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走火
从走进娄南别院开始，黄志益就在观察着四周。服务员很少，院子里倒是有两个，但从站姿和神态，明显不是这里的人。
进入包厢后，他坐在那里，手放在腿侧，手枪已经拿在手里。
调查员都经过严格的枪械训练，这种训练不仅是靶场，更重要的是在生活场景里。什么时候开枪，对什么人开枪，需要调查员自己决断。在这种情况下拔枪，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
姚勋端起酒杯的时候，包厢里又进来了四个人，包括陈伸挥。他们每人拿着一根一尺多长的铁棒，整齐地站在黄志益身后。
黄志益把枪摆到桌面上，好整以暇地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袭击调查员是什么下场，想必也很清楚。”
姚勋看到手枪，目光顿时一缩。
当黄志益把身份挑明时，他面临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调查局。
调查局是国家秘密机关，无所不调无所不查，颠覆国家、出卖国家利益、危害国家和人民者，都是调查局的调查对象。在某些时候，调查员代表的就是国家。
“今天你来了，还能走得掉吗？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身后的陈伸挥，扬了扬手中的铁棒，冷笑着说。
他是特种部队出身，对枪械很是热爱。黄志益的枪，他并没放在眼里，近距离作战，手枪还不如他的铁棒呢。
黄志益厉声说道：“你们放下武器，我算你们自首。如实交待你们的问题，才是唯一的出路！”
姚勋慢慢放下酒杯：“看来黄先生是不打算跟我们做朋友了？”
他的酒杯刚放下，陈伸挥就动手了，他上前一步，手中的铁棒朝着黄志益的后脑勺挥去。只要击中，黄志益非死即残。
黄志益早就提防着身后，听到脑后的风声，他一把抓住桌上的手枪，顺势往地上一滚，抬手就是两枪：“砰砰！”
陈伸挥胸口和额头各中一枪，他依然保持着向前扑的姿态，最后重重地倒在地上。
黄志益懵了，自己只是下意识地开枪，怎么这么准了？要知道，枪法可不是他的强项。
“砰！”
黄志益发愣时，手枪突然“走火”，又一个人被他打倒，还是眉心中枪。
黄志益用的是警用手枪，威力不如军用手枪。警用手枪的作用是让犯罪分子失去反抗能力，而不是击毙对方。要是不打中要害，真的很难打死人。
剩下的两人，并没有因为死了两个同伴就退缩。相反，他们更加疯狂。特种部队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他们不惧怕子弹，只想完成任务。
黄志益倒在地上，左手在地上一按，挥起右腿横扫过去。
“当！”
铁棒击打在钛合金假肢上，右边的那人，顺手抄起一把椅子朝黄志益扔来。
黄志益一个扫膛腿，将椅子的一条腿扫断，但椅子还是砸了过来。椅子对他伤害不大，但却严重阻碍他的行动。特别是他的黄氏腿功，完全没办法发挥。
黄志益右手拿枪，准备继续射击，然而，对方的一人动作更快，一棒击在他的手腕上，手枪没拿稳。
然而，就在手枪离开手掌时，突然再次“走火”，正中对方胸口。
那人不敢置信，明明枪都在空中了，怎么还能打响呢？响就响呗，还这么准，一枪正中心脏，就算是瞄准，也未必有这么准吧？
“不要动，把手里的铁棒放下，举起双手！”
黄志益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枪对着最后一人。
今天幸好带了枪，否则真没办法应付。他心里很诧异，包厢里的枪都响了几次了，调查局的同事怎么还没行动？
最后那人跃跃欲试，他的眼睛紧盯着枪口，也在判断是否可以攻击。
“砰！”
黄志益也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为了震慑对方，他果断开了一枪，想击伤对方手臂。
然而，或许是因为紧张，这一枪竟然打偏了……
枪响的那一刻，对面的人确实很紧张，他发现子弹擦着衣服飞过后，手里的铁棒朝黄志益甩来，身体也凌空飞起，双手紧握成拳头，直扑黄志益面目。
黄志益身体一侧躲过铁棒，同时伸出左腿踢向对方。一脚踢在对方胸口，黄志益身体也往后倒，他毕竟只有一条腿，假肢支撑身体不是很牢固。
那人用手臂挡住黄志益的腿，身体被踢的侧移了几步，但依然朝着黄志益扑来。
黄志益准备开枪，对方凌空一脚，将他的手枪踢飞，情急之下，黄志益抓起地上的一截椅子断腿朝对方扔去。
那截断腿，像是突然有了生命一样，“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径直插在了对方心口。
这一刻，黄志益和对方都惊呆了！
黄志益吃惊的是，自己只是随手一扔，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他的想法是，能把对方逼退，自己能站起来，或者捡起地上的枪就行了。
哪想到，椅子腿像火箭一样，又快又准，完全脱离了他的想象。
受伤的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心口的这截木头，他的脸孔由于心脏破裂而变得苍白，木头一般地钉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木头，身体慢慢往后倒着，致死都没明白，自己怎么会被一截木头弄死。
“你是在这里交待？还是跟我回去交待？”
黄志益捡起地上的枪，枪口这次对准了姚勋。
刚才的打斗，说起来时间很长，其实发生的时间还不到一分钟。陈伸挥等四个退役特种兵就死了，前面三人是死在枪下还能理解，最后一人的死法，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要不是他亲眼目睹，姚勋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受伤的残废，能干掉四个特种兵。
直到黄志益控制住了局面，外面的朱达贵才松了口气。他不仅要保护黄志益，还要帮着黄志益制服对方。
除了黄志益打偏的那一枪外，其他几枪都是朱达贵用灵力协助。至于那截木头，离开黄志益的手之后，就由他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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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内鬼
朱达贵很想知道黄志益与姚勋谈话的结果，只有黄志益才能令姚勋开口。十年前，到底是谁与徐家达成了交易？他一定要揪出这个人，还要借黄志益和调查局之手，扳倒徐家，让父亲早点回来。
姚勋面对枪口，既没逃跑也没反抗，那只独眼，紧紧望着黄志益，像是重新估量自己的对手。
姚勋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这次又是在自己的地盘，应该万无一失才对。哪想到，四个特种兵，都不是黄志益的对手。
看来调查局的人是真厉害，就算是一个残废，也不可小觑。他检讨着自己，晚上的计划还应该再缜密些。
姚勋缓缓说道：“不要以为你杀了这几个人就是赢家，我劝你，还是与我们合作，趁着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拾，这样对大家都好。”
他确实还安排了后手，包厢装了摄像头，这里的一切，徐遂章都能看到。有徐遂章在背后调度，黄志益不可能笑到最后。
黄志益走到姚勋面前，望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们在调查局有人。”
姚勋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被黄志益精准地捕捉到了：“看来我猜得没错。”
他一边说话，一边对姚勋搜身，将他双手反扣在身后，用一个“8”字锁将双手大拇指拷在一起，再将他身上的物品都搜了出来。
白天在正都街的巷子里遇袭，晚上被徐家暗算，局里答应的“安排”也没到位。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调查局有“鬼”。
姚勋倒没有反抗，而是劝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徐家不是你能对付的，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你不会有好下场。”
黄志益冷哼道：“老子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威胁。”
他在翻看姚勋手机时，自己的手机响了：“头。”
“你那边没事吧？这里出了点状况，会晚到半个小时，形势不对就先撤。”
“行，我知道了。”
黄志益这次没有说真话，他对上司起疑心了。什么晚到半个小时？调查局的行动，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纰漏？
然而，没过一会，黄志益就收到一条信息，是他的同事发过来的：已经到你附近。
黄志益很惊讶，同时内心涌出浓浓的愧疚之情，自己怎么能怀疑战友呢？调查局或许有内鬼，但绝不是自己的上司。
几分钟后，包厢内走进一人，穿着休闲装，平头，一米八，身体匀称非常健壮。他叫邹义仁，是来支援黄志益的同事。
邹义仁看着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调侃道：“哟，宝刀未老啊。你都控制住局面了，我还来干什么？看着你立功么？”
黄志益叹了口气：“你怎么能迟到呢？”
他刚才赢得非常侥幸，估计这辈子的运气都被他用光了。只要稍稍有一丁点差错，现在已经躺在地上。
邹义仁蹲着检查着地上的几具尸体：“车子抛锚，再加上堵车，原本一小时的车程，三小时才到。老黄，你受伤后更胜往昔啊。”
三人中弹，一人心口插着一条断了的椅子脚，下手稳准狠，堪称是艺术品。他内心也有些奇怪，黄志益的枪法大有长进。
黄志益谦逊地说：“纯属侥幸。”
邹义仁站了起来，双手抱臂，突然指着了指姚勋：“你今天像换了个人一样，腿法完全没发挥嘛，估计就这把椅子是你踢坏的。他是谁？”
黄志益介绍道：“姚勋，枧头徐家家主的独眼军师。”
邹义仁望着姚勋，淡淡地说：“徐家胆子很大嘛，岂跟调查局作对。”
黄志益转过身子，走在邹义仁前面，朝姚勋走去：“有些人就是不知死活，之前朱贤就是被徐家绑架。”
“滋滋！”
黄志益突然觉得脖子被蚊子叮了一口，一股强大的电流涌入，全身遭到高压电击，整个人瞬间失去知觉，扑通一声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姚勋此时脸上露出了笑容，开口说道：“你怎么才来？”
这就是他的后手，刚开始还以为黄志益识破了，没想到邹义仁的演技非常好，让黄志益没一点警惕。
邹义仁讥讽道：“这么多人解决不了一个残废，你们也够可以。”
姚勋背过身子，想让邹义仁给他解开八字铐：“他白天已经受了伤，哪想到还有这样的实力。”
在外面的朱达贵，也被邹义仁的举动惊呆了。他以为邹义仁与黄志益是一伙的，哪想到这小子突然袭击，他的灵力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还好，黄志益没死，受了电击，他的心脏骤停。朱达贵用灵力给他按摩了几次，他的心跳就开始恢复。
用灵力直接按摩心脏，应该是最好也是最快的急救方式了。
邹义仁给姚勋解开八字铐，随口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他枪法一般，腿功确实一绝，或许真是运气爆棚吧。”
姚勋问：“接下来怎么办？”
邹义仁意味深长地说：“这是你们的事，我只负责把他放倒，我没来过枧头，更没到过这里。”
“唉……”
邹义仁听到这声叹息，脸色顿时一变。他正要转身，双腿已经被扫中，人在空中时，他伸出双手，在地上一弹后，身体翻了个跟斗迅速站了起来。
“你醒来早了。”
按照他的估计，黄志益至少要十分钟后才会醒来，而且醒来后也不能动弹。可现在，黄志益不仅醒来了，还开始反击。
黄志益叹息着说：“没想到内鬼竟然是你。”
邹义仁双手放在身后，慢慢伸出腰间，嘴里解释道：“其实，我在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砰！砰！”
黄志益是名老调查员了，岂会上他的当？两颗子弹击中邹义仁腹部和胸部，这次朱达贵没有用灵力帮他瞄准，但子弹进入邹义仁体内后，他助了子弹一把，让子弹在体内旋转得更快些。
黄志益随即将枪口对准姚勋，冷冷地说道：“姚勋，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说，手枪里最后一颗子弹就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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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菜
姚勋此时倒很冷静，他的独眼看了看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自信地说：“你不能开枪，也不敢开枪。”
调查员不能滥杀无辜，他们面对危险时，可以开枪。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黄志益开枪就是犯罪。只要他不抵抗，黄志益对他无可奈何。
“既然有摄像头，那就好办了。”
“这件事与你没关系，如果现在你离开，那笔钱可以给你，这里的事也不用你负责，甚至，还能给你更多的钱。一百万不够就三百万，三百万不够就五百万，如果你与我合作，只需要半年时间，我可以给你一千万！我们只想杀朱达贵，他一个送外卖的，死了也就死了嘛，跟你有什么关系？”
“为了一个朱达贵，你们不惜两次暗杀我，还死了五个人，包括我的一个同事。是因为朱贤吗？你们杀了他儿子，他会放过徐家？”
“朱贤的事，不用我操心。我的任务是解决朱达贵，如果你不让道，接下来就要多加小心了。今天是我大意，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九峰山，一号别墅。
徐遂章书房办公桌上摆着一部平板，画面正是娄南别院的包厢，姚勋与黄志益的谈话他听到了，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你的人死了，黄志益还活着，我死了四个退役特种兵。”
电话那头依然是带着电流的声音：“不应该啊，邹义仁的实力在黄志益之上。”
“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善后吧。”
“除掉黄志益，本就是你的事，怎么让我擦屁股？朱达贵只是个外卖员，天天在外面跑，你们都搞不定？黄志益必须死，朱达贵也必须死，他们要是不死，徐家就得死！”
“你……！”
没等徐遂章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徐遂章很恼火，将手机重重摔在地上。徐家其实拿出了很大的诚意，派出的人一次比一次厉害，谁能想到黄志益突然变厉害了呢？
随后，他又拉开抽屉，重新拿了部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拿枪，一定要干掉他。”
作为枧头市最大的世家，徐遂章有一家护卫公司，陈伸挥就是护卫公司的副经理，平常高薪养着，一旦有事就能替他卖命。而且，护卫公司也能合法拥有枪械。
然而，徐遂章很快接到消息，黄志益已经与警方联系，大批警察涌到了娄南别院，他只好让手下回来。同时，让律师出面，把姚勋保回来。
徐家的实力再强，目前还不敢挑战法律。
警察来了娄南别院，朱达贵就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
正要离开时，感应到美女刑警贺敏馨，朱达贵又停了下来。
今天的贺敏馨没穿警服，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T恤在身侧随手扎了一个结，将她高挑的身材以及傲人的身材完美地展示出来了。
身为刑警，穿警服显得很稚嫩，除了正式场合，警服就是个摆设。
看到包厢内的尸体，贺敏馨马上侧过好看的鹅蛋脸，小手捂着小嘴，作了个干呕的动作。但刑警的使命，又让她转过头，仔细看着地上的尸体，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今天带队的是队长杨秉正，四十岁左右，国字脸，浓眉大眼，看到黄志益时马上大步走了过去：“老黄，怎么是你？”
“执行任务。”
“都是你干的？”
“不干不行啊。”
杨秉正发现了贺敏馨的异常，对她说道：“去周围走访一下。”
此话一出，朱达贵就走了，他可不想在这里与贺敏馨碰面。
朱达贵一边骑着电动车，一边打开手机送餐软件，登陆上线后，就能接单派活了。
徐家的行为，令他很震惊，还有调查局内部的那个鬼，他们要杀黄志益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除掉自己。
如果只是十年前的一桩交易，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朱达贵知道，只要找到父亲，一切自然水落石出。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和家人。徐家的目标是他，并没针对母亲和妹妹，这也让朱达贵稍稍松了口气。如果徐家敢对他家人下手，他会杀上九峰山！
还有那个徐家的徐遂章，管他是不是家主，惹毛了自己，照样收拾！
快十点时，朱达贵去了江边的小二烧烤店，他与向佳於约好在那里见面。
像向佳於这种等级的美女，就算不能感应，也能一眼就找到。朱达贵没想到，秀丽清纯的向佳於会先到了，她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像一朵出水芙蓉，眼波流动顾盼生辉，引得周围男人不时侧目而视。
朱达贵走过去，双手抱拳，一本正经地说：“哈罗，微臣护驾来迟，还望……两位郡主恕罪。”
他的目光与容光焕发的徐雪婷碰了一下，点头示意，他自然是认得这位校花级美女的。
“嗯，你这个‘黄马褂’确实该罚，还不速速去点菜？”
向佳於原本对朱达贵满腔怒气，晚上约他吃饭没时间就不说了，晚上宵夜还要迟到。可听到他的调侃，怒气顿时全消。
朱达贵躬了一身，去了前台点单：“好咧。”
徐雪婷等朱达贵一走，趴在向佳於耳边轻声说道：“幽默风趣，高大英俊，是我的菜。”
朱达贵虽没刻意放出感应，但这么近，他还是听到了，差点一个趔趄摔个狗吃屎。自己的魅力，什么时候大到这个程度了？
“朱达贵，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向佳於等朱达贵回来，拉着徐雪婷的手臂，娇笑着说。
朱达贵穿着一身“黄马褂”，哪怕再高大英俊，也还是个外卖员。她倒不是歧视外卖小哥，只是觉得以徐雪婷的形象、条件，可以找一个更合适的。
“完全不用。”
“冒昧跟着佳於过来，没打扰你们吧？”
朱达贵连忙说道：“欢迎之至，这是我的荣幸。”
“两位美女，能加个好友吗？”
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趔趔趄趄走了过来，拿出手机走到向佳於和徐雪婷面前，涎着脸说。
第十九章 救星
朱达贵发现，自己在专注于某件事时，感应能力和反应都会有所下降。刚才这个醉酒男子起身时，他就没注意。
向佳於向徐雪婷靠了靠，柳叶眉微微蹙起，摇了摇头，说：“对不起。”
徐雪婷更是直白，挽着朱达贵的手说：“这是我男朋友，他会不高兴的。”
那人轻蔑地说：“一个送外卖的，怎么能交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如果朱达贵是开着豪车，穿着一身名牌，旁边的人或许还不敢觊觎。可他穿着外卖服，旁边坐着两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就好比一个乞丐拿着一堆金银财宝在乞讨，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朱达贵迎着对方挑衅的目光：“外卖员就是要与最漂亮的女孩交往。”
“你……是癞蛤蟆想吃……”
那人话没说完，突然觉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朱达贵面前，嘴里的话顿时全缩了回去。
朱达贵佯装“惊讶”地说：“怎么，你要拜师？这可不敢当。”
如果不想发生正面冲突，让对方出糗是最好的办法。当然，还不能让人看出异常。感应和灵力，是他保命的法宝，否则，黄志益早就死了，他估计也完蛋了。
“老子才不拜师……”
那人突然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啤酒瓶，想朝朱达贵砸过去，结果用力过猛，瓶子直接砸到了额头上。
朱达贵夸张地说：“这一招我自愧不如，牛逼。”
那人的朋友本见他又是跪又是自残，连忙架起他离开，嘴里还嘟囔着：“别丢人现眼了。”
徐雪婷水汪汪地眼睛朝朱达贵深情地望了一眼，娇羞地说：“刚才不好意思，你别介意。”
她一直紧紧挽着朱达贵的手臂，直到那人被架走，她才松开。女人在男人面前表现得柔弱，会激起男性强大的保护欲。
“能客串你的男友，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
朱达贵知道徐雪婷对他有好感，男性荷尔蒙激增，此时心潮澎湃。他在学校时，都没认真谈过一场恋爱，有过那么一个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干嘛要客串，假戏真做不行吗？”
向佳於在桌子底下挨了徐雪婷一下，娇笑着说。
朱达贵递给向佳於一个串：“串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追雪婷的男人比江里的鱼还多，岂能轮得到我？来，吃串牛肉塞住你的嘴。”
如果是父母没出事前，他自然求之不得。徐雪婷不仅人长得美，其他方面也很优秀。可现在，随时有要他的命，这个时候跟人谈恋爱，那不是找死吗？人不能这么自私。
徐雪婷轻声问：“听说你妈妈出了车祸？”
朱达贵的表现令她很诧异，作为一名绝色美女，她从来没被人拒绝过。拿下朱达贵，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结果朱达贵不为所动？难道他的性取向……？
朱达贵叹息着说：“是啊，颅内出血，目前还没醒过来。”
徐雪婷义愤填膺地说：“可恨的司机，一定要让他坐牢！”
朱达贵叹息着说：“司机肇事逃逸，人影子都没找到。”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这个人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能说说外卖的事吗？我觉得送外卖其实挺好的，能接触不同的人，是一段很好的人生经历。你可以选择送外卖的区域和时间，每天能抽时间照顾母亲，这是目前最适合你的工作。”
徐雪婷很会聊天，在这方面她善解人意，绝不会冷场。她对朱达贵的生活很感兴趣，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更是问得很详细。
旁边的向佳於，对徐雪婷如此放低姿态，觉得不可理喻。女人一旦陷入情网，像个傻子似的。
“你有新的匹配单来了。”
直到朱达贵的手机突然出现这个女声，他们的谈话才结束。
“她们要走了，快去结账，等会跟上去。”
还是那桌人，对向佳於和徐雪婷依然不死心。特别是那个额头上挨了一瓶子的，他回去后慢慢清醒。
当众跪在别人面前，让他的脸都丢光了。还拿着酒瓶自伤，简直跟个傻子似的。
最让他们受不了是，他们家境优越，有房有车，却是几个光棍喝酒。朱达贵一个外卖员，跟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吃宵夜，他们能不忌恨吗？
朱达贵没车，也没时间，只能送她们上出租车。望着车子远去，朱达贵暗暗叹了口气。
刚才的派送软件，是他悄悄打开上线的。要不然，今晚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
与徐雪婷聊天很愉快，他也很享受这样的欢乐时光。可他不敢让自己沉沦，跟徐雪婷交往，只能害了她。
朱达贵遇事变得沉稳而冷静，要不然，他也不会暗中上线，借送外卖结束话题。
至于旁边桌的“小动作”，朱达贵自然是清楚的，他一直注意着那桌的情况。
那一桌开了辆路虎，在向佳於和徐雪婷等车时，就已经发动车子，准备跟踪。
“快走啊。”
“车子挂不了档。”
“她们走啦。”
“这破车！”
“那小子还在，等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揍他一顿。”
朱达贵笑了笑，他现在比这帮人要沉稳得多。没有理会他们，开着电动车走了，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把他们前轮的气给放掉了
。毕竟他的感应范围只有几十米，谁知道自己走后，他们会干什么事。
“可以挂档了，算这小子倒霉，哈哈。”
“快走，这小子要溜。”
“咦，方向怎么偏得这么厉害？抓都抓不稳，得停车看看。”
既然接了单，当然要派送。就在派送的路上，朱达贵接到了黄志益的电话：“是朱达贵吗？我是你爸的朋友，能见个面吗？”
“我爸的朋友？可以可以，我手上还有两单，二十分钟后可以吗？”
“把订单取消，原地等我！”
“不行啊，顾客会投诉，我会降等级，还要被罚款。”
“那你尽量快点，另外注意安全，今晚不要再接单了。”
黄志益刚从刑警支队出来，徐家的实力很强，他们还没到刑警支队，人家的律师已经在等着了。娄南别院的所有摄像头，所有监视记录全部被删除。
他之前一直将黛如燕当成保护对象，忽略了朱达贵，从现在开始，他必须与朱达贵寸步不离。至少，在徐家没倒之前，他们得时刻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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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睡觉
黄志益的任务是保护朱贤的家人，刚接到这个任务时，他觉得很简单。经过晚上的事才明白，或许这是自己经历的最危险的任务。
黄志益看到穿着外卖服的朱达贵时，眼中满是怜悯：“你好，我叫黄志益，是你爸的朋友，也是他的同事。”
朱达贵今年大学毕业，现在的大学生，谁会干这种工作呢？外卖员既辛苦，社会地位又低，中学毕业的可以干，大学生就真的糟蹋了。
再说了，现在已经是半夜，现在的大学生有几个能吃这样的苦？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
朱达贵连忙朝黄志益欠了欠身：“黄叔叔好，我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黄志益说道：“还要几天。你爸没回来前，你不要再送外卖了。”
朱达贵急道：“不送外卖怎么行呢？这是我的工作。”
黄志益严肃地说：“知道吗，你现在很危险。”
朱达贵奇怪地问：“危险？黄叔叔，你是大乐福保安部的吗？”
“保安部？这是我的证件。”
“调查局？好牛逼的部门，这么说，我爸也是调查局的？”
“我来枧头几天了，一直在暗中保护你。光是今天，至少就发生了两起暗杀，对方死了五个人。他们下阶段的主要目标是你，要是还送外卖，太容易被暗算了。”
朱达贵满脸惊诧：“啊！谢谢黄叔叔的保护，要不是你，我可能早被人干掉了。他们为什么要暗杀我？”
朱达贵觉得，自己必须学习一下表演才行了。
“可能跟你爸有关系。”
“他们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在你爸回来之前，你跟我同吃同住。”
“医院那边怎么办？”
“他们的目标是你，只要你不出现，她们就不会有危险。而且，我也跟刑警队打了招呼，让他们派人去医院保护。”
“那我先去医院跟妹妹说一下，我不在医院她会害怕的。”
“可以。”
“另外，我们能不能住到保健中心后面？那里离医院近，随时可以照应。”
朱达贵不敢离开医院太远，他要确保母亲和妹妹在自己的感应范围内。
“行，现在就去退房。”
黄志益也确实要换个地方，但他不知道，宾馆里的徐家的杀手并没有撤离。
“黄叔叔，你说杀手会不会在这里埋伏？”
朱达贵陪着黄志益走进宾馆时，突然问了一句。
黄志益一听，马上停住了脚步，还真有这个可能。徐家为了完成任务，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能送钱到宾馆，也能派杀手过来。
黄志益叮嘱道：“你在大堂等我。”
黄志益回房间时，特别的谨慎，出了电梯后，先观察了一下走廊才开始往房间走。到门口时，左右观察手才开门。
然而，他开门的声音，惊动了隔壁房间。
黄志益的左右房间，住的都是徐家的杀手，还有上面房间，也安排了人。知道黄志益回来，四人马上商量如何动手，决定采用方案A。
所谓的A方案，是楼上从窗户攻入，楼下接应，左右房间侧应。
然而，五分钟后，情况再次发生变化，隔壁传来开门声，左右房间的人，情急之下准备启用B计划。
然而，两人去开门时，愕然发现，房间的门打不开了！
“前台吗？我房门打不开了，赶紧派人来修！”
“请问您是用房卡开的门吗？”
“我在房间里出不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先生，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好不好？”
前台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她觉得是电话那头的人要么喝多了，要么是想调戏自己。
“大半夜的，老子有这闲功夫跟你开玩笑？赶紧派人来，否则我拆了你家的宾馆。”
朱达贵看到黄志益提着行李出来时，才将灵力收了回来。
等楼上的人冲下来，黄志益和朱达贵已经离开。
在枧头医院保健中心后面的小区里，有一些家庭旅馆，黄志益和朱达贵在那里开了个双人间。
“你的手机交出来，关机，把卡卸下来。”
到房间后，黄志益拿出一个屏蔽袋，将朱达贵的手机装了进去。
朱达贵没有拒绝，将手机关机，卡卸下来。原本拔卡需要一个顶针，可他只是在卡槽处按了一下，卡就出来了。
“黄叔叔，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刚才他还真没打算使用灵力，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具体情况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简单的说，你父亲朱贤在执行任务，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为了打击报复，他们想致你和朱贤于死地。”
“你是调查局的，我爸也是调查局的，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抓起来呢？”
“目前还没拿到他们的证据，等你爸回来，或许就能水落石出了。”
娄南别院的监控录像全部消失，姚勋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定刑。徐家的势力渗透到了枧头的各个角落，想扳倒一个世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宾馆的人回去后，被骂得狗血淋头。四个人，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实在太无能了。
黄志益的嘴很严，不该说的一句都不透露，他还是将朱达贵当成未成年人。
朱达贵也没多问，反正问了黄志益也不会说，看他怎么做就行了呗。
不送外卖，没有手机，朱达贵只能睡觉，而且是倒头便睡的那种。
自从有了感应能力和灵力后，朱达贵每天睡得特别沉，如果不是要送外卖，他可以连续睡好几天。
有些人睡的时间长了，会腰酸背痛，他却是越睡越精神。
黄志益起床时，看到朱达贵睡得香，不忍叫醒他。中午要吃饭时，看到朱达贵还在睡，还是没叫他。
朱达贵半夜还在送外卖，是个懂事的孩子，朱贤生了个好儿子啊。
直到晚上，黄志益才叫醒他：“朱达贵，睡了一天，也该饿了吧？我叫了外卖。”
他和朱达贵都不能出去，今天他将昨天的事写了个报告，等着上面的处理。
“黄叔，我能去医院看看吗？”
“不行。”
“那能打电话给我妹妹吗？”
“不行。”
“那我能干什么？”
“吃饭，看电视，睡觉。”
第二十一章 疑虑
朱达贵可以吃饭，但不会看电视，放下筷子，想把垃圾丢到房外都不行。无奈之下，只好又躺到床上。
“你还能睡？”
“不睡怎么办？又不能出去。”
“是不是关心你妈和妹妹？”
“对。”
“让你看看她们。”
黄志益拿出手机，调出监控软件，马上显现了保健中心的七楼七号病房门口的画面，还有一个摄像头在保健中心一楼。
朱达贵一脸的惊叹：“黄叔，你这高科技可以嘛。”
正说着，七号病房进去一个护士，画面马上提示有人走动。
“这可是专业设备。”
“怎么不在我们这里也装两个？有情况我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嘛。”
伪装真的好累，还不如一直睡觉。明明随时掌握的事情，还要装作毫不知情。
“装了。”
“黄叔，要什么时候才能找齐证据？”
“会有人去找的，我们的任务是待在这里。”
黄志益的任务，是保护朱达贵，剩下的事情，调查局会派人处理。
“他们找不到我，会不会对我妈和妹妹下手？”
“这个……应该不会。”
黄志益心里其实也没底，徐家丧心病狂，找不到朱达贵，真有可能对黛如燕和朱燕英动手。他拿过手机，悄悄给刑警队杨秉正发了条信息，请他派人到医院。
黄志益看了朱达贵一眼，心想，这孩子思维敏捷而严谨，倒是个好苗子。
朱达贵有些担忧地问：“黄叔，你的监控系统不会出问题吧？”
黄志益将手机递到朱达贵面前：“不会，咦……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朱达贵看了一眼：“认识，大学同学向佳於和徐雪婷。”
“女朋友？”
“还不是。”
徐雪婷是来找朱达贵的，她给朱达贵发了一天的信息，结果一条都没回复。打视频电话，也不接，再打电话才发现关机了。
下班之后，她约上向佳於，提着水果来医院看望黛如燕。
朱燕英是认识向佳於的，对她们也没有戒心，如实告之了朱达贵的行踪：“我哥这几天出去了，手机联系不上。”
她昨晚收到朱达贵的信息，说要出去几天，让她好好照顾黛如燕。
徐雪婷急得直跺脚：“达贵也真是的，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呢？这样，以后我晚上过来陪你。”
朱燕英疑惑地望着徐雪婷，向佳於在旁边悄声向她解释：“这是你哥的女朋友。”
朱燕英又惊又喜，哥哥什么时候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
徐雪婷陪着朱燕英聊了很久，她确实很会聊天，朱燕英也不会对未来嫂子有什么隐瞒。
晚上徐雪婷要留下来，懂事的朱燕英没答应，她只希望徐雪婷有时间来陪陪就行了，哪敢让她过夜？
黄志益看到徐雪婷在病房忙里忙外，看了朱达贵一眼：“你小子好福气，这样的姑娘要好好珍惜。”
朱达贵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八字还没一撇儿呢。”
他总觉得徐雪婷热情得有点过分，让他高兴之余，又有些疑虑，总觉得徐雪婷似乎带着某种目的。
徐雪婷和向佳於走后，朱达贵很快进入梦乡，他在保健中心七号病房留了一股灵力，又在房间周围留了一股灵力，一旦有情况，他会在第一时间醒来。
看着朱达贵又熟睡了，黄志益摇了摇头，年轻就是好，吃了就睡，睡了再吃。他这样的年纪，就算让他睡，也睡不了这么久。
黄志益拿出手机，给上级汇报工作。邹义仁死在他手里，不管邹义仁是不是来害他的，都要调查清楚。
毕竟，邹义仁也是调查员，是他的同事。
姚勋不配合调查，在律师的提醒下，对娄南别院的事只字不提。而且娄南别院的监视，竟然没有存档。
这些情况，对黄志益极为不利。他虽还在执行任务，但组织上开始对他启动了调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朱达贵。
或许，等朱贤回来后，一切就都好了。
九峰山，一号别墅，徐遂章的书房。
除了徐遂章和姚勋外，今天还多了一个人：刚刚从枧头医院回来的徐雪婷。
没错，她是徐家的人，按辈分她要喊徐遂章爷爷，但两人只是族亲，她在徐家算是边缘人物。要不是结交朱达贵，她没资格与徐遂章见面。
“朱达贵的母亲黛如燕已经转到保健中心七楼七号病房，那里是枧头医院最好的病房，而且，她的医药费全部可以报销。朱贤来过一次后，再未与他们联系。朱达贵昨晚给朱燕英发了信息，说要出去几天，手机联系不上。”
此时的徐雪婷，显得异常的乖巧，说话温柔，但思路清晰，她知道，这是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
徐遂章问：“张波的真正身份，朱燕英知道吗？”
徐雪婷笃定地说：“完全不知道。”
徐遂章又问：“朱达贵对你怎么样？”
徐雪婷挺了挺上身，扬起精致的脸蛋，自信地说：“他对我很迷恋。”
姚勋等徐雪婷走后，摸了摸颌下的山羊胡须，轻声说道：“朱达贵应该和黄志益在一起。”
“是的，他们在枧头医院保健中心后面小区的家庭旅馆里，不与外界联络，不出房门。”
“腹蛇既然掌握了他的动向，能不能顺手将他除掉？”
“黄志益这次没说具体的旅馆名字和房间号，说明也有了警惕。腹蛇不会再动手，如果要动手，也是对徐家动手。所以必须尽快除掉他们，否则，徐家会有麻烦，天大的麻烦……”
姚勋突然说：“徐兄，我仔细研究过最近针对朱贤一家里事情，发现有很多蹊跷之处。从肖文砍下自己的手掌开始，一直到最近邹义仁被枪杀，我们死的人就有八个，再加上邹义仁，就是九个，另外还有三个躺在医院。徐基松一家死得最不可思议，昨晚在娄南别院，陈伸挥等人的死也很奇怪，黄志益一个瘸子，可以说有如神助，当时的监视你也看到了，像个怪物一样，四个退役特种兵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徐遂章眉毛一跳，沉声说：“所以你的结论呢？”
第二十二章 天使
姚勋语出惊人：“这件事似乎还有一股力量在里面，正是那股力量，在暗中保护着朱贤和他的家人。否则，没办法解释肖文的自残和自杀，以及徐基松一家接连死于心血管破裂。”
徐遂章惊讶地说：“这怎么可能？”
“否则没办法解释朱贤被救走，我们死了这么多人。我建议，接下来我们不动手，交给第三方，我们只负责提供情报。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哪怕多出点钱，至少我们不用承担后果。”
娄南别院的事，勉强捂住了。他也被取保候审，只要徐家没有进一步的把柄被抓，就算上了法庭他也会是无罪释放。
他有种感觉，这次徐家很难成为赢家。甚至，徐家会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时间来得及吗？我们最多三天时间，甚至只有一天时间。”
腹蛇不可能总捂着盖子，黄志益已经有所警觉，如果徐家不能尽快处理这个麻烦，就要变成徐家麻烦了。
“正好有一个顶尖的杀手到了枧头，另外，还可以联络几个杀手备用，请他们先来枧头，如果第一个不行，再让他们干。用钱能解决的事情，总比用命去填更好。”
他想用杀手，验证自己的猜测。
章云行来枧头主要是旅游散心，当然，吃饭的家伙也带着。这次“甲方”给出两百万的高价，他动心了。现在经济下滑，杀手的业务也萎缩了。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他杀人的武器不是枪，也不是刀，而是一架高科技的无人机。
准备地说，是一架伪装成蜻蜓的无人机，蜻蜓里装了能喷射的毒针，发现目标后，只要下达指令，它会自行追踪目标并执行暗杀。
远距离操纵，对章云行来说，没有风险，出了事也能及时逃脱。
“甲方”提供了较为详实的资料，目标有两个，照片、身份信息都有。其中一个是外卖员，一个是调查员，住在枧头医院保健中心附近的一家家庭旅馆。
朱达贵这个外卖员，章云行直接忽略，他知道，真正不好对付的是黄志益。怪不得一开口就是两百万，风险与收益确实是成比例的。
甲方也提了条件，两人都必须死，而且得尽快，如果二十四小时内干掉，还能再加一百万。但要是超过七十二小时，就算干掉也不付尾款。
保健中心旁边有不少家庭旅馆，章云行以想长住为由，戴着最先进的人皮面具去看了看房间。当然，最重要的是，要问到旅馆的wifi密码。
想要快点找到黄志益和朱达贵，最快的办法是入侵旅馆的监控系统和住宿系统。黄志益和朱达贵开房，不可能跟他一样用假身份，只要这两个系统左右入侵一个，就能迅速找到目标。
如果还找不到，就只能拿着照片去问前台。
不愧是职业杀手，为了多赚一百万也是拼了。仅仅花了两个小时，章云行就确定了黄志益的旅馆和房间：鑫鹏旅馆202房间。
这是一家用几套居民房改成的旅馆，条件简陋，价格也便宜。空调效果很差，主要靠电风扇降温。
章云行在距离五十米外的一家快捷酒店入住，选了个朝向合适的房间，放出了自己的“天使”。这是他的杀手代号，也是他给蜻蜓取的名字。在章云行看来，蜻蜓才是真正的杀手。
朱达贵依然在睡觉，他在早上吃了四个包子后，再次倒头大睡。他们的房间开了窗户，但拉起了窗帘，既能通风又能隐蔽。那只机械蜻蜓飞进窗户时，他瞬间就醒来了。
黄志益奇怪地问：“怎么，醒来了？”
朱达贵随口说道：“上个厕所。”
这只蜻蜓精美绝伦，朱达贵的感应，让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内部的机构。还没半个巴掌大的东西，有上千个零件。
里面有摄像头，有电动马达，有听筒，还有一根针，后面有个弹簧，随时可以发射。
不管这只假蜻蜓要干什么，朱达贵第一件事将它的发射装置弄坏。只要它做不了坏事，再慢慢弄就是。
章云行将黄志益设为第一目标，只要干掉了调查员，外卖员他都不屑动手。
趁着朱达贵上厕所，远在五十米外的章云行，将黄志益设为目标，下达了行动命令。
蜻蜓做得很逼真，声音也很像，进到房间后，黄志益也注意到了。但他没在意，只看了一眼，就又低头工作。
“天使”对准黄志益的脖子，准备射出毒针。
然而，“天使”关键时候掉链子了。
章云行切换成手动模式也不行，“天使”其他功能照常，就是发射系统出了问题。
章云行很是着急，这可是一百万啊。
“黄叔，怎么有只蜻蜓？”
“不知道啊，把窗帘拉开，让它飞出去吧。”
“行。”
快捷酒店的章云行听到很是高举，天使出了故意，幸好还没发现。
窗户一打开，章云行赶紧让“天使”回来。别小看这么一个东西，要几百万呢。
“咦，黄叔，这蜻蜓有点怪啊，比一般的大，而且也不像真的。”
朱达贵在机械蜻蜓飞出窗户后，突然说道。他的声音不大，想必蜻蜓没听清。
黄志益连忙站起来：“是吗？”
他站起来时，蜻蜓已经飞远，借着外面的阳光，他也觉得蜻蜓有点问题。
朱达贵随口说道：“这不会是无人机吧？”
黄志益惊叫一声：“不好。”
他突然想起，这是国外的一种间谍装备，可侦查也能杀人。刚才那小东西进来了，等于自己在鬼门关打了个转。
它的目标应该是朱达贵，还好他去上厕所，杀人蜻蜓才暂时撤离。看来朱达贵运气很好，一泡尿救了他一命。
朱达贵指着快捷酒店的方向：“飞到那边去了。”
他在机械蜻蜓飞出去后，才最终确定章云行的位置。他的感应距离现在能达到一百米，空旷地方还能超过一百米，这样算的话就是三万一千四百平方米。
这么大的范围，要找一个人，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还好，蜻蜓飞出去后，他马上判断了方向，迅速锁定了章云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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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这一天不会太远
黄志益朝着朱达贵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知道对方距离自己不会太远。带上手枪准备出去，对方出动了这样的装备，说明来了专业人士。
朱达贵自然也跟上，黄志益回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挡住：“你待在房间。”
“你可是要我随时与你在一起。再说了，这要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好吧，你注意点，跟在我后面。”
两人迅速朝着那家快捷酒店跑去，黄志益走路时不走中间，也不让朱达贵走中间。两人沿着街边迅速移动着，快到快捷酒店时，黄志益突然停住了脚步。
朱达贵走上前，轻声说：“那蜻蜓飞进了五楼右这第二个窗户。”
“确定？”
朱达贵信誓旦旦地说：“我视力2.0，绝不会看错。”
他甚至知道，章云行住的是503房间，可他不能直接告诉黄志益。
黄志益带着朱达贵到了五楼，朱达贵走到503房间，朝里面指了指，向黄志益示意。
黄志益指着朱达贵，嘴巴说了几个字：“确定吗？”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相信朱达贵能会意。
朱达贵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右手又握成拳头，向他保证绝不会错。
“嘣！”
黄志益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抬起钛合金右腿，狠狠踢在门锁处，房门应声而开。
房间内的章云行，正在检查他的“天使”。几百万的东西，怎么能在关键时候坏掉呢，他少赚几百万事小，坏了自己的名声事大。
章云行长得倒是人模狗样，虽是职业杀手，但并不擅长搏击。再说了，面对黄志益的手枪，他也不敢反抗。
就算反抗，也不可能成功，朱达贵在旁边呢。
朱达贵转身将门关好后，一脸敬佩地说：“黄叔，你好厉害。”
快捷酒店的房门还挺坚固的，而且章云行反锁还加了铁链，可都抵不住黄志益的一脚。
黄志益没有理会朱达贵，将章云行用8字铐锁住后，问：“你就是天使吧？”
他看了一眼房门，内心还是有些得意的。自己虽然少了条腿，战斗力依然很强。
朱达贵凑到蜻蜓面前仔细观察着，感叹着说：“这个蜻蜓做得挺逼真的，简直就是个艺术品。”
黄志益说道：“你到门口守着，我要先审他。”
他在娄南别院的事之所以被动，是因为除了没动手的姚勋外，其他人都死了。这次他要全程摄像，给自己留足证据。
章云行淡淡地说：“我只收钱办事，刚才确实要杀你们，但天使出了故障，要不然，你已经死了。”
被人逮了个正着，他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章云行的手机里，有“天使”的飞行轨迹，还有他下达命令的记录。黄志益向上级汇报后，将章云行暂时移交枧头公安机关，他的任务依然是保护朱达贵。
“果然不出所料，‘天使’栽了。”
在九峰山的一号别墅，姚勋听到消息后，更加断定自己的推断是对的。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次黄志益之所以能抓到章云行，是因为章云行太过急躁。他的杀人蜻蜓关键时候毒针射不出来，飞回去时，才暴露了位置。”
姚勋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地说：“杀人蜻蜓怎么会突然就坏了呢？这么小的东西，飞回去怎么就会暴露位置呢？”
他现在很担忧，那股暗中的力量非常强大，强大到他都觉得害怕。
徐遂章问：“其他杀手到了枧头吗？”
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只有尽快解决黄志益和朱达贵，才能度过危机。
姚勋说道：“下午有两个人会到，但黄志益的行踪，得腹蛇打探清楚才行。徐兄，我觉得，咱们的谋略要调整才行了。”
“天使”出事，让他生出一种巨大的无助感。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一直以来，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能帮徐遂章出谋划策，他一向也是策无遗算，这才赢得“独眼军师”的称号。
徐遂章淡淡地说：“怎么个调整法？”
姚勋摸着山羊胡须，那只独眼骨碌碌地转着，沉吟道：“作好与腹蛇分裂的准备，先下手为强，主动与调查局接触，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减少损失。”
他这是站在徐遂章的立场，再与腹蛇合作，恐怕整个徐家会被拖进泥潭。
徐遂章摇了摇头：“不行，朱贤掌握了我们很多证据。”
姚勋眼珠一转：“可以借腹蛇之手除掉朱贤，至于朱达贵和黄志益，可能要暂时放一放，雪婷不是跟朱达贵在交往么？以后要除掉朱达贵还是有机会的。当然，下午来的两人，也是很有名的，听说从未失过手，你可以让他们最后再试一次。再失手，就要断然处置了。”
徐遂章缓缓地说：“那就再试一次吧。”
身为枧头最大的世家之一的家主，连个外卖员都干不掉，还要派出家族的女孩用美人计，传出去的话，他颜面何存？
朱达贵和黄志益已经换了地方，这次两人住进了枧头医院六楼的保健中心套房。黄志益断了条腿，正好在医院养病，朱达贵则以陪护的身份住在这里。
朱达贵问：“黄叔，这次抓到了杀手，那些坏人是不是都要被抓走了？”
黄志益耐心地解释道：“只是挫败杀人的阴谋，杀手是有经纪人的，没办法指证真正的坏人。”
这次抓到章云行，让他的处境变得好了起来。能这么快抓到杀手，除了因为自己身体矫健，出手果断外，朱达贵其实也是立了功的。
要不是朱达贵的指引，他不可能这么快找到章云行，如果再迟一会，章云行会销毁所有证据，再让他承认杀人，得耗费很大的功夫。
朱达贵这几天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准确地判断力，让黄志益很意外。这样的人送外卖，实在有些可惜了。
朱达贵喃喃自语：“要怎么样才能一劳永逸呢？”
“把真正的凶手抓起来，放心，这一天不会太远。”
“黄叔实力强悍，多亏有你的保护，否则我早死几回了。我也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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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有如神助
朱达贵满满的感激之情，黄志益觉得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要不是他，朱达贵真的死好几回了。
他们的病房是一室一厅，黄志益在里面办公，朱达贵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住在保健中心，朱达贵更能安心睡觉了。黄志益除了在一楼和七楼装了摄像头，在六楼也装了两个，其中一个正对着他们的门口。
黄志益单独在一间房，也更方便办公。明天，上级就会到枧头，到时候，邹义仁的事情，就会有一个结论。
保健中心晚上七点到九点，是各个病房的探望高峰期。
快十点时，六楼就比较安静了。然而，朱达贵和黄志益的病房，却有人敲门。
听到敲门声，黄志益迅速装上假肢，手里拿着枪走了出来。虽然他的腿法很厉害，但有的时候枪更好用。
朱达贵要去开门，被黄志益制止，并示意他到里面的房间。他的手机里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是一个手捧鲜花的外国人，应该是探望病人的家属走错了门，但也不得不防。
等朱达贵到了房间后，黄志益才左手去开门，右手握着枪藏在身后。
“你号，牛先森……”
门外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手里捧着一大束鲜花，差不多将她的上身都挡住了。
“咔嚓！”
女人在花里藏了把无声手枪，确定面前是黄志益后，一边说着蹩脚的汉语，一边毫不犹豫地扣着扳机。
然而，子弹哑火了，还卡在枪瞠里，撞针只发出微弱的声音，反而暴露了自己。
她并不知道，子弹并非哑火，而是朱达贵用灵力控制着枪里的撞针，当她扣动扳机时，撞针受到阻力，无法击发子弹的底火。
“噗！”
黄志益早就高度警惕，听到撞针的声音，瞬间飞起左腿，身体后仰，一脚踢在对方腹部，将那个外国女子踢飞。
黄志益冲出去想抓住女子，刚走出房门，右侧一道白光朝他射来，他下意识用右腿去挡，只听“咣当”一声，一把飞刀斜飞出去。
黄志益举起手枪就要还击，对方再次连续飞出两刀。黄志益下意识侧过身子躲闪，同时钛合金右腿朝飞刀踢去，其中一把刀划过腹部，另一把刀则被他踢中手柄倒飞了回去。
飞回去的刀子，比来的时候速度还快，那人正准备再次甩刀，却被飞回来的刀子刺中右肺，手里的刀顿时掉落。
可那人也很厉害，左手接住空中的刀子，再次甩了过来。
“砰砰！”
黄志益开枪了，像鞭炮声似的。
这次黄志益手下留情了，没击中对方的要害，他当时瞄准的是腹部，结果对方左右两条腿中弹，其中右腿膝盖被打碎，估计下半辈子要用拐杖了。
被踢飞的女子重重摔在地上，差点晕死过去。她强忍着疼痛，拉动枪柄退弹，动作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从小就玩枪，死在她枪底下的人已经有两位数。退出去的子弹刚跳出弹仓，她举枪便射。
然而，这一枪却射偏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因为躺在地上的缘故吗？什么时候躺在地上射击会有这么大的偏差了？她与黄志益不过几米远，就算是个瞎子也应该能击中啊。
子弹化作一道白光，从黄志益眼前飞过，吓得他出了身冷汗。此时他已收拾了男子，走过来一脚踢飞了她手里的枪。顺便在她脖子上补了一脚，将她踢晕。
黄志益以一对二大获全胜，对方虽偷袭在先，可他只受了点皮外伤，便将两名号称国际一流杀手制服。
保健中心的走廊装有监控，这次的监控内容没丢。而且，黄志益自己也加装了两个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在监控的协助下，坐实了对方的杀手身份，也如实记录了黄志益的英勇。
这一刻，黄志益都觉得，自己战斗力不是一般的高。虽少了条腿，可他的战术技能不仅没有下降，反而大幅提升。
只有那个女杀手想不通，自己的枪械一直保养得很好，为何第一枪会哑火？
还有，她的枪法一向很好，她搭档的飞刀她都能击中，几米外的目标却射不中？
至于那个男子，就更想一头撞死，天天玩刀，却被自己的刀伤了，他在飞刀界彻底臭了。
朱达贵等黄志益处理好后才出来，朝黄志益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黄叔，你又救了我一次。”
虽是他救了黄志益几次，可不能跟人说啊。不仅不能说，还要将功劳记在黄志益头上。
黄志益微笑着说：“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工作。”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像天神下凡似的，无比神勇。那外国男子的飞刀，不仅能踢飞，还能踢还给他。男子中刀时，他也很意外。
还有那两枪，他本想打腹部，结果打中了腿。别人以为他枪法了得，他很清楚，其实是误打误撞，都不好意思跟人说。
九峰山，一号别墅，徐遂章的书房。
“徐兄，不能再插手此事了。”
姚勋的声音有些悲凉，两次职业杀手，都成了主动送人头。这让他更恐惧，如果徐家再这样下去，下一步可能会面临更大的灾难。
“腹蛇发来信息，朱贤已经被他处理。”
“那更不能插手了。”
朱贤掌握着徐家的证据，朱贤一死，徐家的威胁也消除了，傻子才再玩下去呢。
“腹蛇提出，如果黄志益和朱达贵不死，他就要把朱贤的证据交给调查局，到时候徐家一样会完蛋。”
“朱贤掌握的证据，最多也就是让徐家损失巨大，但还称不上完蛋。如果继续下去，我觉得会很危险。再说了，腹蛇把证据交给调查局，他也得完蛋。”
“我觉得你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黄志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这次你找的两个杀手，非常不专业。那女的开枪时，子弹竟然哑火。她是靠枪吃饭的，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还有那个男的，天天玩鹰，却被鹰啄瞎了眼，被抓也是活该。”
徐遂章当然不会放弃，他是徐家的家主，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徐家遭到重大损失呢。
徐家与腹蛇合作了十年，如果出卖腹蛇，徐家将元气大伤。就算他能侥幸逃过法律的制裁，徐家也不可能是枧头的第一大世家。
而如果继续合作，还有赢的机会。
姚勋的担忧，他觉得是危言耸听，真要有这么一股强大的实力，还会有暗杀黄志益和朱达贵的机会吗？
第二十五章 读心术
外国雌雄杀手的事出来后，保健中心也不能住了。下半夜，朱达贵与黄志益离开了枧头医院，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去了一家幽静的宾馆。
朱达贵与黄志益到了三楼，发现出了电梯，左右都装了铁门，而且有人守在门口。虽没穿军装，但眼神很凌厉。
这次朱达贵没再与黄志益共一个房间，两人都是单间。
“达贵，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放心睡觉。医院那边也安排好了，二十四小时有人保护。”
朱达贵说道：“谢谢黄叔。”
朱达贵对住宿条件没什么要求，给他一张床，能睡到地老天荒。但在这里，他一时却睡不着。担心母亲和妹妹，担心父亲，也担心黄志益。
这几天，虽然是黄志益在保护他，实际上黄志益才是被保护者。睡觉前，他也留了一股灵力在黄志益身上。
到了这里后，黄志益才稍稍松了口气。朱达贵可以休息，他还得写一份详细的报告。
第二天，宾馆来了两人，一男一女。其中男的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米七五，国字脸，留着平头，目光锐利，似乎一眼能把人给看透。他叫朱龙文，是黄志益的上司，一级调查员。
女的很年轻，二十出头，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身材高挑，超过了一米七，穿着牛仔裤运动鞋，上身一件衬衣，背着一个小包，化着淡妆，头发简单的扎在脑后，尽显青春靓丽。
她叫方婧雅，是刚加入调查局的五级调查员。
两人到前台亮明身份，又在三楼再次验证身份后，才到了黄志益的房间。
“头。”
黄志益打开门，看到朱龙文后，眉头舒展开来，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坐吧。”
“好。”
方婧雅也坐下，她拿出一支录音笔摆在桌上，又拿出一个本子准备记录。
“先说说邹义仁的事吧？”
关于邹义仁的事，黄志益已经写过详细的报告，之前也向朱龙文报告过。现在，还是从收到徐家送来的一百万开始说起。
旁边的方婧雅一边听着黄志益的介绍，一边迅速记录着，眼睛也越来越明亮，看向黄志益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她是知道黄志益情况的：受过重伤，右腿截肢，算是半退休。原本要安排担任教官，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
哪想到，黄志益在枧头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娄南别院以一敌五，全部击杀。
接着又被两波杀手暗杀，不仅没出事，反把杀手抓住。
黄志益在方婧雅的心目中，形象顿时变得高大伟岸。
朱龙文沉吟道：“邹义仁的事件，局里非常重视，赵处也会过来。”
黄志益犹豫了一下，问：“头，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隐情？”
朱龙文说道：“不管有没有，你都不要有心理负担，如实配合组织调查就行了。朱达贵呢？”
“在对面。”
“去看看他。”
朱达贵在朱龙文与黄志益见面时就醒来了，在外面敲门时，他本想翻身起床，坐起后又等了一会，直到黄志益敲门的声音越来越重时，他才应了一句。
“黄叔。”
朱达贵看到黄志益时，打了个一个长长的哈欠，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是方婧雅第一次见朱达贵，印象不太好，朱达贵很邋遢，头发乱糟糟的，哪怕长得英俊，但已经不是她的菜。
“这是调查局的朱龙文队长，这位是方婧雅。”
“朱队长好，小雅好。”
方婧雅白了朱达贵一眼，当着朱龙文和黄志益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好将头偏向一旁，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朱龙文走进房间后，问：“你就是朱达贵？关于你爸的事，你知道多少？”
朱达贵摇了摇头：“出事后，我除了收到他的一条信息，什么都不知道。朱队长，我爸现在哪里？”
朱龙文不置可否地说：“他暂时还回不来。”
朱达贵问：“朱队长，想杀我的人，是谁派来的？”
朱龙文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这个案子结束后，会有人跟你说的。小方，你给他做一份详细的笔录。”
方婧雅无奈地说：“好吧。”
朱达贵的情况，黄志益其实也介绍了，调查局也早就掌握。再做笔录，只是走程序。
朱龙文和黄志益走后，朱达贵准备关门，方婧雅马上制止：“不要关门。”
看到朱达贵询问的目光，方婧雅解释：“这是规定。”
“好吧，美女说什么都是对的。”
方婧雅拿出录音笔摆到桌上，又拿出本子，严肃地说：“不要油嘴滑舌，我们开始。姓名？”
“朱达贵。你是今年刚毕业的吧？”
“性别？”
“不是女的。”
“年龄？”
“比你大一岁。”
方婧雅轻蔑地看了朱达贵一眼：“严肃点好不好？想撩我得有真本事，嘻皮笑脸可不行。”
朱达贵一本正经地说：“我很严肃啊，你21，我22，没说错嘛。至于你脑子转不过弯，那可不能怪我。”
方婧雅瞪了朱达贵一眼：“你怎么知道我21？难道我就不能是23？”
她有一张完美的脸蛋，哪怕生气，也显得很可爱。很多时候，这都是好事，但在办案时，却成了麻烦。
“我不但知道你的年龄，还知道你的生日。”
“不可能！”
“我们玩个游戏，你在心里念着自己的生日，但不要喊出来，我就会猜到。”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你现在望着我，心里大声念出生日日期，要念三遍哦，但不要发声。”
方婧雅照做，心里念着自己的生日。
“十月九日对不对？”
方婧雅吃惊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跟朱达贵是第一次见面，而且刚加入调查局不久，连黄志益都不知道她。朱达贵绝对不会知道她的信息，怎么能知道她的生日呢？
朱达贵脸上露出灿烂地笑容：“要不要我再猜猜你的籍贯？”
“好啊。”
“这次猜对了，你要请我吃饭。”
“可以。”
“甘棠。”
方婧雅突然用手捂着嘴，仿佛听到了最不可能思议的事情。她的籍贯连朱龙文都未必知道，朱达贵从何而知呢？
“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请你吃饭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达贵伸出两根手指：“两顿，知道后不能生气，更不能打击报复，要跟我做好朋友。”
方婧雅凤眼圆睁：“说不说？”
“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我要跟你说明一点，我的视力很好，2.0。另外，你的身份证掉地上了。”
第二十六章 怀疑
姚勋也被带到了宾馆接受调查，朱达贵住在三楼，他被带到二楼最东头的一间房。
房间的墙壁包着厚厚的软性材料，窗户被封死，地上铺着地毯，房间的桌椅都包了边的。而且，这间房没有房门，包括浴室也没装门。
这间特殊的房间，是专门用来审问像姚勋这样的人。既要防止他自残自杀，又不能让他跑了。
朱龙文严肃地说：“姚勋，现在是调查局对你进行调查，你要如实交待问题。不说清楚，你是走不出去的。”
审问的只有朱龙文和方婧雅，黄志益要避嫌，跟朱达贵待在三楼。
姚勋诚恳地说：“我一向大力支持调查局的工作，一定全力配合，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在来之前，还跟徐遂章谈了话。劝他放弃与腹蛇合作，哪怕徐家损失再大，也比遭到国家全面打击为好。
然而，徐遂章并没接受他的意见，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姚勋知道，自己能为徐家做的不多了。
“那好，你先说说娄南别院的事吧。”
“可以。我当时约黄志益一起吃饭，正谈话时，突然闯进几个人。我还没看清，黄志益突然动手，那几人就被打死了。之后，邹义仁来了。当时我不知道邹义仁的身份，以为是黄志益的帮手。邹义仁突然偷袭黄志益，没成想，黄志益反将他击毙。”
看到姚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正在记录的方婧雅抬头瞪了他一眼。她听黄志益介绍过当时的情况，姚勋简直太无耻了。
朱龙文冷冷地说：“你没看清？不对吧，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陈伸挥等人，是徐氏集团的员工。”
“徐氏集团十几万员工，总不能我都认识吧？”
“你跟黄志益说了些什么？”
“就是想请黄志益到徐氏集团工作，我们看中的是他这个人。他少了条腿，来我们民营企业最是合适嘛。如果不想来，给我们当个顾问也可以。为了表明我们的诚意，还特意给了一百万的定金。”
“都说你是徐遂章的军师，果不其然，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不敢，我只是偶尔出点主意，混口饭吃罢了。刚才我所说的，绝无半句假话，就算到了法庭，我也敢这么说。”
“黄叔，能跟我说说我爸的事吗？”
楼上的朱达贵找到黄志益，他得尽快弄清楚父亲与徐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姚勋的语气，一时半会拿不下来。他不想再错过机会，必须帮着调查局把徐家拿下才行。
黄志益回答得很坚决：“不行。”
“说说你的事呗？”
“也不行。”
“说说我的事总行了吧？”
“还是不行。”
“那说说小雅的事行吗？”
“你小子拐着弯，就是要问人家的事吧？我跟她也是第一次见面，没法跟你说。”
朱达贵发现，跟黄志益在一起没一点意思，不管什么事都不会跟你说。无论是关于工作还是案情，别想从他嘴里知道一丁点。
“既然你什么都不说，那我自己去查。”
“你自己查？”
“黄叔，敢不敢跟我打赌？如果我查出是谁想杀我，你就告诉我父亲为何会失踪？”
“不赌。”
“如果我给你们提供重要线索呢？”
“你有什么重要线索？这可是关系到你爸，有线索还不赶紧说出来？你既是公民，又是调查局的家属，有义务有责任配合我们的调查。”
朱达贵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黄叔，你……没发现，这个朱队长有问题吗？”
他本来是想跟黄志益说起医院和院长的事，但是，他突然发现了朱龙文的一个秘密。
正在审讯姚勋的朱龙文，突然收到一条信息，他侧过身子迅速看了一眼，将信息删除后，又迅速收进了口袋。
虽然只有一眼，其实朱达贵比他更早看到，在朱龙文的手机还没掏出来前，他就已经“看”到了。这让朱达贵迅速改变主意，他要揭开朱龙文的真面目。
“姚勋已生退意，可将所有事推到他头上，并借机除之。”
黄志益瞪了朱达贵一眼：“朱队长？你可别胡说。”
“黄叔，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也有同样的疑惑。”
黄志益的眼神中只有惊讶，却没有愤怒。
“我们住进鑫鹏旅馆202房间，还不到十二个小时，章云行就找上门来了。幸好他的杀人蜻蜓出了问题，否则我们被人杀了都不知怎么死的。还有保健中心六楼，也不到十二个小时吧？外国人在我们国家，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神通了？从这两件事可以看出来，你的行踪一直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为什么？难道他们在你身上装了定位？如果你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就是那个知道你行踪的上司。”
当知道了结果，再去推断原因时就容易多了。
“如果他们有足够的技术力量，可以掌握我的行踪。”
科技越发达，人的隐私就越少。
“如果是我的手机，他们应该能定位。你是调查局的人，搞得像透明一样，不可疑吗？”
黄志益沉默了，朱达贵说得在理，调查局的人，一向只调查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调查了？
“黄叔，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我爸不是朱队长的人吧？”
朱龙文如果是徐家的人，朱贤就危险了。
“不用担心，朱队长与你爸是多年的朋友。”
“黄叔哟，要不是多年的朋友还好，如果朱队长真有问题，我爸就危险了。黄叔，你得赶紧跟我爸联系上，一刻也不能等了。而且，得防着朱龙文和方婧雅。”
黄志益摇了摇头，沉吟道：“这不合规矩。”
朱达贵急道：“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如果我爸出了事，我跟你可没完！”
黄志益不满地说：“怎么，你想吃我一脚？”
他最近大显身手，觉得朱达贵肯定受不了他一脚。
“黄叔，人命关天呢。我爸原本说只要几天就能回来，我妈在医院生死未卜，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如果朱龙文真有问题，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黄志益将朱达贵赶出房间：“你让我想想。”
朱达贵走后，黄志益终于还是拿出手机，打开专用通讯软件，拨了一个号码：“赵处，我是黄志益，有件事想跟你汇报一下……”
第二十七章 爆料
朱龙文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因为一条信息就暴露了身份。
他与徐家的关系，一直保持得很隐秘。就连姚勋，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与徐遂章，也只是见过一面，那还是十年之前了。
朱龙文在二楼装模作样的审讯着姚勋，两人都心怀鬼胎，姚勋胡诌乱扯，要么装傻充愣，要么把责任推到黄志益身上。
“朱队长，姚勋的话不合逻辑，娄南别院是他选的地方，黄志益的钱是他安排人送的，陈伸挥在正都街偷袭黄志益，随后出现在娄南别院，要不是他指使的，鬼才信呢？”
身材苗条，容貌清纯的方婧雅，与朱龙文走出来后，忍不住轻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姚勋有个外号，叫‘独眼军师’，没有十足的证据，他是不会开口的。”
朱龙文既是给姚勋找借口，也是给自己找理由。目前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黄志益可杀可不杀，至于朱达贵，找机会除掉便是。
朱达贵在知道朱龙文有鬼后，就一直用灵力锁定他。一旦朱龙文有异动，他就要先下手为强。他敢断定，父亲被徐家囚禁，母亲出车祸，都与朱龙文脱不了干系。
“小雅，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朱达贵打开房门想透透气，“正巧”遇到方婧雅和朱龙文走到门口。
“你那是耍赖，不算！”
方婧雅撅起可爱的小嘴唇，狠狠地瞪了朱达贵一眼。
明明是自己的身份证掉了，朱达贵却故弄玄虚，又是猜自己的年龄，又是说自己的籍贯，差点上了他的恶当。
“我是光明正大赢的，你要不请我吃饭，以后我就到处宣扬，调查局的美女说话不算数。”
“你敢！”
“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又可爱，就能为所欲为，我不会屈服的。”
朱龙文转过身：“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更不能出去吃饭。”
朱达贵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可以叫外卖。”
“小雅，既然输了就要承认。”
“其实外不外卖的无所谓，主要是陪我一起吃。”
方婧雅没好气地问：“你想吃什么？”
“秀色可餐，吃什么都行，随便。”
“没有随便这个菜！”
“我牙不太好，胃也不行，饭也要软一点，就点个豆腐、鸡蛋、鱼，再来个猪脚、排骨和牛肉吧，天热，来点烧烤和凉菜，再加一箱啤酒吧。”
方婧雅刚开始听着，还想讥笑朱达贵，想听到他后面点的，才明白刚开始那些话的意思，这是要吃“软饭”啊。
“点这么多吃得完吗？不怕撑死？”
“慢慢吃，总能吃完，再来个虾吧。”
点完订单，看到付款金额，方婧雅气得又瞪了朱达贵一眼。她刚上任，这个月的工资还没领的，只有家里给的一点生活费，被朱达贵这一顿吃了一小半。
朱达贵突然神秘地说道：“放心，我不白吃你的，给你爆点猛料。”
方婧雅刚加入调查局，不太可能与朱龙文是同路人。刚才在二楼，她与朱龙文的谈话，朱达贵也感应到了。
方婧雅暂时忘记了钱的事，好奇地问：“什么猛料？”
“边吃边谈。”
接到外卖员的电话，方婧雅很快跑下去拿。不是朱达贵不帮忙，他现在不得离开三楼。
“记得给人家五星好评，送个餐不容易。”
朱达贵在三楼门口迎接方婧雅，他点的东西足足三个袋子，还有一箱啤酒。
“你倒是随时维护外卖员的利益。”
“你动动手指，人家就把东西送来了，不说感谢，总得体谅他们的辛苦吧？”
方婧雅像个小媳妇一样，一边摆着餐，一边说道：“好了，你有什么猛料，可以说了吧？”
“先把门关上。”
“不行！”
“那我不说了。”
“我们的谈话，无啥不可对人言的。”
朱达贵压低声音说道：“好吧，那你可别大叫。我怀疑你们调查局有内鬼，很有可能就是朱队长。”
方婧雅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高声惊呼道：“什么？！”
朱达贵叹息着说：“看看，我说要关门吧，你又不让。”
对面的朱龙文和黄志益打开门，朝这边望了望。
朱达贵连忙解释：“不就是陪我喝杯酒吗？黄叔，小雅喝酒没事吧？要不你和朱队长也过来喝点？”
黄志益笑了笑：“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朱龙文听了，也转身回了房间。
这次，方婧雅主动关上了门。
“这次是你自己关的，我没强迫你。”
方婧雅冷声说道：“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朱队长怎么可能有问题？”
朱达贵给倒了杯酒，好整以暇地说道：“我和黄叔接连两次被暗杀，每次相隔不到十二个小时。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杀手能这么快找到我们吗？什么时候，调查员的行踪这么容易让人查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黄叔的行踪只告诉过朱队长。”
方婧雅见朱达贵把酒端到自己面前，连忙说道：“我不喝酒。”
朱达贵端起自己的酒杯，平静地说：“你喝了这杯酒，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方婧雅端起酒杯，一脸狐疑地说：“真的？”
朱达贵微笑着说：“我先分析一下你在调查局的分工吧，如果说对了，你就喝酒。”
方婧雅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望着朱达贵：“好啊，你要是能猜到，这杯酒我肯定喝。”
朱达贵先抿了口嘴，又夹了粒花生米在嘴里：“我这可不是猜，而是专业分析。你能进调查局，肯定有专长。你的体型也不像能打，把你的手给我看看，你的手掌和手指也没有老茧，你能出外勤，一定是技术型人才。”
方婧雅忘记自己的手被朱达贵握着，惊诧地问：“这你也能看出来？”
朱达贵抚摸着方婧雅的小手，一本正经地说：“你的手指又细又长，钢琴应该也弹得不错。”
方婧雅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迅速抽回手，满脸通红，嗔恼地瞪了朱达贵一眼。
朱达贵笑吟吟地说：“喝酒吧。”
第二十八章 到来
方婧雅倒也没有耍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到朱达贵望着自己，又端起酒杯，将杯中的酒喝完。
朱达贵马上给她续上：“很能喝嘛，来个串。”
方婧雅缓缓地说：“你说对了，我确实是搞技术的。”
她负责数据分析和技术破解，做笔录只是临时兼职。
方婧雅毕业于名牌大学，在学校时就表现出很高的天赋，调查局每年在各个大学都有招生计划。如果是一线调查员，至少需要经过一年的系统性训练。像方婧雅这样的技术人员，只需要训练三个月就可以上岗。
朱达贵问：“你与朱队长在一起，能查出他的通话记录吗？比如说，你们来枧头的一路上，特别是到了这里后，他有没有接到奇怪的电话和信息？”
方婧雅一怔，她突然想起，就在刚才审讯姚勋时，朱龙文就收到了一条信息，但他看了一眼后就删除了。
而且，方婧雅注意到，朱龙文的手机不是常用的那个。虽然都是同型号同颜色，但新旧程度不一样。
方婧雅摇了摇头：“朱队长是我的上级，没有领导的同意，不能调查他。调查局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能搞内部调查。”
朱达贵突然问：“我爸的情况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
“能跟我说说吗？”
“不行。”
保密条例她才学没多久，每一条都记得很清楚。不要说朱达贵是社会人士，就算是本单位的人，不该说的也不能说。
“你们调查局的人好乏味，我很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
朱达贵深情地望着方婧雅，唉声叹气地说：“以后你怎么嫁得出去呢？”
“这不是你担心的事。”
“要不，我吃点亏？虽然我送外卖，但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做梦！”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你好歹也是大学毕业，为什么要送外卖呢？”
朱达贵很是认真地说：“方婧雅女士，这你就是戴有色眼镜看人了，凭什么送外卖就不是一份好职业呢？送外卖是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报酬，一点也不丢人。”
“送外卖当然不丢人，但不读大学也能送，何必浪费这四年呢？你要早送四年，是不是能买辆车了？”
“就算送外卖，也需要要上大学。我能提前分析平台的奖励规矩，给自己设计最合理的接单时间和数量。不管在哪里送外卖，我都要比普通人的收入高百分之二十以上。谁要是嫁给我，吃饱穿暖绝对没问题。”
朱达贵的目光一直盯着方婧雅，但方婧雅却侧过脸望向旁边，只留给他一张绝美的侧脸。
朱达贵给方婧雅又倒了杯酒，笑嘻嘻地说：“如果漂亮有罪的话，你够枪毙一百回的了。”
方婧雅反唇相讥：“如果油嘴滑舌可以判刑的话，你起步就是个无期。”
朱达贵突然问：“我要是说一个名字，你是不是马上就能查到她的一切资料？”
“可以查到大部分资料，如果有她的手机号码，能查到更多。但是，不能帮你查。”
“为什么？”
朱达贵很是意外，他还想让方婧雅查一下徐雪婷的情况呢。
“不能公器私用。”
看到朱达贵一脸的不甘，方婧雅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你笑起来真好看。”
赵伟华是清晨的航班，昨天接到黄志益的电话时，他非常吃惊。调查局在枧头市损失两个人了，先是朱贤被人绑架，然后是邹义仁被打死。
作为调查局二处的副处长，也是高级调查员的赵伟华，得知朱贤失踪后，就觉得不对劲。邹义仁被杀后，就更是意外。
如果真是邹义仁偷袭在先，这件事的性质就会变得很恶劣。
他派朱龙文来枧头，是想彻底查清此事。
然而，黄志益告诉他，朱龙文可能有问题。当时的赵伟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伟华身材高大，四十多岁，留着分头，眉毛浓密，虽然有点眼袋，但双眼炯炯有神。
赵伟华到宾馆后，召集朱龙文、黄志益和方婧雅开了个会，听取了他们的报告。随后，又亲自见了姚勋。
姚勋还是昨天那一套，先将责任推到黄志益身上。如果调查局掌握了证据，再把自己抛出来。
这是他为徐家能作的最后一件事，也对得起这么多年徐遂章对他的照顾。
赵伟华目光炯炯地望着姚勋，沉声说道：“你们在正都街袭击黄志益的三人，已经找到了，他们承认是受你的指使。另外，娄南别院的人也证实，陈伸挥是你的手下，他们是在你的安排下，准备袭击黄志益。”
姚勋眨了眨那只独眼，狡辩道：“我只是想与黄志益合作，并没有害他的意思。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他。”
“这件事，我们会查个水落石出。你现在主动说出来，算你坦白，可以从宽处理。如果等我们调查出来，性质就不同了。”
“我一直很配合，但你们真是抓错了人。”
“朱贤被带到徐家，你应该知道吧？”
“朱贤？我没印象啊。”
“九峰山38号别墅，徐基松，地下囚室。我说得够详细了吧？”
姚勋恍然大悟：“朱贤被徐基松抓了？可徐基松也死了，不仅他死了，两个儿子也死了。我们还奇怪呢，原来他与朱贤有私人恩怨。”
赵伟华不动声色地问：“能说说徐基松的事吗？”
“徐基松是徐家的外支，他和小儿子死在地下室，他的大儿子，没过多久也死在家里。他们的死因都一样，是心脏周围的血管破裂。”
“为什么没报案？”
“徐家的事自己能查清，为什么要报案？”
“查清了没有呢？”
“应该与朱贤有关。”
“你为什么要追杀黄志益和朱达贵？”
“这是从没有过之事，徐家中介惜才，想与黄志益合作罢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误会。”
赵伟华没再与姚勋再谈下去，徐基松一家被杀，这是个新情况。另外，他也得看看朱达贵。
朱贤是调查局的人，朱达贵也算调查局的家属。作为朱贤的领导，于情于理都要看望一下朱达贵。
第二十九章 发现
黄志益敲了好一会，朱达贵才开门。跟往常一样，他依然是打着哈欠。不同的是，今天一身的酒气，昨天跟方婧雅喝到半夜，一箱啤酒全干完了。
开门的时候，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屎。方婧雅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真不知道昨晚怎么会跟这样的人一起喝酒。
朱达贵看到方婧雅，朝她眨了眨眼。他是真没想到，方婧雅这么能喝。
黄志益看到朱达贵的模样，皱了皱眉，但还是介绍着说：“达贵，这是局里的赵伟华赵处长。”
赵伟华连忙说：“你叫我赵伯伯就可以了。”
“赵伯伯好，我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旁边的朱龙文不满地说：“不是说了嘛，你爸暂时还不能回来。年轻人应该朝气蓬勃，怎么能天天睡懒觉？”
赵伟华微笑着说：“你恐怕还不知道吧？朱队长跟你父亲不仅是同事、战友，更是朋友，兄弟，这个兄弟，指的是血缘上的关系，他们是堂兄弟。”
朱龙文的爷爷，与朱贤的爷爷是亲兄弟，这样的关系，如果经常走动，关系还是很近的。
朱达贵忙不迭地说：“我还真不知道，文叔好。”
看着朱龙文这张一脸正气的国字脸，他心里一阵恶寒。正是这个“堂叔”，出卖了父亲。
朱龙文点了点头：“好好在这里住着，不要东想西想。”
随后，赵伟华与朱龙文、黄志益、方婧雅分别单独谈了话。
与朱龙文主要是谈案情，听朱龙文介绍朱贤以及黄志益和邹义仁的事。与黄志益是谈邹义仁和朱龙文的事，这也是赵伟华最为关心的事。
赵伟华轻声问：“邹义仁说到了朱龙文吗？”
黄志益回想着当时的情形，突然说道：“没有，但我去娄南别院是朱龙文安排的，他让我赴约，并说已经安排好。而邹义仁不仅迟到半小时，他与姚勋很熟，姚勋很清楚他的来意。”
朱龙文回到房间后将门反锁，拿出一台巴掌大的设备，插入耳机，打开之后戴上耳机。
昨晚他在赵伟华的房间装了个微型窃听器，他必须暗中掌握赵伟华的态度，才能更好的制定对策。
之前几次暗杀黄志益和朱达贵都没成功，他心里也很忐忑。
他对黄志益的情况非常清楚，受伤前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调查员。但截肢之后，黄志益相当于半个残疾，派他来枧头保护朱贤的家人，等于是给徐家送人头。
没想到的是，黄志益竟然大显神威，在正都街躲过截杀重伤三人、在娄南别院反杀四名退役特种兵和邹义仁、抓到杀手“天使”章云行、在保健中心又击败两名国际杀手。
这样的成绩，就算是他都做不到。
可黄志益不仅做到了，还只受了点皮外伤，你说气人不？
“滋滋。”
朱龙文戴上耳机后，只听到一阵电流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耐心地调试着机器，结果还是没用。这令他很意外，难道赵伟华换了房间？
平常这种事，朱龙文都是让技术员处理。但现在，他只能自己慢慢调试。然而，不管他怎么调，耳机里传来的都是电流声。
赵伟华与黄志益的聊天还在继续，还说到了朱达贵。
“赵处，我觉得朱达贵是个好苗子，思维敏捷，逻辑缜密，又是调查局的家属，其他条件也都符合。”
“你对他很认可嘛，这个小伙子其他都好，就是懒散了些。”
今天朱达贵给他的印象可不太好，调查员需要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可不能贪杯。
“这次怀疑朱龙文，正是因为他的提醒，我觉得分析得很有道理。抓捕章云行时，他准确的判断力，和敏锐的观察力，提供了最关键的线索。”
“哦……”
赵伟华很意外，一个社会上的人，还是个外卖员的分析判断，能让经验丰富的调查员信服，实在是一件很新奇的事。
之后，赵伟华又与方婧雅谈了话。这个刚加入调查局不久的新人，也给出了与黄志益同样的推断：内部有问题。
但方婧雅不是谈话，而是给了一份报告，上面列举了她的一些疑惑。
赵伟华问：“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方婧雅迟疑不决：“这个……”
赵伟华望着方婧雅，鼓励着说道：“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方婧雅还是没说话，而是拿出纸和笔，写了一段话：“赵处，我能先检查这个房间吗？”
谈话之前，朱达贵将她拉进房间，神神秘秘地告诉她，昨天晚上看到朱龙文到了这个房间。朱达贵问方婧雅，他的房间有没有安装针孔摄像头。
方婧雅一听，顿时头皮发麻。朱达贵虽然问的是他自己的房间，如果朱龙文真有问题的话，这间房也有可能出问题。
赵伟华没说话，但点了点头，表情非常严肃。
方婧雅马上拿出检测设备，不大，跟对讲机似的，拉出长长的天线，打开开关后，很快就发出“嘀……嘀……”的声音。
然而，当方婧雅把设备放到茶几旁边时，突然发出“滴滴滴滴滴”的警报声。
很快，方婧雅就在茶几底下，发现了一个窃听器，伪装得很好，跟个口香糖似的。
赵伟华看到后脸色一变，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调查局的东西。
方婧雅小心翼翼拿锡纸包上后，才敢跟赵伟华说话：“赵处，这次我们出来，申请了两个窃听器。”
“这是其中之一？”
“是的。”
赵伟华喃喃自语：“真没想到啊。”
“赵处，昨天朱队长用其他手机收了条信息……，时间是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能查出来吗？”
“可以，但要点时间，一个小时吧。”
哪怕朱龙文将信息删掉，但云端的信息他删不掉。方婧雅可以把这一片节点内的所有电子设备的通讯记录都调出来，她有这个权限。
仅仅半个小时，方婧雅就把那条删掉的信息恢复，并送到赵伟华面前：“姚勋已生退意，可将所有事推到他头上，并借机除之。”
赵伟华问：“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的信息？”
毕竟，还要排除巧合。
“这部手机之前的信息和使用位置也都查出来了，根据手机的轨迹，与朱队长全部对得上。这部手机，只有一个人联系，目前对方的手机位置，在枧头市九峰山一号别墅，应该是徐遂章在使用。”
第三十章 牺牲
方婧雅查到的资料，令朱达贵头皮发麻。
他知道方婧雅是搞技术的，但没想到，她的技术这么厉害。或者说，现在的科技真的太过厉害。
有了通讯公司的最高授权，任何人在她面前几乎没有秘密。自己在网上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随时能查出来。如果让她知道了手机号码，整个人就成了透明。
她都没拿到朱龙文的号码，仅凭那部手机在某个时间收了一条信息，就知道了手机号码、信息的内容、发信息人的位置和身份，以及这个号码从刚开始激活到现在所有的活动轨迹，和所有收发的信息。
手机上的信息删除后，通过技术手段，依然能找回来。
如果一个人被她用上了技术手段，除非不用任何电子产品，否则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这一刻，朱达贵有了畏惧之心。在高科技面前，他必须谨言慎行。
如果让方婧雅调查他的手机号，就能发现黄志益在娄南别院时，他其实就在附近。
方婧雅经过朱达贵门口时，他故意打开门，两人再次“巧遇”，朱达贵拉住方婧雅低声问：“怎么样，查到了吗？”
“放开！”
方婧雅又羞又急，自己跟他又不熟，真想给他一拳。
朱达贵松开手，笑眯眯地说：“那你说嘛。”
今天方婧雅穿的是一件无袖短衫，她的手臂跟莲藕似的，那手感又Q又弹，简直无法形容。
方婧雅板着脸说：“无可奉告！”
朱达贵神秘地说：“从你的表情，我已经知道了。”
方婧雅瞪大着眼，再次被朱达贵勾起了好奇心：“不可能！”
“你伸出右手，我就能感应到。”
好奇的方婧雅伸出了右手，嘴里说道：“看你怎么装神弄鬼。”
朱达贵将自己的右手放上去，轻轻抚摸着，直到方婧雅芳靥晕红要发怒的那一刻才抽了回来：“你发现了东西。”
“你是蒙的。”
“我说对了吧？咦，要动手了吗？”
朱达贵看到，赵伟华突然和黄志益一起去了朱龙文的房间，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腰杆笔挺，明显是长期做队列训练的。
“赵处，志益，请进。”
朱龙文看到赵伟华和黄志益，心里一惊，还是将他们迎了进去。
赵伟华将一张通讯记录单递给朱龙文，轻声说道：“是你说，还是我说？”
朱龙文从进入调查局开始，就一直是他的部下。他怎么也没想到，朱龙文会走上这么一条道路。此时的赵伟华，内心是很复杂的。
“这么快？”
此时的朱龙文显得很平静，他好像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赵伟华严肃地说：“把枪和手机、证件交出来吧。”
朱龙文没有反抗的意思，他虽是一级调查员，但很清楚调查局的力量。他可以骗所有人一段时间，绝不可能永远骗下去。
黄志益问：“朱贤呢？”
“在赛田的安全屋。”
听到朱贤在赛田，朱达贵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同时他也很不解，朱龙文与朱贤是堂兄弟，又是调查局的同事，关系应该比别人更近一层，为何会对他下狠手呢？
朱达贵也很想知道原因，可朱龙文却不愿意说。他如果不说，任何人都无法让他开口。
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一句话：“对不起组织的培养，对不起朱贤，更对不起朱家的长辈。”
朱达贵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出去，结果却被告之，要等对徐家的行动结束后才能离开。
下午，朱龙文和姚勋都被带走，他们得进看守所了。赵伟华、黄志益和方婧雅也都离开，只留下朱达贵待在宾馆。
还好，他只需要一张床，就能解决无聊的问题。
每次睡这么长时间，朱达贵都发现他的感应距离有所增加。如果不用为生活奔波，他希望自己能睡几个月。
晚上，方婧雅回来了，还带了一箱啤酒和外卖。
“怎么这么好心？”
朱达贵觉得很意外，方婧雅可是调查局的人，怎么会有时间过来？
“徐家的主要人物都被捕了，不出意外的话，枧头徐家将成为一个小的世家。这件事，有你的一份功劳。另外，你让我请你吃两顿饭，这是第二顿。”
“那也太急了点啊，既然徐家倒了，应该到外面吃一顿庆祝一下才行。”
朱达贵一边帮忙摆着外卖，又熟练的开了两瓶酒。
“外面不方便说话，有事跟你说。”
“这就对了嘛，是不是觉得我天纵奇才，调查局想特招我？告诉你，我喜欢送外卖，自由自在，一点也不喜欢打打杀杀。”
黄志益向赵伟华介绍自己时，朱达贵还是有点小小自豪的。他虽有感应，但思维敏捷却是天生的。真的进了调查局，不会比别人差。
方婧雅正色地说：“你觉得加入调查局就是打打杀杀？我们的职责是维护国家的安全、守护社会的公平、保护公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你爸……在枧头十年，做出了很大成绩。我们调查局需要的，是这种默默无闻甘愿献身的人。”
“我爸是不是出事了？”
朱达贵感觉方婧雅在说到父亲时顿了一下，敏锐的他马上察觉不对。
而且，他还“发现”方婧雅包里的录音笔是打开的，麦克风朝外，显然，他们这次谈话没这么简单。
“不错，你爸确实出事了。”
朱达贵紧紧盯着方婧雅的眼睛，问：“出什么事了？”
“他……他牺牲了。”
朱达贵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朱龙文干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桌子质量不行，还是朱达贵的力量太多，桌子被他生生拍掉了一块。
方婧雅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朱龙文也死了，自杀。”
朱达贵大吼道：“自杀？他为什么要自杀？羞愧？还是被自杀？还是想保住什么秘密？”
“朱达贵！你不要乱讲好不好？真不该跟你说朱龙文的事。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两件事：第一，你父亲朱贤已经牺牲，你是他儿子，可以知道部分情况。第二，经上级研究决定，可以特招你加入调查局，我来征求你的意见。”
“我要见我父亲！”
“他的遗体明天早上到枧头。”
“我现在就去赛田。”
“你到了赛田也见不到，我们还在勘查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