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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仙记全文阅读

作者:陈若浊     天元仙记txt下载     天元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运作

    明月皎洁,高悬于空。丛林中虫鸣鸟叫的叽喳之声不绝于耳。

    一道遁光直入,惊起千鸟飞腾。

    遁光落入山林,现出一四十余岁男子身形,但见其一张国字脸,大眼浓眉,眉间有数道深深的皱纹,神情肃穆,不苟言笑。

    他抬眼看了四周一眼,慢步走至一樟树下,那树生的十分奇特,粗壮异常,似三颗巨树缠绕一处般,纵横交错,貌似人形,其粗围足有两丈。

    男子围着樟树走了一圈,见脚下泥土有一处与众不同,颜色较浅,似新翻过。

    他蹲下身子,仔细辨认了一番,确认无误,双手覆上灵力,往地底一插,眨眼就刨出个尺深的坑来,地底下埋着一块石头,石头下藏着一封纸书。

    男子取出纸书,展开看了一眼,随即化遁光离去。

    行了数个时辰,来到一所破旧道观,他遁光方落,一男子匆忙迎上:“郑前辈,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郑姓男子见他神色匆忙,开口问道

    “杜前辈来了,正在殿中等你。”

    男子眉头一皱,快步向前走去,心中微有疑惑。

    两人向来都是玄鹰传信,互通消息,无论什么事从来是他召自己相见,这么多年,他主动来找自己可还是头一遭,不知出了什么事。

    殿内,唐宁与杜元恺分主次而坐,一名广额阔面男子垂手矗立一旁。

    “这么说,你们与内线人员的联络方式全靠书信往来?”

    “是,除非紧急情况,一般每个月他们会送一次消息给我们。”矗立一旁的男子答道

    话音方落,房门被人推开,一名国字脸,大眼浓眉的中年男子径直走入。

    杜元恺起身相迎,唐宁亦跟着起身。

    “杜仙使,你怎么亲自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男子问道,眼神却看向唐宁。

    杜元恺笑道:“没什么事,专程来看看你们,郑老弟啊!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本部科唐宁师弟。唐师弟,这就是我先前和你提到的郑威道友。”

    唐宁微微稽首示意,郑威亦回了个礼。

    “此次唐师弟奉宗门之命前来接掌银狐情报站主事之职,郑老弟,以后你可得好生协助。”

    唐宁道:“早闻郑道友之名,乃杜师兄之肱骨,是本站中流砥柱,唐某初来乍到,诸事不悉,人情不熟,今后还望郑道友多多指教。”

    “岂敢岂敢。”郑威赶忙回道:“唐道友是上宗仙使,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唐仙使既接任主事,那杜仙使是否回归上宗?”

    杜元恺道:“我年岁已大,寿元无多,也什么精力再管理这些事了。几年前我就上书部科及宗门,请求辞去此职,但宗门以未得其人一直未做答允,如今派唐师弟下来主事,我正可卸去一身重担,好好歇养余生了。”

    此话算是情真意切,他的确早已厌烦这份差使,每日过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时常担心暴露身份被魔宗盯上,哪有在宗门那般逍遥自在快活。

    更重要的是,他接掌主事七十年,修为也停滞不前。可谓徒耗光阴,蹉跎半生。

    郑威道:“唐仙使年岁不高,春秋尚富,就已是筑基中期修士,想必定是上宗出类拔萃的弟子吧!”

    “郑老弟说的没错,唐师弟在敝宗门可是声名颇盛的人物,乃是宗门一代翘首弟子,敝宗多位师叔对他十分赏识,连敝宗掌教都对其赞赏有加。”

    “杜师兄谬赞了,在下于宗门不过一无名小卒,哪得什么师叔赏识,掌门赞赏。”

    “唐师弟无需过谦,谁不知晓你是罗殿主器重的弟子,若是庸人能得罗殿主亲自举荐吗?”

    唐宁不愿再此事上多纠缠,于是问道:“郑道友,你负责情报收集,手下十八名修士,怎道观中就这几号人?其余人都安排在哪?”

    郑威答道:“此道观是我临时办事之所,用来处理日常事务的,只有五名修士,其余人手分散在楚国各地打探消息,收集情报和联络内线弟子。”

    “毕竟我们情报网并非只针对尸傀宗一家,还有商会和各修行家族内线人员,都需要人手紧盯。而我不可能一个人处理所有事务,因此我将手头上不太重要的内线人员交给他们去联络。”

    唐宁道:“可否详细说说具体情况?”

    郑威道:“我统属的修士共十八人,有五人在此道观处理事务,另外十一人各处一方收集情报。”

    “张龙,炼气八层修为,十七年前加入我们机构,现位于汴京负责与太南谷坊市内线人员联络,主要探听太南谷坊市方面情报信息。”

    “王恕华,炼气八层修为,二十年前加入我们机构,现位于中原苍山郡,主要负责探听桓家情报信息。”

    “许振先,炼气七层修为,十五年前加入我们机构,现位于陇右南部地区,主要探听冯家情报信息。”

    “孔跃,炼气六层修为,十三年前……”

    郑威一一介绍,唐宁点头道:“你们以什么方式联络?多久联络一次?”

    “每个地区都有我们设置的情报点,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确切位置,只能是通过情报点将消息送来,各地区的情报点将消息用玄鹰传至中原情报点,然后再转给我们。只有中原情报点的负责人知晓我们方位,一般情况下,情报是一月一递,除非是紧急情报,才会加急呈送。”

    “尸傀宗内线人员的情报联络都是你亲自处理吗?”

    “是,我手头上有四名尸傀宗内线弟子的情报渠道。前月,我发展了一名内线弟子。”

    唐宁问道:“他提的什么条件?会不会有诈?”

    郑威道:“此人名陈旬,本是中原东南部陈家的子弟,这陈家是个小家族,家主陈应龙炼气九层修为,整个家族一共才十名修士。”

    “陈旬是陈应龙侄儿,二十年前乾易宗宗门大招,他去拜山,被拒之门外,之后便无了踪迹。”

    “我们了解到他被尸傀宗华南支派一名筑基修士收为徒儿,加入了尸傀宗。”

    “我从内线弟子口中得知他的身世,于是找到陈家,使陈应龙和他取得联络,威逼利诱让他成为我们内线。”

    郑威说罢左手一翻,拿出一张纸书:“这是他今日送来的情报,正要派玄鹰传信与杜仙使。”

    杜元恺接过纸书展开看了一眼,随后递给唐宁:“发展陈旬作为内线,郑老弟向我汇报过,我是应允了的。”

    “这个人经我们调查,是符合发展为内线弟子条件的,他师傅是华南支派一名筑基修士,在轩跃山大战中身死。陈旬在尸傀宗内部颇受冷落,上面没人庇护,自己也没有太大本事。”

    “唐师弟你知晓,魔宗内部以勋功制决定地位高下及薪俸。他没有勋功,一直以来每月只领取最低额薪俸,加之他高堂母亲尚在,如今控制在我们手上,想来他不敢妄动。”

    唐宁接过纸书,只见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大字。失败,身死。

    “这是什么意思?”

    杜元恺道:“尸傀宗一名叫何灵的筑基后期修士,上月冲击金丹之境,失败身死了。”

    “杜师兄,你说情报工作如同生意人做买卖,他们提供情报消息,我们支付报酬,那像这样的消息得支付多少灵石?”

    “三百灵石。”

    “三百灵石?”唐宁大惊,这么一条普普通通的消息就要三百灵石,整个银狐情报站一年才三万经费,那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花完了。

    杜元恺看他惊讶的模样笑道:“不是这条消息三百灵石,而是买下他这个人花了三百灵石。”

    “此话何意?”

    杜元恺道:“郑老弟方才不是说了吗?威逼利诱,威逼自然是以陈家众人和他老母之性命为筹码,利诱便是这三百灵石了。”

    “像这等消息哪值一文,不过有了这封书信,便等同掌握了他的把柄,日后他若有异心,便将往来书信交与尸傀宗,他自然死无葬身之地。”

    “此可作为挟制他的手段,不过光威逼是无用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时不时也得给点甜头吃,比如说每年给他几百灵石,或者他提供的情报有重大价值,可多给奖励,如此双管齐下,就不怕他反水了。”

    唐宁道:“原来如此,我还道一条情报信息就得三百灵石呢!”

    “若是真正有用的情报,别说三百,三千也不多,别担心经费的问题,用完可向宗门申请补助。像这次我们新发展了一名内线弟子,便可向宗门申请额外的灵石补助,这方面许道友会协助你的,她知晓如何处理。

    “来往的情报信息不是应该以密文形式吗?怎他的书信不使用密文?”

    “密文是我们机构内部传递消息才用的,是为了防止玄鹰传信途中情报信息被截获,暴露内线人员的身份。他们用不着如此,若其本身被人察觉,自然一切休矣,写什么密文都无用。”

第二百五十八章 心思

    唐宁问道:“若是外面执行任务的弟子没有及时传回消息,该如何处理?

    杜元恺道:“每月玄鹰传送消息,不仅是为了知晓各地情报信息,同时也是为了确认他们处境状态是否安全。如若当月没有消息回奏,则一律视为失踪或叛逃。所有的情报点都要撤离,包括我们也要迅速撤离,以免魔宗顺藤摸瓜找到我们藏身之所。”

    “我们藏身之地除了道观中这几人,还有谁人知晓?”

    “没有了,只有郑老弟直接和我们联络,其他人一律到这所道观为止。准确的说,只有三人知道我们确切位置,郑老弟还有章宪和常勇,道观里其他几人并不知晓。”

    章宪、常勇皆是宗门弟子,章宪便是方才垂手矗立的那名男子,负责情报汇总,郑威进来后他便出去了。

    常勇主管玄鹰饲养,负责情报传送,杜元恺安排这两人在他身侧,一方面是协助他处理事务,一方面是监督防备他。

    三人交谈了好一阵儿,唐宁与杜元恺告辞而去。

    “怎么样?你觉得?”两人出了道观,杜元恺问道

    唐宁知晓他问的是自己对于郑威的看法。

    严格来说,郑威和许清婉包括那二十余名散修都是他一手招募和提拔的,直隶于他座下下属,如今唐宁接掌主事之职,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些前朝老臣会不会像忠于他一样忠于自己,亦或是唐宁对这些人满不满意,这都是个问题。

    此次两人来此,当然不是为了相互介绍认识,而是考察审核郑威这个人。

    毕竟他主管情报事务,这个职务太重要了,一旦出事,后果十分严重。如唐宁对他不满意的话,也会有很大麻烦。

    “还行,他之前表现如何?”

    “不错,原来一直挺本分,筑基后,有一点小心思,可以理解,于大局无碍。不过……”杜元恺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他对许清婉颇有爱慕之意。”

    唐宁眉头一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女间那点情事本不值得一提,但问题在于两人的身份。

    作为银狐情报站唯二的两名筑基修士,且还是招募散修,一个主管财务内政,一个主管情报事务,他们两个若联合起来,成了一家人,自己这个主事岂不是有被架空之危。

    这个道理显而易懂,放在哪里都是大忌。

    若两人是宗门弟子也还罢了,对于主事来说顶多就是夺权之危,可两人是招募散修,性质完全不一样。

    他许威混了这么久,连这点事儿都不知晓?还是明知故犯?认为自己劳苦功高,位高权重,离他不得?

    “许清婉呢?什么态度?”唐宁相信杜元恺对此事不会视而不见,坐视不管,定准备好了反制手段。

    “她倒是没这个心思,郑老弟是热脸贴冷屁股啊!”杜元恺笑道:“唐师弟,你不妨考虑考虑,你们郎才女貌的,许清婉道友在咱们这儿,可是惹得很多人魂牵梦绕,将他们迷得神魂颠倒心里痒痒。”

    “我看她对你态度不错,颇有好感,你们俩若能成事,一方面你可抱得美人归,不知羡煞多少人,以她筑基期修为配你不算差。另一方面也有利于你情报工作的开展,更少了那许多麻烦,可谓一举三得,岂不美哉!”

    许多麻烦指的自然是郑威对其爱慕之心。

    唐宁摇头道:“我已婚娶了。”

    “大丈夫三妻四妾,亦不过等闲之事,此何足为虑?”

    唐宁不愿在此事多做纠缠,反问道:“郑威什么家世出身?如何招募而来?”

    杜元恺道:“他本是江东青田郡郑氏之子,家中世代以贩布为业,及至他父亲一代,郑氏布料在江东颇有盛名。其幼时被路过名唤吴宣的散修看中,收为徒儿,授以修行之术,带他踏入修行之道。”

    “这个吴宣是华南吴家子弟,家道中落,后来家族被吞并,他自己成了散修,他身上有一件家族祖传灵器,被尸傀宗弟子知晓,于是欲夺其灵器,并追杀他。”

    “吴宣将灵器交给了郑威,郑威逃走,那尸傀宗弟子为了逼他现身,屠戮了他满门。”

    “郑威立志报仇,将灵器贩卖,买了丹药,入深山修行十余载,至炼气六层,受瓶颈所困,于是出山。”

    “后满天下找尸傀宗报仇,他杀过两名尸傀宗弟子,华南情报点弟子知晓此事,便引荐他入了本站。”

    唐宁点头道:“许清婉呢?是怎么招募来的?”

    “她是江东情报点弟子推荐的,她在江东宣原郡杀了一名尸傀宗弟子。我们调查了她的身世,她虽然与尸傀宗没有深仇大恨,但也没有联系,她本是荆北……”杜元恺将她荆北身世一一说来。

    唐宁对那些早已知晓,问道:“她因为什么事杀那名尸傀宗弟子。”

    “她说是因为那尸傀宗弟子对她欲图不轨,被她趁其不备诛杀。”

    “就因为她杀了一名尸傀宗弟子,便将其招募进来,是不是太草率了?不担心她是魔宗派的细作而故意演的一出戏吗?”

    “我们当然也怀疑过,后来调查了她的身世,判断其和魔宗应无交往。加之那江东弟子频频推荐,于是便让她入了本站。”

    “频频推荐?这么一个并不十分理想的人选为什么多次推荐?”

    “还能为什么?”杜元恺笑道:“对她心生爱慕,欲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江东弟子推荐她做自己副手,被我拒绝了。”

    “恐怕不是下面弟子爱慕这么简单吧!杜师兄就一点不动心?”唐宁笑着说道。

    对于杜元恺的说辞他自然不完全相信,主事是握有绝对人事权的,没有他点头同意,下面弟子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没用。

    而他能同意这么一号并不理想的人选加入,没点私心实在说不过去。

    杜元恺哈哈一笑:“实不相瞒,我初见她之时还真有点那心思,这般模样,谁都忍不住心动,因此脑袋一热就同意了。”

    “后来几番接触下来,发现这个人不简单,加之她冷淡的态度,慢慢就淡了心思。”

    “杜某虽然算不上什么豪杰之士,也不屑以权势相逼,且我身上负有重担,总不能为一个女子而误事,及至她筑基之后,那点心思也烟消云散了。”

    “她来此数十年总是一副冷漠神态,让人望而却步,唯独对你,算是和颜悦色了,想来是有所好感,唐师弟,机不可失啊!”

    唐宁笑而不语,心中却思量。

    他知晓此女颇能隐忍,善为伪装自己。当年在荆北能潜伏仇敌之家二十余年,得到徐庆贤那般信任,足可见其心思之细腻。

    他对于此女既同情又有些敬佩,但公是公,私是私,如今他接任情报站主事,对于这么一个重要人物不能不警惕。

    郑威和许清婉之间,他对于许清婉疑虑更大一些。

    “唐师弟不必过多猜虑,若他们两有问题,早就出大事了,不至于这么多年相安无事。”杜元恺似乎看穿了他所虑,劝慰道。

    “对于他们,你只需紧握手中人事财务之权就好了,还有就是,防止他们过于亲密。本站所有人员资料都在许清婉道友那里,你若想知晓他们情况,直接找她便可。”

    唐宁微微点头。

    ……………

    中原西部广袤的洛石岭延绵数十里,周围一片荒芜,时值盛夏,烁石流金,地面肉眼可见的热气腾腾上升。

    数百名赤身大汉扛着铁锹等锄具对着褐色寸草不生的山体挖凿。

    这洛石岭产一种名为褐玄石的矿石,是炼制盾牌,玄钟等防御法器的上佳材料,一斤褐玄石在市场上卖价高达十块灵石。

    离众大汉劳作之地三十里远,有一座雕梁画栋的阁楼,在这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显得那么突兀,阁楼中众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好不欢快。

    主座上一五官俊郎男子频频与下方众人敬酒,开怀畅饮,面有醉态。

    “丁兄,承你累次宴请,颇多耗费,他日小弟做东,望丁兄千万赏光。”下方一人道

    “咱们兄弟何必在乎计较这个。”男子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沉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袁兄,此酒可还合你的意?”

    “望西川灵酒名不虚传,听闻要一百灵石一坛,兄弟之前还未饮过,此次是托了丁兄的福,让丁兄破费了,只可惜啊!美中不足,如此好酒,没有佳人作陪。”

    “丁兄乃朱家乘龙快婿,区区几坛子酒不过九牛一毛,中原谁人不知丁兄仗义疏财,义薄云天。只是这佳人作陪嘛!恐就不能遂愿了,丁兄家有美妻,哪还得留情她人。”又一人说道

    男子大声道:“谁说我不能留情她人?大丈夫三妻四妾,自古之理。我若要养个娇妻美妾,谁还敢阻我不成?下次我带诸位弟兄去望西川耍耍,谁敢说个不字?”

    “好。”

    “丁兄豪气万丈,真乃大丈夫也。”

    众人轰然叫好。

    话音未绝,门外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中年男子身形来,只见其虎体熊腰,燕颔虎须,不怒自威。

    众人见其到来,楼内刹那间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都给我滚。”中年男子看也未看众人一眼,紧盯着上座男子。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朱家长孙婿

    众人赶忙起身离去,瞬间做鸟兽散。

    “叔父。”俊郎男子起身行礼道

    “混账东西。”中年男子抬手便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将其扇飞丈远,狠狠摔在地上。

    “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整天醉生梦死,和一帮狐朋狗友称兄道弟,我们丁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上月褐玄石为什么没能按时按量上交,是不是你这畜生偷偷倒卖?”

    “朱家那边已经告到我这里来了,让你守个矿石地的差使你都干不好,你还能做什么?怪不得朱家如此轻觑你,简直朽木不可雕也,连我们丁家的脸也被你丢尽。”

    男子披头散发,倒在地上既不起身,也不言语。

    中年男子愈发恼怒:“我费了多少心力才将你送进朱家府门,娶上朱家长孙女。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在朱家说上话,之后能回报我们丁家。可你呢!你在干什么?”

    “整天喝酒打诨,你一个堂堂朱家长孙婿居然被派来守矿地,连这等差使都干不好,你让他们怎么瞧的上你。”

    “我告诉你,今后老老实实的做事,有合适机会我会找人说情把你调回去,若是再出现这般事,我宰了你这个畜生,听见没有?”

    男子木讷的点了点头。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化遁光离去。

    良久,俊朗男子才缓缓站起身,回到位上自顾自饮起了酒。

    入夜,天边两道遁光划过,落至阁楼内,现出两人身影,一人庞眉皓首,发须皆白,另一人眉清目秀,面白无须。

    正是杜元恺与唐宁两人。

    察觉到有人潜入,男子从软塌上一跃而起,喝道:“谁?”

    房门推开,两人鱼贯而入。

    “是你。”男子眼神一凝,随即有些慌乱:“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放心吧!没人知晓我们来此,我在老地方寻你不着,一打听才知晓你被朱家调至此地。”

    “他是什么人?”男子望向唐宁。

    “本部科唐宁师弟,宗门派他来接替我主事之职,今后就由他和你直接联系。怎么样?朱家现在可有什么异动?”

    男子自嘲一笑:“我都已经来到这种地方了,你觉得我还能知晓朱家内部情况吗?”

    “你无需气馁,他们不可能一直将你发配这里不管不顾,迟早会让你回去的。”

    “哼,我比你清楚他们德行,用不着你在这里安慰我。”

    杜元恺一挥手,一个储物袋扔了过去:“这里是五百灵石,你暂且用着,朱家有什么异动立刻按老方法联络我。”

    男子接过储物袋冷冷一笑:“你觉得我答应和你合作是为了这么点灵石吗?”

    杜元恺微微笑道:“当然不是,你为了报复朱家那些践踏你、蔑视你、瞧不起你的人,包括你妻子。而我,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我们目标是一致的。”

    “以你个人的能力恐怕这辈子都对付不了朱家,我若没有你提供消息,也不能知晓朱家动向,我们只有合作才能扳倒朱家这颗擎天大树。”

    “这些灵石当做是我对好友的一点支持,听说你最近手头很紧,朱家又削减了你的部分灵石开支,上月你将上缴的褐灵石倒卖,惹得朱家十分不悦。”

    男子冷哼道:“你消息倒是很灵通。”

    “恕我直言,如果你继续这么下去,只会越来越被边缘化,最终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废物,被人当做笑柄。你若想扳倒朱家,只有励精图治,打入他们内部核心。”

    “若不着你来教导我。”男子喝道:“你不就是想利用我,作你的棋子,给你提供朱家内部消息吗?”

    “没错,是棋子,可我不也是你的棋子吗?没有我,你能扳倒朱家?若说利用,咱们是相互利用。作为棋子,最基本的,得有利用价值。再这般下去,恐怕你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男子突然笑道:“除了我,你还有找到更好用的人吗?如果能的话,你们就不会找我了吧!”

    杜元恺道:“今日不是来和你唇枪舌战的,作为合作伙伴,我得提醒你一句,朱家已经有将你踢出他们家族的打算了,也就是休夫。”

    “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不在意被所有人当成笑柄的话,当然可以继续这样下去,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会面。今后所有事与我无关,唐师弟会接替我的位置和你保持联系。”

    杜元恺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男子一人在房内面色阴晴不定,一阵红一阵白变幻。

    “休夫,休夫。”他口中轻喃,眼神渐显疯狂之色。

    “他是什么人?”两人出了阁楼,化遁光并肩而去,路上唐宁开口问道。

    来之前杜元恺只说带他见见朱家的内线,其余一无所言。

    杜元恺答道:“朱家长孙女夫婿,原是丁家子弟,名丁建阳,娶了朱家长孙女后,入赘朱家。别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当年可是丁家天赋最高,最出色的子弟,不然也不会被朱家相中,入赘进去。”

    “在我们这一行,修行世家是最难渗透的,特别是那些蒸蒸日上,实力强大修行家族。他们凝聚力极强,内部不说铁板一块,但外人想插手难于登天。因此要想打入他们内部,只能从非家族子弟的外人下手。”

    中原两大家族,王家,朱家各占东西。

    朱家势力盘踞在中原西部一带,连接秦川、陇右之地,与魔宗接壤,为宗门所顾忌。

    唐宁在情报科主管情报联络时,下属中原情报站的主要精力就放在朱家上,对于他们消息几乎三日一书信,五日一奏章。

    情报站获取信息的方式主要是通过大范围监测,探听朱家子弟的消息。

    唐宁道:“他既是丁家最杰出的子弟,又是朱家长孙婿,可听他话语,似跟朱家有血海深仇一般。你是如何与他取得联络,将他策反为朱家内线的?”

    杜元恺笑道:”“这世间有一种人,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偏偏眼高手低,命比纸薄。把可怜的自尊看的比命还重要,一旦受到刺激伤害,为了报复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便是这类人的代表,我只略施小计,便将他成功策反,拉入我们阵营中,根本没费太大气力。”

    唐宁道:“请杜师兄赐教。”

    杜元恺道:“朱家长孙女名朱云柔,其父朱伯崇是朱家长子,为朱家一代翘首,祖父朱明轩乃朱家家主。朱云柔自小灵慧,天资过人,长的月貌花容,是朱伯崇掌上明珠。”

    “其自小娇生惯养,性格刁钻,脾气暴躁。生活上亦不点检,生性风流,早年间便与多名男子传过风闻。”

    “朱家为平息这些传言,将其出嫁,朱伯崇舍不得爱女,要求夫婿入赘。丁家为求与朱家联姻,将丁建阳入赘朱家。”

    “朱家本就看不上丁家,只是为了平止风闻才将其许配以丁建阳,丁建阳入赘朱家是受尽白眼和冷嘲热讽。”

    “朱云柔更是瞧不上他,不得已而下嫁。特别是当朱云柔成功筑基后,更是视他为奴仆。我化名结交了一位与朱云柔有染的男子,怂恿其接近朱云柔,两人一来二去,旧情复燃,打得火热。”

    “我将此消息告诉丁建阳,那丁建阳气的三尸暴躁,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我趁此亮明身份,表明能够助其雪奇耻大辱,扳倒朱家,丁建阳想也没想就答应,至此成为我们安插在朱家的内线。”

    “丁建阳修为虽低,却是朱家嫡系长孙女婿,本是有机会打入朱家核心,但他实在不成器,被朱家渐渐边缘化,修为亦停滞不前,困在炼气九层瓶颈十余年。”

    唐宁道:“原来如此。这倒是个重要棋子,只可惜要被朱家踢出家族了,不然若他将来能成功筑基,对我们掌控朱家消息大有帮助。”

    平心而论,这事儿换谁都无法忍受,更别说似丁建阳这般自命不凡,心比天高的人了,想必其对朱家定是恨之入骨。

    从私人情感上来说,唐宁还挺同情他的,作为丁家天赋最高,最出色的子弟。心高气傲是肯定的,却被当做筹码入赘朱家为婿。这般打击对于他来说必然是巨大的,况且其妻子还……

    杜元恺道:“那是我诓他的话语,朱家把他当做遮羞布,哪怕将他软禁一辈子也不会踢出家族。我为了刺激他重新振作才如此一说,我在此人上花了不少功夫,要是废了岂不浪费?至于最后如何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秦川,文川郡,城东百里元旬观,一只白色大雕自道观上空飞过,停落在道观屋檐上,发出嘹亮的清鸣之声,好一会儿方展翅飞去。

    道观大殿内,一男子盘坐于蒲团上,缓缓睁开眼,待声音消失又再度合上。

    入夜,男子出了大殿化作遁光直去,行了一个多时辰,遁光落至一山峰顶端。

    峰顶,早有两人再此等候。

第二百六十章 会面

    男子遁光散去,现出身形,望向老者身旁面目清秀的男子,皱眉道:“他是什么人?”

    杜元恺道:“本部科唐宁师弟,此次宗门派他来接任我的位置,今后你和他直接联系。唐师弟,这位是李平峰道友,潜伏尸傀宗多年,是我们自己人。”

    “李道友,久仰。今后希望我们能精诚协作。”唐宁稽首示意道。

    “唐宁?这名字有些熟悉。”李平峰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

    唐宁与杜元恺相视一眼,不知其意。

    “李道友此前与唐师弟相识?”

    李平峰摇了摇头,看向唐宁:“刘子台是不是被你所诛?”

    “什么?”唐宁微微一愣:“什么刘子台,李道友想必认错人了,唐某从未听说过此人,更未与其打过交道。”

    “十年前,你是否加入玄门组织的精锐小队?与魔宗精锐弟子有过一战?斩杀一名尸傀宗弟子?”

    他这么一说唐宁想起来了:“确有此事?莫非?”

    “没错,那名被你斩杀的尸傀宗弟子名刘子台,是我们这一支派金丹修士的亲侄。怪不得我说你名字颇有些耳熟,当年我们这位金丹师叔听闻他侄儿死于你手,伤痛不已。曾发出悬赏,称能斩下你首级者,格外奖赏上品灵器一件。”李平峰道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杜元恺笑道:“唐师弟,你可算是扬名魔宗了。”

    唐宁听在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他心下不喜反忧,大感头疼。

    自己所诛杀的尸傀宗修士,竟有如此背景,更重要的是,那名金丹修士记恨上自己了,甚至发了什么悬赏出来。

    好在那一战后,自己回到宗门就再没出来过,他纵使恨之入骨也无可奈何。

    可问题是,现在自己出宗门了啊!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被他知道自己藏身之所,那还不亲自来灭了自己。

    “他如何知晓是我杀了他那侄儿?”唐宁问道,当时人那么多,到处战成一团,自己都不知道死在手上的魔宗弟子是谁,尸傀宗怎么知晓自己名讳的呢?

    李平峰道:“玄魔两方那场大战后,魔宗考虑到你们是玄门选拔的精锐弟子,今后必是各自宗门中坚力量,因此收集了那场战斗中所有玄门弟子的情报信息,并做出了相应的战力排名。”

    “庄心乾,秦天蛟排名最前,你因诛杀了刘子台,除去那些已死的玄门修士,你在剩余四十八人中排名第三十二。”

    没想魔宗考虑的还挺深远,连什么战力榜都排出来了。唐宁皱眉凝思,自己如今被一名金丹修士盯上,又脱离了宗门的庇护,万一行踪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希望这么多年过去,那金丹修士已经淡忘了这件事,否则自己还真是举步维艰。

    “李道友,你们支派金丹修士姓甚名谁?悬赏令是否还高悬尸傀宗榜上?”

    “我这一派金丹修士名邓宣泛,至于悬赏令,那是没有的事,当年他只是这么一说,放出了话。唐道友无需过于担心,这么多年他没再提起过此事,可能早就抛之脑后了。”李平峰见他满面忧心忡忡模样开口道

    听他此言,唐宁心下稍宽一二。

    杜元恺道:“李道友,最近尸傀宗内部有无异常举动?”

    李平峰道:“尸傀宗现如今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治理内政上,以秦川,陇右为根据之地图谋发展,我自调出总坛,来秦川主管东部事宜,消息也没从前那么灵通了。”

    “最近听说魔宗有意将灵兽产业扩大化,幽魅宗的高层修士已前往清海那些大岛屿上,与商会及修行世家洽谈灵兽供给等事宜。”

    “一旦他们与那些商会,世家谈妥,解决了销售渠道的问题,灵兽产业将进入正轨,进行大批量培育。魔宗辖内的修行家族对大规模培育灵兽颇感兴趣,很愿意配合。”

    杜元恺道:“今日来此,主要是为了引荐唐师弟与道友,之前联络方式仍然不变,魔宗若有异动,道友可与唐师弟取得联络。”

    李平峰点了点头。

    “我等先行告辞,他日再会。”

    说罢两人化遁光离去。

    “杜师兄,这个李平峰是什么人?你是如何将他发展为内线的?”唐宁开口问道

    杜元恺道:“这个人可不是我发展的,是上代银狐站主事汪荃师兄遗留的棋子,李平峰原是华阳郡人,其母因颇有姿色,而招魔宗弟子惦记,遂将其父杀害,又霸占其母。”

    “李奇峰誓欲报仇,正巧碰上汪师兄,汪师兄见其身具灵根,于是托魔宗内线人员把他安排入尸傀宗内。肖师兄卸任之际将这个人交给了我,后来他筑基成功,便成为我们在尸傀宗内部的重要一员。”

    唐宁点头道:“原来如此。”

    杜元恺笑道:“现如今他可是真正的三朝元老了。”

    …………

    太南谷坊市,宝兴客栈内,杜元恺将一束娇艳的牡丹插在后庭院的水榭之中。

    入夜,一名男子径直来了他们门外,敲响了房门………

    一两个月奔波下来,杜元恺领着他东奔西走,与各个势力的内线人员会了面,将他们的联络方式一一告诉了唐宁。

    两人回到中原轩原山脉藏身地,任安送来一大叠卷宗,都是本月情报人员呈递的,杜元恺一一阅览完后又递给唐宁。

    卷宗内容多是一些鸡毛蒜皮、蝇营狗苟的小事。

    譬如某个修行家族颇有地位的成员对玄门不满,发表一些偏激言论。

    尸傀宗内某某弟子冲击筑基成功。

    商会坊市内部商铺与魔宗弟子有接触等等不一而足。

    杜元恺挑选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信息,右手一翻拿出一个三寸小印,在上面盖章、签字画押,让任安转奏给宗门,回头对唐宁说道:“各地呈奏的情报太杂,我们这里先经过一边筛选,取比较重要有价值的情报呈奏,其余的就不用了。”

    “有没有一个相对的标准呢?”

    “一般只要和魔宗挂钩,或者和筑基修士有关的情报都要呈报。”他话音刚落,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门外一貌美少妇走进,正是许清婉。

    “许道友,你来了,有事吗?”

    许清婉道:“杜仙使,上次贵宗下拨的灵石补助已不剩一千,是否再向贵宗申请补助?”

    杜元恺点了点头:“你写份卷宗,将账目明细列出,我奏与宗门,请求下拨灵石补助。”

    许清婉从袖袍中拿出一份卷宗递给他道:“这是妾身前日所列的账目,请杜仙使阅朗,若有不足处,再行修改。”

    杜元恺接过卷宗展开看了一遍,递给唐宁:“唐师弟,你看看如何?”

    唐宁取过一看,只见满满一页卷宗上行行列列账目,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每一笔进账与支出都十分详尽。

    他往下看去,忽见其中一行账目写道:策反尸傀宗弟子陈旬,支付灵石一千,奖赏情报人员灵石两百。

    他记得杜元恺说过,策反这个陈旬,只花了三百灵石,如今账目上一来一去便支付一千二百灵石,足足是实际花费的四倍有余,看来其他的每笔账目也差不多是这个比例。

    整张卷宗一份份账目明细列表下来,共开支二万灵石,最后卷宗末尾处写道:因情报站经费捉襟见肘,现已不剩一千灵石,特向宗门申请五万灵石补助。

    “许道友,上一次向宗门申请补助约莫是什么时候?”唐宁开口问道

    许清婉道:“约莫三年前。”

    “那上一次申请补助是多少?”

    “五万灵石。”

    杜元恺道:“唐师弟,你有所不知,咱们整个情报站各个方面都需花费,仅凭宗门每年拨调的经费是远远不够的,只能向宗门申请补助。这么多年都是如此,部科及宗门对我们情况是了解的。”

    唐宁不再言语。

    杜元恺道:“许道友,此事我知晓了,稍后我会将此份卷宗呈奏宗门,你先去吧!”

    “妾身告辞了。”许清婉转身离去。

    “唐师弟,关于经费的事,我正想和你细致的谈一谈呢!正好许道友来禀报,我就和你直说了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敞开心扉推心置腹聊一聊,你看可好?”

    “请杜师兄赐教。”

    杜元恺道:“咱们宗门各个部科那些蝇营狗苟、杂七杂八的事情我就不说了,你心里清楚。”

    “我只说说本站的事儿,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要想下面的人尽心做事,不给够充足的料草是不行的,特别是他们大多数非是宗门弟子,虽然都是经过选拔才招募而来,但要指望他们对宗门一心一意那是不可能的。”

    “要想镇得住他们,不使他们起异心,需恩威相济,这个道理你明白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财务

    唐宁点了点头。

    杜元恺继续说道:“所谓恩威相济嘛!就是要让他们畏你敬你。如何使他们畏你?当有严厉的惩戒手段,如何使他们敬你?需要足够的利益,两者缺一不可。”

    “宗门每年下拨三万灵石,也就仅够众人的薪俸及奖赏而已。以咱们的修为,仅靠薪俸连维持丹药修行都不够,拿我说吧!灵根资质中等偏上,在宗门内享丙级上等资源。”

    “到了筑基中期之境,每月一千六百灵石薪俸,而我每月所需丹药之费就得三千灵石,其他人亦是如此。若没有其他途径,靠这点薪俸如何修行?”

    “唐师弟在宗门内,尚有部科零零总总的奖励及补助,可出了宗门,就得完全靠自己足食丰衣了。灵石又不能凭空生产,因此只能靠宗门补助这一条道路。”

    “平均每年下来,本站会向宗门申请两万灵石的补助,这两万灵石除去我一份,许道友和郑道友协助处理事务,自然也少不了他们一份,以及……”

    杜元恺指了指上面:“向宗门申请补助,得通过多个部科审查批准,每一道程序都得雁过拔毛,留下点献物。否则,随便哪个部科使点绊子,都别想顺利拿到补助,这上面的一份供奉可少不得。”

    唐宁知晓这是宗门不成文的规则,那些手握职权要害的部科,掌控着资源分配的权利,首先得给他们喂饱了。

    只是他从未主管过财政内务方面事宜,不知具体门道。

    唐宁道:“我从未管理过财政方面事宜,其中门门道道多有不知,望杜师兄赐教。”

    杜元恺道:“向宗门申请灵石补助得经过三道程序,四个部科。首先是情报科,我等将申请补助的卷宗报告送至情报科,经鲁师兄批准后,转至戒密院,再由院里呈奏给元易殿,元易殿批准后,才可下拨灵石补助。”

    “这么一套程序走下来,情报科、戒密院直属司、元易殿薪资部、元易殿掌印部批文缺一不可。你明白了吗?”

    唐宁蹙眉道:“不知他们要截留多少?”

    杜元恺笑道:“唐师弟啊!你可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呢?这白纸黑字,明文定价的东西他们怎么敢私自截留呢!你申请的灵石补助数量一定会如数交到你手中,只是这事后嘛!你得按比例亲自给他们送去。”

    “给他们送去?不知这个他们具体是谁?比例又是多少?请杜师兄不吝赐教。”

    “这些人自然是各个部科的管事人。情报科的执事鲁师兄、戒密院直属司总管陶师兄、元易殿薪资部蒋师兄还有元易殿掌印部孙师兄,这四个人手握部科大权,他们不给批允,申请的灵石补助是无论如何也下不来的。至于具体比例,每个部科抽取半成,这是多年的规矩了。”

    三道程序,四个部科,每个部科抽取半成,也就是无论申请多少灵石补助,有两成要留在宗门内,自己只能拿到八成。

    唐宁道:“除此之外呢!许道友,郑道友他们那里取走多少?”

    杜元恺道:“上面那份供奉是必不可少,下面的那份,就看你自己安排了,按以往的方式,许道友、郑道友各取一成。另外拿出两成作为整个机构经费。”

    “一般情况下我们十年内会向宗门申请四次灵石补助,每次五万灵石,若一次性申请太多不大容易通过,因此分作数次。”

    唐宁点头,表示明白。

    十年四次灵石补助,每次五万,就是二十万灵石,宗门各部科取两成,许清婉、郑威各取一成,站里经费两成。那么剩下的四成,八万灵石毫无疑问就是自己的了。

    “正好,此次向宗门申请灵石补助,待宗门批准答复后,你与我一道回宗门,这其中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晦你亲眼见见就知晓了。”杜元恺说道,喊来孔济,将许清婉送来的卷宗盖章签字后,令他用玄鹰呈奏与宗门。

    唐宁起身告辞,回到自己房间内,盘坐于地,闭目修行。

    之后的一段时间,唐宁每日跟着杜元恺处理银狐情报站日常事务,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无事可做,顶多就是批复各地送来的情报卷宗,加之整理,转奏宗门。

    若非紧急重要的情报,各情报点每月呈奏情报一次,转至郑威处,再由郑威那边派玄鹰送来。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这日,唐宁在杜元恺房间协助他处理事务,北原情报点送来的加急情报,言北原杨家家主杨振和近日与不明身份修士多有接触,疑是魔宗弟子。

    北原接壤陇右,杨家势力盘踞在北原西部,与魔宗咫尺相望,可谓鸡犬相闻。

    如今杨家家主杨振和频繁与不明修士接触,极大可能是要改旗易帜,加入魔宗。

    唐宁批复让他们紧盯杨家一举一动,有消息随时呈奏。

    杜元恺在卷宗上盖章签字,正要交给孔济转奏宗门,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杜元恺道

    房门推开,来人正是孔济,他手中拿着一份卷宗:“杜师叔,这是方才宗门送来的卷宗。”

    唐宁接过他手上卷宗,并将那份北原杨家情报卷宗交与他:“立刻将这份情报卷宗奏呈宗门。”

    “是。”孔济领命而去。

    唐宁撕开有印章签字的卷宗封纸,拿出里面条文,只见上面写道:宗门已批准灵石补助,现已下发至部科。署名是鲁星弦。

    “杜师兄,宗门已批复了上次申请的灵石补助。”唐宁将手中条文递给他。

    杜元恺看了眼道:“终于批下来了,唐师弟,咱们这就去吧!我为你引荐那几位师兄,下次你就可直接去找他们了。”

    “好。”

    两人出了地下室宇,化遁光而去。行了不到两日回到宗门,先是来到中指峰鲁星弦洞府,杜元恺一挥手,一张符箓穿过浓雾递了进去。

    没多时,浓雾散开,两人走了进去,来到他主室内。

    “杜师弟、唐师弟来了,坐吧!”鲁弦星盘坐在蒲团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依次坐下,杜元恺道:“鲁师兄,此次我两人是为了宗门批复的灵石补助一事,前日自收到鲁师兄玄鹰传信的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了。”

    “早知杜师弟这几日会来,灵石已准备好了。”鲁星弦右手一翻,掏出一个储物袋和一纸条文。

    杜元恺接过储物袋,在条文上签字盖了印章,复还于他。

    “唐师弟现在诸多事务应当都熟悉了吧?”鲁星弦道

    “多亏杜师兄悉心指教,但很多事务还不甚熟谙。”

    鲁星弦道:“如今魔宗专心内政,无暇他顾,加上玄魔两派站端未启,有化界而治之意,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

    “我等首要目标是盯紧那些修行家族动向,近些年,很多家族都有投靠魔宗之意向,若说直接改旗易帜,他们未必有那么大胆,可暗通款曲,相互勾结之事亦不可不防。”

    “特别是那些与魔宗势力接壤的修行家族,如中原朱家,这般有影响力的大家族若倒向魔宗,对我们来说,损失难以估量,因此要特别警戒。”

    杜元恺道:“正要向鲁师兄禀告,近日内线送来的情报,北原杨家家主杨振和与不明修士频繁往来,疑是魔宗弟子。卷宗已呈送,想来还未到宗门。”

    鲁星弦道:“此事我会派人去调查,现在宗门最为忧虑的就是朱家那边。唐师弟,你接任后,主要重心要放在朱家上面,最好能策反一名朱家子弟,打入他们核心内部。杜师弟,你策反的那名朱家长孙婿如今怎么样了?与唐师弟交接了吗?”

    杜元恺道:“我手上的内线人员已全部交给唐师弟,至于朱家那名长孙婿,情况不是很好,被朱家排挤,派去边地守石矿了。他自己亦日渐消沉,整日饮酒作乐,不思进取,加之修为困于瓶颈多年,恐怕难有作为。”

    鲁星弦道:“你们可尽量提携他一把,毕竟他是我们在朱家唯一的一颗棋子,况且以他的身份,今后或有大用,若是这样浪费实在可惜。”

    “除他之外,最好再做另一手准备,发展一名朱家子弟作为内线,这个任务就交给唐师弟了。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宗门提,宗门这边会尽最大可能帮助你。”

    “上月,戒密院佟师叔亲自找我谈了,要我们密切注意朱家的动向,掌门对此事亦颇为关切。”

    杜元恺道:“修行世家凝聚力一向很强,再加上像朱家这样的情况,有朱明轩老爷子坐镇,底下的人纵有矛盾也不敢勾结外人。想要策反朱家子弟绝非易事,此事只可缓缓图之,若操之过急,反而让朱家疑虑我等,将他推向魔宗。”

    鲁星弦道:“我知晓此事非朝夕可成,以如今的局势,朱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倒向魔宗,因此还有很多时间,我们需要一双眼睛,能盯住朱家动向。”

    唐宁道:“我当竭力为之。”

    鲁星弦点了点头:“我知你行事稳重,颇有手段,此事就交给你了,这件事做好了,宗门那些人就不会对咱们情报科的经费问题老是喋喋不休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京城诡事

    杜元恺道:“莫非是宗门对我们这次申请灵石补助之事有异议?”

    鲁星弦道:“不是针对你们,宗门有些人觉得咱们情报科经费太高了,想缩减咱们的经费。”

    “可之前一直是如此啊!我们也没有增加经费。”

    “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宗门丢了西部之地,税收大减,财政吃紧,对于灵石补助这一块已经开始缩减了,再想像以前那般随意取得灵石补助,难度越来越大。这次你们的灵石补助能批,下次就未必了。只有干出了实事,宗门高层看到了效果,才会给予批复。”

    听他此言,唐宁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在思量。

    毫无疑问,鲁星弦这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得,意思很明显,要是不能在朱家事情上做出点成绩来,下次的灵石补助就别想了。

    至于他所说的什么财政吃紧,经费减缩等等,是客观事实,也是堵塞自己的借口。

    当初秦刚提出缩减部科开支,他千方百计的反对,为此将自己调出宗门,现在又大谈财政紧张,简直可笑。

    再者,哪怕缩减开支也缩减不到自己这一块,情报站的经费由宗门发放,部科的经费是戒密院发放,这完全是两回事儿。

    且杜元恺任主事时,灵石补助照拨,自己一上任就开始缩减了,这未免太巧了吧!

    说到底,还是因为杜元恺是他心腹,而自己却是“外人”,因此有意刁难,或者说不愿为自己争取罢了。

    三人聊了许久,杜元恺起身道:“鲁师兄,情报站还有些许事务需要处理,就不叨扰你了,我等告辞。”

    鲁星弦点了点头:“方才我说的事你们多上心,特别是唐师弟,你马上接任主事之位,重担压身,任重而道远啊!”

    “谨遵鲁师兄教诲。”

    两人出了鲁星弦洞府,唐宁疑道:“杜师兄,你不是说拿到灵石补助后,要反哺两成灵石与宗门四个部科的执事?为何不见你将灵石交与鲁师兄?”

    杜元恺笑道:“哪能亲自交到他们手上,咱们部科下属那么多情报站,每个都可申请补助,鲁师兄还不得各个接见?若是元易殿薪资部与掌印部呢?”

    “整个宗门各部科要想通过申请灵石补助都得经过他们,人人都找蒋师兄与孙师兄,他们哪忙活的过来?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用做,光接见宗门弟子收取供奉得了。”

    唐宁点头道:“那该当通过什么渠道交给鲁师兄?”

    “跟我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杜元恺道,化遁光而去,唐宁赶忙跟上,行不多时,来到山亭峰一座洞府前。

    杜元恺一挥手,一张符箓递进浓雾内,很快,洞府内一道遁光激射而出,停落两人面前,现出一脸色白净,身材修长男子,正是鲁星弦的徒儿马翼。

    如今他已成功筑基,踏入筑基之境,他本是密保科弟子,故在此山峰建立洞府。

    “杜师兄,唐师兄,久违了。”马翼开口道

    杜元恺右手一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储物袋,递给他道:“此次我两人回山门是为领取宗门下拨的灵石补助,这是我等给鲁师兄的谢礼,万勿推辞。”

    马翼接过储物袋:“我代吾师谢过两位师兄。”

    “那就不叨扰师弟修行,我们俩告辞了。”

    两人化遁光而去,杜元恺带着唐宁于各处“串门”,先后见了戒密院陶建兴,薪资部蒋中竹,掌印部孙乾。

    杜元恺将唐宁介绍与他们相识,并将一份份供奉交给他们的“委托人”手中。

    两人在各自洞府歇息了一晚,竖日,离开宗门,行了两日回到情报站。

    “唐师叔,杜师叔。”情报站弟子见两人归来纷纷起身行礼。

    “唐师弟,我即将卸任,这次的宗门补助灵石,咱们两人分了吧!除去郑道友、许道友那一份,我取一万灵石,其余归你。”杜元恺回到房间开口道,拿出储物袋准备掏出灵石来。

    唐宁道:“杜师兄只要一日不曾卸任,就仍是本站主事。况且此次能够顺利申请道灵石补助,全是你多年辛劳有功,宗门念你功勋才批准,唐某岂敢贪天之功,这灵石是万万不敢奢望,愿杜师兄勿复言。”

    “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前几日,看鲁师兄的意思,好像对咱们情报站工作不大满意啊!”唐宁忽然说道

    杜元恺微微一愣,笑了笑道:“鲁师兄作为情报科执事,要直面宗门压力,考虑的总比你我多一些。加上宗门财政紧张,导致部科经费缩减,他急于干出点成绩给宗门交差,故而对你寄予殷切厚望。”

    唐宁道:“可要在朱家问题上想取得进展绝非朝夕之功可成,若操之过急反而事倍功半,若不干出点成绩给宗门交差,恐下一次申请灵石补助难以通过。”

    “我初来乍到,对诸多事宜尚算不上得心应手,更别提策反朱家子弟这般难缠的事,杜师兄深谋远虑,经验老道,还请赐教,交我一个法子,能应付宗门交差。至少能保障下次灵石补助的经费,否则我一上任就断了经费,还怎么开展情报站工作。”

    杜元恺沉默了一会儿:“此事确实不能迫之太甚,当从长计议,至于如何向宗门交差,我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

    “请杜师兄教我。”

    杜元恺道:“目今的情况下你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多花费些心思在丁建阳上,用尽办法将他调回朱家,如此,也算一个进展。”

    “第二嘛!发展一名新的内线人员,从朱家那些外戚中着手,不一定要身尊位高,只要可以给宗门交差即可。你做完这些,我再给你在鲁师兄那里说说好话,请他出面争取一二。”

    “宗门和部科也知道你的难处,想来下次灵石补助问题不大。至于今后的事,就要看你自己了,诚如鲁师兄所言,宗门已今非昔比,对于财政这一块开始减缩,纵是我继续担任此位也无能为力。”

    “那便多谢杜师兄了。”唐宁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什么财政减缩,什么宗门压力,不过是鲁星弦借口而已,说到底不过他刁难的手段,两人心知肚明。

    只要杜元恺肯帮忙说话,相信鲁星弦还是会卖他这个面子的,自己虽非鲁星弦心腹,在秦刚提议的缩减部科财政一事上,忤了他的意,和他对着干。

    但罪魁祸首是秦刚,自己顶多是个随声附和的小卒,鲁星弦定然明白这点,他刁难自己也正是这个原因。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杜元恺摆了摆手。

    ……………………

    雕栏玉砌的台阶,琉璃金黄的瓦片,淅淅沥沥的雨滴不断打在过往军士盔甲之上,发出细微清脆的碰撞之响。

    一队队持戟贯甲的侍卫走过,脚步整齐划一,神色庄重肃穆,这是汴京楚国王朝的东宫府邸。

    一名狮鼻阔口男子悄然翻入宫内,潜伏于一队侍卫身后跟着他们前进。

    那些侍卫每两人抬着一个袋子,冒雨匆匆前行,脚步匆忙,穿过数道宫门,来到一庭院前。

    “怎么才来?太子已经发病,快控制不住了,快,快,赶紧抬进去。”庭院内一名面白无须,声音尖锐男子说道。

    领头侍卫答道:“现汴京城内消息都已经传开了,人人自危,这几个还是我们破门抓来的,处理后事耽误了一点时间。”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快送进去。”

    男子藏身于庭院阴暗角落,听着他们话语,对整件事来龙去脉有了大概了解,原来罪魁祸首是楚国太子,只是他抓这些人干什么用呢!

    近年来,汴京城内总有一些童男童女无故失踪,起初无人在意,只以为是自己走丢,或人贩所为,随着失踪的童男童女越来越多,事情也变得扑朔迷离,诡异起来。

    每至月中,满月之时,汴京城便会有童男童女失踪,坊间传言,是妖物吸食童男童女元阳之气。

    及至现今,每月失踪的孩童数量越来越多,有时竟多达十余户。

    汴京城内外,人人骇惧,家家闭户,不复外出。

    男子本名谢庄,乃银狐情报站招募的情报人员,驻扎汴京,月前就此事展开调查。

    经过一个月的排查摸索,他找到劫掠孩童的幕后黑手,乃是东宫太子府的侍卫,今夜,这些侍卫又外出“掠食”。

    他一路尾随,跟着这些人到了郊外,眼见他们抢家劫户,劫掠孩童,杀人全族。

    这些凡俗人性命他自然不放在心上,关键是要搞清楚罪魁祸首以及其动机,他怀疑劫掠这些孩童与修炼什么邪法有关,或许与魔宗脱不了关系。

    屋子内低沉的吼声阵阵传出,那吼声令人心悸,似一头随时要暴走的野兽。

    “太子殿下,人已抓来了。”领头太监说道

    “吼。”屋内一声大吼传来,似兴奋,似痛苦,夹杂着极度压抑的情感。

    “快,快,扔进去。”

    众侍卫将麻袋从窗户仍入房内,只听得一声“彭”的大响,屋内不知发生了什么。

    侍卫与太监纷纷退出庭院。谢庄悄然来到屋角,从窗缝中抬眼望去,这一看刹那间差点吓得魂不附体,惊叫出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京城诡事(二)

    只见屋内横七竖八躺着数个孩童,全身无一件衣物蔽体,全部昏死过去。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背对着他,正在啃食一只手臂。

    活生生的吃人。

    谢庄这辈子也算见过不少阵仗,可这生吃活人还是第一次遇见,满地鲜血横流,那男子两手向野兽一般抓起一个孩童身上血肉,嘴中发出啧啧之响。

    “噗”男子嘴中吐出一口碎骨,还夹带着些许血肉。

    谢庄见此心下骇惧,全身毛发倒竖,只觉肝胆欲裂,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男子察觉,猛然回身,只见其双目赤红,满口血腥,嘴中还咬着一块血肉,已浑然没有一丝寻常人模样,似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

    男子一声大吼,朝他冲来。

    谢庄身形暴退,一把飞剑祭出,直接将男子穿胸而过。

    那男子身上并无一丝灵力,显然不是修士,谢庄飞剑祭出,在他胸腹间破开一个巨大口子,飞剑穿胸而过,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岂知男子身形只是摇晃了一二,又冲他出来,谢庄没有防备,两人相距四五丈之距,男子速度极快,眨眼到他面前,一张口露出森然大嘴,朝他咬下。

    啊!谢庄一声惨叫,脖颈被他生生咬下一块血肉。

    飞剑白光一闪,男子脑袋掉落,身首分离,他身子晃了一晃,无头躯体竟然俯身将脑袋捡起,重新装在脖颈之上。

    谢庄见此,不禁骇的肝胆俱裂,脑袋掉了,居然还能动作,这是什么怪物。

    他不敢再做丝毫停留,转身欲走,一名男子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

    唐宁盘腿坐于石屋之内,小白蛇在酒坛子里优哉游哉,忽然间敲门声响起。

    他睁开双目,将石桌上仙珠母蚌收起,向小白蛇一招手,小白蛇身形一闪,钻进灵兽袋中。

    “进来。”

    房门推开,一貌美妇迎面走来,正是许清婉:“唐仙使,杜仙使请你赶紧过去。”

    唐宁眉头一皱,他白日间在杜元恺屋内处理事务,才回到自己屋内没多久,这深更半夜,杜元恺急召自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起身化遁光而去,眨眼便到了杜元恺居室。

    屋内,杜元恺、郑威两人正埋头商议着什么。

    “杜师兄,出了什么事吗?”唐宁开口问道

    “郑老弟带回消息,汴京情报点,咱们一名情报人员失踪了,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要赶紧撤离,我方才跟郑老弟商量寻找新的落脚点。”

    “人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玄鹰消息是三日前送来的,当时人已经与情报点联络弟子失联两日了。”郑威道,眼睛却瞅向其身后的许清婉。

    这么说,至少已经过去五天了,若是专门针对他们而来的,现在撤离恐怕也为时晚矣,唐宁心下想道。

    “失踪的是什么人?在何处失踪?”

    杜元恺道:“失踪弟子名叫谢庄,炼气七层修为,他在失踪前曾奏禀一份消息,言汴京近年出现孩童无故消息的异事,疑与魔宗修炼邪法有关。情报点弟子回奏,他失踪前正奉命调查此事,至于在何处失踪,暂不知晓。”

    他这么一说唐宁想起来了,数月前的确从汴京接到过一份情报呈奏,说是有大量孩童无故失踪,当时他作了批复,让其查清此事。

    “唐师弟,你看,我等将情报室迁至此处如何?这本是我们预备的一个藏身之地。”杜元恺指着桌面上图册道。

    唐宁抬眼一看,这张图册是楚国地形图,所有山川河流郡城标注的一清二楚,杜元恺所指的地方离此有千里之遥,位于仙玉郡与天娇郡之间。

    “我没有异议,一切听从杜师兄安排。”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郑老弟,你将你们位置迁至这个地方。”

    “好。”

    “许道友,告诉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咱们立刻撤离。”

    “是。”许清婉应道,出了屋室。

    没多时情报站警钟大响,地下室宇内众人慌忙集结。

    唐宁几人出了居室,来到众人面前,杜元恺道:“汴京情报点弟子失踪,我们方位可能已经暴露,为谨慎起见,所有人立即撤离此地。”

    “是。”众人应道一行人出了地下室宇,踏上法器凌空而去。

    唐宁与杜元恺两人先行一步,留下郑威与许清婉领着众人向新规划的情报室前行。

    千里之地于筑基修士而言算不了什么,行了大半日,天光微微泛白时两人已到目的地,此名天仙山脉,整个山脉延绵百里。

    杜元恺领着他来到一处被蔓藤遮掩的洞**,在墙壁上摸索一阵,地面轰然开出一条通道来,两人沿着石阶向下走去。

    杜元恺道:“咱们情报室每换一地,都要提前准备两处预备的藏身之地,以备不时之需,这种事情一向都是交给杨毅负责,由他寻找开辟新的藏身室宇。”

    唐宁道:“实际上这么多日过去了,如若是有心之人,跟随着玄鹰一路行进,恐怕早已寻到我等藏身处了。我觉得咱们现在的联络方式还是不够隐秘安全。”

    “这事儿本来就有一定风险,哪能做到绝对安全呢?只能是尽量保障隐秘性。除非有私人恩怨,不然魔宗也不会大张旗鼓来报复,纵然摧毁咱们情报站,宗门立刻可以再建一个,反正那些内线人员的信息及联络方式宗门都知晓。”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地下室宇内,此地布局和先前那个地下室宇几乎一模一样。

    “唐师弟,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唐宁知晓他问的是汴京情报弟子失踪一事:“有点怪异。”

    根据谢庄的情报奏章来看,汴京童男童女无故失踪一事持续时间至少有两三年了,且大多发生在月中左右。唐宁原本不曾在意,以为是凡世间盗贼所为,成群结伙相约掳掠孩童,故随便批示了一下,令其查清此事。

    可如今连谢庄都失踪了,足以可见此事并非凡俗之人所为,必是牵涉修行界修士,可修士掳掠孩童干什么呢?如若是为了修行之需,那所修之法必是邪恶至极的秘法。

    以谢庄的修为无故失踪,说明对方实力至少达到炼气后期,可能涉及到筑基修士,或是一个团伙势力。

    杜元恺点头道:“据我所了解的已知任何一种修行之法,都没有需要童男童女作为辅佐的,此事颇为怪异,因此我想请你亲自跑一趟,调查个明白,看看是魔宗捣鬼,还是什么邪魔外道在作祟。”

    “我需要汴京各情报站的配合,此事既牵涉到俗世孩童失踪,想来汴京情报站应该知晓的更多一些,但我没有这个权限。”

    “这个容易,向鲁师兄申请权限便可,玄鹰传信太慢,还是你亲自回一趟宗门,当面向鲁师兄呈禀此事。”

    “好吧!那我去了。”唐宁离开地下室宇,化遁光往落云山脉而去。

    行了两日,来到宗门鲁星弦洞府。

    唐宁将此事与其奏禀了一番,顺利拿到了他的授权文书,于是当夜离开宗门,往汴京而去。

    ……………

    天仙山脉,地下室内。

    郑威与许清婉领着众人经过两日一夜跋涉,终于到了目的地,众人在此安置下来,各归其位司其职。

    郑威来到杜元恺房内:“杜仙使,都已经安顿好了。”

    “嗯,你赶紧安排人与各情报点重新取得联络。”

    “我知晓。”郑威张了张嘴,似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咱们这么多年交情,还用得着这般吞吞吐吐吗?”杜元恺看他这幅模样问道

    “唐仙使呢?怎不见他?”

    “他去汴京调查谢庄失踪一事去了。”

    “哦。”郑威点了点头:“杜仙使真的要走了吗?”

    “那当然了,宗门敕命已经下来,我现在是暂领主事之职,待唐师弟事务熟谙就得回宗门。”

    “那,情报站的事?唐仙使他…”

    杜元恺道:“有些事,本来准备临别再和你谈的,既然你开口了,那咱们今日就说说吧!你虽是我一手提拔的,但在情报站干了这么多年,也算元老了,唐师弟此来接任情报站主事,你不用担心什么,做好自己本分就行。”

    “据我与他相处的这几个月来看,他这人是有心胸的,不会亏待你,这点你放心,以前怎么样,今后还怎么样。”

    郑威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听闻唐仙使与婉儿颇为合得来,婉儿对他态度甚是和悦,他们…”

    杜元恺笑了笑:“此事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许道友之所以对唐师弟颜色和悦异于常人,盖因两人是故交相识,唐师弟曾有恩于她,帮她报了全家大仇。且唐师弟已婚娶,据我所知,两人并无什么男女情分。”

    “原来如此。”郑威道,语气徒然轻松不少。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京城诡事(三)

    杜元恺道:“郑老弟啊!这件事,我早想和你谈谈。你心仪于许道友,这没什么,问题是你们两人的身份,你应当清楚。你们是我招募提拔的,我自然不猜疑你们。”

    “可唐师弟,他初来乍到,你们两人既非他所提拔,又非宗门弟子,若真搅在一起,他岂能不心疑?这一点不可不慎啊!”

    郑威默然不语,良久乃道:“如若婉儿愿意的话,我可辞去此职务,只协同她处理财务内政。”

    “你辞了职务,谁可接替?”

    “只待本站其他人一踏入筑基,我就主动辞去此职。”

    杜元恺缓缓说道:“郑老弟,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帮忙。可能有些难为你,不知你是否愿意?”

    “杜仙使何出此言?若无你提携关照,焉有我今日。旦有吩咐,莫敢不从命。”

    “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走之后,你在情报站帮我盯着一个人。”

    “谁?杜仙使是怀疑咱们内部有细作?”

    “唐宁师弟。”

    “什么?”郑威大惊:“杜仙使何意?请明示。”

    “我需要他的一些把柄,你明白吗?你不用做任何事情,只要替我盯着便行,若发现他有什么违反宗门法规的行径,立刻告知于我。”

    郑威脸色数变,阴晴不定:“莫非杜仙使与他之间……”

    “非也。”杜元恺摆手打断他:“我跟他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么做,也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上面有人对他很忌惮。”

    “是?他跟贵宗某些人有仇怨?”郑威小声问道。

    杜元恺道:“宗门内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非恩及仇,也不是非黑即白。仇怨两个字远远谈不上,顶多只是有些不对付罢了。你知晓他为何会从宗门调任本站主事吗?”

    郑威摇了摇头。

    “因为有人不想让他在留在宗门内,简单的说,他不是我们想要的下一任情报科接班人。我上次和你说过,本宗有不少师叔都颇为赏识他。下面还有一句话,当时未说,现在告诉你,本宗内也有不少师叔厌烦他。”

    “我明白了。”郑威点头道,杜元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不容他拒绝。

    他明白,至此,自己成为他们内部相斗的一颗棋子,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否则难有容身之地。

    杜元恺道:“我们这么做,只是防微杜渐而已,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但却是个很有威胁的潜在对手。如果你能帮我们掌握他一些把柄,真到了那一天,能够派上大用场。”

    “需要什么样的破绽把柄能够对他这个级别的修士产生威胁,请杜仙使明示。”

    “当然不能够是经费、灵石这些蝇营狗苟的琐事了,想要引得宗门高层重视的把柄,必须是性质严重,譬如人或者情报一类,你明白吗?”

    郑威道:“如若他没有这方面破绽呢?”

    杜元恺笑了笑:“人一辈子哪有不大意的时候,你只要好好盯着就行了,经年累载下来,总会有些许小错的。”

    “是,我知晓了。”

    “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不要告诉任何人。”

    “明白。”

    两人在屋室商谈良久,郑威出了房间,来到许清婉门外,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清冷声音传来。

    郑威推门而入。

    “郑大哥,你来了,有什么事儿吗?”许清婉盘坐在蒲团上,神色冷淡。

    “我就要离去,特来向你辞别。”

    “嗯。”许清婉不冷不热应了一声。

    气氛有些冷场,郑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道:“听闻你与唐仙使是故交旧识,他即将接任情报站主事之职,以后你我都在他手下听命,他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

    “方才我与杜仙使聊了一阵,听他所言,这个唐宁似乎对我们俩颇为忌惮。婉儿,若你愿意的话,我立刻辞去现在职务,帮你打理财务内政,可好?”

    许清婉默然道:“郑大哥,我自入本站后,多蒙你关照,也欠你一份救命恩情。不过,男女之事,我确实无意,愿你今后勿复言。你若有所需,我自竭力报答。”

    郑威苦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所需呢?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我只是…想你好而已,你若愿意,我怎么样都可以。”

    “不值得,你不知晓,我从前…”

    “我不在乎。”郑威打断道:“你从前如何我不在乎,我只知道,自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日思夜想,不可自拔。从前,我心中只有报家门之仇,活的有如行尸走肉,直到遇见你,我连报仇的心思都淡了。”

    许清婉沉默不语。

    郑威继续说道:“我并非相逼于你,也非挟恩情以图报答,只是一吐衷肠,望你不要误解。我不期望你立刻答应,我有的是时间等待,我先告辞了。”

    直至他远走,许清婉才微微叹了口气。

    ……………

    汴京城车水马龙,人群往来如梭,一派繁华盛景。

    城西八十里,一处道观内,唐宁遁光落地,径直往里走去。

    “诶,里面是观主修行之所,你不能进去。”道观内,几个道者模样男子拦住他。

    唐宁丝毫不顾,一直来到大殿,推门而入。

    殿内一广额阔面男子盘坐于地,见他走入,面色一变,将众道者喝散,稽首道:“不知前辈莅临本观,所为何事?”

    唐宁也不废话,左手一翻掏出令牌递给他。

    男子接过令牌,神识一扫,立马恭敬行了一礼:“原来是上宗唐前辈,晚辈汴京东部情报站马应远,不知唐前辈莅临有何吩咐?”

    “让范尚来见我,我在此等他。”

    “是。”马应元应道,快步出了殿内。

    唐宁盘地而坐,约莫过了二个时辰左右,门外传来敲门声响。

    “进来。”

    一浓眉大眼男子推门而入,躬身行了一礼:“弟子范尚见过唐师叔。”

    “范尚,汴京城在你情报站监测范围之内,我问你,近年汴京城内外屡有孩童失踪的异事,你为何不呈奏?”

    “禀师叔,情报站只负责修行界之事,汴京城孩童屡屡失踪,弟子虽有所耳闻,可这属于世俗界事,不归我等管辖,自然也不用上报。”

    “你认为这是世俗凡人所为?你对此事知晓多少?”

    “弟子未曾认真调查此事,只听闻似与楚国东宫府有关。”

    “太子东宫府?可在你们监测范围内?”

    “在。”

    “立刻去翻阅卷宗,查阅留音符信息,将事情调查清楚。”

    “是。”范尚应道,迟疑了一会儿:“师叔,这,部科规定…”

    唐宁手一翻,拿出一张条文,扔给他:“这是鲁师兄授权文书,汴京所有情报站协助我调查此事。”

    “是,弟子立刻去调查。”范尚接过文书,退了出去。

    唐宁亦出了殿内,化遁光直去,不多时来到汴京城一家银铺内。

    “客官,需要什么货物。”肥头大耳的掌柜问道

    “你便是王贤方?”唐宁将宗门令牌递给他。

    那掌柜的一看,赶忙将铺门关上,小声道:“晚辈何闻见过唐前辈。”

    “王贤方呢?他在何处?”

    “就在后院,前辈请随我来。”何闻领着他穿过内堂来到后院一屋室。

    内中一面色白净男子盘腿而坐,察觉到两人前来,他睁开双目:“是谁?”

    “是贵宗唐前辈来了。”何闻道

    唐宁推门而入:“你是王贤方?”

    “弟子王贤方见过唐师叔。”王贤方赶忙起身行礼

    “我来此是为调查本站弟子谢庄失踪一事,他是如何失踪的?把你所知悉数告诉我。”

    王贤方道:“是,汴京城近年来屡有童男童女无故失踪,此事早已尽人皆知,弟子先前并不以为意,直到事情越闹越大,有时一月多至十余户孩童失踪,且大多是月满之期失踪。”

    “弟子因此疑心是有人拿童男童女炼什么歪门邪功,因而写了卷宗呈报此事。”

    “上月得师叔批复调查此事,弟子找来谢庄,将此任务交托于他,十日前,本是联络之期,弟子却未见他身影,于是急忙呈奏师叔,并转移了联络点。”

    唐宁道:“也就是说,你们并不知晓他查到了哪里,在何处失踪。这个谢庄原本是负责哪一方面的?”

    “他一向负责与冯家内线联络。”

    “你对此事怎么看?”

    王贤方道:“我觉得对方身份大概率是个散修,肯定不是得了完整传承,应是修了什么邪术误打误撞走上修行之路。如若是魔宗弟子的话,没必要跑到汴京来抓童男童女修行功法,且他们有完整的功法传承,不至于修此邪术。”

    “且用凡俗之人来炼功法,想必修为不是很高深,功法或许有些诡异,这可能是谢庄失踪受其毒手的原因。”

    唐宁道:“那些失踪的孩童有什么线索?”

    “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特殊的。被掳走后,就没了踪迹。”

    唐宁点点头:“我知晓了,此事你们不用管了,冯家内线你们要尽快和他联系上。”

    “是,前日,我已和他见过面。”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京城诡事(四)

    唐宁出了银铺,回到道观。

    入夜,范尚来了,拿了一叠留音符与卷宗:“师叔,已整理完了,东宫府中留音符与情报卷宗全在这里。”

    “直接说,查清楚了吗?”

    范尚道:“根据我们翻看卷宗及留音符信息,那些失踪孩童的确是东宫府侍卫所劫,主谋是楚国太子,至于为什么暂不知晓,似乎是楚国太子得了什么重病,留音符中反复提到过几次,太子病发。”

    “这个楚国太子,你了解吗?”

    “此人姓楚,名邦杰,年三十四,无灵根,十四岁被立为太子,性豪奢,为人跋扈。”

    唐宁翻看卷宗,里面记录的全是留音符记载的对话。

    今夜之前务必要弄到手。

    知晓。

    快,太子要发病了,赶紧抬进去。

    太子没事了吧!

    好了,下个月的粮食准备好了吗?

    卷宗里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对话。

    “师叔,这事似乎没什么怪异的。都是凡俗事耳,太子病重,可能听了某些缺德方士之言,要以孩童之物为药引治病。这点小事,怎劳您大驾亲自查探?”范尚疑惑道

    唐宁道:“真要是这么简单,我自然不会千里迢迢跑来了。我收到奏呈,派人调查此事,最后失踪。我怀疑这个太子后面另有黑手,这个人才是汴京城孩童失踪的主导者,或许是练了什么邪功的修士。”

    范尚道:“这么说,看来此事另有隐藏了,师叔,要不要我去太子府调查一番?”

    “不用了,我去会会他们,看看是什么邪魔外道作祟。半个月前,东宫府中,你们就没监测到什么吗?”

    “情报站对于这样的俗世王公府邸只是偶尔进行监测,太子府邸下方虽安有铜管,但并非时时监测,不然别说人手不够,光是留音符的消耗,灵石经费也吃不消。一般我们对于这样的王公府邸,一月监测一两次,若不涉及到魔宗信息,是不会严密监测的。”

    唐宁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出了道观,化遁光而去。

    …………

    东宫府灯火通明,婢女侍卫往来如梭。

    唐宁遁入府中,径直来到太子楚邦杰的寝居,只见一个黄袍披身,熊腰虎背的男子盘坐在中央一动不动。

    这是在干嘛呢?唐宁心里疑惑,此人身上毫无灵气波动,居然学修士一样盘腿而坐,看其坐姿手势,明明就是在引气吐纳。可他周身无半点灵力,天地灵气并不受其引导。

    好一会儿,屋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太子,食膳已经准备好了。”

    “嗯。”楚邦杰轻轻应了一声。

    房门推开,一群侍女鱼贯而入,只见每个人手中端着一个洗漱用的铜盆,上面盛放满满的食物。

    鸡、鸭、牛、羊等物足足装了十几个铜盆之多,唐宁微有些惊讶,这么多的食物就是吃个几十日也吃不完啊!

    楚邦杰睁开双目,起身来到殿内木桌旁,抓起铜盆内一只乳猪啃食起来,只见其血口大张,狼吞虎咽,没几时一只乳猪就被啃食干净。

    他嘴上不停,拿起一只烤羊继续啃食,三下五除二又吃了个干干净净。

    唐宁看的目瞪口呆,十几个铜盆里的食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被他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楚邦杰吃完食物,抹了抹嘴,似还有些意犹未尽,紧接着,他回到寝居盘腿坐下,继续引气吐纳。

    毫无疑问,面前的这个仪表堂堂、熊腰虎背的汉子已完全脱离了凡人的范畴,硬要说的话,像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

    纵是野兽,也不能一顿吃下这么多食物,这个楚国太子,很是古怪。

    殿内,一名太监指挥着众侍女将殿内收拾干净。唐宁悄然退出,遁入地底,一路尾随着众侍女而去。

    “咱们太子可是越来越能吃了,现如今每顿都要十几只牛羊。”

    “可不是吗?听说太子病情是愈发严重了,这般下去,怎么得了。”

    两名侍女小声交谈着。

    “嘀咕什么呢?我警告你们,太子的病情,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出去,谁说出去一个字,看我不打死她。”领头太监斥道

    众人不敢再言语,端着铜盆到膳房后,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唐宁跟随着领头太监,到了一无人的拐角,现出身影,手一挥,太监软软倒下。

    唐宁遁光一闪,带着其出了府邸,来到一荒僻的无人处,施展控魂术,神识侵入进其泥丸宫中。

    那太监悠悠转醒,神情呆滞,双目空洞无神。

    唐宁问道:“汴京城内外消失的童男童女是不是太子楚邦杰下令劫掠的?”

    “是。”

    “他需要那些孩童干什么?”

    “吃。”

    “什么?”唐宁大惊:“吃什么?”

    “吃那些孩童。”

    “为什么?”

    “治病练功。”

    “练什么功?”

    “不知道。”

    “我观他神志清醒,体魄强健,除了胃口异于常人,不像有病的样子?他究竟得的什么病?”

    “每至月圆之时,便会发病,状若封魔,需要食童男童女之血肉方能治愈。”

    “这些是谁告诉太子的法子,东宫府邸除了你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云翳仙师。”

    “云翳?他是什么人?什么时候来的东宫?现在东宫府何处?”

    “云翳仙师是仙家人物,三年前来的东宫,在东宫坤清殿中。”

    “太子这个病症是自小带来的,还是近年染上的?”

    “三年前患病。”

    两人问答之间唐宁已大致弄清事情来龙去脉,看来一切皆是这个云翳搞的鬼,不知练了什么邪功,控制了楚邦杰,使他患上这等怪病:“半个月前,有没有一名男子来过东宫府?”

    “有。”

    “他人呢?”

    “死了。”

    “谁杀得?”

    “不知道。”

    唐宁一直盘问了半个多时辰,事无巨细通通问了一遍,而后神识退出他泥丸宫,那太监直挺挺倒了下去。

    太子楚邦杰是三年前得此怪病的,发病后神志模糊,疯疯癫癫。

    直至云翳来此,传了他治病之法才日渐好转,至此之后,太子食量一日日加大,然而每至月满之时仍会发病,病发时神志不清,状似封魔,需要食童男童女血肉方才抑制。

    至于云翳,这个太监也不知晓其身份,只知是个仙家人物,唐宁猜测多半是个散修,太子的病症应是他搞的鬼。

    只是有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云翳他这么做目的是为什么呢!

    一个修行界人士,盯上一个凡人,搞东搞西,对他似乎并无什么益处。且这楚邦杰究竟是受了什么邪术,居然要生食婴孩以续命,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唐宁施展了术法将这太监尸首焚尽,又摸回东宫府邸,来到坤清殿,他遁入地底,在坤清殿内前行,整个大殿空无一人,方圆数十丈内,神识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人。

    莫非是谢庄的行动是他产生了警觉,先一步逃之夭夭了?还是那太监搞错了地方?无论如何,此事不能再拖了,太监的消失必引起楚邦杰的警觉,若他也逃之夭夭可就有些麻烦了。

    唐宁摸至太子寝居,楚邦杰仍盘坐在地,他现出身形,一挥手,周身灵力涌向其人。

    楚邦杰睁开双目,只见他五官扭曲,青筋凸起,似在抵抗灵力的挤压。

    唐宁轻咦了一声,这楚邦杰周身明明没有灵力,怎么能抵抗住自己灵力的压迫呢!

    楚邦杰发出一声野兽般沉闷的低吼,全身蛮肉暴起,整个人身形瞬间壮大了几圈,将身上黄袍撑破。

    唐宁凝眼一看,只见其胸前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从胸前直通腹背,他心下微惊,这胸口之处乃人五脏之心肺所在,别说是凡人,就是修士受此一击,也得立时毙命。

    此人竟然安然无恙,实乃平生之未见。

    唐宁不再留手,身上滚滚灵力涌出,向其挤压而去,楚邦杰立时昏死过去。

    他遁光一闪,领着楚邦杰破屋而出,门口的侍卫还没来得及大喊,人已直挺挺倒下。

    两人来到荒郊野外,唐宁将他随手一扔,一挥手,其身上衣物尽数化作齑粉,但见其整个人全身筋肉高高凸起,胸口处碗大的空洞。

    令他大惊的是,此人整个脑袋,脖颈处有丝线缝合的痕迹,像是脑袋掉了后缝起来一般。

    且其全身上下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这是一个没有心脏的人。

    唐宁灵力进入他体内游走,发现这个人不仅没有心脏,五脏六腑已无一处完好,心、肝、脾、肺、肾除了心脏被摘除,另外四脏已近乎溶解,成为一团黏糊。

    这是个什么怪物?凡天地有灵之物,皆少不了呼吸吐纳及必要的五脏器官。此人五脏全无,却丝毫无碍?简直为所未闻。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京城诡事(五)

    唐宁心下大惊,灵力退出他体内,神识侵入进其泥丸宫内,发现其泥丸宫神识海一片混乱,那一团神识微光早已支离破散。

    这究竟怎么回事?此人不仅五脏全无,连神识也支离破碎。

    神识通俗的讲乃是人的精神之力,是控制着人的思想及身体一切主导的所在。

    不仅修士具有,只要是人,必有神识海,只不过修士经过修炼,神识更强大而已。

    神识一旦破碎,轻者疯癫,重者失去性命。

    俗世间那么多疯癫、或卧床不起的活死人皆是因为神识碎散。

    楚邦杰五脏惧无,神识碎散,准确的说这个人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可为什么非但没死,看其神志也并不昏聩,吃食行走一切正常。

    唐宁脑中飞速运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这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侵入楚邦杰泥丸宫的神识,将那些零碎的神识一一吞噬,占据其神识海。

    “楚邦杰,还不醒来?”唐宁一声喝道

    楚邦杰悠悠转醒,只见其双目赤红,猛然朝他袭来。

    唐宁身形飞退,神识海中一荡,楚邦杰泥丸宫中分裂的神识回到自己识海中。

    楚邦杰似一只完全没有理智的野兽,低吼着向他冲去。

    唐宁一挥手,数道灵气激发,在他身上打出一个血洞,贯穿其身体。

    楚邦杰丝毫不觉,速度不减,继续向他冲来。

    唐宁手中数十道灵气连连射出,贯穿楚邦杰身体。

    那楚邦杰依然不为所动,似乎察觉不到痛楚。

    唐宁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挥出,将他左腿其根斩下。

    楚邦杰猛然回过头,右腿跨出,嘭的一下摔倒在地,他毫不在意,起身一瘸一拐向他而来。

    唐宁皱着眉头,又一挥手,将其左腿连根斩断。

    楚邦杰倒在地面,匍匐着身体,双手做脚,爬着前进。

    显然,他不达目的不会停下,唐宁挥手将他脑袋斩下。

    楚邦杰终于停了下来。

    唐宁望着四分五裂的肢体,眉头紧锁,显然,这已经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了,他没有五脏,神识碎裂,察觉不到痛楚,自身没有思想。

    用行尸走肉来形容再合适不过,连自己的控魂术对他都不起作用,硬要比较的话,有点像尸傀宗炼制的尸傀。

    尸傀需要人神识控制,发号施令,且没有生命体征。

    而“他”不同,他能吃会睡,正常人具备的一切他似乎都有,能够听懂太监的话,知道饮食,说明有一定得思考能力。

    唐宁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施展控魂术,将他残存的神识吞噬,才导致他这般疯狂,毫无理性的攻击。

    他理性全无,但目标明确,不顾一切的攻击,类似傀儡指令。

    照那太监所说,太子是“患病”之后,云翳才来的,不知那“云翳仙师”是用了什么手段将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啃食童男童女血肉又是为了什么呢?唐宁隐隐觉得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如今幕后黑手还未落网,只有找到云翳方可解开谜题。

    东宫府邸太子被人掳走,侍卫被杀,消息迅速传到皇上耳中,宫廷戒严,整个汴京城被封锁。

    大街小巷到处是兵马,挨家挨户的搜索,彻夜不休。

    ……………

    汴京城东有一座道观,占地甚广,周围数十里无有人烟。

    道观山脚之下,有数队玄甲卫队昼夜来回巡视,免闲人叨扰。

    一只羽骑飞速而来,被玄甲卫队截住,羽骑上男子掏出一面令牌,一翻交谈后,那玄甲卫队将领带着羽骑上男子快步向山上而去。

    “国师修行禁地,不得擅入,你们是什么人?”道观大门之前,一人喝道

    “请仙师转告国师,敝国皇帝有要事求见国师。”男子倒地下拜道

    “什么事?”

    “敝国太子被妖人掳走,请国师出手相助。”

    “你们在此等着,我去通禀。”

    那人身形一闪离开此地,没多时来到两人面前:“国师让你去见他。”

    “是。”羽骑上男子跟着他行了一段路程来到大殿,殿中盘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小人王韵,拜见国师。”男子倒头下拜道

    “听说太子被人掳走,怎么回事?”老者睁开双目道

    “今夜丑时左右,有一妖人深入东宫府,掳走太子,杀了侍卫而去,敝国国君想此事必是修行者所为,因此欲请国师出手相助。”

    老者点了点头:“冯保,你和他去一趟吧!”

    “是。”旁边男子应道

    他话音方落,面色突然一变,老者亦抬头向外望去。

    冯保身形一闪,已出了屋外。

    道观庭院内,四五名修士围着一名身着青衫的清秀男子。

    “这位前辈,何事来我道观。”冯保赶到,开口问道

    “情报科唐宁,有事拜会马师兄。”来者正是唐宁,他一挥手将宗门令牌递给面前之人。

    他接手银狐情报站主事,自不会穿戴乾易宗服饰,故而几人不知他身份。

    冯保接过令牌,神识一探,确认了身份,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唐师叔,弟子冯保,见过师叔。”

    其他几人亦纷纷行礼。

    “马师兄可在?”

    “马师叔在殿内,请随我来。”冯保领着他来到正殿老者处:“马师叔,这位是情报科唐宁师叔。”

    面前的老者乃是楚国主事马权益,原主事周茂早在十余年前就已退位,在宗门坐化而亡。

    “唐师弟此来何事?”两人相互见过礼,马权益开口问道

    唐宁看了眼殿内其他两人。

    马权益挥了挥手:“你们退下。”

    两人退了出去。

    “这人是楚国朝廷官员吧!”唐宁见其中一人身着朝廷大员服饰,开口问道。

    “没错,楚国皇帝向我求助,言昨夜有人劫走他们太子,我毕竟领了个国师身份,有时候这些琐事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顾。”

    唐宁笑了笑:“巧了,我正要和马师兄说此事,劫走楚国太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哦?唐师弟为何劫他?”

    唐宁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完整复述了一遍。

    马权益听完后眉头紧锁:“竟有此等诡异之法?”

    “没错,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那人五官俱无,神识碎散,却行动如常,不惧任何致命伤害,我将其双腿斩掉,他仍向我扑来,似傀儡一般。最后还是斩了他头颅,他才消停,此事我已通过玄鹰向宗门禀告。”

    “唐师弟需要我做些什么?”

    唐宁道:“此事幕后黑手乃是那自称云翳的修士,如若找不到他,难以知晓真相。我知马师兄在俗世王朝素有名望,可挨个审问太子府东宫之人,总会有人见过其模样,令画师作图像于我,我可通过情报科人手大范围找寻。”

    “另外,毕竟事情涉及东宫太子,恐不好收场,搞得人心惶惶,望马师兄能够将后事处理一番。”

    马权益道:“此事甚易,不妨将所有事情推与那“云翳”身上,如此可顺理成章让东宫府人画其图像,我稍后便去皇宫见楚国皇帝。”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马师兄了,我先告辞了。”

    “图像我会让人送至你们情报科的联络点,免得唐师弟来回折腾。”

    “多谢。”唐宁离开道观,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来到情报站联络的那座道观殿中。

    “唐师叔。”范尚正在殿中等候着他。

    唐宁道:“从今起,放下一切事务,让汴京所有情报站全力侦查这个云翳下落。稍后马师兄那边会有人送来其画像,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务必找到这个人。我已向鲁师兄申请,要求所有情报站协助,用尽一切办法,只要他还没离开楚国,必须要找到他。”

    “唐师叔,这个云翳到底是什么人?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搜寻?”

    “你不明白,这个人很诡异,就目前修行界已知的手段来说,都没有这样的例子,只有找到他,才能弄清背后的一切。去吧!”

    “是。”范尚应道,领命而去。

    唐宁盘腿而坐,闭目炼气,等候着他们消息。

    约莫未时左右,马权益座下弟子冯保送来了云翳其人画像,只见其身材高瘦,脸色红润,上唇微微几个须发,年约莫四五十岁左右,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气。

    唐宁令范尚临摹下来,发至情报站各人手中,全力侦测寻找。

    过了三四日,范尚来报告,言发现了云翳踪迹,在轩广郡。

    轩广郡距汴京有千里之遥,属汴京南部。

    唐宁立马启程,行了半日,来到轩广郡临界的潜易郡一家商铺内,还未等掌柜开口,他直接将令牌递给掌柜:“让任广治速来见我。”

    “是。”掌柜确认了身份不敢耽搁,快步离开商铺而去。

    唐宁自到楼上歇息。

    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一名燕颔虎须男子来到二楼,在门外行礼道:“弟子任广治拜见唐师叔。”

    “进来吧!”唐宁一挥手,房门自开:“听闻你们发现了云翳踪迹?可知其具体方位?”

    “是,近几日我们发觉轩广郡屡有孩童失踪,于是顺着这条线索追查,果然发现一名行迹可疑的男子,我们的人一直跟到一座深山中才失去其踪迹,估摸他就藏在那深山内。”

第二百六十七章 京城诡事(六)

    唐宁眉头一皱,楚邦杰掠夺孩童是为了啃食血肉,压制“病情”,这云翳是为什么呢?莫非…

    “速带我去。”

    “是。”

    两人出了商铺,到了一无人处,任广治脚踏起飞剑,腾空而起。唐宁跟在其身后,行了半日,来到轩广郡一山林间。

    任广治从怀中抽出一黑色长条物,将引线一拉,长条物直飞冲天,化作绚烂的漫天烟火。

    山林各处数道人影脚踏法器腾空而起,来到两人面前。

    “怎么样?那云翳还在此间吗?”任广治问道

    “定然在此,自他落此山中,我等在这守了三日,没有见任何人出入此山林。”一人答道

    唐宁问道:“他什么修为?”

    “炼气八层修为,那日就是我一直尾随着他来到此山。”另一人答道

    唐宁点了点头:“你们继续守着,我去寻他。”

    说罢化遁光而下,此山延绵十余里,唐宁落入山林中,神识放出,逐步搜寻。

    以他的修为和神识力,全力搜寻,方圆七十丈之内,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逃得出他的神识搜寻。

    一般的筑基中期修士,神识最大范围只能覆盖方圆四五十丈,因他修炼神游决,神识锤炼的比一般人更强,因此能覆盖七十丈之地。

    唐宁在整座山峰进行地毯式搜寻,只不到一个时辰便发现了云翳藏身之处,在一个蔓藤遮掩的洞**,他神识探知,有一人盘腿而坐,周身有灵力怀伺,洞穴角落处,还发现几个有呼吸的孩童。

    唐宁遁光一闪,入了那处洞穴,云翳发觉有人潜入,猛然睁开双目,待要逃离,却为时已晚。

    唐宁来到他身侧,一只手抓向他肩臂,滚滚灵力向他周身涌去。

    那云翳一声低吼,全身蛮肉凸起,将衣裳撑破,整个人身形壮大了几圈,死死抵抗着灵力侵袭。

    可凭他炼气八层修为哪能突破唐宁灵力禁锢,唐宁全力出手之下,他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唐宁俯身灵力入他体内,发现他身体情况和楚邦杰差不多,体内五脏已化作一团黏糊。

    莫非幕后另有其人,这云翳也只不过是另一个楚邦杰?

    唐宁不敢贸然对他施展控魂术,怕他如楚邦杰一样完全失去理智。

    他方才想要逃离的举动表明他并不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唐宁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他涌泉穴、灵海穴、泥丸宫。左手一翻,一颗丹药灌入其口中,手指一点,一道灵力注入体内,没一会儿,云翳悠悠转醒。

    其一睁眼,见唐宁在侧,面色大变,一个跃起便欲逃走。猛然间感觉到周遭大量灵力向自己挤压而来,压的他动弹不得。

    云翳又惊又怒:“晚辈与前辈无冤无仇,前辈意欲何为?”

    唐宁见他神志清醒,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需如实答来,若冥顽不灵,我即刻摘了你脑袋。”

    “不知前辈要问什么,晚辈说了,前辈就会放过我吗?”

    唐宁冷哼一声,手指一点,一道灵气激射而出,洞穿其腹部,留个一个小指大小的透明窟窿:“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吗?”

    云翳腹部贯穿一个空洞,却似若未觉,脸上没有半分痛苦之色,他神情一阵变幻,最终不得不屈服:“前辈请问吧!”

    唐宁见他这幅模样,心下思量,这恐怕是第二个楚邦杰。于是问道:“你姓甚名谁,什么来历,从实说来。”

    “在下名徐云翳,原江东旬安郡人士,世代耕田为生,五十年前,吾师从我家过,将我收为徒儿,自此随他修行,踏上修行之道。”

    “你师父是谁?”

    “与我一样,一介散修,姓名不足道,他自称西柳道人,三十年前已坐化了。”

    “楚国太子楚邦杰所患病症是不是你搞得鬼?”

    “和我没有关系,我要有那般能耐,焉能被前辈所擒?”

    “那他为什么会如此?五脏俱无,神识碎裂,却能与常人无异。”

    云翳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么巧,你会找上他?”

    “因为他和我患了一样的“病症”。”

    “这不是你能找上他的原因,你一个散修既无情报来源,又无家族势力,你怎知道他和你患了一样的病?”

    “此事纯属巧合,前辈或不信,但晚辈所言句句为真。我途经汴京,经过东宫太子府附近,能隐隐感觉到周围有和我一样气息的人,我顺着这感觉寻找,就找到了太子楚邦杰。”

    唐宁眉头一皱:“什么感觉,说清楚些。”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真要形容的话,似血脉中的联系,我能感觉的到周围有同我一样“病症”的人,越靠近他们,我血液翻滚的越强烈。”

    唐宁盯着他默然不语,心灵感应,血脉联系。

    修行界这类秘法多不胜数,别人不说,自己茹茹就和自己种下过“心命结”,照她说法,不管离的再远,也能感觉到自己存亡。而她师父也能通过秘法感应到她的方位。

    “你以前可曾与楚邦杰相识?”

    “从未会过面。”

    “你们为什么要捕抓那么多孩童?”

    徐云翳神情凄怆道:“我也不想如此,但为了活命不得不如此,那些童男童女是我们救命的药。”

    “此话怎说?”

    徐云翳道:“我们一旦发病,神志会陷入昏聩,自己做什么完全不清楚,只是异常渴望血食,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一定要说的话,就像人在沙漠中受烈焰炙烤渴望有水一样,我们发病的煎熬程度比之百倍有余。”

    “只有人的血肉能够缓解那种痛苦,而未经人事的童男童女血肉则更为鲜美解渴,因此我们抓那些孩童作为解药。谁也不想这样,活的半人半鬼,但没有办法,这不是能够自我控制的。”

    “一旦发病,啃食血肉便成为本能,那时神志会昏迷,只依照本能行事。”

    唐宁道:“你抓这些孩童就是为了“治病”吗?你怎知童男童女的血肉更有利于缓解你的病症?”

    徐云翳苦笑道:“吃得多了,就知道了。”

    “我观你现在神志清醒,与常人无异,你大概多久发一次病?发病的时候自己知晓吗?”

    徐云翳道:“平常没事时确实与常人无异,发起病来就完全凭本能行事了。每至月满之时便会病发,月满前几日能隐隐感觉到,身体会无比狂躁,神志会逐渐不清醒。”

    唐宁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思量,月满之日,是一月之中阴气最为浓郁之时,天地是由阴阳二气交汇而成的,日代表阳,月代表阴,月满则是至阴。

    徐云翳与楚邦杰都是月满发病,会不会与天地阴气骤增有关?

    “楚邦杰是个凡人,他不知晓自己体内情况,你是个修士,应知晓体内五脏已经溶解,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实不相瞒,最初我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也吓了一大跳,后来就慢慢习惯了。若说感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发病的时候,其余时间,我与常人无二。”

    “你什么时候患的此病症?”

    “约莫四年前吧!”

    “什么时候五脏开始溶解的?这一过程持续了多久?”

    “我不知道。”

    唐宁眉头一皱:“怎么会不知道?”

    “的确不知道,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是怎么患病的。我只记得我人生前三十年和最近几年的事情,中间有一段时间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那你第一次发现自己体内五脏溶解是何时,总该记得吧?”

    “四年前,我在华南凤岗郡一处荒郊野岭醒来,那时候我发现了自己体内的异样,至于之前的事情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你患病以来,除了五脏溶解和发病神志不清之外,自身还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变化吗?”

    “饥饿,特别饥饿,我每日要吃好几颗辟谷丹,另外,我似乎感觉不到痛楚。”

    唐宁道:“我在擒拿楚邦杰的时候,他正好发病,不顾一切向我冲来,我将他身体打得千疮百孔,穿透了无数窟窿,他丝毫无碍,你也是一样吗?”

    “我不知道,我自患病以来从未受过大伤。那一日,有一修士闯进东宫府,和楚邦杰交上手,楚邦杰胸口被贯穿一个空洞,我才知他不惧刀剑破体之伤,至于我是不是和他一样,我没试过。”

    “那个修士是我派去的,他最后怎么样了?”

    徐云翳道:“被我们吃了,那日正是发病之期,我早有储备,吃过几个婴孩后已经抑制了病情,听得府内异响,我赶过去一看,那修士正与楚邦杰战至一起,我出手相助,将他杀了。”

    “我病情虽得到控制,可一番打斗,神志又有些恍惚,心底渴望血肉,于是和楚邦杰一道将他分食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归宗

    唐宁听他此言心里涌起一阵寒意:“你发病之时要吃几个孩童才能抑制病情?”

    “最初只一个便可,如今“病情”似愈加沉重,至少得要三四个方行。”

    这病居然会越来越沉重?究竟是什么原因,唐宁脑海思绪电转,想不出来他们为何如此:“我要试试你身体是否如楚邦杰一样,不惧致命之伤,不知你介意否?”

    徐云翳苦笑道:“我有别的选择吗?”

    唐宁手指一点,一道灵力激射而出,透过他胸口,贯穿一个碗口大小的空洞。

    徐云翳神色不变,看了看胸口的大洞:“看来是不怕的。”

    “你说你能感应到周围同你一样病症的人,这个范围有多大?”

    “方圆两里之内,我能隐隐察觉。”

    方圆两里,可比修士神识好使多了,唐宁皱眉问道:“这几年来,除了楚邦杰,你可还遇过和你同样病症的人?”

    “在华南宣威郡遇到过一个。”

    “哦?他现在何处?”

    “死了。”

    “死了?如何死的?被人杀了?”

    “自己发病死的。”

    “他没有和你一样食人血肉吗?”

    “食了,但还是死了,他患病比我早一年,那日发病,突然爆体而亡,化作一滩血肉。”

    “比你早一年?他在凡人还是修士?”

    “修士,那时我们还不知晓童男童女效果要比普通人好,怕引起人警觉,都是抓山贼盗匪为食。我不知他是病入膏肓而死,还是未得良药缘故,因此我每天都很担心,一是害怕被人发觉,二是怕突然某一天和他一样爆体而亡。不过…”徐云翳欲言又止

    “怎么?”

    “他好像和我有所不同。”

    “哪里不同?”

    “我们虽然患一样的病,但他似乎并不能免疫痛楚,有一次我们去抓山贼,之中有一名刚蜕凡的修士,拿刀在他脚跟划了一下,我见他面有痛色。”

    “有此事?”唐宁沉吟了一会儿:“以我的能力,恐怕治不了你的病症,我欲带你回宗门,请师叔们出手,你可愿意?”

    “不知前辈贵宗何派?”

    “我乃乾易宗弟子。”

    “若能治得了我的病症,在下生当衔环,死当结草以报前辈大恩。”

    唐宁之所以带他回宗门,当然不是为了给他治病,主要是为了研究他的“病症”。

    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修行界像他这般的情况可以说闻所未闻,背后究竟是何人作祟,幕后黑手是何目的,都得一一弄清楚,有这么个活标本,自然不能放过。

    唐宁灵气包裹着他化作遁光,腾空而起。

    埋伏在四周的情报站弟子见遁光升起,纷纷御起法器赶来。

    “这个人我要带回宗门处置,山洞中婴孩你们各送归其家。此事干系重大,你们平素需多加注意,若辖内还有婴孩消失之事,立刻调查上报。”

    “是。”众人应道。

    唐宁带着徐云翳一路飞遁,行了三四日,来到落云山脉。

    他一挥手,一张传音符没入大阵内,没多时,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唐宁挟着徐云翳入了宗门来到护山科办事处。

    “唐师叔。”护山科轮值弟子向他行了一礼,翻开书册递给他,上面中间一行写道:道丁七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情报科唐宁回归宗门。

    唐宁将宗门木牌递给他并在书册上签字画了押。

    那弟子望向徐云翳:“这位是?”

    “这是我自宗门外带来的散修,有重要事宜,需呈奏掌门。”

    “非宗门修士需部科管事批准才可带入山门,此事非我所能主张,唐师叔请稍后,我这就去禀知顾师叔。”那弟子言道,快步上了殿阁两楼。

    很快,一名札髯满腮的男子下了阁楼来到唐宁面前:“唐师兄,此是何人?带回山门所为何事?”

    “此事要向掌门面禀。”

    “可有掌门或清玄殿手谕?”

    “没有。”

    男子道:“既如此,按宗门法规,此人要暂时扣押在这里,你领了掌门或清玄殿喻令才可放人。”

    唐宁点了点头,对徐云翳道:“你先在此等候,我去向掌门通禀此事。”

    “是。”徐云翳应道

    唐宁出了护山科办事处,化遁光而去,来到鲁星弦洞府,一挥手传音符递入。

    浓雾散开,唐宁径直走入,来到其主室。

    “唐师弟,你怎回来了?”鲁星弦盘坐于蒲团上问道

    “几日前,我让汴京情报站呈奏的加急卷宗鲁师兄可见了?”

    “前日我见过了,怎么?出了什么事?”

    “今日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唐宁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鲁星弦听完眉头一皱:“竟有这等事情?”

    唐宁道:“人我已经带来了,现扣押在护山科。鲁师兄,此事我觉得非同小可,他并非个例,可能有一群这样的人,其背后定然有人在弄玄虚,目的暂不明确,但我想幕后之人必是有所图谋。”

    “就他们“病症”来看,十分诡异,修行界从未听说过这般异事。我想面见掌门,通禀此事,请师叔们裁决。”

    鲁星弦点头道:“着实有几分诡异,走,我领你去面见掌门。”

    两人出了洞府,来到乾兴殿。

    殿门外两名轮值弟子拦住二人,其中一人道:“鲁师兄,到乾兴殿所为何事?”

    鲁星弦道:“我有重要事情要向掌门汇报,望余师弟通禀一声。”

    “你等等,我去告知掌门。”那人道,化遁光而去。

    约莫盏茶时间,那弟子复回到乾兴殿道:“掌门让你直接去洞府向他禀告。”

    “是。”鲁星弦应道,两人来到掌门魏玄德洞府。

    洞府外早有一身材高瘦,面色嘿呦男子候着。

    “鲁师兄,随我来吧!”那男子道,领着两人向洞府内走去。

    魏玄德的洞府极为气派,如俗世皇宫般巍峨雄阔,却又多了几分清净,几人穿过水榭亭阁、桃园湖泊,来到一间装饰典雅,雕梁画栋的室宇内:“你们在此稍后,我去报禀掌门。”

    不多时,魏玄德从外走至,两人赶忙躬身行礼。

    “鲁师侄,听闻你们情报科有要事禀奏,出了什么事?”魏玄德坐于上座问道

    鲁星弦将唐宁所言复述了一遍。

    魏玄德眉头一皱:“有这等奇事?”

    “是,唐师弟已将此人带入山门,现扣押在护山科,需掌门喻令方可放人。”

    “李玄。”魏玄德喊道

    候守在门外的男子走入行礼道:“掌门,有何吩咐。”

    魏玄德左手一翻,将宗门令牌与他:“你持我令牌,去护山科,将唐宁师侄擒来的人领来。”

    “是。”李玄接过令牌转身离去。

    “唐师侄,此事除了方才鲁师侄所言之外你还了解多少?”

    “弟子修有一门秘术,能够控制他们神魂,凡被我神识侵占之人,皆听我命令行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在我用此秘术侵入楚邦杰神识海时,不仅发现他神识破碎,而且他完全不受我操控,一醒来就对我疯狂攻击,完全失去理智,这般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

    “哦?”魏玄德惊疑道:“这会不会与徐云翳所言的失去记忆有相关呢?”

    “有这个可能,他们的情况绝非偶然巧合,定有人操纵,只是不知这幕后之人用了什么法子才导致他们变成这般模样,又为什么将他们弃之不顾?弟子想背后定有阴谋,因此将他擒上山来,若众师叔们能令他恢复记忆,或许可找到蛛丝马迹。”

    “嗯”。魏玄德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李玄领着徐云翳到了:“掌门,人带来了。”

    魏玄德身形一闪,到了徐云翳身侧,一手按着他肩臂,只见徐云翳整个人瞬间胀大,圆鼓鼓,似乎随时要爆裂一般。

    徐云翳面无表情,魏玄德放开手掌,眉头微皱:“果然有点古怪。”

    徐云翳胀大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眨眼就恢复如初。

    巍玄德道:“我方才以秘法将纯阳灵力输入你体内,你有什么感觉?”

    徐云翳答道:“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觉暖洋洋的。”

    “你在病发之时是什么感觉?”

    “全身躁动,神志昏聩,渴望血食。”

    魏玄德沉思了一会儿,左手一翻,拿出一白玉瓶,打开瓶口,从中倒出一滴黑色液体洒在徐云翳身上。

    那黑色液体不知何物,方一接触他身体,迅速随着他周身蔓延,眨眼间覆盖他全身,整个人如同抹了黑色膏药一般。

    徐云翳眼神渐转赤红,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魏玄德一只手按在他头顶,微微闭目。

    徐云翳吼声渐渐高亢,五官扭曲,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几息后,魏玄德放开手掌,徐云翳双眼一闭,直挺挺倒了下去。

    “掌门,他到底是什么病症?”唐宁开口问道

    “他似乎被人炼制过。”魏玄德手抚着长须沉吟道

    “炼制?是尸傀宗搞的鬼?”

    魏玄德道:“不像尸傀宗的手法,其实炼制这个词不是很准确,不如说是改造,他身体被人刻意改造过,体内阴阳失衡,不仅五脏惧无,连灵海穴也有人为改造的痕迹,他体内灵力运行的方式很奇怪,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要进一步观察研究才行。”

    “此人就暂且留在宗门,交给禁秘科弟子。你们继续关注此事,要查清幕后是何人所为。”

    “是。”两人应道

    “你们去吧!发现其他线索立刻通禀。”

    “是,弟子告退。”两人出了魏玄德洞府,回到中指峰。

    鲁星弦道:“唐师弟,追查这幕后舵手的事情交给部科下面的情报站,你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朱家及尸傀宗身上。”

    “好。”唐宁点头应道,两人分道扬镳。

第二百六十九章 计划

    唐宁在自己洞府歇息了一夜,第二日出了宗门,行了两日,来到天仙山脉情报站地下室。

    “唐师叔,唐仙使。”几人纷纷起身

    唐宁点头示意,径直来到杜元恺房间,敲响石门。

    “进来。”

    唐宁推门而入。

    杜元恺道:“唐师弟回来了,我前几日接到你的玄鹰传信,如今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我擒到了云翳,没想他也只是个受害者,我将他擒回宗门,请掌门发落。”

    “见了掌门?掌门怎说?”

    唐宁道:“掌门让他留在宗门,供禁秘科弟子研究,我来之前,鲁师兄让我们别插手此事了,他会另派人处理。”

    “这人真这般诡异?不惧刀砍斧劈,受了多重的伤也无碍?”

    “确实如此,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他全身五脏六腑化为乌有,神识碎裂,只有啃食血肉才能抑制病态,平素时间与常人无二。”

    杜元恺沉吟道:“此事你如何看?”

    “主要不知晓那幕后之人弄出这些怪物来,动机和目的是为何?我想此事不会那么简单,背后之人必会有其他动作,他弄出了这些人,又不管不顾,我觉得这些人可能是无用的弃子,真正有用的人我们还未发觉。”

    杜元恺点了点头:“不说这个了,此事有鲁师兄他们负责,不会出什么乱子,唐师弟,前几日,秦川情报点推荐了一个人选,你看看如何?”

    “什么人选?”

    “谢庄不是死了吗?咱们得补充人手,我们情报站的编制是三十六人,超出这个编制的经费就得我们自己掏了,如今谢庄死了,空出一个缺位,秦川那边推荐的这个人,你看看。”杜元恺翻出一份卷宗递给他

    唐宁接过展开一看。

    秦川情报点推荐的人,名杨一帆,是个散修,家以耕田为业,父母被尸傀宗杀害,他逃得一命,机缘巧合之下入了修行界。

    卷宗里详细记录了他的出身,以及父母因何被杀,他如何逃过一劫,及怎样踏上修行之道。

    唐宁微微皱眉:“杜师兄之意如何?”

    杜元恺笑道:“我马上要卸任了,这些事情当然是由你做决定了,毕竟招募过来后他在你手下当差。”

    “放一放吧!秦川如今已陷魔宗之手,说不定会派人打入我们内部,这个人,我觉得并不是太可靠。”

    “那好吧!我回绝他们便是了。”

    “杜师兄,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朱家那边,我想要朱家所有子弟的资料,看看有无合适人选。”

    杜元恺道:“这个可以找鲁师兄,让他给下面情报站下道密令,收集朱家子弟信息。”

    ………………

    巍峨雄阔的阁楼,水晶宫灯摇曳。房间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乐悠扬。

    冰肌玉骨的美人儿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身着白色拖地长裙,珠圆玉润的美腿若隐若现。

    座中两名男子各搂着一娇媚女子,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其中一人面方口阔,脸色黝黑。另一人肥头大耳,身形肥硕,略显猥琐。

    一曲音罢,侍女们纷纷退去。

    “朱兄,近日我三番去你府宅寻你,你府中下人每每欲言又止,究竟出了何事?”脸色黝黑男子问道

    肥胖男子面色不快说道:“别提了,我前段时间因赌戏输了不少灵石,手头微有些紧,就在阁楼里暂借了些灵石。谁知被朱嫣然察觉,将我告至六叔处,害我被关了三个月紧闭。”

    “原来如此,我还道朱兄去哪快活了呢!前几日听闻老兄回府,今日特地赶来,本欲请朱兄去秦川望西川阁楼,尝尝那灵酒与修行炉鼎,好给老兄接风洗尘,去去晦气。”

    “何须那般破费,魏老弟一番好意我心领了,我这天骄阁酒水虽不如望西川那般美味,这美人儿,可丝毫不差,魏老弟酒足饭饱,可得好好享用一番啊!”朱姓男子说道,双手伸进怀中女子衣中一番肆意乱为,直将那女子撩弄的气喘吁吁。

    “今日是我给朱兄接风洗尘,怎能让朱兄反宴请小弟来?”

    “诶,此是何言。这是我自家地盘,朱某虽不才,但好歹也是天骄阁管事,这点权还是有的,魏老弟在自家玩耍还要破费,岂不让人笑话朱某。”

    魏姓男子道:“既如此,那便多谢朱兄,待我等耍痛快后再去赌戏如何?实不相瞒,近日来我气运颇旺,頻战頻捷。咱们说好了,这赌戏费用就包在我身上,朱兄只管玩乐,可不能喧宾夺主。”

    “好,魏老弟如此豪迈,愚兄恭敬不如从命,今日我要一洗过去颓势,连胜他十场。”朱姓男子喜道,两人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魏姓男子道:“话说,朱兄作为此间管事,借用些许灵石不过覆掌之事耳,怎被如此重罚,贵府前辈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肥胖男子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朱嫣然在六叔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六叔一向对其颇多信任,因此才重罚于我。”

    “朱嫣然道友为何如此针对朱兄,莫非你们两人有什么嫌隙?”

    肥胖男子撇了撇嘴:“她这人就是这样,心胸狭窄,好斤斤计较,我与她自来不合,她因此屡屡给我使绊,有机会我得让她好看。不提此人了,来,咱们喝酒。”

    两人推杯换盏,酒过数巡,各领着怀中娇媚女子往小房间去了。

    一番尽兴折腾后,两人穿上衣物欢颜笑语出了屋室。

    刚推开门,门外一女子拦住两人。

    “你干什么?”肥胖男子眉头一皱。

    女子道:“嫣然姐说,让你们结了账再走。”

    肥胖男子喝道:“你看清楚我是谁?我在自家阁楼耍乐还需要结账?你去,把朱嫣然给我找来。”

    “嫣然姐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天骄阁管事了,任何人在此耍乐都需要结账。”

    “你……”肥胖男子一张胖脸数度变幻,一阵红一阵白:“混账东西,这是我们朱家的产业,你不过是朱嫣然招募来的散修,凭你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这是我的意思,和她无关。”庭院前迎面走来数人,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少妇,肤色如雪,体态丰满。

    “朱茂青,从现在开始天骄阁和你毫无关系,你若要来耍乐,我们欢迎,但该支付的费用一毫也不能拖欠。若还想像以前那般白耍,那就别怪我们公事公办,包括你那些狐朋狗友,天骄阁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朱茂青脸色十分难看:“朱嫣然,你不要太过分了。”

    “怎么?你连这几十颗灵石都没有吗?我忘了,族里罚了你一年薪俸,你要实在拿不出灵石,那就在这里干些小厮的活,直到把五十灵石抵足了再走。”

    “你…”

    朱嫣然喝道:“没有灵石?来人啊!把他拿下。

    “你们谁敢?”

    魏姓男子见两人针锋相对赶忙打圆场,从储物袋中取出五十灵石递给她:“且慢且慢,今日是我给朱兄接风洗尘,朱道友,此是五十灵石,请收下。”

    朱嫣然换了副脸色,盈盈笑道:“妾身本意并非针对道友,只是怕有些人耍无赖架势,让道友受惊了,我们非常欢迎道友来天骄阁玩乐。”

    “了解,了解,在下告辞。”

    “朱嫣然,你等着。”朱茂青恨恨道。

    两人出了阁楼,朱茂青犹自意怀愤恨,口中喋喋不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魏老弟,今日之事你都看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必报今日之辱。”

    “朱兄不必在意,何必跟一女子斤斤计较,走,咱们去赌戏,我如今气运正旺,不可错过良机。”

    明月高挂,繁星似锦。

    魏姓男子与朱茂青勾肩搭背走出雕梁画栋的阁楼,两人脸上各有喜色。

    “怎么样?我说最近势头正旺,可谓所向披靡,才几个时辰,就赢了他三百灵石。”

    朱茂青笑道:“好,好,愚兄也是一扫往日颓势,沾了魏老弟旺势。”

    魏姓男子道:“今日暂且别过,他日我再寻朱兄一道耍乐。”

    “好,告辞。”

    两人御起飞剑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分道扬镳。

    …………

    荒郊野领的丛林深处,一道身影御剑直下,落至一颗巨树前,现在男子身形,正是从赌坊出来的魏姓男子。

    巨树下,早有人在此等候着他。

    “怎么样?可取得了什么进展?”

    魏姓男子道:“我已基本得到他信任,今日在天骄阁我探得他与朱嫣然矛盾颇深,我们或可从此着手,做些文章,一举将他拿下。

    “我知晓了,我立刻奏禀师叔,请他定夺。你继续与其保持联系,接近他。”

    “好。”

    两人商谈良久,各自离去。

第二百七十章 谗言

    天仙山脉,一只玄鹰在上空不断盘桓,鸣叫不休。

    随着一声哨响,玄鹰一头猛扎入深林中,在一男子肩头停落,一张口,吐出一张封纸。

    男子抚了抚它脑袋,玄鹰振翅而起。

    …………

    唐宁盘坐在房内,屋外敲门声响起。

    “进来。”

    孔济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份卷宗,唐师叔:“这是郑前辈那边送来的加急情报。”

    唐宁接过卷宗展开看了一眼,其上呈奏的乃是关于策反朱茂青事宜的进展。

    唐宁如今已正式接任银狐情报站主事之职,全面接手情报站事宜,杜元恺半年前已回归宗门。

    他上任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朱家方面取得进展,这关系到情报站今后的灵石补助,对于情报站来说是头等大事。

    他通过情报科了解到朱家两百名子弟的基本信息,一一进行筛选,从中选中了朱茂青作为策反对象。

    朱茂青出身不高,父亲名朱玄,母亲原是一侍婢,朱玄酒后宠幸了她,遂生下朱茂青。

    朱玄自身修为不高,只有炼气八层之境,朱茂青又是庶出,在朱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上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嫡生兄长朱茂华。与朱茂青不同,朱茂华颇受朱家看重,灵根资质颇高。

    朱茂青生母是一凡人,被朱玄醉酒宠幸生下朱茂青,逐渐色衰,朱玄本无意与她有什么瓜葛,只是醉酒乱性而已,自然谈不上什么情感,没几年她便郁郁而终。

    朱茂青自幼由朱玄发妻抚养,对他颇为苛刻,少有管教,朱玄亦不大关切他,朱茂青在家中地位看似是个少爷,实际上也就比仆人高那么点。

    直至他成功蛻凡,步入修士之列,这种情境才有所改善,但比之朱家其他修士亦低人一等。

    朱茂青灵根资质中等,贪财好色,口碑颇差,加之出身地微,在朱家颇受排挤,被安排到天骄阁当管事。

    天骄阁是专门供修士以耍乐之所,他们培养女修,自幼习得琴棋书画,并授以房中合欢秘术。

    朱家在中原之地像天骄阁这样的楼阁足有六七个之多,朱茂青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名管事。

    早在杜元恺未回归宗门之前,唐宁就开始实行这策反计划,他派出情报站弟子魏彦前往东牟郡结交朱茂青。

    朱茂青贪财好色,又好赌戏,唐宁给了魏彦一笔灵石,让他接近朱茂青,两人在赌戏时“偶然”相识,魏彦卑辞厚币,很快便与他称兄道弟,情好意密。

    朱茂青可能在朱家受排挤久了,内心压抑,被魏彦一番热诚相待,亦深自结纳,视为知己,不到一年,两人已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朱茂青只有炼气五层修为,在朱家地位低微不受重视,这个人纵使成功策反,亦于大事无益,以他的身份修为不可能知晓朱家核心机密,唐宁之所以花大把精力策反他不过是为了给宗门一个交代而已。

    毕竟是朱家子弟,算是朱家内部人员,想必这条鱼足以松开鲁星弦的嘴,不至于让他找自己麻烦,在灵石补助这个问题上以莫名其妙的理由卡自己一道。

    “好啊!魏彦已完全取得朱茂青信任,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唐宁笑道

    “请师叔吩咐。”

    唐宁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这个朱嫣然为人如何?”

    孔济道:“此人刻薄少信,残忍跋扈,朱家七间阁楼,属天骄阁管教最严,死在她手中女子不计其数。但其在朱家后辈弟子颇有声名,天骄在她管理之下收益最高,是以甚得朱家叔伯被器重。”

    “不妨就在这个朱嫣然上使点法子,让他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孔济道:“我这就给郝昭传信,让魏彦离间他与朱嫣然的关系,加深两人的仇怨。”

    “朱茂青贪财好色,又胆小如鼠,只靠挑拨矛盾是没用的,必须得有人推一把,将他置于必死之地,才可为我等所用,此事还是我亲自去办吧!”

    “那,站里的事?”

    “你和任安协助许道友处理吧!”

    “是。”

    …………

    天骄阁内,两名男子押着一如花似玉,满身伤痕的女子走进一房屋内:“嫣然姐,人抓来了。”

    朱嫣然起身走至那女子面前,抚了抚她额前青丝:“小玉,我可对你不薄啊!教你修行,助你蜕凡,供你灵石丹药,你为什么还想着要叛逃呢!”

    “嫣然姐,冤枉啊!定是别人陷害我。”女子大喊道

    朱嫣然手一翻拿出一个香包:“哦?那这个东西不是你送出去的吗?”

    女子面如死灰,嘴唇不断打颤,低着头一语不发。

    “带下去,处以极刑,让其他人都看着,这就是不听话叛逃的下场。”

    “是。”两名男子应道,拖拽着女子向外走去。

    “嫣然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吧!”女子不断哀嚎。

    朱嫣然毫不理会,继续处理手头的账册,直至深夜,她出了房门,对守在屋外的女子道:“我去见六叔,将账册交与他。阁里的事情你们好生看着。”

    “好的,嫣然姐。”

    朱嫣然出了阁楼,御起飞剑往西而去。

    行不到半个时辰,身后一道遁光激射而至,径直朝她方向追来,很快便到了她身侧,其周身光华散去,现出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斗笠的男子身形来。

    朱嫣然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妙,正要发问。忽觉周身磅礴的灵力向自己挤压而来,她面色大变,疯狂运转起体内灵力抵抗这如海灵力的侵袭,口中大声喊道:“前辈何人,晚辈朱家朱嫣然。”

    她话音未落,周围灵力愈加澎湃,似巨山一样向他压来,朱嫣然只觉眼前一暗,昏死过去。

    男子灵力包裹着她身体,化做一道遁光而去。

    ……………

    金碧辉煌的房间内,朱茂青与魏彦二人推杯换盏,欢颜畅饮。

    “朱兄,这是我上次去秦川之时在望西川阁楼买的灵酒,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不醉不归。”魏彦举起酒杯道

    “好,好,好。果是好酒啊!不瞒魏老弟,这望西川灵酒之美愚兄向来是只闻其名,今日托老弟之福总算一尝所愿了。”朱茂青道,两人一饮而尽。

    魏彦道:“朱兄知晓愚弟近来气运正旺,赢了不少灵石,本欲请朱兄往那望西川一游,尝尝灵酒炉鼎滋味,但想兄家族事务繁忙,也就罢了此念头。于是托人从秦川买了这几坛子灵酒来,与兄一醉方休。”

    “多谢魏老弟,如今啊!也就你还记得愚兄了,什么好事都还念着我一份。”

    “朱兄乃朱家骄子,别人想结识还没门路呢!对了,上次在天骄阁听朱嫣然道友言,朱兄不再担任管事之职,不知贵府如今安排朱兄往何地任职?”

    朱茂青叹了口气:“现如今闲游在家,族里并未给我安排差使。”

    “朱兄门户在贵府中亦不算差,一门四名修士,贵兄长在天南谷坊市任职,颇受重用,何不请他为你一言,谋个好差使。总好过这般闲赋在家,灵石丹药捉襟见肘。”

    “不提这些事了,魏老弟,来,咱们一醉方休。”朱茂青举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

    “话说回来,我可真是为朱兄抱不平啊!不过是借用了一些灵石,就如此重责,连个差使也不与安排。没有谋生的差使,就没有灵石的进账,仅靠每月派发的那点薪酬,连个散修都不如呢!贵府前辈这么做,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朱茂青叹气不语,只是饮酒。

    魏玄继续说道:“要说此事,还得怪朱嫣然道友,若非她在背后敬献谗言,搬弄是非,坏了朱兄声名,也不至如此。不仅害朱兄禁足三月,丢了天骄楼管事之职,更使贵府前辈对朱兄产生了厌烦之心。”

    “那日我俩在天骄阁宴饮取乐,朱嫣然道友说的话连我一个外人都觉得刺耳无比。纵是对外人也不至如此,何况是自家人呢!”

    “哼。”朱茂青冷哼道:“这笔账我迟早要与她算回来。”

    “朱兄若想报复,愚弟倒有一法子,可使朱兄扬眉吐气。”

    “哦?”朱茂青眼神一亮:“什么法子?”

    魏彦神秘一笑:“不可说,不可说,到时朱兄自然知晓了。”

    朱茂青狐疑的看着他:“朱嫣然这贱人可不好对付啊!本身有炼气九层修为,又颇受六叔信任,魏老弟到底有什么法子?”

    “法子自然有,只恐到时朱兄色厉胆薄,临阵畏惧了。”

    “哼,我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能让她尝受苦头,我有什么不敢的。”

    “此事且休提,朱兄,饮尽此杯。”魏彦道。

    酒过五巡,两人皆面色微红,又喝了一番,两人酩酊大醉,勾肩搭背脚步摇晃着出了楼阁。

    “朱兄,今日乐否?”

    “好,好。魏老弟,就此告辞,待下次愚兄手头宽裕了些,请你去那望西川饮宴。”

    “朱兄且慢走,这有酒无佳人作陪,岂非无趣,我早已准备了一个绝代佳人伺候朱兄,保证比你原先那天骄阁女子要强。”

    “哦?是那座阁楼的女子?”

    “非也,此人不是一般货色,不可枉架,只可屈致啊!朱兄,请随我来。”

    “好,我倒看看是什么样的佳人。”

    两人御起法器,腾空而去,来到一座深山林中,在一木屋前驻足而停。

第二百七十一章 故技重施

    朱茂青道:“魏老弟,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玄机?”

    “朱兄,绝世佳人就在里面,请。”

    朱茂青推门而入,只闻得一股淡淡的异香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到处是红纱暖账,四周各点着一根香烛,散发着淡淡红烟,将屋内环绕。

    整间木屋一片暗红之色,桌上掌着红色烛火,朱茂青感觉脑袋愈加昏沉,他掀开一层层红纱,暖账之中鸾被之下,一名体态丰满的美娇人儿静静的躺在那里,面上覆着一层红色盖头。

    见她面庞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心下一个激灵冷颤,从她身上摔下。

    不是别人,正是朱嫣然。

    此刻的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朱茂青。

    绝望,杀意,愤怒。

    她清冽的眸子里满是疯狂之意,朱茂青感觉全身被她一刀刀凌迟,寒意自心底涌来,背部瞬间湿了一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朱茂青喃喃自语,一抬头又看见她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朱茂青再承受不住,一声大叫,跑了出去,甚至忘了穿上衣物。

    “朱兄,昨夜乐否?”朱茂青刚推开门,魏彦从旁边窜出,开口问道。

    “你…你…你。”朱茂青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屋内那人难道不能算绝代佳人?莫非她伺候的朱兄不大满意?”

    朱茂青惊魂未定,惊恐道:“她是,她是朱嫣然。”

    魏彦不急不缓道:“没错啊!朱兄不是说要与她算账,前番她那般辱你,昨夜你可在她身上扬眉吐气了。”

    “你害我。”事到如今,朱茂青再反应不过来那可就真是傻子了,他明白,这一切都是魏彦设的局。

    魏彦微微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帮朱兄如愿以偿,你不是与她不共戴天,对她恨之入骨吗?只要能让她受苦头,你什么都敢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昨夜可还快活吗?这么一个佳人在侧,想来必是快活似神仙,朱兄,我可真是羡慕你啊!”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朱茂青脑袋清醒过来,知晓他如此百般设计必有所求。

    “我只是单纯的想替朱兄出一口恶气而已。我想朱兄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接下来的事情,朱嫣然目今被我制住,无法动弹。可她一旦恢复,回到朱府,你应该怎么办呢?贵府前辈会怎么处置你?”

    “怎么处置?”朱茂青一想到家族法规及刑罚,不禁寒毛倒竖,额头上斗大的汗珠滴下。

    魏彦道:“现在有三条路供你选择,第一,立刻回到朱家,向贵府自首,坦白一切。”

    “第二,逃之夭夭,等朱嫣然回到朱府将你罪状告发,朱家派人擒拿你。当然,他们不一定抓到你,运气好的话,你或许可以躲过这一劫,东躲西藏苟活一辈子。”

    “第三,听我的话,这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

    “没发生过?怎么才可以没发生过?”朱茂青似溺水中抓住了根救命稻草,慌乱惊恐的眼神刹那间亮光一闪,急忙问道

    “这个简单,此事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不就好了?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可是还有朱嫣然,她一定会向族里长辈告发。”

    魏彦缓缓道:“是啊!她一定不会替我们隐瞒,要想这件事情全没发生,只有将她解决。”

    “你是说。”朱茂青瞳孔骤缩,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喃喃道:“不行,不行的,族里长辈知道会杀了我的。”

    “你以为他们知道你奸污朱嫣然后不会杀了你吗?你现在的罪名是,勾结外人对付自家人,奸污族内女修,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还是认为你那不把你当回事儿的父兄会站出来替你说话?替你向族里求情?”

    “我没有,我没有。”朱茂青大吼,看向魏彦,眼中杀气腾腾:“是你,是你陷害我。”

    魏彦笑道:“他们会相信吗?你与朱嫣然本就有仇怨,他们会相信你是被别人陷害,还是认为你勾结外人蓄意报复?”

    “朱嫣然此刻恨不得将你剥皮抽筋,她会说你是无辜的吗?你那族里的人向来瞧你不起,有谁会为你说话?”

    “朱兄,我是为了你好,到时候我拍拍屁股走人,反正我一介散修,天涯海角任我去得,你呢?打算和我一起逃亡吗?”

    朱茂青面色数度变幻,阴晴不定:“不对,不对,你没有这个实力,你背后是谁?是谁将她虏来的。”

    “是我相识的一位前辈,他是谁不重要,他和我立场一样,不会做任何有害朱兄的事情,这点我可以保证。”

    “你们这么做到底为什么?让你背后的人出来。”

    “朱兄,我想你现在更应该考虑如何妥善解决眼前的事情。你的时间不多了,再有两个时辰朱嫣然就该恢复了,如何做才能保全自己,你可要想好了,命运握在你自己手里,过几日我再找你,希望那时你还活着。”魏彦说罢,御剑直去。

    朱茂青呆立原地良久,神情不断变幻,最终他走向了屋子。

    朱嫣然一双眸子死死盯着他,似要将他食肉寝皮,朱茂青全身寒意涌出,就欲夺门而逃。

    他双腿微微颤抖,克制着内心恐惧,抬起头与其对视,眼见她丰腴白花花的身子,忽恶从心底起。

    妈的,都已经这幅模样了,还这么横,今天就好好治治你,出多年来一口恶气。

    良久,他起身穿上衣物,出了木屋,回头施了个术法,几个火球砸向木屋,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没多时,便将整座木屋烧为灰烬。

    朱茂青将火熄灭,踏上法器就欲离去。

    “朱茂青,你可真是,好大胆子啊!”倏然,身后飘来一句揶揄的话语,朱茂青猛然回头,神情惊恐之极,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只见一名面目清秀的男子笑盈盈的看着他,正是唐宁。

    筑基修士。朱茂青眼神皱缩,全身冷汗浸出,此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此,他方才所做之事,岂不全被此人看去?想到这里,他额头斗大汗珠直落。

    唐宁道:“不用紧张,你不是想见我吗?”

    “是你。”朱茂青瞬间反应过来:“你想要做什么?”

    “帮你出口恶气,怎么样?现在心里痛快了吧!我这里呢!也有一些事情想让你帮忙。”

    朱茂青狐疑道:“你要我做什么?”

    “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对你没有任何损害,我上面有些人对你们朱家很感兴趣。当然,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对你们十分关心,你作为朱家子弟,我想应该能够提供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你是要我给你们提供家族消息。”朱茂青恍然大悟:“你是什么人?”

    “区区贱名不值一提,你只要知晓我是奉乾易宗旨意办事就行了。”

    “你是乾易宗弟子?乾易宗为什么要监视朱家?”

    “是关心,朱家作为中原两大家族之一,紧临秦川陇右,接壤魔宗,宗门很关心朱家动态,以及朱家高层的意向。”

    朱茂青道:“你们找错人了,家族里长辈的事情我从来不知晓,也参与不到他们之间去,你们想从我身上得知他们意向,是打错了算盘。”

    唐宁道:“你无需妄自菲薄,也不用这么快否决,我从朱家两百名子弟的名单中选了你,自然有你的用处。”

    “你兄长朱茂华在太南谷坊市任职,目今已是炼气十层修为,他若能成功筑基,你的地位自然能水涨船高。”

    “我知晓你与他关系不算太融洽,但说到底,你们还是兄弟,比外人沟通起来总要方便一些,你现在首要任务是与他搞好关系。”

    朱茂青冷哼道:“兄弟?他可从来没有把我当过他兄弟。”

    “那是你因为你没有体现自己的价值,等你有了价值,他自然会重视你。丹药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帮助你,你资质不算差,如果能够戒掉之前陋习,不是没有机会筑基的。”

    “你们能给我提供修行丹药?”朱茂青眼睛一亮。

    唐宁道:“我说了,我们是来帮助你的,提供丹药没有问题,前提是你能给我们带来多大价值。这么说吧!我们换个角度,变幻一下身份,你不是朱家子弟,我也不是宗门弟子,咱们只是单纯的生意人。”

    “我可以在你身上进行一些投资,但你要让我看到该有的回报。至少目前来说,你是我们安排在朱家最有价值的重要人物,我们不会亏待你。但如果你不能体现你的价值,我就要连本带利收回了,你明白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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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云诡谲的仙侠世界,玄妖魔三族的累世宿怨,上古大劫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新兴革命派与守旧势力的对抗,秩序与法则的更张,芸芸众生将何去何从?
群雄争霸,诸侯割据,英雄并起,权利与伟力的交织中又将迸发怎样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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