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新画风
周六，是日深夜。
数辆马车先后开进玫瑰孤儿院。
里面走出好几位光鲜亮丽的人类，如果城里的精英阶层在，自然会认得他们。
有各大商会的巨头、银行家、大法官等平民势力里的尊贵人士。
他们穿着上流社会的服饰，仿佛会让他们感觉自己更靠近贵族。
天鹅绒泡泡䄂外衣，肩膀垫高垫宽呈现方形，里面是刺绣花纹的短窄衣，下身塞满填充物的短裤和白色长筒祙。
此时的“孤儿院”已经灯火通明，犹如是派对舞会的前奏，音乐与香水的气息，随着大门的开启涌出。
“哈哈哈，纽曼先生。”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士，正对着灰发的中年人说道：“还真没想过能在这还见你，幸会幸会。”
灰发中年人叫做亚尔科·纽曼，是佛格伦萨著名的银行家、慈善家。
“哈哈，杜比会长，很高兴见到你。”
亚尔科·纽曼有礼却不失身份的，和杜比商会的会长寒暄起来，这里除了作为销金窝外，还是高级人士的社交场合。
两人走进大厅，数盏巨大的水晶灯闪耀着光辉，两旁是通往二楼的回旋楼梯，正面有一幅巨大的壁画。
上面所描述的画面十分露骨，毫不掩饰这地方的“角色”，肆意宣泄原始冲动。
两旁也有类似的艺术作品，它们都秉承统一的主题，让年轻人跃跃欲试。
众多名流已经齐聚大厅，他们拿着玻璃酒杯，吹嘘自己的成就，还使劲地讨论艺术作品，这是让刺客们狂喜的场景。
现在只要一枚炸弹，就能让整座城市的机能瘫痪过半，幸好有不少超凡者，被按排在周边戒备。
亚尔科·纽曼和杜比会长也在其中，观看别人的态度，就知道两人的地位。
就在片刻的时间。
名流们渐渐聚集在某幅画前，如同被火焰吸引的飞蛾，但谁也说不出话来。
面上表情满是疑惑、新奇与抗拒，但无一人例外都口干舌燥，心里痒痒的。
尤其是不习惯这种画风的人，更是眉头紧皱，心里天人交战。
过往的喜好与习惯，不允许他们认同这种失真的技法，但内心却不争气地被油画的魅力影响，爱与欲在蠢蠢欲动。
此幅画正是胡安的作品，里面画有数个赤裸的女性，却比大厅内的其他作品都要内敛，没有丝毫的堕落感。
人群里渐渐出现议论的声音：
“这.....这幅画很特别，你不是对艺术很有研究的吗？你来讲评一下吧。”
“别烦我！我正在专心欣赏，要讲评你自己讲评。”那人如磐石不动，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别人问他。
“不知道什么原因，虽然比其他的画作简陋，但我反而能感受到真实。”
“对对，感情更加饱满。”
“我不认同，这不应该说是简陋，应该称作单纯，或是纯粹......是新画风！”
“尽管很有感染力，但我还是喜欢更加真实的人体质感。”
“哈哈哈，幸好她的皮肤是粉红而不是血红，不然就真是“浴血奋战”。”某人的双手忽然做出某种含意的手势。
“太精彩了！但......胡安．达利.....我怎么没听过这个画家？”
众人评论不断，有赞赏也有保留，但都没有否定作品的立意。
这都要归功于【视觉情绪】的能力。
要不然，许多人会因为不熟悉，而为了反对而反对，更不用说长年浸淫在主流风格并且获得利益的人。
人类对于与自己不同的异端，往往热衷于直接攻击了事。
与此同时。
所有衣冠楚楚的名流们，都已经浑身发热，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他们下意识地双手抱在胸前，仿佛快要按捺不住体内的野兽。
啪啪啪，掌声突然发出。
一位管家般的男人站在大厅中央，右手按在腹部，左手向外抬起，行鞠躬礼。
“各位先生们，久等了。”男人头发已经灰白，身着一套松身的漆黑长袍：“希望大家能有一个愉悦的晚上。”
就在这时。
音曲骤然改变，鲁特琴的旋律从典雅变得轻快，不时穿插妖异的音符。
伴随着音乐，众多年轻的女士，从二楼沿楼梯而下，她们身穿领口更低的华丽衣裙，那一抹如冰雪般雪白，似圆月般饱满的曲线，看得客人们心痒难耐。
...........
...........
“都怪你，慢吞吞的，错过怎么办！”
一位胖子气冲冲地拉着青年，快步走在玫瑰园间，往玫瑰孤儿院赶去。
“那就回家吧。”被他拉着的帅气青年嘟囔道，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还说带我出来庆祝，根本就是你们想来。”
“华金，说什么傻话呢。”
“刚过完苦闷的成年舞会，我们就陪你出来，够意思了吧。”另一个瘦削青年一脸坏笑，开口调侃道。
华金·基诺真的无语了，这两个损友真是够损，明明自己想要却把他拉来。
“不过这地方的品味还真不错。”
华金·基诺环顾四周，虽然比自己家里的环境差一点，但这片玫瑰园很不错，尤其是这些喷泉，都出自名师之手。
作为基诺家族的成员，他还是有相当的审美能力，可是一旦被家里发现自己，刚成年就来这种地方......
“算.....算了，还是不想呢。”华金·基诺一想到就整身颤抖。
此时欢悦的音乐从别墅传出。
“看！都开始了，好的都要被挑完。”
胖子立马加快脚步。
当他们越过大门，眼前的场景让人侧目，那些社会上的名流原形毕露。
稍微好点的还懂得回到房间，其他的则直接........（省略一千字）
华金·基诺眉头微皱，他的家族作为萨尔斯王国的金融巨头，对成员的管教一向十分严格，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可耻。
那两个好友已经按捺不住，主动走到其他女士的身边，开始讨论人生。
就在华金·基诺打算四处转转时，突然之间被一幅画作吸引。
就在这一刻。
他仿佛着魔般被吸引住，情绪的浪涛席卷而来，自身如同凡阶被瞬间击溃。
战士学徒的灵魂完全无法抵抗，哪怕是骑士侍从也做不到，渐渐深陷其中。
华金·基诺的眼睛微微充血，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尽管在努力控制，但仍然无法摆脱，理智已迷失在牢笼里。
此时青年突然察觉到视线。
下意识扭过头来，只见一位女士静静地待在角落，随后连忙收回目光。
华金·基诺下意识缓缓接近，对方连忙鞠躬问好：“先生，您好。”
她的应对很冷静，训练有素地轻提裙摆示意，让人感觉体面大方，与“接下来”的表现截然不同。
这种事前事后的差异让华金明白，这也许就是玫瑰孤儿院受欢迎的原因吧。
“你叫什么名字？”他咽一口唾液，保持着最后一丝的体面。
“蕾贝卡......”
华金·基诺凝视着眼前的女士。
尽管她的美不惊艳，但散发的气质很是独特，仿佛狐媚的伪装下是一抹清纯，犹如糖衣里的雏菊般清新自然。
“我.....”
没过多久，便眼前一黑。
第七十四章：街头偶遇
“罪过罪过.......”
戴上兜帽的黑发青年低头嘀咕。
打从一开始，他就身处别墅大厅。
坐在精美的软垫椅上，一边进食美味的菜色，一边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胡安为了确认自己的作品效果，特意来到前线，绝不是对这种场合感到好奇。
他添置了一身精美的服饰，由于不喜欢方形的样式，选择了长袖刺绣外衣，配搭单斜的披肩，剪裁更为修身。
尽管兜帽的装扮有点格格不入，但在这里不乏一些新人光顾，因此即使有人稍作掩饰，众人也是可以理解。
只是不时有人对胡安投下笑意，仿佛看见年轻时候的自己。
随着时间过去。
观看者认同与反对的声音，胡安都听在耳里，这也符合他的预期。
终究艺术的发展，脱离不开整体社会的变化，就像光学与摄影的突破，提供给当时的艺术家新的视野与挑战，迫使他们主动改变，才会有印象派等作品。
而这个世界想要发展更为困难，神明的约束与超凡力量的把持，无法给予社会合适的环境，所以最终一成不变。
一点复杂的改变、一个简单的领悟和一段恒久的坚持，这些才是发展的根本。
讽刺的是，胡安目前的优势，也在于超凡力量的协助，这促使让数百年的过程缩短，成为推动发展的助力。
随后在油画的影响下。
那些名流逐渐脱掉日常的伪装，优雅的谈吐瓦解，傲慢也不过是假象。
甚至有人瞧见胡安的皮肤白皙，来到他的身边发出“邀请”，但都被妖精之瞳给怼回去，这稍微惊动到暗藏的超凡者。
不过在确认没有危险后，他们倒没有出来干预，只是进行监视。
“辣眼睛......”一段段不堪的运动，正在胡安的眼前上演。
众人都恢复原始的面貌，掀开文明底下的本质，这让胡安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过去没有的危机感。
“如果这种现象大范围扩散，或许比想像的还要危险。”他拉一拉兜帽，忍住噁心的感觉，往外离开。
过往的超凡者，哪怕可以把精神赋加到凡物上，也无法做到这点。
因为这需要消耗相当的精神力，既无法大量生产，也达不到淬炼灵魂，所以很少超凡者会浪费这样的时间。
其次是凡物不能巩固精神印记，不到几天就会消散，无法产生广泛的影响。
而如果只是想对普通人进行报复，超凡者有更直接有效的方法。
但胡安的【视觉情绪】，却无视了这些限制，无论是产量、强度、时效都不能用他们的常理来理解。
“看来.....我要更加谨慎才行。”
他目前还需要依靠这座城市发展，可不能做出自毁长城的蠢事。
把1枚银币抛给守门人后离开。
等到远离了玫瑰孤儿院，才终于摆脱超凡者的视线，能够放松下来：“果然条件的不同，面对的世界也不同，以前可没有机会接触这么多的超凡者。”
在他的感知中，这里至少潜伏了十几名的超凡者，可以想像背后势力的强大。
随后，返回主教座堂区的过程中。
胡安突然看见一个熟悉人影，红发的贵族青年站在前方，也显得惊讶的模样。
他赶紧上前答谢道：“大人，感谢您上次帮忙。”红发青年便是把胡安，从维特的陷害中救出来的人。
这次胡安靠近他的身边，终于感受到对方的体内，潜藏着一股灼热的魔力。
“我只是不愿意，一位优秀的年轻艺术家遭受这样的事。”红发青年随即摆了摆手，然后一脸正色道：“但如果你真是抄袭，我可不会帮你那一把。”
胡安嘻嘻笑着，没有回应。
红发青年忽然动了动鼻子，打量了一下胡安的衣着，然后冷冷地说道：
“等等，你身上的香水味.......”
还没等胡安回话，便被一巴掌掀倒在地面，红发贵族越过他骂道：“脏！”
胡安捂着脸呆愣在地面，心中暗道：
“你不讲武德啊......”
............
............
嘎、嘎、嘎。
“这是什么声音？”
中年人的视野一片漆黑，眼球在不断地跳动不安，听觉却异常灵敏。
皮肤上有一点点冰冷的感觉。
嘎、嘎、嘎，又是相同频率的噪音。
“该死！臭老鼠。”仿佛听懂了他的怒吼，那犹如磨擦的声音赫然停止。
可就在他放下戒心时，那些噪音如同蜂群般袭来，仿佛要把脑袋挤爆，要把灵魂刺出细密的针孔。
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一抹温热的暖光。
偏斜的阳光透进屋内，所有一切都恢复平静：“又是这个梦啊......”
中年人看着屋顶，缓缓舒了一口气。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好几天，接连的恶梦让他快喘不过气：“我难道生病了吗？要不去看医生.......”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兜里的钱连一顿肉都不够，因此只好放弃这个天真的想法。
起床洗了洗把脸，下意识瞧向墙角的怪异雕塑：“最近的手气确实不佳，只偷来这么一个鬼玩意。”
那人兽混合生物表情呆滞，但嘴角勾勒出满足的笑容，越看越是渗人。
随后便出门往铁拳会走去。
当天晚上，中年人早早呼呼大睡。
由于白天袭击其他的帮派，分到不少好处，饱餐一顿后，他的胃部稍稍鼓起。
嘎、嘎、嘎。
等到深夜的时间，那种声音再现。
如同石磨在脑海里，无止境地转动。
中年人随手把杂物扔出，打算把发出噪音的老鼠吓跑，这是他一向的想法。
嘭！
可是声音没有消失。
他却被自己弄出的动静惊醒，意识处于迷糊的状态，梦与现实的夹层间。
尽管仍然闭着眼，但他仿佛能看见背后墙角的阴影，这个影像不停扭曲，染上各种绚丽的色彩，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怪异扰动内心，渐渐被不可名状的恐惧侵蚀，而声音依旧缠绕、毫不休止。
最后中年人终于耐不住煎熬。
他咬紧牙关，猛然转过身来，立即把视线落在墙壁的角落。
那里骤眼看，不过是一团阴影。
昏暗的月光不足以把它驱散，反而造成强烈的对比，呈现出更加阴森诡异。
房间内的阴影仿佛汇聚起来，形成了巨大的黑斑。他能感受到，那潜藏在里面的神秘存在，正对自己轻轻招手。
他的心跳骤然变得急促，瞳孔也不可察觉地放大：“那不过是普通的黑......”
嘎、嘎、嘎。
就在这时，诡异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噪音突然变得更近！他连忙往四周的方向扫视！却仍然没有任何痕迹......
紧接着！他缓缓靠近炉火的余烬，点燃起所剩不多油灯，紧紧捧在手心。
摇曳的烛光带来唯一的希望。
突然之间！中年人的脑海里，浮现墙角的阴影被烛光渐渐驱散的景象。
他吓得立刻扭头，随即仿佛窥视某种可怖的事物，发出凄厉的惊叫。
排泄物与泪水，伴随理智倾泻而出。
只见眼前的雕像笑得更阴森，莫名的低语在他耳边回响，那是人类的构造，永远无法模仿的声音，充斥着满足与癫狂。
而在崩溃的前一刻。
他才看见投影在天花的影子，这成了压垮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畸形的影子里，中年人的脑部长出另一个影子，那是与自己无异的头颅，他始终瞪着雕像的方向，眼中满是哀求。
“这是我.......这是梦......”
就在惊恐的瞬间，无数不断开合的诡异嘴巴从脖颈蔓延全身，牙齿不断碰撞，发出嘎嘎作响的声音。
就在此刻，希望成为恶梦的帮凶。
在温柔的烛光下，中年人的瞳孔渐渐失去焦距........
第七十五章：警备队选拔 上
深夜，佛格伦萨艺术学院。
胡安捂着脸走回宿舍，现在他的脸上还传来热辣辣的疼痛，而且肿起来。
“这些贵族都这么神经质的吗？不会是近亲通婚，通傻了吧！”
在他的左脸颊处，是五指清晰的通红掌印，在苍白的皮肤上尤其明显，配搭胡安身上的华美服饰，让人不禁联想是否约会时被小姑娘打的。
尽管嘴上很是不满，但他确实对红发贵族的实力感到惊讶。
没想到对方作为术士，居然在瞬间把他击倒在地，要知道他的感知力，由于系统和灵魂的加持，得到了相当的提升，特别是两三米的范围内。
可是现在哪怕距离很近，却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要不是邪术学徒的身体素质被强化四成，他可能已经晕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血脉，还是说贵族都这么厉害，这差距也太大了，按照我的感知应该还是学徒级别的超凡者。”
“这也许就是卡梅隆先生说的兼修，但我只感受到对方的魔力......”
在使用精神力感知超凡波动时，魔力和斗气的感觉不相同，魔力就像是水晶一样晶莹，而斗气更像是血液般的火焰。
“难道他和弗洛雷斯导师一样，拥有隐藏超凡波动的技巧。”
胡安觉得这个思考方向更准确，若非踏进超凡使得灵魂质变，还真感应不出弗洛雷斯的超凡波动。
就在胡安捂着脸边走边想。
当经过前堡时，一把娇嗲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耳边传出：“胡安弟弟～”
青年立即打一个哆嗦，几乎在同一时间作出反应，转身后跃两米备战。
随后看见阿曼达那张厚粉底的脸，才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在学院里有众多的超凡者驻守，哪需要如此戒备。
接着他装傻笑道：“嘿嘿，阿曼达小姐，这么晚您怎么在这？”
“那你又怎么会在这，虽然宿舍没有门禁，但这么晚还在外面可不好哦。”
阿曼达着胡安眨着眼，眼神中对他刚才的反应很是好奇。
“我是黑夜教会的信徒，所以晚上要出去参加朝拜礼。”
“哦......是吗......”阿曼达接着便留意到胡安的服饰与平常不同，脸上更是有一个红彤彤的掌印，笑着道：“呵呵呵......姐姐我什么都明白了～”
他搭着胡安的肩膀，随后双颊泛红，语重心长地说道：“姐姐也年轻过，你要记住男生一定要有风度，约会的时候，可不能太心急，不然会吓跑小女生的。”
“风度？小女生？”胡安留意到阿曼达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颊，便知道对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连忙捂住想要解释。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阿曼达已经化作一道身影冲回房间，不到几秒又再次冲到他的面前，手上拿着一罐黑色药膏。
“这是姐姐的消肿药，对瘀血、异物贯入等外伤都有奇效，下次要小心啰。”接着伴随他的笑声，风风火火地跑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虽然有点莫名奇妙，但既然能白嫖到一份药，倒是不算吃亏，便没多想回宿舍。
谁不知胡安会为这个决定，陷入深深的后悔当中。
进入主堡大厅，各种盔甲与雕刻在晚上，让人感到阴气森森。
经过方形的螺旋楼梯，这里挂着许多肖像油画，每当有人经过时，眼球仿佛都会跟随着路人转动。
随后来到二楼，洁净的月光洒落，在幽蓝的走廊上形成道道光班。
胡安站在217号房前，他留意到自己的隔壁仍然透出暖黄的灯光。
“这么晚......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悄悄站在218号房前，精神力没有感觉到超凡的波动，估计对自己没有危险。
侧耳贴上门板，敏锐的听觉发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这是在画画？居然有人比我还要勤奋，至于吗？”
他发现搬进这么久，也没有见过这位邻居，也不知道他是谁。
“还是问问尼禄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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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正午，主教座堂区。
泥泞的广场上聚集着数十人。
他们全是精神抖擞的青年，集结在警备厅的训练场，等待接下来的选拔。
拉格．达利也在人群当中，却没有特别显眼，只是众多高壮青年中的一个。
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短窄外衣，褐色的长裤，并在小腿缠上浅色布条，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平民。
没有像别人一样热衷于交流，他默默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身处的训练场与警备厅相邻，另外的三面由高大的围墙隔绝街道。
场地分作三大块，中间是大片的夯土空地，左则放有许多稻草假人，留下不少利器的刮痕，是用作近战训练的设施。
而右侧则立有远近不一的标靶，后方数米高的围墙上有各种小凹孔，是练习火器时留下的痕迹。
全副武装的警备队列队在警备厅前。
他们身穿盔甲，腰间佩戴长剑，右臂夹着火枪立正，挺胸收腹威武严肃。
警备厅的立面没有过多的装饰，以纯白大理石为主，散发威严的气势，是城内仅次骑士团的武装组织。
现场的参加者看起来五大三粗，根据他们的服饰判断，全都是出身自普通的平民家庭，对于警备队的选拔很雀跃。
不过这样也算合理，由于警备队一向很少理会贫民窟的事情，所以对生活在那的贫民来说，加入帮派反而更有用。
而混出头的更无须加入，在贫民窟当个土皇帝不香吗？
然而平民的日常生活中，能经常接触到他们，因此认同程度也较高，并且警备队的褔利相当不错，怎能不受欢迎。
拉格其实对这些毫无兴趣。
他只为了实现自我价值才参加，同时也是为了不让自己落后胡安太多。
帮派他曾经加入过，也曾经期待过成为一方的帮派首领出人头地，但在更高层次的力量压制下，才发现不堪一击。
直到走出贫民窟，才发现自己过去的格局太小，想法也太过狭隘。
“过去不过是小打小闹，只有加入贵族们的势力，才能真正掌握命运。”拉格脖颈左右侧一侧，发出咔啦的响声。
与此同时，一位金发的青年在嚷嚷：
“我的舅舅可是警备队的队长，我看你们的状态，可不一定能通过。”
由于这一番话，许多年轻人突然围着他询问、巴结，仿佛对方真的掌握秘诀。
拉格只是冷眼看了看他们，根本不在乎众人的小心思，只觉得很丢人。
事实上他是有绝对的自信。
就在几天前，他已经正式成为见习战士学徒，踏入超凡的领域，原本可怕的身体素质提升了一倍。
除了胡安的锻体药剂外，拉格身体的承受上限才是主要原因，药剂的吸收以及消耗要比常人快许多。
让起码一个月的锻体时间，硬生生被压缩到一个星期内完成。
就在他成为超凡者的当日，与德雷克的交手中，更是把对方打得连忙投降。
德雷克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心里想着自己教出怎样的怪物，要不是与超凡者的实战经验较丰富，早就被打翻在地。
余下的时间，只好指正拉格一些战斗上的技巧，取回老师的最后一丝尊严。
“肃静！”
就在这时，警备厅走出三位人士。
他们的装备与普通队员无异，但头盔插着一根蓝色羽毛，这是队长的象征。
此刻训练场上鸦雀无声。
“现在宣告选拔的方式，已经成为超凡者的人出列。”中间的疤面队长宣告。
接着连同拉格与金发青年在内，好几位青年挤开人群上前，他们之间的体格差异不大，双目炯炯有神。
“其他人先去跑二十圈再说。”疤面队长打发般命令道，没兴趣理会他们。
接着凝视着上前的几人：“这届一共有八人，很好！你们直接通过选拔，接下来就用实战比试，给我分出排名。”
“就这么容易？”拉格皱眉疑惑。
在酒馆的公告，虽然只是简单交待地点和时间，但他没想到超凡者免试。
“难道胡安早就知道，才会安排我去学习成为超凡者？难道......他早就猜到我会提早成为超凡者？”
此时的胡安正在打牌，给尼禄一个机会把钱赢回去，这是一种类似昆特牌的卡牌游戏，突然间他打了个喷嚏。
疤面队长见众人的喜悦不太明显，接着说道：“前三名会优先培养为队长，而且按照排名有不同的奖励。”
见众人斗志昂扬，疤面队长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左侧的络腮胡队长，也给下方的金发青年一个眼色，示意绝对要拿到冠军。
可是其他刚准备跑圈的参加者，就不愿意了，他们大声在抗议不公。
其中两米高的参加者上前，对这些看起来比他弱小的超凡者不服：“他们只是有钱才能成为超凡者，凭什么！”
络腮胡队长颔首示意后，金发青年微笑着漫步上前，瞬间就单手抓住对方的脸高举，轻松就把对方推出数米远。
“谁有意见吗？”络腮胡队长冷声道。
第七十八章：商讨要在晚餐后
晚餐时间，布谷路32号。
肉香从达利家窗户的缝隙渗出。
路过的行人不禁鼻孔微张，吸取着游进鼻腔的香气，唾液如糖浆浸透舌头。
艾丽西亚与“房东”佳伦太太，正在厨房里准备着各种美食，大锅里是被煮得软烂的肉类，少女小心翼翼地倒进小勺黑粉，汤汁的香气更浓郁，让人食欲大振。
这是从国外进口的香料，哪怕是最差品质，也要数十银弗尔1克，是胡安临走前留下的食材，可惜没多吃就离开。
“艾丽西亚，你喜欢吃熟一点，还是生一点了？”佳伦太太围着白色的头巾，方便厨房里的工作。
她正在一块烧热的石板上烤羊扒，新鲜的洋葱和油脂融合，略带微焦。
这是她的先生和孩子在生前，最喜欢吃的一道菜，所以也是最熟练的一道。
在得到艾丽西亚邀请作客，参与庆祝拉格入选警备队时，她就买了一点食材，再次做起这道被封存许久的菜色。
“我喜欢熟一点的，胡安最近常跟我们说，肉类一定要煮熟才行。”
“呵呵～艾丽西亚，你们几兄妹感情是真的好啊！”佳伦太太挽了挽跌落的花白发丝，表情悲喜交集的样子。
“嘻嘻。”艾丽西亚低声笑了笑，没有留意到佳伦太太的神色，只觉得和她相处的时候，仿佛如亲人般亲切。
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记忆里自从母亲过身后，就没有类似的温暖。
对两人而言。
艾丽西亚从对方的身上，获得了长辈亲人的慈爱，桂伦太太则在少女身上，投下对过世亲人的思念。
就这样两个拥有不同孤独的灵魂，都在双方的遗憾里得到慰借。
等到餸菜都准备好后。
众人齐聚在餐厅，除了艾丽西亚他们三人以外，还有两位粗犷的汉子。
一人脸上划出一条狰狞的刀疤，笑起来有点凶悍，另一人失去左臂，性格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
两人都是拉格的熟人，自从布伦兄弟会被灭后，几人仍然还时常保持联系，他们都是兄弟会被屠戮后幸存的人。
拉格抬出一桶新买的葡萄酒，在晚餐前已经和他们喝起来。
“敬你，真没想到你会加入警备队。”刀疤男带着叹息和敬佩说道。
原本几人还想重新建立帮派，但拉格搬离贫民窟后，把所见所想与两人交流，使得他们也逐渐改变。
甚至连找杜斯提复仇的心，也在逐渐衰退，先不说对方现在与胡安关系密切，更多的是看到一种宿命。
众人吃着丰盛的菜色，称赞着艾丽西亚与佳伦太太的厨艺，就这样沉醉于欢快的气氛中，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拉格，也露出轻轻的微笑。
刀疤男随后微醺着说道：“疯犬，恭喜你啊！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
独臂男矫正道：“叫什么疯犬，拉格很快就要做队长了，哈哈哈！”
“当然不会，等我站稳后，你们都一起来协助我吧。”拉格嘴角微笑道。
他不介意拉一把朋友，更何况要维持城内治安，老混混说不定会更好使，更能了解民间的一些不见得光的事情。
“就冲你这句，有事记得找我们！”
两人在庆幸当初与拉格结识，谁也没想到那个刚进帮派的年轻人，如今搬到这种整洁的楼房，更加入了警备队。
等到聚会结束，一切都整理好后。
艾丽西亚回到房间。
用手上的蜡烛点燃书桌上的油灯，拉开书桌前的木椅坐下，把封面印有植物图案的草药学和医学书籍移开。
接着她拿出信纸书写起来，把今晚推杯换盏的欢乐场景细细描述，分享着拉格进入警备队的喜悦。
片刻之后，少女来到胡安的房间，把折叠整齐的信纸放在桌面，便转身离去。
............
............
两天后的雨夜。
雨水滴答滴答落下，把马车外的景色盖上一层朦胧，光线仿佛由小点组成。
车夫载着宽檐帽，叼着烟杆在驾车。
胡安坐在专送的马车上，穿着一身学院的制服，应邀前往杜斯提的“堡垒”，估计对方是为玫瑰孤儿院的事。
而今天凯撒没有跟随着他。
在收到艾丽西亚的信件后，为免拉格前往训练营的一个月里，家中发生意外。
所以胡安会在晚上派它在家戒备，还为此付出一个凡阶灵魂作为奖赏，来防范一些小偷小摸，乃至学徒阶超凡者。
随后。
久违地来到西北贫民窟深处。
马车穿过闸门进入围墙，里面是精美的花园，这种场景在贫民窟纯属讽刺。
胡安看着这些场景，感到一阵莫名奇妙，回想上次他是来救人，还弄出不少动静，但现在居然以客人的身份到来。
“还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接着在胡安走下马车的瞬间。
便看见两扇大门打开，没有发际线烦恼的杜斯提亲自迎接自己，脸上是重逢亲人般的笑容：“胡安，欢迎你的到来。”
“达利先生，您好。”
他的身后跟着“守卫长”沃克，还有一大群佣人和守卫，皆恭敬地鞠躬问候。
“杜斯提，用得着这么夸张吗？”胡安轻笑一声，调侃道。
“这怎么会夸张，也许还没有传到贵族区那边，但胡安．达利的名字，可是在那些精英们的圈子流传起来了。”
“哦？是吗？”胡安挑起眉毛，摆出很是怀疑的表情，但他早已猜到。
虽然在学院没有听到消息，但他最近还真是收割到不少的情绪，连带海岛上的入梦者数量激增，可以看出许多富人。
“哈哈哈，当然了，甚至有人在说你就是下一个艺术时代的大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杜斯提就一直在恭维。
“外面下雨有点冷，我们还是进去屋内再说吧。”他摆出请的手势。
他们随后来到宽敞的餐厅。
杜斯提的居所金碧辉煌，明显在模仿上城区贵族装饰，尽显土豪的气息，不过这也是下城区最受欢迎的风格。
等到两人坐下。
杜斯提朝身旁看似管家的老人低声吩咐道：“里维夫，拿达利先生的那份来。”
片刻之后。
被称作里维夫的老人回来，手里捧着一个普通小木盒，放在胡安的面前后，恭敬地退出餐厅。
胡安接着打开，是满满的银弗尔。
“今次的利润一共300枚银弗尔，这里是你的210枚。”杜斯提说道。
他点燃雪茄，不满地说道：“这个价格太亏了，现在总算是正式打入有钱人的市场，我打算下一次涨价。”
“所以你特意来是谈涨价的事？”这个老油条就是有个毛病，不愿意直接点，他还要回宿舍睡眠去呢。
“我们边吃边聊吧。”
接着杜斯提拍了拍手，那些佣人就开始给两人上菜，前菜是一道绿色的汤。
“我想过了，我有一个好主意。”杜斯提一边喝着，汤汁滴落在白色餐巾。
“我观察到大部分的艺术家，往往喜欢单干，但我觉得我......我们可以组建一个商会，有点像面包店，除了富人吃的优质面包外，还能提供给贫民黑面包。”
“而你只要集中在优质面包，持续提升你的名声，这样需要黑面包的人，也会因此光顾，只要价钱合适！”
“当然，目前还是个构思，如何？”杜斯提身体前倾，像个想被赞扬的孩子。
“好家伙......”胡安纵使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掀起巨浪：“这个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是分工及品牌的概念。”
“晚餐后再说这个吧。”幸好这不是原整的概念，不然都要以为他也是穿越者。
随后的晚餐，便在一方惊讶一方焦急的场景下享用，尽管双方都没表现出来。
胡安切开主菜牛扒，送进嘴中感受那鲜嫩肉汁，玻璃杯中的葡萄酒纯香。
等到连布丁似的甜品也吃完，他才不慌不忙地擦嘴：“其实我有其他想法。”
听到这句，杜斯提突然咯噔一下，以为对方想换掉自己。
毕竟换作是他自己的话，很有机会找个背景更强的人支持，这才算稳妥。
“应该把商会想成一个整体，不能单靠我的名声支撑，连同商会的名声也要同时建立，这不仅能分散风险，而且还能让我与它的名声互相影响、互相加持。”
让杜斯提焦急一下，趁机彰显自己的主导地位后，胡安这才微笑着说道：“真是太巧合了，我也有类似的想法。”
杜斯提这才松一口气，而且双眼猛然一亮，被眼前的年轻人激发思维，理解到对方的说法代表什么：“对.....对，对！”
胡安继续描绘蓝图：“我还打算整合相关生意，跳脱一般过去的思维。”
“整合生意？”杜斯提一时转不过来，他开始理解不了眼前的青年。
“你想想我现在还有什么工作？”
“........海报？”
“对。”胡安抿了一口红酒，举起酒杯在灯光下欣赏：“目前海报都是为吸引人进酒馆创作，但如果不是酒馆呢？”
“我把它称作......”接着他仰头一口把红酒喝掉：“广告！”
第七十九章：神启（上）
雨夜淅沥淅沥。
胡安登上马车离去，杜斯提跟在身后送行，脸上满是雀跃和期待的神情。
在得到对方的同意后，他恨不得立刻去筹备商会的事情，这是因为胡安所描绘的蓝图，让他看见不一样的世界。
甚至能够预视“广告”的形式，将会掀起怎样的商业风暴，随即不禁在想胡安是否比起艺术家，更适合成为一名商人。
而为了尽快让商会建立，胡安主动投资两千银弗尔作为启动资金，利润则仍然保持七三分成，确保他对商会的控制。
与此同时。
“守卫长”沃克恭敬地打开车门：
“达利先生，请.....”
不但因为胡安是客人，更因为杜斯提让沃克护送胡安回宿舍时，对方的手里突然握住一团火焰般的魔力，展示作为施法者的身份，谢绝了杜斯提的好意。
在超凡世界的共识中，施法者的身份地位和用途都要更高，甚至连一般的贵族和骑士都要退让几分。
“准备好了就按照老方法通知我。”胡安拉开挡板，从马车的窗户说道。
“没问题！”杜斯提颔首道，对自己的这位合伙人越是满意，因为懂得施法的超凡者可不容易雇用，现在有胡安这样的施法者留在商会，未来必然会更顺利。
“驾！”马鞭甩下。
马车随即驶入雨夜，轮廓逐渐模糊。
...........
...........
当晚，艺术学院宿舍。
泛着晶莹幽光的颜料划过画布，如幻如雾的笔触粉擦空白。
树精在暮色中苏醒，伸展弯曲许久的肢体，在林间仿佛如那无尽的枝条，淋浴着那残余却璀璨的金光。
树丛在墨绿、黄绿与金黄间切换，角落的黑暗里，蕴藏着勃勃的生机。
画面完整一刻，仿佛被赐予生命，隐约能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胡安闭上眼睛感受，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才终于睁开，眼神中带着无奈。
长长呼出一口气，从灵魂共鸣的状态恢复过来，平伏精神波动。
尝试过几遍后，他终于明白普通的魔物颜料和特制的魔物颜料的区别，后者是协会配给的精类魔物颜料。
“后勤部主管”佩罗．卡梅隆当时一脸不舍，千叮万嘱胡安要节省使用，因为原材料很是稀有，是分部长特意批准给他。
精类魔物的颜料，能更好地接纳他的精神印记，最后形成的灵魂共鸣更强。
“虽然灵魂共鸣强度上升，但差别没有很大，血脉更没有得到改善。”
胡安感受着血脉里的魔力，还是一样稀薄，与灵魂内的地狱魔力天渊之别，结合系统对于自身的分析，叹息道：“我还真是那种血脉薄弱的孩子。”
按理来说，只有血脉达到温养，才算是术士学徒，流通则是低阶术士。
自从妖精血脉觉醒，他的精神力已经超越同阶的五成，可是无论再怎样的灵魂共鸣，也始终处于薄弱的程度。
佩罗．卡梅隆所说的，本能地学会的法术也只有“妖精之瞳”。
“做戏全套，只好浪费这些颜料。”胡安看着那些珍贵的颜料，心想就算想要把它们卖出去，也太显眼太易穿帮，一但被协会发现就会联想到自己。
随后见时间不早，便放下画笔泡进特殊的溶液里，接着倒头大睡。
不用片刻，他便坠入梦境.......
...........
在一片浪声中，胡安睁开眼睛，如同每晚一样回到海岛宫殿。
接着把精神力扩散全岛，这是他在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唯有彻底掌握这片自己的底牌，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随即看见侍者、凶魔鼠、入梦者、围墙等等全岛上的一切一切。
“这座海岛再次扩张了........”哪怕差别不太明显，可是胡安的【空间直感】依然能感到海岸线向外扩张十几公分。
注意力下意识转移到入梦者身上，他们的数量比过去增加许多，沿着海岸围绕如同一圈蚂蚁组成的星云。
而且更加多样化，有人类、半身人和矮人，也有贫民、平民与富人，他们或多或少地冒出黑雾，然后被海岛吸收。
“拥有浓郁黑雾的人变多了。”胡安的神色略带凝重。
自不久前开始，少数入梦者身上的黑雾犹如流水凝聚浓稠，仿佛披上一件会流动的漆黑斗篷，吸收也相对困难。
这些黑雾与进入信徒梦境时遇见的黑雾相同，意味着它们都与畸变相关，这从侧面证实了能吸收黑雾的海岛，至少与畸变背后的力量有某种关联。
胡安能感觉到，仿佛有某种不可知的阴谋，正在背后掌控着自己，也许自身的穿越也与此有关，而且最近黑雾在人们身上猛然增加，犹如另一个巨大的警讯。
“要加快实力的提升......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
接着伸出手唤出好几本书籍，这都是在现实中花钱购买的宗教书籍。
其间还透过灰猫书店，购入不少违禁的典籍，都是些被教会禁止的伪神著作。
重新翻看确保没有遗漏后，胡安便开始准备扮演神明的工作，而根据这些书籍的内容，他能确定主流记载的神明，都没有艺术或梦的权柄。
虽然典籍都有部分相关的描述。
譬如某个神明在林间游走，突然有所感触而创作，或是某个虔诚的信徒在梦中得到启示，从此过上没羞没燥的生活。
“这已经足够让我拼一把！”
胡安下定决心接触神明的领域，这个神秘而陌生的世界。
尽管不能完全排除危险，但连这么一点的危险也不敢去尝试，更不用说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或是其他愿望。
随后他的手指缠绕雾气，在空中除着律动留下痕迹，这是胡安正在创作圣徽。
象征、祈祷文、仪式，这三样是胡安得出的结论，所有教派都大同小异。
象征是指向神明的事物，是精神信仰的路标，是最终归处的指引，许多神明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圣徽作为代表。
譬如晨曦之主是地平线上的太阳，黑夜之主是漆黑圆形上的银质弦月。
祈祷文便是神明的本质，同时代表衪的权柄与力量，是信徒与衪沟通的桥梁，可以理解成开场白或是敲门砖。
可是内容的描述必须严谨，不能超越神明自身的承受范围。
仪式则涉及到现实的层面，是主物质界和神明之间的通道，在日常的信仰行为是用不到的，只有在信徒与神明之间的相互行为才用到，譬如献祭、恩赐。
没过多久，胡安便创作完成。
一个由雾气勾勒的图案出现在半空，类似献祭用的眼瞳法阵。
但形象和线条更为简洁，中间是同样瞪大眼眸，而外面的触手被简化，整体仿佛围着许多扭曲的花瓣，呈现正菱形。
胡安早就想好要参考献祭法阵，这是最能代表海岛的图案，也许在海脑里接收到法阵时，这个答案就已经决定好。
就在完成的那一刻，系统传来提示：
【是否定义为信仰印记......】
“是。”
伴随着胡安答应，海岛发生震动，如同当时说出“梦与艺术之主”的情景。
紧接着，宫殿外那六座尸骸塔上的呢喃绿石里，出现他所创作的雾气圣徽。
接下来。
随着祈祷文和仪式的完成。
宫殿壁画上的彩光文字再次更新.......
血脉：【淡薄的妖精血脉】
实力：【邪术学徒】（初阶）
神格：【梦与艺术之主】（伪）
祈祷文：
法术：略.......
天赋：
LV1【视觉情绪】
LV1【灵动手骨】＋
LV1【空间直感】＋
Lv0【视觉引导】＋
特殊能力：
【主次灵视】－请谨慎使用，别让其他存在注意到你。
【梦境连接】－允许进入并操纵信徒的梦境和查看记忆。
名声等级：
【街头画家】－你总算在街头站稳脚跟，但仍然需要努力。
宿主强化：
Lv1【污染抵抗】－微量增强灵魂抵抗精神污染的能力。
Lv1【灵魂质量】－微量提升灵魂质量，增加感知力、精神力、魔力容量。
Lv1【绘画才能】－少量增加绘画天份，并且使画技更能融会贯通。
献祭能级：1020／100000
............
等一切稳定下来。
梦中海岛上的雾气仿佛受到影响，变得更加灵活虚幻、变幻莫测。
两名侍者有所感应，向着宫殿的方向俯首跪拜，凶魔鼠伏地崇拜，在沿岸游走的入梦者也突然驻立，面朝胡安的方向。
胡安随即退出梦境，从宿舍醒过来。
在地板画出仪式法阵，由圣徽和六个相交的圆组成，然后放进从宿舍花园摘取的九朵紫蜀葵作为仪式素材。
这揉合了契约法阵和其他宗教的神秘语汇，蜀葵代表梦，数字九代表最高。
最后点燃三支白蜡烛，扩散精神力筑起一个三米的空间，减少超凡波动，然后念诵专属的祈祷文：“梦境的宫殿之主；艺术之瞳，忠诚的信徒向您赞美。”
只见空间内突然泛起迷雾，在仪式法阵之上出现一团看不穿的浓雾，犹如古井般不断涌出白雾，散发古朴的气息。
当胡安使用灵视窥探时，仿佛看见一座隐藏在白雾里的宫殿，他知道这就是梦中的那座海岛宫殿。
这才终于放心，连【主次灵视】都无法轻易看穿，其他人估计只会更难。
随后脑海出现一个迷雾视角，专心凝视能看见一个黑发青年。
那正是蹲在浓雾前的胡安，一身灰色麻质长衫，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样子。
一阵惊讶过后，把一枚铜里拉放在雾团前，如同眼瞳法阵般的带状白雾蔓延，接着把铜币拉进雾里。
胡安确认真的消失后，便开始念诵请求，忽然有一把回音般的声音，从脑海里的迷雾视角传出。
随即心念一动。
一块由雾气组成的铜币，出现在浓雾团前，捧在手上：“成功了，是实物！”
胡安欣喜若狂，这代表着他终于有扮演神明的底气！
第七十六章：警备队选拔 下
正午的阳光烤灼大地。
被清晨雨水沾湿的表层泥土，已经被彻底蒸发干透，能轻易被激荡。
“啊啊啊啊！”
嘭！重物砸在地面发出声音。
随着一声惨叫，两米高的巨汉被金发青年掷出数米远，躺在地面痛苦地呻吟。
警备队的训练场上扬起尘土，原本还在抗议的人群，瞬间噤若寒蝉。
他们能看见巨汉的脸庞上，有五个瘀青的指印，可以想像青年的力量，都在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跳出来。
“没意见的话，出发还是退出，你们自己选择。”络腮胡队长冷哼一声。
等到其他人出发围着训练场跑，八位超凡参加者与队长来到场地中央，随后疤面队长把他们分作两批，然后通过随缘的方式按排对战顺序。
拉格被分在第一组的四号，他的对手是黑发寸头的青年，对望的一刹那，便能感觉对方的敌意。
但与寸头青年的战意高昂不同，拉格依旧是那副眉头紧皱的扑克脸。
“装模作样，看我怎么收拾你。”寸头青年对拉格不在乎的样子，感到被羞辱。
另一位年轻的警备队队长，指着近战训练区说道：“分配好的人，现在就可以去拣选武器，接着根据编排对战。”
拉格没有理会对方的怒目，转身缓步走向左侧的武器架。
上面放置着众多铁木制成的武器，有长剑、斧、锤等等.......
他逐一拿在手上试重，在德雷克那里接受训练时，已经觉得他的长剑不顺手，没打几下就折断或是碎掉。
还经常被德雷克责怪，说他不懂得使用力的技巧：“明明是武器太脆弱。”
掂了掂战锤的重量还是觉得太轻，担心一甩锤柄就会折断。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把接近他身高的双手重剑，尽管还是不够重，但剑柄是由金属铸造，剑身寛厚不易玩坏。
刷刷刷！
两柄双刀划破空气，发出破空声。
拉格扭头看了看金发青年，他也选好了双刀作武器，在向众人炫耀技巧，特别是正在围圈跑的众人。
在八名参加者里，拉格只对这人的实力感兴趣，可惜是个蠢货，居然在敌人面前展示技巧，估计没经历过街头毒打。
选好后众人分作两队比试，最后由各自的前三名分别决斗，选出最后名次。
这意味着伤势、体力要合理分配，即使是练习用的武器，但在超凡者面前，也会有很大的威力。
拉格观察着两队的第一场比试，想像着自己的话，会怎么行动应对。
与此同时。
三位队长正在讨论参加者的实力。
“有些人本身的体质就很不错，超凡后的差距更大了。”年轻的队长说道。
“但在我看来，他们许多技巧都没能发挥，不过是凭藉力量在乱挥舞。”络腮胡队长认为只有力量受控才是力量。
“哈哈哈，不过都是些新人，之后好好教导就行，这些人里有看中的吗？”疤面队长拿出一瓶酒，边喝边看。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昆廷这小子我可花了不少时间培养。”络腮胡队长皱了皱眉，似乎对他喝酒的事情不满。
“所以这么爱炫耀的性格，也是你教给他的吗？”疤面队长大口喝一口，接着继续说道：“这会自暴其短哦。”
“哪怕看出来又怎样，只要实力足够强大就行。”两人互瞪对方一眼。
“选枪的那位不错，看他的步伐和姿态都像训练过。”年轻的队长出来圆场，提出自己的想法。
“第一组三号。”疤面队长的视线随后落在他的对手“拉格”身上：“居然选用双手重剑吗？似乎对自己很自信.......”
“又一个得到力量却丢掉脑袋的。”络腮胡队长不屑道：“要上场了.......”
比试场上。
一位参加者把攻击格挡后，侧身鞭腿爆射而出，把对手踢出场外，胜负已分。
拉格扛着重剑，往场地走去，而寸头青年也转动着短枪，战意昂扬。
此时此刻，那些凡阶的参加者，才跑完三圈，已经开始有人被落下。
“呵，你叫做什么？好让我看见你脸色大变时，懂得怎么安慰你。”寸头青年还没开打，已经急不及待展开挑衅。
“...........”拉格不动如山，沉默如金。
寸头青年的额头青筋暴现，对方没有回应，自己就像丑角一样可笑。
“开始！”一位警备队员高喊。
“去死！”寸头青年双腿猛然爆发，右手刺出，直攻对方的咽喉，被磨圆的枪尖发出了微细的破空声。
“你看中的小家伙，下手可真狠，必须好好调教才.......”络腮胡队长刚讲。
咔！嘭！巨大的碰撞声传来。
只见刚才意气风发的寸头青年，突然飞出十几米，短枪断开两截落地。想要重新站起来但双手脱臼，只能退出比试。
就在刚才。
拉格以更快速度爆射，就连夯实的地面都被踩出一个浅痕，然后单手在瞬间砍下重剑，破空声与碰撞声同时炸出。
接着便看见最后的那一幕，寸头青年应声飞出，整个过程很流畅。
随后拉格空挥带起尘土，低头看着手上的武器，嘴角难得微微扬起：“没断。”
众人都被他的力量惊呆，他们没想到默默站在一旁的拉格，居然这么强大。
原本以为金发青年已经够强，原来还有一只怪物藏着人群里，就连跑圈的众人都呆愣在原地，更不用说其他超凡者。
他们心里都有一个问题：“大家都是学徒阶的超凡者，怎么会差这么远？”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个街区。
德雷克正在更换手掌的绷带，他的双手因为和拉格练习被震伤，特别是虎口被弄得裂开：“这次亏大了.....”
训练场上，队长们最先反应过来。
“哈哈哈，络腮胡，你刚才说什么？”
疤面队长抓紧机会讽刺对方几句，谁叫他刚才确实地说人没脑袋。
“哼！”络腮胡队长冷哼一声，没有和对方纠缠，只是凝重地看了眼拉格。
金发青年“昆廷”，也正在用严峻的眼神看着他，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
.............
经过连场的比试，两队都分别得出前三名，拉格和昆廷便是冠军候选。
此时那些绕圈人士已经完成任务，躺在地面大口喘气，原本数百人的参加者只剩下一百多人。
不过三位队长还没空搭理他们，因为拉格和昆廷的比试即将开始。
两人站在场地边缘调整，由于双方的实力都露了底，所以之前的对手都不选择硬拼，使得两人的体力有所消耗。
不过大家还是比较看好昆廷，他的速度和技巧都远超其他人，尤其那对双刀连绵不断，攻击猛烈，对手错筋骨折。
随后昆廷上场前喝掉一瓶药剂，气息缓缓平静下来，体力正在逐渐恢复。
“他居然吃药，这样还公平吗？”
“出任务时同样能使用个人资源，没什么不公平。”络腮胡队长回道。
就在众人觉得不公平之时，疤面队长也当众送出药剂，表明拉拢拉格的意思，这惹来络腮胡队长的怒视。
目前两人在争夺总队长的位置，所以昆廷能否胜出，这事关他能否扩大影响。
拉格点了点头后，收下并且喝掉，算是领了对方的人情。
等到开始的呼喊响起，拉格打算速战速决，打乱敌人的节奏。
可是昆廷早有准备，双刀抡出把拉格的力量卸掉，从侧面绕圈攻击。
这都是络腮胡队长教导的技巧，也是他认为的战斗取胜的关键。
昆廷本来就擅长敏捷的打法，如今体力恢复更是爆发力惊人，一时把拉格打到找不着北，只能被动防御。
铁木刀影仿佛笼罩全身，只要拉格哪处有破绽就会应势攻来，回防的速度跟不上进攻的速度，防守的架势渐渐崩溃。
拉格在现场首次脸色沉重，对方的实力起码有一个半德雷克：“既然那么喜欢进攻破绽，就让你打！”
随即露出腰间的破绽。
两道劈砍袭向腰间，拉格猛然一踢剑面侧向防守，同时震得对方双手发麻。
拉格成功打乱对方的节奏。
一把双手重剑被抡得像单手剑，马上展开暴风般的怒涛强袭。
拉格把沙土甩脸，接着砍向腿部。
昆廷原地跳起，曾经也有对手想要直接废除他的速度，所以一直都有在防备。
可是拉格就是等待这个机会，随即力量爆发，高举重剑。
“啊啊啊啊！！”拉格双手紧握，全力向下挥砍，把滞空中的对手砍落。
“啊啊啊！！”昆廷也反应迅速，他自知无法闪避，便立即调整姿态，向上架起双刀防御攻击，等到摔在地面时反击。
咔！！嘭！！
拉格脚步站稳，地面都仿佛震动。
昆廷被一剑砍翻在地，哪怕双刀仍在抵挡，可是拉格的力量彻底压过了他。
重剑剑刃砸开双刀直击胸膛，力量从正面震荡穿透身躯直达地面，使得他的内脏在翻滚，接着喷出一大口鲜血。
“停！”络腮胡队长急忙喊停，紧接着冲到昆廷身边确认伤势，幸好力量被武器和地面分散，只是胸膛骨折。
愤怒地看了眼拉格和疤面队长，抱起昆廷往医疗室的方向走去。
第七十七章：牌局与湖
过了没多久，这次警备队的选拔名次已经出炉，第一名自然是拉格，不过由于昆廷无法继续参赛，只能视作弃权。
第二名和第三名由第二组的人占据。
而其他凡阶的参赛者，通过之后的力量与战斗考验的，总共有四十五人。
等到失败者全部离开，疤面队长表情和善地说道：“先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戈尔坎·赞，负责城东地区防务。”
“我叫菲利亚斯·福克，负责城北地区防务。”年轻的队长讲道。
“而刚才离开的络腮胡队长叫鲍勃·赖特，负责城西地区防务。”戈尔坎·赞没有等对方回来，直接开始讲解：
“警备队的工作是维持城内治安，按职权范围分别为东西北，而南面贵族区轮不到我们来管，注意别招惹他们。”
“希望大家在总队长“史塔克”大人的领导下，能够为这座城市尽一分力，现在获得前三名的人跟我们来。”
随后连同拉格在内，几人在队长的带领下进入警备厅，里面与外观同样简洁。
墙身是纯白的石材，挂着印有蓝底白色盾纹的警备队旗帜，地板以是黑底白纹的大理石为主，搭配少量红棕木家具。
他们来到三楼的深处，一间若大的办公室内，老者身坐在办公桌前，两名队长看见后单膝下跪：“史塔克大人，他们就是这一届的前三名。”
拉格他们也按照早前的吩咐，跟随队们的姿势跪在地面：“总队长大人！”
白发老者方形脸，眉毛浓厚，直到现在还能看见当年的勇猛：“都站起来。”
他来到拉格他们身边，看了看他们说道：“不错，在警备队只有进阶学徒才能担任队长，年轻人就好好努力吧。”
被勉励几句后，拉格他们来到人事处领取制服和奖励，而武器和盔甲必须每天领取和归还，不得私自带走。
其他新加入的队员也刚刚领取完，看见拉格后下意识远离，担心对方不小心一个转身就把自己撞骨折，明天还要参加为期一个月的集体训练。
作为选拔的第一名，拉格得到120枚银弗尔和数瓶锻体药剂，这已经是普通警备队队员的一整年收入。
可是在他看来，价值也许比胡安送来的药剂还低，也不知道几时候开始，银光烁烁的钱币，在眼中变得如此普通。
背着行囊离开，在路上思索着买点什么回家庆祝，最后还是决定先到灰猫书店告诉艾丽西亚消息，再让她决定。
...........
...........
“啊～嚏～”
“怎样了？生病了？”尼禄一边在认真看着手上的牌，一边关心问道。
“超凡者哪有这么容易生病。”胡安揉揉鼻子，心中暗道：“又有人要害我？”
“你们别顾着聊，快出牌。”杜姆催促着他们，三人正在尼禄的房间打牌。
“我的回合！抽牌！”尼禄大声喊出，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署光......
不一会儿，他一脸茫然地躺着：“我怎么会又输了，不是真的。”
“这也是一种天份。”杜姆回道。
随后接着继续打牌，现在只剩下他与胡安，按照对方全胜的战绩，他不禁怀疑最大赢家“胡安”有在作弊。
“话说回来，你与希·康奈尔到底是什么关系？杜姆打算利用话术扰乱胡安。
“朋友，还能什么关系。”胡安不慌不忙地回应道，然后询问两人：“不过是在图书馆认识，你们知道她的情况吗？”
“我当然知道，但之前的欠债.....”尼禄立即精神地讲道，胡安摇了摇头没好气地说道：“有意思的话，就给你免去。”
“嗯......根据我的情报网，她从刚入学到现在就不太活跃。”尼禄摸着下巴，上面长着他刚开始留的胡渣。
“她只在音乐学院与宿舍间活动，不过刚入学时，确实引来很多追求者。”他转头盯着胡安：“那天你赶跑的那个，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这样难缠的人，不会还有吧？还真爱的你得不到，不爱的你逃不掉。”胡安在低声暗道，然后直接抽卡进攻，看杜姆的眼神犹如看见小金库。
“那你知道她的血统吗？感觉她稍微有点不太一样，不完全像我们。”这才是胡安想要问的问题，到底这个异世界是不是一样有亚洲人，或是其他穿越者。
“这倒是不清楚，在卡塔龙湾附近可没有这样的人种，或许在更远的国度。”
见胡安沉默不语，尼禄来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她的袓上应该是贵族，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成为平民，从这个方向追求吧。”
“滚开！”胡安肩膀一动把他的手弹开后，接着轻松地说道：“我赢了。”
杜姆一脸无语，对方仿佛能看见他身上的牌，可是自己却找不到作弊的证据。
“你等着！我去看汤姆回来没有！”他觉得胡安也许使用了法术，同样是超凡者的汤姆说不定能发现。
等他走后，胡安询问起他的隔壁218房的情报，得知对方叫萨迪克·史帕克，原来是自己班上的同学。
不过根据尼禄所说，他的家境应该十分不好，而且为人也很懦弱，所以被布莱恩他们欺负得很惨。
“嗯......我还真没多少印象......”
“当然，你每天准点上课下课，也不和其他同学交流。”尼禄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之前没再针对你，反而更狠地整他，那叫一个惨啊。”
“谁叫我这么勤奋，在梦里也学习。”胡安在心中暗道，随即想起布莱恩他们，觉得对付霸凌，还是拳头最有理。
等到汤姆被拉来后，牌局重新开始。
胡安先是小输几局，等杜姆松懈之后再大笔大笔地赢回去。
杜姆只是一般的中产阶级，父亲是个法院里的记录员，所以很快就投降，而胡安成功成为朋友们最大的债主。
“今晚我请大家到饭堂吃饭。”请问有什么比用别人钱请吃饭更好的事，这时脑海里传来声音，胡安称赞道：“嗯！你这次做得很好。”
一个不可察觉的透明小身影，倒吊在众人头顶的石膏天花上。
...........
晚饭后，艺术学院宿舍。
胡安扭一扭脖颈放松放松。
尽管成为超凡者，又拥有足够的魔物颜料，但就是画不出阿卡西碎片，无论什么主题都不能成功。
他尝试利用灵视去辅助，但只看见一片混乱的色彩，记忆和想像仿佛在彩色的泥潭中浮沉交汇，无法形成那些既奇幻又精彩的场景，那曾在协会看见的高度。
望向挂在客厅的钟表，时间来到九点多：“原来已经连续画了两三个小时。”
胡安揉了揉眉头，精神力有点消耗过度，便留下凯撒就出去静静。
跟随沿山路走着。
夜风吹过脸颊，带有丝丝水汽，宁静和月影互衬，连同气温都微微下降，胡安知道秋季很快就要降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音乐。
虽然很微弱，但胡安还是勉强听见。
他站在原地听了一下，有三种乐器在同时演奏，如同黑夜中拨动的银弦，接着转头看向远处：“从映赤湖的方向......”
在宿舍城堡的附近。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灌木丛传来，在夜间份外渗人，原始的恐惧在张牙舞爪。
突然间，一位黑发青年从里面的冒出头来，这人正是循声而来的胡安，凭藉夜视能力找到由人走出来的林间小径。
不过由于小径太过狭窄，只能避免衣服被木质的爪牙勾破，免不了头发沾上一些枝叶的细屑。
拨开灌木丛后，他瞬间被一座泛着银光的湖泊占满眼球，两轮银月一上一下同时浮现，中间相隔一道湖水的镜面。
三个人影被惊到，音乐在水光中被迫休止，胡安看见两位修长的人类女性和一位女半身人就在湖边。
“胡安！？”青年跨出草丛，便听到一声熟悉的惊呼，希·康奈尔认出了他。
发现自己打扰到别人练习，胡安只好讪讪地笑道：“抱歉，打扰了。”
“我听到很好听的演奏，下半身就下意识地动起来。”他指着双脚说道。
“呵呵。”蓝发少女发出的娇笑。
自从胡安在饭堂帮她解围，希·康奈尔对他的态度亲切许多，她拨了拨蓝色的长发，发丝与水波相似泛着银光。
用手上的黑色竖笛指着胡安，开玩笑地说道：“偷听可是要惩罚哦。”
胡安无力地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道：“那我只能把尼禄的欠债交给你。”
“谁要这个，他欠的人早已分布在三个学院，我可没本事收到。”
“希，给我们介绍一下吧。”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一位金发碧眼的女生站在希的身旁，身上拿着小提琴。
经希介绍，得知女半身人叫做米拉，是她的同班同学，而金发女生叫艾薇儿，是二年级的学姐，正带着两人练习。
“我们都是枫浆社团的成员，所以学姐愿意花时陪我们练习。”
“学姐......”胡安感觉到她是超凡者，还是不弱的那种：“至少是进阶学徒。”
“你们还真是勤奋，都这么晚了。”
“我们在准备小考，你不会忘了吧，两个星期后就是了。”米拉对于被胡安打扰还是有点不高兴，心里还有句：“你还瞎逛个啥，怎么不好好在房间练习。”
“嘿嘿，没有。”尽管弗洛雷斯导师已经好几次语重心长地劝勉他努力，但小考胡安还真没担心过。
但考虑到说出来太欠揍就算了。
“你们要组成交响乐团吗？”回想刚才三人一起演奏，胡安问道。
“交响乐？什么叫交响乐？”希疑惑地问道，就像第一次听见，她身边的艾薇儿更是一个激灵，眼神突然明亮。
“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艾薇儿突然说道，然后来到胡安身边，裙摆微提。
“你叫胡安对吧，很高兴认识你，而且你的意见很宝贵。”接着往树林走去，走的时候若有所思，差点撞到树上。
“她不住宿舍，我们要陪她坐马车，下次再见。”两人赶紧朝艾微儿走去。
胡安瞧湖面再看一眼便离开。
随后他远远看见萨迪克·史帕克走进218号房，金色短发，脸上有少许省斑的瘦弱男生：“原来就是你啊.....”
他回想起那天被马切伊和布莱恩堵路的场景，这个就是那天被欺负的人。
即使是同班同学，但他的存在感实在太薄弱，没有引起胡安的注意，而且也没有向对方追究的意思。
第八十章：神启（下）
哗啦、哗啦......
浪声在耳边响起。
棕发大胡子的矮人茫然地环顾四周。
随即兴奋得双腿打颤，牙齿颤抖，圆滚滚的眼球，扫视面前十几米高，连绵不断且气势磅礴的围墙。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石墙。
表面平整而没接口和缝隙，颜色灰白缠绕着雾气，巨大的拱门庄严雄伟，上面刻着一枚奇异的眼瞳符号。
使得他原本就矮小的身形，赫然间变得更渺小，接着声音颤抖说道：“主啊！布洛托终于回来了！”
这人正是布洛托．鲁格，他穿着一身的正装，徜徉在夕阳和白雾之间，这是为了随时能，体面地面见神明养成的习惯。
经过一个多月的每夜祈祷，布洛托终于如愿以偿志地回来，看了看身后那些诡异的飘浮身影，变得比以前密集，而巨大的墙壁把视野遮挡，拱门里充斥浓雾。
可是哪怕面前的事物不一样，他还是一眼认出，这是梦与艺术之主的国度。
布洛托虽然只是泛信徒，可是对神明保持绝对的尊敬，毕竟他的作品能在中产的艺术圈子展示，都是依靠神的恩赐。
就在两个星期前。
他在酒馆街结识了一位贩售艺术品的商人，对方愿意在圈子里介绍他的作品。
这也许有海报影响的加持，但他的作品最终在那个中产的圈子得到肯定，可以说都是因为他的才能得到提升。
甚至布洛托的内心，也朝着虔信徒的方向转变，尽管还有段相当的距离。
现在重临主的国度，他下定决心要和衪搞好关系，未来也许不用再看那两大教会的嘴脸：“呸！什么两大教会！我可是主在人间的代表，神选之人！”
回想被两大教会轮流带走，调查那个梦魇事件，布洛托越想越是不忿。
经过教会的调查，众多受害者都曾经来过酒馆街，基于他在酒馆街的地位，就突然被他们当作最大嫌疑人。
幸好得知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后，才终于摆脱嫌疑人的身份，立即得到释放。
不过直到现在，每次在街上遇见那些教会人士，他都会不期然的回想那些幽森恶臭的地牢，最后只好绕着他们离开。
面前的白雾无风自动。
运用想像力，能可以看见渴求之物。
布洛托朝拱门的雾团走去，那些雾气如同门扇，仿如漩涡，把手伸进去后感受到一股阻力，但却很快消失。
当他穿过浓雾入口，到达另一边。
随即被怔在原地，激动得心跳加速。
一片夺目的七彩的幻雾，笼罩着原本巨大的尸骸宫殿，只能隐约看见简单的轮廓和和点点绿光，六枚巨大的绿石，犹如在星云里的天体一样耀眼。
此外，还有整片由松树和杉木组成的树林环绕，在黄昏下呈现生硬的墨绿。
布洛托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切与过去的荒芜截然不同。
一个强烈的念头，顿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主果然正在复苏！！！”
与此同时，埋藏在心底的不满，也在逐渐消散：“也许是身于复苏的关键，才对我的祈祷毫无反应。”
布洛托靠近彩雾，随即发现那些树木没有足够的细节，仿佛用涂料堆砌。
走近一看，还能看见渐层的笔触，然后他尝试触摸，却有树木的质感。
“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布洛托不禁陷入迷感，感官瞬间失去判断力，越是往宫殿前进，越是感觉身处画作中。
随后他来到一处扭转的阶梯入口，这里更能看清楚宫殿的模样。
接着发现在巨大的绿石内，悬浮着与石壁相同的眼瞳符号，散发古老神秘。
突然从阶梯两旁的迷雾中，走出两位身形相约，穿着灰色长袍的男性人类，身上弥漫着彩霞，脸上无悲无喜。
其中一个面容冷峻的上前道：“主人已经吩咐过，请跟我来。”
“主人？”还没等布洛托多问，那人便转身走上阶梯，所以也只好跟随。
阶梯时左时右地扭转，最跨张的甚至与地面呈现直角，可是当踏上去后，重力陡然发生变化，永远指向脚下的阶级。
布洛托一下就适应了，觉得这样走着蛮新奇的，对主的国度愈发感到神秘。
他望着接待者的背影，感受着灵魂的威压，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套近乎：“大人您好，我是主的信徒，请问您是？”
其实他对自己在主心中的地位，还是很自信的，不过本着打好关系的目的，所以多认识主身边的人没坏。
只听见那人淡淡说道：“我不过是主人的侍者，这是我唯一的身份。”
布洛托恍然醒悟，对方也许就是教会圣诗里提及的天使！使徒！
接着一路连忙巴结，把多年来混迹在人类社会的技巧发挥，却没换来对方像样的回应，连一丝善意恶意也没有。
他觉得对方犹如没感情的木偶，与圣诗当中的正义、怜悯、忠诚毫不相关。
越过满天彩雾。
两人很快来到宫殿顶端。
眼前景色再次冲击布洛托的三观，宫殿由奇怪残肢、触手和绿石扭曲构成，而且不时仍在蠕动，仿佛有生命般。
不同生物组合的怪异尸体，仿佛雕像般镶嵌在墙里，苔藓寄生其上，如同在吸啜它们剩余的生命。
诡异的沉吟回响不断，如哀如狂，却没有影响他思维，反而感到舒适。
前方是一个犹如肌腱拉扯的拱门，里面有一道巨大的彩雾之门，那些彩雾不断翻腾而且浓郁璀璨，仿佛蕴含广袤星空。
布洛托跟随着侍者半跪，连头也不敢抬起偷看，等待着主的旨意。
虽然有一瞬间被现况吓到，产生一丝怀疑，但很快就自我释怀，心想着不能用自己的见识去衡量神明。
随后一把神秘的声音从深处传出：
“尼尔，退下吧。”
“是！主人。”那位面容冷峻的侍者退下，难得露出尊敬的人性神色。
接着神秘声音庄严地说道：
“布洛托．鲁格，吾已知晓你有善用吾之恩赐，很好.......”
“伟大的梦与艺术之主，遵从您的教诲是我的本分，只希望能为主做更多。”布洛托假扮哭腔说道，身体微震。
“吾之神恩远离凡界许久，现有一任务欲付予于你，这关乎世界的命运，非凡人能胜任，你可愿意？”
布洛托听见猛然短躯一震：“我果然是天选之人，居然是如此重要的任务。”
“愿受神启！”他的头压得更低，同时深知自己早就没有退路，而且要是现在拒绝的话，说不定会被神怒湮灭。
片刻之后，声音悠悠说道。
“吾已预视名叫胡安．达利之人，将在不久邀请你加入商会，吾需要你暗中建立教派，待一切时机成熟。”
“从今以后，你是吾在凡界之代表！”
声音响如雷击轰鸣，就在话音刚落。
布洛托周边的雾气猛然震动起来，呢喃在耳边回荡，尖叫声在切开灵魂，无数不可名状的资讯侵入。
轰！他的意识忽然一片空白。
雾气凝结的能量、圣徽、祈祷文、仪式等知识，瞬间注入布洛托的灵魂。
等他缓过来后，虚幻的身体变得凝结如现实，感受着超凡的力量和知识，突然老泪纵横，激动地回道：“遵命！”
“梦境的宫殿之主；艺术之瞳，忠诚的信徒向您赞美！”随即摆出祈祷手势，声音里的哭腔不再虚假，饱含真诚。
那是右手举起，手掌向前，食指和中指合拢，无名指和尾指靠拢，然后姆指和另外的两组手指同时张开的手势。
对于布洛托活学活用的态度，坐在宫殿内的胡安感到很是满意。
“请问主是否需要把胡安．达利也感化为教徒，我观察他虽然有点自大，但勉强算得上是一个人材。”
神明的声音停顿了几秒，说道：
“暂不需要，教派需要他来作掩护，目前对他保密.......”
“是！紧遵旨意。”
布洛托的头贴在地面，虔诚地应道。
.............
.............
如此同时，深夜。
晨曦教会的西奥多．塞西与黑夜教会的安德鲁·史密斯分开行动。
尽管协会送来的铜片找不到标记，但通过神术的分析，确认有很大机会是血魅教派的产物，可惜没有更多证据。
安德鲁接着追查面具客，而西奥多则跑到各类的犯罪现场，通过调查是否与畸变有关，从侧面获取相关线索。
西奥多接到疑似的通报后。
来到城东的一栋两层的平民楼房，离远都能闻到屋里的腥臭，根据联合小队成员的情报，这家的主人是一位屠夫。
“先进去看看吧。”西奥多被气味薰得眉头紧锁，然后向身边的队员说道。
推开门板，不详的感觉迎面而来。
屋内一片漆黑，鲜血的味道更浓郁，还有滴滴答答的声音，哪怕有一整只猪在屋内被屠宰，也不可能发出这种味道。
“亮光。”西奥多举起权杖，施展神术让它发出火炬般的光芒。
就在照清屋内状况的一刹那，他身旁的队友突然一个哆嗦，武器快要拔出。
眼前是一片血红的场景。
天花、墙壁、地板布满血迹，那仿佛是用手在涂抹，拖拽出道道奇怪的痕迹，形成弧状或是连续重叠的圆圈。
在大厅的血泊里，还有半个被鲜血沾染的破碎布娃娃，细线缝合的嘴巴微笑，诡异的气氛让汗毛直竖。
西奥多皱着眉头，向前一点，释放侦测善恶、侦察魔法，探寻存在的邪恶能量或是魔法，一无所获但脸色更凝重。
两人随即来到二楼睡房。
房间干净整洁，被掀开的被子，凹陷的枕头和床头边溶化的白蜡烛，无处不透露着生活的气息。
此时楼下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当两人下楼时，便看见一队分离者。
他们一边用精神力寻找，一边谨慎地掏出协会怀表，或包裹住的艺术品，随时准备发动阿卡西碎片。
领队的看见西奥多他们出现，脸色沉下来说道：“教会为什么在这？”
“教会的事，用不着向任何人报备。”
西奥多身边的队员不善地应道。
“哼！”对方只是冷哼一声。
“别跟他们吵，我们走。”两人走出屋门，夜风吹淡了血腥，队员问道：“副队长，不用从他们那问出情报吗？”
“已经没有必要。”西奥多笑了笑，回忆着屋内的状况：“凶手的行为和分离者的介入，已证明不是普通凶案，阿卡西碎片还不需要他们如此谨慎。”
随即吩咐队员：“调查清楚受害者一家的人际关系，或许会有线索。”
分离者目送他们离开，接着等确认找不到污染物后，把楼房直接烧毁。
熊熊的烈火在秋意渐浓的夜里起舞。
另一边的冰冷幽域中。
铂金色长发的异瞳男站在黑暗，周围不时传出咆哮和悲鸣。
那些声音痛苦着，也癫狂着，在对抗也似在发泄，混乱不堪，同时畏惧着中央的男人，从灵魂的层面恐惧。
法鲁克·阿普嘴角扬起微笑。
一个响指使得所有声音静止，在黑暗中蠕动的身影在不停抽搐，极度痛苦但仿佛被困住，身体渐渐崩溃却发不出声。
等到他满意时才解开法术，那些诡异身影才挣脱束缚，在疯狂中慢慢恢复。
其中一个全身长满口腔，脑袋长有人形肉瘤，嘴巴不断吐出新身体，却有一张嘴紧咬半个湿润的布娃娃，不愿松口。
“理智不过是牢笼，你们觉得自己还算是人吗？”法鲁克·阿普一绿一黄的瞳色在漆黑中份外惊悚。
随着一段语言被念诵，黑暗里突然闪烁着点点银色星光。
然后空间仿佛被撕裂，众多巨大而滑腻的事物在虚空游走，繁华的星光不过是依附其上的卑微存在。
空间里回响着似醒非醒的呢喃。
法鲁克·阿普跪着自言自语，仿佛与某种远古的存在沟通，声音幽空遥远。
弥漫四周的气息，让现场的所有诡异身影欣喜若狂，没有发声结构的体内奏响不可名状的乐章。
这一刻它们摆脱那“牢笼”........
第八十一章：摩耳甫斯城
.............
云雾迷濛，四周光怪陆离。
缤纷的雾气相互结合，隐约浮现各种不同的事物形象，让人不禁发散联想。
布洛托走在离开的阶梯上。
尽管视野不佳，可是彩雾犹如有生命般退避，让出清晰明了的路线。
不过通往后方宫殿的雾霭渐浓，仿佛逐渐谢幕的舞台，重新披上神秘面纱。
矮人脸上的表情，从虔诚的肃穆变成满足的笑意，虽然他知道总有一天会成为超凡者，但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主的旨意，我必定要好好完成，这才不会辜负祂的信任。”
在被宣告为神明的代表和得到超凡的力量时，他已经从泛信者提升为虔信徒，内心转变为一名及格的信徒。
随后。
布洛托回到阶梯的入口，看见两位侍者仍然守在两旁，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和被称作尼尔的侍者持平。
下巴微抬，双臂摆幅增大，一脸骄傲地走过他们身边，很是得意的样子。
两位侍者仿佛没有“看见”他，只是专注地执行胡安的命令。
“哼，吓怕了吧。”布洛托误以为侍者畏惧他的身份，不敢有动静：“两个月前绝对想不到会这样，命运太奇妙了。”
就在他感慨命运的变化时，面前的树林突走出一人，站在离开的路上。
身材与装扮与侍者相同，不过彩霞兜帽下的脸孔，戴着一个遮掩上半脸的灰雾面具，等待着布洛托靠近。
“你好，我是主的侍者，专程来给你介绍这座“幻梦之岛”摩耳甫斯城。”声音充满情感，不像另外那两位的木纳。
矮人意识到对方的异常，而且他能感觉到那名侍者的实力深不可测。
布洛托脑筋一转，衡量自身的地位和对方的状态和目的后，随即便判断这人的地位肯定比其他侍者高。
“有劳您了，叫我布洛托就好，请问应该怎么称呼您？”布洛托行礼示好。
“叫我灰雾就行，请随我来吧。”灰雾侍者友好地笑一笑，随即带着布洛托原路往树林外走去，而且沿途讲解。
“这座摩耳甫斯城，是伟大的梦与艺术之主的神国，是众生意识的原点，也是连接梦境的唯一核心和最深处。”
“唯一核心和最深处？所以就像是树干一般的存在，其他梦境只是枝叶？”布洛托两眼泛光，热切地问道。
“.........”灰雾侍者停顿了一下，接着颔首继续说道：“你也可以这样去想，毕竟这不是生灵的智慧能理解的奥秘。”
“是是是，感谢灰雾大人的教导。”布洛托越想越觉得奥妙，没想到这个原本其貌不扬的地方，居然如此伟大。
“意识的原点......梦的枝叶......”布洛托的嘴里嘀咕着，忽然问道：“这是否意味着梦境是意识的延伸？”
灰雾侍者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肯定。
“主人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在有意识的生命出现前，便已经存在。”
“而艺术从意识而来，所以这一切从意识产生的艺术都源自于主人。”
灰雾侍者扭头看着布洛托，灰雾的面具下的眼眸是一片漆黑：“因此主人祂就是艺术本身，既是初也是终。”
布洛托听到这里，眼睛不禁含着虚幻的泪水，低声地念诵祈祷文。
但就在走出树林的瞬间。
他却被惊呆在原地，原本放眼能看见灰墙的土地上，赫然长出一栋建筑。
建筑的外型很奇特，夹杂着现实的建筑风格和非现实元素，整体如同一栋十几米高的主教座堂区的别墅，可是所有的结构都被扭曲，仿佛有宫殿的影子。
所有的空间分裂，高挑的一楼犹如塑料瓶般被扭转数圈，从二楼开始就像是面团被拉扯，中间连接的部位被延展，却呈现坚硬的石材质感，而上面另外两层被拉扯出更多的部分，远看仿如一颗石树。
它们违反重力地竖立和组合，宣告着想像已经从现实的限制中剥离出来。
布洛托已经无法用怪诞来形容，他从未见过这种建筑形式，甚至无法想像，这是完全违反认知和经验的形态。
他在这一刻，好像明白意识和艺术之间的关系，这就是艺术的创造力的体现，是脱离一般个人意识的狂想。
“只有在这里，才能让意识解放！”
无视布洛托的感动，灰雾侍者打断他的思路说道：“这是主人赐予的居所，今后只要你进入神国，都会出现在这。”
布洛托听见是神明的礼物，立即觉得这种风格异常顺眼，接着连忙快跑靠近。
经过扭得像麻花般的门柱，推开不规则的门进入室内，马上眼前一亮。
整个大厅仿佛是异度空间，根本看不到扭曲的影响，里面方正规整，可是没有任何的家具，唯有墙身、天花和地板。
布洛托环顾四周，这里没有任何的灯具，但整个空间明亮得犹如白天。
不过就在他想去二楼时，却发现找不到任何的楼梯，只见墙身的某个位置，有一个看似能通往其他楼层的洞口。
一阵纳闷过后，布洛托尝试用力弹跳却完全够不到洞口。
等到他靠在墙壁烦恼时，却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随即双手按在墙身，感受一会儿后，缓缓向上爬动。
视角一改，他发现自己居然能在墙壁上攀爬，仿佛在地面爬行一样正常。
接着后退几步靠近地面，然后慢慢地松开双手尝试站起来，重心一阵不稳后调整恢复：“我居然能在墙壁行走！”
布洛托随即想起，那段通往宫殿的扭转的阶梯，也没有受重力影响，自己的思维还是太过局限。
“难道这是主想告诉我的道理？”布洛托马上不停向神明表示感恩，但胡安心想这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稍作参观后离开楼房。
布洛托来到灰雾侍者的面前，为对方的久等致歉，他确实有点乐而忘返。
可是灰雾只是摆了摆手，接着从长袍里掏出一枚银色的硬币：“这叫梦之币，同样是梦与艺术之主的赏赐。”
布洛托接过银币，正面是主的眼瞳圣徽，背面则是十字符号，末端线条如剑刃般锐利，硬币周边刻有蛇一般的魔物。
“灰雾大人，请问这面的符号是？”他疑惑地问道，总觉得背后有别的含意。
只见灰雾摇了摇头：“这个你不用过多理会，只需要知道梦之币的价值。”
接着他带着布洛托走进树林。
没过几分钟便穿过油画般的林带，来到一处古朴的石井前。
灰雾侍者伸手示意向前。
布洛托靠近古井朝下观望，只见井口的浓雾不断旋转，隐约能看见旋涡后的森林场景，而且传出阵阵悦耳的乐章。
“这是妖精荒野的传送口。”灰雾上前讲解这个位面的特性，并且详细说明【精神投影】和【肉身降临】当中的利弊。
“十倍的时间流速！”布洛托惊讶得差点拿不稳银币，与胡安当初一样，很快就意会到这种时间流速代表着什么。
“这都是主的伟力所致，要不然在现实进入这样的位面，只会是个麻烦。”
布洛托突然一阵感慨，继而想到如果能在里面培养人材，会是多有利的事。
“刚才给你的梦之币，只足够你使用一次【精神投影】，而想要【肉身降临】的话则视乎实力需要更多。”
“你目前需要一百枚梦之币。”灰雾侍者打量他一下说道，布洛托听见后握紧手上的银币，他总算清楚当中的价值。
在得知自己需要一百枚梦之币后，布洛托凝视手上的那枚银币，随后向灰雾侍者打听如何能获得更多。
“只要你能完成主人的旨意，相信会获得更多赏赐。”灰雾看向宫殿的方向，嘴角微扬：“而且我会不时传达主人的命令，给予你们为主服务的机会。”
布洛托点了点头，心中更加澎湃，而灰雾侍者微笑着，仿佛达成什么目的。
.............
.............
雾气一阵震动。
灰雾侍者瞬移出现在海岛宫殿内部。
啪勒、啪勒。
随着他的后背慢慢裂开，一个缠绕灰黑雾气的青年脱下外皮，如同破蛹而出，雾气仿佛有机组织般黏附内部。
这位青年正是胡安，而这层外皮只是他运用被献祭的凡阶灵魂，所制造的马甲外壳，用作接触信徒的掩饰。
这是他在思索如何引导信徒，又不会掉份时的突如其想，非超凡的灵魂无法像尼尔他们出现在海岛和转化为侍者。
本想着废物利用而已。
却没想到真的能被他穿在身上，只可惜每个灵魂只能承受一次折腾。
随着灵魂外壳变成点点晶光散去，胡安坐回石椅松了一口气，演员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幸好有想清楚如何应对，不然在布洛托热切地追问下很容易穿帮。
“没想到那家伙这么擅长脑补。”胡安摇头轻声一笑，心里暗暗想着：“也许根本不用做这么多的事前工作。”
为了营造高大上的气氛，他没少花脑筋设计，其间更发现雾气塑造的事物，会根据表面积消耗海岛的力量，所以那些树木才会这副德性，但效果却是不错。
而那些梦之币同样用海岛的力量凝结而成，每一块蕴含10点献祭能级。
胡安打开布洛托的信徒介面：
布洛托．鲁格（矮人族）
实力：【？？？】（初阶）
信仰等级：虔信徒
恩赐：
Lv1【视觉情绪】
Lv1【绘画才能】
Lv1【污染抵抗】
法术：法师之手、弱效幻影、交友术。
信仰之力：10点/天
献祭能级：660/100000
............
经过这一轮的提升和铸币。
胡安的献祭能级减少了360点，可惜魔能爆与契约相连，无法单独赐予信徒。
“终究不是真的神明，无法给予大量的神术，但用在城中保命应该足够才对，暂时只好用复甦来搪塞。”
胡安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神明失格，连攻击手段都无法提供，接着一声长叹：
“为了信徒们的安全，只好让他们乖乖给我打工，当神还真不用容易啊.......”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信仰之力上。
“信徒的实力和信仰等级，对信仰之力的多寡有直接影响，如果不是消耗这么多的献祭能级，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胡安无奈地苦笑。
接着关闭介面看向壁画的彩色文字：
血脉：【淡薄的妖精血脉】
实力：【邪术学徒】（初阶）
神格：【梦与艺术之主】（伪）
祈祷文：略......
法术：略.......
天赋：
LV1【视觉情绪】
LV1【灵动手骨】＋
LV1【空间直感】＋
Lv0【视觉引导】＋
特殊能力：略.......
名声等级：略.......
宿主强化：略.......
献祭能级：660／100000
............
“【视觉引导】起码要有800点献祭能级，看来过两天才能解锁。”
“【肉身降临】的话更加要1000点献祭能级，拿回日记目前想都不用想，不过让树根山谷的妖精成为信徒，倒是可以让他们主动献祭给我.......”
检视完目前的状况后，胡安扩散精神力观看布洛托的状况。
只见他刚从“树屋”离开，在城墙内四处走动探索，甚至和凶魔鼠变得熟络，溜着它四处走动，仿佛老大爷的模样。
“目前的海岛规模还是太单薄……”胡安为自己的状况进行总结。
“哪怕用“复甦中”当作借口，也无法长期取代一个教派的起源故事。”
接着随手召唤出一本笔记和纸。
里面记载着他为自己“量身定制”的神话故事，里面有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有用泥土捏出艺术家的意识，接着画笔一挥画出无数生灵的意识，最后物质位面倾覆，只好用七彩神国填补缺口。
也有按自己的意识创造众生意识，但最初的意识被邪魔用染料污染，最后背叛神明被逐出摩耳甫斯城，从始拥有原罪。
还有更夸张的，世界是梦与艺术之主的一场梦，美梦转化为神明的天界，恶梦变成地狱和深渊。
是的！基本全是前世的神话，接着不要脸地换掉里面的名词的二次作品。
思前想后，胡安还是打算参考中国神话，书写一部新的宗教典籍。
前期也许不用，但信徒一旦多起来必须有一套神话作为引领。
第八十二章：导师的引见
..............
翌日早上。
胡安在一束狭窄的阳光中醒来。
掀开柔顺的被子，忽然感到今天的温度骤降，从一旁的衣柜取出外袍披上。
来到客厅，挥手点燃烧壁炉和蜡烛。
然后把铜币投入客厅角落的铜管，等到滋的一声出现后，按动阀门让水装满铜制的水壶，洒放茶叶后转身坐在躺椅。
随后水壶往壁炉飘去，勾在外凸的装置上沸煮，新买的面包、酪乳和烟肉，从木柜逐一飞到他身旁的茶几。
一道寒芒突然从面前掠过，银制的餐刀把食物切成整齐的小片。
与此同时。
茶水沸腾，瓶盖高兴地跳跃舞动。
胡安轻推白瓷茶杯，水壶飘浮过来倒出七分满，红茶在鼻腔芬芳馥郁，烟肉的油脂和软糯的面包刺激着上颚。
把酪乳往上抛，一个赤红的小身影猛然伸手接过，放在嘴边狂啃起来。
享受完朴实无华的早餐。
胡安换上学院制服，搬开衣柜把藏在后方的超凡物品取出，接着通过眼瞳法阵献祭给自己。
原本的眼瞳法阵比仪式法阵简单，虽然只能用作献祭，但胜在方便快捷。
现在他已经能利用仪式，把梦中海岛当作储存空间来使用，而且还容量不限。
随后把画具放进皮箱，挽在肩上推门而出，没有锁门让宿舍的人员清洁，反正对方会在完成后锁门。
胡安离开主堡时，才七点十分左右。
晨光刺眼，秋意轻轻抚摸皮肤，他体内的血脉因为环境的变化发生转变，与夏天的雀跃不同，它们正渐渐安静，而且灵魂内的魔力微涨，身体的素质稍降。
尽管感到有点奇怪，但这种变化微乎其微，他便没有理会径直前走。
来到石桥走廊，胡安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对方顶着一头原谅色，脚步飘浮地走着，仿佛宿醉缠身。
“尼禄！”胡安突然想起某事，上前来到他的身后，轻轻拍了一下。
“是你啊....胡安....”尼禄居然被拍得一阵踉跄，有气无神地回应，两个黑眼圈挂在脸上如前世的国宝。
“哈，又跟红骑士的人喝酒吧。”胡安戏谑地笑一笑，尼禄尽管不是成员，但基本每星期都要参加一次聚会。
“没办法，谁叫我们的父亲认识，下次我应该叫汤姆加入，再怎么说也是骑士的后裔，肯定能让他们分散注意。”
尼禄所说的骑士不是超凡职业者，而是指宣誓为贵族效命的特殊阶层，同时也是许多平民成为贵族前的中间态。
汤姆的家庭就是骑士家族，他的父亲为一位菲比亚联邦的男爵效命。
“你就尽管坑他吧，可别忘了汤姆也是超凡者，小心他暴揍你一顿。”
“这不是有你制止嘛，我可是你在学院的第一个朋友，你怎么舍得呢。”尼禄恢复那副不要脸的模样，嘻皮笑脸道。
“你少给我噁心。”
胡安顿时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对了，有单生意想跟你聊聊，如果可以的话，将来可以一直合作。”
听到有生意可聊，尼禄立即进入超频的状态，萎靡一扫而空。
“来来来，这位客人想聊什么？”他双掌不停磨擦，铜臭味骤然缠满全身。
接着胡安开始讲起创办商会的事情。
希望尼禄能利用他父亲的关系，为自己的商会提供稳定的颜料。
胡安经已能预示到，一旦他的商会运作起来，肯定会需要大量的颜料，而且说不定有人觊觎当中的利益出手妨碍，所以可靠的供应商很是重要。
“原来你还在悄悄弄这些，放弃去当艺术家了吗？”尼禄调整一下背在肩上的皮箱位置，眼角瞧向胡安。
“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你没听说过成功的艺术家往往都是成功的商人吗？两者可从来都不是对立的。”
“哈哈哈！这句我喜欢！”自认识胡安以来，他已经听过不少对方提出的奇怪理论和想法，不过刚才这句还真有道理。
“至于颜料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应该没问题的，我家的商誉可是杠杠的。”尼禄拍着胸膛，一脸骄傲的样子。
随后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尼禄不断想要套出胡安的业务，但胡安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只答应正式运行时邀请他参观。
...........
...........
接着他们来到美术学院，胡安突然感觉到班上的好几位同学都踏入超凡，尽管都是那群有钱的学生。
课堂上继续学习基本的技法，根据学长姐的描述，他们在一年级也是只学习基本技法，等到第二年选定指导者后，才会根据导师擅长的方向开始创作，所以指导者对于学生至关重要。
而且哪怕毕业之后，导师们在艺术界也有派系、师承之类的关系，会同时对他们的学生提供帮助和限制。
随后。
等到课堂快结束时，弗洛雷斯导师说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学院最近经过讨论，决定两星期后的一年级班内小考的前三名，都能得到额外奖励，是连高年级也梦寐以求的。”
班内学生听见这个消息立即起哄，原本的危襟正坐消失，恢复年轻人的活跃。
“细节虽然不能透露，但我能保证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希望你们都能尽力获得名次。”弗洛雷斯温文尔雅地笑道，视线自然地落在胡安身上。
胡安感受到导师的目光，只见他瞄了瞄左右两旁，然后盯着画架当作没发现。
接着弗洛雷斯转移视线，纵使认为胡安这个学生很有天份，而且勤于学习，但总觉得他欠缺一份激情，一份即使把自身燃烧殆尽也要表达的创作热情。
其实学院在平民院区的放任政策，就是希望通过激发学生间的矛盾，让他们产生强烈的斗志和情绪。
因为情绪的强烈起伏，对于创作与辨别是否有超凡艺术家天赋来说很有效，哪怕是超凡者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
可胡安这家伙就是雷打不动，仿佛一件不可燃的绘画机械，只注重在技术。
“胡安，等等来办公室找我。”弗洛雷斯突然说道，胡安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在孤儿院的事被发现？应该很平常吧。”
与此同时。
他感受到许多同学嫉妒的目光，其中超凡者的比例更是占据了不少。
看着导师的背影，总感觉他是故意。
随后来到四楼办公室，胡安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位高大的男学生，肤色稍深、微卷的短发，有一双犀利的淡褐眼瞳。
经弗洛雷斯导师的介绍，才得知对方是有名的泥巴社社长，连续三年年级第一的三年级生“迈克尔·塞洛蒙”。
“胡安，最近除了上课，我无法一直待在学院内，不能像平常一样解答提问，所以如果有问题可以找迈克尔，而且你们的出身相似，应该能相处得很好。”
胡安最近也留意到弗洛雷斯的精神变差，不知道是否与这件事有关。
“很荣幸认识你，常听弗洛雷斯导师提起你，这次终于能看见本人。”迈克尔的相貌普通，但语气自信且没有压迫感。
“我也一样，请问导师也是学长的指导者吗？”胡安伸出右手示意。
“虽然不是真的指导者，但我一年级的时候常常受到他的照顾，所以一直都把导师当作偶像和指导者。”
两人相互握手后，交换相关的资讯。
迈克尔·塞洛蒙态度谦卑，胡安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能当上泥巴社社长，不只是学习成绩优秀，人格魅力也很出众。
“明天我要去图书馆查看资料，有空的话可以一起来，我们互相交流看看。”
“感谢你的邀请，这是我荣幸。”
导师专程介绍给胡安，对方的邀请要是敢当面拒绝的话，情商实在太低了，而且胡安也对这个年级第一很感兴趣。
通过灵魂感知，对方的实力起码是进阶学徒，而且处于突破到低阶的边缘。
据胡安对超凡者的认知，坚持的话见习学徒只需两三个月，一年后就能跨入初阶学徒，再二、三年才是进阶学徒，而突破成低阶则不一定，同时看资质和资源。
当然，以上的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资金和耐性，来应付日以继夜的训练。
虽然不知迈克尔怎样成为超凡者，但能在三年级达到这种地步，很不容易。
随后看见迈克尔与弗洛雷斯导师相当熟悉而且还有事要谈，胡安便先行离开。
就在他快到楼梯口时，突然听见交谈声从楼梯传出：
“莫妮卡，我来帮你拿，太重了。”胡安认出这是那位高大青年的声音。
“谢谢，卡特你真好～”
“对了，之前你说想要听歌剧，我在斯卡拉花园剧院有预约，一起去看吧。”另一位男生的声音加入对话。
胡安的记忆里，这两人都是超凡者。
“真的吗？好棒！但你的卡莲会不会有误会，都是我不好，让我去解释吧。”莫妮卡装得楚楚可怜的样子。
“不用不用，下次给她补上就行。”
就在这时，三人来到四楼与胡安刚好碰面，接着他眉头一挑，有点厌烦地侧身让行，不想与这些男女有交集。
留意到对方一脸鄙夷的目光，莫妮卡心中的羞怒随着胸脯的起伏越烈，其实她比别人更清楚自己在干嘛，却冷言道：
“哼！小考不是快到吗？有些人还真有空闲，不过是一年级生，却总是往导师身边跑，谁不知你的企图。”
“这次我不过是应导师要求来。”
“请别挡我的路。”
胡安不想跟她废话，直接从三人间的空隙走去，过程中把莫妮卡轻轻撞开。
莫妮卡见他这样的态度更是恼怒，开始口不择言地说道：
“哼！又学文字又是请教，请你别浪费我们的时间，你以为自己是谁啊，麻烦你干回一年级生的事，没事就回家！”
“扔下家人来到学院，恐怕他们永远想不到，你在这里有多享受～”莫妮卡讽刺完后，笑容却凝固在脸上。
“..........”
气氛突然冷下来，胡安双拳紧握，就像被戳中内心真正的痛。
“你怎么知道我很享受这里.......”他扭头说道，语气凛冽起来，使用威胁的语气说着询问的句子，嘴角危险地扬起。
紫瞳直直盯着她，瞳孔中红芒闪过。
“你、你想要干嘛？”莫妮卡瞬间被他盯得心里发寒，下意识后退几步。
这时两位男生立即侧身上前。
把莫妮卡死死挡在身后，呈现备战的姿态，尽管他们听闻胡安是术士，但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两人有信心制服对方。
胡安深深吸一口气。
最后看对方是导师学生的份上，抑制住心中剧烈的愤怒，扭头默默离开.......
“啊！！！”莫妮卡忽然尖叫。
等到胡安离开几米后，她身边突然出现一条盘起来的毒蛇，被吓得跌倒在地。
“怎么了，前面什么也没有啊？”
“一定是胡安那家伙动的手脚！”
“你们先扶我离开！！！”
第八十四章：招募人员
..............
佛格伦萨城西。
酒馆街细分为南北两区。
南面的酒馆更加密集，大部分原居民都因为晚上的噪音搬离，同时这里正是胡安第一次推销海报的酒馆位置。
北边保留较多民居，许多在酒馆工作的员工都租住在这里，其中还有少数装潢崭新的楼房，它们往往相互毗邻，渐渐形成由酒馆老板组成的新兴阶层圈子。
胡安曾经来过这里视察，据当时布洛托的汇报确实让他大吃一惊，还是低估了其中的聚集效应。
晚上的热闹气氛十分诡异，仿佛是一场活人剧般迷幻亢奋，就算没有亲身接触海报的路人也受到影响。
胡安却没有感觉到任何超凡力量的泄漏，由于海报的【视觉情绪】使用比例相当的低，几乎不会产生波动，所以只会对凡阶的普通人起轻微的作用。
这让他很是不解，最后留意到人们不止受到海报影响，当受影响的人数接近某个比例时，被影响的人也会改变别人，甚至互相影响把效果和强度增加。
这种情况立即让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两个名词“从众心理”与“集体意识”，可是心理学不是他的专业，更无从解释。
随后便把它当作是一种超凡力量的衍生现象而不了了之。
在那些崭新的“老板房屋”内。
其中一栋两层高的橘瓦楼房，外墙画有爬藤的绘图，可以看出其他精美的房子都围绕着它，呈现犹如众星拱月的势态。
那里正是新晋的画家，酒馆街的幕后主事人——布洛托．鲁格的居所。
此时的他正在家里练习和整理“梦与艺术之主”赐予的“神术”和知识。
各种物件逐一在屋内悬空飘浮，书籍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鹅毛笔如蜻蜓般时而停在椅背，时而停在矮人的肩膀。
试验完“法师之手”后，布洛托对自己施放“弱效幻影”，看见各种幻象与幻音。
有熟悉的铁锤打铁声，也有他曾经创作过的画作，更出现一位头发灰白的矮人族妇人，她在阳光下明显虚幻和呆滞。
当布洛托看见妇人，不禁哽咽起来。
擦了擦眼角，让幻影消失后，他跪在墙上绘画的眼瞳圣徽前祈祷：“梦境的宫殿之主；艺术之瞳........”
随着时间过去。
布洛托施法消耗的精神力与神力逐渐恢复，可是速度缓慢，大约要三小时。
“难得主在复甦当中，也愿意与我分享祂的伟力，感谢神恩浩荡。”
与此同时。
在上城区的艺术学院。
胡安能感觉到海岛的能量，正从布洛托的信仰之线渐渐流失，在他没有妨碍的前提下，传输的速度按照信仰强度决定。
目前没有消耗本源，而是以剩余的献祭能级补充神力：“现有的献祭能级还不是很充裕，还是限制一下。”
随后他在课堂上小睡片刻，便把布洛托的“吸血”速度限在原有的半成。
回到酒馆街上。
布洛托经过三个小时的祈祷后，扶着墙壁站起来，双腿已经麻痺发抖。
尽管矮人族的体质较强，可是也实在没有跪过这么长时间，而且他成为超凡者的加成，基本全用在提升灵魂。
“哼！不过是不习惯而已！”此时矮人特有的爱面子和固执全写在脸上，他猛捶发麻的小腿，觉得这样对神明太失礼。
继续整理神明的恩赐。
其中最让他感觉到兴奋的，是那个名叫【视觉情绪】的天赋。
这基本让他拥有灵魂之手的能力，再加上成为超凡者的增幅，他估计自身已经成为超越胡安的存在。
“为了伟大的主，我也只好忍辱负重待在这小子的底下。”随手从床边拿起酒瓶猛灌几口，然后凝重地思考。
“根据主传达的讯息，这个世界有畸变的存在，难道主所说的世界命运跟这件事有关？也许与主过去的沉睡也有关？”
哐、哐、哐。
窗外传来熟悉的敲击声。
“嗯？”他扭头一看，一只乌黑的渡鸦在窗外有节奏地敲玻璃。
它的眼睛仿佛隐藏红光，而且似乎拥有比别的鸟类更丰富的情绪，见布洛托留意到自己，渡鸦咬着信件扇动翅膀。
布洛托认出是凯撒。
打开窗户取得信件后，凯撒便立即飞往天边远去，在半空留下飘落的羽毛。
信纸上的文字优美含蓄，先是认同布洛托一直以来的功劳，接着说明情况和未来规划，然后用词诚恳地邀请加入。
“广告吗？还蛮有趣的嘛。”布洛托虽然口中在称赞，但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早就掌握着全局的发展。
“主的预言果然没错！”他语气敬佩地说道，然后摇头叹息道：“可惜我早就肩负重任，不然也会被内文说动。”
接着他戴上插有羽毛的贝雷帽，披上内缝羊毛层的黑色天鹅绒外衣。
带上银柄头的玫瑰木手扙，仿佛一位上流人士般离开家门。
在这个城市里，有威望的人都会携带手杖或是佩剑出门，所以作为教派领袖的布洛托，他选择代表权威的手杖。
当经过那些精美住宅时，里面的工人纷纷问好，酒馆老板们甚至出门相送。
尽显布洛托在这条街上的身份地位。
等到他根据信件内容，来到杜斯提住处露一露脸后，这才得知胡安的合作伙伴似乎很不简单，在低层有很大的势力。
离开贫民窟后。
布洛托来到酒馆街和卡雷迪广场，开始寻找合适的艺术家进行招募，让他们进入商会负责被整合的业务。
并且暗中挑选合格的信徒候选，作为初期组建教派的骨干成员。
..........
..........
下午的卡雷迪广场。
阳光洒在英雄“卡雷迪”的雕像上，在石板地面的广场投影出修长的影子。
杂技团正在中央表演喷火、飞刀、训兽等杂技，迎来驻足的民众欢呼与掌声。
而广场边缘坐着许多落泊画家，有树荫的地方更是抢手，他们的面前都放着一张小板凳，上面坐着各式各样的人。
自从胡安开创街头肖像素描后，越来越多人选择加入这个事业，其中以为数众多的落泊画家和学徒为主。
他们本身就接不到像样的委托，甚至被同行看不起，只能依靠绘画寻人启示等工作过活，犹如过去的布洛托．鲁格。
在胡安退出的这段时间里，那些闻名而来的客人被众人瓜分。
随着时间过去，在广场的画家们形成某种秩序圈子，潜规则逐渐形成，共同分享这片他们所剩不多的平台。
连带城市内的其他广场，也渐渐出现类似的街头素描画家，风气流行起来。
此时四点的钟声响起，白鸽飞舞。
一位长发绑成麻花辫的少女走过，淡紫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柔和轻盈，微微低头的侧脸羞怯而空灵，洁白的颈线修长。
她幸运地找到一个墙角的阴影处，松开紧握肩带的手，放下有点沉的布袋。
打开带来的两张折叠木椅坐下，椅面使用粗麻布编织，耐用实结。
没过多久。
一位肥胖中年妇人来到她面前，千挑万选的终于选中一个最便宜的。
少女见有人要求绘画肖像，下意识地嘴角扬起，那对可爱的酒窝清晰可见。
可是等到肖像完成，少女双手递上她的作品，妇人接过后怒目圆睁。
“有没有搞错！把我画得这么丑！你到底懂不懂绘画！懂不懂艺术。”妇人气得把素描扔在地上，然后愤然离开。
少女默默捡起画作，上面的妇人肥肿难分，脸小身胖，手脚粗短。
如果从传统的角度评论，这确实是不及格的作品，但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她准确地把对方的特征描绘和放大，也因此呈现出一种异样感。
弄干净素描后，小心叠在一旁用石子压着的纸堆里，这些都是她曾经的作品。
有圆帽盖到鼻孔的高傲老者、拖着男性脸孔缝制的长裙女士、表情奸诈的儿童和身体如绳子互缠的病态恋人。
少女默默拿出废纸涂鸦，可以在画中能看到失落的情绪，她只懂得绘画内心的真实感受，可是从来没有人懂得欣赏。
笔触凌乱粗糙、构图失衡诡异、光影颠倒生硬，这是所有人对她的评语。
艺术学院她考不上，画室的主人也明确告诉她没有天份，再加上不善交流，那些学徒们都不愿与她来往。
要不是有家人的支持，也许她连石墨和画纸都无法取得，只能放弃这份兴趣。
就在这时。
少女用涂鸦舒发感受的过程中。
好几个影子覆盖在那堆画纸上，一双在食指和中指布满老茧的手，拿起那张给中年妇人绘画的肖像。
那人凝视画作，然后眉头微皱。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他从来没有看过这种画风，可是忽然想起某些事，警惕着固有印象，对沉醉在涂鸦的少女问道。
少女突然被惊到，接着茫然地抬头。
便看见一位穿着贵气的矮人，而他的身后站着几位男女，他们对前面的矮人态度恭敬，打扮犹如广场的落泊画家。
留意到对方拿着自己的作品，然后她点了点头回应，内心估计又要被批评，其实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
“你对绘画一无所知。”矮人摇了摇头叹气说道，少女心想果然是这样，可是出乎预料的是对方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见矮人忽然拿起另一张素描，接着友善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克蕾儿·华森。”少女不解地回答。
矮人随即抽出其中一张素描，接过跟随者递来的石墨条，看似漫不经心地添加几笔，然后展示给克蕾儿·华森。
只见原本怪异的肖像，虽然在形态上有所改进，但严格来说没有多大的变化。
可是！却有一股吻合作品的情绪淡淡渗出，影响着面前的少女。
克蕾儿·华森惊讶得合不拢嘴，她从未见过如此奇妙的画技，低声道：“原来我的作品也可以有这种魅力。”
这是她在众人面前首次开口。
矮人享受着对方的震惊，想当时在家里他也是这副表情，心里终算平衡，紧接着继续问道：“你愿意跟我学习吗？”
克蕾儿·华森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仿佛体内有一把声音不断告诉她不可错过。
“我叫布洛托．鲁格，你可以叫我鲁格大师。”矮人双手拄着手扙，昂首挺胸充满自信和傲慢说道。
随后，等克蕾儿收拾好工具。
布洛托看人手招募得差不多，便带着众人前往城中心的主教座堂区，朝杜斯提准备的工作室走去......
第八十六章：圣．布洛托
.............
一个星期后，北面广场。
一座刚翻新不久的高瘦建筑，毅然竖立在环境优美的广场边沿。
淡暖色系的外墙和橘瓦顶，与周边的两层楼房无异，只是明显要高出一头，并且一片广场的花卉绿地在正前方，让它的形象增添不少自然与光鲜。
大门招牌与外墙的旗帜，都印有胡安亲自设计的商标，分别由一根弯曲的鹅毛笔与调色刀组合而成，这是他参考前世某个伟大组织的标志得到的灵感，而商标的正下方用罗曼文写着“阿卡姆商会”。
杜斯提与布洛托，曾经询问改这个名字的原因，但胡安只是说道：“不好吗？里面个个都是人材。”
纵然两人对这个答案不解，但由于商会实质上是胡安控制，而且他们也没什么理由反对，最后便欣然接受。
而胡安的真正理由，除了他个人的恶趣味以外，更是希望利用一个前世广泛通用的事物，释放吸引“同乡”的讯号。
尽管目前无法确认他们的存在，但或许等到商会在未来扩张，能有助于寻找。
而且最重要的，是替作为这个世界的异类的他自己，留下一个存念。
与此同时。
一位优雅的中年人，正在商会二楼的会客间与布洛托寒暄，等待着领取油画。
在整个阿卡姆商会内。
一楼被分为设计坊和作业坊，虽然原则上由胡安直接负责，可是实际的日常工作多由布洛托代为管理。
胡安只是不时前来视察，并且把玫瑰孤儿院和富人的油画订单完成后送来。
设计坊位于一楼的最深处，负责商会的海报设计与统筹，里面的布局参考前世的办公室编排，并由布洛托挑选合适且可信任的员工负责，而他的职位也正是这个设计坊的主管，直属于胡安。
作业坊则属于设计坊的下线，按照流水线的方式布局，根据设计坊的原稿和规范进行栽切、描线、上色等工序，最后由设计坊校对和主管的【视觉情绪】加持。
另外，街头肖像素描的业务，也被归纳在作业坊底下，作为新员工的试用期和基础训练，相对海报只有微薄利润。
经过这段时间。
设计坊和作业坊的人数，已经超过布洛托刚开始招募的数量。
众多得知消息的落魄艺术家纷纷上门求职，但只有少数人能够加入，使得整体控制在二十人以内。
而布洛托在上星期挑选的人，有部分已经进入薪酬是数倍的设计坊，只有少数混吃等死的人被踢出门外，其他工人依照能力在作业坊担任领导的工作。
二楼则分为会客间和业务室。
前者是花重金打造的房间，设有单独的楼梯和入口进出，不用经过一楼工坊。
后者是杜斯提负责的部门，依靠他的人脉关系接受委托和处理各种事务，包括商会的出纳、后勤、守卫等等。
并且参考胡安的建议，为节省与设计坊的沟通时间，设置了一些打通楼板的滑轮机械，能直接传达委托给设计坊。
没过多久。
一位员工来到会客间前，手上拿着与玫瑰孤儿院相似的粉红风格的油画。
笃、笃、笃。
“进来吧。”布洛托的声音传出。
随着门一打开，便看见一头灰发的中年男人正与布洛托愉快地交谈，两人正坐在窗户旁享受着茶点与城景。
房间地板铺着一张巨大的火系魔物的毛皮，员工听说是属于赤斑熊的，市值数枚金萨郎，虽然不是最顶尖的地毯，但在这个沉稳古典的房间内份外鲜明有趣。
布洛托接过油画后，员工便离开。
他打开包裹的白布，展示出里面以粉色为主色调的作品，内心暗中赞叹，而角落还有胡安．达利的全名。
“纽曼先生，请检查会否有问题。”
中年人靠近细看几眼，立即觉得口干舌燥，接着猛灌一口红茶才缓过来：“是这个了！没错了！太优秀的作品！”
“我替达利先生感谢您的欣赏。”布洛托弯腰致谢，可是由于太矮所以不明显。
“噢！你确实是一位绅士。”这是亚尔科·纽曼委托胡安的作品后，初次亲身来到这里，很是满意他们的礼仪。
接着他继续说道：“请问能让人帮忙重新包裹好吗？鲁格先生。”
“当然，这是应该的，纽曼先生。”布洛托摇动铜铃后，马上有人前来处理。
随后亲自陪同亚尔科·纽曼离开。
可就在临上马车前，亚尔科·纽曼仿佛想起某事，手扙拄在地面询问道：
“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见达利先生一面？我希望邀请达利先生为我的夫人划一幅肖像。”
自从亚尔科·纽曼经过那一晚后，不时会和他夫人聊起这一颗艺术新星，这让她也对胡安充满兴趣，当然！他没有主动透露在哪见过胡安的作品。
“达利先生最近比较繁忙，但我会为你转达的。”布洛托恭敬应道。
咯啦、咯啦、咯啦。
随着马车远去，布洛托收回笑容。
紧接着转身赶往一楼的设计坊，沿路的工人都在忙碌地处理手上的作业。
这是因为杜斯提同时接到两份交货时间相近的广告，分别是一家新开的服饰店与肉类食材工坊，虽然所得的利润较低，但绝对能成为新业务的试金石。
再加上原本的酒馆合约，也被胡安并入商会委托，所以众人才忙得不可开交。
推开作业坊与设计坊的间隔门。
当他回到设计坊的办公室时，看见自己位置上的情况顿时嘴角抽搐，一堆等着他完成的海报被放在办公桌面。
“我不是才刚完成一堆吗！”布洛托眼角的泪光在荡漾，他几乎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干活，心中骂了无数遍胡安与杜斯提。
前者几乎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他，后者还在不停寻找新的委托。
布洛托摸了摸头顶，总感觉自己的头发正在减少，他从未遇过这种状况，这几乎不会在毛发茂密的矮人身上出现。
“妈的......”低声嘟囔一句。
最后牙紧咬关埋头工作，只为了贯彻梦与艺术之主的意旨。
此时刚离开商会的马车上。
亚尔科·纽曼在轻抚一旁的油画，心中很是满意与喜爱，嘴角微扬。
不过眼中突然露出绝然，接着吩咐坐在车夫旁的管家道：“今晚的慈善舞会带上这幅画，我知道“院长”也会出席。”
在这座城市里，能被精英阶层称作院长的就只有艺术学院的拉姆齐院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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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黄昏降临。
天空的飞鸟皆披上黑纱在橘云划过。
“走吧走吧，要不要喝一杯？”
“不去了，累死了。”
随着工人讲出代表解脱的对话，他们逐渐放下工作离开阿卡姆商会。
有人垂头丧气地回家休息，也有顺路购买材料练习，几位工人结伴同行，情绪异常雀跃，脸上勾勒出猥琐的笑容。
布洛托放下画笔，揉了揉肩颈。
经历数小时的工作，他终于把案头上的海报用弱效【视觉情绪】处理一遍。
看着设计坊的众人埋头工作，认真的眼神挂着黑眼圈，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肯定的笑容，眼里闪过一丝神秘莫测的思绪。
“咳咳，大家放下手头的工作吧，只要明天早上能完成就好。”工人们转头困惑地看着他，汗颜暗道这有哪些区别。
布洛托吩咐设计坊众人留下后，带领着他们来到狂欢中的酒馆街。
随后在老板的热情招待下，众人都沾了布洛托的光环饱餐一顿，并且受到现场的气氛与酒精影响，浑身精力充沛。
只有克蕾儿游离在人群外，不愿合群般低头咀嚼，显得仿徨不安的样子。
等到大家吃饱喝足，相互之间把话题聊开后，布洛托突然危襟正坐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我亲自找来的，经过这个星期的观察，现在终于能委以重任。”
众人当下面面相觑，都在猜测这也许就是鲁格大师请他们吃饭的目的。
“大家随我来便知道。”布洛托在这一刻气息骤然剧变，精神力带来压迫感，离他最近的工人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随后带着众人来到酒馆街小巷，长满铜锈的钥匙插入小仓库的锁孔。
咔！老旧的木门缓缓打开。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众人产生回到家里的错觉，克蕾儿在其中嗅到一丝花香。
布洛托提起手扙径直入内，伴随着他的脚步，摆放在屋内的白蜡烛纷纷点燃，所有人都目定口呆，惊讶得发不出声。
不一会儿。
当他走进仓库深处，一个简易的祭坛出现在矮人身前，众多蜡烛环绕四周。
在白蜡烛堆的照耀下，祭坛正面的砖墙上画着一枚眼瞳与菱形花瓣图案，周围还有石灰的环状涂抹，仿佛某种通道。
此时的布洛托正站在法阵内，法阵利用锐器刻画在地面，是一个与墙上图案几分相似的六圆相交的图案。
“你们都进来吧。”布洛托为自己披上仿制两大教会牧师的灰色长袍，胡安的圣徽被他缝纫在后背，显得十分神秘。
就在众人在迷惘的时候，克蕾儿·华森却率先迈开步伐，脸上满是好奇。
其他人见状也鱼贯而入，终于意识到要是惹主管不高兴，很可能会丢失工作。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后，伴随着布洛托低声的咒语念诵，大门忽然自动关闭，吓得他们一个激灵，杂念顿时消散。
随后布洛托站在祭坛前，声音低沉却仿佛在耳边响起：“我是侍奉梦与艺术之主的仆人，是大地上行使祂意志的人。”
“孩子！你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你们终于能见识到神明的伟大！”
“回想起来吧！你们都受过屈辱！”
“哪怕遭受被世人耻笑、哪怕亲朋好友的不理解、哪怕再穷困也不放弃，到底是为什么！是为什么？！”布洛托有力的声音正在重击他们的内心。
“是为了艺术！”其中一个年轻人道。
“放屁！你懂什么艺术！你参加过上流社会的艺术圈了吗？你知道什么！”
布洛托突然一个反常的怒骂，骂得年轻人脸色煞白，只好低头沉思。
接着布洛托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在等待下一位的发言。
“为理解......为了有人能理解我。”一把柔弱的声音从人群中发出，是淡紫长发的克蕾儿，她一反常态眼神坚定地说出。
布洛托本来就打算认同第二位发言者的意见，然后顺着去引导他们。
可谁知道居然是克蕾儿，一个在设计坊里常常默不出声的人，而且她要不是布洛托看着特别，否则根本进不了设计坊。
布洛托下意识冒着冷汗，接着表情严肃说道：“很好！你的愿望会被达成！”
“只要你们愿意加入教团，主就会赐予你们梦寐以求的才能，让你们接触真正的艺术，让你们得到尊严，谁愿意！”
接着他点燃脚边的三根白蜡烛，然后跨步走出仪式法阵，从怀里掏出九朵半风干的紫蜀葵扔入其中。
“梦境的宫殿之主；艺术之瞳，忠诚的信徒向您赞美。”随着祈祷文念出，在这个空间里立即笼罩一层薄薄的迷雾。
轰的一声，烛火猛然大盛。
在众人的目视下，一个散发古朴气息的白雾洞口浮现，不断涌出雾气，有些灵性高的人仿佛听某种呢喃在呼唤他们。
随后在布洛托的示意下，克蕾儿·华森不自主地颤抖着身体接近。
因为她清楚听到呢喃，渴望与恐惧在她内心交战，最终还是念诵起祈祷文。
紧接着一阵雾气包裹，吓得众人后退数步，差点要夺门而逃。
等到雾气消散，少女跪坐着，一段奇怪的讯息进入她的脑海里。
没有害怕，也没有兴奋，她只是疑惑地愣在原地，重复阅读那段讯息：“我这样就拥有绘画才能了吗？”
见到她无恙后，渐渐有人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念诵起祈祷文，接着一团团雾气缠绕着他们，都在消散后欣喜若狂。
“兄弟姐妹们！今天会是我们潜梦教团的开始！也将是新世界的开始！”布洛托高举祈祷手势。
众人立即跪地祈祷，泪水在涌现，情绪激动地哭喊道：“梦境的宫殿之主；艺术之瞳，忠诚的信徒向您赞美。”
“遵从圣．布洛托的指引。”所有人同样高举祈祷的手势。
第一百章：恶之根
翌日下午，浊水街。
本该繁忙的时段，路面却只有稀少的木推车经过，上面载着麻布覆盖的货物。
胡安走在这条颓靡荒废的街道上，一边观看弗洛雷斯导师给予的纸条，一边根据上面的指示寻找萨迪克的住所。
约莫二十分钟后。
他终于摸到一栋老旧住宅前，这栋两层高的楼房，散发出怀念的腐败气息。
“是这里没错。”胡安打量着羊皮纸上的地址编号，还有周边的环境：“尽管是平民区，但他的家境没比我好多少……”
同样是两层的楼房。
但唯一的区别，便是以前的达利家是自行搭建的，而这里则随岁月逐渐破败。
正因为两者的相似，让胡安不其然地代入到双方的共同点，仿佛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毕竟没人想独当劣势异类。
正当他抬起手打算敲响大门时，却在半空骤然静止，思绪回到今天的早上。
…………
“啊啊啊啊！！！”
惊慌的尖叫响彻学生宿舍的前堡。
一位正前往其他分院的女学生，在距离前堡的不远处被吓得跌坐在地，她惊恐地指着倒在石梯口的萨迪克。
当时的他昏倒在地，脸色煞白。
一抹惨然的血迹占满了半张脸，红白相邻仿佛脸皮被剥落，骇人的血滴如同花瓣般盛放，在他周遭生成嫣红的花丛。
随着阿曼达和数名仆人赶来，萨迪克被紧急送到前堡内接受治疗。
其后谣言迅速传播，越来越多人聚集在血迹处看热闹，纷纷讨论起事件。
有人推理出一个爱恨情仇的故事，也有人认为是贝尔特王国的奸细所为，甚至有的脑洞大开，断言与迷宫的幽灵有关。
随后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消息，受害者被明确地指出是萨迪克的事实。
消息也很快传到胡安身边。
当时他刚换好衣服出门，正准备前往美术学院上课，脖颈上却多出一链条。
而在那被施法加温的制服下，正挂着一枚被黑荆棘包裹的红宝石，链条是由黑金属打造的细锁链，散发着古朴气息。
该项链称作【罪孽之心】，正是昨晚与地狱领主格莱瓦交换的超凡物品，也是祂所讲的其他选择与奖励。
不过胡安总觉不对劲，这名字怎麼就像临时改的一样，还以为被忽悠了。
而且价格一点也不便宜，总共要花一个初阶学徒灵魂和十个凡阶灵魂。
“妈的！这还是奖励吗？”当听见格莱瓦的报价后，差点让胡安心绞痛死去，但在最后还是忍痛交换：“真香！”
项链隐藏着格莱瓦的力量，能让胡安在十五分钟以内，达到进阶邪术学徒的强度，从而掌握更强的精神力与魔力。
不过项链的效果也有一定的限制。
除了只能使用三次，并且没有新法术可供使用以外，代价便是每当使用过后，灵魂将会进入衰弱的状态。
不过能够通过灵魂交易恢复，可以说是为了他这种超凡体系而设计。
与此同时。
在得知萨迪克被袭击以后，胡安马上反应过来，瞬间联想到布莱恩的报复。
可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先是去敲击隔壁的房门，确认无人回应才离开。
“先不能这么快下结论，目前的讯息都只是各种谣言。”等他为了查证而被阿曼达赶走后，立即赶往美术学院验证。
可是等到课堂开始，胡安仍然没有看见萨迪克的出现，甚至连马切伊一伙也没有出现在课堂，他的心情顿时沉下来。
四个小时后。
直到课堂完结他们也没有出现。
而弗洛雷斯依旧没有任何解释，仿佛打从一开始他们便不存在一样。
所以在宣布结束时，胡安毫不犹疑地上前询问：“弗洛雷斯导师，萨迪克．史帕克难道真的是……”
弗洛雷斯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邀请他到私人办公室。
等到两人进入四楼的办公室，像平常一样坐在书桌的两侧对视，等待弗洛雷斯泡好红茶后，放下银匙才算正式开始。
“萨迪克确实被袭击了，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而马切伊只是纯粹缺席，他们与这次袭击没有直接关系。”
“现在告诉我你的想法吧。”弗洛雷斯优雅地抿了一口红茶。
胡安也同样抿了一口，味道先是有点苦涩，紧接着是一阵回甘，然后又毫不客气地拿起饼干，边咀嚼边整理措词。
尽管对于被导师坑了稍稍不爽，但他当时也抱着利用泥巴社的想法，所以整体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只是应该怎么去推导，才不会暴露我已经跟净化派闹翻了。”胡安谨慎地思考，盘算着以后能谈个好条件。
但正当他这样想时，刚伸出去拿饼干的手被弗洛雷斯挡住，并缓缓说道。
“我想你已经被倦入社团之间的纷争了吧，不用再隐藏了。”弗洛雷斯嘴角带着微笑，仿佛看着小孩在努力掩饰。
“靠！这你也知道？”胡安吓了一跳。
随后他面不改色，语气平静道：“怎么可能对导师您隐藏，要不是您我可能到现在都无法读写，我对您的敬仰……”
“等等……”胡安顿时大惊，感觉自己昨晚好像要舔出职业病来了，然后幡然醒悟接着修正道：“我觉得是净化派所为。”
“怎么说？”弗洛雷斯提起白瓷杯，脸上依旧友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因为他们的处理手法。”胡安瞥一眼弗洛雷斯的反应，然后才放心说下去。
“如果是单纯袭击的话，根本不应该在宿舍附近发生，因为双方的打斗，很可能会惊动到前堡内的超凡者。”
弗洛雷斯在这时稍微神色异动，仿佛想起某件难缠的事或人。
“再观察被发现的位置，那里几乎是出入宿舍的必经之路，既容易被发现又容易获得救助，因此可以确认对方不是想要他的命，当中必定另有目的。”
“而目前唯一造成的影响，就只有在学生间四处传播的谣言，尤其影响到与萨迪克同样家境不好的学生。”
“甚至我隐约觉得，那些指认出受害者的消息，也是他们有备而来的。”
胡安双手放在桌上，交叉互握，身体微微向前倾，坚定地作出结论：
“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警告！一个针对所谓低劣学生的警告！这正好符合净化派的理念，尤其是红骑士的净化派。”
胡安没有把话说完，其实他更认为是净化派的某人想要警告他自己。
“嗯，说得不错。”弗洛雷斯不置可否地称赞胡安的推理，但没有给出答案。
“那学院的处理是……”胡安试探道。
弗洛雷斯抬手打断他的话，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不悦：“我可以跟你说，学院已经暂停调查这次事故。”
“居然……”胡安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你可以放心，有人已经踩到某位大人物的底线，近期都不敢乱来。”
“放心吗？”此时的胡安可没有类似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只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而且从本质上来看，他与被自己连累的萨迪克，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弗洛雷斯感受到胡安情绪低落，于是又给他倒了一杯红茶：“你要记住这不是你的过错，只是局势的无奈而已。”
“就算没有你，在萨迪克显示出他的价值之前，也一来样会被欺负。”
“这就学院里……不对，是在整个艺术界寄生许久的恶之根所致。”弗洛雷斯闭上眼顿了顿，最后还是决定这样说。
“你说的恶之根，是指贵族与平民、富人与穷人之间的鄙视链吗？”
“鄙视链？确实是个不错的词。”弗洛雷斯对胡安的造字能力一直很满意。
“但不止这样；王权与地方的关系，贵族与教会的博弈……”他说到一半便停住不愿说下去：“一时半刻说不清楚。”
随后两人一同沉默，空气突然安静。
“要是还觉得内疚的话，那通知萨迪克的家人的任务就交给你吧。”
弗洛雷斯突然递来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萨迪克的资料与住址，详细地讲述他在下城区只有一位母亲的家庭状况。
“想要忏悔也好，赎罪也好都随你。”
“好，交给我吧。”胡安把羊皮纸收入怀里的口袋，便站起来打算离开。
等到他半只脚已经踏出门外，却突然扭头说道：“他的治疗费用我来出吧。”
只见弗洛雷斯微笑摇了摇头。
“既然在学院内受伤，这些费用当然由学院负责，这方面我还是能作主。”
胡安没有说话，只是颔首回应。
………
………
“唉，终究要让她知道。”
思绪从记忆回到现实，静止在半空的指骨最终落下，敲击在大门上。
笃、笃、笃。
这几声敲门，在胡安听来份外沉重。
“是谁啊？”一位脸色蜡黄的瘦削妇人应声开门，她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眶，透露出疑惑和不安的神情。
“请问是史帕克夫人吗？”胡安脱下贝雷帽点头示好，显得温文尔雅。
“是的，你是学院的学生吧。”妇人立即认出他身上的制服，然后仿佛从虚弱的身体里，硬挤出一丝亲切笑容。
“我叫胡安．达利，很高兴认识您。”
正当胡安准备把来意告诉她时，却被妇人抢先一步：“原来你就是胡安啊～”
“你是来找萨迪克的吧。”妇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更加亲切：“我常常从他那里听说过你，真的很感谢你送的肉干。”
“听说过我？肉干？啥玩意？”史帕克夫人的话，把他听得云里雾里：“呵呵，夫人您太过客气了，小意思罢了。”
胡安有点尴尬地回应，虽然不知道萨迪克做过什么，但这样说准是没错。
“请进来吧，他应该黄昏前会到。”史帕克夫人侧身邀请胡安入内，然后略带不满地埋怨道：“这孩子真是的，邀请朋友到来也不说一声，还约这么早。”
“那我打扰了。”他觉得进屋慢慢把萨迪克的情况说出来也好，起码这位瘦弱的母亲要晕倒时，还能倒在桌上。
就在胡安踏入屋内的瞬间，第一眼的感觉却不是房子有多么破旧。
反而被那些墙上的画作所吸引；有静物画、风景画、人像画等等，包含了素描与油画两大类别，主题大多以温暖为主。
譬如家畜的舔犊之情、地平线初升的冬日、小孩坐在父亲肩膀的雀跃……
“这些难道是？”面对他的提问，史帕克夫人毫不掩饰內心的自豪：“这些都是萨迪克的作品，不挂着实在太可惜了。”
“确实太可惜了。”在此时此刻，萨迪克越是优秀，胡安的负罪感就越强。
史帕克夫人见胡安感兴趣，便逐一讲解这些作品的由来，而且对他这个儿子的朋友愈加喜欢，人又好看说话又好听。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才终于结束。
她虽然不懂得专业术语。
但依靠生活经验和对儿子的了解，倒是把萨迪克的想法完整地表达。
胡安看着这些平凡的题材，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在微微颤动。
他没想到每天在学院被负欺的人，居然还能发现这么多世间的美好，挥动伤痕累累的手臂，画出如此温暖的作品。
不过直到最后，胡安依然没有把萨迪克遇袭的事情给说出来。
他只是随意找了个理由解释，然后在史帕克夫人一脸懵圈的情况下，放下几枚银币便匆忙离开。
他现在的内心极度不爽与混乱。
但不是单纯的愤怒与仇恨，当中还混杂了不甘、无力、悔恨等等负面情绪。
恨不得把始作俑者，用匕首一点一点凌迟处死，可是理性却告诉他不能，至少目前还不能，他还需要待在学院。
“真他妈憋屈！”胡安眼中闪过红芒。
仿佛体会到他的心情，晴朗的天空骤然下了一阵大雨，但又很快就消停下来。
最后胡安低头不语，戴上兜帽往城东贫民窟赶去，在映照天空的水坑上，踏出以点成线的阵阵涟漪……
第一百零一章：小考（上）
………
当天晚上，学生宿舍。
寒夜暮色仿佛是无形的巨兽，把尖塔林立的托斯卡纳式古堡吞没。
偌大的城堡灯火依旧，一盏盏如同悬挂在堡垒外壁的萤火虫；那些透过窗户的摇晃橘光，象征着每份坚毅的努力。
但是伴随着黑夜降临，众人不易察觉的内心瑕疵在渐渐酝酿，并趁着孤独与倦意的来袭生根发芽。
“下一个被袭击的，会是我吗？”他们不约而同地产生类似的疑问。
尤其是那些没有背景的学生，现在终于从袭击事件的新鲜感中醒来，不再像白天般热衷于分享故事。
反而对萨迪克的不幸遭遇，生出兔死狐悲的莫名情绪。
而在前堡的医疗室内，胡安正双手抱在胸前，背靠着病床旁的墙身。
萨迪克则躺在病床上，头部包裹着一圈厚厚的绷带，看起来精神不错，正在聆听胡安讲述今天拜访他家的情况。
医疗室是长型的宽敞房间，容纳了两排共十二张病床，却只有他们两人存在，阵阵短促的交谈回音在空气荡漾。
片刻之后。
萨迪克才重重地舒一口气，抬头望向对面圆形的高窗，缓缓说道：“感谢你没有说出真相，我不想让她担心……”
“不用客气。”胡安的脸上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她是一位好母亲，值得拥有一个更好的答案……”
“嗯，是的。”萨迪克点头应答，心里对胡安的说法很认同。
但他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只是因为无法向一位母亲坦言连累她儿子受伤，所以才找来这么一个借口罢了。
经过几秒的沉默，医疗室更为冷清。
“对不起。”一声道歉忽然响起，胡安接着说道：“在某种程度上，是我连累你被人袭击的，我应该道歉。”
萨迪克先是怔了一下，接着猛然摇头摆手拒绝胡安的说法，苦笑说道：
“没有……这不完全是你的错，要不是我当初利用你引开他们的注意，说不定事情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所以就算是扯平吧，毕竟你已经帮过我两次，不用觉得抱歉。”
“好，算是扯平。”胡安也苦笑回应。
既然受害者主动说道，他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于是欣然接受。
“不过你还真能看得开。”胡安随即感叹地说道，原以为对方会埋怨一番。
“这就是现实不是嘛，哪怕日子再艰难也要过下去。”萨迪克说出这句时，很是真诚，丝毫没有场面话的感觉。
“在黑暗中寻觅光明，或许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吧。”他再次苦笑几声。
“没想到你脸皮挺厚的。”胡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仿佛发现什么珍稀动物。
不管这是否萨迪克真心的想法，或只是为了缓解双方尴尬的说词而已，但都足以让胡安对他的做法动容。
“看来的确是个好人，而且懂得在劣势中隐忍，确实值得结交。”胡安回忆起萨迪克被霸凌的场景，最终作出评价。
其次还有他那独特的艺术风格，这也是胡安愿意结交的原因。
自从见识过他家里的真正作品，而不是课堂上的呆板练习后，胡安更肯定萨迪克的潜力，对他的未来予以期待。
即便目前的画技不算出色，甚至只有普通学徒的程度，在班里属于下游。
不过在作品的风格中，胡安看见了现实主义的影子，这与泥巴社正在酝酿的改革苗芽相适应，以后也许有惊喜。
根据前世的艺术发展，胡安归纳出所有思潮基本是在两个极端间往返，譬如繁复与简约、浪漫与现实等等。
尽管还有许多的现实因素左右，但他现在不介意多推一把，只为了打击净化派等针对过他的保守势力与增加名声。
随后胡安瞧了瞧入口的挂钟。
分针已经移动到下一格，以弗洛雷斯导师的名义骗来的会面时间快要结束。
胡安脱离背靠的墙身，挺直身子认真地建议道；“你这两天别离开学院了，暂时跟着我往来课堂与宿舍吧。”
“虽然导师保证过不会有问题，但还是小心点较好。等到小考结束以后，我会加入泥巴社，或许能拉你一把。”
“唯有这样净化派才会忌惮，不敢轻易对你动手而影响上层的博弈……”
没有任何的拖沓，胡安明确地表达自己的建议，以及给萨迪克分析利弊。
他不可能一直贴身保护萨迪克，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交情，所以只能用这个方法来保证人身安全。
只见萨迪克听完后面有难色，久久没有答应胡安的建议，犹豫着说道：“但我还要拿食物回家……我母亲……”
胡安这才恍然大悟，马上想起萨迪克提着布袋收集面包的模样。
他还以为对方有难言之隐，正在考虑要帮到什么程度，现在苦笑道：“我能派人去接济史帕克夫人，别担心。”
“真……真的？”萨迪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就像在说你不是穷人吗？
胡安“嗯”了一声，然后对他颔首。
“时间差不多了，明天再找你。”随即装作领导的样子，拍了拍萨迪克的肩膀，仿佛在宣告他已经被录取了。
接着在入口处，与前来赶人的阿曼达闲聊几句，又被调戏几句后离开。
回到宿舍房间，胡安在漆黑的客厅悠然前行，最后站在窗户旁的画架前，凝视着那一幅《圣乔治大战恶龙》。
“还不够……”
胡安眉头紧皱，原本垂落的双手猛然用力紧握，手背青筋凸显。
每当他想起净化派的挑衅，源自地狱的红光在双瞳绽放，仿如真正的魔鬼。
哪怕在贫民窟灭了一个小帮派，但他心中的烦躁依旧未退，反而对施虐渐渐变得痴迷，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妥。
而在看见客厅的画架时，他的灵性却突然有反应，冥冥中有一种通过绘画，才能完全释放情绪的直觉。
“哼哼哼哼哈。”胡安沉默片刻，紧接着发出一阵阵阴森的冷笑。
“既然无法与你们直接抗衡，那让我们来玩一场吧。”他舔了舔如同沾血一般的鲜红嘴唇，扬起一抹邪气的笑容。
………
………
翌日晚上，妖精荒野。
白雾凭空出现在林间空地，随即凝聚成直径两米的漩涡，并从中出现人影。
一个由雾气组成的雾人跨步走出，谨慎地打量四周，在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此时的白雾漩涡散去，缠绕在雾人身上的雾气也犹如干冰般消散，逐渐显现出胡安在信徒面前使用的“灰雾”形象。
他摸了摸弥漫彩霞的灰色长袍，柔韧得分不清材质，仿佛某种活体组织。
“这就是肉身降临…….”胡安反覆紧握拳头，并在原地跳跃测试状态：“真的与原来的身体几乎沒区别。”
他感觉仿佛回到刚穿越时，却没有动作不协调，灵与肉没有产生冲突。
接着深吸一口气，妖精荒野的空气里带有一丝香甜，胡安满意道：“布洛托说得没错，果然有淡淡的水果味。”
他环顾空地四周，边缘的森林几乎与过去别无二致，但中心区域被整顿过。
原本杂草丛生的地面铺设木板，形成一处三米半径的圆形区域，上面放置着几张崭新的木椅，一块被雕琢过的等身高石碑刚好竖立在正中央。
而在昏黄光线的渲染下，所有物件都增添了一丝沧桑感，仿佛久远且古老。
伴随着风中的歌声，胡安来到中央石碑前，灰色石质上刻有他的圣徽，一段严谨的罗曼文被写在其下方：
【亚雾镇】
听！主之意旨已降临此处，誓必是信徒荣获圣恩之所在———圣．布洛托。
“矮人的天赋真不错，哪怕已经转职为画家多年，也有这种程度。”胡安抚摸着圣徽上的眼球感慨道。
“不过这家伙真会进入状态，居然敢给自己留名为圣．布洛托。”他顿时联想起在景点写上“到此一游”的行为。
大约一个星期前，就在布洛托感召商会成员，把他们转化为信徒的晚上。
胡安便透过灰雾的身份，向他下达主的意旨；让布洛托利用【肉身降临】，独自前往标记教团的“前头堡”，也是信徒到达妖精位面的起始点——亚雾镇。
由于是主的意旨，所以布洛托在听说不用自费梦之币时，兴奋得隔天就准备好些简易物品出发，并深信主的庇佑。
可是按照胡安原来的意思，只不过是想找人当试毒者，看看【肉身降临】会不会有危险或后遗症。
幸好一切顺利进行，而布洛托也在十倍的时间流速下，公器私用了一番。
“随着信徒的增加，这里一定会发展得更好。”胡安轻轻用脚便撬开木板。
片刻之后。
胡安结束检阅布洛托的成果，召唤凯撒负责警戒后，便在地面画出仪式法阵。
而凯撒刚被召唤出来时，更当场傻在原地，心想这不是妖精荒野吗？我怎么会在这？这人又是谁？气息太讨厌了！
可是它随即反应过来，瞬间通过召唤方式与灵魂内的契约得知是胡安，并在他严禁泄漏与提问下，乖乖闭上嘴。
“主人居然有这样的秘密，真不愧是领主的契约者…..…”怀着异样的心思，凯撒隐藏在树上，留意周围的动静。
等到胡安完成法阵，便低声念诵起祈祷文来完成仪式：“梦境的宫殿之主；艺术之瞳，忠诚的信徒向您赞美。”
虽然缺少蜀葵和白蜡烛等素材，会让仪式的“讯号”不够强劲。
但这里是海岛的位面投放点，在神秘学上存在某种联系，仍能勉强发动。
等到画架、画笔、蜀葵种子等事先献祭的物品凝结而出，胡安调整好画具的位置，便开始绘制用作报复的作品。
他已经放弃《圣乔治大战恶龙》，这幅画既无法宣泄心中的躁动，也无法朝针对他的人出一口恶气。
所以才来到妖精荒野，唯有这里的十倍时间流速，才能赶在小考前完成。
“什么桑西家族！什么净化派！”
胡安的双眼释出红芒，抑压两日之久的暴虐、残酷、愤怒情绪爆发。
除了屠戮帮派以外，这是他第一次在别的场景，全面释放内心的负面情绪。
另外，身上的魔力也开始骚动，仿佛随着恶意欢呼喝采，而凯撒也有所感应，对胡安咧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虽然不懂你们在博弈什么，但既然噁心到我的头上，就别怪我不客气！”
胡安动起石墨打稿，强烈的情绪与执念正透过笔尖传达到画布上。
而【视觉情绪】与【低语寄生】同样生效，愤怒与厌恶契合他的内心，自动取代了加入诱导想法的操控方式。
一幅关于屠杀的场景浮现在脑海，军队残忍嗜杀、妇女在惊慌尖叫反抗、婴儿惨遭毒手、母亲跪地痛哭。
数个小时过去，时间永不停歇。
在不分昼夜的妖精位面中，胡安的创作仍在持续。饿了便把献祭的食物取出，累了便直接躺在木板上。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一些预料不到的异象却正在悄然发生。
空气里的甜味逐渐消失，雾气缓缓在空地外围浮现，畸变之力除了作用在精神印记外，正同时透过与海岛的神秘联系，以胡安为中心向外辐射。
翠绿嫩草渐渐变得黝黑，甚至长出犹如眼睛的血肉组织，部分更如同触手般在不停蠕动，地面霎时成为肠道内壁。
外围的树木也有相应的变化，潜藏在空地一侧的树根不断冒出地面分裂，形成稠密柔韧的有机铺面。
并且如同生物在呼吸起伏，犹如在地下深处孕育着什么可怕存在。
而树冠上的凯撒赫然一个激灵，本能地想要逃离这里，却被契约限制使得行动被压制，只能在树上瑟瑟发抖。
“这……这……”凯撒不敢回头，仿佛遇上种族天敌般十分畏惧。
不过一股异常意志却突然出现，代表着秩序与邪恶的力量充斥其中，并试图驱使凯撒与畸变之力同归于尽。
第一百零二章：小考（中）
………
一段悠扬的音乐缓缓奏起。
原本热闹的大厅霎时安静，只剩帷幕的转动与观众的呼吸声。
魔晶灯具投射在演奏台上，柔和的灯光仿若晨曦徐徐洒落，置身于中央弹奏的女音乐家，被渲染上一层圣洁光辉。
“鳞光的海湾，被那枚瑰丽珍珠盗去光彩。山谷裹挟金麦穗，迎接乘风疾驰的骑士们。乡间翳影，邪巫幢幢……”
曼妙的歌声在大厅内扩散，伴随玉指弹奏的竖琴乐曲摄人心魄。
一首关于佛格伦萨的歌谣，勾动在场所有以此城为傲者的心神。
台下的众人凝神屏气，展示出上流社会该有的气质与修养，华丽而富有格调的隆重装束，无一不象征他们的地位。
此时的演奏厅气氛庄严，仿佛让人觉得半声的咳嗽也是罪恶。
而大厅所在的建筑内外，全由骑士担任的卫兵严密把守，每个人身上的气息精炼而强大，至少达到低阶骑士的水平。
无数马车停靠在正门广场上。
穿着围裙的女仆不断穿梭其中，借助昏黄的街道灯光清扫，把马粪堆成路边小山，避免弄脏华丽的大理石铺面。
这里便是“斯卡拉花园剧院”。
同时也是在贵族区里，为数不多开放给平民的公共区域。
整座建筑古典而雄伟，其接近三十米高的体量让人望而敬仰，并凭藉那繁茂宽广的园林平台，拥有空中花园的美誉。
作为佛格伦萨的明珠，它是萨尔斯王国众多表演者的梦幻殿堂，也是卡塔龙湾周边国度的向往之地。
而每年一度的圣冬音乐会，更是音乐界中的盛会；唯有足够优秀的音乐家，才能荣获在这盛大场合演奏的权利。
无数伟大的表演者，都曾经在这里写下他们的传奇编章……
与此同时。
在演奏厅的二楼贵宾席上，一位中年贵族正陶醉于歌声的美妙中。
他的双眼紧闭，左手撑着披肩长发垂落的侧脸，右手跟着节拍轻点扶手。
但就在表演快到中段时，他身后的门扇却被管家打开，一位诚惶诚恐的矮个子男被引领到贵族身边。
“尊贵的波顿伯爵。”矮个子男熟练地行了一个鞠躬礼。
波顿伯爵没有回应，只是举起食指并放在嘴前，做出禁声的手势，面带笑容地观赏下方的演奏。
矮个子男见状马上会意，连忙退到伯爵的斜后方静静地等待。
“克里冈，你们闹得挺大的。”直到音乐完全结束，下方的众观逐渐离席，现场再次噪杂起来时，波顿伯爵才说道。
矮个子男立即上前一步。
不过没有急于作出解释，只是一脸惭愧地点头鞠躬，等待接下来的责备。
波顿伯爵没有瞥过他一眼，看着缓缓闭幕的演奏台，饶有兴致地说道：“不过真没想到拉姆齐这老家伙，居然敢直接找到大公面前抗议，呵呵。”
被称作克里冈的男人猛然一惊，然后凝重地问道：“大人，难道他要行动？”
“哈，当然不是。”
波顿伯爵冷笑一声，接着用玩味的表情盯着克里冈，让他后背一阵发凉。
“只能说咱们陛下吃相太难看，还没等到战事正式结束，就急着跟贵族争夺耐瑟走廊的控制权。”
随后话风一转。
表情瞬间阴冷下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人就地处决：“所以“我们”不想再给王室有任何借口，明白吗？”
“明白！”克里冈马上应答。
他已经被吓得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从鼻尖滴落，连忙交代道：
“那个叫达里奥．桑西的主谋已经被我退学了……”
“但桑西家族是下城区里，最具规模的魔物原料交易商，一旦轻易放弃会引起很多问题，所以才没有处理……”
“咳！”
管家的一声咳嗽把话语打断。
“别跟我说这些，我对那些愚蠢的平民没有兴趣。”波顿拿起身旁的手扙，拄着站起来俯视克里冈。
“不过请你务必记住，如果事情办不好的话，随时有人能取代你。”说罢他便转身离去，管家拉开门扇等候。
临走之前，海顿伯爵优雅地道别：
“晚安，灰石先生。”
………
………
小考当日，美术学院。
空旷的学院大厅内，一座座宛如墓碑的画架规整地竖立，上面放着白布覆盖的画作，所属的学生则站在旁边。
众人按照班别分配位置。
从左到右以平民一班开始，胡安位于第二行的后列，与尼禄相邻站立。
他的神态显得很轻松。
尽管逗留在妖精荒野约五天，但状态依旧良好，只像做了一个久远的梦。
可是现场除了超凡者以外，大部分学生脸色憔悴，身体仿佛被掏空一样。
两旁的肖像犹如在观礼，它们代表着学院过去最优秀的学生，如今仿佛为了再次见证而重返岁月之地。
在等待的其间。
胡安环顾四周许久，却没有看见其他年级的学生。
“嘿，在看什么？”尼禄拍了拍他，好奇问道，他发现胡安总是在东张西望，丝毫没有其他学生的紧张感。
“没有，我只是觉得奇怪。”胡安把视线收回来，又投放到大门外的光景：“那些高年级生不用参加小考吗？”
“谁知道～在其他地方吧。”尼禄耸了耸肩，手搭在画架上，显得极为散漫。
“别看他们平常人模人样，但只要谈到艺术的话题往往针锋相对，鼻孔都他妈要长到头顶上了，所以肯定不想和我们这群雏鸟一起评核。”
“哦，原来是这样。”胡安确实很少与别的年级接触，算上泥巴社干部的话，就只有在图书馆的那次。
尼禄打着哈欠接着说道：
“不过你也别怪他们，课程越往后淘汰率就越高，尤其二年级的指导者，听说很多人因为没有导师收留而退学。”
“所以上面的学长姐才这副德性，觉得自己是千挑万选的天才。”
“他们是天才？那我是什么。”胡安回想经导师认识的莫妮卡等人，还真没看出来有多少实力。
“咳咳咳！”附近的学生皱眉轻咳，提醒两人注意音量。
与此同时。
人群正从通往二楼的分叉楼梯走下。
领头的是戴铜框眼镜，中长銀发的文艺俊朗青年。
胡安马上认出是弗洛雷斯。
另外还有其他班的负责导师，两人一胖一瘦，尽管老态龙钟，但目光如炬，指间有日积月累的老茧。
导师身后则跟着十几位学生。
他们都是三人指导的二年级生，可以从青春的脸庞上看见傲慢与偏见。
“呵，他们果然也在。”
几个胡安认识的身影也在其中。
身材姣好的莫妮卡掩嘴而笑，沿着楼梯下来时别具风采；在男生的簇拥下，颇有众星拱月的架势。
“各位优秀的一年级生，午安。”
弗洛雷斯站在众人面前宣告，两侧老者默不作声，隐隐有退居次席的味道。
“这次小考由我们班级导师负责，而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三人将分别对你们的作品打出A至D的评分，并以平均计算来确认最后成绩。”
弗洛雷斯的声音虽然轻柔，却拥有神奇的穿透力，仿佛在耳边直接诉说。
胡安也有同样的感受。
他眉头一皱，颇为抵触地暗道：“这属于超凡力量……但不是法术。”
就在这时。
还没等众人消化讯息，弗洛雷斯身后的二年级生便从两侧绕至前列，仿佛早就得知命令而行动。
他们以所属的导师班别分组，一一掀开覆盖油画的白布，静静地审视着。
随后在羊皮卷上书写，手上握着一支鹅毛笔，小小的墨水瓶被挂在腰间。
在这段期间，无论画架旁的一年级生怎样询问，他们都不作出回答，持续视若无睹的态度，完成后便走向下个画架。
“他们也在评分？”胡安一直留意他们的动态，发现即使同组也绝不交流，更没有表现对作品的喜恶。
哪怕平时围着莫妮卡团团转的人，现在也故意保持距离，仿佛羊皮卷上的内容十分重要，不容别人染指。
三位导师则纹丝不动，只是扫视被掀开的油画，或点头或摇头。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小考？”胡安通过现场的细节推敲：“但作用是？”
弗洛雷斯忽然嘴角含笑。
似乎注意到胡安疑惑的表情，接着讲解道：“鉴赏是一种综合能力，包括对知识的掌握、艺术触觉、观察力等等。”
众多二年级生自动停下手来，转身望向弗洛雷斯。
“如果以为绘画最重要的是技巧，那我可以告诉你们不对。”他用中指托了托眼镜说道：“唯有真的看见，才有可能画得出来，想像得到。”
“活用这段日子所学的事物吧，别让我们感到失望。”
“是！”众人异口同声道。
说罢，弗洛雷斯盯着后列的左侧，胡安意识到他的视线，微微颔首示意。
十几分钟后。
莫妮卡他们来到尼禄面前，双方似乎早就认识，带着笑意寒暄几句。
四人瞥了一眼胡安，莫妮卡则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大家都装作不认识对方。
哗啦！
白布被用力掀开，轻风掠过睫毛。
一幅油画跃然眼前，上面描绘着商会内的百态。
明暗对比的店内，货架上放着琳琅满目的颜料小瓶，笑容可掬的商人在点算钱币，一脸心痛的客人提步离去，或在商品前犹豫不决，抚摸腰间的钱袋。
莫妮卡他们先是惊愕，然后脸色凝重下来，压抑的恼怒被胡安察觉。
“尼禄，你怎能画这种主题！”
一位二年级生忍不住出声，语气略显责备与疑惑，胡安记得他叫比尔。
尼禄挠了挠头，双腿交叉站立，靠在画架上：“来不及完成，所以只能用以前的作品搪塞，我也很无奈啊～”
胡安听完以后，眉毛一挑。
他依稀记得几天前的尼禄，明明是那副满脸油光、指沾颜料的赶工模样。
“这家伙难道……”胡安心中惊讶。
“那你也应该懂分寸！”比尔压低声音说道：“民间主题根本是亵渎艺术，不但浪费昂贵的颜料，更难登殿堂。”
“只有那愚蠢的泥巴社，才会公然绘画这种垃圾，还妄想获得肯定。”
“唉……太啰嗦了，比尔。”
尼禄此时索性盘腿而坐，抬头望着上方的拱顶，挖着耳朵道：“不就想用来纪念自家商会而已嘛，吵死了。”
他看似在回应对方的话，实质暗地里给胡安打了个眼色。
胡安顿时会心一笑，没想到最可能置身事外的他，居然愿意间接表态。
“臭小子！”比尔差点想要上前教训尼禄，但考虑到两族世代交好，更有生意上的往来才作罢。
“看在本内特叔叔的份上，我务必要提醒你一句。”他舒一口气说道：
“达里奥．桑西昨天被退学了。”
尼禄顿时眯起眼，稍作思考道：“你是在威胁我吗？比尔。”
“用不着，我相信你懂得这样意味着什么，到时别站错队。”比尔随后看向胡安，像极了老哥仇视带坏弟弟的人。
“姐姐我也劝你一句，别和某些人靠得太近。”莫妮卡突然插话。
而且说话时毫不掩饰，一直死死盯着胡安，担心别人不知道讲的是谁。
这下子胡安就不乐意了。
心想这婆娘太恶毒，还在嫌事情闹得不够大。突然觉得之前用幻术教训她的手段，还是太过仁慈了。
“诺森伯兰家的次女，我的事情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尼禄明显轻视莫妮卡，气得她牙痒痒又不敢发作，接着对比尔说道：“导师已经留意到我们了，还要再聊吗？”
“哼！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比尔他们便走向胡安，莫妮卡在深呼吸平伏情绪，不想被个人的因素影响，使得她误判成绩。
在他们手上的羊皮卷里，写着各种各样的评分；平民一班大多是C+，其中有好几个达到B的程度。
而计算二年级小考的方法，便是利用学生与导师的评分之差来厘定。
相差越少，所得到的成绩越高。
随后几人聚集在胡安的画架前，可以感受到气氛的不善。
正当其中一人打算扯走白布时，却被胡安从另一端拉往，哪怕憋红脸也无法移动分毫，如同体弱的老马。
“你是什么意思？”比尔恼怒道。
还没等其他人加入发难的行列，胡安便率先说道：“恐怕你们不够资格。”
他的脸上随即划过一抹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