以这个月没份，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了。”
“怎么这样！？这和生活在【死地】（2）有啥区别？”有人开始抱怨起来，情绪逐渐感染到其他新人。
“别搞错了！流萤提供给流民栖息之地，但活下去是你们自己的事！即使生活于遗迹都市内，阳衍会送吃的嘛？”
说完这通听似无情却有理的话语，安娜无暇等待新人们任何回复，头也不回地离开居住区。她完成了政务厅交付的任务后，只想快点“打卡下班”。
“如果去晚一步，最爱的零食可就被抢走了！”
虽然她本身不讨厌招待新人，但恰逢补给日，实在给不出好脸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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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络层位于米德加德层与赫尔海姆层之间，是两种不同地貌层的天然过渡区域。血红英灵事件前，这里曾经拥有倾泻而下的壮丽瀑布和天然城市花园。
瀑布将水源由上层转移至下层，花园则是提供给高官富人宽敞私密的休息空间，在此享受富庶生活。当时诗蔻蒂人坐在高级木材制造而成的观景椅上，能够瞭望整座赫尔海姆层，聆听鸟语花香，观察水清石现。
乌尔德殖民军入侵遗迹城邦首都英灵后，希敏约格沦为废墟，人口伴随阳衍离去而大量流失。这座金碧辉煌的地底遗迹化作脉冲，成为流民们躲避星球灾难的巢穴。
联络层褪去风雅，留下了没有水源的地质断层和枯萎腐烂的植被土壤。流萤进驻后在此建造机械装置，用电梯将上下层连接起来运输人口和货物。
“请给我一箱土豆和一套保暖服。”
安娜挤入人满为患的派送区，抢先报出自己所需补给。她认识物资厅负责人，所以能开后门提前预留。
一位褐色长发、衣服整洁笔挺的中年女性凑过来，手里还提着厚实外套和满袋小麦粉：“只要土豆吗？这可不够过冬。”
安娜如愿以偿地领到土豆，拆开箱子一枚枚装入随身携带的拎包内：“塔尔荷前辈～我上个月领过主食了，节省着吃所以还剩下很多，这个月就领土豆吧。”
“土豆可以煎成薄片，撒上蜂蜜酱变成一道美味零食，果然还是嘴馋吧。”
中年女性无情地揭穿面前吐出舌头装可爱的后辈，塔尔荷是赫尔海姆层政务厅负责人，安娜则是下属，但她们平时不会存在职位隔阂。
就这样，两人有说有笑收拾完所有补给，准备离开联络层返回赫尔海姆。
流萤为了管理人口庞大的组织，在希敏约格上中下三层均设有管辖机构。拥有职权的流民行使本职，并不会摆出高人一等官员姿态，毕竟大家都是流民，根本谈不上地位高低贵贱。
咚咚咚！
金属撞击声由不远处建筑内传来，安娜吓了一跳，赶紧躲到塔尔荷背后：“那边是监狱吧，有人关在里面吗？”
“放心吧～估计关着前几天闹事的加兰德那帮人。得罪高级干部从来没有好下场，更何况是那个女人。”塔尔荷故意颤动身体摆出害怕恐惧模样，把紧张的女孩逗乐了，“总之，上层动乱不关赫尔海姆事情，我们只要做好本份就行。”
“嗯，快走吧！今天新加入一批流民，感觉还挺麻烦的，我得赶回去看下！”安娜拉着领导，急匆匆地往下层移动。
监狱方向仍旧不断传来金属撞击响声，却没人再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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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赫尔海姆层：希敏约格脉冲最下层，距离地表有五个大日轮之深，常年照射不到阳光，居住着许多年老体弱的流民。地貌以溶洞居多，拥有地下水。
2、死地：古代诗蔻蒂人对遗迹外难以生存或环境恶劣地区的统一称呼，后渐渐很少提及，只有星球正面少部分地区流民还会这么说。
第二节 流动的萤火哪怕只是瞬间也足够惊艳（下）
嗖嗖凉风透过生锈的金属铁杆飘入屋内，罗伊娜冷得直打哆嗦。
适应了漫长白月炎热气候后，突然温度骤降外加雨水侵袭，她面部微微泛红，有些感冒症状。
站在房间里唯一长椅上，从铁窗望出去，只能看到一堵不见封顶的岩壁，没有其他更多参照物。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外面白天还是黑夜。
“耀夜…”
她反复念叨这个名字，失去意识前，佩戴黑色面具的男人耀夜曾经出现在身旁，罗伊娜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反政府组织流萤首领，流民之王…”房间内有人替她作了回答，白色信鸽立在窗沿旁，摆动头颅发泄着内心不满。
罗伊娜醒来时，发现自己和拜克斯被关在类似监狱的房间内。为防止身型瘦小的信鸽逃脱，大门和窗户使用特意准备的微小颗粒度网格布紧紧覆盖。别说是鸽子，就连昆虫都很难离开这个密闭空间。
为何要对一只动物如此严防死守，罗伊娜不甚其解。对于外人而言，除非亲耳听见拜克斯说话，否则他就只是普通信鸽而已。别说飞出监狱救主人了，就连从穆斯贝尔大沙漠带回这里的必要都没有。
“在流萤面前，你有说过话吗？”
“应该没有吧…除了啄伤那个疯丫头，没暴露过身份。”拜克斯回忆起埃吉尔湖畔经历。
随着白色光环坠入埃吉尔湖，以光芒为圆心，出现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洞。
身处湖面范围内的罗伊娜、诺恩斯和尼奥尔德等人，以及包括巨龙尼德霍格在内瞬间被吸入黑洞，消失于湖面之上。
只留下站在沙漠里的两位流萤高级干部弗蕾雅和宾娅莎，以及受到红色系绳束缚、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拜克斯自己。
哥特装扮的疯丫头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寻找失去踪影的双胞胎哥哥。好在叫声折磨没持续多久，星际风便抵达了湖畔。
风暴肆虐大沙漠，卷起高达数百日轮的沙尘暴袭击沿岸三人。RankII弗蕾雅使用圣器技能编织出结实防护罩，勉强抵御星际风过境。
拜克斯就没这么好运了，星际风带来大量沙石覆盖在湖畔堆积成丘，他无法摆脱系绳束缚，即将遭到活埋。
拯救他生命的正是现身于风暴中心的面具男人，男人手举像遗迹圣器的权杖与风暴接触后，星际风瞬间从视野中消散褪去。空中乌云落下细微雨滴，在水面激起阵阵涟漪，埃吉尔湖回归了平静，仿佛星际风从未来过。
正在此时，黑洞重新开启，罗伊娜她们回到了湖畔。
罗伊娜打断拍档回忆，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等等！你是说…黑洞两次打开之间只隔了很短时间？”
“嗯，前后大概也就几分钟吧，也可能星际风干扰到对时间的判断，但至多不超过十分钟。”
“怎么可能！我在异空间足足待了好几个小时。”罗伊娜把空间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拜克斯。
“原来短短时间内发生过这么多事…估计里世界时间流动和现实世界并不相同。”拜克斯飞下窗沿，回到他熟悉的肩膀位置，“可是…黑洞打开时，回来的只有你、瓦尔基里、流萤那对小情侣还有另一名男孩，没看到叫盖娜和亚尔薇特的人。”
“胡说吧！盖娜小姐用视界之环打开了黑洞，怎么可能没回来，一定是看漏了…”
罗伊娜情绪变得焦虑起来，手忙脚乱地翻弄本该背在身后、实际早已被收缴的邮差包。受到肩膀剧烈抖动影响，信鸽赶紧飞回空中。
“不会看错，总共五个人，统统被耀夜抓起来带回希敏约格，包括遗迹圣器。”
“这里是…希敏约格。”罗伊娜听说过这个地名，既是首都格拉兹海姆曾经的陪都，也是反政府组织流萤总部。
她来到监狱门前，用尽力气晃动铁杆，制造声响来引起注意：“诺恩斯，在吗！？冈格尼尔沙漏，被流萤夺走了。”
不一会儿，鞋跟清脆振动从屋外传来，那是女人高跟鞋独有的响声。
撕心裂肺的呐喊没有唤来期待中的回应，罗伊娜下意识地远离铁杆，倚靠墙角保护自己。
打扮精致典雅的贵妇来到狱门前，她穿着丝绸连衣外套，高挑礼帽的前沿用丝布挡住半边侧脸，唇部鲜艳彩釉夺目吸睛，脚底高达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使整体身材更为高挑瘦长。
“罗伊娜小姐，初次见面。”女人气质高贵，语调平稳得当，给人充满涵养的印象，“我是娜蒂拉，负责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罗伊娜吞咽口水，紧张地询问道。
“耀夜大人，他想见你。”
————————————
经过一段昏暗阴冷上坡路，罗伊娜抵达阳光相对充足、道路平坦高挑的区域。希敏约格非常安静，除了鞋跟清脆振动，几乎没有其他噪音。
她双手双脚被铁镣紧铐，乖乖跟随在娜蒂拉身后，白色信鸽则关在笼子里由贵妇拎着一同去见耀夜。
抵达拥有少量建筑物的居住区后，罗伊娜在最深处房间见到了这位流萤组织首领。耀夜依旧佩戴纯黑面具，礼貌地招呼贵妇回避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罗伊娜小姐，第二见面。”耀夜礼节性的主动握手，“再度介绍下，我是流萤组织首领耀夜，这座地底脉冲希敏约格的主人。”
罗伊娜没有回礼，也没有说话，紧张地揣测着面前“敌人”的意图。
“不用害怕～既然我愿意见你，自然不会加害如此美丽动人的少女。”主动来到鸟笼前释放关押在内的白色信鸽，耀夜进一步作出示好姿态。
重获自由的拜克斯挥舞羽翼飞到拍档肩膀上，他感受到少女不停颤抖的身躯，不敢轻易暴露身份。
“希敏约格曾经是格拉兹海姆的陪都，在遗迹之力加持下，拥有温暖阳光和美丽景色。然而伴随乌尔德人入侵，这里变得破败不堪，沦为废墟。”
“……”
“想必和艳阳高照的诺欧通相比，这里太阴冷潮湿了吧。”
“为什么说这些？是想为流萤取得同情和怜悯？”罗伊娜忍不住质问道。
“哈哈哈！流萤不需要同情，我们早已习惯类似希敏约格这样艰难、阴暗、潮湿的生活。我只不过惊讶于生活在温室内的一朵美丽花朵，竟然在失去屏障庇护后，能在腥风血雨的诗蔻蒂生存下来。”
“诗蔻蒂原本并不腥风血雨，而流萤为了自身利益带来战争和祸乱，抢夺遗迹圣器，囚禁阳衍，甚至…引导末日黄昏，才会让整颗星球处于动荡之中。”
“罗伊娜小姐听说过一句话吗？当事情来到最糟糕的一刻时，它一定会开始变好。”耀夜打开房间天窗，眺望天顶巨大的窟窿，外面便是地上世界，“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唯有坏到极致，才能拥有希望。”
“黄昏降临并不能给流民们带来希望！它只会把世界推向末日，消灭星球上所有生命！”
“是盖娜告诉你的吧。可惜她以生命为代价，不过了解到世界冰山一角。”耀夜视线转回到罗伊娜身上，两人相互直视，“真正的末日黄昏，并非盖娜和你所想象那样。它将重塑世界，成为希望的灯塔。”
“真正的末日黄昏？”
“没错。隐藏于表面，末日黄昏真正的形态！我希望能与罗伊娜小姐合作，引导真正的黄昏降临！”
“我？”罗伊娜露出不可思议表情，她下意识地后退频频摇头否定，“我只是普通邮差，根本重塑不了世界…”
“你也是TierS神之器冈格尼尔沙漏的宿主。”
“那个…只是运气…因为偶然要送信去格拉兹海姆…才…”
“运气吗…运气也是一种才能。与流萤合作收集诗蔻蒂所有遗迹圣器，唤醒先古巨兽迎接黄昏降临，创造所有人都能平等生活的新世界！”
真正的末日黄昏，能创造所有人平等生活的新世界。这是尼奥尔德和盖娜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也是所有受苦受难流民谋求的未来。
罗伊娜亲眼见识过诺欧通流民区，听贝尔萨主席谈及悲惨过去，见识过翼手盗贼团为了未来不惜献出灵魂，她知道所有人都在渴望着这份希望。
“我…我…”
“我们不会加入你的计划！”拜克斯抢在前面，制止拍档继续受面具男人蛊惑，即便冒着败露身份的危险。
耀夜笑了起来，似乎早已看穿一切：“哦～鸽子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小娜！你忘了这家伙和遗迹城邦、还有乌尔德结成联盟毁掉诺欧通了吗！这种人怎么可能想创造平等生活的新世界，他只是想欺骗你掉入陷阱！”
陷入迷茫的罗伊娜这才幡然醒悟，为自己一时糊涂而羞愧不已，脸刷得红起来：“我拒绝…！”
“哈哈哈，没人能阻止末日黄昏！只要控制住诗蔻蒂所有遗迹阳衍，就能找到冈格尼尔沙漏下一位宿主，届时任何违逆之人，无论阳衍、月鸣、流民、瓦尔基里，都将任我摆布。”
耀夜炫耀着举起手中冈格尼尔沙漏和视界之环，还有套在中指的尼布罗根指环，摆出胜利者模样。
“等到那时，罗伊娜小姐会为今天的拒绝而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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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娜返回监狱途中，可以确信诺恩斯并未关押在周围，他们两人被分开了。
同时失去守护在身边的重要同伴和遗迹圣器，邮差少女如同当年遗弃在诺欧通修道院门口的孤儿般一无所有。
“喂，拜克斯。”
白色信鸽来到肩头，成为少女唯一的依靠：“怎么了？”
“你记得那枚银质指环吗？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罗伊娜擅长记忆，对看过之物能做到过目不忘，只是暂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额…”拜克斯转动脑袋，翻找起记忆来，可惜他的小小脑颅怎么比得过人脑。
咳咳！微弱咳嗽声从监狱外传来。两人立刻警觉起来，看向突然造访的来者。
“异空间里发生过什么事情？”那人身影，随浅浅阳光逐渐清晰起来。
第三节 比黑暗更暗的是停止继续追逐阳光（上）
偌大昏暗议事厅内，耀夜站在属于他的正位，举起手中烈酒杯。
其余数人纷纷效仿，跟随首领将杯口朝下，任由黄金液体洒落在石灰岩上，洋溢出诱人芬香味。
“致敬RankVIII莱雅，愿萤火星光永存天堂。”耀夜将杯中剩余点滴一饮而尽，享受大脑转瞬即逝的眩晕感。
“致敬RankVIII莱雅，愿萤火星光永存天堂。”其他人有的喝酒，有的则把酒精倒得一滴不剩，不愿把自己灌醉。
今天这场流萤高级干部会议，仅有区区五人赶回希敏约格脉冲参加。然而比起人数上捉襟见拙，氛围则显得更加剑拔弩张。
“RankIV斯坦福去到北陆高原，支援RankV勒克儿继续末日黄昏计划第二篇章最后任务。至于其他人，非常感谢各位付出，你们很好的…”
“根本不好！尼德霍格失去踪影，弗雷也…!”女孩用尖锐声音粗鲁地打断首领陈述，放在平时根本没人敢这样，可见RankII弗蕾雅的焦虑，“耀夜大人，弗雷他…到底去哪儿了？”
耀夜并未因为动怒，一如既往地轻抚额头来安慰哥特装扮女孩：”RankI弗雷进入到视界之环后身受重伤，为了安全起见，安排他去格拉兹海姆高级医院进行治疗。等待康复后，就能和弗蕾雅重新见面了。”
“弗雷没有受伤，他从异空间回来后，弗蕾雅有看到…”
女孩抬头抗议，却看见面具下那对令人惊恐的双瞳。她从未见过首领有过类似眼神，吓得马上闭嘴，全身不由自主哆嗦起来。
“RankI会受到最好的治疗，难道这件事都不信任我吗？”
“没有…弗蕾雅最信任耀夜大人了，至始至终。”宽大掌心再度回到额头，女孩方才消除战栗，转而将怒火烧至对面同伴，“可是…这个女人帮助背叛组织的吊车尾尼奥尔德，干扰末日黄昏计划，为什么还允许她待在这里？”
哥特女孩指责的对象，正是在昏暗议事厅内，拥有一头格外显眼绿发的RankIII。她对娜瑟露思违背命令出现于埃吉尔湖，阻碍抓捕叛徒一事耿耿于怀。
“我并未违背命令，叛徒尼奥尔德也被带回了希敏约格，指责来得毫无根据。”娜瑟露思平静地回答，表情却显得心不在焉。
“露思姐可是亲自走进埃吉尔湖，解除了时间静止。”RankIX梅尔克不高兴起来，袒护起自己姐姐，“哪里像某位小矮子，待在岸边啥都不敢做。”
“说谁是小矮子！”
弗蕾雅恼羞成怒，拉下胸前红领结准备启动圣器技能反击。身材矮胖的梅尔克同样不含糊，挥舞起巨大手臂准备迎战。
好在RankVI娜蒂拉挡在中间，及时制止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内讧：“都给我闭嘴，把圣器收起来！在耀夜大人面前这副样子像话吗，亏你们都是高级干部！”
RankII弗蕾雅依旧不依不饶，她向来不喜欢娜瑟露思，往常也会处处针对：“这女人和弗雷一起进入异空间，回来后弗雷受伤了，她却没什么大碍，肯定是她搞的鬼！”
“说话请拿出证据，不然任何恶意诽谤，阳光小屋都不会轻易罢休！”
谈及异空间之事，向来个性沉闷的RankIII也渐渐失控起来。返回现实世界后，她始终对未没能见到盖娜身影而困惑，如今正好戳中内心痛点。
“咳咳！”浑厚深沉的咳嗽声，令紧张氛围瞬间凝固。争吵中的高级干部们把目光集中到了声音主人，首领耀夜重新续上杯烈酒，扬起额头一饮而尽。
“吵完了吗？”
“…”众人纷纷三缄其口，少了刚才吵架时互不相让的气势。
耀夜见无人响应，继续说道：“关于埃吉尔湖之事已有定论，末日黄昏计划顺利完成。”
“哎？顺利完成？可先古巨兽尼德霍格不见了踪影…”RankII弗蕾雅吃惊地张大嘴巴，她原以为会因任务失败而受到责罚。
“虽然失去黑色巨龙非常可惜，但我们夺回了多件遗迹圣器，那才是对末日黄昏更重要的贡献。”
“视界之环、无限宝瓶、雷瓦汀之剑，当然还有冈格尼尔沙漏，这些都是TierA级以上遗迹圣器，可谓收获满满。”贵妇娜蒂拉复述着战利品名字，红唇在帽檐下若隐若现。
耀夜不忘赞美性格乖张的十岁女孩，这招百试百灵，总会让女孩立刻眉开眼笑：“所以这次行动取得圆满成功，辛苦在场各位，尤其是RankII弗蕾雅。”
“是，谢谢耀夜大人～”弗蕾雅果然害羞起来，故意依偎在首领身侧撒娇，“可之前说末日黄昏第二篇章需要唤醒沉睡的先古巨兽，难道不是这样吗？”
“相信我就行，末日黄昏尽在掌握中。”
耀夜把喝了一半的烈酒交到女孩手中，弗蕾雅找到主人唇印后一口饮下，享受双唇重叠的快感。
“至于RankIII娜瑟露思，我信任她一心为组织、为流民，不存在任何背叛行为。所以两位能够和平相处，对吗？”
“…嗯…耀夜大人的话，弗蕾雅铭记于心。”
女孩尽管面露不悦，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调停。她不喜欢娜瑟露思最根本原因，正是因为首领总爱偏袒装模作样的绿发女生。
“你怎么想呢？”
被点到名字，眼神游离的娜瑟露思才缓过神来，迅速掩饰内心慌张：“我没在意…流萤目标是引导黄昏降临，过程中难免有些摩擦和意见相左，心平气和后就不会太在意。”
耀夜满意地点头微笑，回到属于他的上位后接过权杖，指了下还在角落生闷气的男孩：“RankIX梅尔克，来我这儿。”
梅尔克有些意外，顺从地走近首领。往常高级干部会议他很少被提到名字，是九人中最不起眼一位。
由于先天性智力障碍，耀夜并不会把复杂任务交给矮胖男孩，一般由娜瑟露思受托二人组共同行动，充当强壮战斗力。
“遗迹城邦在首都有紧急会议必须出席，我得离开希敏约格脉冲一段时间。期间，由RankVI娜蒂拉负责解决米德加德层流民抗议，RankII弗蕾雅和RankVII宾娅莎负责监视人质，问出瓦尔基里出现在诗蔻蒂背面的原因。RankIII娜瑟露思连续出征了诺欧通和津利，想必早已身心疲惫，好好休息几天。”
“那我呢？”梅尔克歪着头，好奇自己没有被安排任务。
“把你忘了哦～”耀夜故意摆出夸张姿态，拉起男孩胳膊往外走，“RankIX作为护卫与我一起去参加会议好吗？作为回报，可以尽情享用格拉兹海姆出产的果糖煎饼。”
“果糖煎饼～好啊好啊，我来做耀夜大人护卫！”梅尔克立刻两眼放光，撒腿就往议事厅外跑去。
“等等！耀夜大人，为什么这么安排？梅尔克智力有限，别说保护您，连看住自己都很困难，还是让我陪同一起…”
娜瑟露思唐突地挡在首领面前，自然会引起哥特女孩夸张地抱怨。但她顾不上这么多，自从十四岁起担当梅尔克监护人，她寸步不离这位义弟，恪守盖娜托付的使命。如今却要分割两地，而且还是以耀夜大人护卫名义。
只见耀夜凑近她耳垂，轻轻拨开绿色发丝，留下唯有两人听见的话语：“别吓担心，难道你对我还不放心吗？”
娜瑟露思自然无法再次拒绝了，刚刚侥幸从埃吉尔湖事件脱离叛徒干系，最近还是低调行事避免增加无谓“腥味”。
交代完所有事务后，耀夜拄着权杖慢悠悠往屋外移动。他脚步似乎略有不灵便，但除非细微观察很难看出异样来。
关于腿脚不便一事，首领从未主动提及，自然也没有下属敢主动询问。
“哦，对了！”临出门前，耀夜似乎想起什么，对着角落位置补了句话，“有话要对我说吗？会议全程默不作声，难熬有心事，RankVII宾娅莎？”
“…”几乎隐身在角落深处，把黝黑皮肤融入昏暗环境里的RankVII，心事重重地响应首领召唤，“您一路顺利，耀夜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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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瑟露思独自沿着陡峭滑坡往希敏约格下层走去，流萤高级干部集会处位于地底脉冲最上层——【阿斯加德层】（1）。这里地形宽阔平坦，没有碍事石柱，四周岩壁将中心地带包裹起来，形成天然盆地。
除了首领耀夜和高级干部外，部分与遗迹城邦有灰色生意往来的流民也居住于上层，方便自由出入希敏约格。阿斯加德层顶端有个直径一百日轮的圆形窟窿，分割地上世界与地底脉冲，一座环形石梯紧贴壁面，通往大窟窿外日光充足的地表。
由于阿斯加德层距离地表最近，该层大部分区域都能享受到阳光沐浴，生活环境要更好。当星际风来袭时，圆形窟窿会因为希敏约格脉冲所拥有的残存遗迹之力，筑起一道无形屏障，保护地底脉冲所有流民的生命安全。
娜瑟露思作为高居RankIII的流萤干部，平时并不居住在阿斯加德层，而生活于脉冲最底部赫尔海姆层。每当集会结束，都需要步行超过半小时返回家园，她本可使用无影黑靴大幅提升速度，节约至少一半以上时间，却从未有过尝试。
沿阿斯加德层【华纳海姆之梯】（2）一路向上，便会抵达地形狭窄、多为隧道迷宫形状布局的希敏约格脉冲中层——米德加德层。
米德加德层安置着最大人口流民，高峰时据说达到近万人。他们大多从事体力活和机械活，擅长开采地下脉冲的资源和能源，用于维持希敏约格运作。
同时这里也设置有政务机构通勤厅，负责把阿斯加德层带来的补给品，运输到希敏约格各处进行派发，是流萤名副其实的生命线。
久而久之，米德加德层开始形成各独立小帮派，希望从首领手中得到更多权益和利益。而其中最大派别头头加兰德前几天还曾闹事抗议，虽然很快遭到RankVI娜蒂拉镇压，但在向来平静的希敏约格掀起了轩然大波。
反政府组织流萤成立十五年来，首次有人敢向首领耀夜发起挑战，这显然不被允许。受到这场抗议事件影响，近日米德加德层气氛空前紧张，有人支持，却有更多人反对和阿斯加德层对着干。
娜瑟露思和加兰德关系向来交恶，所以并不想在此层多做停留。她决定取隧道捷径通向瀑布断崖，再由那边乘坐电梯到达联络层，就会进入赫尔海姆层地界。
“快点走啦！爸爸让赶紧回家，说留在外面很危险！”
两名小女孩穿梭于米德加德层隧道内，没注意到娜瑟露思存在，一股脑撞在她腿上，失去平衡后摔倒在地。
“没事吧？”每当见到类似情景，都会不由自主想起小时候和尼奥尔德嬉戏打闹的回忆。她露出微笑，伸出手臂想要拉起女孩，“奔跑要小心点，摔跤擦破皮可是很痛的。”
女孩们被撞得不轻，捂住脑袋缓解眩晕感。她们本想表达感谢，却看见了面前姐姐腿部的黑靴。
“啊…遗迹圣器，是高级干部…”
“快逃！如果和高级干部有联系会被加兰德报复的。”她们仓皇而逃，留下娜瑟露思待在原地不明所以。
“这就是希敏约格脉冲现状…一切都变了，包括曾经令人尊敬的耀夜大人。”
全身湿透的男生躲在隧道后侧，目睹刚才发生一幕，说出不可掩盖的事实。
娜瑟露思光听见声音，就能立刻猜到男生身份：“你怎么会躲在这里…”
流民尼奥尔德拉下帽檐，把自己隐藏于黑暗之中：“你应该知道，我在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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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阿斯加德层：位于希敏约格脉冲最上层，靠近地表世界，是首领耀夜和高级干部生活的地界。
2、华纳海姆之梯：连通地表世界、阿斯加德层、米德加德层的巨大天梯，盘旋于岩壁四周，极为壮观。
第四节 比黑暗更暗的是停止继续追逐阳光（下）
“守护阳光小屋，替我照顾好露思和梅尔克。”
温柔而熟悉的语调，至今萦绕在尼奥尔德脑海中挥之不去。黑洞开启瞬间，义姐盖娜用暗语送来了这段话。
暗语是圣器视界之环的特殊技能，通过将声波空间化后单独传送给倾听者，所以在场只有尼奥尔德听到。
为什么盖娜要说这些？就好像…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一样…
“主食两百箱、饮用水五百加仑，棉服三百件…”
米德加德层通勤厅工作人员，仔细清点由物资厅运输至联络层的补给。今天是固定补给日，平日无人问津的联络层迎来难得热闹时刻，来自最下层赫尔海姆的流民即将大批涌入，抢夺最急需生活用品。
尼奥尔德潜伏在枯萎植物后侧，一边忍受难以言喻的恶臭，一边观察联络层忙碌景象，他必须等到人员散去才能离开此地。原因很简单，他已经成为反政府组织流萤首要通缉目标。
从异空间返回埃吉尔湖畔后，尼奥尔德是少数维持清醒状态，目睹首领耀夜将传送回来的众人及多件圣器一网打尽。
埃吉尔湖距离希敏约格脉冲大约一天路程，流萤提前准备了五辆电摩托，负责将人质押送回基地。然而当中缺少了盖娜的身影，明明视界之环近在咫尺，圣器宿主却不见踪影。
回忆起盖娜开启黑洞前的暗语，他相信视为亲人的女性选择留在了异空间内。为什么盖娜抛弃我们，独自留下承担一切？
作为人质之一，他沮丧地坐在副驾驶位，双手和双脚被镣铐固定，等待回到组织接受审判。
这时候，一把钥匙扔在手边，尼奥尔德惊讶地注视负责驾驶电摩托的女性——RankVII宾娅莎。
“别看我，会引起首领注意。”宾娅莎保持目光直视，她行驶在队尾，紧跟前方其他载具。
尼奥尔德赶紧低头用钥匙打开手铐和脚铐，电摩托顺势降速，为跳车留足空间。
“确认要放我走吗？耀夜不会饶恕你的。”
“吊车尾少操心高级干部了，赶紧回希敏约格藏起来，我会过来找你！”
“我不是吊车尾！我是阳光小屋的主人，记住！”
跳车前，尼奥尔德不忘强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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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已过三分之一，恒星密米尔炙热阳光从西侧低角度照射而来。只要躲进沙丘下方阴影移动，徒步返回希敏约格的旅途并不艰难。
尼奥尔德绕开负责巡视地表的卫兵，从华纳海姆之梯一路向下，抵达中层米德加德和下层赫尔海姆间联络层区域，躲藏于废墟花园内。
这座废墟花园原名【华纳海姆】1，是供旧陪都富人休闲度假的景观圣地。血红英灵事件后陪都沦为脉冲，华纳海姆因此废弃，留下大量腐烂植物和花卉。
流萤在此设置大型监狱，用来关押外部侵略者和租住内部犯人。恶臭难闻外加监狱囚犯，又无法照射到顶部窟窿传来的微弱阳光，废墟花园没有流民居住，反倒成为隐藏行踪好位置。
咚咚咚！远处监狱传来巨大响声，吸引到尼奥尔德关注。成为流萤人质的诺恩斯和罗伊娜很可能关押在此，这是他躲在废墟花园另一个重要理由。
“放心吧～估计关着前几天闹事的加兰德那帮人。得罪高级干部从来没有好下场，更何况是那女人。”
“嗯，快走吧！”
同样被响声吸引注意力的还包括在此领取补给品的流民，尼奥尔德认识两位对话女性，她们是塔尔荷和安娜，为赫尔海姆层政务厅工作。
安娜与尼奥尔德同龄，两人从小便认识，与娜瑟露思也算得上关系密切的朋友。长大后，由于娜瑟露思一心想晋升高级干部，而安娜只想过安稳日子，并不渴望希敏约格外生活，才逐渐疏远彼此。
塔尔荷则高居赫尔海姆层政务厅长官，平时做事一丝不苟，把年老体弱流民居多的下层管理得井井有条。
两人口中提及的加兰德同样也是老相识，以前阳光小屋孩子们经常受米德加德层同龄人欺负，带头者便是加兰德。尼奥尔德自然少不了和这位“孩子头”打架，结果自然胜少败多，每次负伤回家，总会由娜瑟露思负责疗伤。
打架之事通常会隐瞒盖娜，尼奥尔德不喜欢在他人面前示弱，尤其是盖娜。仅有一次，打架的事情被义姐发现。
尼奥尔德甩甩蓬松头发，把思绪从过去跳回现实。如果自己行踪被塔尔荷或安娜发现可糟糕了，政务厅负责管理地底脉冲秩序，即便曾经做过朋友，一旦发现通缉犯，恐怕会立刻逮捕并上报给首领耀夜。他赶紧躲进腐烂花丛深处，捂住口鼻忍受难以言喻的味道。
然而老相识离开联络层后，陆续又有赫尔海姆层上来的流民领取物资。今天恰巧是固定补给日，通常派发会持续数小时，尼奥尔德等不了这么久，准备沿废墟花园后侧绕道去往监狱。
“来来来！所有人散开，不准再领任何物资！”
一群手持武器、长相粗暴的男人出现在人群中，他们肆意推搡其他流民，占据补给物资堆积区。
“喂，你们不可以这样！这些物资是留给赫尔海姆层…”
通勤厅工作员想要阻止，却遭闯入者棍棒殴打，痛苦地倒地不起。其他人见状自然不敢再横加阻拦，纷纷退开让出中心位置。
其中像带队头领的男人得意地挥舞铁棍，招呼随从开始收缴剩余物资，他们利索地用麻袋装起，经由索道电梯往联络层上方瀑布区域运输。
“从这个月起，所有来自阿斯加德层的补给品，改由米德加德层卫兵厅统一管理。”
“怎么能这样！这些可是下个月的救命食物，你们拿走了，我得饿死…”流民老人眼见补给被抢夺，急得想要阻拦卫兵厅壮汉，结果自然被无情推倒在地。
另一位通勤厅工作员扶起老人，愤怒地瞪视施暴男性：“你们卫兵厅简直成了恶霸，这件事我一定会上报首领，让加兰德付出代价！”
“哟～真是条优秀的好狗！”带队头领一脚踢翻手无寸铁的工作人员，拔出匕首抵在脸颊，划出一道血印，“既然想出头做好人，就让你先付出代价吧！”
嘭！一声闷响后，匕首没能刺入头颈，带队头领反倒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这一幕吓坏了现场所有人，连米德加德层卫兵厅其他人也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突然从废墟花园现身的尼奥尔德，扔掉随手拾起的破旧瓦罐，把匕首踢下联络层边缘断崖。他最终没忍住冲动，暴露行踪拯救即将受害的无辜同伴。
“你没事吧？”他友善地伸出手臂，想要拉起摔倒在地的老人和通勤厅工作员，却遭到出乎意料反应。
“通缉犯尼奥尔德！快汇报阿斯加德层，立刻逮捕他！”
工作员无情地拍开施救手臂，向身后其他通勤厅同事汇报。老人也吓得不敢起身，似乎不愿与希敏约格头号叛徒产生任何纠葛。
这就是流萤，打着争取公平权利和希望之光的旗号，却拥有比黑暗更暗的现实。
流民们身处地底世界后不断堕落，只顾眼前利益，连孰是孰非都渐渐无法分辨，盲目顺从首领耀夜和高级干部，如同井底之蛙不再期盼阳光。
滋滋滋！背后一阵发麻，紧接着脑袋传来剧烈眩晕，尼奥尔德无法保持平衡，双腿一软跪到在地。
从背后用电击棍偷袭他的是名蓄满邋遢胡渣、头发同样蓬松凌乱、右眼因刀疤而失明的老熟人，没想到他始终躲在卫兵厅人群当中暗中观察一切。
“加兰德…”尼奥尔德努力保持意识，喊出老熟人名字。
“好久不见。”加兰德蹲下身子，视线与他平行，“没想到流萤头号通缉犯，竟然躲在希敏约格被我抓个正着，看来好戏才刚刚上演。”
又一击闷棍，尼奥尔德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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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用盛满脸盆的脏水泼向尼奥尔德，强迫他从昏迷中醒来。
后脑勺仍旧残留疼痛，后背则隐隐发麻，外加冷水刺激肌肤，尼奥尔德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哟，大名鼎鼎通缉犯大人醒过来了。”男人蓄满邋遢胡渣，粗暴地拎起他湿透的头发，“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加兰德…这样子对待我，可不像想念的样子。”
尼奥尔德干涩地苦笑，他环顾房间四周，岩壁和地面布满干燥裂痕，清一色灰黑表面没有覆盖白色细菌。这里具备米德加德层典型地质面貌，房间内除了两人外，没有第三人存在。
他与加兰德算“旧识”，小时候两人便是死对头，有次加兰德辱骂诋毁阳光小屋与盖娜，娜瑟露思用匕首划伤了这位米德加德孩子王，导致其右眼失明。
身患残疾使得加兰德失去了晋升高级干部的机会，很快堕落成流萤无人不知的恶霸。凭借粗暴手段和利益交易，他最终获得米德加德层卫兵厅长官职位，拥有可观的派系实力，并且时常顶撞和抗议首领耀夜。尼奥尔德刚才躲在联络层时，从塔尔荷和安娜口中听说了不久前发生的骚乱。
“我待你可不薄，如果不是藏在米德加德，你早被高级干部们剥皮抽筋了！”加兰德吐了口唾沫，露出满嘴破牙，“把从遗迹城邦偷来的圣器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需要遗迹圣器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对抗高级干部，我已经拥有了强大卫兵部队，如果再拥有遗迹圣器，肯定能推翻耀夜和干部，掌握整个流萤，在希敏约格建立新秩序！”
“你就满足于希敏约格脉冲？”
“既然流民只配生活于黑暗，我愿意成为黑暗之王，让希敏约格成为我的王土！”
“哈哈哈…井底之蛙，终究是满足于现状的低等动物，永远改变不了命运！”
啪！残余脏水又泼了过来，加兰德愤怒地砸坏脸盆咆哮道。
“一群妄想推翻世界秩序的疯子，最终只会毁了流民仅剩的乐土！我可不想再回地表，过那种睡不好、吃不饱的日子！快，交出遗迹圣器！”
尼奥尔德无奈地摇头，挥去发丝上沾染的污渍：“都被耀夜收走了，我手边没有圣器。”
“你这么会耍小聪明，肯定藏在某个地方！别想瞒我，你从小就喜欢干这种事情！”加兰德打开铁门，招呼一位头戴盔甲的下属进屋后交代一番，“继续严刑拷问，直到说出遗迹圣器下落为止。”
残暴的卫兵厅长官离开后，房间立刻变得死寂，只剩头顶灯丝滋滋作响，和水珠滴落到岩石上嗒嗒声。
头戴盔甲的卫兵走过来，手中举着电击棍。尼奥尔德原以为会受到拷打，却发现士兵正从身后为他解绑。很快他便得到释放，双手双脚重获自由。
“你…”
“嘘！”卫兵示意压低声调，来到铁门外探头张望，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返回，“加兰德去检查补给物资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你赶紧离开米德加德，去赫尔海姆或者阿斯加德。”
“为什么帮我？难道不怕加兰德报复吗？”
“哈哈哈～那也得他找得到我，毕竟带着头盔，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是谁。”
卫兵褪下头盔，露出青涩脸庞。尼奥尔德忍不住张大嘴巴，差点惊讶地叫出声来。
“翼手盗贼团菲泽斯！你怎么会在希敏约格…”
“说来话长，赶紧先离开这里，有机会再当面说明。”来自盗贼团的财管重新带上头盔，“流萤很可能会卷入一场灾难，你必须找出幕后黑手，阻止灾难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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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华纳海姆：位于米德加德层与赫尔海姆层中间的巨大花园，拥有壮丽瀑布和丰富花卉植被，曾经是陪都遗迹群中一员，可经由石梯抵达上层阿斯加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