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流言
朱茂青道:“可我只有炼气五层修为,你们要我做的事情远超我的能力范围外。”
唐宁道:“我们有时间,并不着急,你也无需着急,只要你诚心合作,保你平安无事,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们会用尽办法将你推向朱家高层。”
“若你心存侥幸,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朱家虽是大族,料他们不敢公然找我的麻烦,自然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朱嫣然和乾易宗翻脸,这点你应当心知肚明。”
朱茂青沉默良久:“你们要我怎么做?”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和你联系,这是对你的一部分投资。”唐宁左手一翻,拿出十瓶凝气丹,扔给朱茂青。
这些丹药都是他在景云山脉,尸傀宗江东支派的藏宝地取得的。当年他卖了百余瓶纨灵丹,凝气丹却还有很多,一直没用出去,今日也算派上用场了。
凝气丹市场价三颗灵石一粒,一瓶要九十灵石,这十瓶也得九百灵石。
朱茂青接过丹药,心下微喜,对他的话信了那么几分。
“你好自为之,他日我会再来找你。”唐宁说罢,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朱茂青在原地伫立良久,看了看身后化作焦碳的木屋,眼神渐转凶戾,随之亦御上法器而去。
………………
洛石岭。
百余名民夫正在山岭间挖槽矿石,数十里外巍峨的阁楼内,丁建阳盘坐在蒲团上闭目炼气。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丁建阳霍然睁开眼回头一看,低声道:“是你。”
“真是可喜可贺啊!终于突破多年瓶颈,到达炼气十层之境,离筑基亦不远矣!看来杜师兄的话对你刺激还真不小。”来人开口说道,正是唐宁。
他设计拿下朱茂青后,马不停蹄行了数个时辰来到天苍岭,遁入地底,一直摸到丁建阳阁楼修行之所。
“哼!”丁建阳冷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那日他听得杜元恺之言,只气的心肺欲炸,举止似癫似狂,差一点堕入魔境,一连好几日他沉迷在半疯半魔状态之中,耳畔总响起那句话。
朱家要将你休夫。
休夫,这是何等奇耻大辱,以他之心性如何能够忍受,那几日,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们得逞,把自己给休了。
直到几日后,他心神渐渐平复,决心励精图治,专心潜修,就在他重拾修行之念的瞬间,忽然突破了困扰已久的瓶颈。
体内灵气流转,达到炼气十层之境。
后来,他才得知,朱家根本没有休夫的打算,一切都是杜元恺的诳语,是为了让他不再那么浑浑噩噩下去。
知晓真相后,他心中五味陈杂,就因其一句话,自己差点堕入魔境,也是因为此话,他突破了多年瓶颈。
真不知是应该对其感谢,还是憎恶。
但结果是好的,没有那句话的刺激,他可能永远突破不了此瓶颈。
“特来恭喜你,顺便看看你的近况。你既已突破瓶颈,再过几年,修为圆满后,便可尝试筑基,朱家总不至于将你这个长孙婿长期流放边地,你家族那边也不会置之不理,他们就没找你谈过这事儿?”唐宁开口道。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丁建阳已经突破了瓶颈,丁建阳是杜元恺安插在朱家的重要棋子,没有经手任何人,两人之间是单线联系。
银狐情报站其他人并不知晓有这么一号人,自然也就没有人给唐宁传递消息。
这次他的确是顺便来看看,没想到其已突破瓶颈,倒是个意外之喜。
丁建阳冷哼道:“还不是那贱妇从中作梗。”
“你叔父如何个说法?”
“那贱人向朱伯崇说,我在此地尽是寻花问柳,饮酒作乐,不问事务,还盗取矿石贩卖。若是让我掌管重要财务渠道,只会愈加跋扈,因此不宜调回。
唐宁眉头微皱,这便是问题症结之根本所在了,说到底,丁建阳这个朱家长孙女婿地位之所以显得重要,是因为朱云柔这个长公主。
丁建阳只有依附着她才能成为朱家重要一员,没有她,丁建阳则什么都不是。
可如今,两人名为夫妻,却势同水火不能相容,丁建阳之所以调来此地守矿石是朱云柔一手操作,又阻着他回朱家接管事务,可见两人关系之恶劣。
唐宁道:“你也该适当与她修复关系,主动示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没必要争一时之气。”
丁建阳冷冷道:“要我向那贱妇卑躬屈膝,谄媚奉迎?如果我甘心如此,还用得着与你们合作吗?”
“朱云柔蛮横骄纵,好意气用事,但我想朱伯崇断不会如此不识大体,他此举多半是疼爱女儿罢了。我们可在朱伯崇上做些文章,毕竟他才是朱家真正的掌舵人。”
“你有什么法子?”
“首先你要和朱伯…”唐宁刚一张口,面色霍然一变:“有人来了。”
话音方落,人已遁入地底。
没几时,一名面色白净的男子来到阁楼,敲响了屋外的木门。
“是谁?”
“建阳,是我。”屋外之人答道
“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
丁建阳面无表情:“你怎么来了?总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来人道:“我是奉父亲之命来的,三日后朱仲殷之子大喜,朱家大摆宴席,父亲令你务必出席。”
“我要看守此地矿石,没空去参加他的婚宴。”丁建阳一口回绝。
男子道:“朱仲殷是朱伯崇之胞弟,他儿子朱岱乃是朱云柔之堂兄,于情于理你这个朱家孙婿必须到场。父亲会与你一道前去。”
“朱家孙婿?”丁建阳冷笑道:“他们什么时候拿我将孙婿看待了?我不过是人家一条狗而已,现在还要摇尾乞怜的去给他们贺寿,咱们丁家脸都丢尽了。”
男子沉默了片刻:“你无需这么大怨气,丁家势弱,朱家强盛,自古便是弱肉强食,我们与朱家联姻,是从大局考虑。”
“父亲已经在想方设法给你打点,此次正是个契机。父亲准备了一份厚礼,只要能打通朱仲殷这条路子,通过朱仲殷游说朱崇伯,哪怕朱云柔对你百般不待见,你仍可在朱家获得一席之地。”
丁建阳轻蔑道:“联姻?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这世间有通过入赘来联姻的吗?朱家要的是一只听话的狗,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丁家倒是上杆子争抢,生怕当不上朱家的狗腿子。丁家早已就成为修行界的笑柄了,亏你们还有脸说什么联姻。”
男子默然不语,好一会道:“父亲让我传句话给你,朱云柔那边,你最好主动和她缓和缓和关系。三日后,父亲会来接你一起前去。”
说完便径直出了阁楼,御起飞剑而去。
唐宁从地底现出身形:“这个主意不错,你叔父还是挺有法子的,朱仲殷如若能在朱伯崇那里为你说几句好话,对你目前境遇十分有利。你若放不下心里芥蒂,与朱云柔示好。朱仲殷与朱伯崇两人可得抓住了,至少不能在他们那里留下什么坏印象,不然一辈子恐无翻身之机。”
“这些事用不着他费心,继续说你方才的法子。”
唐宁道:“想要在朱家立稳脚跟,你需和朱伯崇搞好关系,朱云柔那边不能在恶化下去了,这是前提。我会想法子给朱伯崇施加点舆论压力,制造一些对你有利的流言。”
“让中原修行界人都知晓,是朱家负了你,刻意利用并疏远你,并非你不求上进,碌碌无为。朱家累世大族,这点面子还是要顾的,再加上你叔父那边使力,双管齐下,想来朱伯崇不会置你于不顾。”
丁建阳微微点头。
“那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情随时找我,我们的联络点未变。”唐宁说道,遁入地底,离开阁楼,化作遁光而去。
……………
明月当空,一个身影御剑而下,至一峡谷处落下,快步走至一男子身侧,恭敬行了一礼:“师叔。”
“怎么样?朱家有什么动作没有?”唐宁负手而立,遥望远方,山风吹得他衣袖猎猎作响,向他行礼的男子乃是中原西部情报站主事马计。
此站原主事朱由彷乃是朱家子弟,自魔宗占领秦川、陇右西部地区,就被宗门调走,马计是吕光心腹,与他关系匪浅。
二人是姑侄关系,马计是吕光妻子周迎雪之侄,本是行动队第八队弟子,部科里考虑到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必须派一个可靠的人担任,于是将他调任至此。
“他们已知晓此事,正在调查,包括情报站里一些朱家子弟也在搜寻。甚至有人找到了我,让我帮助找寻,目今他们还没有什么线索。”
“嗯。”唐宁点了点头,朱嫣然失踪遇害,朱家大肆搜寻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自己地盘上一个大活人无故失踪了,肯定是要引起骚动及怀疑的。
“还有一件事儿需要你去办一下。”
“请师叔吩咐。”
唐宁道:“你传一些流言出去,挑拨一下朱家与丁家的关系,可从丁建阳身上着手,他不是朱家长孙婿吗?就说朱云柔水性杨花,生性风流,人尽可夫,成亲后仍不知检点,与下人、外人通奸。肆意凌辱丁建阳,他丁家就是朱家的一条狗。”
“是,弟子知晓了。”
“这件事你亲自办,不用太着急,但一定要隐秘,别被他人知晓。”
“是。”
“朱嫣然的事你继续盯着,朱家若查出了什么立刻告知于我。”唐宁说罢,化作遁光离去,行了大半日,回到银狐情报站内。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进阶(上)
“唐师叔。”孔济迎面走来,行了一礼。
“我离开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要紧事儿?”
“这是前几日尸傀宗内线送来的情报。”孔济将手中卷宗递给他
唐宁翻开一看,是代号“麋鹿”送来的情报信息。
尸傀宗已完成一批灵**接,押运到了齐国,出那里出海,并且加大了灵兽养殖投入。
看来魔宗解决了灵兽的销售渠道问题,开始大批量的发展灵兽产业了。
唐宁将卷宗合上;“还有别的事儿吗?”
“几日前,江东情报点送来情报,荀家荀宜心筑基成功。”
“知道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唐宁未加理会,回到房内,拿出灵兽袋,神识探入查看了一番。
小白蛇正翻着雪白的肚皮,偏着脑袋惬意的躺在方圆丈大的空间内昏睡。
自一个月前,小白蛇突然陷入沉睡状态,就再未醒来。
初一开始唐宁还有些担心,怕它是吃了丹药或喝多了灵酒引起的副作用。
但见它呼吸均匀,神情无半分痛苦之色,身体亦无伤痕,且周身灵力通畅,渐渐就放下心来不以为意。
唐宁觉得它是陷入冬眠状态。
蛇嘛!冬眠是本能,哪怕是灵兽,也得适当休息。
这小家伙自破壳而出以来,不知是不是在遗迹中呆的太久的原因,每日精力十足,不见它歇息过,如今总算是疲了,倒清静不少,还能省下不少丹药开销。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
这日,唐宁和往常一样盘坐在屋内闭目炼气修行。腰间灵兽袋突然一阵剧烈颤动。
他猛然睁开双目,只见白光一闪,一条白影从灵兽袋跃出,正是小白蛇,此刻的它周身灵力澎湃无比。
灵气竟溢出体内,形成实质性肉眼可见的烟雾。
唐宁见此不禁大惊,小白蛇体内的灵气量何时达到这种地步了。
在它昏睡之前,它身上灵力波动只有炼气九层修士的程度,如今比之炼气大圆满修士亦不遑多让,究竟是何原因,让它在短短半年内灵气突增这么多。
小白蛇破出灵兽袋后,身形一闪,倏地消失,下一刻身形已出现在屋外。
唐宁不知它将要何往,神识锁定在它身上,化作遁光跟着它而去,小白蛇身影几个闪烁,使出空间纵横神通,出了地下室宇。
那些石壁于它而言似如无物,它身形随意穿梭,忽闪忽现,在整个地下室宇引起不小轰动。
众人只见白光一闪,似有一物出现,可眨眼间便消失,神识亦捕捉不到,皆惊疑不定,又见唐宁遁光紧跟着那道白影,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一时间整个地下室宇闹得鸡犬不宁。
唐宁不懂空间纵横术,无法做到视石壁为无物,好在他会五行遁术,也能够穿过那些石壁。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了地下室,小白蛇身形一闪,出了洞穴,到了外间山林之中,将周身裹成一团。
它口中一吸,将周身那灵力化作的实质白雾吸入体内,又复吐出,周而复始。
那烟雾经过它体内这一吸一吐之功,每次都壮大几分。
地下室宇内,众人各自惊疑,聚于一处。七嘴八舌,议论不休。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你们看清了吗?”
“太快了,根本没注意。”
“我只发觉白光一闪,应是件灵器。”
“胡言,明明是一活物,我看多半是灵兽,你没看唐前辈追出去了吗?”
“嚷嚷什么?”许清婉走来皱眉斥道:“出了什么事。”
“方才有一物忽闪忽现,我们都没看清,唐前辈追着那物出去了。”一人答道
“你们各归本职,勿要大惊小怪,吵吵嚷嚷,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众人应道,各自散去。
许清婉遁光一闪,出了地下室宇,众人又聚集一处议论起来。
小白蛇卷缩成一团,吞吐着周身灵力化成的白色烟雾。
白色烟雾经过它一吸一吐每次都壮大几分,不到半刻钟,那灵气所化的烟雾已有铜盆大小。
唐宁在一旁紧张的观望,他不知晓小白蛇身上出了什么事,但能感觉到那团白雾中的灵力十分精纯。白雾每次经过它吐纳之后,不仅愈加壮大,且灵力更加精纯。
小白蛇自身就像一个净化器,白色烟雾如同污水,每次经过它身体一周转,既纯净几分。
一道遁光自山洞激射而来,落在他身侧,现出许清婉丰腴诱人的身形。
她一停下,目光便被那团白色烟雾所吸引,惊疑道:“好精纯的灵力,此是何物?”
“是我饲养的灵兽,先前已昏睡半年之久,方才不知何故转醒后灵力暴涨,以至这般情况。”唐宁也不相瞒,如实道
“这是不是要进阶了?”许清婉疑道
唐宁蹙眉不语,他也怀疑小白蛇这般怪异举动有可能是要进阶,但他对于灵兽了解的实在不多,以前为了知晓小白蛇的身世,在宗门藏书阁翻查过几本灵兽书册,也没见上面讲述灵兽进阶具体是什么样子。
更让他疑惑的是,小白蛇在陷入沉睡时,周身灵力气息明明只有人类修士炼气九层样子,是以他没往进阶方面想。怎么一转醒它灵力暴增这么多,才短短半年而已,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
随着时间推移,小白蛇吞吐的白色烟雾越来越大,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白色烟雾已有数丈大小。
周围的天地灵气似受到它的吸引,不安分的涌动起来,大量的灵力聚集到一起,形成一个个灵力漩涡,朝着那团白雾涌去。
白雾吸收了大量天地灵气,愈加壮大,天地灵气源源不断,愈聚愈多,周围方圆数里的灵气都受到牵引,集中一处,灵气漩涡相互吞并。
小白蛇在吞吐之间,身躯也开始慢慢变大。
唐宁很是紧张,看着小白蛇身躯渐涨,对抗如海般的天地灵力侵袭,偏偏又束手无策。
这是它的关键时刻,不能有任何人插足,否则进阶之路便会前功尽弃,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到了这一步,唐宁很肯定它是在进阶,因为这和自己筑基时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进阶,还有什么能引起这么大动静。
灵气漩涡愈加庞大,最终上空形成了一个三十丈大小的巨大漩涡,远近数十里可见。
小白蛇周身的白色烟雾已凝至十丈大小,它张开口,那白色烟雾蜂蛹入它体内,与之同时,它的身躯也随着慢慢涨大。
这一次它吞入灵力化的烟雾没有再吐出。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向它身体涌去。
小白蛇承受天地灵气的侵蚀,不断吞吐血猩红的舌头,它的身体仍在缓慢壮大。
极目处,两道身影自西而来,脚踏着飞剑。
唐宁遁光一闪,迎上两人,许清婉亦身化遁光,跟在他身后。
那两人见林中升起两道遁光,朝自己而来,赶忙驻足而停。
“是筑基修士,咱们赶紧走吧!别惹得他们不悦。”其中一人面色微变道。
他们两人乃路过的散修,见此处灵力漩涡惊人,便前来一看。
“好。”另一人应道。
两人回身离去,不敢有丝毫驻留。
唐宁见两人远走,也不追赶,静静的看着小白蛇对抗天地灵气。
许清婉停留在他身侧,蹙眉道:“好像没什么问题,天地灵气似乎对它没有大影响。”
唐宁微微点头,小白蛇周身灵力通畅,没有丝毫阻碍,看这情况,它渡过灵气侵蚀应当不是问题。
“你这属于什么灵兽?”
“是我在断脊山坊市拍卖会上与人交易换取的,具体什么灵兽我亦不知,当时还是个蛋壳未孵化,这灵兽是当做附属品抵押,跟随我身边有几十年了。”
唐宁随便扯了个谎,毕竟古之遗迹名头太大了,说出来,传出去的话怕引起其他人觊觎。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空中的灵力漩涡一点点缩小,小白蛇身子也不再继续涨大,比起之前,它现在可以说是个庞然大物了,盘缩在一团足有水桶大小。
这期间又有几名修士路过,皆被唐宁赶走。
眼见灵力漩涡越来越小,几乎消散,唐宁心里松了一口气,小白蛇身上灵力气息亦涨至人族筑基水准,总算成功进阶二阶灵兽了。
没多时,灵力漩涡消散全无,唐宁正要去查看一番小白蛇状况。
猛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晴空万里的天空一下昏暗如黑夜,狂风呼啸,摧木折树。
唐宁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灵力漩涡已消散,小白蛇周身气息已成功进至二阶灵兽标准,进阶之途按理应该已经结束了。
未等他有所反应,天空中一道粗壮的银白色闪光出现,将昏暗的天地照亮。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那道丈大的雷电直直打在小白蛇身上。
霎时间小白蛇身上冒出一屡白烟,雷电被它身上白鳞所挡,没有造成实质伤害。
第二百七十四章 进阶(下)
“这,莫非是进阶后引起的天地异象?”许清婉惊道。
唐宁猛然反应过来,他曾在书册中看过,有一些妖兽因为体质太过强大,在进阶之时往往会引发天地异象。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有些罕见的体质及血脉强大的妖兽,在跨越大境界之时会引起天地异象,致使天罚降临。
修行界对一现象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因它们的强大破坏了万物间的平衡,故而降下天罚,阻止它们独霸天地。
这个说法太过玄妙缥缈,传的虽广但难以服众。
比较靠谱的一种说法是,它们每进阶跨越大境界之时,自身血脉之力亦会逐步觉醒,这种血脉力量在觉醒的刹那,因没有得到有效抑制,使得周围阴阳之气失衡,平衡被打破,故而天地产生异象。
于是天罚降临,对那破坏阴阳平衡的罪魁祸首进行打击,这是天地自然间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这等天地异象唐宁只见过一次。
便是庄心乾蛻凡那日,亦是风雷激荡。
但那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异象虽成,天罚却未降临。
而今日,天罚却实实在在降临打击,欲要毁灭这个引起天地阴阳失衡的罪魁祸首。
数丈粗的雷电击小白蛇身上,只有一屡白烟飘起,这一状况似乎激怒了天帝。
眨眼间,十余道雷电在半空凝成,击向小白蛇,却依然丝毫未能伤到它。
小白蛇此次进阶后肉身强度已达到一个十分恐怖的地步,身上白鳞堪比太岳之磐石,坚韧之极。
若是普通筑基修士不做任何防御手段,受此雷电一击,早已一命呜乎。
这便是妖兽的优势,强大的妖兽,其肉身就是最强的武器,比同阶任何法器都要更强,且攻防兼备。
水云宗秦天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身具青蛟王室之血脉,仅凭肉身之力便难逢敌手,传闻他与敌对战从来不用任何灵器,凭一双肉掌,普通灵器在他面前如破砖烂瓦。
他化蛟之后,肉身此任何防御灵器都要更坚韧,利爪此任何攻击灵器都要更锋利。
这等凶人要灵器何用。
十余道雷电击在小白蛇身上,化作虚无,但天罚之威显然不止于此,还未待人喘口气,空中又凝成更多雷电。
没多时,小白蛇周围天地已被雷电的汪洋淹没。
空中银龙飞舞,银白色光芒将昏暗的天地照耀的有如白昼。
轰隆声响震天动地。
此刻小白蛇方圆三百丈之地一片昏暗,银白光芒照耀天地,而三百丈之外仍是晴空万里。
情报站的弟子们纷纷离开地下室宇,出了山洞,皆被这等异象震惊。
“许道友,你带着大家去预备的藏身之地,此地不可久留。”唐宁开口道。
这等异象定会引得很多人关注,他只祈祷最好不要有金丹修士在附近,否则就难办了。不用他说,只要不是个傻子,见这等异象肯定知晓小白蛇定然不是寻常灵兽。
难免引起人觊觎,若是金丹修士不顾身份,强行出手夺取,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
许清婉看着那银白色雷电汪洋,心下震惊无以言表,这是她第一次见天罚异象,威能之大远超她想象,那一片汪洋雷电蕴含的恐怖毁灭气息,即使相隔数百丈也让她心底不自觉的微微颤栗。
这是何等级别的灵兽,只是进至二阶之境,居然引起这么大动静,连天罚都出现了。
听得唐宁话语,她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好。”
许清婉化作遁光,到了众人跟前,领着众人向东而去。
半空中雷电攻击愈加猛烈,小白蛇周边数十丈之地已是银白色一片,其身形完全被雷电淹没。
唐宁换上乾易宗服饰,表明身份,万一有金丹修士来此,他乾易宗弟子的身份,多少会让对方心生点顾忌。
只要对方不是魔宗修士,无论是散修,世家还是商会的人,对乾易宗多少还是忌惮一二的,毕竟这里是宗门势力范围。
小白蛇身影淹没在银白雷电之中,唐宁心下十分焦急,有心去帮它抵御,又恐节外生枝,造成难以弥补的严重后果。
这等异象天罚他只在书册里看到过,从未遇到过,万一他去帮助小白蛇抵御引来更强大的天罚那就遭了。
且这天罚出现在它进阶之时,有可能是其中一道必不可少的过程。
就如同修士筑基时的心魔幻境一般,若强行被人打断,后果不堪设想,轻者筑基失败,重者当即暴毙。
可眼看着它被天雷淹没,唐宁又担心它承受不住天雷之威,正两难之际,南面极目之处两道遁光激射而来。
唐宁遁光一闪迎上前去将他们截住,三人迎头撞上:“两位道友,请留步。”
那两人驻足而停,现出身形,一人脸色白净,儒生打扮,筑基中期修为。
一人细眼长髯,豹头猿臂,筑基初期修为。
“道友何故阻我们去路?”豹头男子开口问道
唐宁道:“不知两位是路过此地,还是冲着这异象而来?”
儒生男子问道:“路过又如何?冲着这异象而来又如何?”
“如是路过,在下自不敢阻两位去路,如是冲着此异象而来,在下敢请两位稍候片刻。”
“道友此话何意?这异象莫非与道友有瓜葛?”
“没错,这是在下师叔灵兽进阶引起的异象,并非什么天灵地宝之物。”唐宁扯了个谎,扯虎皮做大旗,搬动出金丹修士的名头,好让两人心有顾忌。
“哦?”儒生男子一惊,与豹头男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面上皆有惊疑之色,灵兽进阶居然引起天地异象,生出天罚,那必是极其强大珍稀的灵兽了。
“看道友一身装扮,不知可是乾易宗弟子否?”
“不错,在下乾易宗情报科唐宁。”
“这灵兽既是贵宗前辈所有,不知贵宗前辈可在此?”
“因我执行任务,要用到此灵兽,故特向师叔借取,未想它竟在此时进阶。”唐宁不得不继续扯谎,否则难以自圆其说。
听他此言,两人面有狐疑之色,能够引起异象天罚的灵兽何其珍罕,怎会轻易交与他人。
儒生道:“灵兽进阶致引天罚,久有耳闻,却未想今日在此能够亲眼目睹如此盛景。既碰上了这等奇事,算是我二人之幸,我二人欲近前一观,道友不会阻拦吧!”
唐宁眉头一皱,沉默不语。
“道友无需担心,我两人乃王家子弟,在下王仲文,这是舍弟王旭亮,我们途径此地,见此异象故特来一观,别无他意。”
唐宁点了点头:“那好吧!但此灵兽在进阶关键时刻,望两位勿要干扰。”
既是王家子弟,他心里放心多了,这种有家有业的修士一般不会无缘无故与人结仇,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理由阻止别人近前一观,除非他有能够碾压对方的实力,或者直接以命相博。
三人来到近前,唐宁与他们相隔十丈之远,暗暗提防着他们,只要他们有一点不轨之心,随时准备出手。
真是灵兽在进阶。王仲文凝目望去,见漫天雷电中隐隐有一个白色身影在抗衡着天雷,不禁心下大惊,他原以为这个乾易宗弟子是在以大言诓骗,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新港之地资源短缺,物产贫瘠,很少有人饲养灵兽,更别说如此珍稀的灵兽了。
两人相对视一眼,皆感到不可思议,这种只在书册传闻中存在的灵兽居然出现在新港。
王仲文道:“不知此灵兽是贵宗哪位前辈所有?”
唐宁答道:“此乃敝宗宣德殿罗清水师叔的灵兽。”
王仲文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半空中银龙飞舞,愈加肆虐,铺天盖地雷电齐下,每一道皆有数十丈粗细,接天连地,似天公怒吼,欲要毁天灭地。
处在雷电汪洋中心的小白蛇浑身血肉模糊,身上鳞片层层碎裂,要看就要支撑不住。
唐宁见此情形,心下大急,想去帮它抵御天罚,又恐坏了它进阶之路。正筹措不知何计,雷海中心形势已发生了变化。
只见小白蛇一张口吐出一团灰色气体将自己周身包裹,那漫天雷电击在灰雾中如同泥沉大海,没有生起一丝波澜。
方圆数十丈漫天的雷电似被吸收了一般,眨眼间消散全无。
那灰色气体一阵翻涌,渐涨至数丈大小,其中雷弧闪烁,时而破出灰雾,两者相持良久,最终雷电被灰色气体彻底吞噬。
小白蛇张口一吸,灰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缩,复归于它体内,霎时间,狂风止息,乌云散尽,天光放白,种种异象消散全无,只剩满地焦木。
小白蛇身上大部分鳞片碎裂,鲜血淋漓,似乎受了不小的伤。
唐宁遁光一闪,来到它身侧。
进阶后的小白蛇已是大变样了,再不是他手中的小不点,如今可谓威风凛凛。
全身两三丈长,一尺来粗,整个身子白净如雪,没有一丝杂色,浑身鳞片光泽如玉,幽绿的眸子使人望之心悸,头顶上隐隐凸起两个鼓包。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经费
唐宁遁光方落,小白蛇就拥了上来,似乎还想趴到他肩头上去,却忘了现在自己已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小白蛇身子缠绕着他,将他裹着,铜盆大的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吞吐着猩红的信子。
唐宁见它浑身鲜血,略有些心疼,轻抚着它大脑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粒元气丹递至它嘴边,小白蛇嗅了一嗅,舌头一卷,将丹药吞下。
半空中,王氏家族两人见雷罚已过,小白蛇进阶完成,互视了一眼,身化遁光离去了。
“小白,咱们走。”唐宁拍了拍它脑袋,遁光一闪,腾空而起,小白蛇亦腾空而起,紧跟在他身侧。
一人一蛇行了数百里路,来到一座山峰,在一山洞前停下,此地乃是千钧山,连天仙山脉四百里之遥。
唐宁看着它庞大的身躯,有些犯愁,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不能时刻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带在身边吧!
小白蛇似知他心思,只见它身形皱缩,庞大的身躯眨眼化作二三尺大小,纵身一跃,又盘上他肩头。
唐宁见其能够变幻身形,心下大喜,冲着它脑袋微微一点,小白蛇便钻入灵兽袋中。
唐宁入了山洞,在石壁间凸起的岩石上一转,地面轰然大开,他沿着石阶走入地下室。
情报室众人正聚于一处对今日异象议论不休,见他走来,赶忙住嘴,纷纷躬身行礼。
唐宁道:“情报站的卷宗都带来了吗?有没有什么遗下的?”
“都带上了。”孔济答道
“通知郑道友了吗?”
“许前辈已派人去了。”
唐宁不再言语,来到自己屋室,在灵兽袋上一拍,一道白光闪出,小白蛇落至地面,身躯暴涨,眨眼就涨至两三丈大小,庞大的身躯将整个屋子占据了小半。
它铜盆大的脑袋搭在唐宁肩头,吐出猩红的信子,舔舐着他手掌。
唐宁掏出一颗纨灵丹送至它嘴边,它却撇过脑袋,并不理会。
唐宁又拿出一坛子灵酒,小白蛇一张口叼起酒坛子,往嘴中灌去,咕噜咕噜,眨眼就喝掉半坛。
它放下酒坛,自顾自躺在一边。
唐宁轻柔的抚摸着它身上伤口,鳞片碎裂的地方,内里血肉模糊,但好在都只是一些皮外之伤,修养一段时日应当能恢复。
不得不说,天雷之威实在太过强大,他在远处数百丈观望都能感觉的到雷电中恐怖的毁灭气息。
而这等强大的天雷也只是对它造成皮肉轻伤,可想而知,它肉身已强大到何种地步,秦天姣属青蛟王室血脉,却从未听说过他在蜕凡或筑基时引来过异象和天罚。
不知是其本身半妖的特性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更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小白蛇吞吐的那灰色气体,不知是哪种神通,竟比它的肉身还要更强。
第一次见它吞吐这灰色气体时,唐宁就感觉那玩意儿十分不简单,当时它以弱胜强,靠着那不知名的灰色气体直接将裂风狼整个身躯化作虚无,吞噬的干干净净。
这一次它又以灰色气体护住周身,抗衡住了漫天雷罚,最后似乎连天雷都被其吞噬。
小白蛇身世不明,在荆北遗迹呆了那么多年才破壳而出,本身就不能以常理度之,加之这古怪的灰色气体,使得它越发神秘。
无论如何,唐宁知晓,自己算是捡着宝了,小白蛇的强横远超出他的预料,区区一次普通进阶竟引得天罚降临,就凭这一点可以确定它绝对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妖兽品种。
以它今日所表现出的强大实力,又进至二阶灵兽修为,今后正可助自己一臂之力,弥补自身硬实力不足的缺点。
有它相助,加之自己筑基中期修为,唐宁相信,哪怕对阵筑基后期修士,应当也能有一战之力.。
他自那日与魔宗精锐弟子一场大战,见识过庄心乾、姜羽桓、秦天姣等人的强大实力后,对自己实力不足的问题一直耿耿于怀,修行界说到底还是以强者为尊。
他虽然在宗门小有名气,也可算做精锐弟子,但与新港最顶尖那一批修士相比,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假使他对阵上庄心乾这个实力的对手,绝对撑不了多久。
现有小白蛇相助,至少能够有还手之力了,给他凭增了不少信心。
唐宁抚摸着小白蛇周身碎裂的白磷,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他想亲手试试小白蛇肉身的坚韧度,好有个大概了解。
于是抚摸着它脑袋道:“小白,别动。”
小白蛇侧着身子没理会他,唐宁知晓它能听懂自己的话。
他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件墨黑色长刀,乃是一件中品灵器,唐宁灵力灌入,长刀光芒大绽,斩在白磷上,只听得一声金石相击的大响,小白蛇巍然不动,身上白磷连划痕都没有一条。
唐宁见此微微心安,全力斩下,长刀泛起耀眼的黑芒,“嘭”的一声巨响,墨黑长刀倒射而出,在空中几个旋转,撞上屋室的墙壁,石壁轰然倒塌。
再看小白蛇身上只有一道浅浅的划印。
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配合中品灵器的全力一击,居然只能在它身上留下一道划痕,由此可见,其肉身坚韧程度。
小白蛇从未参与过任何战斗,唐宁对它真正实力及肉身的坚韧度一直没有准确认识,唯一一次见它与裂风狼的战斗,也是很快结束。
那个时候的小白蛇展现出一种特殊神通,便是那神秘的灰色气体,当时他就觉得这是十分了不得的神通。
这次亲眼全程目睹它抗衡天罚整个过程,才对它实力及肉身坚韧程度有了一个大概认知。
此时屋外敲门声响起。
唐宁一招手,墨黑长刀回到他手中:“进来。”
许清婉推门而入,看了看旁边一侧轰然倒塌的石壁,又看了眼匍匐在地的小白蛇开口道:“方才我听到这里异响,发生什么事了?”
小白蛇转过身子仰起头,吞吐着猩红舌头,发生嘶嘶的声响,一双幽绿的眸子紧盯着她,一副随时都要发动攻击的模样。
许清婉被它猛然回头逼视,霎时间心底寒意涌起,尤其那双阴森冷暗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似将她当成猎物要吞噬,不禁头皮发麻,脚步不自觉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
唐宁轻抚着小白蛇脑袋,安抚着它。
小白蛇有极强的领地意识,一旦有陌生生物踏进它领地范围,它就会发出威胁甚至攻击。
“没什么,一点小意外。”
“哦。”许清婉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该进该退。
唐宁拍了拍小白蛇脑袋,拿出灵兽袋来,小白蛇会意,身形迅速缩至两三尺小,钻进灵兽袋内。
“这灵兽倒极通人意,唐仙使有它相助,可谓如虎添翼。”许清婉道
唐宁笑而不语:“有事吗?”
“昨日郑威那边呈递来消息,需要五千灵石补助。你看?”
“该给就给吧!有什么问题?”
“目今我手上只有一万二千灵石。”许清婉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直说,无需忌讳什么。”唐宁笑道
“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但说无妨。”
“杜仙使临走时,有没有将咱们情报站经费转交给你,按照以往的惯例,最后一笔经费应该发放了。”
唐宁疑惑道:“经费?什么经费?情报站的财政内务不是你主管的吗?”
“财务是我主管,可经费一向由杜仙使亲自掌握。咱们情报站每年三万灵石的经费,五年一领,以往杜仙使都是一年一次交给我,每次三万灵石,现还有最后一批没有交到我手上,半月前就应该是交付的日子了。”
她这么一说,唐宁想起来了,杜元恺曾经和他说过这件事,权利可以放,核心的一定要自己掌握,当时他还举了个例子,关于情报站经费的,让许清婉管财务,每次交给她一部分,三万五万都可以。
这么说,这老家伙坑了自己一把,还有三万经费他没有交付干净,就携款逃了……
“再过半月便要发放弟子薪酬了,仅凭我手头上灵石可远远不够,不如你找杜仙使谈谈?”许清婉看他这幅模样就知晓他对此事一无所知,开口建议道。
她不知内里详情,认为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是情报站的经费,是以有此一说,但这笔帐唐宁还真不好去讨要。
因为他将来还有求于杜元恺,若是此时撕破脸皮,将来在情报站灵石补助方面,恐更难顺利领取了。
本身鲁星弦对自己就有不满,再得罪杜元恺,为了一时之利,几万灵石,有些得不偿失…
他若去讨要的话,杜元恺必然会给他,只一句忘记了便能掩盖过去。
但日后想要他在鲁星弦面前说好话,让情报站灵石补助申请顺利通过,就不大可能了。
杜元恺想必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这么玩一手。这人也太……
第二百七十六章 情愫
唐宁道:“下一次领取经费是什么时候?”
“明年。”
“这样吧!你写一份申请灵石补助的卷宗报告,我交给宗门,看看能不能批示。”
许清婉道:“可是以往每次申请灵石补助都是两三年一次,这次才过了一年半不到。如果这样做,会不会对以后有影响?”
唐宁蹙眉不语。
“如果实在不行,妾身有一法子,或可解一时之急。”
“哦?说说看。”
“不如发个通令,今后所有弟子薪俸改为两年一发放。”
唐宁思索了一会儿:“行吧!就这样。”
“那我去通禀他们。”许清婉退出房间。
翌日,郑威亲自来到情报站向唐宁汇报情报消息,当然他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搞清楚为什么突然变换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唐宁向他解释为什么迁移的原因。
“原来如此,昨夜我收到玄鹰传信的消息,星夜赶来,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事情。”郑威道,实际上他是担心许清婉的安全,是以急忙赶来。
“若真是紧急状况,肯定通知你们撤离了。”
“既然是虚惊一场,那我告辞了。”
唐宁道:“等等,昨日我和许道友商议,今后所有弟子薪俸改为两年一发放,所以今年薪俸就暂时延期不发了,来年一并发放。此事想必你还不知晓,你回去后,传信与各地情报点的弟子告知他们一声。”
郑威疑道:“改为两年一发?这是为什么?”
“也没什么,一是情报站经费不足,二是为了省事,本来我意欲五年一发,想想太久了,两年正好。”
“我知晓了,没其他事儿,我先去了。”
唐宁点了点头。
郑威退出房间,来到许清婉门外,敲响房门。
“进来。”
郑威推门而入。
“郑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得到消息,还以为你们遭遇了什么事清,担心你的安全,所以过来看看。”
“是唐仙使的灵兽进阶,闹出了些动静,唐仙使顾虑被人发觉,故迁徙至此。”许清婉道。
每次单独面对郑威时她都有种如坐针毡之感,不知该以什么姿态面对,她初来情报站时,郑威便对她百般照顾,与其他人不同,他是真心实意不求回报的那种。
甚至冒着性命之危救过她一次,这让她更加不知怎么面对,她当然知晓他的心思,但无意于此,若是不留情面的拒绝,又于心不忍。
两相矛盾之间,让她有一种不知所措,如芒刺背之感。
郑威道:“我一来就听众弟子议论,唐仙使的灵兽非比寻常,此次进阶声势颇为浩大,异象频出,不知确否?”
“不错,当时的确引起了天地异象。”
“不知唐仙使这灵兽属何品类?从何得来?”
“是一条白色大蛇,至于什么品类我亦不知。从何而来就更不知晓了,郑大哥似乎很关心他灵兽的事。”
“没有,我只是感到稀奇,毕竟新港少有灵兽,所以随便问问。”许威道,左手一翻,掏出一件青蓝相间流光溢彩的缎带。
“这是我上次前往断脊山坊市时偶然见到的,我知你没有好的护身灵器,此缎带乃上品灵器,正合适你,价格也不贵,便买了下来,一直没好的机会交给你。”
许清婉沉默了一会儿,一件上品灵器少说得五万灵石,她主管财务,郑威一年收入她很清楚,哪怕一点不花费,也得积攒三年才能买得起这缎带。
他越是如此,越让她感觉手足无措,甚至有一种很深的负疚之感。
“郑大哥,多谢你好意,我…不需要。再者我在情报站内只负责财务一项,用不着和别人相博,不似你们在外奔波,危机重重,此物我不能接受,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郑威苦笑了一下:“这本来就是特地给你买的,虽然你平素用不太上,但若遭遇危机,总能用得着。且我一个七尺男子用此缎带未免有些不太合时宜,你不用感到欠我什么,是我心甘情愿的。”
许清婉默然道:“郑大哥,我很感激你,但…真的不值得。我不想亏欠你太多。”
“不欠,什么都不欠。”
“你知晓吗?我嫁过人,而且,做过一些你难以想象,很丑恶的事。”
郑威面色不变:“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而且我相信,你定有苦衷。哪怕没有苦衷,我也不在乎。”
“我已无意于男女间情情爱爱,你还是,另寻他人吧!这世上比我好的女子有很多很多。”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谁好谁坏与我无关,我只在乎你。”
“我真的不能收。”
“我不是逼你,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先走了。”郑威说道,出了房间。
许清婉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背景,心里轻舒了口气,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其炙热的殷勤,有时甚至有一种逃避不欲相见的心理。
他越是殷勤,越是付出,越让她感到愧疚,心中隐隐有种被逼迫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平复一下心境,盘腿坐下,继续炼气修行。
没多时,敲门声再度响起,她心底没由来竟有些紧张。
“谁。”
“许前辈,是我。”门外传来一男子声音
不是他,她暗自舒了口气:“进来。”
一男子推门而入,来到她面前,行了一礼,手中一翻,掏出一件青蓝相间流光溢彩的缎带:“许前辈,这是郑前辈托我转交给你的。并言如果您不愿接受的话,就让我将它毁了。”
…………………………………
唐宁望着面前这条流光溢彩的缎带有些无语:“你的意思是让我将这条缎带退还给他?”
“是。”许清婉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自己亲自还给他呢?”
“我若还与他,他定然不会接受,只好请唐仙使出面。”
“这个…许道友,此事我恐怕不便插手。”唐宁自不愿意管这等闲事,他们俩的私事,自己牵涉进来算怎么回事,搞不好郑威还认为是自己从中作梗,蓄意搞破坏…
虽然在他的立场上,很忌讳这两人纠缠不清,搞在一起,但这完全是两码子事儿。
他可以动用手头职权,将郑威或者许清婉调离,撤掉他们职务,这是他作为情报站主事的态度与手段。
可若是私下插手搞破坏就是另一个性质的事儿,特别是情报站内早有一些风言风语,说什么许清婉与他情投意合,暗生情愫。
自己再这么一插手,岂不更加撇不清了,届时还不知会传出什么谣言来呢!别最后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从私人情感上来说,对于两人的结合,他是事不关己,含笑观之。
以郑威微薄的薪俸能够买下这一条缎带,足以证明其真心实意,如若不是因两人身份特殊,他倒是愿意成人之美。
许清婉沉默良久:“我也知晓此事令你有些为难,不过除了唐仙使,我不知该找何人,此物我断不能收。”
唐宁看她这幅万般无奈的模样,似乎内心很纠结,倒有几分楚楚可怜,不禁起了些恻隐之心。
“其实啊!我一直想和你谈谈这件事,但不知怎么开口,今日你既然找到我,咱们便把话说开。你我是旧识,不妨把现在各自身份抛却,推心置腹聊一聊,我想知晓你心底究竟怎么想的,关于许威对你的心意。”
许清婉道:“我很感激他,但也仅仅是感激。我自离开荆北后,辗转多地,曾在一峡谷溪涧发现一具尸体,是一名筑基修士,他身上储物袋已被人夺走。但在其衣物内,藏有一典籍,他将典籍撕碎成数十页纸张缝入衣物内,被我发觉。”
“我将那典籍重新拼上,乃是一部功法,我按其功法修行,到了炼气七层时,一名魔宗弟子盯上了我,我将其杀死之后加入银狐情报站。”
“他对我颇多关照,有一次我受杜仙使之命外出执行任务,与尸傀宗内线弟子联络,未想那弟子早被盯上,于是我也暴露,被一名魔宗筑基修士盯上。”
“是他出现救了我,和那魔宗筑基修士交战一场,彼时他已筑基。后来我筑基之时,所有筑基之物都是承他相赠。”
唐宁点头道:“原来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你可有明确和他谈过此事,表明你的想法?”
“我说过,但他…很坚定。今日他找上我,将此物与我,并言我不接受就将其毁了,我想这到底是件上品灵器,花费不小,若真毁了,着实可惜,是以收下,望唐仙使能复还于他。”
唐宁道:“恕我直言,此事不可假手于人,若你果无此意,当与他明明白白的说破,利利落落的拒绝。至于之后的事,他是扔掉也好,毁掉也好,不是你该操心的,你需要的是明确坚定的态度。”
“似你这般犹犹豫豫,在他心头只会觉得,你并不是完全抗拒,只是他付出还不够多,没有能打动你,我是男子,多少了解男子心理。”
“不过话说回来,若你心中对他存有那么一丝情愫,考虑考虑也无不可。今日我把话说明,鉴于你两特殊身份,处在我这个位置上,的确有些担忧,当然我不是反对你们,若你们在一起,财务上的事情你就不要再管了。”
“怎么抉择,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我明白了。”许婉请道,退出了房间。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情报
月朗星稀,乌鹊高飞,碧波万顷的湖面,在月光照耀之下波光粼粼,倏然间一抹光亮冲破水面一闪而逝,如同昙花一现的烟火。
“咦,杨兄,方才那道亮光你看见了吗?”半空中,两名男子御剑而行,其中一人惊疑道。
“好像是从那边湖底涌出的,该不会是什么宝贝吧!”另一人道
两人对视一眼,御剑直下,争先恐后一头扎进湖中,直下湖底,下了几十丈,隐约可见几个人影。
两人大惊,赶忙回身仓皇逃窜。
盖因这几人皆是筑基修士,这深更半夜,几名筑基修士齐聚在这荒山僻领的深湖下,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在谋划些什么密事,若惊扰他们,后果可想而知。
两人发现了底下几人,几人自然早发现他们。
其中一男子冷哼一声,化作遁光追上两人,双手间光华一闪,两人身体直挺挺坠下。
“到底行不行,秦兄,你这忙活大半日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倒是将这两人引来了。好在是炼气小辈,要是金丹修士路过,我们还不都得玩完。”一油头粉面男子阴阳怪气说道。
“哼,你若觉得自己能破此阵,大可一试,何必喋喋不休。”一身形枯瘦男子没好气道
“我要能破此阵,还用得着你吗?是你夸下海口能破此阵法,我们才大老远赶赴至此,不行的话就直说,别浪费我们功夫。”
“你…”枯瘦男子一时无言。
“都别吵了,秦道友,你到底能不能破此阵法?”一高大魁梧男子喝道
枯瘦男子道:“我低估了此阵法威能,此阵法名葵水阵,建于湖底之下,与这万顷湖面水势相辅相成,威能大增,我需要回去准备些东西,再行破阵。”
魁梧男子道:“既如此,我们也别在这耗费时间了。韩师弟,你留在这附近盯梢,以免这湖底秘密被人发觉,我等助秦道友去寻破阵之物,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皆点头同意。
一浓眉大眼汉子道:“秦道友,你需要什么物件,我等一起帮你寻找。”
枯瘦男子道:“欲破此阵,需将阵法与这万顷湖泊隔离,否则湖水能源源不断给阵法提供灵力给养,我需要土火两属性的高阶灵符,越多越好。其余的东西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魁梧男子道:“你需要多少,说个数,我们帮你凑齐。”
“至少需要十张土火两系的高阶灵符。”
魁梧男子道:“荀道友,我们两方各自拿出五张来,你意如何?”
浓眉汉子道:“五张灵符没问题,只是,秦道友,你有把握破这阵法吗?这灵符是消耗品,用一次可就没了。”
几人皆看向他。
枯瘦男子道:“放心吧!方才虽然没能成功破解此阵,但我已找到了此阵中枢及阵旗方位,只要能短暂隔离这万顷湖泊的水势,定能破阵。”
“好,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去准备吧!”魁梧男子道,众人遁光一闪,破出湖面而去。
……………………
唐宁看着手中的卷宗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是尸傀宗化名灰熊的内线弟子送来的,卷宗中交代它师傅及师叔最近频频往来华南,十分反常,似乎在谋划什么秘事。
“要不要让华南情报点弟子多打探一二。”孔济开口道
唐宁道:“你去将许道友唤来。”
“是。”孔济领命而去。没多时,许清婉来了:“唐仙使,你找我?”
“我要出去一趟,站里的事情交给你处理。”
“好。”
“对了,你与郑道友的事情怎么样了?”
许清婉苦笑了一下:“我和他说明白了,他当时有些失落,过了几日,又让人把缎带送来了。”
“哦?那这次你接受了吗?”
“不接受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真毁了吗?我想到时候还他一件上品灵器也就是了,反正这缎带我也用得上。”
看来还是不够坚决,唐宁笑了笑,没说什么。
似郑威这般死缠烂打的法子对有些女子或许有用,但于许清婉却未必好使。
唐宁一向觉得她是极能隐忍,且意志坚定的人,当年为报父母之仇,潜伏徐家近二十年,可谓受尽凌辱,诽谤及谩骂。而平素谈笑自若,最终一击扳倒徐家,这样的人如若心中无情,又怎会为外物所动。
他不禁想起丹药科许琳,当年他将吴大通遗物交与许琳时,她就拒绝的极为果断,那时觉得她无情,现在看来,何尝不是一种为人处世的大智慧。
“没其他的事,我走了。”许清婉道,出了房门。
唐宁离开情报站,化作遁光往西而去。
行了一日,到了秦川地界,来至一荒僻农家庭院,刚落至院内,便引起了屋中之人警觉。
房门推开,一燕颔虎颈男子走出,见到唐宁,面色微微一变。
唐宁一挥手,一块令牌扔给他,那男子接过令牌,神识一探,立马躬身行礼:“原来是唐师叔大驾,弟子褚时度见过师叔。”
此处便是秦川情报的联络点了,唐宁点了点头开口道:“你立刻想法子联系到灰熊,我要见他。”
“是。弟子这就去联系。”褚时度应道,踏起飞剑而去。
过了三日,月轮高挂,山峰之顶,一名身影御剑而来。
“师叔,他来了。”褚时度开口道,话音方落,那身影落下,只见其身躯异常魁梧,比两人要整整要高出个头,虎体狼腰。
灰熊本名乃赵嘉,原秦川人氏,其父遭尸傀宗弟子杀害,在杜元恺安排下,入了尸傀宗做内线弟子,因身材魁梧雄壮,故代号灰熊。
“赵道友,这位是敝派唐宁师叔,现如今代杜师叔任情报站主事。”褚时度介绍道
“晚辈赵嘉见过唐前辈。”赵嘉行礼道
唐宁道:“我前些日收到你传来的情报信息,特来相询,究竟怎么一回事?你在尸傀宗拜的师傅为何频频往来华南,是否受尸傀宗高层之意?”
“晚辈着实不知,但近来感觉到师傅行踪颇为诡异,往来他只是一味苦修,甚少出宗门。最近竟频频相聚往来华南,有一次我听他与师叔聊到“就在常柳湖,已经找好了人,事情保准能成之类的”。我想他们这般神神秘秘,必是有什么所图,因此传出消息,让你们有所警戒。”
“你师傅和师叔是什么人?”
“师傅名项景兴,师叔名韩浑。两人具拜于师祖王文泽名下,王文泽冲击金丹失败坐化,两人则先后成功筑基。师傅筑基中期修为,师叔筑基初期,原本皆属江东秦川派系,尸傀宗大一整后,两人又拜入邓玄茂座下,为记名弟子。”
“约莫两个月前,那次,师叔韩浑来洞府找师傅,两人密谈许久,第二日一道出了宗门。之后更是数度频繁出入宗门,每次都离开七八日方回。”
“有一日,我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谈话,多次提到什么东山郡,轩宇郡什么的,我知晓那是华南地界,因此推断他们是前往华南去了。”
唐宁眉头微皱:“他们目今尚在尸傀宗吗?”
赵嘉道:“前几日,师傅与师叔又回来了。”
“我知晓了,若有新的消息,及时只会我等。”
“没别的事,晚辈告辞了。”
唐宁点点头,赵嘉御剑而去。
褚时度道:“师叔,听他此言,项景兴与韩浑两人频繁往来华南,当别有所图,只不知是公事还是私事。”
当然是有所图谋,不然两个筑基修士干嘛吃饱了撑的总往华南跑,那又不是他们地界,唐宁比较担忧的是,他们往华南是与当地家族有所勾结。
“你继续和他保持联络,有消息立刻发玄鹰传信与我。
”“是。”
唐宁身化遁光离去,行了一日,到了华南地界,来至一所道观内,径直往大殿而去。
观内的道人想拦住他,但他视若无物,大步前行。
殿内,一名广额阔面男子盘腿坐在蒲团上,听见外面声响,他睁开双目喝道:“嚷什么嚷。”
话音方落,殿内推开,男子见到来人,微微变了颜色。他一挥手将众人喝退,起身低声道:“前辈此来何事?”
唐宁将令牌递与他。
男子确认了他身份赶忙行礼:“晚辈徐赦见过唐前辈。”
“沐权羽呢?唤他来见我。”唐宁道
“沐仙使昨日外出,我这就寻他回来。”徐赦道。
“去吧!”
“是。”徐赦道,匆匆出了大殿,御剑而起。
翌日,天光还未泛白,沐权羽匆匆赶来,在殿门外道:“弟子沐权羽拜见师叔。”
“进来吧!”
沐权羽推门而进躬身行礼道:“未知师叔驾临,弟子失迎。”
“最近杨家内线有没有传来消息?”唐宁问道
“没有。”
“你通知下面的情报弟子,让他们盯紧一些,华南的这几大家族,特别是杨家若有异常举动立刻传信与我。”
“是。”沐羽权应道:“师叔,不知出了什么事?”
“我收到魔宗内线消息,近来有几名筑基修士频繁往来华南东山郡,轩宇郡一带,那里是杨家势力范围,我怀疑杨家与魔宗有勾结。”
“弟子知晓了。”
“华南界内是不是有一个名叫长柳湖的地方?”
沐羽权道:“长柳湖?就在东山郡、轩宇郡之间,此湖颇广,横跨两郡之地。”
“哦?”唐宁眉头微微一皱,这么巧,他隐隐感觉自己可能判断错了方向。
“近日,长柳湖可有什么异事或传闻?”
“弟子未曾听说。”
唐宁起身出了大殿,化遁光而去,行不多时,到了轩宇郡一家米铺内。
第二百七十八章 调查
“客观,需…”掌柜的话还未说出口,唐宁将令牌递与他,此间米铺正是华南西部情报站的联络点。
掌柜确认他的身份,赶忙将店铺关上,行礼道:“晚辈李星河见过前辈。”
“让你们主事来此见我。”
“是。”男子应道,领命而去。
约莫两三个时辰后,一男子匆匆进了米铺,蹬蹬蹬直上两楼,在外躬身行礼道:“弟子关勋见过唐师叔。”
唐宁一挥手,房门自开:“关勋,我唤你来,是有一事相询。”
“请师叔示下。”
“你掌管华南西部情报站,可知晓近来有魔宗修士潜入轩宇郡之事?”
“弟子不知。”
“杨家是否在你们监测范围内?”
“弟子有一些杨家的情报来源,但没有直接监测杨家。”
“杨家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未曾闻得。不过…”
“怎么?如是说来。”
“几日前杨家有一名子弟无故失踪遇害,杨家曾派人大力找寻,但一无所获。”
“哦?遇害之人是谁?你可知晓具体情况?”
“遇害人为杨思齐,具体情况暂且不知,听闻遇害的不只他一人,齐家一名子弟也一并遇害。”
“具体怎么回事?把你所知晓细细说来。”
“弟子也只是风闻,约莫六七日前,两人一并失踪,杨家和齐家都派人手搜寻,皆一无所获。相闻两人当日在翠华阁赌戏,出门后便遇害了。齐家那名子弟名齐昀,其姐嫁与杨思齐之兄。”
“这两人都什么修为?”
“杨思齐炼气八层修为,齐昀炼气七层。”
唐宁沉默了一会儿,脑中思绪飞转,杨家与齐家皆是华南大族,华南本土修士没那么大胆子,敢杀害他们子弟。且两人修为不弱,有一定自保力,却无缘无故消失,此事说不定与尸傀宗那两名筑基修士有关。
“你速去查明此事,越细越好。”
“是。”关勋应道,领命而去。
………………
翠华阁位于卧蚕峰上,其间雕梁玉砌,金碧辉煌,门口时有三三两两修士御剑而下,斗志昂扬大步而进,又有那志得意满的修士昂首而出。
此地乃是华南最大的赌坊之一,专为修行之士而设,赌戏分为多种形式,和凡间种类差不多。
有掷筛,博戏、弈棋,各类棋牌等等不一而足,这些赌具皆是用特殊材料炼制,可以隔绝修士神识的窥探。
翠华阁占地颇广,整个卧蚕峰顶方圆三百丈被削为平地,建起此阁。
其幕后东家乃是华南第一大族的刘家。
阁楼建有三层,第一层为公开式厅殿,其间摆有众多赌桌,桌前三三两两人群。
第二层设有多个雅间,以供修士单独对局。
第三层乃是此阁主管修士的居室。
唐宁与关勋方入阁内,立马有一面容较好的女子迎了上来。
“关道友,你来了,楼上三号房田道友也在,你是否与他…”女子说到此才注意到关勋身后的唐宁,微微一顿:“敢问这位前辈是?”
“我们要见刘前辈,烦你通禀一声。”关勋开口说道
“哦,好,请随我来。”女子领着两人上了阁楼二层,在一拐角处停下脚步:“请两位稍等,容我通禀家叔一声。”
唐宁点了点头。
女子上了阁楼三层,来到一房屋前,敲响房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
女子推门而入,盈盈一拜:“三叔,乾易宗关勋来了,还带来一名筑基修士,说是要见您。”
盘坐蒲团上的老者眉头微微一皱:“要见我?请他们来吧!”
“是。”女子应道,退出房间,来到唐宁面前:“家叔请两位入内。”
两人随着她来到一房间内,女子正要开口,老者摆了摆手,起身道:“老朽刘冕,乃此阁主事,不知两位道友寻我何事?”
“刘前辈,这位是敝宗门唐宁师叔。”关勋开口道
唐宁道:“刘道友,此次我等冒昧前来,是有一件小事请道友相助。”
“道友请直言,只要是刘某所能做到的必尽心竭力相助。”
“前几日杨家子弟杨思齐与齐家子弟齐昀在贵阁赌戏后失踪遇害,我们想询问贵阁人员,了解下当时具体情况。”
刘冕疑道:“杨家与齐家两个小辈失踪,怎劳驾到唐道友亲自过问?”
唐宁道:“实不相瞒,我正在调查一起魔宗修士案子,此事我怀疑与他们有关,因此特来相烦。”
“原来如此。”刘冕点头道:“魔宗着实可恶,不知道友要我如何配合?”
“我想知晓当日杨思齐与齐昀在贵阁赌戏时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包括他们何时来的,何时离去的,还有谁与他们一道。”
“凡柔,你去问问,当日是谁招待的他们,让他上来见我。”
“是。”女子领命而去。
“唐道友春秋尚富,就已是筑基中期修士了,真是让老朽汗颜啊!”
“侥幸而已,在下资质低劣,值时运相济,故能致此。”
“唐道友应当也是贵宗情报科修士吧!”
“没错。”
“老朽有一侄儿,亦在贵部科效力。”
“哦?不知是何人?”
关勋插话道:“是刘元师弟,属第七队弟子。”
刘冕道:“小侄愚笨,在贵宗修行了三十余年也不过炼气八层境界,籍籍无名,想必道友不知其人。”
“宗门各殿各院无论什么地位、什么修为都是各司其职,部科也是一样,每个管事各有所司,下属各行动队弟子我一向了解的不太详细。”
“若有机会,他日当带小侄拜访道友。”刘冕说道,他见唐宁年纪轻轻就有筑基中期修为,想其必是乾易宗门颇有分量的人物,因此有心交好,故而有此一说。
唐宁笑而不语,未做答应。
两人说话之际,女子领着一脸色白净的男子到了:“三叔,那日招待杨思齐与齐昀的就是他。”
男子行了一礼:“晚辈张恒见过刘前辈。”
“我问你,当日杨思齐与齐昀在赌戏时说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何时来的,何时离去,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何人?”刘冕问道
“这…”张恒一时语顿:“时间太长,晚辈有些记不清了。”
“勿需着急,慢慢想,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越详尽越好。”唐宁道
“是。”张恒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那一日是三月初六,他们在四号房,两人一起来的,约莫酉时左右上的赌桌,其余几人都是咱们阁老主顾,玩了二三个时辰,他们两气运不错,我记得赢了有几百灵石吧!约莫子时左右,两人说说笑笑走了。”
“就这些,没别的吗?他们两是单独走的,还是和别人一块走的?”唐宁问道
“单独走的。”
“赌桌上一共几人,都是什么人?”
“一共六人,除了他们另外四人也都是常来玩儿的,一人是薛家薛林,一人是孔家孔真休,另一人是散修梅勋,还一人乃华南主事座下陈欢。”
“他们其间就没说些什么吗?”
张恒想了一会儿:“我记得他们走的时候好像说要去秦川望西川耍耍。”
“哦?确定吗?”
“确定。应该没错,我想起来了,齐昀上桌时还和孔真休说,要赢他的灵石去望西川耍乐。”
“具体是什么时候?他们离开此阁的具体时间,你能记起来吗?”
“应该是亥时三刻到四刻之间,因为每到子时我们要轮值,我记得他们走后没多久我就轮歇了,是曹殷接了我的班。”
“我知晓了,你去吧!将曹殷唤来。”唐宁道
“是。”张恒应声退出房间。没多时,一高瘦男子走来,对刘冕行了一礼:“晚辈曹殷拜见刘前辈。”
唐宁开口问道:“曹殷,你在三月七日子时接替张恒轮值,在四号房内,当时杨思齐与齐昀可在赌桌上?想清楚了再答。”
曹殷想了一会儿:“不在,当时赌桌上只有四人,薛林、孔真休、梅勋、陈欢。”
唐宁点了点头:“多谢刘道友相助,我们先告辞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唐道友,此事真是魔宗所为吗?他们杀两名小辈意欲何为呢?”
“刘道友无需多虑,是不是魔宗修士所为还未有定数,说不得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纵是魔宗所为,也只是几个跳梁小丑,翻不起什么风浪。对了,此事还望道友不要宣扬。”
“老朽知晓。”
“告辞。”两人出了阁楼,关勋问道:“师叔,此事真与魔宗有关吗?”
“只是有这个可能性,是否与他们有关还要调查。”
“对方是什么人?来到华南目的为何?又为什么杀掉杨思齐与齐昀?”
“现在还不知晓。”唐宁道
“下一步该如何?”
“去杨家与齐家。”
第二百七十九章 推测
杨家府宅坐落于天广山之中,唐宁与关勋来到其府宅门前,立马引起杨家之人的警觉,霎时间有三名修士迎面而来。
“关道友,你怎来了?”其中一人识得关勋开口问道,又将目光转向唐宁:“这位前辈是?”
“这是敝宗唐宁师叔,有事要见杨宇霆前辈。”
“请两位稍候,我去通禀一声。”那男子道,御起法器而去,没多时,一道遁光激射而至,现出一胸背熊腰,身材高大男子身形来。
“在下杨宇霆,未知道友名讳?”
“在下乾易宗唐宁,此次冒昧叨扰,是有一事相询。”
“道友请入内一叙。”
唐宁随着他来到府宅一处大殿内,分宾主入座。
杨宇霆道:“不知唐道友此次来有何要事?”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为贵府子弟杨思齐遇害失踪一事而来。”
杨宇霆惊疑道:“小侄遇害,怎劳唐道友大驾?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在下得到消息,有几名魔宗修士潜入华南,意图不明,怀疑令侄失踪与他们有关,因此特来相询。”
杨宇霆道:“小侄虽不成器,但尚算本分,怎会牵涉到魔宗?唐道友想知道什么?”
唐宁问道:“杨道友,你们是如何知晓令侄遇害的?”
“家族中每名步入修行的子弟都有命魂石放在祠堂内,有专人看守。”
“令侄约莫是何时遇害的?”
“丑时一刻左右,小侄命魂石熄灭。”
“我知晓你们曾大力查过此事?有什么线索?”
杨宇霆摇了摇头:“迄今为止,没有查到蛛丝马迹。”
“令侄有什么仇人没有?”
“小侄虽愚顽,但轻财好义,没听说他跟人有什么大的过节。若说仇怨的话,也是与杨家有些许恩怨,与他一个小辈没有相干,不至于专程和他过不去,找他的麻烦。”
“令侄遇害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问了与他交好的几个族中子弟,都说他没有有什么反常的。”
“令侄一般用什么法器防身,我是指他出行会用什么法器?”
“小侄有一把长虹剑,乃上品法器,多用于出行。”
“杨家和齐家都曾大力派人找寻过,据我所知,令侄遇害前曾在翠华阁玩耍过,你们就没去问问情况吗?”
“实不相瞒,我两家与刘家向来有隙,我当然有派人去问过,那刘冕只说了一句此事与他们无关,就将我的人打发了。”
唐宁起身道:“多谢杨道友相告,我等告辞了。”
杨宇霆亦起身:“道友喝杯茶水再走吧!”
“多谢,在下另有要事,告辞。”
“唐道友,此事当真与魔宗有关吗?”
“现在还不知晓。”唐宁说道,大步出了杨家府宅,化作遁光而去。
行了半日,到了齐家,见了齐家家主,问了同样的问题,那齐家家主一一答复,和杨宇霆差不多,他们也不知晓是何人所为。
唐宁出了齐家,心中对此事整个来龙去脉已有了个大概轮廓的猜想。
结合尸傀宗内线弟子赵嘉、还有翠华阁及杨家齐家的话语,他能大致推断出杨思齐与齐昀的遇害地点及对方的动机。
赵嘉说,他曾听到过其师傅项景兴与师叔韩浑的对话,两人多次提到东山郡、天宇郡两个地名,并言就在长柳湖,找好了人之类。
这长柳湖横跨东山、天宇两郡,唐宁相信他们真正目标应该是在长柳湖,此来不是受宗门使命,而是为了寻找什么宝物,他们先把范围确定在东山、天宇两郡一带寻找,最后确定为长柳湖。
翠华阁的轮值人员说,当日杨思齐与齐昀赢了数百灵石,在亥时三刻至四刻左右离开翠华阁,并言要前往望西川耍乐。
从翠华阁前往秦川一路向西,正要经过东山、天宇两郡地界。
杨家与齐家说,杨思齐与齐昀都是丑时一刻左右遇害。
可以证实两人当时的确在一起,那么答案呼之欲出了。
以杨思齐和齐昀的修为御剑飞行的话,亥时三刻从翠华阁出发,往秦川望西川前进。
到丑时一刻,凭他们的修为飞遁速度正好到达长柳湖一带。
唐宁猜测,他们到长柳湖后发现了项景兴与韩浑两人,因此惨遭杀害灭口。
“你立刻去寻一张华南的地形图册来。”唐宁回到道观吩咐道
“是。”关勋应道,领命而去,没多时,就拿来了一张地形图册。
唐宁展开图册,找到翠华阁位置,而后根据杨思齐修为的飞遁速度,确定了一个大概方位,出了道观,化遁光直去。
行不多时,来到长柳湖,此湖颇广,东西有二三百丈之宽,南北有百里之长,碧波万顷,湖面磷光闪耀。
唐宁遁光落至湖岸的老林中,他猜测尸傀宗两人要寻的东西应该在此湖周侧的山林中,根据他推断的杨思齐、齐昀遇害地点,应当就在这个范围内,方圆不会超过三十里。
一入山林,他便遁入地底。
耽搁了这么多日,项景兴和韩浑不知道有没有回来,若是碰上,以二对一,他并无必胜把握。
唐宁遁入地底,神识远方,搜索着周边,缓缓前行。
直到夜幕降临,方圆几十里之地他彻底翻寻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唐宁遁出地底,陷入沉思。
自己推断如若没错,杨思齐和齐昀应该就是在此地遇害的,怎么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呢?
是项景兴与韩浑弄错了,还是他们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正当他思索之际,忽见上空两道遁光闪过,落至湖边,现出两名男子身形模样。
是项景兴与韩浑。唐宁立马想道,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地,除了他们不可能有别人。
他遁入树梢间悄悄观察,两方相距三四百丈之地,神识不可能探测的了这么远,唐宁看不清两人面貌,只能确定是两名男子。
那两人遁光落至湖边,很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没有发现藏身树梢的唐宁,身上遁光一闪,直往湖中而去。
难道在湖里面?唐宁见他们遁入湖中,心中微惊,难怪他找遍了方圆数十里山林没有任何发现,原来他们要找的东西在藏在湖中。
他没有着急跟踪,继续留在树梢间观察。
等了一个时辰,没见他们从湖泊中出来,这时已可以确定他们要找的东西在湖泊之内。
唐宁不知里间情形如何,不敢再等,不然黄花菜都凉了。
他遁入地底,神识远放,缓缓前行,摸到湖边,到了方才两人的位置。神识没有侦测到任何人,于是潜入湖中,使出水遁术,自身与万顷湖水融为一体,朝着湖底而去。
到了湖中央,往下六七十丈,他发现底下有微微光芒,顺着光芒处往上游摸索而去。
行不到数里,隐约见湖底一座有巨大的光幕,显然是一个阵法禁制。
果然在这里,他心中一喜,朝着那个方向行去,又行了两三里,见光幕之前几个人影矗立。
唐宁凝眼一看,共有三人,身上都放出了灵力护盾将湖水阻隔。
怎么有三个人?方才他明明见只有两人遁入湖底,也就是说有一人在他来此之前,就已在这湖水中了。
三个人,这可棘手了。要是被他们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唐宁缓缓前行,离他们一百五十丈之地停下,这个距离纵是筑基后期修士神识也探测不到,除非是金丹修士。
他远远的看着三人,见他们嘴唇微动,不知在说些什么,隔的这么远,又是在水中,有水流的阻碍,哪怕他耳聪目明远胜常人,也丝毫听不到他们话语声。
这三人很是奇怪,只是交谈,却没有任何破阵的动作。
莫非?他们是在等什么人?唐宁心下想道,这可不妙,万一来了个金丹修士,那自己岂不死无葬身之地?
他心下权衡,是该撤出还是继续守候。
若此时撤出,回去告禀宗门,一来一回,时间上未必来得及,且若是告知宗门的话,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若在此继续等候,万一真来了个金丹修士,那不是自掘坟墓?
唐宁思索良久,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行决策。
等了二三个时辰,也没见他们开始破阵,反而盘坐下来吞食丹药,补充灵力以支撑灵力护盾的消耗来对抗湖底水流的压力。
现在可以肯定他们必然是在等同伴。
必须要做抉择了。
唐宁缓缓退出湖中,来到岸边,守在山林里。
既然他们不打算破阵,自己也无需着急,还是看看来人再说。
若是有金丹修士,再逃未晚。
唐宁经过一番衡量,决定退而求其次,守在湖边上观察来人再行动。
他估摸金丹修士来此的概率很小,理由很简单,项景兴与韩浑两人秘密商议,往来华南,发现这湖底之下的秘密。
他们可能将此事告知上面的金丹修士吗?把他们换成自己,是绝不可能告知金丹修士的,修行界所有东西都是各凭机缘,无主之物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两人虽转拜邓玄茂为师,但也只是记名弟子身份,说到底,不过是找了株大树做靠山,这等关系不可能太亲密,加之魔宗内部本就是弱肉强食,竞争激烈。就更少有推心置腹、肝胆相照的存在。
再者,据赵嘉之言,项景兴与韩浑发现此湖秘密少说有一个月时间,若是金丹修士知晓此事,早来破阵了,不会延迟这么久,还未破阵。
想来必是因为他们破不了阵,在苦思良策,因此才耽误这么久。
且湖中三人都是筑基修士,若幕后主导之人是金丹修士的话,他应该亲自来此,而不是派这么多小辈来驻守,需知这等秘密知道的人越多,泄露可能性就越大。更何况这里是华南,属乾易宗辖下。
金丹修士若知晓此事,定不会告知底下弟子,就像他不会将此事告诉关勋等人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收益。
唐宁不确定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方才他以为刚才那两人必是项景兴和韩浑,现在看来未必。
他在山林中等了一日,翌日深夜,子时左右,又有两道遁光激射而来,停在湖边,现出两名男子身形。
那两人转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周围有其他人,遁光一闪,直往湖中而去。
唐宁藏身于树梢之间,见他们往湖中去,等了约莫一刻钟,没见其他人再来,于是遁入地底来到湖边,施展其水遁术身形与湖水融为一体,悄然往湖底钻去。
行了数里,到了那光幕前,只见那几人聚于一处交谈着什么,他身形与几人隔着一百五十丈之距,远远观察着他们。
第二百八十章 长柳湖(一)
“秦兄,你吩咐的火土两种属性的十张高阶符箓我们已凑齐了,此次不会再有什么差池了吧!”项景兴开口道,将手中符箓交与至枯瘦男子手上。
枯瘦男子说道:“放心,上一次是没考虑到地势的原因,低估了这葵水阵之力,想不到此阵借湖泊之势,竟然能将阵法威能发挥到这般地步。不过,上次也不算徒劳无功,虽没能一举破阵,但至少助我了解此阵结构。此次我亦有多手准备,破阵不成问题。”
“最好是别再出问题了,闹出那么大动静,好在是两名炼气小辈路过,若是换成金丹修士,我等全部被你害死。”油头粉面男子道
“韩师弟,别说了。”项景兴皱眉道
浓眉大眼汉子道:“行了,之前的事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道友,请开始吧!”
秦姓枯瘦男子道:“破阵不急于一时,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将事情说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起了争执。我是受项兄之邀来此的,诸位道友我一概不识,虽然咱们之前以心魔起誓同舟共济,绝不见利忘义,相互攻击。但破阵在即,有些还是说明白、弄清楚好。”
项景兴道:“秦兄所指何事?请直言。”
秦姓男子道:“自然是破阵之后里面财物的归属分配之事了,藏宝之人不仅别出心裁将阵法建于湖底之下,还煞有其事的弄出了张藏宝图让你们找到,不用想也知晓,这里面定然有不少好东西。”
“你们两边一个是尸傀宗同门师兄弟,一边是血骨门两兄弟,只有我是散修,茕茕孤影,势单力孤。万一破阵之后你们仗势硬要我吃个哑巴亏,我也没办法,这事儿不提前说好怎么成?”
项景兴道:“秦兄这般不信任我吗?你我相交多年,还怕我占你便宜?”
“项兄我自然信得过,只是令师弟就难说了,到时项兄是站在令师弟一边还是我一边,再说这里不还有两位血骨门道友吗?项兄的话能代表他们的意思吗?”
项景兴沉默不语。
“按秦道友的意思,该如何处理其中财务才算合理?”一直没说话的血骨门另一男子开口了,只见其身材挺拔,神情冷峻。
秦姓男子道:“你们都是两人一组,唯独我只身一人,换言之,按阵营归属,东西你们可以得两份,而我只得一份。这样吧!我不占你们便宜,符箓花了多少灵石,我一人出,里面的东西嘛!我也要得两份。”
韩浑怒道:“哼!你出了多少力?不过就是请你来破个阵而已,就想一人独得两份,未免太痴心妄想了吧!藏宝图是我和尹天生道友一人一半合并凑成的,这湖中秘密是我们四人一起发觉找到的。你有何能?就狮子大张口,一人独得两份财物。”
他不高兴,很不高兴,当年他诛杀一名散修,从其储物袋中得到这张破旧的宝图,可惜这宝图只有一半。
他辗转多年,兜兜转转,终于遇到了另一半宝图的持有者,血骨门尹天生。
那尹天生的一半宝图乃是从一名青阳宗弟子身上得到的,他也在根据残缺宝图寻找线索,两人的相遇可谓天意巧合。
尹天生堂兄尹天赐乃是血骨门中负责灵兽方面事宜的,韩浑同样是尸傀宗内负责这一方面的管事,前段时间,魔宗决心要大肆发展灵兽产业,于是组织了四派魔宗弟子交流学习。
原先四派魔宗所养殖的灵兽各不相同,尸傀宗养殖的是黑齿鱼,血骨门是箭猪,幽魅宗是月兔,新月门是火鼠。
现在要准备大肆养殖,于是相互学习培育之法,地点就定在血骨门,因血骨门地处吴国,处于四派中间位置。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尹天赐与韩浑相遇了。
一日,尹天赐通知议事,到韩浑房间,见其拿着一张黄色宝图在观看,韩浑见他来赶忙收起。
尹天赐知晓自己堂弟尹天生也有这么一张残图,模样和韩浑手中那张很相似,于是与他说了此事,并借其宝图一观,发现与尹天生那张一模一样。
韩浑喜出望外,当即在尹天赐介绍下与尹天生见了面,一对比,发现两张残缺宝图严丝合缝,正合一片。
三人当即商议照着地图去寻藏宝之地。
韩浑留了个心眼,因尹天赐与尹天生两人俱知此事,他一人势单力薄,恐怕他们起歹心,于是又将此事告知了项景兴。
四人找寻了一阵,破解了宝图的文字之意,又根据地形描述在长柳湖湖底发现了这座大阵。
可四人中没一人懂得阵法之道,只能靠蛮力强行破阵,在手段尽出,仍然无济于事后,四人最终决定寻一位懂得阵法的修士来。
魔宗先前化整为零,分为多个支派,潜藏于山沟崖涧之间,能生存下去就不错了。
哪有什么专修阵法之道的修士,再者就算有那么几人粗通阵法,也难免他们不会此事告知亲近之人。
这时项景兴提议,他认识一名散修,颇精阵法之道,或可找来一试,几人纷纷同意。
能找精通阵法的散修是最好的,因散修势单力孤,通常都是独来独往,不用担心什么。
于是项景兴找到秦昊,请他来破解阵法。
这秦昊在楚国是颇有声名的阵法修士,两人相识于微末,秦昊听闻此事,一口应承下来。
却不想第一次竟失手而归,还闹出了不小动静。
韩浑本就有所不满,这藏宝图本是他的物件,加上尹天生那一份,顶多两人平分藏宝之物,他之所以告诉项景兴是为了平衡尹天生兄弟俩的力量,现如今又莫名其妙多出了个秦昊,等于一份宝物分成了五份。
而这秦昊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不仅没能破阵,反而折腾出那么大动静,差点坏事。如今阵法未破,他又狮子大开口,居然想独得两份宝物,叫他怎能不怒?
“没有我,你们能破得了此阵吗?如果可以的话,就不会邀我来此了吗?”秦昊不急不缓开口道
韩浑怒道:“你神气什么?真以为我们没你不可吗?尸傀宗、血骨门难怪找不出一个懂阵法的人?不过是看你散修身份,好相处罢了,你若不愿意请自便,我们再寻别人就是了。”
尹天赐劝道:“韩道友勿要动怒,如今我等是一条船上的人,谁下船都不行。秦道友,在场的各位都有功劳,你有破阵之功,我们有寻宝之力,若一定要分个高下恐不妥当。”
“这样吧!符箓的灵石自然不用你掏钱,你破阵后,所有东西分为五份,每人一份。你既破阵有功,每次许你先行挑选。韩道友和舍弟次之,我与项道友最后,项道友之意如何?”
项景兴点头道:“我没意见,不过我再补充一点,若其中财务不足每人一份,可置换灵石补助。秦兄,我们没你破不了此阵,你没我们也寻不到此地,大家功劳相均。”
“可你现今要一人占两份,不觉得对我们不公吗?特别是韩师弟与尹天生道友,这宝图本是他们的,我们也不过是沾光而已。”
秦昊沉默了一会儿:“那好吧!既然诸位都这般意思,秦某也不强人所难,显得小家子气。就依项兄所言。”
实际上他也没想真能分到两份财物,不过是漫天要价而已,他一个人势单力孤,若不趁现在他们有求于自己之际把身价抬一抬,破阵之后说不定要吃大亏。
尹天赐提的条件满足了他的预期,也就借坡下驴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长柳湖(二)
“秦道友,怎么第一次你破阵之时没有提这些条件,现在却说起,什么个意思?”韩浑阴阳怪气问道。
“第一次没想到,刚刚才想起。”秦昊道,其实他在第一次看此阵之时就知晓破不了,当时他说能破不过是安慰几人而已。现今他准备充足,有信心破阵,故而有此一提。
“我看是你在诓骗我们吧!前次你知晓自己破不了阵所以绝口不提,现在你有把握破阵了,所以狮子大开口。”
听他此言,项景兴、尹天赐皆眉头一皱,所谓看破不说破,他们当然知晓秦昊是狮子大开口,但现在需用着他,因此哄着来。没必要言语相激,韩浑这般语带讥讽的说话显然表明他对于几人方才的决议意见很大。
秦昊并不理会,将手中符箓分派给项景兴与尹天赐两人:“项兄,你用这十张火属性灵符在外围筑起火墙,尹道友,你用这十张土属性灵符在外围筑起土墙,我需要至少一刻钟的时间,隔绝了阵法与湖水的联系,方能破此阵。”
“好,交给我们。”
“一刻钟不成问题。”
两人应道。
“那开始吧!”秦昊道。
项景兴将手中符箓一甩,符箓受到灵力激发,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眨眼间将方圆数百丈之地化作一片火海。
火海形成一个巨大的锅盖,倒扣在大阵之上,将外围湖水完全隔绝在外。
唐宁见火海将大阵隔绝,心中微微一喜,这些人终于动手破阵了。
说明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员都已到齐,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他最担心的就是对方阵营有金丹修士。
如今他们着手破阵,表明不会再有其他人插手,虽然目今形势敌众我寡,但他处于暗处,把握住时机的话,还是有那么一丝机会的。
只待他们有变,内部生裂之际,就是他的机会。
现在只能祈祷他们破阵后内部分裂互斗,不然对方五名筑基修士,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项景兴十张火属性灵符甩手,将方圆数百丈地覆盖,火海化作锅盖倒扣在大阵上,将湖水隔绝,体中灵力支撑着火海的延续。
秦昊见此,手中一翻,四根银针从四个不同方位攻向光幕。
大阵受到攻击,立刻激活,符文涌现,朝着四枚银针攻去。
银针光芒大闪,针尖已入光幕,符文越发明亮,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金光击在银针上。
两者相持未到一盏茶时间,银针已摇摇欲坠。
秦昊手一招,将银针收回。
“你到底行不行?”韩浑见他又一次出手无功,开口道。
秦昊没理会他,收起银针,掏出一个八卦圆盘,向上一抛,八卦圆盘迎风而张,从中射出八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从八个方位打入光幕中。
大阵上符文大绽,迎上那八道颜色各异的光芒,两者相持未久,秦昊遥向八卦圆盘一点,圆盘转动了一圈,射出无数黑丝,缠上那符文。
转瞬间光幕中一二十个符文皆被阵盘激射的黑丝紧紧缚住。
那黑丝不知道是何物化成,缚住金色符文后,黑烟自黑丝上弥漫而出,与金色符文融为一体,慢慢浸透入金色符文中。
那金色符文不停抖动,光芒大绽,似在在对抗着黑烟的侵蚀。
可黑色烟雾如附骨之蛆无孔不入,一点点融入符文中缓缓侵蚀着它。
越来越多的黑烟涌入符文,金色光芒愈弱,随着时间推移,那金色符文完全被黑烟腐蚀。
秦昊冲圆盘一指,光幕上的黑丝尽数缩回八卦圆盘中,没有了黑丝的束缚,被黑烟腐蚀的黑色符文如齑粉一般碎裂飘散于无形,眨眼一二十符文崩散消散。
“成了吗?”尹天生见符文悉数化作齑粉赶忙问道
“还没,现在只是破除了此阵的符文结构,这是此阵最外层禁制。”秦昊答道
“火墙快支撑不住了。”项景兴听他此言大喊道,此刻熊熊火海缩减了大半,项景兴灵力源源不断支撑着火海抵抗着湖水的侵蚀,额头已微微浸出汗滴。
“再稍微坚持一会儿,尹道友,待会儿你用土属性灵符顶替项兄,务必要隔离这湖水,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明白。”尹天赐道,十张土属性灵符握在手中,随时准备出手。
秦昊将黑色圆盘收起,又掏出四个乌黑亮泽的珠子。一挥手,四颗珠子没入光幕之内。
不多时,原来一潭死水般的光幕,突然传来低沉的嗡嗡之响,紧接着光幕开始扭动起来,如同平静水面开始翻腾巨浪。
光幕表面此起彼伏的震荡,凹凸不平,阵法之内似有巨兽翻腾,轰隆隆的作响。
另一边,火海终于坚持不住,湖水突破一个缺口,尹天赐眼疾手快,手中灵符一抛,黄色雾气从灵符中飘散而出,隐约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轮罩,将方圆数百丈包裹。
黄色雾气渐渐化虚为实,化作数丈厚的石墙石壁,将淘淘湖水隔绝余外。
项景兴微微松了口气,盘坐而下,吞食丹药恢复体内灵力。
大阵之内爆裂声响不断传来,秦昊双手一翻,掏出两个银白螺锥,螺锥从坎、离两位方位攻向光幕。
螺锥击在光幕上雷弧闪耀,光幕受到内外夹攻,极度扭曲变形。
外中螺锥雷弧大闪,向里挤压,内里乌黑珠子爆裂,向外膨胀。
光幕越发扭曲,坎离两个方位的光幕几乎成了麻花状。
秦昊见此,一咬牙,手中结了个法印,一声大喝。
只听得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地底一阵摇晃,周遭的石壁亦跟着晃动。
众人未有防备,一个踉跄,东倒西歪,而那大阵在此巨震之下,轰然碎裂。露出其中本来面貌,一个偌大的宫殿浮现在眼前。
这宫殿看上去十分古老,城墙斑驳,瓦铄遍地。
宫殿四角插着八根两丈高的阵旗,殿中有一座数丈高的阵坛。那阵旗已被破坏,有两根已拦腰折断,其余几根旗幡亦黯淡无光。
秦昊一招手,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两颗乌黑亮泽的珠子回到他手中。另两颗已不知所踪。
几人见光幕碎裂消散,皆喜形于色。
“走。”项景兴颇有些迫不及待,兴致冲冲一马当先朝着宫殿走去。
“且慢。”秦昊突然开口道。
项景兴停下脚步,回过头疑惑的看向他:“秦兄,大阵破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项兄,方才说的话可还作数?”
“什么话?”项景兴疑惑不解,见他神色不悦,猛然反应过来笑道:“秦兄无需多虑,我等既已作出承诺,自无出尔反尔之理,既如此,秦兄先请。”
秦昊这才舒眉,越过项景兴等人,朝里走去。
几人鱼贯而入,推开厚重的石门,穿过第一道宫门,只见庭院之内,两侧满是贯甲侍卫的石像。雕刻的栩栩如生,与真人一般无二。
几人走过长廊,推开殿门。
只听咔嚓一声细响。
秦昊顿时停下脚步,眉头一皱:“什么声音?”
“是石像,活过来了。”尹天生眼神一凝。
不用他说,众人也察觉到了,庭院两侧的石像双目中赤红光芒一闪,数十个石像刷的一下转过身,脚步整齐划一,朝着众人杀来。
与此同时,殿内亦有十余座石像双目中赤红光芒一闪,举起手中石斧向众人攻来。
“自己顾自己。”项景兴说道,一挥手,一具二阶浑身幽绿尸傀现于身侧。
韩浑亦放出五具一阶玄黑尸傀护住周身。
尹天生、尹天赐及秦昊三人各掏出灵器迎向那些石像。
转瞬间,双方就战至了一团,尹天生所使的是一柄蓝色飞剑,尹天赐所用是一件黄金双锏,秦昊则是一对玉环。
战团中各色光芒闪耀,尹天生飞剑化作数丈大小,迎面斩向一具石像,只听“嘭”的一声,石像脑袋被一劈为二,石屑乱飞,脑袋化作两半从脖颈上滚下。
可眨眼间,那滚至地面的两半脑袋又飘至脖颈上,只见脑袋上赤色光芒一闪,两半脑袋合二为一,连一丝刮痕也无。
尹天生心中微惊,手中飞剑蓝光大绽,全力斩下。
这一击直接将那石像从头到脚一劈为二。
石像应声直挺挺倒下,两半身体又凝合在一处,飞溅的石屑亦自动归于原位,紧接着其身上“伤口处”赤色光芒一闪,“伤口”转瞬间愈合,石像直挺挺起身,举起大斧向他劈去。
尹天生不得不身形一闪,避过其手中大斧。
不只是他,其余几人也遭遇同样的麻烦,尹天赐黄金双锏击在石像上,打的石屑漫天飞舞,石像在其面前脆如薄纸,然而无论石像身躯如何被击的四分五裂,转眼之间就恢复如初。
秦昊亦是如此,玉坏打在石像上如击腐叶,可石像丝毫无惧损伤,只不管不顾向他攻来。
四五十只石像手持着巨斧悍不畏死的冲向他们,几人身形穿梭于石像中,一边躲闪着石像攻击,一边使用灵器反击,一时间竟被逼的有些狼狈。
第二百八十二章 长柳湖(三)
这石像动作虽有些笨拙,但攻击力却是不弱,手中巨斧劈下,击在灵力护盾上,只打得护盾一阵激荡,只两三击便可破开灵力护盾的防御。
“怎么办?这些石像十分古怪,要不要先撤出去?”韩浑头顶着金砖,金砖垂下灵光将他护卫在中央,外间七八个石像正举着大斧对金砖一阵砍劈。
他放出的几具尸傀早已被剁成了肉泥,越来越多的石像侍卫朝他涌来,韩浑掐了个法决,顶上金装暴涨,化作三四丈大小,狠狠一拍,将周侧几个石像砸飞十余丈。
没人理会他,众人都各自为战,与石像周旋。
“这些石像无惧刀枪剑戟的肉体之伤,试试看什么属性术法可以克制它们。”尹天赐大声说道,以黄金双锏护住周身,双手结印,一条十余丈火龙凝结而成,向着石像侍卫扑去。
两相撞击之下,石像四份五裂,周身各处燃起火焰,可依然无济于事,那四分五裂的断肢残骸自动凝聚一处,赤红光芒一闪,伤口恢复如初,身上还覆带着烈焰。
在他出手的同时,其人几人也纷纷以灵器护身,双手结印,各使术法。
尹天生使水系术法,凝成滔天巨浪。
秦昊使金系术法,凝成无数金枪。
项景弦使土系术法,将地面化作泥潭。
韩浑使木系术法,地底生出巨木缠绕住石像。
诸多术法齐用,皆拿石像毫无办法。
几人灵器护住周身且战且退,正踌躇无计之时,倏然间,一具石像轰然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再没有“复合”。
尹天赐眼神一凝,黄金双锏在半空一个旋转,直击一具石像,那石像抬手一挡,可哪能挡住双锏之威。
轰然一身,双锏击碎它双臂,直刺双目。石像立马四分五裂开来,化作一地碎散的石头。
“攻击它们的眼睛,眼睛是弱点。”尹天赐大声言道。
众人依言照做,刹那间便有几具石像碎散。
这石像的实力不算高,顶多也就炼气圆满的水准,难缠的是他们强大的“自愈”能力,无惧刀砍斧劈,水火侵蚀。
加之数量众多,一时间竟将几人逼的有些狼狈。
知道了它们弱点后,几人一齐发难,如扫落叶般,只片刻功夫便将几十具石像消灭。
庭院内满地碎石,项景兴捡起一具“石像尸体”拼凑在一起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
“项兄,你这是干嘛呢?”秦昊开口问道
项景兴道:“这石像好生古怪,不知是以何种手法炼制出来的,观其周身材料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若是能知晓它的炼制关键法门,将其用至尸傀或傀儡上,威能必然大增。”
尹天赐、尹天生对此并不感兴趣,越过满地的碎石,朝着殿中走去,只留下项景兴一人还在那细细琢磨。
几人进了殿中,见殿内左右两侧排列着几个柜阁,秦昊上前,打开一个柜阁,里面盛放着数十个小瓷瓶。
“全是丹药。”尹天赐开口道,几人将柜阁中药瓶一扫而空,得到百余瓶丹药。
大多都是二阶丹药,元气丹、固本丹和小阳丹,也有少量的纨灵丹。
几人脸上洋溢着喜色,光这百余瓶就价值不菲,少说值个三四十万灵石。
更重要的是这只是整座宫殿的外殿,后面肯定有更多好东西。
“再仔细找找,别错过了任何地方,看看这殿中有没有什么密道、暗格之类的。”尹天赐开口道
几人将大殿翻寻了一通,确定没有其他东西后出了殿门。
项景兴眉头紧锁,手抚摸着石像全身一语不发。
“怎么样?发现什么了吗?”秦昊开口问道
项景兴摇了摇头:“很特别,这些石像全身没有一丝炼制痕迹,倒有雕琢的迹象,我怀疑不是炼制出来的,而是用了什么不知名秘法铸造的。至于为什么能够行动自如,我现在没想明白。你们呢?找到什么了吗?”
尹天赐道:“殿内有几个柜阁,总共百余瓶丹药,大多是二阶丹药,少量纨灵丹。”
“哦?”项景兴面色一喜,他原以为殿中不会有什么值钱玩意儿,这藏宝之地既安排了石像守卫,说明殿中必有财物值得守卫。
可这些守卫都是一些炼气水准的石像,虽有些难缠,但还不至于对筑基级别的修士产生大的威胁,实在不行,要撤是随时能撤的。
因此他断定殿内不会有什么值钱东西,不然守卫力度不会如此弱。故而他只在庭院外研究这些石像,没有进去。
却没想到这殿内竟藏了这么多丹药,换言之,整座宫殿的财物价值可能远超于他之前的估计。
这么弱的守卫力量都藏了这么多好东西,内殿想来定是更加珍罕的物件了。
尹天赐说道:“这些东西你若感兴趣,就带回去慢慢研究,事不宜迟,咱们抓紧些时间,后面几座宫殿说不定有更强的守卫。”
项景兴点了点头,将那石像侍卫收入储物袋中。”
几人向前走去。
“且慢。”秦昊突然开口道
“怎么了?”几人回头不解的看向他。
“方才破阵之时诸位所言难道就忘了吗?里面所有东西分作五份,我有最优先的选择权,既然找到了丹药,也算是所得之一,咱们还是分摊了再往前行吧!”
尹天赐面色不悦:“秦道友何需如此着急?后面定然有更好的宝物等着你我,此正是勠力同心之时,秦道友难道是担心我们吞下你那一份?咱们曾以心魔起誓,莫非秦道友信不过我们?”
秦昊道:“我受项兄之邀而来,当时只说帮助你们破阵,可从没说过要和你们一路走到底。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按理说是可以随时撤出的。”
项景兴皱眉道:“秦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现在就要离开?”
秦昊道:“我没这么说,但可能会这么做。诸位都亲身见识到了,这第一层外殿就有如此多难缠的石像侍卫守护,毋庸置疑,里面定然有更加强大的守卫力量,回报是很诱人,风险同样很大,若是我察觉到情况不妙,当然要撤离。”
“秦某一介散修,活了大半辈子,靠的就是谨慎二字。因此咱们还是现在将丹药分了为好。”
他这么一说,几人也无从反驳,不禁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动。
“项道友,你意如何?”尹天赐问道
项景兴道:“秦兄所虑也不是全无道理,这之后什么情况咱们谁也不能预料,万一真碰上紧急情况,各人顾各人无可指责,不若就此分摊了吧!”
“那好吧!”
几人将方才殿中一扫而空的丹药全部拿出,共一百三十六瓶丹药。
纨灵丹二十瓶、元气丹三十六瓶、固本丹四十五瓶、小阳丹二十五瓶。
五人分摊完毕,各将丹药放入储物袋中,穿过外殿,朝内殿而去。
穿过一道道宫门,行了数十丈之距,来到第二座大殿之前。
尹天赐一马当先,推开巍峨雄阔的石门,庭院之内空空荡荡,一眼望去,别无一物。
可越是这般,越是让他们心下不安。
“小心些,别着了道。”秦昊开口道。
偌大的庭院一丝声响也无,针落可闻,院内无一株花草,没有任何亭台水榭,空空荡荡,显得极为清冷寂静。
地面十分干净整洁,像是有人时常打扫一般,更添几分诡异气息。
尹天赐推开石门,传来古朴沉重的咯吱声,像是解开了一处尘封多年的封印,石门推开的刹那,一阵冷风吹来,几人皆感到一阵寒意,有些毛骨悚然。
“这风来的古怪,很不寻常。”尹天生开口道
尹天赐左手一翻,掏出一面玄黑盾牌,盾牌迎风而涨,化作一丈大小,悬于其头顶,垂下灵光,将他身形罩住。此盾牌乃是件上品灵器,以防御见长,跟随他多年。
其余几人也纷纷掏出灵器,护住周身。
“各自小心。”尹天赐说道,率先走入院内,众人紧跟着他鱼贯而入。
“好像没什么东西。”项景兴神识放出,扫遍周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秦昊道:“别大意。外殿都有那么多难缠的守卫,这内殿不可能什么都没有,除非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几人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神色凝重。
尹天赐一马当先,上顶黑色盾牌。尹天生殿后,头悬蓝色飞剑。
项景兴在左,周身赤色铁卷旋绕。韩浑在右,羽扇悬空。秦昊居中,黄金大钟护住周身。
五人相距不过三四丈之远,走过萧条寂静的长廊,来到屋前。
这座房屋甚是诡异,没有一处窗口,整座屋子砖墙之上画满了黑色不知名的符字,屋前两道长条黄色符箓尤为醒目。
第二百八十三章 长柳湖(四)
“这是什么东西?”尹天赐眉头紧锁,符箓上的东西他丝毫不认得。
“看这架势,似乎是一种封印。”项景兴道
秦昊道:“是镇魔符,这些砖墙上的黑色符字都是封魔印记,这里面封印的很可能是妖魔鬼物。”
尹天赐问道:“怎么办?要不要打开?”
秦昊说道:“我觉得还是不要了,没有必要自找麻烦。而且这屋内未必有什么宝贝。”
项景兴道:“看这黄色符箓灵力并不强大,纵使有什么鬼物,凭我等之力,应当也能对付。且我等来此,为的就是求宝,哪可中途而废。”
尹天赐道:“项道友说的有理,此藏宝之主既在每个殿阁前都安排了相应守卫力量,我想再往前还是会遇到同样的难题,有谁同意就此折返?”
韩浑道:“我费那么大心力,可不仅仅是为了几十瓶丹药,我是绝对不会折返的。秦道友若不愿意承担风险,执意要走也没人拦你。”
尹天生目光坚定:“天赐不予,反受其咎。修行本就是机遇与风险并存,古今哪个大修士是一帆风顺没有经历风险的。这是我们的机缘,比起要承担的那点风险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秦兄,现在就剩下你了,我们四个都决定一探究竟,你是要同我们一起,还是带着几十瓶丹药就此离去。”项景兴看向他道
秦昊沉默了好一会儿:“那就试试吧!这张镇魔符是二阶符箓,哪怕加上砖墙上那些符字辅助增强威力,我想里面的妖魔鬼物顶多也就筑基水准。只要不是金丹修士,凭我们五人之力自保应当有余。”
“那好,大家各自小心。”尹天赐道,伸手将房门上黄色符箓揭开。
猛然间,殿宇一阵剧烈摇晃,似乎要坍塌一般。
几人赶忙后撤,祭出灵器护住周身,皆神色凝重的望着殿宇内的动静。
砖墙上的符字纷纷闪烁着玄黑色光芒,从中飞腾而出,围绕着殿宇环伺。
整个殿宇周边密密麻麻皆是那黑色符字,散发出黑色光芒。
殿宇内轰隆隆的巨响,两者相持了不到盏茶时间。
黑色符字光芒越来越淡,最终消散于半空。
殿内传来阵阵鬼哭狼嚎之声,蹡蹡铮铮,如金铁相鸣,似万马奔腾。
殿门无风自开,滚滚灰白鬼雾从中涌出。
“小心,它们来了。”尹天赐开口道
殿宇内灰白雾气似无穷无尽,滚滚而出,眨眼就将整个庭院笼罩。
这灰白鬼雾非是普通雾气,乃是屋中之物戾气所化,若是普通凡人一沾此物,即刻毙命,纵是修士也不得不施展手段抵抗,否则鬼雾一入口鼻,吸入体内,会自动吸**血。
几人被灰雾包裹,头顶着灵器垂下灵光护住周身。
屋内阵阵鬼哭狼嚎之声传来,如哭如泣,似怨似诉。
韩浑听在耳中,觉得屋中鬼物倒也有几分可怜,被镇压不知多少年,关在暗无天日的殿宇中,茕茕孤影,孑然一身。他心中竟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再听此音,仿若就是一个闺中少妇在轻语,诉说自己的凄惨遭遇,韩浑心中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一步一步向着殿宇内走去。
“喝。”耳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在他脑海中炸响,如平地惊雷,震的他心魂一颤。
韩浑猛然清醒过来,定睛一看,他离殿宇已不到三丈之距。
瞬间,他背部湿了一片,额头上冷汗直下,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要是方才他真踏入这殿宇中,那…
殿宇中那如哭如泣的声音再度传来,韩浑此刻再一听只感觉全身寒毛倒竖,不多时脑袋又渐入昏沉。
“还不回来。”项景兴一声大喝,在他脑海中炸响。
韩浑再度惊醒,全身一个激灵,遁光一闪回到众人身边。而那声音仍陆陆续续传来。
“此乃迷幻鬼音,直攻神识,在脑海中产生幻象,紧守心神,勿要为它所动。”秦昊开口道
方才鬼音传出的一瞬间,众人就感觉到识海中神识荡漾,故而各自运转灵力,凝聚神识,以对抗这幻音。
却没想韩浑竟着了此道,他处在众人身后,一时大意,没有察觉,被幻音蛊惑,脑海中产了幻象。
几人见他无故前行,皆不晓其意,还以为他有所发现。
直到他一步步走近殿宇,才反应过来他是受了鬼音的迷幻。
几人大喊他似若未闻,只一直向前走去。
好在项景兴修有一种神识秘法,及时的用此术攻进其识海中,唤醒了他。
“这鬼物不简单啊!迷幻之音竟然能够影响到我等筑基修士。”尹天赐开口道
韩浑面色微红,这里五人,只有一人为幻音所惑。项景兴、尹天赐、秦昊三人皆是筑基中期修士,修为比他强,实力自比他强劲,不受幻音影响说的过去。
可尹天气同样筑基初期修为,却安然无恙,独独自己被蛊惑,他心中又惊又怒又惧。
鬼哭狼嚎之音还在不断传来,韩浑再不敢大意,紧紧守住心神。要是再被其所惑,那可真惶愧无地了。
“小心。”尹天赐猛然一声大喝,只见那殿宇中,两道身影一闪而出,朝着众人袭来。
几人凝神一看,乃是两只样貌狰狞的鬼怪,头生双角,十指弯曲,指甲呈白色,有两三尺长,双目赤红,佝偻着身子,全身墨黑。
那两只鬼物迅捷如风,身影一闪就到了尹天赐面前,双爪如刀,朝他攻去。
尹天赐头顶玄黑盾牌光芒大绽,挡在身前,只听得金属相击之声,两只鬼物的利爪击向盾牌,竟发出金属相划的刺耳声音。
那盾牌之上立时留下两道深深爪痕。
尹天赐眉头一皱,他这件上品灵器专以坚韧见长,与玄门弟子大战时,抵御过众多攻击,从未留下过刀枪剑戟之痕。如今被这两个鬼物一击,竟留下两道爪痕,足以见其利爪之刃。
秦昊、项景兴、韩浑、尹天生几人没有闲着,几乎是同时从左右两侧攻向那两只鬼物,转瞬间四人二鬼大战至一起。
韩浑使一件金砖,项景兴放出尸傀,手持一把三叉戟,两人前后夹攻着那鬼物。
金砖化作数丈大小,光芒大绽,自上砸向鬼物。
那鬼物发出一声长啸,韩浑只感觉脑中一片片嗡嗡身响,顿时呆若木鸡,半空中的金砖亦漂浮不动,鬼物身形一闪,亮闪闪的利爪直取他头颅。
一柄乌黑三叉戟从天而降,断截了它去路,却是项景兴出手,他见鬼物长啸之下,韩浑双眼散漫,心道不好,赶忙祭出三叉戟。
鬼物双手合十,利爪架住三叉戟,口中喷出黑色烟雾。
那烟雾缠上三叉戟,蔓延而上,三叉戟立时光芒顿暗。
项景兴心下一惊,定神一看,原来那烟雾中藏有无数蠕动的虫子,那些虫子正大口啃食着三叉戟上灵力。
项景兴手一招,欲将三拆戟召回,没想那鬼物又一张口吐出一黑色圆珠。
那圆珠一现身,绽放出黑色光芒,将三叉戟笼罩,竟将其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项景兴急了,指挥着尸傀从其身后攻去。
尸傀全身绿焰大涨,袭向鬼物。
鬼物全身黑雾缭绕,护住周身,尸傀绿焰虽盛,却一时无法突破鬼物环伺的黑雾。
另一边,韩浑已从痴呆状态中清醒过来,想到刚才情境,他冷汗直下,肝胆俱裂。
又见那鬼物三下五除二,将项景兴灵器逼住,眼看三叉戟摇摇欲坠,他有心相助,又恐那鬼物转头攻击自己。
他心下略一权衡,招回金砖,护住周身,这金砖乃是他唯一一件中品灵器,可攻可守,跟随他多年,甚是顺手。
他可不愿这金砖落得其三叉戟一般下场,他以金砖护住全身,左手一翻,掏出一件赤红大刀,朝大刀一点,大刀迎风大涨,朝着那乌黑圆珠斩下。
只听“嘭”的一声响,那圆珠微微晃动了几下,笼罩着三叉戟的黑色光芒也因此一阵晃动。
三叉戟趁此脱离了其控制,项景兴手一招,三叉戟回到他手中。
再看那戟,周身泛白,显然受损非小。
赤红大刀再度斩下,乌黑圆珠光芒大绽,笼罩着大刀,立刻将其定住,动弹不得。
鬼物身形一闪,利爪击向大刀,只听得咔嚓一声,两相碰撞之下,大刀身上起了丝丝裂缝,鬼物又是一爪,大刀碎裂,坠落于地。
韩浑见自己长刀碎裂,甚是心疼,又见鬼物朝自己袭来,当即吓得魂不附体,身形暴退。
项景兴收回三叉戟,手一翻掏出一件赤色铁卷,铁卷涨至十来丈,砸向鬼物。
鬼物吐出乌黑圆珠,故技重施,光芒定住铁卷。
项景兴掐了个法决,铁卷缓缓展开,从中走出一名白衣似雪的少女,背负长剑,斜插玉簪,颇有独立遗世之资。
那少女自铁卷而出,手中长剑出鞘。强大的剑意瞬间弥漫周遭天地,无数道如雪般匹练的剑光击向那乌黑圆珠。
第二百八十四章 长柳湖(五)
这铁卷乃是项景兴秘宝,乃寒冰金铁所铸,本身是一件上品灵器,更难得的,其中封印了一缕剑魂。
项景兴得到此卷后,多年苦修,剑魂逐渐壮大,如今已可化作人形对敌。
这剑魂是他最大倚仗,若非这鬼物实在难对付,他可不愿这么早早暴露自己实力。
乌黑圆珠光芒大绽,仍挡不住漫天剑意的攻击,少女长剑出鞘,无数剑光铺天盖地前仆后继击向圆珠。
方圆数十丈之内,皆被剑气笼罩。
乌黑圆珠剧烈摇晃不已。
那鬼物感受到强大的剑意,一声长啸,声波中混含滚滚灵力直攻项景兴神识。
项景兴一声冷哼,神识凝聚,额头间隐隐光芒闪现,似电如芒,将声波灵力尽数击溃。
鬼物一张口,滚滚黑雾涌出,抵抗着漫天剑意。
方圆数十丈内,黑雾与清冽的剑光交织,翻腾不休。
一时间黑雾涌动压倒剑光,一时间剑光刺透黑雾,两者竟僵持不下。
另一处战团,尹天生与尹天赐两人亦和另一只鬼物斗的难分难解。
尹天赐大展神威,白骨透体,全肉全消。周身凝聚一个高数丈的骷髅骨架虚影,与他同进同退,同鬼物展开肉搏。
一人一鬼只打的砰砰作响,每一击都传来金石交击之响。
尹天生从旁协助,头顶蓝色飞剑,双手结印,数百只血鸦凝于半空,攻向鬼物背面。
那鬼物喷出黑雾,将方圆十余丈笼罩在内,那黑雾有无数挪动的虫儿,血鸦冲入黑雾中,眨眼被无数虫儿包裹住身躯。
尹天赐身披骷髅骨架,无惧黑雾虫儿侵蚀,冲入黑雾之中,一身精钢铁骨,那鬼物双爪相迎,被逼的频频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尹天赐所修功法名唤铁骨金身,乃是提炼肉身的法门,施展起来血肉全消,只有一副铁骨金身,至坚至韧。
那鬼物一张口吐出一颗乌黑圆珠,光芒大绽,将尹天赐身形笼罩。
尹天赐一声大喝,周身那具高大的骷髅虚影迅速缩小,融进他体内,与他合二为一。
骷髅虚影融进他身体后,尹天赐双目赤红光芒大绽,一拳击出,突破乌黑光芒限制,击在圆珠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打响,圆珠剧烈摇晃不已。
那鬼物见此赶忙将圆珠收回腹中,此圆珠乃是其修行之根本,是毕生修为之结晶,与之共生之物,一旦毁坏,自身亦亡。
尹天赐步步紧逼,拳如风,腿似电,一身精钢铁骨。
鬼物只得以利爪相迎,勉强支应。
尹天生在旁协助,蓝色飞剑化作数丈大小,光芒大绽,斩向鬼物。
蓝色飞剑破开其周身黑雾,势如破竹斩下,鬼物一抬手,利爪迎向飞剑,尹天赐抓住空挡一拳击在其胸腹之间,鬼物身形被击飞数丈之远,衰落至地面,一口黑血喷出。
尹天赐如影随形,骨拳再度击向鬼物,空中蓝色飞剑也当空斩下。
那鬼物一声长啸,声波中滚滚灵力直冲尹天赐神识海,两人相距不到三尺。
尹天赐未有防备,神识海被滚滚灵力一冲,一片混乱,他身形亦为之一顿。
那鬼物一张口,吐出乌黑圆珠,散发光芒将蓝色飞剑定住,身形一闪,竟舍弃尹天赐,直冲尹天生而去。
尹天生见此,双手掐印,身形化作数十只血鸦四散逃窜。
鬼物愣了一愣,朝着其中一个方位血鸦追去,他张口一喷吐出一团黑雾将数只血鸦淹没,转眼吞噬。
尹天生却在另一方位现出了身形。
这么一会儿工夫,尹天赐已从痴呆状态中回过神来,心下不禁有些庆幸。
好在他修行的功法以肉身见长,施展铁骨金身后,一身铁骨至坚至韧,那魔物也知晓一时拿他没得办法,因此舍他而去,欲先拿尹天生。
若非他金身铁骨坚韧若此,方才那痴呆状态下早已身首异处。
此刻他泥丸宫内神识虽已恢复平静,但脑袋仍微微有些昏沉,他甩了甩脑袋,身形一闪,朝着鬼物攻去。
且说秦昊被一群样貌丑陋、身披鱼鳞的黑雾鬼怪围困,这其中又有一只被黑雾包裹的虎头鬼怪,其气息已达到筑基修士水准。
这些鬼怪口中不断喷出幽绿色的灵火,秦昊苦苦支撑,只守不攻,黄金大钟笼罩周身,那些鬼怪蜂拥而上,鬼哭狼嚎大叫不已。
虎头鬼怪口中吼叫连连,似在指挥这些身披鱼鳞的鬼怪进攻。
它自己亦偶尔喷吐出一道巨大黑色光柱。
秦昊心中叫苦不迭,这虎头鬼物甚是奇怪,似乎没有实体,他的攻击打在那团黑雾中,将黑雾击散,很快又能凝聚起来,现出虎头身影。
让他很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而这些身披鱼鳞的鬼怪也是一般,难缠之极。
他只能祈祷项景兴等人尽快解决掉那两只鬼物,好在他这黄金大钟极为坚韧,这些鬼怪一时半刻倒也不能拿他怎样。
他一生都在钻研阵法之道,又是一介散修,没有功法传承,在战斗力方面比同样修为的项景兴、尹天赐就略显不足了。
他也知晓自己这个弱点,因此下了血本买了这件黄金大钟以防身,这大钟乃是件极品灵器,当初在断脊山坊市拍卖会上拍下的,花了他十万灵石。
此钟极为坚韧,就是使用起来灵力消耗有些大,以他的修为,顶多也就能坚持半个时辰左右,这还是防御性的灵器,不太消耗灵力。
若是攻击型的顶阶灵器,纵使他全力为之,也难以发挥其十成威力,恐怕连盏茶时间都难以坚持。
这就是为什么修行界市场上防御性法器这么吃香的原因。
另一侧,韩浑眼见剑光与黑雾僵持不下,果断出手,金砖光芒大绽,向着那悬于半空的乌黑圆珠拍去,项景兴亦操控着尸傀朝鬼物袭去。
金砖砸在圆珠之上,圆珠猛然摇晃,黑雾之势顿减,尸傀口中亦喷吐出一道巨大绿焰击向鬼物。
两相攻击之下,那鬼物有些支撑不住,黑雾便慢慢涤净,漫天剑光将黑雾一扫而空,直指那乌黑圆珠。
鬼物拼死抵抗,圆珠光芒将其身形笼罩在内,抵挡着金砖、剑光、及尸傀绿焰的攻击。
两者相持不到半柱香时间,乌黑圆珠光芒愈来愈弱,只听咔嚓一声细响,圆珠碎裂开来。
那鬼物亦口喷黑血,身体踉跄。
乌黑圆珠彻底被剑光粉碎,鬼物一声大叫仰头倒下,气绝身亡。
漫天剑光瞬间将其淹没,黑血碎肉遍地。
项景名掐了个法决,那白衣少女回到铁卷之中。
几乎是同时,尹天生、尹天赐两人亦将与之对阵的鬼物斩杀。
尹天赐一拳将其喷吐的乌黑圆珠击碎,尹天生蓝色飞剑一闪,将其首级斩下。
秦昊见此大喜,大声喊道:“几位道友助我,这些鬼物十分古怪。”
几人身形一闪,向着那些鬼怪攻去。
尹天生飞剑斩向那黑雾包裹的虎头怪物,飞剑直斩而下,将那团黑雾一斩为二,可转眼间那黑雾又凝聚在一起,仍是那虎头模样。
它一张口,喷出一道黑色光柱,尹天生身体四分五裂化作血鸦四散,避过了这道黑色光柱攻击。
项景名铁卷光芒大绽,白衣少女翩然而出,一挥间,无数剑光将黑雾撕裂,那黑雾被击的七零八落,又很快凝于一处。
韩浑金砖砸向那些身披鱼鳞鬼怪,亦毫无功效。
那鬼头怪物凝聚成形一声嚎叫,那些鱼鳞怪物喷吐着幽绿火焰向几人攻去。
“这是怎么回事?”尹天赐皱眉问道,那些幽绿火焰对他铁骨金身毫无效果,然而他的攻击对鬼怪造不成任何伤害,那些黑雾打散了又立刻重聚一处。
“和那些石像有些相似。”项景名道,他以铁卷护住周身,无惧这些鬼怪的攻击。
“这些东西感觉没有实体,只是一团雾气所化。”
“去殿内看看,或许另有玄机。”
几人你一人我一人,尹天赐率先冲入殿内,只见殿内灰白鬼雾弥漫,一具石棺摆在正中,那些灰白鬼雾正是从这石棺中涌出。
“原来是这石棺搞得鬼。”韩浑说道,金砖迎风而涨朝着石砖砸去。
“且慢。”尹天赐想开口阻止,却为时已晚。
轰的一声,金砖砸在石棺上,石棺开裂,轰然倒塌。
第二百八十五章 长柳湖(六)
石棺之内静躺着一名红衣女子,雪白双臂交叉抱于胸前,脖颈之上竟长着一个长须猫脸的庞大虎型脑袋,纤纤玉手、蜂腰肥臀的身子配上这个威风凛凛的虎型大脑袋,看上去显得极为不协调,颇为渗人。
石棺碎裂之际,棺中那怪猛然睁开双目,只见其双目赤红,充满了野兽般狂暴之意。
那怪一声大吼,震天动地。
殿外那些被黑雾包裹的鬼怪迅速缩成一团朝着殿内石棺中蜂蛹而去。
虎头人身鬼怪张开血盆大口,将那些黑雾吞入腹中。
随着吞噬的黑雾越来越多,它的气息亦节节攀升,越来越强,身形亦在不断变化之中,从脖颈以下渐渐褪去人形。
殿内几人目瞪口呆。快动手,别待它吞噬完成。
尹天赐大声喝道,率先发难。
他不知晓这鬼怪什么来路,但见其吞噬黑雾后气息节节攀升,还不知最后会到什么地步,因此欲趁其未成完全体之前将其诛杀。
两者相距不过数丈之地,他话音未落身形一闪,人已到了那怪面前,金身铁拳向其砸去。
那怪见其攻来,纤纤玉手合十,身体周测凝成一黑色圆形护盾。
尹天赐铁拳砸在护盾上,激起水波一般涟漪层层荡漾。
与此同时,其余诸人攻击亦至。
尹天生的飞剑,韩浑的金砖,项景兴的铁卷纷纷击向那虎头人身鬼怪。
黑色圆盾剧烈晃动,两者相持没多时,几人加大体内灵力输出,各灵器光芒大绽,黑色圆盾终于顶不住几人灵气攻击碎裂。
而此时的虎头鬼物已完全吞噬黑雾,气息已攀升到筑基后期大圆满之境,原本的人身也已蜕为虎身。
但见其身高两丈,背生双翼,头长犄角,双目赤红,可谓虎虎生威。
那虎怪吞噬完黑雾后没有对几人发起攻击,反而闭上双目不断吐着浊气,似乎在消化那股黑雾。
几人也按兵不动,没有着急攻击,尹天赐身形一闪回到之间。
“现在怎么办?看样子这鬼怪已吞噬完成。”韩浑开口道,面对一个气息达到筑基后期大圆满的鬼怪,他心里不禁有些颤栗,已萌生退意。
尹天赐撇了他一眼,冷哼道:“若非你不听劝,着急动手,焉有此时之祸,现在担惊受怕,晚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鬼怪又不是我招惹的?咱们若想取殿中之物不早晚得面对它吗?”韩浑听他此言,面色不悦道
尹天赐道:“你仔细看看那石棺,它实则是一种封印,你打破了石棺,就等于解除了这鬼怪的封印,它才能复生。你还说与你无关?殿外那些黑雾笼罩的鬼怪乃是它意念所化,故无形无相。”
“我们只需悄然取中殿中柜阁里东西,然后离开,必相安无事,这鬼怪意念所化黑雾定不能离它真身太远。”
韩浑凝目望去,那碎裂石棺上果然刻画着密密麻麻黑色符字,那些黑色符字十分细小,极不起眼,和石棺外部纹路相间,不仔细看,定难察觉。
他当时就以为是石棺上雕刻的花纹,是以没有多想,出手将其打碎。
此刻仔细一瞧,的确是些不知名符字。韩浑沉默不语,不再多言。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莫非你们真打算和它一决生死?”秦昊开口道。
殿外那些鬼怪涌入殿内后,他也跟着入殿,正好见到鬼怪吞噬黑雾完成蜕化这一幕,耳听两人还在相互推诿喋喋不休,他着急说道。
项景兴道:“已经晚了,它神识已锁定我们身上,现在逃窜,必被它逐个击破,如今只有拧成一股绳,齐心协作,才可与它对抗。此怪虽强,但并非不可抗衡,集咱们五人之力,胜算仍在我们这边。”
秦昊面色不变,眼神微闪,心下衡量。
自己在进殿之前,他们已与这鬼怪交上了手,故而这鬼怪神识只锁定在这四人身上,若此时自己退出殿去,想来这鬼怪应该不会找自己麻烦。
“秦兄,你若觉得抛下我们能够脱身,大可一试。届时我等也不管不顾,只一心逃窜,你觉得这鬼怪是会追我们四个人呢?还是单独去追一你个人?”项景兴似知他所想,开口说道。
秦昊面色微变,这鬼怪神识虽锁定在他们几人身上,若一道逃窜,也不能保证它不会柿子捡软的捏。
“项兄多虑了,以我们修为仓惶逃窜只会被当成板上鱼肉,唯有合力破敌方是上策。”
尹天赐冷哼道:“你知晓就好,我等虽以心魔起誓不得相互攻伐,暗施敌手。可你要是被这鬼怪盯上,力有不敌可怨不得我们,方才若不是因为助你,怎会招惹到它。”
几人说话之际,那鬼怪已睁开了双目,赤红瞳孔紧盯着他们,似望着猎物一般。
几人被它这般盯着皆有些心里发毛,两方僵持了一会儿。
虎形鬼物动了。
“小心。”尹天赐大喝道。
话音未落,那鬼物已到韩浑身侧,虎爪一拍。
韩浑顶上金砖相迎,嘭的一声响,那金砖直接被虎爪一击拍飞出去,光芒大减。
韩浑只吓得魂不附体,身形暴退。
那鬼物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如影随形,欺进他身前,虎爪抬起又要拍下,韩浑灵器金砖已被拍飞,身上支起的灵力护盾绝难阻挡此击。
眼看就要身首异处,好在其他几人及时出手化解了这一危机。
项景兴展开铁卷,光芒大绽,白衣少女从中飘散而出,拔剑出鞘,剑指鬼物,铺天盖地的剑光朝着鬼物后背席卷而去。
那鬼物不得不回身应敌,韩浑趁此机会与那鬼物拉开距离,背部已湿了一片,额头冷汗直下。
他右手一招,金砖复回到他手中,只见那金砖已有丝丝裂痕。
这虎怪随手一击之威竟将险将一件中品灵器报废,这是何等力量。
韩浑心下大骇,筑基后期与初期之间差距竟如此之大,这鬼物远比他想象中更强。
他筑基不到十年,从未与这般强大的敌手对抗过,当下不禁心胆俱裂,哪还提的起一丝斗志,远远的躲在尹天赐等人身后,以金砖护身,遥望几人与那鬼物相斗。
漫天剑光将方圆几十丈笼罩,向鬼物刺去。
那鬼物一声大吼,周身凝成一个黑色光圈,光圈越扩越大,剑芒击在光圈之上,纷纷折裂。
那光圈眨眼已涨至数丈大小,将漫天光芒尽数挡在圈外,只听“噗”的一声细响,光圈爆裂开来,无数细小的黑色丝芒激射出去,反攻向那铁卷少女。
剑芒与黑色丝芒如针尖相撞,黑芒显然更胜一筹,将剑芒尽数淹没,项景兴见此心道不妙,掐了个法决,白衣少女归于铁卷之中。
这铁卷中剑魂是他最大倚仗,花了无数心血养成,若就此损伤,他可舍不得。
剑魂倒是被他保护起来了,可那漫天的黑色丝芒却直冲他而来。
项景兴将尸傀放出,挡在身前,铁卷化作数丈大小,将他身形护住。
尸傀身上绿焰大涨,悍不畏死的迎向漫天黑芒,两者方一接触,那黑色丝芒被绿焰消融,涤净。
黑芒遮天蔽日,前仆后继,尸焰在消融黑芒同时,自身亦被消耗,没多时,绿焰渐渐减缩,最终消散,尸傀被无数黑芒透体而过,全身千疮百孔,化作一滩血肉。
黑芒被绿焰消耗不少,但仍去势不减,直取项景兴。
金石相击响声大作,无数黑芒斩在铁卷上,只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铁卷白光大绽,将项景兴护在其中。
两者相持了一会儿,黑芒终究未能穿透铁卷的防御,消散于无。
尹天赐等人见此纷纷出手,只见其双手结印,一声大喝:“金身铁骨,三千击斩。”
半空中凝成无数高大的骷颅虚影,那些虚影逐渐化虚为实,从背部抽出脊椎骨作剑,全身金光大绽,漫天骷髅持剑斩向那鬼物。
尹天赐此人殊不简单,若论修为他与秦昊、项景名不相伯仲,可论神通术法,他高出两人远甚,哪怕是拥有剑魂铁卷的项景名比他亦略逊一筹。
当年魔宗组建精锐小队以对抗玄门时,尹天赐便是血骨门派出的精锐弟子之一。
凭借金身铁骨功法,他在血骨门筑基一辈弟子中颇有名气。
漫天骷髅金光大绽,手持着骨刃斩向虎体鬼怪,情景颇为壮观。
那鬼怪一张口,喷出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柱,所击之处金身骷髅化作齑粉,消散于半空,光柱横扫众骷髅。
尹天赐见此,结印大喝:“三千归元,破空一斩。”
众骷髅化作金光聚于一处,凝出一具十丈高的金色骷髅,手持着巨大的金光闪耀的骨刃,冲着鬼物斩下。
金光大绽的巨大骨刃与黑色光柱相击,金光与黑光相持,两者一时间相持不下。
两者的交锋说来话长,但实际上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时,尹天生蓝色飞剑涨至数丈,朝着鬼物斩下,秦昊、项景名灵器亦光芒大绽,朝鬼物击下。
就连躲在尹天赐等人身后的韩浑也出手了,他见尹天赐与鬼物相持,机不可失,于是操控金砖砸下。
第二百八十六章 长柳湖(七)
虎形鬼物一声大吼,黑色光柱又增强了几分,金色骷髅手中巨剑寸寸断裂,消散于空,黑色光柱击在骷髅身上,将其身形击溃,气势不减直冲尹天赐而去。
尹天赐不敢以肉身硬接这道威力巨大的光柱,左手一翻,一面乌黑盾牌迎风而涨,挡在身前。
嘭的一声大响,光柱击在盾牌上,盾牌传来丝丝碎裂的细响。
两者只相持了数息,那光柱就凭空消散了,却是项景兴等人灵器攻击已至面前,那鬼物不得不暂且放弃他,转而对付面前大敌。
只见它口中吐出一个乌黑圆珠,这圆珠名唤鬼丹,是所有鬼物共有之物,就如同妖兽的妖丹一般,是集其毕生精血及修为所化而成。
鬼丹光芒大绽,将众人灵器包裹在内。
几人灵器被其光芒笼罩,霎时间动弹不得。
那鬼物身形一闪,朝众人袭去。
几人大惊,身形暴退,尹天生身体化作数十只血鸦四散飞去,秦昊以黄金大钟护住己身。
项景兴手中掐诀,铁卷中白衣少女飘散而出,拔剑出鞘,破开鬼珠光芒禁制,回到他身边,将他护住。
唯有韩浑孤身一人,身上既无灵器护体,也无妙法逃走,只能在周身凝成一个灵力护盾,向后退去。
那鬼物对众人不管不顾,直冲韩浑而去,也不知是其知晓韩浑势弱,柿子拣软的捏,还是因韩浑用金砖坏其石棺,因此记住了他。
两者相距二三十余丈,鬼物身形何其迅捷,不过数息便欺到他近前。
韩浑见它袭来,肝胆俱裂,大喊:“师兄救我。”
话音刚落,那虎形鬼物一爪拍去,其身上灵力护盾如薄纸一般被撕裂,脑袋被一爪拍的稀烂,人直挺挺倒下,鲜血流了一地。
项景兴铁卷中剑魂剑指鬼物,万千剑芒向它刺去,却仍是晚了一步。
那鬼物一爪拍烂韩浑脑瓜子,身形暴退,张口将鬼丹吞入腹中。
周身凝成一个黑色光圈,挡住万千剑芒的攻袭。
漂浮半空的灵器没有了鬼丹的牵制,又恢复了自由,唯有那金砖暗淡无光,坠落地面。
万千剑芒刺在圆盾上纷纷折裂,项景兴眼见韩浑身首异处,又见鬼物再次使出这光圈,大声喊道:“诸位,若还有什么手段尽数施展吧!为今之计,只有拼尽全力,与它一决生死,若再藏拙,我等都将尽死它手。”
他话音刚落,那光圈已涨至数丈大小,爆裂开来,无数黑色丝芒向铁卷白衣少女袭去。
项景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手中掐诀,连喷数口精血于铁卷之上,铁卷白光大绽,吸收了项景兴精血后,那白衣女子身形由虚凝实,但见其双目精光一闪。
白衣女子化作一道剑光,与剑身合为一体,直斩向鬼物。
剑光所过之处,空间隐隐扭曲,无形的剑意将整个空间笼罩,漫天黑芒尚未接触到白光就崩碎,是被剑意摧灭的。
方圆几十丈整个空间已成剑意世界,天地间仿若只有这一道白光。
项景兴面色苍白,这剑魂他养了数十年,但还未到能化虚凝实的地步,如今强行摧动,体内灵力几乎被其吸收殆尽,此战无论胜负,对他来说都损失惨重。
强行摧动剑魂,对剑魂本身伤害极大,可能他这数十年之功就此毁于一旦。
他没的选择,只能如此,对手的强大远超他的预料,非他所能抗衡,此时不拼命,只有死路一条。
剑魂损伤,日后还能滋养重修,人若陨灭,一切皆空。
白衣女子所化剑光携一往无前,有敌无我之势刺向鬼物。
漫天黑色丝芒寸寸崩裂,空间微微扭曲,虎形鬼物一张口吐出黑色圆珠,光芒大绽,向着那道剑光笼罩而去。
剑光与黑光交织,如针尖之对麦芒。
剑光不断颤栗,发出清鸣之声,欲要破开黑光禁制。
“三千归元,破空一斩。”尹天赐结印大喝,漫天金身喽啰化作金光融于一体,手持脊椎骨刃,朝着鬼物斩下。
尹天生蓝色飞剑亦光芒大绽斩下。
乌黑圆珠一阵颤栗,光芒顿减。虎形鬼物一声大吼,那乌黑圆珠微一旋转,光芒大涨,压过几人灵器。
“秦兄,你还不出手?若我等身死,它能放过你吗?”项景兴额头斗大汗滴直下,灵力已近枯竭,大声喝道。
秦昊面色微微一变,随即一咬牙,掏出一纸卷轴,将卷轴展开,喷出一口精血。
那卷轴中画着一只三首青鸟妖物,模样怪异无比,鸡头,牛身,蛇尾。
秦昊精血喷在卷轴上,那画卷的中妖物竟扭动起来。三只鸡头张嘴吸食起卷上的精血,慢慢破卷而出。
它身子还在画卷中,头颅已钻出画卷,吸食着画卷上血液,眨眼间便将血液吸食干净,此时其半个身子已出了画卷,另外一半仍在卷中,那妖物不断鸣叫,叫音急促。
秦昊见此,又喷出两口精血,那妖物大口吸食起来,很快整个身子便破出画卷,在半空中一个转旋,周身燃起青色熊熊火焰,朝着鬼物冲去。
而那画卷在它抽身离开瞬间,化作了齑粉。
此卷本身乃是二阶封印卷轴,其中封印着一只三首青鸟精魂,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以防身的,这等封印卷轴用一次便作废,如同符箓一样,是消耗品,威力比灵符大的多。
灵符不过是将修士术法封存,使用之时激发符箓,便可将术法放出。
而这封印卷轴却是将妖兽精魂封存。
且不说封印卷轴制作难度远远高于灵符,就这妖兽精魂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要将其精魂完整提炼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三首青鸟周身燃起熊熊青火,袭向鬼物。鬼珠光芒朝它笼罩而来,被青火涤净,三首青鸟一声清鸣,漫天青色火焰向鬼物席卷而去。
鬼珠剧烈晃动不已,光芒愈来愈弱。
相持了好一会儿,咔擦一声细响,鬼珠裂开丝丝细缝,化作齑粉,众人灵器,神通术法一时涌向鬼物,将它吞噬。
那鬼物只来得及发生一声凄惨哀嚎,便被各色光芒淹没。
连血肉亦被三首青鸟火焰蒸化。众人诛杀虎形鬼物后,皆大舒了一口气。
项景兴掐了个法诀,白衣女子复回到铁卷内,他抹了抹额头上汗水,手一招,将铁卷收回,神识入内一看,那剑魂已十分虚弱,只剩一团拇指大小小光芒。
项景兴心疼不已,他初次得到这铁卷时,这剑魂就是这般模样,等于说此一战,他数十年苦功白费。
尹天赐褪去铁骨金身,重回人形,他此战倒没什么大损失,只是那面盾牌受虎怪一击,有丝丝裂损。
半空中唯有那只三首青鸟在盘桓,未曾散去。
几人面色皆有些苍白,灵力损耗不小,特别是项景兴,体内灵力近乎枯竭。
四人中尹天生状态最好,他出力最少,灵力消耗不大。
几人不待恢复灵力,向着殿中走去,经过韩浑身旁时,项景兴微微叹了口气,一招手,将他储物袋摄至手中。
大殿在几人打斗中,已倒塌大半,残垣烂瓦一地。
几人快步走至柜阁前,打开一看,其内空空荡荡,别无一物。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满脸不可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秦昊打开其他几个柜阁,皆空空如也。
几人面色难看之极,尤其是项景兴与秦昊。
此战他们损失最大,项景兴修炼滋养多年的剑魂毁于一旦,秦昊价值不菲用以防身的封印卷轴也报废了。
本来两人思量着诛杀了鬼物,取了殿内宝物想必足以弥补此次损失。毕竟守卫封印的鬼物如此强大,殿内之宝定然十分重要。
现如今什么都没有,一时让两人有些难以接受。
几人翻来复去将整个厅殿掘地三尺找寻了一遍,连那些残垣烂瓦都翻过,什么东西也没发现。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很显然,几人拼死拼活,与那些鬼物殊死大战是白忙活一场。
看来这座殿阁是藏宝修士设下的一个圈套。
好一会儿尹天赐开口说道:“藏宝之人在第一座殿阁放的那些丹药,就是为了让不知情的闯入者以为所有殿阁都藏有宝物,这样我们就会主动揭开殿内封印,与那些鬼怪大战,其实这本是一场没必要的战斗。”
“可恶,其心可诛。”秦昊恨恨道
尹天生道:“若是不摧毁那座石棺,也不至如此。韩道友最终算是自己害死自己。”
尹天赐问道:“现在该如何抉择,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就此打道回府?两位道友怎么看?”
项景兴,秦昊两人皆沉默不语。
再往前走,就是整座宫殿最中心的大殿了,那里必然藏着珍罕宝物,不然藏宝修士弄出这张藏宝图来根本没意义,就为一些丹药吗?
连阵法消耗都不只这些灵石耗费。所以最终宝物一定在中央大殿。
可问题是,以几人的战力能够取走那些宝物吗?这内殿封印的鬼怪实力就已达到筑基大圆满之境。中央大殿守卫定然不会比此处弱,说不定是金丹境界的存在。
到时别说取宝了,小命都保不住。
去,还是不去,真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