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下狱
听到张谨言的话，郑县丞的心中也有些意动。
难道这油锅谁伸手进去都没事？
郑县丞心中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毕竟整件事的起因和过程他都是知道的，这里面根本不存在什么妖物附体之类的事情，完全是他背后的几名金丝炭商和张谨言在斗法而已。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站在冯羽身旁的那名同知大人，只见他也点了点头，似乎也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
得到了这人的肯定，郑县丞心中一定，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为了证明本官的清白，也只能一试了。”
说完，他就撸起袖子，准备过来伸手入油锅。
看到郑县丞过来，张谨言隐蔽的伸出手感受了一下油锅附近的温度，此时这油锅已经烧了至少两炷香的时间，但是似乎还没有达到他理想中的状态。
于是他开口威胁道：“郑大人可要想好了，我们伸手进去没事可不代表你也会没事，到时候烈火烹油可不是你这只手能够承受的住的。”
张谨言说完，还不忘用身体挡住郑县丞，似乎不想让他过去的样子。
原本郑县丞还有些忐忑，不过此刻看到张谨言这幅样子，又听到他有些色厉内荏的话之后，他的内心却反而安定下来。
因为在他看来，张谨言这番做派反而说明了自己将手伸进油锅之后应该也不会受到伤害。
不然为什么自己准备试一试的时候，他却突然跑出来阻拦呢？
想到这里，郑县丞停下脚步，对着张谨言笑道：“无妨，本官相信自己是清白的，所以一定也会像你们那样毫发无伤。”
“希望一切都如郑大人所言，我也不想看到大人凭白蒙受冤屈。”张谨言依旧没有让开。
“多说无益，还请张解元让开道路，待本官一试便知。”郑县丞说着便伸手想要将张谨言推开。
感受到身后油锅温度已经上来，张谨言立即退到一旁：“既然如此，那便请吧，事实到底是怎样很快便会知晓。”
“哼。”郑县丞冷哼一声，心中暗道，你这小子机关算尽最终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有王府的背景又如何？等我证明了清白一定会要求冯知府立即上奏朝廷，革了你的功名，到时候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般想着，郑县丞已经走到了油锅旁边，感受着从锅中腾腾升起的热浪，他没有一丝犹豫，径直将手狠狠地插了进去。
滋……
“啊！”
一阵油炸之声传来，接着便是郑县丞的惨嚎，他只是将手放进去了一瞬，便立即抽了出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到他右手上的皮肤已经被滚油烫烂，
郑县丞此刻几乎被痛的晕了过去，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被烫伤，只是捂着右手痛苦地在地上来回打滚。
“妖物！真的有妖物！”
“有效果了，县丞大人被烫伤了！”
围观的人群看到这一幕，再联想到张谨言刚才所说的话，立即齐齐害怕地朝后退了一步。
他们此刻已经完全相信郑县丞已被妖物附体，不然的话为何张谨言等人将手伸入油锅之中什么事都没有，偏偏轮到他的时候就被烫伤了呢。
就连坐在高堂之上的冯羽都有些震骇，没想到真被张谨言说中了。
没有理会惨嚎的郑县丞，张谨言迅速指挥几名衙役将油锅撤走之后，立即对着冯羽拱手说道：“如今真相大白，还请冯大人先将郑县丞收押，免得他再出去祸害宁州的百姓。”
“来人呐。”冯羽迅速认可了张谨言的提议，准备吩咐周围的差役先将郑县丞带下去。
可是他一连喊了两声都没有人敢出来，那些差役也是普通人，此刻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畏惧之色。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被妖物附体的人，若是自己贸然上去，妖物转移到了自己身上那可怎么办？
看到这一幕，张谨言笑道：“诸位不比担心，周围早就洒满了米醋，而且这妖物在府衙之中已被官运镇压无法现形，，所以只要在府衙之内是绝对没有危险的。”
说完，他还带头去搀扶了一下已经痛晕过去的郑县丞，周围差役看到张谨言都如此大胆，这才走过来，将郑县丞拖了下去。
此刻真相已经明了，就像张谨言说的那样，这一切都是因为郑县丞身上所附的妖物作怪，这才导致了最近这段时间宁州许多百姓的中毒事件。
而张谨言发明的无烟炉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现在郑县丞已经被府衙暂时收押，想必那妖物也无法再出来害人，所以大家可以回家放心的烧炉子取暖。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张谨言还特意对着围观人**待了一句，让他们回去仔细检查一下家中的无烟炉，以免有破损泄露的地方导致中毒。
随着案情的水落石出，围观的百姓也会把自己在府衙上亲眼所看到的一切飞快地传扬出去，张谨言相信要不了多久，关于无烟炉的谣言便会彻底销声匿迹。
当然，这只是暂时治标的办法，因为郑县丞背后的那些人还没有受到制裁，所以张谨言在结案之后立即就准备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和九九交待了一下，让她跟小郡主先回家，张谨言原本准备结案退堂之后再去找冯羽，却没想到对方先找到了自己。
“张解元，请留步。”冯羽以为张谨言也要走，从堂案后面绕了出来，挽留道。
“冯大人有什么吩咐？”
“呵呵。”冯羽笑眯眯地说道：“不知张解元可否为本官引荐一下那位道长？”
听到冯羽的话，张谨言陷入了沉思，那位故事中的道长是张谨言乱编出来的，现在到哪去找这个人出来。
实际上，原本张谨言却是曾计划过安排一个道士登场，但是后来仔细想想还是放弃了。
因为这个人一旦出现，说不定就会有像冯羽这样的想要和他私下接触，到时候自己又不能随时都在一旁看着，万一说漏了点什么就麻烦了。
所以张谨言最后只是说有这么个人存在，然后一切事情都由自己来完成，反正有人问起来就推说那道士已经消失了。
想到这里，张谨言按照原本的计划推脱道：“实在抱歉，那位道长今早已经离开了。”
“这样啊。”冯羽的脸上露出了失望之色，他倒是对这已经掌握了仙法的道长很是崇拜，想着是否能结交一番。
不过此刻听到张谨言说那道长已经离开了，他也没了办法只能遗憾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算了，想来这种仙家人物定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没错。”张谨言不想冯羽再纠结这个问题，于是立即转移话题道：“那位道长临走之前曾和我说过，此妖物虽然附身于郑县丞，但其实它的背后还有更厉害的存在，而被附身的郑县丞正是解决这问题的关键，所以不知冯大人能不能让我现在去见见郑县丞？”
“竟然还有此事？”冯羽有些惊讶，不过他一想到刚才张谨言所施展的手段，心中便信了三分，于是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张解元了。”
第九十二章 尘埃落定
张谨言一个人来到府衙的监牢之中。
事先他已经和冯羽说过，此次和郑县丞的谈话不能有其他人在场，主要是不能泄露了天机。
对此冯羽表示十分理解，这些涉及到鬼神的事情确实不是他们普通人能够参与的。
“郑大人。”走到最深处的牢房，张谨言对着枯坐在里面的人影说道。
突然听到有声音，原本有些愣怔的郑县丞立即回过头，当他看清来人正是张谨言之时，立即身子抖了两抖。
不过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对眼前之人的恐惧，只见他立即冲了过来嘶声道：“张公子！求求你饶了小人一命吧。”
看着郑县丞依旧伤口狰狞的右手，张谨言叹道：“郑大人是妖物附体，就算求饶也求不到我头上啊。”
“不是的！不是的！”郑县丞模样有些癫狂，他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直接用依旧伤口狰狞的右手抓住牢房的栅栏继续求饶道：
“张公子你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小人只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只要张公子愿意饶小人一命，小人立即把背后主使之人全部招供出来。”
郑县丞此刻心中还抱着一线希望，因为他觉得张谨言一定不知道在他背后还有人主使，所以想要用这个消息换他自己的小命。
“呵呵。”张谨言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惊讶，反而露出了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你是说那几个金丝炭商吧？”
“你……你怎么知道？！”郑县丞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眼前这人实在太可怕了，竟然早就知道了自己背后的主使之人，可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自己呢？自己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啊。
张谨言似乎看穿了郑县丞心中所想：“郑大人一定很疑惑吧？既然我已经知道了背后主使之人，可为什么我还要搞这么多事来对付你呢？”
接着，他不等郑县丞说话，继续自顾自说道：“因为我从一开始要找的就是你。”
实际上张谨言在制定计划之初，所有目标都是奔着郑县丞而去的。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找那几名金丝炭商的麻烦，只是在他看来，若是直接将此事的真相揭露出来，并不会对这些人造成什么根本性的影响。
而他很快就要离开灵江城，若是这些人怀恨在心，等他走了之后又跳出来搞东搞西，那么到时候自己已经远在京城，想要再应对起来就很麻烦了。
当然，宁州还有齐王在，张谨言也可以寄希望于齐王帮自己摆平这些事情。
但是这几名金丝炭商已经失败过一次，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有王府作为靠山，所以下一次的行动必然会更加隐秘，定然会想办法不让齐王找到实质性的证据。
所以张谨言综合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一次性将这些人彻底打死打残，这样即便以后自己不在灵江城，这些人也绝没有能力再翻出什么风浪来。
听完了张谨言的解释，郑县丞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之后，他才又问道：“可你这手段直接用在他们身上便好，为何偏偏要找我呢？”
“因为以他们的胆子，还不敢杀你啊。”张谨言笑着说道。
其实郑县丞说的事情，张谨言也已经考虑过，但是他担心这帮金丝炭商会作出壁虎断尾的事情。
到时候抛出一个替死鬼认下张谨言罗织的罪名，再暗地里安排人将这个替死鬼弄死在牢房里，最后推说此人被是被妖物所害，那么这几个金丝炭商就彻底脱去了干系。
而若是换成了郑县丞，张谨言绝对以他们的胆子，还不敢谋害朝廷命官，毕竟就算郑县丞被打入了监牢，他也还没有被罢官不是，若是郑县丞死在了监牢里，冯羽一定会彻查此事。
……………………
从府衙的监牢出来，张谨言又去找冯羽密谈了很久。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只不过当张谨言离开之后没多久，郑县丞便被冯羽从监牢里放了出来。
不仅如此，郑县丞还被一群衙役好生护送回了宁县，而他回到宁县之后，第一件事却是到袁县尉的府上。
两人在书房中谈了很久，等到郑县丞离开的时候，袁立德有些疑惑地问道：“爹，怎么他才被抓起来不到一天就又放出来了？”
“呵呵。”袁县尉捻着胡须笑道：“这一切都在张解元的计划中。”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向自己的儿子：“立德啊，这位张解元可不是一般人，你以后无论如何都要与他交好，可千万不能得罪了他。”
接下来又是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郑县丞回到宁县之后的第二天，便与袁县尉一同上书给冯羽，称他自己被奸人所害，导致被妖物附体，而害他的奸人正是宁州的几名金丝炭商。
冯羽得到消息之后立即派人将所有郑县丞指证的人全部抓了回来，很快便以驭鬼伤人的罪名将他们全部下狱。
到了此时，这件事情终于全部了结，郑县丞最终也因为妖物附身的影响而被罢黜。
袁尚贤因为在这件事里的立功表现，所以很快就顶上了他的位置，而且按照冯羽的说法，过不了多久宁县的老知县便会告老辞官，到时候这位置也绝对会是袁尚贤的。
当然，这都已经是后话了，之后的事情张谨言也没有再参与，不过所有的铺垫都已经打好，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执行了下去。
从府衙的监牢出来并且和冯羽密谈过后，张谨言便回到了家中，为了不让九九和小郡主再担心，他便将整件事情都详细解释了一遍。
“怪不得前几天你老是支个锅在院子里烧油，原来是在计算把油锅底部米醋烧干的时间啊。”听完张谨言的解释，小郡主恍然大悟道。
“没错。”张谨言点点头，“将米醋和油混合之后静置一段时间，这些米醋便会沉到锅底，此时再加热的话，虽然从表面上看锅里的油翻滚不已，可实际上因为米醋的隔绝，里面的温度一点都不高。”
小郡主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都是些骗人的手段而已，上不了台面。”张谨言干笑一声，这些东西后世反对封建迷信的时候早就宣传烂了，就连小学生都知道，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虽然后世这些手段都已经不是秘密，但是在这个时代却能够产生骇人听闻的效果。
原本张谨言只是谦虚两句，不过却听到陈田木在一旁说道：“确实上不了台面，因为顶尖的一流高手完全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只凭借自身内力加持，即便是真的滚油都伤不了他。”
“切。”张谨言嗤笑一声，“那请问你做的到吗？”
摇了摇头，陈田木诚实地回答道：“我自然做不到，不过乔前辈却可以，我之前求他指点的时候就看到过，他经常直接用手下锅去翻炒一些菜肴。”
“呕……”
陈田木说完，小郡主立即露出了恶心的表情：“乔叔怎么可以这样？！我以后再也不要吃他做的饭了！”
第九十三章 陛下可是姓黄？
在家里吃过晚饭，张谨言便回房去休息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虽然最终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张谨言还是感觉到非常疲惫。
毕竟是第一次搞这种事情，说不紧张其实都是假的。
虽然他做了充分的准备，但其实还是有一些意外发生。
比如说在公堂之上郑县丞准备伸手进油锅的时候，那锅底的米醋却还没有烧完，好在剩下的米醋并不多，张谨言的反应也很快，说了几句话拖延了一会。
不然当时郑县丞若是伸手进去没事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第二天起床，张谨言眼看事情已经基本了结，剩下的部分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出面，所以他准备去和九九商议一下，看看是不是要尽快出发。
刚洗漱好走出房门，却没想到齐王这个时候派人来将他叫了过去。
“小言，这种手段以后你最好还是不要再用了。”看到张谨言过来，齐王脸色严肃的交待了一句。
点了点头，张谨言答应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用了。”
“嗯。”看到张谨言并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齐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但是这次只能算运气好，其他人都被你骗了过去，可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聪明人的，万一被有心人看到了，利用这种手段去蛊惑人心，那你的麻烦就大了。”
张谨言听完之后，心中也微微警惕起来。
他这次解决的方式其实有些类似神判法，是利用人们心中对鬼神的敬畏之情来达到审判的目的。
只是这种办法很原始，张谨言记得历史上这种手段都是夏商时代才用的。
后来随着统治阶级逐渐开明，这种手法只是偶尔用在侦查和审讯之中了。
而张谨言今天的所作所为，基本上就是完全通过鬼神之说，才给郑县丞定了罪，这就对正常的司法审讯和判罚产生了一定的挑衅作用。
齐王说的没错，这个时代的人都非常敬畏鬼神，自己利用后世的知识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再辅以鬼神之说确实对普通人有极强的杀伤力。
自己只是利用这种手段去达到一些目的而已，但若被其他人学去，保不齐他们就会聚拢大批无知民众，最终形成一股可怕的力量。
到时候自己成了始作俑者，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里面其实涉及到了皇权和神权的斗争，张谨言知道中世纪的欧洲就因为这种斗争陷入过长达百年的战乱。
而华夏这边却一直都是皇权至上，不管是宗教也好，神佛也罢，都是统治者用来维持稳定的工具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若是真的有人利用鬼神之说形成势力的话，那么必定会遭到统治阶级毁灭性的打击。
想到这里，张谨言在心中暗暗决定，如果不是到了毫无办法的地步，类似的手段以后绝对不能再使用了。
想到这里，张谨言郑重地对齐王说道：“王爷教训的是，小子铭记在心。”
“好了，你心里知道轻重便好，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齐王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这次的谣言风波耽误了一些时间，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出发？”
张谨言想了一会回答道：“最迟后天就要离开了，不然到了京城怕是没时间做准备。”
“嗯，确实要抓紧一些，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王府这边也可以帮忙。”齐王关心道。
“不用了。”张谨言摇摇头，“这次过去是应考的，带些衣物便好，实在不行在京城也都可以采买。”
“呵呵，倒是忘了你现在也算身家不菲。”齐王笑了笑，随即他便又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小言，今天叫你过来，除了叮嘱你注意不要再用那些手段之外，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王爷请讲，小子洗耳恭听。”
张谨言说完，齐王从书架上拿出一封信递了过来：“这是前段时间本王和皇兄的一封通信，你可以先看看。”
将信纸打开，张谨言仔细阅读了一遍，有些疑惑地问道：“陛下为何要让王爷说服我去京城投靠刑部侍郎肖政？而且对方要是不接纳我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肖政明面上是中立派的，皇兄已经明着暗着提点过了他几次，你只要去找他，以他表现出来的立场就一定会接纳你。”
“明面上？”张谨言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关键词。
“没错，明面上刑部侍郎肖政既不拥护大皇子，也不拥护三皇子，是一心辅佐皇兄治理国家的臣子，但暗地里，他其实是魏嵩的党羽，只不过因为种种考虑魏嵩让他不要表现出来罢了。”
“王爷所说的魏嵩，是不是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两朝元老，也就是大皇子的外公？”
“没错，正是此人，他一直在极力劝谏皇兄将大皇子立为太子。”
“原来是这样，想必陛下是想让我找一个能够抗衡三皇子的势力，然后托庇其下。”张谨言点点头，不过很快他又有些疑惑起来：
“既然如此，为何我不直接投靠魏嵩算了？反正我都已经往死里得罪过三皇子，投靠魏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那是因为我。”齐王指了指自己。
“因为王爷？”张谨言起初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是了，王爷曾和小子说过，魏嵩与陛下不睦，而我是从齐王府出来的，这一点绝对无法改变。即便我与三皇子有仇，但若是直接投靠魏嵩的话，想必他根本不会接纳我的。”
“没错。”齐王看到张谨言能够这么快醒悟过来，不由露出欣赏的目光：“不过这只是第一层意思，朝堂之中并不是只有肖政一个中立的官员，你可知道为何皇兄独独要你去投靠他吗？”
“还请王爷解惑。”张谨言隐约察觉到什么，但是又有些抓不住。
“因为皇兄是希望你通过肖政这条线，最终能够混入魏嵩的阵营之中。”
“啊？”听到齐王这么说，张谨言心中立即明白了过来。
合着皇帝的意思竟然是想让我藉由此事去当卧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听完齐王的话，张谨言突然明白过来，为何在除夕那晚自己被赐字“永仁”时，会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扑面而来。
这他妈不就是无间道吗？
可是自己也不姓陈啊，这一切也太巧了吧。
想到这里，张谨言神色复杂地朝齐王问道：“敢问王爷，当今陛下可是姓黄？”
第九十四章 动身
“什么姓黄？”齐王听到张谨言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顿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色：“皇兄自然和我一样都是姓萧的。”
虽然张谨言问了一个有些不敬的问题，但是好在齐王似乎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不仅如此，齐王还将皇帝为什么要让张谨言混入魏嵩阵营的意思详细解释了一遍。
听完齐王的解释，张谨言才知道皇帝这么一番骚操作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原本自己作为齐王府出来的人，身上已经被深深地打上了皇帝的烙印，自然不能够直接投靠与皇帝有矛盾的魏嵩势力。
而皇帝起初的安排是让三皇子来灵江城向他学习，这样一来，张谨言自然就和三皇子一脉形成了联系，也就顺理成章地站到魏嵩的对立面。
可谁知他在阴差阳错之下，在灵江城狠狠地得罪了三皇子，于是加入这边的势力也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到了京城之后，要不就完全靠自己自保，要不就只能托庇于中立的官员之下。
至于指望皇帝亲自下场保护他，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此刻才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就算对朝廷有过一些贡献，也绝对不可能让皇帝为他表态的。
而中立的官员之所以中立，则是因为他们两边都不得罪的态度，所以正常情况来看，张谨言到了京城之后其实根本找不到能够帮助他的人。
而那些武将虽然感念于张谨言发明马掌的事情，但却也是不能旗帜鲜明的与三皇子对抗。
自武朝开国以来，在皇位继承人这种问题上，武将都是不允许表态的，因为这些人个个都手握重兵，一旦他们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来了，那么就很有可能最后演变为武装冲突。
所以即便武将们对张谨言颇有好感，但却不能因为此事表达出对抗三皇子的意思，否则的话，大皇子那边就会以为他们是支持自己的，从而出现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由于这些种种的原因，这才导致一直以来期待着张谨言能够进入朝堂成为自己得力帮手的皇帝，只能换一个思路，让张谨言借着得罪了三皇子的事情隐蔽地朝魏嵩阵营投靠过去。
虽然张谨言是从齐王府出来的，但是他投靠了肖政之后，魏嵩也许会尝试着拉拢一下，反正肖政明面上也不是魏嵩一系的人，暗地里搞点小动作完全不需要什么成本。
反而若是成功拉拢张谨言的话，魏嵩便又能取得一些优势，到时候利用张谨言给皇帝进点言，让他早点将大皇子扶上太子之位岂不美哉？
而皇帝准备利用的也是这一点，魏嵩没有动作也就罢了，若是他真的尝试去拉拢张谨言，那么正好顺势在他这一系中埋入一颗钉子。
想到这里，张谨言不仅有些感叹，能从如此纷繁复杂的局面中理出线头并且将想出计划，这位武国的皇帝看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庸人啊。
不过万一对方给的好处实在太大，皇帝就不担心自己到时候真的被拉拢过去了吗？
……………………
金丝炭商造谣的事情，让张谨言的原定出发的日子晚了足足十天。
若是还按照以前的计划，说不定刚到京城还没休息两天就要会试就开始了。
为了保证张谨言考试时的状态，九九决定轻装上阵，那些已经收拾好的家当将继续留在这间小院内。
都怪那几个无耻的炭商。
九九在心中恨恨想着。
这天早上，张谨言和九九一起收拾好银两和一些便于保存的吃食，走出小院的时候，王府安排的两辆马车已经等候在门口。
这次前往京城，一路上只有陈田木全程陪同，齐王担心路上出现什么意外，所以特意安排了四名武艺高强的侍卫担任车夫，一车两人轮流赶车。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以武国目前的整体治安情况已经完全足够。
看到张谨言出来，费老从马车旁走了过来叮嘱道：“路上休息的时候，可以多看看书，能教你的老夫都已经教过了，剩下的相信你都能从书中自行领悟。”
费老说完，乔玄明接过话道：“王爷让我转告你，到了京城还要小心行事。”
说完，他拍了拍张谨言的肩膀，然后转头又对陈田木说道：“这段时间你的刀法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一路上好生照看。”
两人交待完，便各自退开，此时九九也已经和小郡主说完话，转头对张谨言说道：“我先上车了。”
“路上小心……”小郡主走到张谨言面前，神色间有些不舍。
“放心吧，没事的。”
“京城比灵江繁华多了，到了那里可不许沾花惹草。”
闻言，张谨言失笑道：“我像那样的人么，而且不是还有九九在吗。”
“哼，九九哪里管的住你？”小郡主威胁道：“若是让我发现你在京城胡来，到时候我就让父王把你送进宫里。”
闻言，张谨言只感到胯下一凉，不由苦笑道：“你这叮嘱人的方式还真够特别的。”
“哼，知道怕就好。”小郡主昂起头，接着将手中的东西塞给张谨言：“我重新从东林寺求了新的护身符给你。”
“呃……”张谨言看着手中用黄纸叠成的护符，无语道：“你又花了一百两银子？”
“嘿嘿。”小郡主笑了起来，“这符是母妃带我去新年祈福的时候求的，那和尚不仅没有收我钱，还把上次收的一百两还给我了。说是菩萨给他托了梦。”
说到这里，小郡主脸上露出颇为得意的神情：“连菩萨都托梦了，这符定然会比上一次的更灵，你一定能考中状元的。”
“菩萨再灵也没你父王灵啊。”张谨言心中有些无语的吐槽。
这哪是菩萨托梦啊，明明是那和尚认出你了的身份。
要是他不赶紧找个理由把上次宰你的钱还了，说不定东窗事发的时候齐王直接平了他们东林寺都有可能。
收好护身符，张谨言登上马车，对送行的众人挥了挥手：“走了。”
“小言，你在京城也要想我！”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小郡主最终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不舍，急追了两步朝张谨言离去的方向喊道。
她此刻再也顾不得是否矜持，喊过这句话后，眼眶骤然红了起来。
前方的马车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突然停了一下，泪眼朦胧中，小郡主看到一个人影从马车窗户里探出头来，对着自己用力挥了挥手。
远远听见小郡主的呼喊声，张谨言不由心中也有些伤感，收回探出车外的身子，张谨言靠在马车的墙壁上，叹了口气，喃喃道：“京城啊……”
第九十五章 抵达京城
自古以来，交通要道总是会伴随这一些危险，因为周围原本靠天吃饭的人会发现其实靠路吃饭更有效。
于是在一些民风彪悍的地方，路霸就出现了，而他们所干的就是劫道这种事。
当然，张谨言这只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一路上却没有碰上任何敢于对他们动手的盗匪。
这里面的原因有两点，第一是武国国力正在上升，百姓大多安居乐业，愿意刀口舔血的人自然就少了很多。
第二则是他们这支队伍所拥有的实力，普通几十人的小盗匪团伙是绝对不敢撄其锋芒的。
而稍微有实力一点的大团伙则很快便从马车上打出的旗号看出这支队伍是属于分封在宁州的齐王殿下的，若是他们敢动这支队伍，那么齐王很快就会让他们明白“剿匪”二字的意义。
是故无论大小团伙，最终都不会去打他们的主意，毕竟抢劫也是要考虑成本的，而敢干这一行的人这种基本的账都能够算的过来。
一路顺风顺水，因为所带的行李不多，所以路上也没有耽搁什么时间，等张谨言到达京城的时候，距离会试开始还有十余天的时间。
“我先回家一趟。这里是爷爷安排好的地方，你们直接进去住就可以了。”入城之后，陈田木带着张谨言和九九来到了一家客栈门口。
“好的。替我谢谢卫国公。”张谨言挥了挥手。
从外面看，这间客栈的档次应该不低，张谨言抬脚走进去，立即便有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
“客官是住店吗？”
“嗯，卫国公已经订好了房间。”
听到张谨言这么说，那小二越发恭敬起来：“原来是张公子，请随小人往这边走。”
很快，张谨言便被带到了整间客栈中最好的天字一号房内。
“张公子，这便是国公爷为您安排的住处，一应费用国公爷已经全部付清，张公子只需安心住下便可。”
张谨言环视一周，对这房间很是满意，这里不愧是天字一号房，不仅房间的面积极大，而且里面的家什看起来都很高档的样子。
不过就在店小二准备离开的时候，张谨言却又叫住了他：“等等，你再帮我开一间房好了。”
闻言，店小二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公子，这天字一号房虽然只有一张床，但是这床其实很大的，绝对足够躺下您和您的夫人。”
店小二说完，九九的脸色红了红，却并没有解释什么，张谨言在一旁坚持道：“还是再准备一间房吧。”
虽然不明白张谨言的意思，不过他可是贵客，店小二绝对不敢违背了他的意思，所以很快他便将距离这里不远的另外一间天字房给安排了出来。
两间房弄好，张谨言指了指卫国公安排的房间说道：“九九，这段时间你就住这里吧。”
“不用，我住那间小一点的就好了。”九九摇摇头。
“哎呀，那间小的我住就行，这间房在最里面，平日里很安静，你住这里我也放心一些。”
“那……好吧。”九九看了看有些空旷的大房间，心中却在偷偷想着，其实小言若是想住进来的话，自己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安排好住处，店小二将所有东西都帮忙搬到房间中，回到楼下的时候刚好碰见了这家客栈的掌柜。
“怎么样？贵客都安排好了吗？”
“回掌柜的话，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不错，这段时间机灵点，这位贵客可是卫国公亲自交待我们的，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知道了。”店小二点头应道，随后他想了想又问道：“掌柜的，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位贵客又没有带护卫，总共就他和夫人两个人，却偏偏还要多开一间房间。”
“呵呵。”客栈掌柜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你懂个屁，不该问的不要问，咱们只需好生伺候着就行了。”
……………………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张谨言和九九说了一声便拿着自己的路引出发去礼部报道了。
按照武国的规矩，全国各地前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举子都必须到礼部进行登记记录。
主要登记的信息除了姓名和籍贯等基础的之外，还需要留下各自在京城之中的住处，方便朝廷有事的时候进行查找。
虽然距离会试开始还有十余天的时间，但张谨言来到礼部门口的时候，这里还是排起了长队。
礼部衙门的门口，一个个考生有序地进行着登记，虽然天气依旧有些寒冷，但是每个考生的脸上都洋溢着饱满的热情。
这也很正常，这些人都是从乡试的厮杀中脱颖而出者，他们已经从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了举人老爷，即便考不上进士，有举人这一层身份也已经足够他们炫耀的了。
排着队，很快便轮到了张谨言，将路引递给负责登记的吏员，却见他抬头看了看自己。
“你是张谨言？”
“没错。”
“宁州那位解元？”
“是我。”
“嗯，长的倒是挺帅。住在哪里？”
“仙居楼。”
将信息一一记录好，那位吏员点了点头：“好了，去里面领取你的考引吧。”
张谨言拿回自己的路引，转身朝衙门里走去，等他离开之后，负责登记的吏员隐蔽的朝一旁的衙役打了个手势，这才开始继续接待下一名考生。
从衙门里出来，张谨言看了看根本不见缩短的队伍，心中感慨道，想要从这么多各州各府的人才中脱颖而出，一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吧。
原先他还没有太多感觉，此刻见到了这些考生，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紧迫感。
要知道皇帝那道密旨可不是仅仅让他通过乡试就罢了的，这次会试他也必须考中才行，否则还是要去娶定南伯的女儿。
而且现在自己已经身处京城，连跑路的机会都微乎其微，一想到自己若是没考中就必须要对陈田木横刀夺爱的场景，张谨言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甩了甩头，将这些扰人心烦的念头赶出脑海，正准备会客栈休息一下，却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谨言兄，这么巧，你也是今天来拿考引么？”
转过身，张谨言发现原来是苏泓和袁立德，此刻他们二人正排在队伍中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见到熟人，张谨言的心中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这也多少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于是张谨言对他们二人笑道：“是啊，我来的早一些，现在已经全部弄好了。”
“那谨言兄可要等等我们，刚好苏某还约了其他几位才子，到时候咱们一起好好喝一杯。”
第九十六章 阴谋
张谨言原本想着拿完考引之后就去拜访一下刑部侍郎肖政，不过此刻遇上了苏泓和袁立德，这件事也就暂时放到了一边。
等他们两人将考引领出来之后，张谨言回客栈和九九打了声招呼，这才一起朝另一家酒楼走去。
“谨言兄真是有心，进京赶考还不忘带着夫人。”苏泓边走边赞叹了一句。
张谨言原本有心解释一句，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说九九是自己姐姐或者妹妹？
别逗了，要真是这样，那么九九此刻应该安安静静地等在灵江城中，而不是跟着一起来了京师。
光凭九九一路形影不离地跟着他这一点，无论张谨言怎么解释，苏泓和袁立德都不会相信的。
那家闺女没事会整天跟一个男人待在一起？还要不要名声了？即便是兄妹关系也不可能这么亲的啊。
想到这里，张谨言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和九九之间早就已经完全融入了对方的生活之中。
九九不想离开他，他其实也不想离开九九，不然的话为何在准备进京赶考的时候，连想都没想就让九九陪自己一起来呢？
此时张谨言终于明白过来，在他潜意识里，已经将九九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另外一半了。
也许再过两年，等自己和九九年纪再大一点，说不定就会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当然，这还要看九九的意思，不过张谨言觉得以她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似乎她比自己更早的想到了这一点。
一想到未来有可能会娶九九，张谨言发现自己内心其实并没有任何抗拒的想法，甚至想着九九那娇俏可人的模样，张谨言还有些期待起来。
胡思乱想间，苏泓已经带着他来到了一家酒楼的门口。
张谨言仔细看了看，有些疑惑地说道：“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喝酒吃饭的地方啊。”
没听过哪家正经酒楼的名字会叫倚翠阁的吧？
“难得来一趟京城，自然要好好体验一些这里的风土人情，谨言兄不用担心，若是你家夫人问起来我们会帮你解释的。”苏泓笑着说道。
“放心吧，谨言兄，我们选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听听曲而已，总比在普通的酒楼吃饭有意思一些，再说，咱们只喝酒聊天，又不叫姑娘作陪。”袁立德也在旁边劝了一句。
“这个……”张谨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看在苏泓和袁立德的面子上跟着一起走了进去，毕竟他们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他并不想表现的太过孤傲。
张谨言随着二人喝酒聊天，另一边，忠王府内，三皇子正搂着两名舞姬与几个青年一起谈笑风生。
这里就是三皇子在京城的府邸，而忠王自然就是当今武国皇帝赐给三皇子的头衔。
酒酣耳热之际，突然从堂外走进来一名下人，凑到三皇子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听完下人的传话，三皇子扭头问了一句：“都查清楚了？”
“回禀殿下，小人已经全部核实过，那人是昨天到了京城，今早已经在礼部登记过了。”
下人说完，三皇子拍了拍手，顿时厅堂之中立即静了下来。
“诸位。”三皇子清了清嗓子，“本王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宁州解元已经到了。”
听到三皇子的话，坐在他下首的一人顿时气愤道：“此人得罪了殿下，竟然还敢来京城，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没错，此人果然如殿下所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生，来了京城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来王府请罪。”
“呵呵。”听着下方几人义愤填膺的话，三皇子抬了抬手，等到周围几人全部停下议论之后，他才好整以暇地说道：“既然他来了京城，无论如何我也得好好招待他一回，不然他要是忘了我这个忠王怎么办？”
“是极，是极。”坐在下首的几人齐齐点头称是。
喝了口酒，三皇子对着一开始来传话的下人问道：“他现在住在何处？几个人来的？”
“回禀殿下，此人住在仙居楼，同行的还有他的夫人，不过他现在不在那里，据外面的眼线回报，他此刻正与两个朋友在倚翠阁喝酒。”
“哦？他在倚翠阁，那他夫人呢？”
“他的夫人现在就在仙居楼当中。”
“呵呵，这位张解元倒是有兴致啊，来了京城第二天就将夫人丢在客栈，自己和朋友跑去青楼玩，既然如此，本王就给他们助助兴。”
三皇子说完，伸手拍了拍身旁一名舞姬的屁股，凑到她耳朵边交待了几句。
“殿下，你可真坏。”听完三皇子的吩咐，那名舞姬娇笑着嗔道。
“好了，快去弄吧。”又捏了一把舞姬腰间的软肉，三皇子端起酒杯对堂中的几人说道：“明天早上随我一起去仙居楼看场好戏。”
……………………
张谨言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晚上，不过好在苏泓和袁立德知道他不胜酒力，并没有让他喝多少。
回到客栈的时候，看到九九房间里灯还没有熄灭，于是张谨言便过去敲了敲门。
“小言，你回来了。”九九打开房门欣喜地说道。
“你怎么还没睡？”
“等你回来呀，今天又喝酒了吧，我已经让小二弄了醒酒汤，你快喝了吧。”九九把张谨言让进房中，放下手中的书卷，从桌子上端起一碗还有些温度的汤水。
张谨言接过之后一饮而尽，立刻觉得原本有些晕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你一直在房里看书？”
“嗯。”九九点点头，“都是些杂书。”
“对不起。”看到九九这么晚还在等自己回来，张谨言不由有些歉意。
“没事的。你在外面总归是需要应酬的，我在这里等着你便好。”
九九的善解人意让张谨言很是感动，他立即说道：“今天早点休息吧，明儿一早我陪你一起在京城好好逛逛。”
“嗯。”九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张谨言一觉睡到自然醒，也许是因为昨夜的那碗醒酒汤，他的脑袋一点都没有不适的感觉。
走到九九的房间外敲了敲门，又等了一会，便见到她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拉着九九下楼出门，刚走到街上，却突然从旁边冲过来一个女子的身影。
张谨言还没看清楚，那女子却一下跌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抱着他的腿语气哀婉地说道：“公子昨晚还在倚翠阁与奴家海誓山盟，怎么后来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第九十七章 霸气的九九
仙居楼在京城之中也算是一家很上档次的高端酒楼。
所谓上档次，必然会有以下几个特征。
首先，装修必须豪华，仙居楼内就连大堂的饭桌所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即便是最下品的房间中，也有很多看起来很高档的装饰物品。
其次，卖的东西必须又贵又好，仙居楼是酒楼加客栈的形式，无论是菜品还是住宿条件，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当然价格在京城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有了这些还不够，你还得在一个热闹繁华的地段，而且这里必须寸土寸金，来往人流络绎不绝。
否则若是店铺酒楼开在一个无人问津的位置，那即便装修再豪华，货品再高级，也会被人当成傻子，因为在这种冷清的地方越是高端就死的越快。
以上这些特点，仙居楼都完全符合，而且最最关键的是，这家酒楼所开的位置那绝对是京城之中为数不多的最繁华的区域之一。
最繁华的区域所代表的意思就是，即便现在还没到巳时，仙居楼前却已经可以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了。
有了这些天时和地利的条件，张谨言在仙居楼门口被一个女子突然抱腿的场面，立即就吸引了无数路人的围观。
“姑娘是否认错人了？”张谨言看着抱着自己右腿的女子，挑了挑眉毛。
“怎么能认错？”那女子伤心地说道：“公子与奴家几度欢好，奴家即便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公子的。”
“那你可知道我叫什么？”
“当然知道，公子昨夜和我说过，你叫张谨言。”
“我就说嘛。”张谨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姑娘果然认错了，小生姓陈，名叫陈田木。”
“啊？”那女子被张谨言这句话搞的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转头朝人群中看了一眼。
看到这女子的动作，张谨言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指使的。
于是他也将目光投向脚下女子看过去的方向，想要找找到底是谁在陷害他。
果然，张谨言刚抬眼望去，便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堂堂宁州解元张谨言，为了躲情债连名字都改了？佩服佩服。”
只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华贵的人。
这几人一出来，周围人群立刻想起了嗡嗡的议论之声。
“咦？那不是礼部侍郎刘清的儿子刘昊吗？”
“没错，他身后站着的是户部郎中的公子。”
“对了，你们刚才听到了吗？刘公子说那人是解元啊。”
“听到了，解元一样会逛青楼的，没什么大惊小怪。”
听着周围人群的议论，再看了看脚下的女子，张谨言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这是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啊。
不过也确实如刚才人群议论时所说，这泼脏水的水平似乎有些太低了点。
安排一个青楼女子过来有什么用？逛完青楼就走不正是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情吗？
即便这青楼女子恋上了自己，那也最多成为一桩趣谈，反而证明了自己魅力无穷。
难道对方是想通过这女人离间自己和九九的感情？那可真是想的太简单了，九九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滑稽的事情？
如果换了自己的话，怎么也要搞一个良家妇女过来，然后哭诉对方始乱终弃啊，这样才有杀伤力吧。
不过张谨言并没有疑惑多久，对方便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没脑子的敌人。
那女子在得到了自己这边人的确认之后，立即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罢了，张公子既然不愿承认，那奴家走便是了，不过还请张公子将昨晚的费用给付清了吧。”
“嘶……”女子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即齐齐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原来是逛青楼不付钱！这简直就是耍流氓啊！
怪不得那女子说他一转眼便不见了人影，原来是为了赖账跑了啊。
不少围观的男人心中都义愤填膺起来，特别是此时他们已经注意到了张谨言身边九九的样貌，更是觉得张谨言就是一个禽兽。
放着如花似玉的娘子不管，自己跑去青楼玩。
玩就玩吧，男人偷腥虽然可耻，但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可眼前这人竟然还想赖账，亏他还是一州之解元，真乃吾辈读书人之耻辱！
“张解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刘昊上前一步，“读书人风流一些其实没什么关系，京城之中无数才子没事也都喜欢逛逛青楼，可你连钱都不付就有些太过分了，这就不是风流而是下流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陷害我？”看着刘昊，张谨言的脸上露出一抹凝重的表情。
“什么陷害？”刘昊却是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我只是看不过去所以挺身而出罢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很恶心人，而且几乎都没有解释的余地。
张谨言此时就陷入了这种尴尬之中，不管他认与不认，这事都将成为一个污名一直伴随在他的身边。
看着张谨言有口难言的样子，刘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姑娘，这事我替你做主了，今日定然要让张解元将所欠的银子还上。”
刘昊说完，那女子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正准备按照定好的剧本继续说些什么，却在此时突然发现眼前多出了一张银票。
“一百两，够了吗？”九九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清冷。
“呃……”那女子没有料到这一出，瞥了一眼刘昊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之后，只能勉强笑道：“不用这么多，只需五两银子便好。”
“你还是拿着吧，因为剩下的都是你的医药费。”
“医……医药费？”那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却突然感觉到右脸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啪！
九九一巴掌狠狠抽了上去。
女子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九九：“你怎么打……”
啪！
未等她说完，九九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她的左脸上：“谁派你来诬陷小言的？”
“什么诬……”
啪！
“没有……”
啪！
“别打了……”
啪……
一连十个巴掌抽上去，那女子双颊已经肿胀起来，张谨言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料到平时一向温柔如水的九九竟然也会展现出如此霸气的一面。
眼看九九又抬起了手，那女子终于忍受不住，抽泣着失声说道：“呜呜，别打了，是有人给我钱让我这么做的……”
第九十八章 连环计
“什么？竟然是有人指使这女子诬陷他？”
“我就说嘛，这女子样貌比他夫人可差远了，有这样的娘子谁还会去逛青楼？”
“我记得刚才好像就是你骂的最凶吧？”
“咳咳……”
听到女子吐露实情，围观的人群纷纷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他们刚才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会不会有隐情，完全是下意识的就选择相信了那女子所说的话。
现在看来，那幕后指使之人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使出如此阴毒的法子。
自己这些人险些成了帮凶啊。
不过还好这位宁州解元的夫人很给力，几巴掌下去就将真相打了出来。
看着九九霸气凛然的身影，围观人群不由得纷纷向她投去敬佩的目光，甚至不少男人此刻在心中偷偷的羡慕着张谨言：有这样一位既美貌又聪慧的夫人，可真是有福气啊。
打完受人指使诬陷张谨言的女子，九九一转头，目光森然的看向刘昊等人：“这位公子可否知道背后指使之人是谁？”
“呃……”刘昊面对九九的目光有些心虚，想起刚才九九霸气的行为，不由咽了口唾沫道：“实在不好意思，刘某也被这女人骗了，还请张解元不要见怪。”
“我问你知不知道背后是谁指使的？”九九的语气再次凛冽起来。
似乎感觉到九九又有动手的意思，刘昊赶紧摇了摇头：“不知道，不知道，刘某只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夫人可问错认了。”
说罢，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女子，带着身后几人立即转身离开了人群。
刘昊走后，人群中也传来嗡嗡的议论声：“到底这位宁州解元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要对他用出这样恶毒的手段？”
“是啊，这人摆明了是要搞臭这位宁州解元，若是今天没有他娘子出手，恐怕以后这位解元就要沦为京城的笑柄了。”
“呵呵，这么明显你们都看不出来？刘侍郎的公子往日里是那种好心会为素不相识之人出头的人吗？”
“咳咳……这事不是咱们能讨论的。”
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事定然和刘昊脱不开关系，可毕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
对此张谨言也有些遗憾，虽然这女子被九九逼的说了实话，可是她却没有说出指使之人的名字。
看来眼前这个刘昊多少还有点脑子，应该是多转一层关系，他并未出面与这女子接触过，因为这样不会暴露自己。
“小言，我们走吧。”刘昊离开后，九九拉起张谨言的手，也不管周围围观的人群，直接朝一个方向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人群之中有人忍不住感叹：“唉，要是我家娘子能像这位解元夫人一样慧眼如炬就好了，上次我只是和隔壁卖豆腐的柳家娘子说笑了几句，回家就整整跪了一夜的搓衣板。”
“你可拉倒吧。”旁边一人脸上露出鄙夷之色，似乎很了解的说道：“你那是说笑几句吗？我记得当时你的眼睛都快钻到人家柳娘子的胸脯里去了。”
被九九一路拉着走了很远，张谨言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道：“九九，我……”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九九打断：“小言，你不用解释，我绝对相信你的，你怎么可能会去倚翠阁那种地方？”
听到九九的话，张谨言有些心虚，正准备厚着脸皮否认，却看到苏泓从前面匆匆跑了过来。
“谨言兄，刚才我听说有人设计诬陷你？”
“嗯。”张谨言正欲说已经没事了，不过苏泓却赶忙对着九九行了一礼，歉然说道：“夫人莫怪，昨夜是我非拉着谨言兄去倚翠阁的，不过我们只是在那里喝酒，什么事都没干。”
“苏泓。”
“怎么了，谨言兄？”
“我就算变成鬼也绝对不会饶了你。”
………………………
仙居楼门口发生的一场闹剧就此散去，而在对面的另外一家酒楼临街的位置，三皇子正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
“殿下，我……”刘昊此时已经回到酒楼之中，面对三皇子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不怪你，这位张解元倒是有个好娘子。”三皇子喝了口茶，语气淡然。
“谢殿下开恩。”刘昊心中轻轻松了口气。
接着，他便又问道：“这件事已经被他化解，那后续的计划……”
“当然要继续下去。”三皇子轻笑道：“此事无论他化解与否，都不影响后续的计划。”
闻言，刘昊仔细想了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殿下果然深谋远虑，此事只要发生，那么后续的计划自然能够顺利执行。”
“没错，所以本王觉得，这件事应该由你继续去办。”
“什……什么？”刘昊听到三皇子这么说，额头不由冒出一丝冷汗。
“怎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已，你不会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吧？”
“我……”刘昊想要解释，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就这么定了，两日之内把事情办好，否则你也不用再来见本王了。”三皇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也不看刘昊，径直起身离开了酒楼。
……………………
九九最终还是相信了张谨言的解释：他们虽然去了倚翠阁，但只是单纯的喝酒聊天而已。
面对九九的信任，张谨言心中很是感动。
苏泓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便找了个借口溜掉了，此刻张谨言陪着九九在京城之中闲逛起来。
“小言，那个刘昊为什么要这样陷害你？”
“他应该是被三皇子指使的。”
“三皇子？”九九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过她很快便明白过来：“他还在记恨灵江城的事情？”
“是啊，齐王在临走之前跟我说过，来了京城之后三皇子一定不会让我好过的。”
“那怎么办？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很久，总不能天天防着他吧？”
“没事的，虽然他想要害我，但至少还不能明着来，而且齐王已经有过安排，明天我就去拜访刑部侍郎肖政，到时候他会帮我的。”
“那就好，希望赶紧考完科举，这样我们就能回去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京城。”
“嗯，考完了咱们就回去。”张谨言笑着答应道，只不过他心中却叹息一声：若是真的考上了，怕是以后就要常驻京城了。
第九十九章 你这里是青楼？
虽然嘴上说着这里一点都不好，但是九九却在京城中整整逛了一天，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晚上回到客栈的时候，张谨言已经感觉浑身酸软，原本他还准备回来之后好好盘算一下如何应对三皇子黑手，可当他将大包小包放好之后，却只想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无论什么时候，女人一旦逛起街来，那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这还只是九九一个，自己已经累的快散架了，若是以后她和小郡主两个人一起，那还不得直接累死过去。
咦？我为什么会想起小郡主？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张谨言很快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他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揉了揉依旧有些酸胀的双腿，张谨言起床洗漱一番，便准备去跟九九打个招呼。
今天他要去拜访肖政，按说他到达京城已经三四天了，现在才去拜访显然有些失礼。
不过张谨言并不在乎，毕竟自己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给自己提供什么帮助，甚至连拜访他的目的都不单纯，所以早一点晚一点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按照齐王和那位张谨言极度怀疑实际姓黄的武国君主的意思，自己去找肖政的真正作用，其实是变相地通知魏嵩：我已经来了，快来收买我吧。
来到九九的房间，张谨言原本还想带她一起过去，九九却摇了摇头：“你和肖侍郎又不熟，哪有第一次上门还带女眷的，我跟你一起过去显得有些突兀了。”
张谨言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而且看九九的样子似乎也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来，于是便没有再坚持。
刚走出客栈不远，迎面走来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看到张谨言之后立即拦在他身前行礼道：“公子请留步，我家小姐有请。”
嗯？张谨言心中顿时警惕起来，三皇子这是准备对自己进行疲劳战术啊，昨天刚干掉一个泼脏水的，今天又来一套新的？
想到这里，张谨言根本不理会那丫鬟，脚下不停直直朝前面快步走去。
“公子，公子！”那丫鬟紧紧追在张谨言的身后，语气急促：“我家小姐有事与公子相谈。”
可惜张谨言已经打定主意不去理会，当下脚步迈的更快了。
那丫鬟眼看张谨言就要跑远，气急之下使劲拽了张谨言的袖子一把：“公子，我跟你说话呢！”
“哎哟！”
在那丫鬟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张谨言顺着她那一扯，立即抱着手臂倒在了地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你这个小丫头为何当街行凶？”
张谨言打的主意就是先声夺人，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自己先往地上一趟，再嚎上两句，怎么的也得把这丫鬟的节奏给打乱了再说。
所以他这一嗓子声音极大，又是在距离仙居楼不远的地方，当下立即吸引了不少周围行人的注意。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好吗？”小丫鬟被张谨言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起不来，我的手断了，没有几万两别想我起来。”张谨言赖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了，随着周围人群逐渐聚拢过来，这小丫鬟已经彻底乱了阵脚。
“公子……”小丫鬟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豆大的泪珠已经从眼眶中掉落了下来。
啧啧，张谨言心中暗笑，这次三皇子派来的人看起来很没用啊，这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要败下阵来了？自己这里后续还有十八个套路，七十二种变化没使出来呢。
正得意间，小丫鬟的身边突然冒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张公子真是好雅兴，欺负我家环儿很好玩么？”
“小姐……”小丫鬟仿若终于看到了救星一般，嘴巴一撇就扑到了那女子的怀里。
咦？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张谨言立即抬头望去，却发现他根本无法看清女子的脸，因为这女子胸前挺拔异常，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视线竟然都被遮挡了一半。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回忆起了这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当下一翻身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来是浅墨姑娘。”
一边说着，张谨言又朝委屈哭泣的丫鬟抱拳歉然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昨日陷害我的人又来使花招了。”
“哼。”浅墨冷哼一声，转身朝一边走去：“跟我来，我有事和你说。”
张谨言挠了挠头，又看了一眼肖政宅邸的方向，心中默默说道：“肖侍郎，真是抱歉，看来又要晚点才能去找你了。”
……………………
浅墨带着张谨言一路前行，一直来到一个巨大的宅院门口这才停下脚步：“到了，跟我进来吧。”
张谨言在门口看了看，只见这个宅院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刻着“玲珑园”三个大字。
这原本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张谨言却在这块牌匾的一角发现了一个图案。
张谨言记得这个图案，浅墨曾经给过他一块牌子，那上面的图案和这块牌匾上的一样，都是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外面包裹着一圈火焰。
暂时将心中的疑惑压下，张谨言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来了京城？”
“呵呵，昨日九九姑娘大发雌威，多亏了你宁州解元的名声，此事已经在京城都传开了，许多人都羡慕你有一个好娘子呢。”
“原来如此。”张谨言点了点头，虽然浅墨误会了自己和九九的关系，但他也不准备解释什么。
“不过……”浅墨笑盈盈地看着张谨言，眼中露出促狭的神色：“奴家觉得你和九九之间反倒非常单纯，什么都没发生过。”
“呵呵。”张谨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当然不是，这次奴家来找你，其实是想提醒公子在京城一定要小心，昨日之事背后主使之人可不简单。”
“我知道，是三皇子。”张谨言撇了撇嘴。
闻言，浅墨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既然公子已经猜到了幕后主使，那可曾想过什么应对之法？”
张谨言如实回答：“启程之前齐王已经安排好了，我正准备去拜访一下肖政。”
“哦？”浅墨点点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刑部肖侍郎表面上是中立的官员，实则与魏党交从甚密，若是你能和肖政攀上关系，说不定可以借大皇子的势力保护自己。”
听到浅墨这么说，张谨言反倒惊讶起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嘻嘻，公子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浅墨的脸上露出神秘之色。
“什么地方？”张谨言不免有些好奇起来。
正在此时，从不远处的一个月亮门内转出来几名衣着华贵的女子，她们笑嘻嘻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其中一人看到了浅墨之后立即打了声招呼。
“我知道了，你这里原来是青楼啊。”
第一百章 玲珑园
张谨言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看到浅墨那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冒起了几根青筋。
不仅仅是因为浅墨的生气，张谨言此时已经看清了从不远处走来的几名女子身上的衣物，那绝对不是普通青楼女子可以穿的起的，这些女子应该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女眷。
“呃……对不住，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张谨言赶紧道了个歉。
“没关系，你也是无心之过，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浅墨表现的颇为大度。
随即她有交待道：“一会你别说话，我来应付，这里通常不让男人进来的。”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招呼起已经走到近前的几名女子。
“浅墨妹妹，这男人是谁？这玲珑园中不是不让男人进来的吗？”之前跟浅墨打招呼的那名女子有些好奇地看着张谨言，她的话也证明了浅墨说的都是真的。
“他啊……”浅墨回身对张谨言妩媚一笑，这表情让张谨言心中一跳，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浅墨对着那几名女子解释道：“诸位姐姐，他其实不算是男人。”
“什么？！”几名女子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年纪轻轻就做了公公，可惜了这么一副好看的皮囊。”
噗嗤……
听到这话，浅墨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在张谨言仿若要杀人的目光中赶忙解释道：“不是的，诸位姐姐误会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那怎么……”
“诸位姐姐不记得那首《菩萨蛮》了吗？这位公子就是大家之前讨论过的，男子身女儿心。”
说到这里，浅墨又对张谨言眨了眨眼。
张谨言立即明白过来，之前她表现的大度完全都是假装的，这是利用帮自己解释的机会趁机报复。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张谨言记起以前看过的《倚天屠龙记》里有一句台词：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虽然戏弄了一下张谨言，不过浅墨还是补救一般的解释道：“诸位姐姐知道就好，可千万不要再说与其他人听了。”
“妹妹放心，咱们的嘴巴可都是很紧的。”几名女子娇笑着说道。
又与浅墨闲聊了几句，几名女子似乎还有事，就先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她们的眼神在张谨言身上又转了几圈，直看的张谨言有一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这样编排我有意思么？”看着几名女子离开玲珑园的背影，张谨言冷声问道。
“哎呀，公子不要生气嘛，奴家刚才这么说可不是为了戏弄你呢。”浅墨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哦？不是戏弄我，那是为了什么？”
浅墨解释道：“公子刚才进来的时候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叫做玲珑园，不过公子应该不知道，这里只招待朝廷官员家中的女眷。”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委屈：“奴家原本只是想替公子遮掩一番而已的，不然这只招待女眷的玲珑园中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对彼此都不是好事。”
虽然浅墨说的好像是自己好心帮忙一般，但是张谨言却明白事实肯定不是这样，自己不知道玲珑园的规矩，浅墨还能不知道吗？
若是想要避嫌，为何非要带自己来这个地方？
张谨言隐约感觉到浅墨带自己来这里原本目的不是这样，只不过原本她正要说的时候，却被刚才那几名女子的突然出现给搅合了，所以干脆就顺水推舟换了一套说辞。
既然浅墨不想再说，张谨言也没有再问，只是如朋友叙旧般问道：“你不是青楼的歌姬么？怎么会混到玲珑园来了？”
“奴家没有混到玲珑园来，这里原本就是奴家的，在灵江城的时候，因为栖凤楼的大掌柜和婆婆有旧，我们才暂时在那里落***家也只是客串一下而已。”
“这里是你的？”惊讶的看了看四周，张谨言发现这里亭台水榭一应俱全，奇石珍木随处可见，整个园子光从外表上看就像一座美轮美奂的园林似的。
而且之前来的时候张谨言已经注意到，玲珑园所在的位置虽然并不是京城最繁华的那几个地方，但是周围也都是深宅大院，用后世的话来说，这里一看就是标准的富人区。
没想到这么大一份产业竟然都是属于浅墨的，张谨言还一直以为她只是栖身于青楼的女子。
“想不到浅墨姑娘原来有如此大的家业。”张谨言有些佩服的说道。
浅墨白了张谨言一眼，却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继续说道：“公子不是疑惑奴家为何什么都知道吗？这里就是奴家获取各种消息的地方，这里的客人都是朝廷大小官员家中的女眷，她们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京城之中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这些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倒是个不错的渠道。”张谨言听完之后深表同意。
这些女眷要不就是官员们的枕边人，要不就是家中的千金小姐，而且女人又是最喜欢八卦的，浅墨将这些人聚集到一起，想来什么事都能够探听出来。
大致描述了一下玲珑园的作用，浅墨继续说道：“所以刚才奴家才说公子是男子身女儿心，若是公子能够以此为借口与这些女眷搞好关系，那么以后在京城之中便不会再有不知道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张谨言赶忙摇了摇头：“多谢浅墨姑娘的好意，不过张某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却实在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哼。又不是让你真的扮作女人。”浅墨撅着嘴巴，似乎对于没有说动张谨言而感到有些遗憾。
不过她也知道张谨言肯定不会这样做的，所以也就不再继续纠结这个事情，转而说道：“之前给你的那块牌子没弄丢吧？若是在京城碰上什么难事，拿着牌子来这里就行，只要不是造反，都能帮你解决。”
“帮我杀了三皇子可以吗？”浅墨刚说完，张谨言就立即问道。
“当然不行，刺杀皇子形同造反。”浅墨摇摇头。
“那我要当宰相。”张谨言又提了个要求。
“做不到。”浅墨皱起眉头。
“包中状元可以做到吗？”
“……”
“我还以为多厉害，结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张谨言有些不屑地说道。
浅墨瞪起好看的眼睛，气鼓鼓地说道：“把牌子还给奴家！”
第一百零一章 买赝品都要被抓？
从玲珑园中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原本浅墨还想邀请他留在这里吃个午饭，不过这个提议却被张谨言谢绝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又碰上其他人怎办？到时候难道又让自己装成男子身女儿心吗？
看了看天色，张谨言决定先回仙居楼和九九一起吃完午饭之后，再去拜访肖政。
下午从仙居楼出来的时候，张谨言听到一楼的柜台旁，几个店小二趁着不忙的时候聚在一起，似乎在讨论昨晚的一桩命案。
“那女子死状极其凄惨，据说是被人连捅了七八刀，关键是捅了这么多下都没把那女子捅死，最后她是因为失血而亡的。”
“嘶……”听到这话，其他几人立即倒抽一口凉气：“这也太惨了吧，也不知道是谁竟有如此深仇大恨，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唉，其实也不是这贼人的手段残忍。”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小二摇头道：
“我隔壁邻居舅舅的妻弟刚好在衙门当差，据他说仵作验过尸体之后表示，行凶者应该根本不会用刀，所以慌乱之下才会出现这种连捅七八下都不致命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那贼人现在抓到了吗？”其他几人好奇地问道。
“还没有，不过据邻居舅舅的妻弟说，刑部已经有了重点怀疑的对象，就是……”
说到这里，那店小二眼角余光瞥见了张谨言的身影，于是他立即闭嘴收声，同时低下头装模作样的擦起桌子来。
“快说啊。怎么不说了？到底怀疑谁？”其他几人以为那小二故意卖关子，纷纷催促起来。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说，那小二都恍若未闻一般，只是低头擦着桌子，直到张谨言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那小二才松了口气般说道：
“昨天仙居楼门口发生的事情你们不都看到了吗？刑部怀疑的就是那位公子。”
“啊？！”听到这话，其余几人全都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
张谨言离开仙居楼后，并没有直接前往肖政的宅邸，而是找到之前陪九九逛街时看到的一间专门做珠宝字画生意的铺子，花了点小钱买了个赝品当做礼物，这才来到肖府门口。
虽然拜访肖政的目的不纯，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空着手上门吧，那样实在是显得自己有些不知礼数了。
看了看手里颜九真的这副《花鸟虫草图》，虽然是赝品，但是好歹也是花了他五十两银子才买到的精品高仿版。
而且据那铺子的掌柜说，除非是专门研究颜九真作品的专业人士，否则一般收藏爱好者都很难看出来。
拿着画卷，张谨言敲了敲肖府的大门。
“干什么的？”门房将侧门打开，探出脑袋来问道。
“烦请通报一下，就说宁州张谨言前来拜访。”
“哪里来的冒失鬼，肖大人是随便能见的吗？”门房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拜帖留下，回去等消息吧。”
听到门房这么说，张谨言挠了挠头，心中有些疑惑，不由想起之前齐王交待自己的话：“你到京城之后，直接去肖侍郎府上就行，他已经知道了你会去拜访他。”
是自己刚才说的不清楚吗？张谨言有些疑惑，按照齐王的说法，自己应该并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搞的那么正式吧。
想到这里，张谨言又凑上前去认真说道：“劳驾通报一声，宁州解元张谨言前来拜访。”
“切。”那门房一脸鄙夷：“解元了不起么？咱们肖大人可是弘文六年的会元。”
说到这里，那门房伸手正欲关门，不过他突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等等，刚才公子可是说自己叫张谨言？”
张谨言点了点头。
“字永仁？”
“没错，无间道里的梁朝伟就是我。”张谨言对这个字实在是有些郁闷。
“哎呀。”那门房恍然大悟，虽然他不明白张谨言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立即将大门打开小心赔笑道：
“公子勿怪，小人刚才一时糊涂没有想起来，肖大人早就交待过，若是张公子到访可以直接带去见他。”
“好吧，劳烦你带路吧。”张谨言将已经掏出来的一锭银子又塞回了袖中。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门房忘记了，张谨言还以为是他想捞点好处呢。
将张谨言带到前厅，又吩咐府里的下人赶紧准备茶水，那门房又告罪一声便赶忙跑到后面去通知肖政。
张谨言坐在椅子上耐心等着，眼睛四处扫视着周围的布置。
不得不说，能做到侍郎这个级别的，家里的排面都不会很低。
仙居楼的桌椅所用的木料已经算是非常高档的了，可这前厅中的家什却比仙居楼中还要高出至少两个档次。
张谨言相信，这种桌椅若是放在后世，也许只有在博物馆或者拍卖行里才有可能见的到。
不仅桌椅高级，就连这厅中所挂的字画和各种装饰摆件也都彰显着侍郎这个级别的官员应有的品味。
看了一圈，张谨言的目光停留在一张挂在主座背后墙上的水墨画上，他感觉这张画看着似乎非常眼熟。
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男人声音：“张公子到访，肖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呵呵，肖大人实在太客气了，小子何德何能要让肖大人远迎啊。”张谨言客气道。
肖侍郎很热情，张谨言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皇帝暗示的原因。
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张谨言将自己之前买好的礼物拿了出来：“肖大人，今日贸然登门，也没什么准备，这一幅是颜九真的《花鸟虫草图》，还望能入，呃……”
张谨言一边说着一边将画卷徐徐展开，却在此时，他的目光陡然一凝，接着他便抬头望向肖政所坐的主位背后的墙上。
那上面挂着的赫然是一副和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画卷。
完了，撞枪口上了。
张谨言额头冒出冷汗，自己买个赝品送人，没想到对方家里竟然挂着真迹。
他倒没有怀疑墙上那副画的真假，想来以肖侍郎的地位，既然敢挂在前厅示人，那肯定不可能是赝品。
“呵呵，小子今天出门有些着急，竟然拿错了。”赶紧找了个借口，张谨言将画卷一收就要塞回怀里。
又谈了一阵，张谨言便起身告辞，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与肖政也已经搭上了关系。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毕竟此刻张谨言还只不过是一个举人而已，就算他还有什么想法，那都是考上科举之后的事了。
离开了肖政的宅邸，张谨言正准备回仙居楼，却不料就在此时，突然从旁边冲过来几个凶神恶煞的捕快，仔细看了张谨言一眼之后说道：“就是他，拿下！”
张谨言有些发懵，他在心中暗想：肖侍郎不会这么小心眼吧？只是买个赝品送他而已，他竟然派人抓自己？
第一百零二章 各方反应
“老爷，不好了，张公子被人抓走了。”肖府的门房看到这一幕，立即返身跑回前厅，对着还没离开的肖政喊道。
“什么？！”肖政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抓走了？谁抓走的？”
“是刑部的官差。”
“胡闹！刑部要抓人我怎么不知道？”肖政气道。
原地转了两圈，他立即对旁边的下人吩咐道：“备轿，我去刑部看看。”
另一边，张谨言被几名捕快压着穿街过市，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那不是宁州解元吗？怎么被抓了？”
“你还不知道吗？昨天受人指使诬陷他的那名女子已经死了，尸体今早被发现在城外的树林里。”
“不会吧？难道是这位解元……”
“没看到捕快都把他给抓起来了吗，我估计八九不离十。”
张谨言被抓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他是乡试的解元，整个武国一共也就不到二十个州府，所以解元的事情多多少少也会被百姓所关注。
玲珑园的一个房间中。
浅墨一脸焦急地踱着步子：“一定是三皇子干的，他是想将那女子的死栽赃到张公子的头上，此罪一旦坐实，张公子就彻底完了。”
“那么着急干嘛？”原先在灵江城一直陪在浅墨身边的老妪吹了吹手中的茶杯，皱起眉头：“你对那小子怎么如此上心？”
“此人极受陛下喜爱，若是他这次科举能够崭露头角，未来前途自然不可限量，我与之交好不也是为了以后好办事吗？”浅墨急急地解释了一句。
老妪抬眼瞥了她一眼，似乎完全不相信一般：“是陛下喜爱还是你喜爱啊？”
“婆婆，这都什么时候了。”浅墨娇嗔一声。
随即她一拍手：“不行，我得去救他。”
“回来！”老妪厉喝道：“你怎么救？这次三皇子用的是连环计，从那小子在仙居楼门口被诬陷开始就已经安排好了这一步，现在审理此案的官员一定全都已经被收买好了，那小子根本百口莫辩，你难道想去劫狱吗？”
“鹞子传来的消息说，那女人是寅时左右被人杀死的，只要证明张公子那时候不在现场就可以了。”
“你怎么证明？这个时辰所有人都睡了，你去哪找人来给他证明？”
“我就能证明！”浅墨面露坚定之色：“昨晚寅时的时候，张公子正和我在一起，这不就行了？”
“你疯了？！”听到这话，老妪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为了救那小子连脸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知不知道这句话说出去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影响？”
老妪一连串的质问让浅墨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在灵江城的时候张公子也帮过我们的。”
“唉……”老妪叹了口气，“真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神奇之处，竟然让你如此挂念。”
“婆婆……”浅墨的语气有些委屈。
老妪坐回椅子上，又端起桌上茶水说道：“好了好了，把鹞子散出去先探探情况，放心吧，那小子一时半会出不了事。”
……………………
仙居楼内，九九在房间里等着张谨言回来，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有些心神不宁的的感觉。
一直到天色擦黑，还没有听到张谨言回来的动静，九九实在有些坐不住，准备出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小言，是你吗？”九九跑到门前，却没有开门，而是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
“九九姑娘，我是苏泓，快开门，出大事了。”外面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苏大哥？怎么了？是不是小言出了什么事？”九九立即将房门打开，当她看到苏泓和袁立德两人一脸焦急的站在外面时，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看到九九出来，袁立德立即急声说道：“谨言兄被刑部抓走了，据说是牵扯到一起命案之中。”
“什么？！”听到这话，九九的小脸瞬间白了下去，她只感觉脑中一片眩晕，似乎天地都在晃动一般。
看着九九像是要晕过去的样子，苏泓赶紧安慰道：“九九姑娘，你别急，此事定然是有误会，我们都相信谨言兄绝对不会杀人的。”
“对，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想想有谁还能帮忙，我和苏兄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不知道九九姑娘还有没有其他能够帮得上忙的人？”苏泓安慰完，袁立德立即将他们二人来找九九的原因说了出来。
“帮忙？”九九脑中依旧嗡嗡作响，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略一思索立即说道：“走，去找陈田木，他是卫国公的孙子。”
“好，我们立即出发，卫国公的府邸我知道在那里。”
……………………
张谨言一路跟着捕快来到刑部的衙门中，路上他已经弄清楚了这些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要抓他。
想起昨日受人指使前来诬陷他的那个女子，张谨言虽然对她没有好感，但是此刻听到她的死讯依旧有些唏嘘。
一条生命就这样没了。
不过他此刻心中除了唏嘘之外，更多的却是警惕。
怎么偏偏这么巧？那女子头一天跑来诬陷自己，第二天就死在了城外，而且还是被人乱刀捅死的。
这里面要说没有阴谋，张谨言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很显然，这应该是三皇子针对自己又一次行动。
想到这里，张谨言也就熄了跟审理此案的官员辩解的心思，因为辩解也没用，这官员肯定已经都安排好了。
所以他此刻在心中所有的盘算都是到底应该如何才能洗脱自己的罪名。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当他来到刑部衙门之后，根本都没有人来审问他，几名捕快带着他在公堂上等了一会，便接到通知直接将他投入了刑部的大牢之中。
果然是不想给我活路啊，张谨言在心中暗想。
事已至此，张谨言此刻心情也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
坐牢而已，又不是没坐过，虽然这里依旧脏乱，但是至少比之前宁县的要好上不少。
带着张谨言来到一间牢房前，狱卒打开牢门说道：“进去吧。”
张谨言点点头，从容走了进去。
这间牢房很大，里面除了他之外，还关着八九个身材壮硕的汉子。
其中一人看到张谨言进来之后，眼神陡然一亮：“他妈的，终于来了个细皮嫩肉的小子，爷爷们这下有的玩了。”
听到这话，张谨言在心中不免叹息一声：“唉，刚答应王爷不要用那些神叨叨的手段，此刻看来还是不得不破例啊。”
想到这里，张谨言抬头朝他们笑道：
“呵呵，几位兄弟印堂发黑，想必很快就有血光之灾，我劝你们好好听听道爷我接下来的话。”
第一百零三章 安排
“什么？”牢房中的壮汉似乎没听清张谨言的话，他转头朝身边的其他几人问道：“这小子刚才说什么呢？”
“他说我们要见血了！”旁边一人狞笑一声，“有意思的小子，待会爷爷们玩你的时候，自然是要见血的。”
随即，他站起身朝周围的人说道：“哥几个都起来了，给这位漂亮的小兄弟松松骨头。”
“他说的没错，你们现在就有血光之灾了。”
就在几名大汉缓缓逼近张谨言的时候，从牢房外面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接着，众人愣神间，又听那声音说道：“把门打开。”
“小公爷，这……这不合规矩啊。”一名狱卒结结巴巴的回道。
“规矩？”浑厚的声音似乎笑了起来：“不然我让爷爷送你去戍边如何？那里最讲规矩。”
哗啦……
话音刚落，张谨言所在的牢房大门便直接被打开了。
“小公爷请。”那名狱卒一脸恭敬的将人让了进来。
张谨言此时终于看清了来人，他惊讶的问道：“陈田木？你怎么来了？”
“九九告诉我你被抓了，我来看看你。”陈田木笑道。
“九九也知道了？”张谨言听到他这么说，不由有些担忧，他不希望这件事给九九造成什么困扰。
“放心，我派了人去保护她，倒是你这里麻烦些，有人指证说是看到你昨晚杀人，不过我知道那是有人陷害你，不过你还得暂时待在这里一段时间，爷爷已经找人想办法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没事的。”
“多谢老公爷。”
“不用这么客气，你在这里安心待着，我先帮你把周围的环境清理一下。”
说完，陈田木捏了捏拳头，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朝对面的七八名壮汉扑了上去。
片刻之后。
原先还仗着人多势众想要收拾张谨言的犯人们齐齐抱着脑袋蹲在牢房的角落里。
他们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即便被揍的鼻青脸肿，浑身上下也疼痛异常，却硬生生强忍着不敢吭声。
陈田木满意的看着犹如鹌鹑般乖巧的犯人们：“以后在这间牢房他就是老大，你们几个好生伺候着，若是让我发现有一丝怠慢，到时候可别怪我下重手。听到了吗！？”
陈田木说到最后陡然提高了嗓门，当即吓的那些犯人浑身一抖，其中一人赶忙点头说道：“听到了，以后这位小兄弟就是咱们的老大，咱们一定会将他服侍的好好的，这位大爷放心吧。”
“嗯，不错。”陈田木点点头，随机又对张谨言说道：“外面我也已经打点好了，你在这里安心待着，说不定过两天就能出去了。”
交待好事情，陈田木正欲转身离开，却又被张谨言叫住问道：“老公爷准备怎么救我？”
“当然是让圣上出面，直接下令放你出来了。”
“没用的。”张谨言摇了摇头，刚才趁着陈田木收拾那些犯人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捋了一遍，并且也找出了里面的关键点。
只不过让人有些苦恼的是，若真像他想的那样的话，那么这件事确实不太好办。
“不会吧？”听到张谨言的话，陈田木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什么人这么厉害，圣上出面也没用？”
“陛下强令将我放出来肯定是可以的，只不过这样一来就会落人口实，以后怕是会留下隐患……”
张谨言语焉不详地解释了几句，主要也是这里面牵扯了一些不太方便说出来的事情。
“那怎么办？”陈田木懒得去想这些，直接问道。
张谨言又思索了一阵，看了看门口的狱卒和蹲在墙角的犯人。
“你们几个，滚到那边角落里，把耳朵捂上。”陈田木明白张谨言的意思，立即出声命令道。
“好，好。”那些犯人哪敢说半个不字，当下全部挤到距离张谨言最远的角落里，然后用手狠狠地压在自己的耳朵上。
“还有你，站远一点。”犯人们跑开后，陈田木又让狱卒也走远了一些。
安排好这一切，张谨言这才小声对他说道：“你帮我办三件事。”
“第一，让老公爷去找一下魏嵩或者大皇子，就说我送一个打击对手的机会给他们。”
“第二，你以我的名义去拜访一下刑部侍郎肖政，告诉他若是明天上朝的时候有人想用此事做文章，那就求他帮忙从中斡旋一下，不用为我开脱和解释，只需要拖住此事即可。”
“第三，你去找九九要一块牌子，那上面刻着莲花和火焰，拿着这块牌子去玲珑园找浅墨姑娘，告诉她这事与礼部侍郎刘清的儿子刘昊脱不了干系。”
“这三件事感觉没什么联系啊，有用吗？”陈田木听完之后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张谨言笑了笑说道：“尽人事，安天命吧，要是对方真的想按个杀人这罪名到我头上，反而没什么好担心的，怕就怕对方的目的根本不是这个。”
……………………
“忠王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想要诬陷那位解元杀人。”
一处深宅大院内，刑部侍郎肖政站在下首，恭敬的听着头发花白的老人说话。
肖政似乎有些不认同老者的看法：“魏相，我之前已经去刑部问过，这次忠王那边人证物证可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呵呵，准备的再充分也只是添头而已，成了是意外之喜，不成才是意料之中。”魏嵩淡淡地笑了笑，“你觉得会有人相信这事是那位解元做的么？”
“可是即便不信又能如何？”
“若是普通人，证据充分的情况下自然可以罔顾事实，不过这位解元可不是一般人啊，你看卫国公和他孙子都为了这事忙前忙后就知道了。”
闻言，肖政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武国开国至今，打了皇子还能一直活蹦乱跳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
魏嵩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没错，忠王那边岂会不知道陛下很看重他？所以说，他们本来就没指望过能够通过此事直接给他定罪。”
“那为什么还要如此……”肖政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过来：“我明白了，原来忠王硬的不行所以想来软的，他们是想将此事拖到会试之后。”
第一百零四章 行动
“不错。”魏嵩点头道：“这才是忠王等人真正的想法，只要将此事拖过会试，那么即便这位解元被无罪释放也没有任何关系，而一旦错过了此次科举，忠王要收拾他一个小小的举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忠王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肖政终于明白了对方的全部算计，不过很快他又疑惑起来：“可陈小公爷来找我的时候，却是让我在朝堂上斡旋一番，拖住此事，这样一来岂不是正中忠王的下怀？”
“没那么简单。”
“哦？还请魏相解惑。”
“你可知道陈小公爷来找你的同时，卫国公来找过老夫？”
“还有此事？”肖政闻言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那位解元让卫国公给老夫传话，说是要送我们一个打击忠王的机会。”
“难道他已经掌握了凶手的证据不成？”
“呵呵。即便没有他也应该还有其他依仗，而这依仗必定能帮他短时间内就将此案了结。”
“可是为何偏偏要让我来拖住此事呢？以卫国公的关系，完全可以找更信得过的官员来做此事吧。”
说到这里，魏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洞悉全局的笑容：“这就是那位解元的厉害之处了，身陷囹圄还想着要将所有人都拉下水，果然是精于算计之人。”
随即魏嵩便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全部分析了出来。
听完魏嵩的话，肖政这才明白，原来张谨言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一切事情全部算计好了。
首先，肖政作为刑部侍郎，提出质疑最为合理，若是换了其他官员来插手此事，定然会遭到诸如管的太宽之类的攻讦。
其次，肖政提出质疑之后，张谨言再通过其他依仗快速破案，创造出机会让魏嵩以此为借口得以打击三皇子一系，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最后也是最阴险的目的，则是让三皇子一系记恨上肖政，因为若不是他从中作梗，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这也是为什么张谨言偏偏要选肖政而不是让卫国公找信得过的其他官员的根本原因。
因为锅总是要人来背的，既然如此那干脆还是让肖政来背算了。
弄清楚了张谨言的全部心思，肖政深吸一口气，愤然说道：“这小子竟然如此阴险？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魏嵩却不以为然的说道：“呵呵，他这不是在害你，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罢了。”
“利益交换？”肖政有些不明所以。
“他这是在暗示老夫，陛下已经知道了你与老夫之间的关系了。”
“什么？！”肖政大惊失色，他自诩平日里隐藏的很好，并未表现出任何与魏嵩一系勾结的迹象，为何陛下竟然连这都知道？
“不要小看了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虽然他继位的时间不长，但他的聪慧程度绝对不输武国历史上那些贤明的君主。”
“既然如此，那依魏相看来，此事我还要不要出手？”
魏嵩肯定地说道：“当然要帮忙，这位解元送了我们这么一份大礼，于情于理都要帮他拖个一两日。”
“可是他这样阴险狡诈之辈，若是日后得到皇帝的支持与我们作对的话……”
肖政的意思很明显，张谨言这种人太聪明，以后说不定也是个祸患，还不如这次顺着三皇子的安排将他干掉算了。
“不必如此，这位解元是真正的聪明人，通过这件事就能看出此人很懂取舍之道，老夫殚精竭虑这么久，目的不过就是想将瑞王殿下扶上东宫之位而已，虽然这位解元是陛下的人，但老夫相信只要利益一致，一定可以将他拉拢过来。”
“这……”肖政还是有些担心，不过魏嵩已经拿定了主意，他也只能点头应道：“好吧，一切都由魏相做主。”
……………………
玲珑园中。
浅墨把玩着陈田木送来的牌子，嘴里喃喃自语：“刘昊……”
想了一会，浅墨眼神一定从床榻上站起身来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夜里，京城的一处小院内。
邱弘正在床上休息，不过他睡的很不踏实，辗转了一会他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又做噩梦了……
邱弘在心中默默想着。
自从跟随三皇子去了一趟灵江城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梦到那一天所见到的恐怖场景。
邱弘记得，事情的起因是那天三皇子在灵江城的青楼中与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发生了冲突。
事后三皇子私底下吩咐自己找个靠得住的手下，半夜去将那人杀了。
就算当时有齐王拦着，三皇子也没有放过那书生的意思。
反正也只是个平民，事后齐王难道还能为了他跟三皇子翻脸不成。
于是邱弘就按照命令忠实地执行了下去。
可是杀手派出去之后，一夜都没有回来。
就在邱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的时候，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那个杀手终于回来了。
只不过他带回来的并不是顺利完成任务的消息，而是令邱弘至今回忆起来都毛骨悚然的一幕。
那杀手回来的时候一只手捂着肚子，邱弘还以为他受了伤，正准备上前查看。
却突然听到他惨嚎一声，接着一只只模样狰狞，令人作呕的虫子便从他脑袋上所有有洞的地方钻了出来。
那些虫子钻出来后，便开始啃噬杀手的身体，只是几个眨眼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啃的一干二净，而那些虫子却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化作片片飞灰飘散而去，现场只留下了一小滩散发出恶臭的褐色血水。
若不是邱弘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他甚至会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个荒诞的噩梦，可惜他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刚才那可怕的一幕也是真正存在的。
不过那杀手死后，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再发生。
而且虽然任务失败了，但是三皇子却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因为齐王在第二天就给圣上写了封信，正是因为这封信的存在，三皇子才终于熄了暗杀张谨言的心思，毕竟三皇子也不想引起圣上不快。
所以邱弘只是随便找了个还没来得及执行任务的借口就将此事搪塞了过去，同时也将清晨看到的那恐怖一幕深深的埋藏进了心底。
叹了口气，邱弘准备起身擦一擦背上有些黏腻的汗水，却在掀开被子的一瞬间吓的尖叫了起来。
因为他惊恐的发现那天所见到的恐怖虫子竟然爬满了这张床，而且有不少已经爬到了自己的腿上。
就在邱弘即将吓晕过去的时候，一道有些空灵的女声突然响起：“你知道是谁杀了诬陷宁州解元的女子吗？”
第一百零五章 释放
“你竟然把蛊母偷出去了？”
浅墨回到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间的角落传来一道老迈的声音。
屋子里没有开灯，浅墨听到这声音后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的盒子丢了过去：“喏，还给你。”
接着她便踢掉鞋子歪倒在床上，一边用手揉着自己小巧的秀足，一边抱怨道：“累死我了，那该死的邱弘住的也太远了。”
“你好大的胆子！”老妪看着浅墨，厉声说道：“蛊母也是你能动的么？只要稍有差池，你就是万虫噬魂的下场！”
“这不是没事嘛。”浅墨笑眯眯地说道：“我又没做什么，只是让那些虫子在邱弘的床上爬一爬而已，这点操控能力我还是有的。”
事已至此，看到浅墨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那老妪只好不再继续纠结此事，她叹息一声：“为了一个书生就牺牲掉好不容易埋下的钉子，你这买卖做的亏大了。”
闻言，浅墨立即狡辩道：“怎么可能亏？那钉子本来也是他帮我们赚回来的，现在只不过是还给他而已，而且还让他欠了我们人情，怎么看都是赚大吧？”
“呵呵。是亏是赚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说完，老妪便起身准备离开浅墨的房间，临走之前她又丢下一句：“记住你的身份，可千万别过界了。”
“知道了。”浅墨慵懒地回答一句，可是老妪离开之后，她的眼睛却在黑暗中不断闪烁起来。
……………………
张谨言在刑部的大牢中已经待了五天。
因为陈田木的打点，这段时间他在牢里过的还算滋润。
不仅一日三餐都有狱卒从外面的酒楼中专门给他买来吃食，而且牢房中的犯人也对他毕恭毕敬，甚至还专门收拾出了一块最为干净的地方供他休息。
可惜牢房中的净桶没办法弄到外面去，张谨言还是需要忍受着牢里那有些难闻的味道。
此刻他正凑在一盏烛灯前安安静静地看着书，这也是狱卒专门给他搞来的。
虽然现在事情还不明朗，但他觉得按照自己的布置去做的话，这件事情还是有很大可能能够翻转过来。
所以他还是要为即将到来的会试做准备，每日看书和练习是绝对不能荒废了的。
这就苦了牢房中的其他犯人，因为他看书时需要安静，所以只要他拿起书来读，牢房中的犯人就只能努力憋着尽量不发出声音。
可是张谨言这几天在牢里实在闲的没事，所以这书一读就是一整天，生生将这一帮犯人逼的连手语都快学会了。
这天中午，张谨言吃过丰盛的午饭后，突然看到陈田木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真厉害。”来到牢门前，陈田木当先赞叹了一句。
“怎么了？”张谨言问道。
“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跟你之前说的简直一模一样。”陈田木解释了一句。
随即他冲着不远处正竖着耳朵好奇听着的那些犯人吼道：“滚到角落里去，把耳朵捂上。”
“好，好。”那些犯人依旧不敢说半个不字，当下又立即全部挤到距离张谨言最远的角落里，然后用手狠狠地压在自己的耳朵上。
“我听爷爷说，今天有人将你杀害那青楼女子的事情奏了上去，说是按照武国律，要革了你的功名还要判你斩立决。”
“我没杀那青楼女子。”张谨言纠正了陈田木的一处口误。
“对对，一时嘴快，说瓢了。”陈田木歉然道。
“然后呢？”
“然后肖侍郎就站出来啦，他说这件事还有蹊跷，虽然现在刑部人证物证俱全，但是他却认为是有人陷害你的。”
说到这里，陈田木脸上露出笑容问道：“你知道肖侍郎找了个什么理由证明他说的话吗？”
“什么理由？”张谨言也很好奇。
“他说案发那天晚上，他刚好宴请几个朋友，晚上回家的时候路过仙居楼发现你所住的那间房还亮着灯，而且你还开了会窗户，他正是在你开窗的时候，看见了你。”
“难为肖侍郎竟然在朝堂之上当着皇帝的面胡说八道了。”张谨言听到陈田木这么说，他的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这话一听就完全是胡扯，肖侍郎的宅邸与仙居楼一个东一个西，怎么路过也跑不到那么远去。
况且他还是宴请朋友，那必定是喝了酒的，竟然还能在大半夜看见仙居楼的顶层有人开窗，甚至还能看清开窗之人的样貌，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确实是胡说八道，可是即便如此，陛下还是立即就相信了肖侍郎的话，当场决定将案件发还回去重审。”
“而且最开始要革你功名还要砍你头的那个官员也没有坚持，高高兴兴地领了旨意就退下了。”
陈田木说完，有些佩服的看了张谨言一眼，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一切几乎都被他所料中，真不知道这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可是张谨言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并没有多少得意之色，反而叹了口气说道：“果然如我所料，对方打的主意是拖延时间啊。”
闻言，陈田木也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虽然杀人的罪名暂时不用担心，可是对方若以发还重审的理由一直拖着，搞的张谨言无法参加会试那可就全完了。
“对了，我已经拿了你的牌子去找过浅墨姑娘，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摇了摇头，张谨言也有些担忧地说道：“没有，不过应该快了，想必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若是没结果怎么办？”陈田木问道。
张谨言摇了摇头：“不知道，现在只能指望那边，若是没结果的话……”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陈田木却知道，若是张谨言这两天不能将案子彻底推翻，那么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可是想要推翻案子谈何容易，对方现在所有的行动全部都是为了拖延时间。
只要张谨言这边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那么这案子就会陷入无尽的扯皮之中，所有的时间将会全部耗在毫无意义的争论上。
只是对方此次谋定而后动，完全是做足了准备，时间、动机、人证、物证全给安排的明明白白，想要获得决定性的证据推翻设计好的一切哪会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陈田木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张谨言。
正准备安慰几句，却突然看到从牢房外又走进来一个人影。
来者是另外一名狱卒，只见他先是给陈田木行了个礼，接着便将张谨言所在的牢房门打开，对他说道：“出来吧，你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