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好战的银术可
西门庆一行人返程时，已经拥有两千多匹辽东好马，组成了一支长长的商队。由于辽东战乱，出了许多盗匪，路上也并不太平。在完颜谷神的撮合下，乌林荅部部长乌林荅石土黑率领一千精兵与西门庆的商队同行，借以保护西门庆等人。
乌林荅石土黑骑射绝伦，本是大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麾下的行军猛安。这次他被新任命为东京辽阳府的守将，正要前去赴任。受到完颜谷神所托，再加之乌林荅石土黑对西门庆的勇武擅射也很钦佩，是以同意了顺路保护西门庆的商队。
一行人向西南渡过涞流河后，来到了宋瓦江边的宁江州。完颜银术可出城迎接了乌林荅石土黑和西门庆，让他们在城外自己的军营边扎下了营地。
在完颜银术可设宴接待西门庆等人时，乌林荅石土黑见完颜银术可的军营里守备森严，杀气腾腾，就问道：“银术可，我看你在整军备战，莫非辽国东北路招讨司的军马又有异动？那契丹狗皇帝不是在派人向我大金求和么？莫非那狗皇帝还嫌吃的败仗不够多，敢来招惹你？”
完颜银术可闻言说道：“非也！那些契丹狗都是欺软怕硬的废物，如何敢来侵犯我宁江州！当年我等未起兵造反之时，契丹银牌天使来我女真领地里作威作福，竟然要我等贵族的妻妾给他们伴宿，是何等的嚣张！我等起兵造反之后，杀这些契丹银牌天使和契丹贵族却犹如杀狗一般容易。如今辽国东北路招讨司的契丹狗已经被我打得犹如缩头乌龟，哪里还敢来我宁江州犯边？石土黑，我这是整军备战，准备杀到东北路招讨司去呢！”
完颜银术可说的话，西门庆来到金国后已经有所耳闻。
当初辽朝派遣到女真部落的使者，因为佩戴有象征辽朝皇室的银牌，所以号称“银牌天使”。
这些契丹银牌天使到了女真部落后，强买强卖，可谓无恶不作，尤其是他们还要求有女真妇女伴宿。
女真部落为了讨好这些银牌天使，忍着屈辱，起初是指定部落里中、下户未嫁的女子前去陪伴。
后来，络绎不绝的使者仗着契丹大国的权势，自己在女真部落里选择容颜美好的妇人，既不问其有无丈夫，也不问是否为女真贵族家的妇女，只要自己喜欢便强行索要。
正是这些“银牌天使”的为所欲为，激起了女真各部的普遍不满，让他们团结在完颜部的旗帜下，反抗契丹族的压迫。
愤怒的女真人在他们的英雄完颜阿骨打的统领下，只凭借二千五百战士起家，就向东亚第一大国辽国发起了挑战。而后，在两年间经过一连串奇迹般的战役，同仇敌忾的女真人以弱胜强，先后共歼灭了上百万的辽国大军，赢得了民族独立自强之战的胜利，在辽东的大地上成功建国。
如今辽金两国胜负强弱之势逆转，辽国多次派军征讨金国失利后，被迫由攻转守，而金国却在军事力量上压倒了辽国，呈现出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
辽国君臣见军事上已经奈何不了金国，就向金国派出了使者谈判议和，今年已经往返数次了。所以，沧州知府杜充前些日子打探到的消息确凿无误，辽国的确是在与金国议和。
只不过，在好战的完颜银术可看来，契丹狗贼向来不安好心，他们的议和之举也绝非诚心。和谈早迟会破裂，所以他抢先练兵备战，随时准备着等候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召唤。
在宁江州，曾经爆发了女真人反抗辽国契丹的第一战宁江州之战和第二战达鲁古城之战，金军都是以少胜多，越战越强，由此奠定了大金国的基业。所以，驻扎在这里的完颜银术可军团士气最为高昂。完颜银术可兄弟也是最坚决地支持与辽国契丹人决战到底。
西门庆听了完颜银术可之言，暗道这厮倒是料事如神，看出了辽国与金国之间不可能媾和。完颜银术可这厮虽然长得粗豪，但绝非一个莽将，否则，历史上他也不可能在河东之战中大放异彩。
乌林荅石土黑听了完颜银术可的话，也用手拍着大腿说道：“银术可，你说得是！那些契丹狗欺压了我们多年，如今一打败仗就来摇尾乞怜，要与我族议和，这是欺我族中无智慧之人么？哼！我军必将再伐辽国契丹狗贼！此番我去东京辽阳府，也要如你这般立即整军备战。”
“杀契丹狗贼！”
“杀契丹狗贼！”
完颜银术可、乌林荅石土黑和宴席中他们两军的将领们都高呼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完颜银术可等人并不认为自己对辽国的仇恨是甚么国家机密，所以他们在宋国人西门庆面前毫不掩饰。
“大金国有诸位神勇的将军，那辽军何堪一击！以我估计，大金国在数年之内就可灭亡辽国，一雪往日之恨。今日我就先预祝诸位将军旗开得胜，早日攻灭辽国！”西门庆举起木勺喝了一大口酒后，将木勺递给了完颜银术可。
西门庆知道历史，所以对金国能够灭亡辽国契丹充满信心，此时自然是说些便宜的祝福话，取悦完颜银术可等人了。
“哈哈哈~不愧是西门庆好兄弟，说得好！我们要攻灭辽国！”完颜银术可虽然好战擅斗，此时可都不敢说十年之内就能灭掉那幅员辽阔的大辽国。所以听西门庆说得如此肯定，完颜银术可欣喜地喝了一大口酒，将木勺递给了乌林荅石土黑，越看越喜欢身边这个宋国客人西门庆。
乌林荅石土黑也很欣赏西门庆，喝了酒后，就将都城会宁城祭天射柳，西门庆骑射了得，赢得了射柳比赛，并列当日八大神射手，得到了皇帝亲赐虎皮之事对完颜银术可为首的宁江州诸将细细道来。
完颜银术可、完颜麻吉、完颜拔离速和完颜彀英等人听了，赞叹不已，纷纷向西门庆道贺。
女真人生性质朴，素来敬仰勇士。当知道西门庆骑射如此了得后，完颜银术可等人对西门庆愈加亲热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小狐狸逃跑了
当完颜银术可、完颜麻吉、完颜拔离速三人又让手下将自己绑缚住后再喝酒时，宴席也进入了尾声。西门庆与乌林荅石土黑可不愿意留下来看这三兄弟喝醉后挣扎着要杀人的丑态，就提前向完颜银术可等人告辞，各自回到了自己的营寨。
当西门庆走入帐篷里，要让侍女阿兰服侍自己时，这才发现本应在帐篷里等候自己的阿兰不见了踪影。
西门庆让守在帐篷外的侍卫去蒙古人的营帐那里将阿兰唤回来，结果不一会儿，侍卫惊慌失措地回报，说是在蒙古人的帐篷里没有找到侍女阿兰，并且，那几个蒙古人都不见了。
西门庆闻言，猛地站了起来，走出营帐，带着几个侍卫在营地里走了一圈，只见营地里少了几匹马，却哪里还有蒙古人的踪影！
西门庆见状，眉头一皱，大步走到了焦挺的帐篷外，侧耳细听，只听得帐篷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哼哼唧唧声。西门庆没好气地高声叫道：“焦挺，你这厮今日坏事了，却还在快活！与我出来说话！”
帐篷里奇怪的声音戛然而止，不一会儿，“没面目”焦挺衣衫不整地从帐篷里钻出来，厚颜地对西门庆问道：“西门哥哥，怎地今日的酒宴如此快就结束了？哥哥不曾吃醉吧？唤兄弟有何要事？”
西门庆面色一沉，对焦挺问道：“焦挺，我留你在营中，让你守护好营地。你怎地让那些蒙古人都溜走了？”
“哥哥你方才说的甚么？蒙古人溜走了？不会呀！乌伦珠日格还在我的营帐里呢！”才从温柔乡里出来的焦挺还没明白过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焦挺，你中了美人计了！哎~快将那蒙古妇人叫出来，我有话问她。”西门庆叹息一声。
真想不到那孛儿只斤?阿兰如此狡猾，竟然派人对我的兄弟施展美人计，成功地麻痹了焦挺，让自己能够金蝉脱壳。
不过，这也怪不得焦挺，此番自己不也是大意了吗？当自己与那孛儿只斤?阿兰夜夜激情之时，孛儿只斤?阿兰千依百顺，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绵羊，自己不是也认为她已经死心塌地地选择了跟随自己。从而放松了警惕，没有安排侍卫专门看守那些蒙古人吗？
可恶，想不到我西门庆大官人有朝一日也会中了美人计！蒙古乞颜部的人果然狡猾得如同狐狸！
西门庆正在想着心事，焦挺已经慌忙将自己的相好，那个衣襟尚未扣好的蒙古妇人乌伦珠日格从帐篷里拉了出来，要让她跪在西门庆面前，向西门庆坦白事情的原委。
西门庆见状，摆了摆手，制止了恼羞成怒的焦挺，让那乌伦珠日格站在自己的身前答话。
西门庆和颜悦色地对那蒙古妇人说道：“你不要害怕，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即可。你是叫乌伦珠日格吧？我听焦挺兄弟说过你，说你是一个美丽而有智慧的女人，已经学会了我们的语言。听说乌伦珠日格在你们的话里是彩云的意思，当真是一个好名字啊！”
那蒙古妇人整理好衣襟后，心绪平静下来，对西门庆说道：“西门庆主人，乌伦珠日格欺骗了主人你与焦挺，甘愿领受主人的责罚。”
“乌伦珠日格，我很欣赏你，你不仅美丽而有智慧，还有牺牲自己的勇气。焦挺兄弟与你这样的女子好，我是乐见其成。我说了，让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责罚于你。我只想问你，我已经答应阿兰，会分批将她的部众从完颜谋良虎等女真贵族手里买下来，日后也会送你们回大草原。阿兰她为何还要离我而去？此地依然是在金国，你们为何要让她继续冒险？”西门庆不解地对乌伦珠日格问道。
“西门庆主人，阿兰小主人起初也不愿离开主人，要跟主人你返回宋国，是我等苦劝她离开的。我们的小主人孛儿只斤?阿兰是我们的蒙古可汗，大辽国乌古敌烈统军司详稳孛儿只斤?屯必乃的女儿，也是我们最爱的公主。她是大草原的女儿，草原才是她的家。我们听说这次南下，要坐船出海，去那藏有许多怪兽的大海上。我们蒙古人只会骑马，不会坐船，对大海有一种生来的恐惧。所以，我等商议之后，决定不能让阿兰小主人去海上冒险，就苦劝她逃离此地，回到大草原去。阿兰小主人让我转告主人你，她回到乞颜部后，不会再嫁给弘吉剌部首领的儿子赛因的斤，而是会等着西门庆主人你去娶她。阿兰小主人说主人你是真正的勇士，去了大草原也会是天上的雄鹰！”乌伦珠日格目光热切地望着西门庆，期待着他说出要不顾一切去大草原迎娶孛儿只斤?阿兰的话。
嘿！这些蒙古人就因为对未知的大海的恐惧，就决定冒险逃走么？这理由也太奇怪了吧！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还有阿兰这只草原小狐狸，我要将她带回大宋，借以与她父亲和哥哥联系，让他们日后能为我所用。真想不到她也打着将我拐骗到大草原上去生活的主意！
西门庆心中暗自腹诽了几句，不过，乌伦珠日格说孛儿只斤?阿兰会等着自己去娶她，还是让西门庆大官人很是受用。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辛苦耕耘了好几夜，那孛儿只斤?阿兰果然还是难以忘怀呀！
西门庆心中虽然受用，但却不动声色地又问道：“乌伦珠日格，我也不追究你家小主人和你那八个同伴不告而别，可是，此地还是大金国的境内，你家小主人随我离开大金国是最安全妥当的，为何你等要冒此大险呢？真是殊为不智！”
“西门庆主人，我等九人中有人熟悉这里的地理。这宁江州在金辽两国边界之地，离开此地向西北走，就可进入辽国境内了。再向北走，翻过大山就能到达我们蒙古部。小主人她们只需躲过这宁江州的女真巡逻兵，进入辽国境内就安全了。今日西门庆主人与宁江州的女真守将们聚会饮宴，女真人的守备必定比往日要松懈，我等认为是最好的脱身之机。”乌伦珠日格对西门庆答道。
“你等认为这是一个良机，是以你牺牲自己留下来缠住焦挺兄弟，让你的小主人乘机北遁？”
第四百六十章 想被他抓走
西门庆的神情变得严峻了一些，看向乌伦珠日格。
“西门庆主人，乌伦珠日格愿意承担一切罪责。”见西门庆脸上变色，乌伦珠日格挺起胸膛，平静地看向西门庆。
“我不是在责怪你，你是一个忠心而勇敢的人，我说过不会因为此事迁怒于你。我……我先问你，若是我现在放你走，你是愿意回到大草原，还是跟着我这焦挺兄弟渡海返回宋国。”西门庆瞥见了焦挺憋屈的神情，突然替他问了一句。
乌伦珠日格闻言，拿眼瞟了焦挺一下，红着脸低声说道：“我，我愿意跟着焦挺回家……”
焦挺听了乌伦珠日格之言，双目放光，欲言又止，愧疚地看着西门庆，看他如何定夺。
“乌伦珠日格，你不怕乘船横渡大海吗？莫非你原本不是蒙古人？”西门庆打趣地问道。
“我，我的命没有小主人金贵，我，我愿意跟着他去冒险。”乌伦珠日格变得羞涩起来，拿眼直看焦挺。
“好！乌伦珠日格，日后你就是我的弟妹了，不要再叫我主人。你可以称呼我西门大哥或大官人。”西门庆开口说道。
焦挺听了，对看着自己发愣的乌伦珠日格说道：“还不谢过大官人！嗨！你可知今日害苦我了，却让我怎么向西门哥哥交差？”
“西门大官人，你莫要怪焦挺哥哥。”乌伦珠日格对西门庆求告道。
“乌伦珠日格弟妹，你可知阿兰她们走的哪个方向？带我去送一送她！”西门庆忽然说道。
乌伦珠日格闻言瞪大了眼睛惊叫道：“西门大官人还是不肯放过小主人吗？我……我怎能领你去追赶小主人！”
“乌伦珠日格弟妹，你误会了！既然阿兰决定了要走，我不会将她强留下来。日后我自会去拜访蒙古乞颜部，娶她入我西门庆的家门。只是这次阿兰她们走得太匆忙了，或许只带走了几匹马。这一路北上路途艰险，我要再送她们一些衣食和防身用的武器。”西门庆对乌伦珠日格说道。
“西门大官人，你此话当真？”乌伦珠日格将信将疑地问道。
“你这蒙古婆娘！我西门哥哥何曾欺瞒过自己的兄弟姐妹？西门哥哥说了不会强留你家小主人，就一定会信守诺言！”焦挺突然不耐烦地插话道。
“西门大官人，我带你去追阿兰小主人。”乌伦珠日格终于拿定了主意。
西门庆闻言，立即召集了二十名侍卫，又多备了二十匹驮着帐篷、衣物、粮食饮水和弓箭武器的马匹后，留下焦挺看守营地，自己带着人马与乌伦珠日格一起向西北方追去。
……
日头依然挂在西边的天空上，彩色的云霞倒映在宋瓦江上，随着清风吹过，江面上红的、绿的、黄的不停变幻，五彩斑斓。
孛儿只斤?阿兰依然身着蒙古男装，站在宋瓦江江岸上。她没有心思欣赏那美丽的景色，却频频回头望向宁江州城的方向。
在孛儿只斤?阿兰身边，几个跟着她一起逃出来的蒙古随从四散开来，警惕地望着四周，护卫着孛儿只斤?阿兰的安全。
过得一会儿，一个蒙古汉子骑马从宋瓦江边跑了上来，只见那马和蒙古汉子的下半身都被江水湿透了。
“是苏合！小主人，苏合回来了！”孛儿只斤?阿兰身边的一个蒙古妇人指着那蒙古汉子叫道。
孛儿只斤?阿兰回过头来，只见苏合兴奋地叫道：“小主人，苏合没有记错，前方有一处浅滩，可以骑马渡过江去。我们快走吧，过了江再往西走，就进入辽国境内了。”
孛儿只斤?阿兰对那蒙古汉子说道：“苏合，辛苦你了！回到部落里后，我父亲和哥哥一定会重重地打赏你的。”
“为小主人效力，是苏合的使命。腾格里一定会保佑小主人平安脱险，回到乞颜部的。”苏合在马上答道。
“小主人，我们跟着苏合快走吧！离开这金国就安全了。”几个蒙古随从都围过来，对孛儿只斤?阿兰说道。
“再等一等，我～我想再等等乌伦珠日格，我那忠心的仆人。”孛儿只斤?阿兰对他们说道。
“小主人，乌伦珠日格留在那里掩护我等离开，或许，或许已经被那宋人抓住了，只怕是来不了了。”身边的蒙古妇人对孛儿只斤?阿兰劝道。
“不！西门庆是真正的勇士，绝不会伤害乌伦珠日格的。他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放了乌伦珠日格。我相信，终有一日他会到大草原上来找我的。”孛儿只斤?阿兰自信地对众人说道。
“小主人，你莫不是在等那宋国人西门庆？我们去了宋国，可就回不了大草原了，你可不能回心转意啊！”孛儿只斤?阿兰身边的妇人劝道。
“我～我只是在等乌伦珠日格。”
“小主人，我们先过江去吧！若是被女真的巡逻队发现了，我们可走不了啦！”
“是呀！小主人，此地不宜久留。”
“小主人，我们……咦！你们听到马蹄声了吗？”
“不要出声，让我贴在地面听一听。……不好，有几十骑正在向我们这里冲过来！”
几个蒙古随从正在劝说孛儿只斤?阿兰速速离去时，忽然发现身后来了不明身份的骑队。
名叫苏合的蒙古汉子骑马登上一个小土坡，向东边仔细望去，突然变色叫道：“不好！是乌伦珠日格！她，她背叛了小主人，将那宋国人带过来了！小主人，我们快走吧！”
“乌伦珠日格！西门庆！”孛儿只斤?阿兰闻言，也兴奋地策马上了小土坡，望向东边扬起烟尘之地。
看清来人的身份和马队的情形后，孛儿只斤?阿兰一怔，对身后那几个紧张的蒙古随从说道：“你等莫怕！乌伦珠日格和西门庆不是来捉我们回去的。你们看，他们带来了许多马匹和物资，我看那西门庆是来给我们送行的。”
不知道为甚么，孛儿只斤?阿兰看清西门庆是带人来给自己一行送衣食武器和马匹时，心中却好是失落。
虽然是自己选择的逃回大草原，可她内心里又是多希望西门庆从天而降，蛮不讲理地将她这个小奴隶强抢回去啊！
第四百六十一章 辽东贼残部
孛儿只斤?阿兰身边的八个蒙古随从也看到了乌伦珠日格与西门庆一行带来了一二十匹无人骑乘的马匹，那般模样不似要捉自己回去。
听了小主人孛儿只斤?阿兰口中之言，众随从知道小主人此时不愿避开那宋国人，无奈之下，只得握紧手中简陋的棍棒武器，忐忑不安地盯着后方追来的人马。
“阿兰！你果然在这里！真是太好了！你们莫怕，我是来送行的！”西门庆也已经望见了小土坡上的孛儿只斤?阿兰，他怕那些蒙古人误会自己的来意，裹挟着阿兰慌乱中跳江逃走，立时一马当先地冲上前去，口中急呼道。
“小主人！我是乌伦珠日格，你不要害怕！”乌伦珠日格也高声喊叫着。
“西门庆！乌伦珠日格！”孛儿只斤?阿兰终于忍不住，打马冲下小土坡，迎向了西门庆。
苏合等人逼不得已，也只得跟在小主人身后迎上前去。
不一会儿，两队人就在宋瓦江畔聚在一起。
乌伦珠日格抢先对惊疑不定的苏合等人说道：“你们不要害怕，西门大官人已经发过誓，让你们自由选择，不会将你们抓回去。”
苏合等人听了，方才消除了心中的不安。
此时，西门庆也将孛儿只斤?阿兰单独带到了一边，窃窃私语。
“西门庆，我很感激你将我从女真人那里救出来。你，你也对我很好。可是，乌伦珠日格和苏合他们都说我是蒙古乞颜部的公主，不能就这般不明不白地屈从于你。他们要我返回乞颜部，若你有心，就去大草原上向我父亲提亲。我，我认为他们说得有理。西门庆，你会来大草原找我吗？”孛儿只斤?阿兰紧张地盯住西门庆。
“阿兰，你此番北返亦非坦途，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我给你们送来了食物和武器，你要照顾好自己。回到部落里后，你等着我。不出两年，我一定会穿越辽国去大草原上娶你。”西门庆信誓旦旦地说道。
孛儿只斤?阿兰咬牙听完西门庆的话后，对西门庆说道：“西门庆，我等你五年！五年之内你若是不能来乞颜部找我，腾格里在上，我孛儿只斤?阿兰一定会嫁给一个蒙古勇士，此生再不见你！”
……
西门庆指天发誓，与孛儿只斤?阿兰约定好之后，二人回到了队伍里。
孛儿只斤?阿兰对乌伦珠日格问道：“乌伦珠日格，终于等到你了！你跟我们一起回乞颜部吧！”
“不，小主人，你的仆人乌伦珠日格今日是最后一次为你尽忠了。从今以后，我是属于焦挺哥哥的人了。我会跟着他们返回宋国。”乌伦珠日格恭敬地答道。
孛儿只斤?阿兰忽然好是羡慕乌伦珠日格，没有身份的负累，想跟着心上人走就能走。她忽然走上前去，与乌伦珠日格拥抱在一起，在她耳边说了许多祝福之语。
乌伦珠日格感动得眼含热泪，对孛儿只斤?阿兰说道：“小主人，待到西门庆大官人去乞颜部迎娶你时，我一定会去接你。”
苏合等人知悉乌伦珠日格要冒险越过大海去往宋国时，都纷纷上前，给予了她最诚挚的祝福。
另一边，西门庆也叫手下人将马匹和衣食、武器、帐篷等物交给了孛儿只斤?阿兰和她的随从，使得仓促离开的她们能够更好地渡江北行。
双方交接完物资后，西门庆与孛儿只斤?阿兰并骑来到江边，孛儿只斤?阿兰这才依依不舍地对西门庆挥手告别。
熟悉地理的苏合一马当先，带领着孛儿只斤?阿兰和其他蒙古随从骑马从浅滩涉水渡江，向宋瓦江对岸缓缓而行，踏碎了映满晚霞的江面。
西门庆与乌伦珠日格骑马守在东岸边，默默注视着远去的孛儿只斤?阿兰一行。看着她们涉水而过，到达了江对面。
孛儿只斤?阿兰上岸后，隔江回望西门庆片刻，这才纵马而行，随众人向西北方而去。
西门庆见状，也要拨转马头回返宁江州城。恰在此时，他忽然在江风中听到对岸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西门庆大吃一惊，急忙回首望去，却见江对岸突然蹿出了百十个持刀拿枪的骑马之人，向孛儿只斤?阿兰一行围了上去。看他们服饰杂乱，绝非辽国的军队。
不好！对岸有埋伏的强盗！
这些强盗必定熟知此地地形，有意躲在这些有浅滩的天然渡口处，等待着过往之人落入他们的圈套。
“快给我弓箭！”西门庆对身边的侍卫大叫道。为了不吓着孛儿只斤?阿兰她们，西门庆方才身上并没有全副武装。
侍卫急忙给西门庆递上去了一张弓和一壶箭。
西门庆急叫道：“不够！再拿一壶箭来！”
侍卫们又拿来一壶箭，手忙脚乱地帮西门庆挂在身上。
“你们二人护送乌伦珠日格回营去给焦挺报信，其余的人跟我来！”西门庆指定了两个侍卫之后，带着剩余的十八名侍卫涉水向江对岸冲去。
孛儿只斤?阿兰一行骤然遇到不明身份的人包围，顿时慌了手脚。
一个蒙古人向对方迎了过去，口中用契丹语高叫道：“你等是甚么人？快快停步！我等是蒙古可汗，大辽国乌古敌烈统军司详稳孛儿只斤?屯必乃的部下！休伤了自己人！”
那蒙古汉子话音刚落，对面已经射来几箭，其中一箭正射在蒙古汉子身上，将他射落马下。
“哈哈！原来是契丹狗的走狗蒙古人啊！杀死他们！一个不留！”
“呸！契丹的狗！老爷是好汉张撒八的手下，今日杀的就是你们这些契丹的狗贼！”
“老爷要杀了你们为霍六哥报仇雪恨！”
……
对面杂乱无章的队伍中传来一阵契丹语的咒骂声。
是霍六哥的残匪！孛儿只斤?阿兰和随从们听到“霍六哥”三字时，顿知凶多吉少。
自金国崛起，数败辽军之后，辽国在辽东地区的统治逐渐瓦解。去年正月，辽东东路诸州盗贼蜂起。
四月间，纳葛泺人安生儿、张高儿聚众二十万暴动，被辽军镇压。安生儿被杀后，张高儿亡走懿州，与当地的贼首霍六哥会合，又在懿州、北海州一带暴动闹事。霍六哥带领贼众攻破了北海州。
辽国奚王萧乾率兵击败霍六哥，夺回了北海州。霍六哥向北逃蹿到泰州附近时，正好撞上乌古敌烈统军司详稳孛儿只斤?屯必乃南下的蒙古军，惨遭歼灭。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第四百六十二章 抢滩登陆
孛儿只斤?阿兰和随从们在孛儿只斤?屯必乃配合辽军剿灭霍六哥部的乱贼后不久，就因败给了金军被捉，是以只知道来袭的是霍六哥部的残匪，却不知对方杂乱的队伍中还有张撒八的残部。
今年二月，张撒八在辽国中京大定府发动射粮军作乱，活跃于中京道大定府，兴中府，武安州之间。
四月初，辽金吾卫大将军、东路都统耶律余睹统兵击败了张撒八的乱军，擒杀了张撒八。张撒八乱军的残余四散逃命，有一些残军从中京道向东北逃窜到上京道境内，加入了盘踞在金辽边界，西辽河和鸭子河之间的霍六哥部残匪。
现在这群残匪有上千人马，为首的是霍六哥曾经的部将霍九儿。这些残匪既不投降辽国，也不投靠金国，就趁着辽东大乱之机，在各州之间流窜，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今日，霍九儿带领残匪来到宋瓦江附近，占领并洗劫了一个村庄。他派出了一百多个强盗按老法子埋伏在宋瓦江畔，伺机袭击抢劫渡口或江上过往的客商行人。
这群强盗早就看见孛儿只斤?阿兰一行要渡江了，还看见他们带有二十多匹马的物资补给，这可是一头肥羊啊！强盗们藏身在远处，没有被过江探路的苏合发现。并且，暗暗地派人回村去向头领霍九儿禀报。
当孛儿只斤?阿兰一行全部渡过江来，要策马离开时，强盗们按捺不住，终于如一群恶狼般扑了上来。狡猾的强盗一露面，就分出了二十余骑抢先占据了江边的浅滩渡口，防止孛儿只斤?阿兰他们逃回江对面的金国去。
当听说被自己包围的是仇人乌古敌烈统军司详稳孛儿只斤?屯必乃的部下时，这群残匪变得更加凶残了，当即就乱箭射死了出来喊话的那个蒙古汉子。
孛儿只斤?阿兰急忙带领剩下的七名随从奋力地向江边突围。好在这些蒙古人虽然不是最勇猛的战士，但他们的生活将他们都培养成了天生的骑射手。有了西门庆送给他们的弓箭，这些蒙古人尚有一战之力，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孛儿只斤?阿兰一边骑马前冲，一边射出两箭，将前方拦路的两个强盗射下马去。他身边的几个随从也是不停地拉弓射箭，将靠近的强盗一个个地射死。
这埋伏的百多名强盗里有弓箭的只有二十多人，他们的骑射之技又不如包围圈中的这些蒙古人，一时之间在对射中占不到便宜。被蒙古人射死十几人后，强盗们乱哄哄地在外围围着孛儿只斤?阿兰等人打转，不贸然发动冲击，但也不让蒙古人突围。江边聚集的强盗更多了，彻底封死了孛儿只斤?阿兰等人东逃之路。
强盗们打的如意算盘是，只需围住这些蒙古人，不消多久，头领霍九儿就会带着披甲持盾的精锐赶到，届时再杀这几个负隅顽抗的蒙古人并不难。
为了困住孛儿只斤?阿兰他们，狡猾的强盗们对着冲出来的蒙古人所骑乘的马射箭。他们知道失去坐骑之后，蒙古人就插翅难飞。
在损失几匹战马和两个随从的姓名后，孛儿只斤?阿兰不得以退了回去，与剩下的五个随从猬集在一起，借着二十匹驮马的掩护，与强盗们对射，在那里苦苦支撑。对于困境中的他们来说，幸运的是西门庆送的箭支跟多，足以让他们坚守上一阵。
江边的强盗们也有人发现了正在奋力渡江的西门庆一行。看见只有十九人前来救援，强盗们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头领即将率兵赶来，这十几人过江来，不过是羊入虎口而已。
再者说，骑马泅渡过江时，马在江水里可是行动不便，强盗们已经堵死了渡口浅滩登陆之地，这十几人或许还未上岸，就全被杀死在江中了。
强盗们聚集了十个弓箭手在沿江一侧，以逸待劳地等待着西门庆前来送死。此时的这些残匪哪里知晓，江中冲在最前面那人，可是大金国祭天射柳大会新出的八大神射手之一西门庆。
就在强盗们剑拔弩张，还等待着西门庆再靠近一些后乱箭将他射死时，突然风声乍起，几支箭矢瞬间从江上射来，一下子就射倒了五个强盗。
“放箭！快放箭！射死那汉子！”江边的强盗还未看清西门庆，就被射死了五人，顿时大乱，有人歇斯底里地吼叫道。
几个江边的弓箭手对着西门庆的身影就乱射，可是他们的弓力不够，箭支还未飞到西门庆身边，就全都射入了江水之中。
西门庆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拉起强弓，射出了第二轮的连珠箭，目标全部是江边有弓在手的强盗。
“噗！噗！噗……”
“啊~”
“哦~”
“娘也~”
……
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江边五个强盗弓箭手纷纷中箭而亡。这一幕，给江边的强盗们带来了更大的恐慌。
也有那亡命之徒悍不畏死，从地上捡起弓箭，继续与靠近的西门庆对射。可惜，西门庆的第三轮连珠箭射到岸上，又夺取了五个强盗的姓名。
“鬼呀！快跑啊！”在夕阳西下的昏暗光照下，来人能够箭无虚发地一瞬间就射死十五人，江边的强盗却还未看清西门庆的面目。此时再大胆的强盗也吓得胆战心惊，失去了斗志。
这江上骑马踏水而来的，莫不是下凡的鬼神？江边的强盗们发一声喊，向两边散去。
西门庆见状，催动胯下马，趁机带着十八个侍卫冲上了江岸，彻底杀散了江边的强盗。
“阿兰~你在哪里？”西门庆一边射杀强盗，一边疾呼道。
“西门庆！是你吗？我在这里！”
“西门庆主人，小主人在这里！”
前方响起了几个人用女真语的应答。
西门庆听见孛儿只斤?阿兰的声音，立即带人杀了过去。牺牲了两个侍卫，冲散拦路的盗贼后，西门庆总算是见到了被困的孛儿只斤?阿兰等人。
“西门庆！主人！我就知道你会来救你的阿兰！”孛儿只斤?阿兰兴奋地又将西门庆叫做主人。
第四百六十三章 突围渡江
“阿兰，带上你的随从先走，我来给你断后！”西门庆对孛儿只斤?阿兰说道。
此时在西门庆身边，十六个侍卫拿着弓箭左右急射，将冲杀上来的强盗们暂时逼退了。
强盗们的弓箭手在江边已经折损了十个，与孛儿只斤?阿兰这几个蒙古人对射时还有损失，因此现在远程攻击力不够，被西门庆带来的人压制住了。
这些强盗也不着急，只是远远地围住西门庆等人，等待着头领霍九儿的大队人马。
此时，西门庆也已经听到了西边传来群马奔腾的声音，知道贼人来了后继的援兵。
“西门庆主人！我要与你在一起！是生是死都在一起！”孛儿只斤?阿兰涨红着脸，在西门庆身边叫道。
西门庆正要发作赶孛儿只斤?阿兰先走，回头却发现江边人影晃动，被杀散的强盗又聚拢过来，举着简易的木盾，挺着刀枪，封住了渡江的退路。显然，他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困住自己，以便让贼人的大队人马追赶上来。
可恶！这些强盗也知道一些粗浅的兵法！要和他们硬拼了。
西门庆拔出双刀，对孛儿只斤?阿兰叫道：“好！我带你冲出去！跟紧我！”
孛儿只斤?阿兰点了点头，紧握着弓箭，靠在西门庆身边。
“你们保护好阿兰！都跟我冲！”西门庆对自己的侍卫们命令道。
说完这话，西门庆挥舞双刀一马当先地杀向江边。孛儿只斤?阿兰和几个蒙古随从紧跟在西门庆身后，那十六个侍卫则在西门庆左右两翼护卫着西门庆和几个蒙古人，一起向前冲杀。
那些驮着物资的马匹则被放弃了，侍卫们临走前将它们赶得四散奔逃，借此扰乱强盗们的包围圈。
“不要放走了那些蒙古人！霍头领来了！”江边已经猬集了五六十个强盗，还有强盗不断向江边涌来。强盗中亦有人在给众人打气。
“挡我者死！”西门庆暴喝一声，一头撞入强盗的马队中，两把雪花镔铁雁翎刀左劈右砍，当者披靡，在人群中搅起一片腥风血雨。
西门庆的侍卫们也舞刀杀入强盗群中，掩护着西门庆身后两侧。
西门庆势不可挡地连杀十余人，护卫们也斩落了不少强盗。可是，凶性大发的强盗们虽然节节败退，但人群中有人鼓动壮胆，一时间却未四散溃逃，西门庆等人在江边顿时陷入苦战。
西门庆心中暗自着急，这些辽东贼的确比大宋的山贼强盗们悍勇。自己手刃了十几人，若是大宋境内强盗的小喽啰，此时应该已经被冲散，哭爹喊娘地逃走了，可这些辽东贼却还有余勇一战。
可是此刻再也耽搁不得，西门庆已经听到了身后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随着大队贼人的靠近，身前挡路这些强盗的士气也会得到提升。当务之急，是迅速打垮他们的士气，将盗贼杀散。
西门庆仔细辨认了一下，发觉强盗群中有一个包着红色头巾的贼人在不停地给众贼鼓舞士气。这厮或许就是这群盗贼的小头目！
“你们保护好阿兰向江边冲！”西门庆大吼一声后，舞刀杀向了那个包着红色头巾的贼人。
“挡住他！”包着红色头巾的贼人发觉西门庆冲向自己后，急忙对着身边的群贼吼道。
可是，西门庆来势凶猛，两把刀在夕阳下闪着金光，一瞬间就砍掉了四五个强盗的脑袋。在一片洒落的血雨中，浑身浴血的西门庆直扑到那包着红色头巾的贼人身前。
那贼人见西门庆迎面一刀劈来，急忙举刀去挡。怎知西门庆手中的乃是削铁如泥的镔铁宝刀，一刀就砍断了那贼人手中的刀，顺带着削掉了他的半个脑袋。
那贼人的马受惊后，带着少了半个脑袋的贼人头目狂冲了十几步，那贼人方才“扑通”一下摔下马去。
“张狗儿死啦！张狗儿被杀啦！”强盗们见头目在西门庆手下走不过一个回合就命丧黄泉，终于士气崩溃，如没头苍蝇般四处逃窜。孛儿只斤?阿兰等人在侍卫们的保护下终于冲破了强盗的阻拦，骑马直向宋瓦江冲了下去。
西门庆在返身追赶孛儿只斤?阿兰等人时，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身前不远一个正在逃跑的盗贼。西门庆猛地一夹马腹，追了过去，用刀背敲在那盗贼的头上，将他打晕后，单臂将他捉过来，放在鞍桥前冲向江边。
“嗖嗖嗖~”的破空声传来，西门庆急忙俯身躲闪，同时用刀在身后舞成一团，将追兵射来的几只箭矢都挑飞了。
此时前方却传来一身惨叫声，接着就听见孛儿只斤?阿兰惊叫道：“苏合！苏合！”
西门庆急忙打马赶上去，却见孛儿只斤?阿兰那个蒙古随从苏合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之中，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孛儿只斤?阿兰正在含恨用弓箭还击身后的追兵，几个侍卫和她剩下的四个蒙古随从正在拨打箭矢，掩护孛儿只斤?阿兰。
身后马蹄声阵阵，如雷鸣一般。西门庆听了，知道至少有数百骑即将追到江边。此时他也顾不得查看那苏合是死是活，直冲到孛儿只斤?阿兰身边，拉着她的马就跑，一跃跳入宋瓦江中。
剩下的侍卫和蒙古人见状，向后方追兵乱射了一轮箭后，也跟在西门庆二人身后冲向江中的浅滩。
贼寇头领霍九儿顶盔贯甲，带着几百名盗贼骑马追杀到江边，却未能赶上西门庆等人，气得暴叫道：“追！追上去杀了他们！”
盗贼们听说前面的人是曾经帮助契丹人击败过自己，害死了头领霍六哥的蒙古人，一个个都红了眼，怪叫着跟在西门庆等人身后涉水渡江，紧追不舍。
贼寇头领霍九儿也抗着大刀，带着几十个身披铁甲的亲信精锐，跟在大队里向江对面追击。
这时有谨慎精细的盗贼上前劝道：“霍头领，过了江可是金国女真人的地盘了，那宁江州的金军可不好招惹啊！我们真的要过江吗？”
霍九儿笑道：“这里离宁江州还远着呢！金军得到消息赶来时，我等早就追上杀死那些蒙古人了！到那时，我等不会插上翅膀自己飞走？”
第四百六十四章 强弓断后
“霍头领，那些蒙古人都上岸了，即使是金军不会出现，我等还追得上么？”霍九儿身边那盗贼又疑惑地问道。
“哈哈，你这厮懂得甚么！我等方才以逸待劳守在村子里，马力、人力都胜过那些长途跋涉的蒙古人。只要我等到得对岸，不需多时就能追上那些蒙古狗贼！这些狗贼杀了我这么多弟兄，我霍九儿岂能让他们就此逃走！”霍九儿自信满满地说完，就带着手下淌水向江心而去。
方才劝谏霍九儿那个盗贼想了想，认为头领说得有理。那些蒙古人是契丹人的走狗，与金国的女真人是仇敌，必然不敢逃向金军的所在。而他们长途跋涉，又在江边血战了这么久，应该是人困马乏了。诚如头领所言，只需得渡过江去，不消片刻就能追上他们，将那些蒙古人全歼。想通这些后，那盗贼也手持长枪，骑马加入了追击的队伍。
此时数百名新杀到宋瓦江边的盗贼排成长长的一排，踏着江水向东岸冲去。夕阳已经西下，月亮悬在半空中，霍九儿带领的前军百余人已经到了江心，后面的盗贼还在江西岸上排队等待渡江。江面上影影绰绰，人啸马嘶，一支支刀枪在夜色中散发着骇人的寒光。
霍九儿想得没有错，西门庆等人的马力已经不如身后的盗贼们，只怕还未回到宁江州，就会被强盗们追上了。强盗霍九儿能够想得到，西门庆又怎会不知？
西门庆一行在宋瓦江东岸上岸后，他立即决定让四个幸存的蒙古随从保护着孛儿只斤?阿兰骑马先回宁江州，自己和手下的十二个侍卫在江岸上阻击身后的强盗，掩护孛儿只斤?阿兰脱身。
孛儿只斤?阿兰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听从西门庆的安排，不能够再任性。她上前深情拥抱了一下西门庆，在他耳边说道：“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主人！”
孛儿只斤?阿兰这声主人叫得西门庆大官人险些欲火焚身，他急忙对孛儿只斤?阿兰说道：“你快走！你说过我是真正的英雄，我会平安归来的！”
情势紧急，孛儿只斤?阿兰知道只有自己走得越远，西门庆他们才会撤退得更快，所以她翻身上马，带着四个伤痕累累的随从飞一般地走了。
西门庆等人都跳下马来，拿着弓箭在江岸上站成一排，拉满弓，瞄准了已经渡过江心的强盗。人在马上能使的弓比站在地上时使的弓力量小，威力也差一些。所以回到地面上的西门庆及十二个侍卫都换上了射程更远的强弓，要利用这一优势将强盗们阻击在江面上。
西门庆敢带着十二个人在此阻击数百人，当然不是得了失心疯。他来回两次渡过宋瓦江，早就从蒙古人口中问明了这处浅滩的底细。此处天然渡口实际是水中的一道石梁，宽不到两丈，最多只能容五六人并骑而进。而石梁两边，水深可以没顶，盗贼们的骑兵没有办法展开队形渡江。西门庆有信心在双手酸软不能再拉弓射箭之前，守住这个天然渡口。
霍九儿此时哪里会料到前方那十几人过了江后不仓皇逃走，还敢留下来与自己对敌。他大声呼喝着，让前方的强盗们快一些上岸展开追击。突然间，就只听得队伍前方传来惨烈的叫声，一个个强盗栽倒在江里，被江水无情地冲走了。
“头领，你看，那些蒙古狗贼躲在岸上放冷箭！”霍九儿身边的一个披甲盗贼指着宋瓦江东岸的小土坡叫道。
霍九儿借着月光定睛看去，果然见前方江岸上的一个小土坡上，有十余个黑影正在不停地拉弓放箭。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自己前方的兄弟离岸还有二十几丈远时，就纷纷中箭落马，被卷入黑暗的江水中。没了主人的战马失去束缚，正在前方乱跑，有的冲上了江岸，有的却跳入了江水深处，还有的向后方自己的队伍冲了过来。前面的队伍已经乱作一团。
“将马赶开！快冲上岸去，那狗贼们只有十余人，不堪一击！”霍九儿狂叫道。
在霍九儿的煽动下，前方的强盗们用手中刀枪驱赶走挡路的战马，又向江东岸冲去。可惜，在西门庆和侍卫们的又一轮攻击下，前方又倒下了十几个强盗。虽然离岸边不到三十丈，但强盗们一时间却实难前进一步。
“蒙古狗贼好是可恶！我们分散开来，包抄上岸！”前方的强盗中有那自以为聪明多智之人突然喊了一句。
在霍九儿前方被射得焦头烂额的强盗们仿佛眼前一亮，都找到了打破僵局的好法子，他们乱哄哄地就驱马向宋瓦江的上游和下游两边散开，妄想拉开距离后一起冲上江岸。
黑夜中，强盗们哪里看得清只有脚下水中这不足两丈宽的石梁处水浅，可以涉水而过。当强盗们向两边散开时，顿时马失前蹄，“噗通噗通”地一连串跌入江水之中。有那会游泳的人挣扎着爬上了石梁，不会游泳的人却沉入了江水之中。这一下，又让霍九儿损失了数十人。
后面的强盗们见到前方的惨状，尽皆面面相觑，心中惊疑不定，失去了方才的锐气。
霍九儿岂肯就此作罢，咽下胸中这口闷气，他环顾左右，对身边披甲的手下说道：“区区几个蒙古狗贼，数张破弓，就能挡住我等霍六哥手下的好汉？我等众人身披重甲，怕他个甚？你们都跟着我杀上去！”
在霍九儿的统领下，几十个身穿铁甲的骑兵排成三列纵队向前冲去。
“不好！大官人，他们身上有甲胄，射不死呀！大官人快走！”西门庆身边的一个侍卫惊叫道。
这一轮侍卫们射出去的箭，“叮叮当当”地射在那些骑兵身上，有的被弹开了，有的虽然射在身上，却入肉不深，没有对贼兵们造成多大的杀伤力。
虽然西门庆射中一个强盗的面门，将其射落马下，但显然仅凭他一人之力挡不住这么多的贼人冲过江来。
西门庆定睛看去，看到了霍九儿身上反着光的甲胄，他身边的手下也都披着甲，看来这是一个贼首！
“嘿！这是个蠢贼！你们都给我射马！”西门庆冷笑道。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大官人招惹不得
霍九儿未曾想到，平日里保护他冲锋陷阵的甲胄现在反而成了他和身边亲信人的累赘。
当西门庆一眼看到盗贼们的破绽，让手下侍卫放箭射马时，霍九儿他们的灾难就降临了。
盗贼们身上的铁甲虽然可以防箭，但跨下的战马却没有遮护，纷纷中箭。
吃痛的马儿在江中乱跳乱蹿，摔倒在江水里，也将马背上的强盗们摔入了宋瓦江里。
这些强盗身上都披着数十斤重的铁甲，落水后哪里还挣扎得了，吃了几口水后就沉入了江底。
霍九儿大惊，这才知晓身上的重甲在这江里反成了致命的缺陷。他不敢再率队冲锋，欲拨转马头逃入身后的人群之中。
西门庆早就盯住了这厮，岂会让他轻易逃走。他极速拉弓，对着霍九儿射出了四支连珠箭。
霍九儿也有防备，他听得风声后，用刀急拨，打落了射向他的两支箭矢。然而，那两只箭不过是为了吸引霍九儿的目光，西门庆射出的另外两支箭狠狠地扎在霍九儿跨下的战马身上。
那马儿一声长鸣，人立而起，向左边倒了下去，猛地将霍九儿摔入了下游的江水之中。
“救我！救我！”霍九儿只叫得两声，就沉入了黝黑的江水里。
“头领落水了！快救头领！”霍九儿身边的亲信大声呼喊着。不过因为他们身上有铁甲，也不敢跳入江水中去。好在身后忠于这霍九儿的盗贼还不少，有十数个没有披甲的盗贼跳入江中，在黑暗中四处摸索。
“我等快走！”西门庆见盗贼头目被自己射落江中，知道那厮即使不被淹死，也只会剩下半条命。此时盗贼们群龙无首，陷入混乱，正是脱身的好时机。
西门庆与侍卫们收起弓箭，翻身上马，扬长而去。那些士气低落的盗贼果然忙着在水中寻他们的头领，浑然忘记了追击西门庆等人。
……
策马狂奔了小半个时辰后，焦挺带人迎面而来，接应住了西门庆一行。
“阿兰可有事？”西门庆急问道。
“哥哥勿忧，兄弟我得到乌伦珠日格报信后，立即带人前来接应，在路上碰到了阿兰小娘子。我已经让乌伦珠日格陪着阿兰小娘子先回营地去了。哥哥，可曾受到伤犯？”焦挺的回答让西门庆放下心来。
“我未曾受伤，只是折损了几个兄弟。这贪生怕死的鸟贼是我捉来的，你将他带回去严刑拷打，问出盗贼们的巢穴。鸟贼们敢来袭击我的娘子，今次定不与他善罢甘休！我们先回营地，再做计议。”西门庆说着话，将马鞍前那个被自己打晕的盗贼抓起来扔给了焦挺。
霍九儿那群辽东乱贼哪里料到，自己今日招惹的西门庆大官人乃是一个强盗克星，穿越过来之后，最擅长的就是剿灭各种强盗山贼。如今他们得罪了西门庆大官人，已经是大祸临头。西门庆可没有因为这里是辽东金国与辽国之地，就打算如此轻易地饶过他们。
一路上，西门庆沉默不语地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那跟着西门庆浴血奋战的十二个侍卫却闲不住嘴，不顾一身的疲劳，眉飞色舞地对前来接应的同伴们述说着西门庆大官人如何神勇地带着自己等人强渡宋瓦江，在盗贼的包围中杀进杀出；又如何救出阿兰小娘子后，带着自己等人断后守住宋瓦江东岸，让数百强盗无法越雷池一步。
说到那群盗贼蠢笨如猪，竟然身披重甲涉水渡江，被大官人抓住弱点射落马下，一个个都沉入江底喂了王八，众人都忍俊不禁地开怀大笑起来。
西门庆闻言也笑道：“呵呵呵~我观这些辽东贼，其强悍好战远胜过山东、河北的强盗，不过其智谋与梁山上的宋江、吴用等人相比，却是相去甚远。若我所料不差，那些辽东鸟贼只怕不会想到我等还会杀回马枪，今夜定然还会住在原有的营地里。”
“西门哥哥，今日你鞍马疲劳，若是要连夜杀回去，让兄弟我替你去吧！”焦挺在西门庆身边摩拳擦掌地嚷着。今夜听说西门庆遇险，焦挺直恨不能飞过去大杀四方。如今没有能与强盗交上手，焦挺当真是浑身难受。
“此事不急于一时，我等回去歇息一夜后，明日我去向女真人借兵，渡过江去一举剿灭这群盗贼！我要亲眼见到他们的灭亡！”西门庆对焦挺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那好！今夜我先收拾这个鸟贼人！”焦挺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被活捉的那个盗贼。
众人有说有笑，士气高昂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地里。跳下马后，焦挺狞笑着，单手提着那个盗贼，带着几个侍卫出了营地，消失在黑暗之中。据他说，这是担心自己待会儿审讯盗贼时闹的动静太大，惊扰了西门庆等人的好梦。
在营地里坐立不安地等待着的孛儿只斤?阿兰和乌伦珠日格等几个蒙古人听见马蹄声，都急忙迎了出来。孛儿只斤?阿兰猛地投入西门庆的怀抱，紧紧地拥抱着他，好一会儿才松开手，上下打量，仔细查看西门庆身上可有受伤。确认西门庆安然无恙之后，松懈下来的孛儿只斤?阿兰这才喜极而泣。
西门庆正要安慰孛儿只斤?阿兰，却见乌伦珠日格与幸存的四个蒙古人都在自己身前跪了下来，对着自己叩头拜谢。
西门庆见状，急忙将乌伦珠日格他们扶了起来。乌伦珠日格对西门庆说，今日他在强盗群中救出了小主人，让他们五人感激不尽。他们都说今日遇到了真正的大英雄，以后就心甘情愿地跟在小主人身边，奉西门庆为主人。即使是西门庆主人要带他们去闯恐怖的大海，他们也向腾格里发誓，必定生死相随。
“好了，今日众人都累了，快些就寝吧！养足精神之后，明日再展身手。受了伤的兄弟快些去包扎疗伤，将养好身体。”西门庆对几个蒙古人和身边围着的侍卫们吩咐道。
众人遵命散去后，西门庆也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两个侍女服侍着西门庆沐浴之后，西门庆带着满身疲倦倒在床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孛儿只斤?阿兰洗漱完毕后，来到西门庆的帐篷里，她轻轻地蜷缩到西门庆的怀里，带着笑容进入了梦乡。
第四百六十六章 我出二百向导
完颜银术可这个宁江州守将虽然好酒，可是却不是那种误事之人。他的手下女真武士在宁江州城四周防守甚密，西门庆营地里昨夜的喧闹自然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一大早，酒醒后的完颜银术可就从探子口中得悉昨日酒宴后宋国商人西门庆曾经带着侍卫出游，夜里又有他的兄弟焦挺带人骑马匆匆离营而去，当宋国商人西门庆一行回到营地里时，浑身都是血迹，似乎是在野外遇到了盗贼的袭击。
完颜银术可听完探子的禀报后，站起身来，本欲让自己的儿子完颜彀英先去西门庆的营地里打探一下虚实，可是，他沉吟了一下，又坐了回去，挥手让探子先退下了。
完颜银术可决定再等一等，静观其变，看那宋国商人西门庆可会上门来拜访自己。
离西门庆营地不远的乌林荅石土黑军营里，乌林荅石土黑也听说了西门庆营地里昨夜的异状。
因为受完颜谷神所托，乌林荅石土黑答应沿途保护西门庆的商队，因此，当他听说西门庆等人昨日可能遇到袭击之后，当即决定去西门庆的营帐里一问究竟。
乌林荅石土黑正要走出帐篷，手下武士前来禀报，说是宋国商人西门庆前来拜访。
……
过不多久，西门庆与乌林荅石土黑又联袂拜访了完颜银术可。
在完颜银术可的军营里，西门庆对他细述了昨日酒宴之后，自己带着奴仆和侍卫骑马去西边的宋瓦江畔游玩，却在江边遭到了许多盗贼的埋伏偷袭。
西门庆说，自己一番苦战杀出重围，但是手下有六个侍卫和四个仆人遇害，损失惨重。幸得昨夜自己突围时，捉了一个活口回来，因此拷问出盗贼们的来历和他们在契丹境内的藏身之所。
西门庆决心报仇雪恨，乌林荅石土黑已经答应借兵给西门庆帮他复仇。因为此番要从宁江州渡过宋瓦江侵入契丹境内，完颜银术可受命负责这一区域的攻守之责，所以他们先来与完颜银术可商议。
完颜银术可听完西门庆所言后，勃然大怒，口中骂道：“那些契丹狗贼，竟然将乱贼强盗驱赶到我大金国边界这里来，定必不怀好意！西门庆，你与石土黑都是我银术可的客人，今日怎能让你们出兵去扫荡群贼？我立即点上五百精兵，让拔离速和彀英他们带去将那些乱贼杀个精光！”
乌林荅石土黑闻言笑道：“银术可，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如今国主正在与契丹狗贼们议和，两军暂时休兵罢战了。你身为宁江州的守将，此时还不宜直接出兵侵入契丹境内啊！我石土黑可不一样，我还未到东京辽阳府上任，没有动用东京守备的兵力，现在身边的都是我的部落私兵。我石土黑此行本有保护商队之责，如今大金国商队被盗贼袭击，我越境击贼，救援商队，谅那些契丹狗也无话可说！此战还是让给我石土黑吧！”
完颜银术可冷静下来想了一想，看来这二人已经提前商议过了，乌林荅石土黑所言也不无道理。
虽然自己一直反对与契丹狗贼和议，但也不能公然破坏国主完颜阿骨打目今的国策。
国主曾经告诫自己不要好战贪功，在议和之事未有定论前不要随意出兵侵占契丹土地。所以，还是让乌林荅石土黑的部落军越境扫荡为好？
可是，要让好斗的完颜银术可就此做壁上观，岂不是要将他憋死？
完颜银术可沉吟片刻，怪眼一翻，计上心头。他咧开大嘴哈哈一笑，对西门庆和乌林荅石土黑说道：“石土黑所言甚是，我银术可的确是不好直接出兵越境攻击啊！不过你们对这宁江州和宋瓦江对岸的契丹境内地理并不熟悉，不如我让拔离速和彀英他们带二百骑兵给你们做向导，帮助你们剿灭盗贼。这二百向导就算作石土黑你的部落兵吧！哈哈哈～”
有用二百精锐骑兵当向导的吗？这又不是甚么灭国大战，不过是剿灭一千多残匪而已。完颜银术可当真是无耻得可爱，刷新了西门庆对他的认识。
完颜银术可参战心切，乌林荅石土黑也不好与他再争，就同意了让银术可的军队冒充自己的部落军一起出征。
对于西门庆而言更是无所谓，管他是完颜银术可的兵还是乌林荅石土黑的兵，只要这些好战的女真武士能够为我所用，替自己报仇泄愤就好。
三人商议定后，完颜银术可点起二百精锐骑兵，派出兄弟完颜拔离速和儿子完颜彀英带队，乌林荅石土黑亲自统兵五百，组成一支七百人的骑兵部队，与西门庆和焦挺一起，杀气腾腾地冲向了宋瓦江。
此时在宋瓦江西岸的一个破落村子里，死里逃生的霍九儿喝完手下熬好的热汤后，正躺在床上休憩。
昨日夜里，顶盔贯甲的霍九儿掉进宋瓦江里之后，淹了个半死。幸得一群忠心手下拼命相救，才费力地将他从江水里捞了上来，让他捡回一条小命。
吃了一肚子水，折腾半夜才被抬回村庄的霍九儿虚弱地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就是抢劫了几个蒙古蛮子么？怎地最后弄得如此狼狈？
昨夜损兵折将上百人，才抢得二十余匹马的物资，还险些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唉～只缘自己命苦，那群蒙古蛮子里有一个狡猾奸诈的神射手啊！那狗贼或许是蒙古部落里的一个大人物吧？日后有机会捉了他，或许能换得一大笔赎金？
霍九儿还在做着春秋大梦，却不知自己这股无名的残匪，因为得罪了不能得罪的西门庆大官人，已经引来了金国女真人的豪华阵容。
西门庆昨夜捉的那个盗贼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西门庆在抢滩登陆时就发觉他在人群中叫得最响，却溜得最快。所以撞上他后就将他活捉了回来。
焦挺还没有怎么拷打，那厮就吓得将这伙盗贼的底细和暂时藏身之地都一一招供了，只差没供出自己爹娘小时候做过甚么恶事。
现在，为了活命，这个盗贼带着西门庆和金军直扑到盗贼藏身的小村外。
第四百六十七章 狗贼拿命来
小村庄外的一个土坡后，西门庆等人悄悄地看了一眼村庄外围稀稀拉拉的盗贼岗哨后，席地围成一圈。
乌林荅石土黑，完颜拔离速、完颜彀英带和乌林荅石土黑手下的一个谋克乌林荅刺鲁按照女真人的传统用刀在泥土上划线，商定了进攻策略。
女真人野外行军作战之法有如他们生活中的围猎，通常使用的战术就是利用骑兵的机动力两翼包抄合围，再中央突破击溃对手。
这样的战术看着简单，女真人却用得炉火纯青，在与辽国契丹军的几次决战中屡屡奏效建功。
在这辽东大地上，最精锐的契丹皮室军和最野蛮的蒙古部落军都不是女真人的对手，眼前这些被契丹人击溃的乱贼散兵游勇在乌林荅石土黑几人眼中，更是如同猎场里的猪羊。
以乌林荅石土黑为主，几个女真人迅速商定了进攻计划：乌林荅石土黑将自己的军队分二百人给完颜拔离速和完颜彀英，加上他们本部二百人马，完颜拔离速领二百人为左军，完颜彀英领二百人为右军，分进包围村子里的盗贼。乌林荅石土黑亲率二百部族亲军为中军，直冲盗贼们的村庄。谋克乌林荅刺鲁领一百人马听命于西门庆，作为后军，负责追杀被击溃后的盗贼。
女真诸将分划完毕，西门庆自然是毫无异议。乌林荅石土黑如此安排，将最轻松的收割人头留给西门庆去做，可谓是关照西门庆。
面对如此淳朴而好战的女真战士，西门庆又怎么会与他们争抢进攻的机会呢？西门庆大官人所求不过是全歼这伙盗贼而已。
……
霍九儿喝了肉汤，又躺了一会儿后，自觉精神恢复了一些，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要召集众小头目聚会，恢复一下昨夜之战后群贼的士气。
这群盗贼本就是安生儿、霍六哥，张撒八等几股乱贼的残余拼凑纠合在一起，暂时听命于他霍九儿，可谓是有利则聚，无利则散。昨日自己损兵折将，失了威风，特别是自己的几十个心腹亲信也有许多沉入江底喂了鱼虾，霍九儿担忧群贼各起心思，日后势难再压制。因此，他急于在强盗们面前显示自己依然是他们强大的头领，稳住这群盗贼。
霍九儿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挎上腰刀，正要大喝一声以显示自己的中气时，却听见屋外一片喧哗之声，如同烧开的油锅里被浇上了一瓢水。难道是人心涣散，已经炸营了？
“你等因何事喧闹？来人啊！将闹事之人给我抓起来！”霍九儿一脚踢飞门板，威风凛凛地跳将出来。恰在此时，村子外面传来一声声惨叫声，同时许多马蹄踏地声和震天的喊杀声也传入村子里来，让虚张声势的霍九儿心头一惊。
“头领，大事不好啦！金军杀过来了！”霍九儿的一个心腹手下跌跌撞撞地冲入院子，扑到在霍九儿脚下，对他哀嚎着说道。
“金军来了多少人？你等为何不组织反击？”霍九儿一边跑向院子大门处自己的坐骑，一边焦急地问那心腹手下。
“头领，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啊！村东、村南和村北哨探的兄弟都被金军杀了，只见村外烟尘滚滚，箭矢如雨呀！现在已经伤了许多兄弟了。张撒八那群兄弟都从村西口逃走了！头领，我们快逃吧！”霍九儿身边的心腹催促道。
可恶，看来安生儿与张撒八的人都指望不上了，只能集结六哥留下的这些老弟兄一起突围了。
霍九儿冲出院子门，翻身上马时，只见已经有百余名霍六哥残军的部下聚集在院子外，等待着他发号施令。远处还有许多老部下在向他聚拢。果然还是自家兄弟可靠啊！
“头领，三面都是金军，我们也向村西逃吧！”强盗们面色惊惶地叫道。
“不！我听说过金军的战术，他们两翼包抄的骑兵会在西边合围，堵死我们的退路，西边才是最危险的方向！向村西惊慌逃走的人没有活路！我们向东边冲！与他们正面交手，伺机从金军合围前的缝隙里冲出去！”霍九儿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后，带着这一百多强盗向村东口冲去。
沿途许多无头苍蝇一般的强盗见到霍九儿，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选择了跟从头领霍九儿一行。当霍九儿带队冲到村东口时，已经聚集了数百人在身边。
正如霍九儿所料，完颜拔离速和完颜彀英带领两队女真军从左右两翼杀过来，在村西完成了合围。盗贼中正在向西逃窜的原张撒八和安生儿两军的数百残匪遭到了完颜拔离速和完颜彀英的夹击。
四百女真军在村西口外包围了这些残匪，刀砍枪扎，如砍瓜切菜一般将这些散兵游勇杀得一干二净。
霍九儿带着数百强盗冲出村东口后，也与乌林荅石土黑率领的二百中军遭遇了。乌林荅石土黑刚好屠杀完村外的一二百强盗，见到霍九儿一伙儿，立即如虎入羊群般杀入群贼之中。
霍九儿一伙儿强盗哪里是精锐金军的对手，顿时如秋后的庄稼一样被砍倒了一片。盗贼们被杀得鬼哭神嚎，四散逃命，霍九儿也在一群强盗的掩护下从斜前方金军阵容薄弱处突了出去。
霍九儿知道身后都是金军，不敢回头，带着二十多个死里逃生的兄弟拼命打马向东狂奔。幸运的是，身后乌林荅石土黑率领的二百金军只顾屠杀村口的强盗，却没有人来追击他们这逃走的二十多人。
村西头的哀嚎惨叫声已经停息，估计从村西突围的强盗都已经全军覆没了。金军正在从村西头杀回来。不过距离尚远，霍九儿判断自己有望甩掉身后的金军，逃出生天。
就在霍九儿频频回头张望，暗自庆幸时，前方突然杀出一只金军，拦住了霍九儿等人的去路。只见当中一人骑在马上对霍九儿骂道：“狗贼哪里走！嘿~你这狗贼倒是命长，掉到江水里也没淹死你。狗贼，还不与我拿命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无情屠杀
当发现去路被封死后，霍九儿勒住马，第一次仔细打量对面这个领兵之人。看此人的装扮，原来此人不是女真人，也不是蒙古人，而是一个北地汉儿！
霍九儿环顾四周，见百余名金军呈偃月形半包围了自己，只留下向西的缺口。可是西边正是自己来的方向，那边有更多的金军正在逼来。
“是你？你是昨夜的神箭手？”霍九儿问道。
“可不正是老爷？狗贼，昨夜的江水可是好喝？”西门庆微笑着反问道。
我真是端的命苦！辛辛苦苦劫财杀人，怎地就撞上此等大人物？能够调动如此之多金军的人，在金国必定是手眼通天啊！你，你昨日何苦扮作蒙古蛮子来引诱我的弟兄？我霍九儿真是输得冤啊！
“昨日是小人有眼无珠，见面不识真神！这位贵人，小人愿降！小人名叫霍九儿，曾是好汉霍六哥的部下。贵人留小人一条命，小人能为你招揽霍六哥的旧部。”霍九儿在生死面前果断变脸，低声下气地告饶着。
领兵的金军谋克乌林荅刺鲁受命听令于西门庆，见这强盗头领求饶，他转头看向西门庆，口中问道：“杀还是不杀？”
辽东霍六哥部的残匪？我要来何用？那些人既不是契丹人的对手，更非女真人的敌手，战斗力如此低下，被金军如猪狗一般屠杀，我西门大官人要来不是累赘？
更何况，昨日阿兰险些被这群盗贼所害！敢招惹我西门庆大官人的女人，你这鸟人再有九条命也不够！
“杀！一个不留！”西门庆口中冷冷地说道。
“杀呀！”乌林荅刺鲁早就按捺不住，兴奋地咆哮起来。
霍九儿求饶不成，再次变脸，歇斯底里的对手下叫道：“兄弟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紧接着，霍九儿就骑马挥刀杀向了西门庆，口中叫道：“是好汉的就与我单挑，不要放箭！”
好个无耻鸟人！死到临头还在耍诈！怕我的骑射之术，欲欺我武艺不精乎？
西门庆冷笑着，甚至都没有拔刀。早有“没面目”焦挺挺刀杀了上去。
焦挺昨日听说西门庆与盗贼们苦战一场后，心中早就憋着一股火，此时终于爆发了出来。他猛地扑向罪魁祸首的霍九儿，抡起大刀就狠狠地砍了下去。
霍九儿急忙举刀招架，却险些被焦挺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砍得手中钢刀脱手！
饶是如此，霍九儿也未完全挡住焦挺这一刀。焦挺的大刀硬生生地将霍九儿的钢刀压低了一尺，刀刃砍在了霍九儿的右肩上。
霍九儿今日可没有重甲护身，肩头上顿时鲜血飞溅，痛得霍九儿惨叫一声。
眼见得焦挺与霍九儿交手一招，跨下坐骑就要错身而过。焦挺手中的大刀却由直劈之势迅疾地变为横削，刀锋闪电般地从霍九儿颈项划过。
霍九儿只觉得喉头一凉，就瞪着惊恐的双眼摔下马去，被焦挺临阵斩杀。
这才跟着我在辽东大地骑马奔驰往来千里，焦挺兄弟的马战之术又提升了不少！西门庆心中暗暗赞叹。
虽说这叫甚么霍九儿的鸟强盗头领昨夜被自己射翻在江里，折腾个半死，今日又身陷重围，心慌意乱。但是他毕竟是一千多盗贼的头目，武艺当不会太差。焦挺能如此轻易地在马战中斩杀他，进境真是不小啊！
作为自己的侍卫队长，日后的可能的侍卫大将，西门庆自然希望焦挺步战强悍，骑战也有一流水准。
乌林荅刺鲁守护在西门庆身边，他见焦挺两刀就结果了那匪首的性命，也忍不住喝彩道：“好汉子！真勇士也！”
此时霍九儿身边跟来的二十多个强盗已经被乌林荅刺鲁的手下全歼。乌林荅刺鲁问过西门庆之后，就带着手下的一百金军冲杀出去四处追杀那些盗贼中的漏网之鱼。
焦挺却骑马冲到那个带路的盗贼身边，对他问道：“老爷我方才斩杀的可就是你等的头领霍九儿？那鸟人怎地如此不堪一击？莫不是假的？”
“好汉爷！那人确凿无疑是霍九儿头领！好汉爷真是神勇，小人从前的大哥张撒八都没有好汉爷你的身手！”那盗贼一脸阿谀奉承的讨好之意。
焦挺闻言，嘿嘿怪笑一声，手起刀落，就将那恶心的带路盗贼砍翻在地。
西门庆见状问道：“焦挺兄弟，你因何要杀他？”
焦挺答道：“西门哥哥，却不是你方才说对强盗全部杀了，一个不留？我听西门哥哥的，这厮也是强盗，留他做甚？”
焦挺兄弟的回答没毛病啊！这样的忠诚度和领悟力，实在是太适合给我西门庆大官人当贴身护卫了！
“杀得好！焦挺兄弟，我俩去看看这些女真人作战。”西门庆手指不远处的小山坡。
西门庆与焦挺带着自己的侍卫骑马爬上山坡顶，居高临下地看向小村庄的战场。
此时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与其说是战场，不如说是屠宰场。
山坡下的场景让西门庆想起了上次与完颜谋良虎他们的那次狩猎。
只见左右两翼的金军将战场围成了一个圆，将残存的一百多强盗包围其中。但有强盗想突围逃走，就会被外围的金军乱箭射死。而对待在包围圈中不突围的强盗，外围的金军就不会放箭攻击。
不过，困在战场中不突围的强盗可也没有幸运活命的机会。外围的金军只是将他们留给将领们来尽情斩杀。
只见乌林荅石土黑，完颜拔离速、完颜彀英和乌林荅刺鲁带着亲兵在战场中往来驰突，刀砍枪刺，强弓乱射，收割着强盗们的性命。
在强悍的女真武士面前，这些缺乏组织的强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已经被杀得崩溃了的强盗们纷纷跪地求饶，却依然难逃一死。
“你等今日睁大双眼好好看，记住这些女真人的战法。”西门庆对焦挺和身边的侍卫们幽幽地说道。
一个念头在西门庆心中出现：正所谓知彼知此，百战不殆。这些女真人还要与辽国契丹人缠斗数年方能决出胜负。自己是否可以带一些将来的手下将领前来辽东观战，暗暗研究熟悉金军的战术？
第四百六十九章 推动了历史的车轮
在西门庆与焦挺的眼前，乌林荅石土黑，完颜拔离速、完颜彀英和乌林荅刺鲁四人的屠杀很快就结束了，霍九儿这伙残匪一千多人尽数被歼，无一幸免。
乌林荅石土黑和完颜拔离速、完颜彀英两军杀光强盗们后，从村子里搜出许多强盗们抢来的钱粮，又得了一千余匹可用的战马，兴高采烈地得胜而归。
西门庆一行与金军来去如风，很快消失在东边的原野中。过得小半个时辰后，一队辽国契丹骑兵确认金军不会再去而复返后，才从远处藏身的山林里钻了出来，来到小村边查看了一番。
很快地，辽军远探子回报的情报就送到了上京道长春州城，递到契丹大将耶律赤狗儿的手中。
耶律赤狗儿曾任辽国上京临潢府的留守，但是治军不严，激起了民怨。
辽军大败于出河店后，退还至临潢府，由于缺少军资，耶律赤狗儿让军士们散居民家，令百姓提供给养。
这些败兵打女真人不行，此时欺负起百姓来却是骄横无比，许多军士随意侵扰百姓，百姓们深受其害，怨声载道。
留守耶律赤狗儿不能管束自己的士兵，却召集军民，对他们告谕说：“我大辽国立国以来，契丹、汉人久为一家，不分彼此。今边方有警，国用不足，兵士们为国征战，却衣食不足，吾辈于心何忍？兵士们虽有侵扰，亦是为国御寇养兵所需，众父老世受国恩，此时亦当相容。”
面对这种纵容兵士的将领，临潢府的众人是敢怒不敢言。然而终究是有人将耶律赤狗儿纵兵扰民之事上报给了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
天祚帝耶律延禧正要亲率大军讨伐金国，对这手握重兵的大将耶律赤狗儿并未治罪，而是将他带在身边，合兵一处，从上京道长春州发兵征讨新生的金国。
天祚帝耶律延禧统率的大军虽然号称步骑七十万，但由于采取了分进合围之战略，兵力并不集中。
由于辽国内部矛盾，辽军御营副都统耶律章奴率前锋精兵叛奔上京临潢府，预谋立辽国南京留守耶律淳为帝。
耶律章奴虽然叛逃了，但他带走的兵力不多，辽金边界的辽军兵力大部还在，实力依然超过金军许多。耶律赤狗儿曾建议天祚帝耶律延禧当机决断，集中大军猛攻完颜阿骨打，待到统率大军平定女真之乱后，再携得胜之师回军平叛。
然而昏聩的天祚帝耶律延禧却因内乱无心再战，在出征金国的中途领着自己的中军回撤。由于几路大军进退协调不一致，造成了辽国七十万大军成了一盘散沙。
完颜阿骨打得知后，抓住这一千古难逢的战机，亲自督军轻装奔袭，在护步答冈追上了天祚帝耶律延禧。
撤退中的天祚帝耶律延禧仓促迎战，被士气旺盛的金军集中兵力猛攻其中军。辽军首尾难顾，中军大溃，死者甚众，耶律赤狗儿保护着天祚帝弃军而逃，一昼夜疾行五百里，退回了上京长春州。
护步答冈之战终以七十万辽军的惨败而告终，从此辽金两国的攻守易势，辽国再不能发起对金国有威胁的进攻。反之，凭借此战巩固了新生政权的大金国开始频繁出击，对辽国攻城略地，不断地蚕食辽国东部的国土。
对了守御上京道，天祚帝耶律延禧将民怨不小，但颇得军心的大将耶律赤狗儿留在了长春州，让他招兵买马，坚守此地，防备宋瓦江对岸的宁江州金军。
长春州西北就是南北走向的金山山岭，翻过山岭就是辽国乌古敌烈统军司。那里生活着乌古部、敌烈部、茶札剌部、蒙古部等草原部落，这些部落传说祖上与契丹人是同源而出，所以都是归属在辽国契丹人的治下。
耶律赤狗儿驻军长春州后，深感军力不足，就让天祚帝耶律延禧下令，从乌古敌烈统军司征调草原各部族军参战。
蒙古乞颜部的首领，蒙古可汗孛儿只斤?屯必乃身兼辽国乌古敌烈统军司详稳，得令后带领蒙古部军队翻过金山来到长春州给耶律赤狗儿助战，怎知依然大败给势不可当的金军。
孛儿只斤?屯必乃的女儿阿兰也正是在那时陷于金军之中，元气大伤的孛儿只斤?屯必乃只得强忍悲痛，带领部众回到了金山以西的斡难河畔休养生息。
失去了强有力的蒙古部援军，耶律赤狗儿防守的长春州更是岌岌可危了。就在耶律赤狗儿欲放弃长春州之时，却又突然迎来了转机，辽国与金国相互派出使臣，开始议和了。
自从辽金议和谈判之后，宋瓦江对岸的宁江州金军也按兵不动了，金国悍将完颜银术可停止了对长春州的压迫。在宋瓦江边，也有数月不见金军的巡逻小队了。
可是如今两国和谈尚未达成协议，金军为何突然大举渡江？尤为奇怪的是，金军并未对辽军防守的城镇发动攻击，而是突然袭击屠杀了一群盗贼乱匪！并且金军剿灭盗贼后，立即回撤到宋瓦江东岸的宁江州去了，并未侵占大辽尺寸之土。
耶律赤狗儿看着手中的情报，百思不得其解。那金国悍将完颜银术可总不可能是为了两国友谊，派兵越境来帮我辽国维持治安吧？
思来想去，耶律赤狗儿只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大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对辽国朝廷迟迟不能答应他提出的和议条款心生不满了。此次必是他授意宁江州的完颜银术可，派兵到我长春州境内耀武扬威，明里是剿灭盗贼，实则是对我大辽进行武力威慑！
耶律赤狗儿认为自己识破了完颜银术可的用意，立即将此事写成密函，十万火急地飞报给了此时在中京大定府的天祚帝耶律延禧。
天祚帝耶律延禧接到耶律赤狗儿的密报后，与萧奉先、萧德里底等近臣商议之后，认为长春州守将耶律赤狗儿的分析不错，这次事件一定是金国国主完颜阿骨打对辽国的一次警告。
天祚帝密议一番之后，当日立即派出太傅习泥烈奉册玺出使金国，欲封金国国主完颜阿骨打为“东怀国皇帝”，以此达成和议。
第四百七十章 携美渡海
当辽国君臣因为长春州宋瓦江边金军的一次奇怪攻击百般猜度，不得不仓促派出使臣去金国与完颜阿骨打周旋时，西门庆一行已经辞别完颜银术可一族，离开了宁江州，在猛将乌林荅石土黑的护送下，一路平安的到达了辽阳府。
乌林荅石土黑要接管辽阳府的防务，像完颜银术可那样整军备战，是以他不能再护送西门庆的商队前进了。
在辽阳府举行了饯别的酒宴后，乌林荅石土黑与西门庆这两个神射手依依惜别。
临别时，乌林荅石土黑派出自己的得力手下，谋克乌林荅刺鲁领兵二百，让他继续护送西门庆至苏州关，送西门庆等人上船。
西门庆一行离开辽阳府后，继续南下曷苏馆。
到达曷苏馆后，西门庆带着丰厚的礼物去拜访了老朋友散都和曷苏馆都勃堇钩室。
对于这些女真贵族，西门庆大官人目前的策略是不管有用还是没用，先结识交好，让他们认为自己在宋国有一个可靠的朋友西门庆。说不准甚么时候，自己布下的这些闲子中就会有那么两颗能够发挥它的作用。
曷苏馆这里的女真人曾经是辽国直接管理的熟女真，生活相较北边的生女真更为富庶，受到周边宋国、高丽国与日本国的影响也要多一些，在女真人中可算是见多识广了。饶是如此，散都和钩室依然对西门庆带来的美酒和书籍赞不绝口，好是喜爱。
在曷苏馆小住了数日，待到先期派回登州报信的手下返回，说登州的海船已经在苏州关外的铁山港候命后，西门庆再次启行，南下苏州关。
到达苏州关后，西门庆同样送了一份厚礼给一路护送自己的谋克乌林荅刺鲁，对他的尽心卫护表示感谢。
谋克乌林荅刺鲁将西门庆一行交给苏州关守军保护后，也引军北返。
驻守苏州关的守将合厮罕猛安余里自然也是听说了西门庆在都城会宁城射柳大赛获胜，得到国主完颜阿骨打嘉奖之事。如今又见乌林荅部的女真武士千里护送西门庆南下，心中暗自称奇，对这宋国神秘商人西门庆更为热情地款待。
与余里又痛快地大醉了一场后，西门庆终于出了苏州关，来到了铁山港口。
因为此次西门庆从金国换回来了两千多匹良马，还有许多辽东特产的珍贵药材，所以西门庆提前派人从山东登州调来了几十艘大海船，尽皆停泊在铁山港里，蔚为壮观。
港口里，许多高丽商人、日本商人看着传说中的宋国豪商西门庆一次装载了数十大船的马匹和货物，甚至平日里时常盘剥自己的苏州关守将余里还亲自来为西门庆送行时，心中好是羡慕嫉妒。
同样都是跨海经商，为何这宋国人就能独得这份优待？难道我们在大金国要低人一等吗？
几个高丽商人和日本商人正在港口中自己的商船上愤懑不已时，西门庆的庞大船队启航了，一艘艘大海船从两国商人的海船边擦身而过。
仰头看了看西门庆船队的大船，再俯首瞧一瞧自己脚下这艘相形之下犹如舢板的小船，这些高丽国和日本国的商人羞愧地不再言语了。
对于这些只能在苏州关与曷苏馆来的女真人、渤海人和辽东汉人做生意的异国商人而言，得到金国金牌，可以直接去金国国都经商的西门庆，实在是可望而不可即。
在码头上和港口中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西门庆的船队扬帆驶出了铁山港，向着渤海南边的登州蓬莱港而去。
孛儿只斤?阿兰和乌伦珠日格等几个蒙古人都与西门庆在同一条海船上。第一次乘坐海船横渡大海的他们都神色紧张地看着那传说中藏着妖魔鬼怪的恐怖海洋。
西门庆牵着孛儿只斤?阿兰的小手站在甲板上，一起欣赏美丽的海景，让她心中的恐惧减轻了许多。
西门庆选的晴天出海，渤海上没有甚么大的海浪，乌伦珠日格等几个蒙古人也逐渐适应了海船的这种颠簸，未有产生严重的晕船。
为了让这几个蒙古人克服对大海的恐惧，西门庆大官人心生一计。他让乌伦珠日格他们去到船仓里帮忙照料战马。
蒙古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当这几个蒙古人置身于马群中时，果然倍感亲切，暂时忘却了对大海的恐惧。
于路顺风顺水，西门庆的船队一日之间就横渡了渤海，回到了登州蓬莱港。
西门庆靠港登岸后，立即赶赴登州城，将马政和呼延庆的密信亲手交予了登州知府王师中。
知府王师中看过马政和呼延庆托西门庆带回来的信后，知道了大金国皇帝因为宋国朝廷首先提出结盟，却没有派出对应的使臣送金国使臣回国，这种外交上的失礼之举触怒了金国皇帝，导致马政等人被暂时扣留在金国。
马政和呼延庆都请王师中速向朝廷禀报，金国军力强盛，君臣进取，对辽国十分强硬。朝廷是否联金伐辽，需要尽快决策，切不可首鼠两端，犹豫不决，既未能讨好辽国，又平白得罪了金国这个强大的邻国。
马政同时在给王师中的书信中提及了西门庆在金国经商时结识了许多女真贵族，在金国颇有人缘。日后朝廷若是不能与金国君臣正式接触时，可以让西门庆以经商的名义向金国贵族传递消息，居中斡旋一二。因此，请王师中尽量善待西门庆，让他日后为朝廷所用。
王师中看完书信，又向西门庆问了一些此次北上金国的见闻后，不敢耽搁，立即写好密报，派自己的儿子王瑰十万火急地送往京师。
王师中打发走王瑰后，立即上前拉着西门庆的手，要在登州城内设宴为西门庆接风。
西门庆却婉拒了王师中的邀请，说自己还要先去马扩家给他母亲报平安，转交马扩父子的书信。并且，呼延庆也有给家人的书信让西门庆带回来，西门庆要先忠人所托，完成送信之事。
西门庆对知府王师中说，明日会在自己的西门庄里设宴，还望知府相公能大驾光临。
知府王师中听完西门庆之言，对西门庆忠人之事大加赞赏，就与他约定在西门庄相会。
第四百七十一章 官商勾结造海船
西门庆离开知府王师中的府邸后，又去马政和呼延庆的府上送信报平安，完成了对马政和呼延庆的承诺。当他离开呼延庆家，回到城外的西门庄时，焦挺、西门忠二人已经将船队上的马匹和货物全部卸船带回了西门庄里。
西门忠告诉西门庆，西门平已经跟着几个日本商人渡海去了日本国拓展商路，现在归期不定。而自己近期也按照西门庆的吩咐，派人从高丽低价收购了许多高丽人参。
蒙古小狐狸孛儿只斤?阿兰和乌伦珠日格等几个蒙古人也住进了西门庄里，在老主管西门忠的安排下都换了汉人服装，安顿下来。孛儿只斤?阿兰带着乌伦珠日格等人在西门庄里闲逛，好奇地看着这庄园里的庭院楼阁和花树亭榭。
这庄园好美！这就是西门庆主人的家么？乌伦珠日格等人现在改变了主意，认为小主人住在这里也挺不错的。
当西门庆在庭院里找到孛儿只斤?阿兰，告诉她这只是自己在这登州的一处小小的别业，自己在东平府阳谷县的家比这里大得多时，孛儿只斤?阿兰主仆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期待。
当晚用过晚膳，旅途劳顿的众人都早早地入睡。西门庆也难得地没有翻云覆雨，而是搂着孛儿只斤?阿兰安静地熟睡过去。
次日西门庆在庄园里设宴，款待了知府王师中。知府王师中要笼络西门庆，于是在席间暗示他，可以在登州支持西门庆兼并土地，扩大庄园。
西门庆正欲在登州建一个造船作坊，明面上生产自己的商船，组建自己的海上商队，暗里地则是召集造船的人才，准备将来建造战船。既然这知府相公王师中主动示好，西门庆自然不会客气。他将自己造船之意告知了王师中，说自己要将这登州打造成繁华的海上贸易枢纽之地。
若是西门庆的商船队计划成功实施，大规模地开展对大金国，高丽国和日本国等地的海上贸易，的确可以给小小的登州带来繁荣景象。这对知府王师中而言，当然也是一份不错的政绩。是以，本就要笼络西门庆的王师中没有理由反对。
知府王师中在酒席中当即答应西门庆，在蓬莱港附近给他寻一个港深水静的造船宝地。为了解决造船的木材问题，知府王师中建议西门庆将那登云山一带买下来。
因为登云山山高林密，经常有强盗盘踞，那里的山林与土地都不值钱，没有几个大户人家愿意收购那里的林地。而对于能够痛打梁山贼寇的西门庆而言，那登云山就如他的囊中之物。待他将登云山占了后，还有哪个强盗敢来这里落草？
这知府王师中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他将常有盗贼盘踞，威胁登州城的登云山这个包袱丢给地方豪雄西门庆，实指望靠他在江湖上的威名镇住这登州潜伏的大小盗贼，保自己的登州城平安。不过，西门庆也的确有实力吞下知府相公抛出来的这个香饵，他也就却之不恭，安然笑纳了。
西门庆心道，自己日后造战船时，打着帮登州防御海盗的名义，只怕这知府相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哎~官商勾结就是好呀！
西门庆在登州逗留，安排建设造船作坊和占据登云山之事时，登州知府王师中的儿子王瑰已经带着王师中的谍报和密函赶到了东京汴梁开封府。
当宋徽宗君臣收到王师中的上书密报后，立即对是否联金伐辽展开了又一次的讨论。
在西门庆离开大宋前往大金国的这段时日里，这大宋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太尉童贯从西北边疆给朝廷传回了捷报。
三月老将刘法兵败战死后，童贯于四月再次组织大军三路攻夏。曾经血战癿六岭的杨惟忠这次大展身手，率兵攻克了西夏的威州。如今，童贯的大军步步进逼，已经占据了西夏国都的屏障横山。童贯正在横山上修建堡垒，要将西夏国锁死。西夏国现在陷入困境，大宋朝似乎看到了对西夏作战的胜利曙光。
西北战场占优的局面，让宋徽宗对自己的心腹童贯的指挥能力和西军的战斗力有了信心，在他看来，手握如此雄兵的自己，北上击败辽国，收复燕云十六州，完成祖宗未尽的伟业，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嘛！
充满幻想，信心满满的宋徽宗倾向于联金伐辽，但朝廷中也有郑居中之类的重臣认为此时根本不具备实现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条件，联金伐辽这个计划存在很大的风险。
在反对联金的臣僚中，中书舍人宇文虚中是这样上疏进谏的：
“用兵之策，必先计强弱，策虚实，知彼知己，当图万全。今边圉无应敌之具，府库无数月之储，安危成亡，系兹一举，岂可轻议？且中国与契丹讲和，今逾百年，自遭女真侵削以来，向慕本朝，一切恭顺。今舍恭顺之契丹，不羁縻封殖，为我藩篱，而远逾海外，引强悍之女真以为邻域。女真借百胜之势，虚喝骄矜，不可以礼义服，不可以言说诱，持卞庄两斗之计，引兵逾境，以百年骄惰之兵，当新锐难抗之敌；以寡谋安逸之将，角逐于血肉之林。臣恐中国之祸未有宁息之期也。”
宇文虚中精辟地分析了宋、辽、金三方的内外形势，认为金强辽弱，金国将来对宋朝的威胁超过了辽国。与其灭亡辽国这个与自己和平相处的邻居，选择与凶悍的金国为邻；不如想法保存辽国，让它作为宋朝与金国之间的战略缓冲。
宇文虚中的分析不无道理，四月间，高丽国王也特地遣人给大宋朝廷捎了话来：“辽为兄弟之国，存之可以安边；金为虎狼之国，不可交也！”可谓与宇文虚中所见略同。
国内与国外都有反对自己联金的呼声，宋徽宗也变得举棋不定。正在这时，事情又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河北边州有间谍者密报说：“天祚貌有亡国之相”。
向来信奉道教，相信相术的宋徽宗遂决定派人出使辽国，以天祚帝的面相来决断是否出兵征辽。
第四百七十二章 宋徽宗看相伐辽
皇帝要为自己的雄心壮志寻一个说服众人的理由，自有那擅长于揣摩官家圣意的大臣跳将出来操持此事。少宰王黼就抢在众臣之前来为道君皇帝分忧解难了。
王黼初名王甫，因与东汉宦官王甫同名，故皇帝宋徽宗给他赐名为王黼。
这王黼或许祖上有胡人血统，他长得金发金眼，目光炯炯，高鼻梁下的一张大嘴，据说可以吞下拳头。
虽然生得有些与众不同，王黼此人却甚是讲究衣饰仪容，再加之他有口才，才智出众，善于巧言献媚，因而深得为人轻佻的宋徽宗喜爱。
王黼虽然生得像是异族人，却也是崇宁年间进士出身，他初为相州司理参军，后升为校书郎，又迁为符宝郎、左司谏。
其后通过巴结蔡京、梁师成和谄媚宋徽宗，王黼从校书郎之职，迅速升迁到御史中丞，翰林学士的高位。
就在今年二月，王黼又被提升任命为特进、少宰，也就是担任右宰相之职，成为了宋徽宗身边的亲信宰执大臣。
王黼由通议大夫超晋八阶，被任命为宰相，是大宋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另外宋徽宗还赐给了他城西的大片府第豪宅。
王黼迁居那天，以教坊乐为先导，所需的东西，全都取于官府，由此可见王黼是此时乃是最受道君皇帝恩宠的人。
此时的朝廷上，太宰郑居中反对联金，宰相蔡京因为建造艮岳花销用度无数，以致国库空虚，无钱用兵，掌管朝廷财政的他对伐辽之议也变得态度暧昧。太尉童贯还在西北与西夏人作战。宋徽宗身边，一时竟然没有重臣站出来操持出使辽国一探究竟。
在宋徽宗急需重臣支持时，深受皇恩的少宰王黼当然要为官家分忧。在善于巧言献媚的王黼看来，这可又是讨得道君皇帝欢心的机会！
少宰王黼向宋徽宗推荐了当朝画学正，婺州人陈尧臣，说他善丹青，精人伦，可以出使辽国，绘制沿途山川人物，探听辽国虚实。
所谓精人伦，就是民间所谓的看相算命也。自诩神仙下凡，在大宋朝廷内外不遗余力地推崇道教的道君皇帝当然是对这相术深信不疑。
宋徽宗将画学正陈尧臣擢为水部员外郎，假尚书之职，命他出使辽国，悄悄地去给那老朋友天祚帝看一看面相。
陈尧臣领命之后，立即带着两名画学生与他同行，以出使的名义跑到辽国中京大定府去走了一遭。亲眼见过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之后，陈尧臣秘密绘制了天祚帝耶律延禧的画像，急急地打道回府。
回到东京汴梁，陈尧臣受诏面见宋徽宗时，献上了天祚帝耶律延禧的画像，并对皇帝禀报道：“虏主望之不似人君，臣谨写其容以进，若以相法言之，亡在旦夕。幸速进兵，兼弱攻昧，此其时也。”
因为精于人伦的陈尧臣断言辽国天祚帝生着一副亡国相，辽国必亡。宋徽宗因此信心大增，最后决策联金伐辽，在辽国灭亡时乘火打劫地捞一些好处。
可是，因为上次金国使臣来访时，朝廷举棋不定，在对金国的外交中有失礼之举，似乎惹怒了金国国主，导致登州地方的兵马矜辖马政和平海军指挥使呼延庆都被扣留在了金国。
须知首次渡海与金国取得联系的官员正是登州兵马矜辖马政，如今他本人陷在金国，还有甚么人可以代替他将朝廷之意渡海带给大金国呢？
这个麻烦还须得交于登州知府王师中来料理！宋徽宗君臣在朝堂上合议之后，立即给登州知府王师中下令，命他在登州寻找推荐可以渡海联络大金国之人，向金国君臣传递朝廷的善意。
恰在此时，西北边疆又传来喜讯，因为被童贯抢占了横山，西夏国失去了天然屏障和重要的兵源地，被迫遣使求和，愿意对大宋称臣。
宋徽宗君臣已经准备对辽国用兵，于是欣然接受了西夏国的求和，决定停止西北用兵，将西北边疆的西军主力抽调出来，逐渐转移集结于北方河东与河北之地，夹攻辽国，恢复燕云。
因为大宋朝廷的战略转向，被太尉童贯和西军一时压制住的西夏国又幸运地赢得了喘息之机。
太尉童贯此时也从西军中选拔出两万擅战矫健的军士，新组建了一支胜捷军，以为将来伐辽之用。
几乎在宋徽宗君臣决定联金伐辽之时，大金国天辅三年六月，辽国太傅习泥烈奉册玺来到金国都城会宁城，向金国国主完颜阿骨打转达了辽国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善意。
习泥烈说，为了辽东黎民免遭刀兵之祸，让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大辽国决定与大金国议和，并册封金国国主完颜阿骨打为“东怀国皇帝”。
当听到辽国要册封自己为甚么鸟“东怀国”的皇帝时，金国国主完颜阿骨打就知道辽国的天祚帝耶律延禧并无诚心求和之意。
大约二百年前，大契丹国初立时，皇帝耶律阿保机灭亡了女真人生活的渤海国，将其改名为东丹国，并封自己的儿子耶律突欲为东丹国国王。东丹国成为了大契丹国的属国，最后完全被大契丹国所吞并。
如今辽国册封女真人的国度为甚么“东怀国”，顿时让金国君臣想到了二百年前的“东丹国”。辽国皇帝这是依然将大金看作东部边疆的属国啊！
还有这个“东怀国”的“怀”字是何意？让女真人世代怀念大契丹国皇帝对他们的恩德？天祚帝耶律延禧真当完颜阿骨打君臣没读过书啊？实在是欺人太甚！
完颜阿骨打在与辽国议和时，提出的条件是大金国与大辽国成为平等的国家，以兄弟之国相交。因为完颜阿骨打年长，希望天祚帝耶律延禧以兄称呼之。
如今看来，很显然高傲的辽国皇帝耶律延禧尚未认清形势，依然将大金国视为辽国的叛逆割据政权，不愿承认大金国的对等地位。
看清天祚帝耶律延禧本来面目的完颜阿骨打当然不会接受辽国的册封，他愤怒地打发走了辽国太傅习泥烈后，对群臣说道：“辽人屡败，遣使求和，如何只饰虚辞作为缓兵之计？辽人并无诚意可知也！我等当议进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