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分赃好是难为情
西门庆心中明白,今日周同虽然大显身手,向众人展现了他的神箭之威,可是这不过是周同回光返照的状态。
此战之后,只怕强撑着的周同回到家就会大病一场,再不能骑马射箭。
西门庆这次虽然出力良多,但他决定将杀死牟山贼首刘和,剿灭牟山强盗的功劳和荣誉都让与周同,使他的人生有一个荣耀的结局。
周同看着西门庆,明白了他的一片心意。这周同年轻时也是江湖豪士,性格豪爽。他也不再与西门庆客套,拔出腰刀,一刀将刘和的那颗大脑袋削了下来。
当周同用手抓住刘和的人头,将他高举过顶时,周围的兵士们都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在西门庆的指挥下,众人迅速打扫完战场,回到了牟山大寨中。
此时许虎已经清理完牟山大寨,将强盗们的尸体都搬到聚义厅前堆在一起。
还有二十余个分散躲在山寨里的强盗都被搜了出来,当了许虎的俘虏。
许虎正好将这些强盗当作苦力,让士兵押着他们搬运死去同伙的尸体。
许虎见西门庆、蒋忠、周同等人走入山寨,急忙上来回禀牟山大寨仓库里清点后的收获。
据许虎清点,这牟山山寨里有粮食五万余石,金银铜钱约合二十万贯。可惜牟山强盗劫掠后没有留活口的习惯,这山寨里没有救出一个被抢上山的百姓。
这伙强盗下山抢了那么多钱粮,不知祸害了多少家百姓,当真是死有余辜!
众人在山寨里歇息了片刻,等待许虎领人将山上还在四处乱跑的无主战马一一捕获。
这次缴获的物资如此多,需要更多的畜力才能搬运啊!
过得一会儿,焦挺、孔彦舟和乔郓哥他们也返回大寨,带回来十多个强盗的人头。
孔彦舟见到还有二十余个强盗俘虏呆立在强盗们的尸体堆边,不由分说地冲上前去,一阵乱刀杀死了这些漏网的强盗。
孔彦舟没有法子分辨哪些强盗参与过对洹下村的屠杀,所以在他眼里所有的牟山强盗都应该去死,绝不能放过一个!
众人都听西门庆说过孔彦舟为了复仇混入牟山之事,此时也由得他发泄怒火,都没有站出来阻止孔彦舟。
孔彦舟杀光残余的强盗后,走到西门庆身前,对着西门庆行礼说道:“多谢西门兄出兵灭了牟山山寨,让我孔彦舟能够大仇得报!西门兄大恩,在下不敢言谢,日后江湖上有缘再见,孔彦舟必有所报!”
“孔兄弟何必言谢?此番若无你带我等上山,又赚开寨门,我等岂能如此轻易地剿灭了这牟山群贼?今日之战,孔兄弟乃是首功啊!怎么,孔兄弟这就要离开了?”西门庆问道。
“正是,按照你我在岳家庄的约定,打下牟山寨,杀死这些强盗后,在下就会带着狗贼马方的人头回乡祭奠亲人。”孔彦舟对西门庆答道。
这孔彦舟有勇有谋,颇有才干,西门庆对他也有一些欣赏。可是此人虽是为了报仇,却能够巧妙周旋于群贼之间,并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群贼,不免也使人对他心生几分警惕。
此次与孔彦舟只是短短数日的临时合作,西门庆并不太了解孔彦舟的为人。因此,他也没有动那收孔彦舟为手下兄弟的心思,决定任那孔彦舟离去。
日后倘若还能遇上,再说后话不迟!
西门庆记得约定里还有让孔彦舟从缴获的钱财中分一杯羹,于是他提醒孔彦舟去仓库自取。
孔彦舟谢过众人,取了二百两黄金,牵着马,带着马方的人头下山去了。
送走孔彦舟后,西门庆和周同等人将那强盗的尸体放了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然后,他们用马匹驮着缴获的钱粮下山,返回了岳家庄。
由于粮食太多,马匹一次运不完,周同留了些乡兵在这山寨里守护,等待着岳家庄再次派人上山搬取。
回到岳家庄后,周同将岳和与姚大翁召集在一起,与西门庆商议牟山缴获的钱粮如何分配。
周同提议,此次能够战胜几百凶恶的牟山强盗,全凭西门庆大官人带来的五百精兵。考虑到西门庆大官人功劳最大,又要长途跋涉回返山东阳谷,粮食不便携带,不如将那二十余万贯钱财全部分给西门庆大官人,自己几个村庄只分那数万石的粮食。
若是没有西门庆,牟山强盗第一次就打破岳家庄了。岳和一家也必会被强盗所害。因此,岳和与姚大翁二人一直记着西门庆的恩情,对周同的提议并无异议。甚至他俩还认为恶仗大多是西门庆的人打的,几个村庄出力不多,却平白得了几万石粮食,已是占了西门庆的便宜,心中甚是羞愧。
西门庆此次在相州出力剿灭强盗,第一目的乃是为了笼络少年岳飞等人,钱财与之相比没有那么重要。只不过,他心中的真实打算是不可能向周同三人吐露的。是以,他若坚持不要缴获的钱财,周同、岳和与姚大翁三人反为不安。
眼见周同三人如此志诚,西门庆推托不得,只得接受了周同提出的分配方案。缴获的二十万贯钱财归西门庆,不便搬运的五万石粮食则归三个村庄。
此外,牟山之战还缴获了四百多匹战马,铠甲数十副,刀枪等各式兵器上千件。
西门庆又从中分得三百匹好马,将其余的马匹、铠甲和兵器都留给了岳家庄。
岳家庄有了这些兵器马匹后,也能组织一只精干的乡兵了,岳飞可是比从前增添了不少的资本。
从岳家庄到牟山来回数次后,终于将牟山上积攒的钱粮搬取一空。西门庆他们放了一把大火,将那强盗窝烧作了一片白地。
……
相州林虑县洹下村的废墟前,回到家乡的孔彦舟也燃起一堆火,烤着不知从哪个村借来的羊,喝着葫芦里的酒,对着空中喃喃自语。
在他身边,摆着一张庙里拖来的大桌案,桌案上是洹下村被强盗杀死的村民们的牌位。
牌位前,堆满香烛果品,正中的祭品却是一颗狰狞的人头。那正是带人屠村的牟山二头领马方。
孔彦舟坐在废墟前大半日,吃光了那烤羊,喝完了葫芦里的酒,也说完了心中的话。他站起身来,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向南而去。
第三百零九章 相州的人才
河东村中,周同家里,西门庆与周同这对年龄相差甚大的结义兄弟正在促膝长谈。
两人在与牟山强盗作战时心意想通,彼此也见识了对方的实力,相互钦佩和欣赏。
牟山强盗之事已了,西门庆要率队离开汤阴县,回返阳谷县了。周同特意将他请到自己家里,与他做一个话别。
正如西门庆所预料的那样,周同从牟山返回河东村后,变得更显老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差了许多。西门庆知道这是周同的寿元即将耗尽的原因,非人力、汤药所能挽回。
周同对此却不以为意,一副坦然面对的模样。西门庆心中叹息,也只得劝他多服用一些自己送给他的黄精和人参,以此延年益寿。西门庆对周同说,自己返回阳谷县后,会让乔郓哥不时地再送些养生药材来,让周同定期服用,调养好身体。
周同却淡然地说,自己本该与儿子一起死在永乐城之战,如今已然偷活了三十五年,还有何不知足的?再者说,自己在临死前能够收到一个天赋异禀的岳飞当义子,再与文武双全的西门庆大官人结为兄弟,自感人生已经圆满,再无憾事。
周同只是再一次嘱托西门庆,希望西门庆在自己百年之后,可以代为看护照顾少年岳飞,使得他异日能有展翅腾飞的机会。
西门庆知道周同与自己结拜交好,主要就是为了托付岳飞给自己。只不过,这也正合自己的心意,所以西门庆怎会拒绝,自然是信誓旦旦地应承下来。
周同欣慰地看着西门庆,从屋里取出一个包裹,将它递在了西门庆手上。他告诉西门庆,这包裹里是自己这几年写成的一本书,取名为《射术精要》。这书上,记录了周同一生用弓的经验和箭术修炼方法,还有各种军中训练弓兵之法门。
周同说,自己本来答应西门庆,在剿灭牟山强盗之后,会去阳谷县帮他训练弓兵。可是现在自己体力不支、只怕是命不久矣,实在是无法履行对西门庆的承诺了。因此,他特将自己写的这本《射术精要》赠送给西门庆,供西门庆参详研究,希望能对西门庆的弓兵训练有所裨益。
西门庆郑重地收下这份厚礼后,对周同发出了邀请。他告诉周同,自己的三个夫人和小妾怀孕了,过不多久就会生子。待自己孩儿满月时,定要请周同大哥去阳谷县做客,吃孩子的满月酒。
周同听了,为西门庆由衷地感到欣喜,他答应西门庆,届时一定带着岳飞同去阳谷县,参加西门庆麟儿们的满月礼,为孩子们“添盆”。
宋代习俗,小儿满月时,主家在盆中烧了香汤,前来参加满月礼的亲友就撒钱在汤中,称“添盆”。这是一种独具特色的馈赠仪式,代表着长辈对小儿的祝福。所以,周同才说要去阳谷县给西门庆的孩子“添盆”。
西门庆与周同又细谈了一番后,向周同辞行,离开河东村,回到了岳家庄里。
岳和知道西门庆等人要离开汤阴县了,在家里为西门庆、焦挺等人举办了隆重的践行酒宴,姚大翁也从姚家庄赶来为西门庆送行,感谢西门庆一行为汤阴县百姓除害,为岳家庄消除心头大患。
岳家庄盛情难却,西门庆等人吃了酒,又在庄上逗留了一夜。第二天起床用过早膳,西门庆就将自己的五百兵士分作了三队,分别由蒋门神、西门庆和焦挺统领,带着分得的三百匹马和那二十万的钱财,辞别岳家庄众人,迎着朝阳踏上了归家之路。
西门庆的这次相州之行,主要就是为了拉拢少年岳飞,让他以后能够为自己所用。没有想到经过和牟山强盗的三次战斗,自己不仅收获了岳飞和他家人的信任,还与大名鼎鼎的“铁胳膊”周同周大侠结拜为兄弟,得到了他赠送的“穿柳弓”和《射术精要》。
岳飞现在既是自己的师侄,自己对他也有授业之恩,可算得是他的半个师傅。有了这个关系在,日后自己要招岳飞到麾下,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还有岳飞那些小伙伴,甚么王贵、张宪、徐庆、姚政之流,日后经过历练,可都是一军统制的人选啊!小小的相州汤阴县,人才何其多也!
相比这些人才,此次得到的二十万贯钱财反而不是最重要的收获了。不过,毕竟也是大把大把的金银和铜钱啊!又可以让西门堡扩充一些实力了!
西门庆想到这些美事,骑在马上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乔郓哥骑马跟在西门庆身边,他看见西门庆那副模样,心中暗道,大官人笑成那般模样,不是在想金山银山,就是在想哪个小娘子了。
骑队一路向东而行,终于离开了相州汤阴县,进入了大名府内黄县。西门庆却不知道,他此次相州之行,还错过了两个领兵之才,以及提前干掉了一个巨盗,改变了一些历史。
历史上,宋金战争时,相州学生郦琼效力宗泽军部,与金军作战。宗泽死后,调戍滑州。建炎初年,因战功升为楚州安抚使、淮南东路兵马钤辖,后再升为武泰军承宣使,成为南宋中兴四将之一刘光世的副手。
后来,因为朝廷收了刘光世的军权,要让其他大将兼并了刘光世的军队。郦琼心不自安,为了自保率部归附了刘豫的伪齐政权,受封静难军节度使、知拱州,迁博州防御使,擢为骠骑上将军。
其后,郦琼又事金,历任山东路弩手千户、知亳州事,武宁、泰宁军节度使、金紫光禄大夫等职。总之,此人虽然背叛了南宋,但也是一个统兵大将之才。
而与西门庆合作的孔彦舟,在靖康初应募从军,累官至京东西路兵马钤辖。后为南宋沿江招捉使。之后他也投靠了刘豫的伪齐政权,为行军都统,改行营左总管。
金国废伪齐政权后,孔彦舟累知淄州,授郑州防御使,后在金国累官至工、兵部尚书,河南尹,封广平郡王。
这厮后来在金国比郦琼的官做得还大,可见孔彦舟也是一个有本事的将才。
而西门庆提前剿灭的那个巨盗就是牟山强盗的四头领贾进。那厮历史上曾聚众号称十万,在河北、山东一带为害,成为巨盗之一。可惜贾进那厮羽翼未丰之时,就倒霉地遇到了西门庆,就此折戟沉沙,淹没在岳家庄这条小河沟中。
郦琼与孔彦舟二人的命运,在遇到西门庆之后,又会发生甚么样的变化呢?
第三百一十章 兄弟们带来的消息
西门庆归心似箭,一行人向东离开汤阴县,直接进入了大名府的内黄县,而没有再去临彰县。
以后还会与岳飞、周同他们多往来,那时再去看一看西门豹的豹神祠改建得怎么样,随便带个美人游览一番铜雀台。
西门庆一行人马众多,特意分为三队,绕开了内黄县城,以免惊扰地方。所幸一路无事,渡过黄河之后,经过开德府的南乐、朝城二县,顺利地回到了郓州阳谷县。
听说西门庆回来了,扈三娘、刘秀香、李娇娇三人竟然都挺着大肚子,在侍女的搀扶下随着众人一起出来迎接西门庆。饶是西门庆平日里智计百出,风流倜傥,当他跳下马见到三个娘子时,想到自己快要为人父了,也变得满面傻笑,手足无措。
这一下,扈三娘、刘秀香、李娇娇三人为在场的众人所瞩目,西门庆等人带回来的马匹和钱财反被众人所忽视了。
潘金莲、张惜惜和张玉兰的身子却没有变化,只能站在一边用嫉妒的目光看着扈三娘三人。
哎!大官人离开前也是耕作不息,雨露均沾,怎地我等的肚子就这般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呢?
栾廷玉等人将西门庆、蒋忠、焦挺、乔郓哥四人接入西门堡,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接风宴席。席间西门庆对栾廷玉等兄弟叙说了自己在那汤阴县如何结交周同、岳飞等英雄人物,又如何剿灭牟山强盗之事。
听着西门庆的叙述,众兄弟赞不绝口,都对这一战心向往之,直怨西门庆厚此薄彼,为何只从阳谷县调了蒋忠兄弟一人领兵前去汤阴县助战。
蒋门神在席上听了,得意地亮出肌肉虬结的臂膀,在那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哉!
说完剿灭山贼之事,西门庆又对汤隆的手艺大加赞赏,说他为自己定制的铠甲实不逊于其表兄徐宁的家传宝甲了。西门庆让汤隆不惜材料,为在座的每一个兄弟都打造一副这样的护身好甲。
汤隆听得西门大官人夸赞自己的铁匠手艺,也是志得意满,满口应承下来。
席间,西门庆又向陆小乙询问了一下老邻居水泊梁山上那伙强盗的动静。
陆小乙对西门庆说,听闻梁山泊上的晁盖、宋江等人利用沧州水灾,也招兵买马,吸收了一些为非作歹的流民,兵力更胜从前。此外,那宋江利用自己的江湖名望,正在四处招揽江湖好汉上梁山入伙。
据说梁山上的头领“旱地忽律”朱贵死在江州后,梁山泊又派人去沂州沂水县将他兄弟“笑面虎”朱富请上了山。那朱富知道梁山泊正在招贤纳士,不知用甚么计谋,将自己的师傅,沂水县都头“青眼虎”李云也赚上山做了一个头领。
除此之外,沧州水灾时,紧邻沧州的辽国蓟州也受了水灾,百姓流离失所。那蓟州有一个饮马川,山上有一伙强盗因为水灾无法打劫,又听闻梁山泊势大,饮马川的三个头领就带着几百个小喽啰南下投奔梁山入伙了。那饮马川加入梁山的三个头领分别叫作“铁面孔目”裴宣、“火眼狻猊”邓飞和“玉幡竿”孟康。
陆小乙掰着手指头对西门庆说,梁山上新得了这些头领和喽啰后,现在共计有晁盖、宋江、吴用、公孙胜、杜迁、宋万、金大坚、萧让、李俊、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宋清、朱富、李云、裴宣、邓飞和孟康共十九条好汉,手下有一万余小喽啰,声势复振,对周边的州县威胁颇大。
西门庆听了,心道历史的惯性还真大,自己杀了那么多梁山好汉,可还是有人陆续来投那水泊梁山。晁盖、宋江这伙强盗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梁山上聚集多少强人,只要他们敢来犯这阳谷县,自己就要将那些梁山好汉一个个地收拾掉,让他们有来无回!
西门庆对陆小乙说,让他多派人手到梁山泊周边,盯紧梁山那伙贼人的动向。
说完梁山之事,西门庆又与众人说些兄弟之情,开怀畅饮,直吃了一两个时辰方才尽兴。众兄弟带着醉意纷纷离去,西门庆却独留下了“金钱豹子”汤隆。
西门庆与汤隆一起回到书房里后,详细询问了汤隆近日兵器作坊的情况,特别是火器研究可有进展。
汤隆对西门庆说,自己按照西门庆的分付,一直与凌州的“神火将军”魏定国和东京汴梁的“轰天雷“凌振有着秘密联系。他二人不仅暗中为汤隆提供制造火器所需的各种材料,而且将他们受到西门庆启发后对火器新的研究都写信告知了汤隆。
汤隆这些时日按照西门庆所说的黑火药比例,已经调制出了爆炸威力最大的黑火药。但是因为冶铁之术的限制,在试制火绳枪时,还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需要再做改进。
西门庆听了,让汤隆不必着急,研制火枪之事本非急切之间就能成功的。自己要求的是能够射远,威力也大,且能大量制造的火枪,汤隆尽管多加琢磨,努力完善,无须急于求成。
西门庆对汤隆说,自己从汤阴县周同那里得了一本《射术精要》,书里有训练弓兵之法。在火枪暂不能大量生产之前,可以让兵器作坊多造一些好的弓箭,自己打算先训练一支强弓部队。
西门庆送给周同的弓就是汤隆制作的,只要有钱,造好弓对汤隆来说是轻而易举之事,因此汤隆立即回答西门庆,只需再招募一些匠人,即可大量制作弓箭。现在兵器作坊里的弓箭,已经足供训练弓兵之用。
汤隆告诉西门庆,东京汴梁的“轰天雷“凌振来信,说他新研制了一种火炮,请西门庆和汤隆去东京汴梁一观。另外,凌振说知道西门庆这里需要制造火器的匠人,他可以从东京城的“火药窑子作“里为西门庆暗中收罗一些人才。
西门庆听了汤隆的话,不禁怀念起自己在那东京汴梁的小御街与李师师的风流韵事,真是许久没见那生有红痣的翘臀了!
为了李师师……不,是为了将来保护大宋的黎民百姓,我西门大官人是得再走一趟东京汴梁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三娘的刀还锋利否
西门庆听了,对汤隆说,先派人给“金枪手”徐宁和“轰天雷”凌振各送一份厚礼过去,自己会再给凌振写封信,告知他因为三位娘子过些日子就要产子了,自己得在阳谷县待上数月。待到明年小儿出生满月以后,自己一定去东京汴梁拜会凌振。
二人商议完毕后,汤隆离开了西门庆的书房。
西门庆酒后亦有一些倦意,于是动身欲去大夫人扈三娘的房里休憩。虽然西门庆此去汤阴县两个月没沾女色,见到潘金莲、张惜惜她们几个小娘子时已然欲火焚身,但此时西门庆还是强压住心中的邪火,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
果然,当西门庆踏入扈三娘的房间时,发现自己这个好娘子虽是怀有身孕,身形臃肿,但却还在灯光下欣赏自己的日月双刀和红绵套索。
三娘如此好武,又怀上的是本大官人的种,不知道她生下来的孩儿是不是天生武力超人,从小就能以一当十?
西门庆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穿越前玩过的日本战国游戏,能生娃也是一种优势啊!让这些小娘子给我西门大官人生一堆高属性的孩儿,日后我的文臣武将不是都有了?哈哈哈~
西门庆不禁憧憬起美好的未来,一时忘情,立在门边痴笑起来。
“官人,多日不见,怎地变得痴了?嘻嘻~”扈三娘见到西门庆结束筵席就来了自己这里,心下欢喜,那张海棠花般的脸绽开笑容,放下手中刀,向西门庆迎了过来。
西门庆从美梦憧憬中清醒过来,急忙扶住扈三娘,将她扶到椅子上坐稳,对扈三娘温柔地说道:“三娘,怎不早些歇息?却还在舞刀弄剑?若是动了胎气,那可怎生得了?我知娘子英武超人,可你现在也须护着些腹中的孩儿。”
扈三娘对着屋子里的贴身侍女使了一个眼色,那侍女立即匆匆忙忙地出了房间,向院子外跑去。
“官人,你今日来三娘这里,是看娘子呢?还是看我腹中的孩儿?”扈三娘顺手又抓起桌上的刀,对着灯光晃了一晃,口中问道:“此刀许久未磨,官人,你看三娘的刀还锋利否?”
此情此景,西门庆自然是真情流露。他对扈三娘说,自己当然是来看扈三娘的。三娘的宝刀依然锋利,三娘的美貌却更胜从前。
西门庆说,自己在汤阴县时就对扈三娘朝思暮想,恨不能插翅飞回这西门堡来与扈三娘长相厮守。
今日回到西门堡后,若不是众兄弟贪杯好酒,在那筵席上强拉着自己闲谈了许久,自己早就回来陪伴娘子了。
扈三娘呸了一声对西门庆说道:“官人,你休得只凭甜言蜜语哄我开心!谁不知你好色的秉性?如今我有身孕在身,只怕你牵肠挂肚的是惜惜、金莲和玉兰那三个小娘子吧!说到此事,我今日却在奇怪,往日里你出远门,总会带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回来?怎的今次却是例外?莫不是你将带回来的小娘子养在了外宅?”
西门庆听了扈三娘的话,正欲反驳,说自己在江州就没有带小娘子回来,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帮蒋忠兄弟拐了个美貌的娘子,扈三娘定是把这帐也算在自己头上了。
细想起来,自己还真就是此番相州汤阴县之行没有在女人身上动过心思。
当然,这次西门庆一反常态,也不是甚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而是因为去的是岳家庄,西门庆在岳飞、周同等人面前有所收敛,想在少年岳飞面前留下一个更好的印象而已。
西门庆在扈三娘面前可没有坦白自己是因为岳飞的原因没有在汤阴县沾花惹草,而是鼓起他的如簧巧舌,拣那动人的情话说与扈三娘听,把个扈三娘哄得眉开眼笑,好是欢喜。
扈三娘心中自然明白西门庆是在拿好话哄自己,不过大官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服帖,已经足以让扈三娘满意。
西门庆与扈三娘正在说些情话时,扈三娘的几个贴身侍女一起回到了院子里。西门庆见了,想到方才扈三娘让其中一个侍女急匆匆地出门,想必是去唤这几个侍女回来。这夜深人静的,几个小侍女不留在院子里服侍娘子,去院子外做甚么事?
西门庆将心中的疑问说与了扈三娘,问她安排这些贴身小侍女去何处了?
扈三娘得意地笑着告知西门庆,这几个小侍女被她派到西门庆的其他娘子和小妾那里去了,她想要看一看,大官人时隔两个月回到阳谷后,会先去见哪一个娘子……
西门庆听了扈三娘的话,再斜着瞟了那桌子上的日月双刀和红绵套索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我西门大官人当真是英明神武,料敌机先啊!还好今夜没有犯糊涂,否则难保此时不被这扈三娘用那红绵套索从哪个小妾房里绑回来,领教一夜的“扈氏温柔”。
江湖险恶,防不胜防啊!
西门庆心中感叹,立即向扈三娘表态,自己今夜从未动过去别的小娘子宅院的心思,现在酒后颇感倦怠,要在扈三娘这里过夜。
谁知此时扈三娘却不要西门庆在自己这里留宿了,她说西门庆就寝时动作粗鲁,担心他在睡梦中不小心伤了她腹中的孩儿。
因此,扈三娘打趣地对西门庆说,让久不尝肉味,已是欲火高涨的西门庆自去小妾那里留宿。
西门庆见扈三娘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也对她打趣道,扈三娘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女容貌也不错,不如今夜就让她们服侍大官人我……
西门庆还未说完,就被扈三娘赶出了院子,让他去别的娘子那里行此荒唐之事。
西门庆看着扈三娘紧闭的院子门,哼了一声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今日不行还有明日,明日不行还有后日,这几个小雏儿早晚是我大官人的!”
说完这话,西门庆就离开了扈三娘的宅院。他心中明白,这是自己通过了扈三娘的考验,扈三娘心中欢喜,故意赶自己出来,给自己与其他小娘子相聚的机会。
初遇这扈三娘时,何曾想到,我这个娘子竟是如此善解人意!
第三百一十二章 时迁的生意
西门庆借着月色,在内院的走廊里慢慢徘徊。
扈三娘大度容人,她那一关算是过了。可是方才问过扈三娘的贴身侍女,西门庆知晓张惜惜、潘金莲和张玉兰这三个小娘子可都在亮着灯,盼着自己能去她们的宅院呢!
西门庆大官人今夜终于有了一点儿皇帝面对三宫六院时那种难以抉择的烦恼。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都是貌美如花,各有千秋,今夜大官人我应该投入哪个娘子的温柔乡呢?
忽地一阵北风吹过,让西门庆身上一寒,酒醒了一些。西门庆不由得哑然失笑,暗骂自己好痴。不过就是三个小娘子,有何难以抉择的?
西门庆心中计议已定,迈开大步向潘金莲的宅院里走去。
潘金莲见到西门庆来了,心中大喜,就要分付侍女备下香汤服侍西门庆沐浴就寝。西门庆却在潘金莲身边耳语了几句,说得潘金莲的脸颊上飞了两抹绯红,浑身都透出春意。
潘金莲急忙叫过两个侍女,请她们分别去请张惜惜和张玉兰来自己这里一聚。
过不一会儿,听说西门庆大官人在潘金莲屋里等候自己的张惜惜和张玉兰都画着艳妆来到了潘金莲的小院里。
西门庆将两个小娘子接入潘金莲的卧房,在桌子前坐好后,将侍女们都赶了出去。
看着面面相觑的张惜惜和张玉兰,西门庆关好门窗,对她们说,今夜自己要与三个娘子玩一玩关扑**之戏,谁输了就得褪去一件衣衫。
张惜惜和张玉兰两个小娘子,一个曾经是穿州撞府的路歧人,另一个也是在张蒙方的都监府里训练得唱曲儿杂耍都颇为精通。二人虽然有些羞涩,但都不是那怕事的人,立即应允了西门庆的提议。
只有那潘金莲以前是大户人家的侍女出身,虽然心灵手巧,学得一手好针线活,但对赌博关扑却是知之甚少。不过,潘金莲此时已然春心荡漾,只怕是巴不得赌输了,早一些褪去身上的束缚呢!
西门庆此人从小就曲艺赌博无所不精,三个小娘子如何是他的对手?今夜他可是打定了主意,要趁机肆意地欺负这三个娇媚的小娘子。
啊!大官人此刻真想对着明月狂啸几声!
……
在西门庆回到阳谷县,一面整军防备梁山贼寇,一面与众家小娘子每日切磋开枝散叶一百零八式时,北方的辽国蓟州城外,一辆孤零零的驴车压碎道上的枯叶,吃力地从南向北而行,朝蓟州城行去。
驴车上赶车的车夫是一个身穿黑袍,浓眉鲜眼,身形瘦小的汉子。
驴车上,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年龄,略有几分姿色的妇人。那妇人看着手中的一个小铜镯子,在那里怔怔地发呆。
那赶车的汉子看到北边出现了蓟州城的城墙,欣喜地对妇人说道:“李家娘子,你瞧,蓟州城到了!”
那妇人抬头看着前方出现的城池,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对那汉子问道:“张大哥,我儿当真被蓟州城的善心人收留了么?我去到那里就能见到我儿了么?”
那赶车的汉子头也不回地答道:“李家娘子,我张三可是看在同为沧州老乡的情分上才帮你的呀!
两个月前你那六岁的儿子被人骗到这蓟州来,幸得一户良善人家收留了他。可巧当时我也在蓟州,听街坊说起此事。我寻机问了那孩子,他给我说了你的名字和村庄所在。
我本欲带他回沧州来寻你,但那户良善人家却说这蓟州贩卖幼童之人众多,不肯将你儿交与我。他们须得孩子的亲娘去了,确认无误,方才会放你儿回沧州。李家娘子,我从你儿手臂上取来的铜手镯可没有错吧?”
那妇人听了,急忙说道:“不会有错!这镯子正是我儿之物。张大哥切莫见怪,我只是挂念我儿,方才多嘴一问。”
“李家娘子,待你见到你儿时,就知晓我张三是何等侠义心肠。”赶车的黑袍汉子说道。
“此番有劳张大哥了,小女子没齿难忘!”
“李家娘子,你我都是同乡,在这蓟州城我不帮你,却去帮谁人?”
……
驴车上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间,已经来到了蓟州城边的一个小院子外。
那汉子跳下驴车,将驴拴在门边的小树上,领着妇人推开门走入院子,进了那堂屋。
堂屋门突然一下子关闭了,紧接着传出一声妇人微弱的惊叫声,然后就寂静无声,没了动静。
片刻之后,黑袍汉子与一个形貌丑陋,身形魁梧的汉子一起走出堂屋,站在了院子里。
“时迁,你这厮今日骗来的女子姿色无甚过人之处,只值二十两银子!我只出这个价,不能再加了!”那大汉对黑袍汉子开口说道。
原来这个身形瘦小,浓眉鲜眼,形貌古怪的汉子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小偷,“鼓上蚤”时迁。
时迁是高唐州人氏,擅长飞檐走壁,隐匿身形,以偷盗为业。
这蓟州和沧州是辽宋两国交界之处,正适合江湖歹人来回流窜,犯奸作恶。
时迁也是看中了此地,从高唐州北上,在蓟州和沧州一带大做其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
所谓跳篱骗马,指的是偷盗、拐骗女子和小孩儿,这是时迁这厮混迹江湖的主业。非是人品极其低劣之人,断不会操持此种断子绝孙的营生。
时迁这厮却天生是个贱贼,毫无善恶羞耻之念。他为了钱财,甚至会下作地去干那掘人祖坟,偷坟盗墓之事。
这厮作恶多年,虽然身手敏捷,亦曾在蓟州府惹下官司,被人捉住。也是他命不该绝,竟然被蓟州两院押狱杨雄救下,免了一场牢狱之灾。
有了杨雄那个不明事理之人相助,时迁在这蓟州更加肆无忌惮地作起恶来。
此次,时迁又从沧州骗了一个年轻妇人过来。
时迁听到那大汉在压价,就叫起屈来,对那大汉说道:“哥哥,你也忒狠了一些!屋内那妇人容貌身材哪里不佳?只是数月前沧州发大水,她的丈夫被淹死了,现在又走丢了儿子,心中忧愁,面容憔悴了一些而已。你把她将养几日,再换身行头,转手不卖个上百两银子?你可不能亏了兄弟!”
第三百一十三章 “积德行善”鼓上蚤
那大汉看了时迁几眼,开口说道:“也罢,时迁,看在往日你送来几个上品货的情分上,我再给你加五两,不能再多了!还有,你将院子外的毛驴和驴车都给我留下,我看那也是你顺手牵羊偷来的吧!”
时迁听了,终于露出了笑容,与那大汉达成了交易。
那大汉掏出银子递给时迁,随口对他问道:“时迁,你这厮此番又是如何将这女娘骗过来的?”
时迁笑道:“这有何难?兄弟我拿一个她那失踪小儿的手镯就将她轻易地从沧州哄骗来了。”
“你这厮又是何时偷得的手镯?”
“不瞒哥哥,这女娘的儿子就是我从沧州拐走卖掉的,他的手镯自然是落在了兄弟的手里。这就叫卖了小的再卖老的,兄弟我做事须得有始有终啊,哈哈哈~”
“呸!时迁,你这厮好不奸滑!”
“哥哥,兄弟我也是在积德行善啊!沧州遭遇洪灾,这小娘子死了丈夫,孤儿寡母的,她一个人怎么养活两个人?兄弟我将那小儿卖了,也让他能吃上一口饱饭。就这小娘子,到了哥哥你这里,日后卖到大户人家为奴婢,或是卖去那**妓馆,却不强过她如今忍饥挨饿的日子?”
“时迁,似你这般说,那我岂不是比那报恩寺的主持积下的功德更多?哈哈哈哈~”那大汉拍着石迁的后背,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时迁也笑着将银子收好,与那大汉拱手作别,离开了这个贩卖人口的院子,向蓟州城里走去。
新得了这许多银子,时迁当然要去那城里的酒楼赌坊、勾栏瓦舍好生快活。
在城里赌坊中厮混了两日,时迁将手中的银子输了个七七八八,所剩无几。这厮欲去**风流,却苦于无钱,只得趁夜潜入**,藏身房梁,偷看了半夜的**。
第二日时迁从脚店里醒来,想起昨夜看到的旖旎光景,不由得浑身发热,好没抓挠。时迁在店里待不住,起身出了脚店,在蓟州城里乱转,寻那可以下手的人家,欲偷些去**风流快活的花销钱。
在街上转了一会儿,时迁转入一条巷子,突然听得前头巷里聚了些好事的子弟,在那里嘻嘻哈哈地做成一只曲儿,唱道:
“堪笑报恩和尚,撞着前生冤障;将善男瞒了,信女勾来,要他喜舍肉身,慈悲欢畅。怎极乐观音方才接引,早血盆地狱塑来出相?想‘色空空色,空色色空,’他全不记《多心经》上。到如今,徒弟度生回,连长老涅槃街巷。若容得头陀,头陀容得,和合多僧,同房共住,未到得无常勾帐。只道目莲救母上西天,从不见这贼秃为娘身丧!”
时迁正在琢磨,又听得后头巷里也有几个好事的子弟喧闹。原来他们听得前头巷里唱着,不服气,便也做只《临江仙》唱出来赛他。那后头巷的子弟唱道:
“淫戒破时招杀报,因缘不爽分毫。本来面目忒蹊跷。一丝真不挂,立地放屠刀!
大和尚今朝圆寂了,小和尚昨夜狂骚。头陀刎颈见相交,为争同穴死,誓愿不相饶。”
这蓟州城里好事之人众多,听得这两只曲,条条街巷都唱动了。
时迁如何听不出这些好事子弟话中有话?他寻了一个正在唱曲哄闹的子弟细细打听,才知昨夜就在前方的断头巷巷口,杀死了一个僧人和一个头陀。
被杀死僧人系是报恩寺阇黎裴如海,那头陀系是报恩寺后的胡道。据说和尚裴如海不穿一丝,身上三四道搠伤致命方死。胡道身边见有凶刀一把,只见脖子上有勒死伤痕一道。官府一早派公人来查看了,判定是和尚裴如海和那头陀干甚么伤风败俗、不公不法的事,互相杀死。
时迁听了,暗道这和尚与头陀必是为了**之事被杀,不想昨夜这蓟州城里却有此等香艳奇事。早知如此,昨夜潜伏过来,岂不是能够一饱眼福,远胜过在那**屋顶偷窥娼妓?
时迁向那子弟问明了断头巷的所在后,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到得那杀人的巷口,只见地面上尤有未洗净的血迹。时迁再看那巷子,突然顿足叫道:“我怎的如此眼拙,这不是杨雄家么?”时迁口中所说的杨雄,祖贯乃是河南府人氏,因他武艺高强,面貌微黄,以此人称“病关索”。杨雄因叔伯哥哥在蓟州做知府,便跟到蓟州来谋生。后因与继任知府相识,被任命为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
时迁曾因失手被捉,在蓟州府里吃官司。那杨雄却把时迁这种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贼人当作江湖好汉,打点人情救了时迁。
时迁获救后,曾经偷了一个大户人家不少银两送到杨雄家以表谢意,因此识得这杨雄的家。
那两个和尚与头陀怎地赤身**死在杨雄家的后门外?此中只怕是有蹊跷啊!
时迁在杨雄家的左邻右舍处打听了一番,知晓了杨雄不足一年前娶了一个名叫潘巧云的美艳妇人在家。近日街上风言风语,都说那杨雄的娘子似乎不守妇道,与报恩寺的和尚有些瓜葛,不想昨夜就惹出一桩祸事,那报恩寺的大和尚与胡头陀争风吃醋,斗杀而死。
时迁听了,心中暗道:杨雄武艺高强,莫非那两人是他所杀?
时迁此时并不知道,和尚裴如海的确是因为与潘巧云偷情被杀。但杀他之人却不是“病关索”杨雄,而是杨雄新结拜的结义兄弟,“拚命三郎”石秀。
石秀祖贯是江南金陵建康府人氏,自幼父母双亡。他随叔父来这辽国贩卖牛马时,叔父却在半途因病亡故。那石秀家中是屠夫出身,杀牛宰羊他是一把好手,做生意营生却非他所长。不多时,石秀就消折了本钱,流落到蓟州卖柴度日。
因为石秀有一身好武艺,又爱打抱不平,强为人出头,人送外号“拚命三郎”。他在蓟州街头因打抱不平与杨雄结拜为兄弟,被杨雄请回家去住,因此发现了潘巧云与裴如海的奸情。
昨日夜里,石秀埋伏在杨雄家后门的巷子外,杀死了前来通奸的裴如海和他的跟班胡头陀。
第三百一十四章 石秀与杨雄
糊涂官断糊涂案,对于这桩奇异的凶杀案,街上的好事子弟都知晓几分个中缘由,蓟州官府的公人却是草草查看了一番,回府后就断了一个互相杀死,就此结案。
由杀死裴如海和胡道人,布置现场迷惑官府公人的手段,就可以看出石秀绝非如他自己对杨雄所说的,以前只是跟着叔父贩卖牛马,消折了本钱后就流落到蓟州卖柴度日。
石秀昨夜计划周密,杀人时只一刀就割破胡道人的喉咙,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谓是稳、准、狠。只从那娴熟的手法,就可知这不可能是石秀第一次杀人。这般视人命如草芥,举手投足间就杀死一人的沉稳冷静,非是积年杀人的凶人,实难办到。
特别是石秀不急不躁,逼胡道人和裴如海脱光衣衫后方才杀人,杀完人后还能伪装好现场才从容离去,更显示其人的可怕。
石秀那厮可谓是摸透了官府的心思。对于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府中人来说,捉不捉得住真凶不重要,只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早些结案就可。大家伙都是爹生娘养的,谁愿意冒险去查找那个连杀两人的凶狂暴徒?所以石秀简单伪造一个互杀而死的假象,给了公人们一个结案的机会后,官府中人立即采信,宣布破案。
正因将官府的所作所为都算计到了,石秀那厮杀了两人后还能放心大胆地回客店蒙头就睡,全无一点儿忧惧。
谁能相信这是石秀的第一次冲动杀人?这分明是一个优秀的江湖杀手的实力展现!
当然了,时迁此时还不知道蓟州城里有“拚命三郎”石秀这么个江湖好汉,他的心中猜测十有八九应是“病关索”杨雄杀了奸夫。那杨雄亦是官府中人,定是官府在包庇于他!
杨雄娶了个甚么样的娘子啊,竟然招惹来报恩寺的和尚!时迁向街坊邻居打听了那潘巧云的来历,对街人口中貌美如花的潘巧云来了兴趣。
若是那和尚与头陀当真是因为与潘巧云有染而被杀,杨雄绝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与他娘子还有一番好戏!
时迁望着杨雄家双目放光,心中盘算起来,打定主意守在这杨雄家外,夜里潜入杨雄家窥视一番。若是杨雄恼羞成怒,将那潘巧云一纸休书赶出家去,时迁可就要借此机会将那潘巧云骗到河北沧州去卖个好价钱!
在时迁垂涎三尺地围着杨雄家转圈时,杨雄正在蓟州府里当值。他听到有人告道杀死和尚头陀,心里早知了些个,暗自寻思道:“此一事准是石秀做出来的。我前日一时间错怪了他。我今日闲些,且去寻他,问他个真实。”
杨雄出了州府,慢慢往家走去,正走过州桥前来,只听背后有人叫道:“哥哥,那里去?”
杨雄回过头来,见那人可不正是自己欲找寻的石秀!杨雄便道:“兄弟,我正没寻你处。”
石秀道:“哥哥,且来我下处,和你说话。”
石秀便把杨雄引到客店里小房内坐下,对杨雄说道:“哥哥,兄弟不曾说谎么?”
原来石秀看破潘巧云和裴如海的奸情后,曾说与杨雄。杨雄酒后口风不严,泄露给潘巧云了。那潘巧云反在杨雄面前说石秀调戏自己不成,诬告自己与裴如海有私情。杨雄是个耳根软,不明事理的糊涂之人,他听了潘巧云的话之后,一怒之下就逼走了石秀。
潘巧云本以为如此就万事大吉了,可是她一个百姓家的弱女子,不识江湖险恶,哪里会知道石秀这种亡命江湖的所谓好汉的凶狠。潘巧云使计将石秀逼走,却惹恼了石秀,最终反送了自己和裴如海的性命。
按说潘巧云虽然与裴如海私通,但此二人并未有害杨雄之心,罪不该死。即使杨雄发现了奸情,一纸休书将潘巧云打发出门即可,了不得痛殴裴如海一顿,也是合符情理之处置。
石秀与杨雄本非亲兄弟,即使是亲兄弟,潘巧云的奸情也不该他去插手,何况石秀只是个结义的小叔子,于情于理都轮不到他赤膊上阵去管这闲事。
更何况,杨雄这厮突然结拜一个兄弟,还将无家可归的石秀带回家中住时,潘巧云并没有对这家中突然冒出来的汉子有半句不是,潘巧云的父亲平日里对石秀也很关照,还帮着他经营肉铺生意。倘若有点儿人心,石秀实在是没有理由对潘巧云动杀心。
可是就因潘巧云为了自保,慌乱之中在杨雄面前说了个谎言,将石秀逼出家门。石秀为了在兄弟杨雄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要杀了潘巧云和裴如海等人,还要将做官做得好好的杨雄也拉下水,随他亡命江湖。
石秀这厮其实只为了斗一口气,就视人命如草芥,视兄弟的前途如无物,当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江湖亡命徒!
只是一贯糊涂的杨雄哪里识得石秀的狠毒,他已经一步一步地被这结义兄弟牵着鼻子走,却还不自知。
杨雄听得石秀逼问他,只得赔礼道:“兄弟,你休怪我。是我一时之愚蠢,酒后失言,反被那婆娘猜破了,说兄弟许多不是。我今特来寻贤弟,负荆请罪。”
石秀道:“哥哥,兄弟虽是个不才小人,却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如何肯做别样之事?怕哥哥日后中了奸计,因此来寻哥哥,有表记教哥哥看。”
石秀将出和尚头陀的衣裳,对杨雄说道:“哥哥请看,奸夫的衣物尽剥在此!”
杨雄这厮别看他武艺高强,在江湖上也混得个“病关索”的诨号,其实他在男女之事上颇有些有心无力。想那潘巧云貌美如花,嫁给杨雄又不足一年,两人本应该正是如胶似漆、如糖似蜜之时,可是杨雄这厮却三天两头借口有公事不回家住宿,一个月里倒有二十来日当牢上宿,将正值青春年华的潘巧云丢在家里独守空房。
是杨雄这厮当真公事这么忙吗?非也!同是押牢节级,看“神行太保”戴宗过得多悠闲,白日里去敲诈勒索犯人,夜里回观音庵指点尼姑功课,哪里来那么多公事?就独你杨雄有干不完的差使?
杨雄这厮不过是借故躲着潘巧云而已!
第三百一十五章 杨雄赚妻
杨雄虽然自己雄不起,但在兄弟面前却要充硬汉,不能失了面皮。他看了石秀拿出来的衣物,心头火起,便道:“兄弟休怪。我今夜碎割了这贱人,出这口恶气!”
石秀笑道:“你又来了!你既是公门中勾当的人,如何不知法度?你又不曾拿得她真奸,如何杀得人?倘或是小弟胡说时,不错杀了人?”
石秀来回拨弄,让杨雄方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一半,不知如何是好。杨雄问道:“兄弟,似此怎生罢休得?”
石秀道:“哥哥,只依着兄弟的言语,教你做个好男子。”
杨雄道:“贤弟,你怎地教我做个好男子?”
杨雄急于在石秀面前展露自己的男子气概,此时对石秀已经是言听计从。
石秀道:“此间东门外有一座翠屏山,好生僻静。哥哥到明日,只说道:‘我多时不曾烧香,我今来和大嫂同去。’把那妇人赚将出来,就带了迎儿同到山上。小弟先在那里等候着,当头对面,把这是非都对得明白了。哥哥那时写与一纸休书,弃了这妇人,不是上着?”
石秀这厮看出杨雄举棋不定,对潘巧云还未有必杀之心,因此只对杨雄说休了潘巧云,使得杨雄并无太大顾虑。
待到将杨雄和潘巧云骗上翠屏山后,因势利导,略加挑拨,还怕杨雄不动杀心?
杨雄不知石秀的谋划,对石秀说道:“兄弟何必再说甚么对是非?你身上清白,我已知了。都是那妇人说谎!”
石秀道:“不然;我也要哥哥知道她往来真实的事。”
石秀如此咄咄逼人,不依不饶,让杨雄也煞是为难。他亦不愿在兄弟面前失了面皮,只得应允带潘巧云去与石秀对质。
杨雄道:“既然兄弟如此高见,必然不差。我明日准定和那贱人来,你休要误了。”
石秀道:“小弟不来时,所言俱是虚谬。”
杨雄当下别了石秀,离了客店,又回去府里办他的公事。这厮此时还未料到石秀已打定主意逼他杀妻,会害得他明日就丢了这份差事,亡命江湖呢!
杨雄在蓟州府待到至晚回家,对潘巧云并不提起裴如海被杀之事,只和每日一般,使得提心吊胆一日的潘巧云也暗自庆幸,放下心来。
杨雄没有如预料般发作,却让暗中窥视,藏了一夜的时迁大失所望。
次日,杨雄天明起来,对潘巧云说道:“我昨夜梦见神人怪我,说有旧愿不曾还得。向日许下东门外岳庙里那炷香愿,未曾还得。今日我闲些,要去还了。须和你同去。”
潘巧云道:“你便去还了罢。要我去何用?”
杨雄道:“这心愿是当初说亲时许下的,必须要和你同去。”
潘巧云听了说道:“既是恁地,我们早些素饭,烧汤洗浴了去。”
杨雄道:“我去买香纸,雇轿子。你便洗浴了,梳头插带了等。我就叫迎儿也去走一遭。”
潘巧云不知是计,满口应允了下来。杨雄走出家门去了,潘巧云自在家欢欢喜喜地梳妆打扮。
时迁此时还藏身在杨雄家的房梁上,他听得杨雄和潘巧云的对话,心中暗道:“杨雄这婆娘却不是蠢?昨日她的情人才被不明不白地杀死在后巷,今日杨雄就提出带她出城还愿,这世上哪有如此巧的事?我看杨雄必然有事,今日且跟紧这傻婆娘,瞧一瞧有没有可乘之机!”
时迁口角流涎地趴在房梁上,偷窥着潘巧云沐浴更衣。这一夜,当真是没有白等啊!
……
杨雄又来客店里,约了石秀。随后他买了纸烛归来,用罢了早饭。
潘巧云打扮得整整齐齐,侍女迎儿也插带了。二人跟着杨雄走出门来。只见杨雄雇佣的轿夫扛着轿子,早在门前伺候。
杨雄对岳丈说道:“烦劳泰山看家,我和大嫂烧香了便回。”
潘公道:“你夫妇多烧些香,虔心还愿。早去早回。”
潘巧云上了轿子,侍女迎儿跟着,杨雄也随在后面,一路抬着轿子出得东门来。
杨雄低低分付轿夫道:“与我上翠屏山去,我自多还你些轿钱。”
不到两个时辰,一行人早来到翠屏山上。
翠屏山在蓟州东门外二十里,山上都是人家的乱坟,入目尽是荒草白杨,并无一座庙舍寺院。
杨雄把众人带到半山腰,叫轿夫歇下轿子,叫潘巧云出轿来。
潘巧云出得轿来,举目四望,不过是一片荒山,哪里见得岳庙的踪影。她心下开始不安,对杨雄问道:“官人,怎地来这山里?”
杨雄道:“娘子休问,你只顾且上去。”接着,杨雄又分付轿夫道:“轿夫,只在这里等候,不要跟来,少刻一发打发你酒钱。”
轿夫答道:“这个不妨,小人只在此间伺候便了。”
潘巧云听了,心中益发疑虑。而这荒山上四野无人,潘巧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如何,只得随顺着杨雄的意思,跟着他上山。
在杨雄一行身后不远,时迁一路尾随而来。他见潘巧云下了轿子,要徒步上山,心知杨雄将这妇人拉到这荒郊野外来,必生事端。时迁借着荒草隐藏身形,绕道悄无声息地赶到了杨雄和潘巧云的前面,欲躲在树林里看一出好戏。
上得山来,时迁突然发现前方一颗树下站着一条大汉,身跨腰刀,手提杆棒,正自望着杨雄他们上山的山路。幸得时迁是个身轻如燕的惯偷,行动无声,又是绕道上来,方才未被那大汉觑到。
这厮又是何人?时迁感到今日之事越发怪异了。
杨雄引着潘巧云并迎儿,三个人上了四五层山坡,潘巧云道:“香纸如何不将来?”
杨雄道:“我自先使人将上去了。”
此时杨雄已看见石秀在上方探头探脑地向他们张望,手指一处古墓。
杨雄会意,将潘巧云和侍女迎儿引到了那古墓里。
石秀见状,便把包袱、腰刀和杆棒都放在树根下,走上前来,对潘巧云说道:“嫂嫂拜揖。”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有福同享
潘巧云见了石秀,吃了一惊,心知今日之事大为不妙,连忙应道:“叔叔怎地也在这里?”一面说,一面拿眼偷睃杨雄的神情。
石秀说道:“嫂嫂,兄弟在此专等多时。”
潘巧云心慌意乱地对杨雄问道:“官人,既是叔叔在此,何不早说?”
杨雄道:“你前日对我说道,叔叔多遍把言语调戏你,又将手摸着你胸前,问你有孕也未,今日这里无人,你俩个对得明白。”
潘巧云搪塞道:“哎呀!叔叔都是自家人,过了的事,只顾说甚么?奴家都已忘了……”
潘巧云这是见势不妙,向石秀示好,想将此事敷衍过去。
石秀早就对潘巧云起了杀意,岂会让她轻易推脱过去?他睁着眼道:“嫂嫂!石秀可曾调戏过你?你今日须得说个明白!”
潘巧云支吾道:“叔叔,你没事自把话儿提做甚么?……我父女平素待你不薄,往日又无冤仇……有甚么误会不能……”
石秀却依然咄咄逼人,对潘巧云说道:“嫂嫂!你请看!这是何物?”便打开包里,取出和尚裴如海并头陀的衣服来,扔在地下,追问道:“你认得么?”
潘巧云看了,知道自己的情郎裴如海必是被这叔叔石秀所杀,心中三分伤心,七分恐惧,一时间飞红了脸,无言可对。
其实昨日裴如海被石秀杀死在自家后巷的巷口后,杨雄就明白了潘巧云与那报恩寺和尚裴如海确有奸情。以杨雄的脾性,他多半会回家后痛骂潘巧云一番,再一纸休书休了这个不守妇道之人。可是石秀这么当面一对质折腾,饶是耳根软,性子弱的杨雄,那面皮上也挂不住了。他那张淡黄脸涨得通红,心中恶意渐生。
石秀眼里瞧得分明,他飕地掣出腰刀,便与杨雄说道:“不想嫂嫂也会知羞?此事只问迎儿!”
杨雄被石秀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所激,也是血气翻腾,便揪过那丫头,跪在前面,怒喝道:“你这小贱人,快好好实说!如何在和尚房里入奸,如何约会把香桌儿为号,如何教头陀来敲木鱼,实对我说,饶你这条性命!但瞒了一句,先把你剁做肉泥!”
那侍女迎儿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子,此时早已被两个目露凶光的汉子吓得魂不守舍。她见杨雄问,哭着叫道:“官人!不干我事,不要杀我。我说与你……”
侍女迎儿在石秀和杨雄的逼问下,将潘巧云与裴如海如何通奸之事说了一遍。这些话,犹如在杨雄的心头怒火上浇了一勺油,让他更为焦躁了。
迎儿说罢,不停地祈命求饶。
石秀见杨雄虽已变脸,却还差些火候,便在一边说道:“哥哥,你如今得知么?这般言语须不是兄弟教她如此说!请哥哥却问嫂嫂备细缘由!”
其实此事已经明了,何须再问。石秀如此逼迫侍女迎儿和潘巧云反复述说,不过是在杨雄的心上一次次地插刀而已。如此几次三番地当众受辱,还怕杨雄不起杀妻之心?
杨雄此时却已经被石秀牵着鼻子走了,他当胸揪过潘巧云来,喝道:“贼贱人!丫头已都招了,你便一些儿休赖,再把实情对我说,饶你这贱人一条性命!”
潘巧云知道抵赖不过,只得向杨雄求饶,对他说道:“官人,确是我的不是了!你且看我旧日夫妻之面,饶恕了我这一遍!”
眼见潘巧云服软告饶,杨雄又有些动摇,石秀在一边叫道:“哥哥,含糊不得!须要问嫂嫂一个从头备细原由!”
杨雄闻言怒喝道:“贱人!你快说!”
潘巧云吓得花容失色,只得把与和尚裴如海偷情之事前因后果一一都说了。这些话直如烈火上又添了许多油,杨雄浑身上下无一个毛孔不冒热气,双目变得赤红!
石秀依然不依不饶地逼问道:“你怎地对哥哥倒说我来调戏你?”
潘巧云道:“前日他醉了骂我,我见他骂得跷蹊,我只猜是叔叔看见破绽,说与他;我也是心下害怕,这早晨把话来支吾;实是叔叔并不曾恁地。”
石秀盯着杨雄道:“今日三面说得明白了,任从哥哥心下如何措置。”
杨雄本就怒不可遏,加之自认是江湖好汉,如何肯在石秀面前失了好男子的威风?他对石秀说道:“兄弟,你与我拔了这贱人的头面,剥了衣裳,然后我自伏侍他!”
若说杨雄被石秀挤兑,一遍遍当众听人说自己的妻子与和尚通奸的详情,激愤之下直接一刀怒杀潘巧云,倒也不失为一个有血性的汉子。可是他对石秀说出这句话时,就显露出他卑劣邪恶的本性了。
杨雄此人本就是依靠与蓟州知府的私人关系当上蓟州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其后在办理公事时又经常贪赃枉法,搭救一些江湖败类。
比如偷盗钱财、拐卖妇女和幼童的“鼓上蚤”时迁,还有做买卖打死同伙客人的“鬼脸儿”杜兴等,都是被杨雄所救。
杨雄救他们时,可是知晓这些人平日里做了哪些恶事的!总之,越是人渣败类,越被杨雄当做江湖好汉,引为知己。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杨雄结交搭救的都是这种人渣,由此可知杨雄其人的本性如何了。
此时杨雄居然提出让结义兄弟石秀去扒光自己妻子潘巧云的衣服,这是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用自己妻子青春年少的肉体去献祭给兄弟石秀,讨得石秀的欢心啊!
杨雄曾经因为误信潘巧云的话,赶走了石秀,此时为了向石秀赔情,这厮要让石秀知道自己是如何看重兄弟之情。
江湖好汉们不是都信仰“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吗?杨雄这个无耻之徒于是就让石秀去侮辱自己妻子,以此来修补巩固与石秀的兄弟情谊。
潘巧云与裴如海偷情固然有错,但二人并未害人,却是罪不至死。
杨雄休了妻子潘巧云,将她扫地出门乃是应做之事。至不济一刀怒杀潘巧云,也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
可是杨雄现在要让石秀先剥衣侮辱潘巧云,再由自己动手虐杀,这可就不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龌龊恶事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翠屏山三贱聚首
躲在一边偷窥的时迁听到了杨雄的话,兴奋得暗赞一声杨雄哥哥好义气!这杨雄哥哥待那大汉不薄啊,正好让兄弟我也可以躲在一边看个仔细。今早躲在房梁上看那潘巧云沐浴时,室内也忒暗了些,许多精彩处都看得不分明。如今天光大亮,却是可以一饱眼福了!
时迁悄无声息地向杨雄等人靠近,一双鲜眼瞪得贼大。
潘巧云听得杨雄说让石秀来剥她的衣服,吓得惊叫一声,欲带挣扎。可是杨雄与石秀两条大汉堵住古墓的去路,潘巧云一个弱女子如何走得脱?那小侍女迎儿也吓得瘫坐在地,呆呆地望着杨雄和潘巧云,使不上半分力。
潘巧云面色苍白,看着面目狰狞逼上前来的石秀,对杨雄说道:“官人,你我可是夫妻!你怎能让他来侮辱我?快让叔叔停手!”
杨雄口中直骂贱人,却并无阻止石秀之意。
石秀不由潘巧云分说,直冲到她身边,扒掉了潘巧云身上的袍子,再一手擒住潘巧云,另一只大手猛地一扯,就将潘巧云胸前的衣襟扯掉一大块,露出雪花花的一片白来。
潘巧云奋力挣扎着用手遮住胸前,对石秀哀求道:“叔叔不可无礼!且饶了我这一回!”
石秀双目放光地看着潘巧云胸前的峰峦,邪笑道:“嫂嫂,只我就是无礼?那大和尚看了可是有礼?你不是污我非礼你么?今日我却要看一看你这**是何模样!”石秀一边说,一边上下其手的撕扯潘巧云身上的衣衫。
在潘巧云的哀求哭泣中,过不多时,石秀就把她的头面首饰和身上衣服都剥了,让潘巧云的一身白肉赤条条地呈现在杨雄和自己面前。
石秀在剥那潘巧云的衣服时,何止摸胸,直将潘巧云的全身摸了一个遍。
躲在暗处的时迁看得直吞口涎,恨不能上前替下那石秀。
杨雄在一边也看得好是亢奋,只觉得自己在潘巧云面前从未如此威风过!待到石秀将潘巧云剥得精光后,他从石秀扔在地上的破碎衣衫中割了两条裙带,把潘巧云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树上。
这一下,潘巧云双手被绑,更是无法遮挡自己的要害处了,那高山低谷都被迫袒露在杨雄、石秀和藏在暗处的石迁眼前。
此时石秀还不罢休,他把迎儿的首饰也去了,将腰刀递给杨雄,口中说道:“哥哥,这个小贱人留他做甚么!一发斩草除根!”
杨雄哪里还记得前头说过饶迎儿一命,他对石秀应道:“兄弟说得是!兄弟,把刀来,我自动手!”说完杨雄接过了石秀的腰刀。
迎儿见杨雄要翻脸,张口待要呼叫,杨雄早手起一刀,将这小侍女挥作了两段。
时迁看得暗自可惜,心道杨雄哥哥,你也忒急了些,何不让那大汉将这小侍女剥净了也绑在树上,再慢慢动手不迟?
潘巧云在树上看到杨雄杀了迎儿,知道今日自己这一刀是躲不过去了。她对杨雄叫道:“官人,你好狠心!迎儿早晚服侍你甚周,你也全不念一丝往昔旧情!我真悔不该嫁给你这么一个绝情人!”
杨雄大怒,走向前,把刀先挖出潘巧云的舌头,一刀便割了,让潘巧云叫不出声。
紧接着,杨雄一刀从潘巧云的心窝里直割到小肚子下,虐杀了潘巧云。
这厮此时仍不罢手,挥刀乱剁,将潘巧云分尸后,取出心肝五脏,挂在了一边的松树上。
杨雄这么变态地虐杀自己的妻子,却让石秀和时迁二人看得热血沸腾。
时迁此时还不好做声,但心中却为杨雄暗自喝彩。石秀却在一边高声叫道:“哥哥,这才是好男子大丈夫所为!兄弟好不佩服!”
杨雄此时虐杀完潘巧云,方才想起如今自己犯下这般大案,这蓟州城是呆不住了。他对石秀说道:“兄弟,你且来,和你商量一个长便。如今一个奸夫,一个**,都已被你我兄弟二人杀了,只是我和你投哪里去安身?”
石秀道:“兄弟自有个所在,请哥哥便行。”
杨雄道:“是哪里去?”
石秀道:“哥哥杀了人,兄弟也杀了人,不去投梁山泊入伙,却投那里去?”
杨雄道:“我也曾曾听闻山东有个梁山泊势大,官府也不敢招惹。只是我和你又不曾认得他那里一个人,如何便肯收录我们?”
石秀道:“哥哥差矣。如今天下江湖上皆闻山东及时雨宋公明招贤纳士,结识天下好汉。谁不知道?放着我和你一身好武艺,愁甚不收留?”
杨雄道:“既是兄弟这么说,你我就去投那梁山泊!我去收拾了些盘缠便走。”
石秀笑道:“哥哥,你也这般搭缠。倘或入城事发住,如何脱身?放着包里见有若干钗钏首饰,兄弟又有些银两,再有人同去也够用了;何须又去取讨?惹起是非来,如何解救?这事少时便发,不可迟滞,我们只好望山后走。”
杨雄是个没主张的人,听了石秀的话,恍然大悟,口中说道:“还是兄弟说得是!”
石秀便背上包裹,拿了棒;杨雄插了腰刀在身边,提了朴刀。二人待要离开古墓下山,忽听得有人叫道:“清平世界,荡荡乾坤,把人碎割了,却去投奔梁山泊入伙!你二人好大胆,我听得多时了!”
只见古墓前的松树后走出一个人来,杨雄,石秀看时,那人纳头便拜,口中说道:“哥哥,多时不见!”
杨雄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救过的“鼓上蚤”时迁。
这厮不在城里偷鸡摸狗,拐骗妇孺,怎地跑到这翠屏山来了?杨雄便问时迁:“你如何在这里?”
石秀也在一边问道:“哥哥,他是何人?”
杨雄对石秀说:“这人姓时,名迁,祖贯是高唐州人氏,流落在此,只一地里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人都叫他做鼓上蚤。他曾在蓟州府里吃官司,是我救了,因此他尊我一声哥哥。”
原来时迁今日看了一场变态杀人的好戏,他虽然因此失去了拐骗潘巧云和迎儿的机会,但却为杨雄和石秀的邪恶变态所吸引,有心与他们结伴同行。因此,当二人要走时,他跳出来拦住了二人。
第三百一十八章 祝彪前来拜访
时迁听得杨雄发问,对他答道:“节级哥哥听禀:小人近日没甚道路,在这山里掘些古坟,觅两分东西。因见哥哥在此行事,不敢出来冲撞。听说哥哥要去投梁山泊入伙,小人亦是心动。想小人如今在此,只做得些偷鸡盗狗的勾当,几时是了?跟随得二位哥哥上山去快活,岂不更好?未知尊意肯带挈小人否?”
时迁哪敢跟杨雄说自己是跟踪潘巧云而来,就谎称自己是在这附近操老本行盗墓。杨雄熟知时迁的营生,必会信以为真。
石秀听杨雄说时迁是一个飞檐走壁、跳篱骗马之人,开口说道:“既是好汉中人物,他那里如今招纳壮士,哪争你一个?若如此说时,我们一同去。”
杨雄也说道:“如此甚好,你我兄弟同上那梁山快活!”
杨雄,石秀,时迁聚作一伙,三个人自取小路下后山,向南投梁山泊去了。
……
二十多日后,阳谷县西门堡内,西门庆正在演武场的一角苦练射箭之术。
如今汤隆兄弟那武器作坊的火枪技术还不成熟,西门庆知道要在战场上制胜,还得多练弓矢之术。
自从在周同那里得到《射术精要》一书后,西门庆回到阳谷处理完诸事,就每日苦练,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周同那样的恐怖高手。
如今西门庆的连珠三箭已经熟练,正在磨练技艺,追求精益求精,使得自己马上步下都十分娴熟。
乔郓哥作为周同的弟子,被周同评为有射箭天赋之人,现在更得西门庆看重。西门庆每日拉着他一起练箭,要把郓哥儿这个心腹培养成自己将来的手下大将。
演武场内,栾廷玉、蒋忠、洪振等人也在操练着各自的队伍。
“李三、赵大,你等跟着老爷练了这许久,怎地还是这般手软骨酥?老爷一伸手,你等就撅着大腚在那里吃土?真是好不长进!似你等这样,怎当得大官人的贴身侍卫?大官人的牛羊肉须不是白吃的!”焦挺光着膀子,正在对着二十几个壮汉冷嘲热讽,将唾沫星子喷到他们的脸上。
这二十几人,是西门庆从自己西门堡的佃户庄客里选拔出来作为自己的亲卫的。
这些人,祖辈就跟着西门家,是对西门庆最忠诚之人。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强体壮,人人都有几百斤的力气。
西门庆将这些人选拔出来,一面每日给他们吃大鱼大肉,让他们长身体,另一面让焦挺对他们严格操练,打磨他们的力气和武艺。
“没面目”焦挺被西门庆任命为亲卫队的队长,负责统领这支卫队。他知道,这是西门庆大官人对自己的绝对信任。日后在战场上,自己统领的人就是大官人身前最后的屏障,容不得半点闪失。
深感责任重大的焦挺打起十二分精神操练这些力士,让身体强壮的他们都叫苦不迭。
那李三、赵大几人本是庄客中最顽劣之人,当年焦挺初到西门堡时就不知天高地厚地与焦挺交过手,曾被打得满地找牙,狼狈不堪。
可是这些人现在偏就最服焦挺的管教,任焦挺如何辱骂,也只是嬉皮笑脸地笑一声后又好生操练。
李三、赵大等人如此服帖,一者是焦挺真有本事,打得他们心服口服了;二者是西门堡数千人中,只他们二十几人被西门庆亲自选拔出来作为亲卫,这是多大的荣耀?
对于这二十几人来说,训练苦一些又算得甚么?西门大官人每日可是大鱼大肉地管饱,月底还能得不少的银钱,让一家人都足以过上好日子,这还有甚么不满足的?种庄稼不苦?可却哪有这么多肉吃!
这西门堡管辖的各村庄里,还不知有多少壮汉挤破头地想来给大官人当贴身侍卫呢!
李三、赵大等人又不傻,莫说是焦挺辱骂几句,就是焦挺拿着棍子赶,他们也不会退出西门庆的亲卫队。
让队长喷几口唾沫算个甚?等他喷过了可不得多教我等一些本领?
果然,焦挺对着众人痛骂奚落一番后,又给他们指点不足,亲手教授他们搏击之术了。
现在不仅是西门庆组建了自己的亲卫队,他的夫人扈三娘也依样画葫芦地组建了自己的卫队。
扈三娘的卫队组成人员更为博杂,既有她从扈家庄带过来的亲信,也有西门堡选拔的亲随,还有一些则是在冠州时舍弃一切来追随扈三娘的青壮。
这些人,都是对扈三娘无比忠诚之人,西门庆看了之后也大为满意。
有了这些人的誓死护卫,日后扈三娘在战场上也会安全不少,让西门庆少了许多忧虑。
虽然西门庆并不愿让扈三娘上战场去冒险,但他也知晓自己这个嗜武成性的娘子的脾气,一旦有事,必定是拦不住她的。堵不如疏,日后当真上了战场,只能尽力对扈三娘遮护周全。
即使是现在大着肚子,扈三娘都会隔三差五地来到演武场边观看众人操练武艺,似乎这样能让她的心情更加愉悦。
西门庆见状,也只得默许了她的独特养胎法。他心中暗道,不知这算不算是胎教呢?难道三娘要给我生一个无双猛将?
今日的演武场边,扈三娘却没有来看她的骑兵们操练。西门庆望了望阅兵台,长吁一口气,又专注地练习起连珠箭法来。
没过多久,演武场边围观的人群突然分开,一个年轻人越众而出,左右张望了一下,向距离他更近的栾廷玉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栾廷玉就带着那年轻人走到了西门庆身前。
“西门哥哥真是好箭法!”那年轻人见到西门庆射出的几箭都正中靶心,顿时喝起彩来。
西门庆转头一看,开口笑道:“哈哈~三郎,你来了!来,你也射上几箭!”
来人正是独龙岗祝家庄的祝家三郎祝彪。他摆了摆手,对西门庆说道:“西门哥哥,小弟今日前来是有要紧事通报。西门哥哥,师傅,我祝家庄捉住一个偷鸡的梁山贼寇!”
西门庆听了,心里一惊,暗道自己怎的忘了此事!偷鸡贼,那不是时迁干的好事么?
这个时候,好像历史上应该会发生宋江三打祝家庄了!难道自己杀了那么多梁山恶贼,还是没有改变历史的大势?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吃鸡引发的血案
西门庆开口说道:“三郎,此地不是说话处,你随我来!廷玉,你与我同去。郓哥儿,你去通知各位兄弟,半个时辰后到大堂里,我有要事与众位兄弟相商。”
说完这话,西门庆就与栾廷玉、祝彪率先离开了演武场,回到了西门堡的大堂里。
西门庆招呼祝彪坐下后,对他开口问道:“三郎,那梁山贼寇之事,究竟是何来龙去脉?”
祝彪得意地说道:“西门哥哥,师傅,你们不知,我与大哥、二哥将祝家庄的庄客都分发了武器,让他们小心戒备那梁山泊的贼人。不成想,还真有不怕死的梁山贼寇跑到我独龙岗来生事!”
祝彪告诉西门庆和栾廷玉,前日有三个人到祝家店落脚住宿,店家好意招待他们歇息,没想到那三人竟是贼人,偷了酒店里报晓的鸡,杀来吃了。
祝家店别无计时之物,那只报晓公鸡对店家早起经营是很重要的,小二因此与那三个贼人理论。不想那三个贼人性发,自称是梁山泊上的好汉,打了店里的人,还放火烧了祝家店,当真是欺人太甚!
好在祝家庄人人都有武器,庄客们得到消息后一路追赶,虽被那三个梁山强盗杀伤十多人,但也拿得一个强盗,另两个强盗乘夜逃走了。
庄客们将抓获的梁山强盗押送到祝家庄里,祝彪与两个哥哥连夜审讯了那强盗。那强盗吃了两下打,就坦白交代,说自己是梁山好汉“鼓上蚤”时迁,另外逃走的两个强盗是“病关索”杨雄和“拼命三郎”石秀。
确认时迁的身份后,祝彪三兄弟将他关押起来,准备押送到阳谷县里交给官府。
不曾想,第二日李家庄的庄主李应却派了个副主管,带了封书信来索要时迁。
祝氏三兄弟知晓时迁是梁山强盗,如何肯放了时迁,就将那副主管打发走了。
怎知过了午时,李应那厮还不死心,又派他的主管“鬼脸儿”杜兴携带他的亲笔信前来,要祝家庄放了梁山强盗时迁。
祝氏三兄弟此时怀疑李应与梁山泊有勾结,祝彪直接撕烂了李应的亲笔信,祝龙和祝虎也对杜兴口出恶语,将他骂走了。
傍晚时,“扑天雕”李应那老贼亲自带兵前来兴师问罪,胡搅蛮缠,还在强辩说时迁不是贼人。祝彪说时迁已经招供,让李应速速退去时,李应大怒,与祝彪交手大战一场。
“那李应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弱,你与他交手,胜败如何?”作为祝彪的师傅,栾廷玉忍不住问了一句。
祝彪笑道:“师傅,你教给徒儿的本事,徒儿可是都学会了。那李应的确是武艺高强,徒儿与他战了十七八个回合也不分胜负。徒儿寻思战他不下,就佯败退走,引他来赶,再用你教的反身一箭将那李应射落下马!”
栾廷玉闻言,瞪大眼睛问道:“你用回马箭射死了‘扑天雕’李应?”
祝彪摇了摇头,对栾廷玉说道:“徒儿没有取他性命。那李应虽然为强盗出头,殊为可恶,但他李家庄毕竟与我祝家庄同气连枝多年,李应也与我父算得是老友。徒儿只是射了他肩头一箭,给他一个教训,并未想取他性命。李应落马后,杜兴与那两个梁山强盗一起将他救走了。”
西门庆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三郎,你这是放虎归山啊!那李应是个极好面子的大官人,你等拒绝了他释放时迁的要求,又当众射伤他,他必会怀恨在心。纵使他现在势单力薄,不能彻底与你祝家庄翻脸,但必定是离心离德,不会再与你等一起联合防御梁山强盗了。与此相反,当你祝家庄与梁山强盗冲突时,李应还很有可能暗中帮助那梁山上的强盗!”
祝彪听了,用手拍打着大腿叫道:“西门哥哥说得是!那李应既然已经与梁山贼寇有交往,我如何还念那旧情,不对他下杀手?这岂不是养虎为患?西门哥哥,我回庄之后就点起人马去打下那李家庄,取了他的狗命!”
西门庆听了,心道这祝彪还是太过年轻冲动了,他又不是梁山上的强盗,无凭无据的怎能轻易去攻打别的庄园?祝家庄虽是一方土豪,但还得顾忌朝廷法度,哪能如此肆意妄为啊!
西门庆说道:“三郎切勿冲动,那李家庄还打不得!我来问你,你昨日傍晚打败李应,今日就到了我这西门堡,可是连夜赶来的?是甚么人让你来找我的?”
祝彪说道:“不瞒西门哥哥,不瞒师傅,昨日我打败李应后,颇为自得。不想回到庄里后,我父亲却怨我行事鲁莽,得罪了李应,如同自断一臂。父亲说我等既然拿得了梁山好汉,那梁山上的贼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兴兵前来厮杀。如今独龙岗三庄只剩两庄,只怕是势单力薄,斗不过那水泊梁山的强盗。因此,父亲让我连夜来寻西门哥哥与师傅商议对策。”
姜还是老的辣啊!祝老朝奉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对形势却看得分明,这是来借用我西门堡的力量了。老朝奉心里明白,我与他独龙岗三庄定有攻守同盟,又与扈家庄是姻亲,断不会拒绝支援独龙岗。
能够如此快地判明形势,又能够立即安排祝彪前来求助,这祝老朝奉还真是一个智者!西门庆心中对祝彪的老爹暗自钦佩。
以祝老朝奉之老练,再加之栾廷玉和祝氏三杰之勇,历史上若不是来了那伙出卖兄弟的内应,只怕宋江还真难轻易打下祝家庄。西门庆将目光投向了东北方,心想登州那边也快要出事了吧?
若是历史没有改变,此时解珍、解宝两兄弟正在山上下窝弓打大虫。过不多久,梁山好汉中的登州团伙就会闹了登州,跑到这水泊梁山来了。
“病尉迟”孙立那个无耻小人会出卖自己的师兄栾廷玉,带领登州团伙的强盗混入祝家庄,里应外合帮助宋江攻破祝家庄。
西门庆看着自己的妹夫栾廷玉,心中冷笑一声道:“孙立,你这个鸟人,此番我西门大官人却要你好看!”
第三百二十章 目标独龙岗
“三郎且放宽心,我和廷玉兄绝不会坐视梁山贼寇去你那独龙岗猖狂!此番我等联手,灭了那梁山的威风!”西门庆对祝彪说道。
西门庆记得,历史上宋江上梁山后的第一个大动作就是三打祝家庄。通过这次作战的成功,宋江收了一帮小弟,劫得不少钱粮,在梁山进一步竖立了自己的威信。
也是通过这一战,宋江从此开始了与吴用的合作,逐渐架空晁盖,纂夺了梁山泊的大权。
嘿嘿嘿~宋黑子,此番我西门庆照样要将你打成丧家之犬!
“好,有西门哥哥和师傅在,我祝家庄何惧梁山的千军万马!”祝彪喜笑颜开。
“三郎,你赶了夜路,一定乏了吧!且先去歇息片刻,待我与众家兄弟商议后,再派兵与你同回独龙岗。”西门庆叫过一个家仆,让他领着祝彪先去用膳歇息。
祝彪走后,西门庆看着栾廷玉,心想我这妹夫可是祝家庄之战的关键人物,这一次须得他披挂上阵了。不如此,怎地将孙立那伙人渣引入祝家庄一网打尽?
对了,栾廷玉与我都要去独龙岗,这西门堡也须得有人主持大局。看来还得幸苦三娘一二。
西门庆想到这里,就请栾廷玉在大堂先等候众家兄弟,他自己亲自去接扈三娘。
西门庆找到扈三娘时,她正在妹妹西门昕那里逗小侄儿玩。
栾廷玉与西门昕生的这个小子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西门堡里的众女眷都挺疼爱这小子。
即使是武力过人,性格豪爽的扈三娘,在这小子面前也露出一脸的温柔相,哪儿还有半点儿单臂擒祝彪的凶悍气。
西门庆见扈三娘与妹妹西门昕都在,就向他们简单地讲述了祝家庄捉了梁山贼寇,冲突即将爆发,自己与栾廷玉会领兵前去独龙岗助阵之事。
扈三娘听了,叹息不已,直说这一仗来得真不是时候,自己身怀六甲,要错过这场厮杀了。
西门庆对扈三娘说,此次会是一场大战,自己须将能带走的兄弟都带上,这西门堡的防守重任就交给扈三娘了。
虽然独龙岗距离西门堡还有一些路程,梁山强盗不大可能越过独龙岗来攻击西门堡,让他们自己腹背受敌。但是那强盗中不乏阴险狡诈之徒,西门堡也不可不防。
西门庆叮嘱扈三娘道,自己与栾廷玉离开西门堡期间,无论甚么原由,都不可放陌生人入这西门堡。
听了西门昕的话,扈三娘来了精神,她对西门庆说,哪个贼人敢来偷袭西门堡,自己一定将他撕成碎片!
西门昕也在一边笑着说,有她帮着嫂嫂,断不会让人混入西门堡作乱。不过,她要西门庆一定要保护好栾廷玉,可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若是栾廷玉有个三长两短,无需梁山贼寇,只她就要将这西门堡闹得天翻地覆!
西门庆听了自己这个妹子的话,当即苦笑着应承下来。这西门堡里有眼前这两个难缠的母大虫,哪个贼人敢来寻死?
西门庆带着扈三娘临出门前,忽然想起甚么,回身问西门昕,怎地只关心栾廷玉的安危,不嘱咐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切莫犯险?
西门昕啐了一口笑道:“你这个哥哥比山里的狐狸还狡猾,还须得担忧你?”
西门庆听了,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我这妹子,瞎说甚么大实话,教坏了襁褓中的小侄儿可怎生是好?
当西门庆与扈三娘回到大堂内时,焦挺、蒋忠、洪振、汤隆、石勇几人接到乔郓哥的通报,全都聚齐在栾廷玉身边,正在听他述说独龙岗祝家庄之事。
只有陆小乙现在人在郓州,还在整合全郓州的泼皮团伙,为西门庆的各种生意保驾护航,没有出现在这大堂里。
“诸位兄弟都知晓那祝家庄之事了吧?”西门庆扶着扈三娘在当中坐下后,对焦挺等人问道。
众人齐声应了一声,都满面兴奋地盯着西门庆,等他发话。在这西门堡练了许久的兵,终于要与梁山强盗交手了,由不得他们众人不跃跃欲试。
西门庆沉吟了片刻,就开始调兵遣将。他让栾廷玉与自己一起率领两千精兵作为主力,前往祝家庄御敌。焦挺、洪振两位兄弟也一同随行。
蒋忠与石勇则带领一千兖州兵去往扈家庄,配合扈家庄的扈成作战,与西门庆等人形成里应外合之势。
汤隆为众家兄弟准备好护身甲胄后,留在西门堡,协助扈三娘守卫西门堡,确保大本营的安全。
乔郓哥则带上西门庆的亲笔信去阳谷县,将信交给知县相公。之后再返回西门堡,负责在西门堡与祝家庄之间传递消息。同时,将陆小乙也召回西门堡侯命。
西门庆决定给阳谷县的知县写一封信,信上说得到确切消息,梁山强盗要大举进攻阳谷县,目标直指县城。自己闻讯后,决定带着祝家庄、扈家庄等地的义兵阻截梁山强盗,将他们堵在独龙岗下。
但是因为梁山贼寇势大,自己担忧无法挡住强盗,因此请知县相公速向郓州东平府求救,请派郓州府的大军前来支援。
西门庆平日里贿赂了不少钱财给这阳谷县知县和那郓州东平府府尹陈文昭,此时也该收点儿回报了。
虽然与宋江的大战在所难免,但是如果能让董平“董一撞”去梁山军队中撞一撞,帮自己多消耗一些梁山强盗的实力,也是一件好事。
那陈文昭是个聪明的官,得了我西门大官人的好处,再加之剿灭强盗乃是他分内之事,让他慷朝廷之慨,派“双枪将”董平领几千官军来助战,当不是问题吧?
西门庆安排妥当,众家兄弟都依命行事,回去各自点齐兵马,列队等候在西门堡外,一时间真是盔明甲亮,刀枪如林。
西门庆将手书的亲笔信交给乔郓哥后,叫醒祝彪,带着他一起出了西门堡。
祝彪见到西门堡外的三千健儿,心中大喜,对着西门庆和栾廷玉口中直称谢。
西门庆心道,你们祝家庄的三兄弟早就成为我西门庆的小弟了,我这当大哥的,岂能不罩着你等?
扈三娘等家眷也全都来到堡外送行,自然又是一番殷殷嘱咐。
西门庆等人饮过壮行酒后,就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南而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杨雄搬兵
西门庆一行人过了香林洼,靠近独龙岗之后,天色已暗。此处已是祝家庄的地盘,自有得到消息的祝龙和祝虎二人前来接应。
西门庆让栾廷玉与蒋忠分兵两路,让祝虎带着自己和蒋忠的队伍前去扈家庄,祝龙和祝彪则领着栾廷玉的队伍直接进入祝家庄。
为了不让李家庄的“扑天雕”李应知道援兵的详情,西门庆让众人偃旗息鼓,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进入了祝家庄和扈家庄。与此同时,在西门庆的授意下,祝龙悄悄地派出精细的手下,去那李家庄周边潜伏,将李家庄暗暗监视,以防有变。
西门庆连夜进入扈家庄后,先去拜会了老丈人扈老太公,告知他扈三娘一切安好,无须担忧。自己此次前来,是为了防止梁山贼寇袭击独龙岗扈家庄。此次带来的人都是精兵强将,必会击败梁山强盗,保得扈家庄的平安,请老太公切莫受那梁山贼人惊扰。
扈老太公见到西门庆亲自领兵前来护卫自己的庄园,当真好是欣慰,他喜笑颜开,直说有贤婿在,老夫还有何忧?扈老太公将扈成叫到身边,让他一切都听西门庆的指挥。
与扈老太公话过家长后,西门庆就与自己的妻舅“飞天虎”扈成一起来到大厅里,共商面对梁山大军攻击时,如何配合作战。
蒋忠、石勇、祝虎和扈勇等人都坐在大厅里等候,西门庆与扈成来了后,立即进行了安排。
西门庆对扈成说,自己会和祝虎一起返回祝家庄,加强祝家庄的防守,因为那里会是梁山强盗攻击的主要目标。因为扈成熟悉独龙岗的地理,又会领兵打仗,自己将蒋忠、石勇率领的一千人都交与扈成统一指挥。
蒋忠、石勇听了,都表示愿受扈成节制,共御梁山贼寇。
商定好了扈家庄的指挥权问题后,西门庆又问扈成和祝虎,祝家庄与扈家庄之间可有便捷隐蔽的联系方式,以便祝家庄遭遇梁山强盗的包围时,依然能够与扈家庄协同作战。
扈成和祝虎都对西门庆表示,两个庄子在这独龙岗上多年,祖辈都是世交,早已有一套独特的联系方式。这独龙岗上暗道秘径颇多,想那梁山上的强盗不识道路,怎能困住祝家庄。
西门庆听了,放下心来,他告知扈成等众人,梁山强盗初来时,只需守好扈家庄,不时骚扰强盗们即可,不用与强盗决战。自己心中已有消灭梁山强盗的定策。待到时机成熟,祝家庄派人送来自己的命令后,扈家庄再依计行事,共同出击,彻底击败来犯的梁山贼人。
扈成、蒋忠、石勇等人向来佩服西门庆的智计,对他所说的自然不会怀疑,就决定依照西门庆的安排行事。
在扈家庄商议好攻守之策后,西门庆就与祝虎一起离开了扈家庄。二人带着几十个亲随,骑马向祝家庄奔去。
半路上,西门庆经过了第一次与扈三娘偷情的扈家庄别院,想起当初的趣事。就是身边的祝虎,还有那祝龙喝醉后,将自己误带到了这里,促成了自己与扈三娘的一段姻缘。
往事历历在目啊!西门庆不由得回想起扈三娘将自己一把拉入房间的情景,三娘她可真有劲!
一路疾驰,西门庆在祝虎的带领下来到了祝家庄外。众人在盘陀路中东绕西转,不一会儿就望见了祝家庄的城墙。
西门庆望着路边的白杨树,突然想起一人,不由得勒住马,仰天大笑了几声。
祝虎见了,也停下马来,对西门庆问道:“西门哥哥,何故发笑?”
西门庆笑罢,对祝虎问道:“你那祝家村中,是否有一个卖酒的钟离老丈?”
祝虎惊道:“西门哥哥真是神人!竟知我祝家庄下一个卖村酒的老丈!”
西门庆将祝虎叫到身边,在他耳边说道:“你去如此这般……”
祝虎听了,点了点头,对西门庆说道:“西门哥哥,你一路辛苦,先回庄子里去歇息,兄弟我去去就来!”
西门庆与祝虎就此分开,西门庆一行人直奔祝家庄而去,祝虎则带着两个手下骑马向外面的村庄奔去。
……
就在祝彪去西门堡搬来援兵之时,杨雄,石秀二人为了营救时迁,离开李家庄,取路投梁山泊来。
来到梁山泊边,杨雄,石秀二人早望见远远一处新造的酒店,那酒旗儿直挑出来。两人到店里买些酒,就问路程。
这酒店是梁山泊新添设做眼的酒店,正是带着沧州难民上山入伙,被任命为小头目的酒生儿李小二掌管。李小二见他两个一面吃酒,一头动问酒保上梁山泊路程,就上前攀谈,得知了杨雄,石秀二人是从蓟州前来投靠入伙的好汉。
李小二领着杨雄和石秀一同上至大寨里。众头领知道有好汉上山,都来聚会大寨坐下。
李小二引杨雄、石秀上厅参见晁盖、宋江并众头领。相见已罢,晁盖细问两个人的来历。杨雄、石秀把本身武艺、出身,因何离开蓟州前来投托入伙先说了。众人听得二人武艺出众,又在蓟州残暴地杀了两个女子,被官府通缉,逃到梁山泊来时,尽皆大喜,夸赞二人当真是好汉行径,让他们坐下说话。
杨雄心里记挂着同伴时迁,言谈中就渐渐说道;“我等非是二人前来,还有个来投托大寨同入伙的时迁,不合偷了祝家店里报晓鸡,一时争闹起来,石秀放火,烧了他店屋,时迁被捉。李应二次修书去讨,怎当祝家三子坚持不放,誓要捉山寨里好汉,且又千般辱骂。叵耐那厮十分无礼!”
杨雄为了梁山泊能够发兵营救时迁,故意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祝家庄如何轻视辱骂梁山泊好汉的言语。果不其然,在他说话时,晁盖、宋江与吴用三人的双目放光,都若有所思。
杨雄才说罢,晁盖突然勃然大怒,喝叫道:“孩儿们!将这两个泼才与我绑了,斩讫报来!”
宋江与吴用二人均是一愣,没有想到晁盖会做这样的决断。
第三百二十二章 好汉们借粮的烦恼
当杨雄说出时迁被捉,祝家庄轻视辱骂梁山好汉时,宋江与吴用都是心头窃喜,此番可是有了下山大肆劫掠的由头了!
梁山上现今聚集了一万多的强盗喽啰,每日都张着口要吃饭。这些小喽啰本就是些村痞泼皮、江湖亡命出身,没有一个是勤于劳作之人。晁盖等头领总不能让他们在水泊梁山上开荒种田,自食其力吧!
须知若是肯干这些农活,小喽啰们又何必冒着杀头的风险来当强盗?真要让他们去开荒,只怕不需几日,这上万的小喽啰就做鸟兽散了。
这些强盗们平日里主要靠劫掠从梁山泊旁边经过的行人和客商。但是从前王伦时期只有数百人,靠此养活自己不是问题,现今梁山泊已然发展到上万人了,靠零星过路的客商已经难以养活这众多弟兄。更何况,梁山泊的名声越来越响,还敢从这梁山泊路过的客商也是日渐稀少了。
当初晁盖等人带着十万贯生辰纲上山,倒也让众强盗过了许久的好日子。可是如今坐吃山空,梁山泊上已经没有甚么余粮了。这上万的大小头领和喽啰,总不能指望着李俊的水军兄弟在湖里捞鱼果腹吧?因此,现在梁山强盗的粮食是一个急需解决的大问题。
因为粮食短缺,梁山泊已经由打劫过路客商为主的方式改为了向周边的大户“借粮”。当然了,这粮食肯定是有借不还的。在好汉们看来,找到大户人家那里去“借粮”,是好汉们看得起他们!但凡晓事一些,愿意借粮的,自然是乡间贤者,良善人家。反之,拒不借粮给梁山好汉的,那自然就是欺男霸女的恶霸劣绅,必须“替天行道”,除之而后快!
秉持着这般“替天行道”的道理,梁山泊的强盗们近期也借得几回粮食。可是,虽然晁盖、宋江等人都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这粮食也真不是那么好借的了。
梁山的西南边就是济州郓城县,这可是晁盖、宋江等强盗头目的家乡。这郓城县里有哪些大户呢?
东溪村的晁盖晁保正是郓城县首屈一指的大户,可是他早就将财物搬上这梁山来,自己的庄园也一把火烧了。就算晁天王发起狠来想自己抢劫自己,那东溪村里也没有钱粮可抢了。
宋家庄的宋老太公也算得是郓城县的大户人家,可惜他全家老小和家里的余财都被大郎宋江骗上了梁山,也断了一条借粮之路。
现今那郓城县里,倒是还有一个大户人家,那就是“美髯公”朱仝的庄园。可这朱仝一者是晁盖和宋江的兄弟,对他二人都有救命之恩,二者好歹朱仝也是县里的都头,司职捕盗捉贼,这个大户也不好动啊!
难不成,晁盖与宋江领人杀上门去,将朱都头堵在家里,拉下面皮对朱都头说:“贤弟,都怨你当初放走了哥哥我,害得我如今窝在梁山上啃树皮,好不凄凉。贤弟你每日大鱼大肉地容易吃噎着,不如借个几万石粮食给哥哥们救救急?”
江湖好汉混的就是一个义字,不到最后关头,饶是晁盖与宋江这两个贼首,也不好对朱大户下手。
那郓城县的大户人家借不到粮,可以向村民们借粮么?此事却也难办!盖因晁盖他们上山时的小喽啰,大都来自于郓城县。哪个小喽啰在山下没有个七大姑八大姨再加一个七舅姥爷呢?小喽啰们下次山,倘若一不小心撞上那些穷亲戚,说不得还得接济一二,倒折些钱财!
郓城县借不到粮,再往南,就是济州府府城所在了。梁山泊虽然实力见长,此时却还不敢去攻打朝廷的府城。因此,向西和向南借粮这条路暂时是被堵死了。
这梁山向东,又是郓州东平府。与济州府一样,晁盖与宋江等人还只能望城兴叹,束手束脚。
梁山的北边,是寿张县,那里的大户倒是可以借粮。可是梁山强盗们几次成功借粮都是在寿张县借的,如今搞得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可谓是抢无可抢,也得让那些良善人家休养生息一段时日。
如今在梁山泊周边,梁山强盗们还没有屈尊前去借粮的,就是西北方向的阳谷县了。
那阳谷县的大户就是典型的抗拒借粮的恶霸劣绅!听闻独龙岗三个庄园居然联合起来,武装了上万的庄客,要与梁山泊作对,公然宣扬拒不向梁山泊的好汉们纳贡。
真是岂有此理!这山东梁山泊,哪里的人最穷?自然是梁山上不事劳作的好汉们最穷。谁人最富,当然是山下日夜经营的大户们最富。梁山好汉们下山借粮,乃是“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天下正理。可那独龙岗的几个庄园却要武力抗拒好汉们下山借粮,当真是无耻之极!
近些时日,山上又有些缺粮了。宋江、吴用等心系山寨大业的首领,都将目光投向了还没有洗劫过的阳谷县。
此时杨雄与石秀来投,带来了与祝家庄发生冲突,李家庄也牵扯其中的好消息,正是山寨下山借粮的好时机。
那时迁虽然是一个冒充我梁山好汉的宵小之辈,但他的被捉却是攻打独龙岗祝家庄的绝好借口呀!晁盖哥哥此番不借题发挥也罢,怎地反要杀了杨雄与石秀?
宋江对晁盖的举动大不认可,慌忙站出来问道;“哥哥息怒。两个壮士不远千里来此协助,如何要斩他?”
晁盖道;“俺梁山泊好汉自从并王伦之后,便以忠义为主,全施恩德于民。新旧上山的兄弟们各各都有豪杰的光彩。这两个却把梁山泊好汉的名目去偷鸡吃,好小人哉!因此连累我等的名声也受辱!今日先斩了这两个,将这厮们的首级去那里号令。我亲领军马去洗荡了那个村坊,不要输了锐气!孩儿们!快斩了报来!”
这晁盖不愧是梁山泊这伙强盗的大寨主,也是面皮极厚,能把劫掠为生的强盗生涯说成是“便以忠义为主,全施恩德于民”,端的也是一个颠倒黑白的人才。可惜与宋江、吴用等头领相比,还是太重名声,而见不到实利。
如今已经是家大业大,出兵岂能只是去为了斗气?吴用心中暗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