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表哥万福TXT下载表哥万福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表哥万福全文阅读

作者:犹似     表哥万福txt下载     表哥万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番外一:牺牲老大了

    殷怀玺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阵“喔喔”打鸣的鸡叫声吵醒,他下意识将怀里娇软的身子搂得更紧了些。

    “公鸡都打鸣了,你不要闹,该上朝了。”虞幼窈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咕哝了一句。

    殷怀玺不依不挠,从背后缠上来,一边咬着她的耳朵,一边含糊地问:“宫里怎么有鸡叫声,啃定是听错了。”

    虞幼窈实在被他烦得不行,连瞌睡也走了大半:“是我叫人捉进宫里的。”

    “怎么把鸡捉进宫里了?”殷怀玺呼吸有些浑浊,含糊问:“是不是宫里太无聊了?过些日子,我带你出宫玩去。”

    虞幼窈又气又恼:“你还有脸问,这不是你,每天早上都赖在榻上不肯起来,叫朱公公过来三催四请,我都没脸见人了。”

    搞得她好像媚君惑上的祸水似的,真是太臊人了。

    殷怀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夜芙蓉帐暖,只叹春宵苦短,我们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这也是人之常情。”

    虞幼窈白了他一眼:“这只公鸣,每天早上打鸣二次,第一次在寅时两刻(3:30),第二次在卯正(5:00),听说不管是刮风下雨,寒冬腊月,一年三百六十天,不仅一天也不落,打鸣的时辰也大差不差。”

    公鸡打鸣次数太多了,殷怀玺休息不好,打鸣时间太长了,殷怀玺烦心,时辰太早了,担心扰了殷怀玺的好梦。

    像这种早上只打鸣两次的公鸡,在农家是名副其实的‘懒公鸡’,算是比较少见的,在京郊附近的村子寻摸了好几天,才寻摸了这只。

    也是煞费苦心。

    殷怀玺抚额失笑:“亏你想得出来。”

    虞幼窈道:“打今儿起,以后每天公鸣第二次打鸣,你就自觉地起身,不许再让朱公公三催四请,不然我就捉个百儿八十只公鸡进宫。”

    想象一下百儿八十只公鸡一起鸣的画面。

    哼哼,我还治不了你?

    殷怀玺有些哭笑不得了,他们这些上了战场的,便是前方杀声震天,后头仍然能鼾声如雷,真以为百儿八十只鸡,就能把他唬住了?!

    嗯,还真能。

    “行,听你的。”他是不怕鸡叫吵人,总不让她也跟着一起受罪。

    嗯,为了她,牺牲老大了。

    所以,收点利息不过份吧!

    “唔,你干嘛呀……”

    “不是才第一次鸡鸣吗?时辰还早,距离第二次鸡鸣,还有大半个时辰,时间也尽够了……”

    “唔唔你唔混蛋啊……”

    ……

    这一折腾,就到了五更。

    天蒙蒙方亮,第二次鸡鸣准时响起。

    殷怀玺搂紧了怀里头身娇骨弱的人儿,伸手将她脸颊上湿漉漉的发丝拂到耳后,随后出了内殿,吩咐春晓打水过来。

    春晓打好了水,候在重重帷幕外小声禀报。

    殷怀玺掀帘,径自把水端进了内殿,轻柔地帮她清理了一遍身子,难免又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缠上去,亲了亲她的唇儿,惹来虞幼窈一声有气无力地咕哝声。

    “好,不闹你了,等我上了早朝,你好好睡个回笼觉,什么时候起都行。”殷怀玺看着她潮红的脸儿,就像灼灼的桃花,漫盛了绮丽,眼角眉稍处,都透了春意,心里头痒痒的,是既得意,又叹息。

    这样娇玉软软的人儿,要怎么疼得够?

    回答他的是,虞幼窈翻身的身子。

    显是嫌弃他聒、啰嗦。

    随着她翻身,锦被也跟着下滑,露出了一边削圆的香肩,一片美玉般的背,两片蝴蝶骨,展翅欲飞,一直伸延到腰际,美得惊心动魄。

    殷怀玺呼吸有些乱,连忙拉起锦被,将她包得严严实实。

    这丫头,娇骨天成,偏她自己还一无所觉,可劲儿地造作,让他引以为傲的自的制力也溃不成军。

    殷怀玺起身出了内殿,去了偏殿。

    朱公公安排了梳洗,领了一干内侍在偏殿候着。

    新皇不喜人近身伺候,凡事都亲力亲为,从净身到穿戴,只花了一柱香的时间,简直是雷厉风行。

    穿戴完毕,朱公公端了早食过来。

    皇后娘娘心疼皇上起得早,还要与朝臣们一起议事,每晚临睡前都会亲自准备粗粮粥和药膳,让皇上每日用一些药膳再上朝。

    春、冬两季,早朝时间是卯时五刻(6:15),辰时五刻下朝(8:15)。

    夏、秋两季会早一些,是卯时二刻(5:30),辰时六刻(8:30)下朝。

    辰时散朝,正好是朝食时间。

    殷怀玺陪虞幼窈用膳,突然道:“宋明昭回京也有一阵子了。”

    虞幼窈停了一下筷子,没说话。

    殷怀玺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镇国侯以身殉国,镇国侯府从前的光耀,也随着大周朝的覆灭不复存焉,宋氏族人受大周萌荫,也是表面光鲜,鲜有在朝中担任要职,大昭初立,要取用能人之士,宋氏族人才能不显,重新启用者少。”

    老勋贵看起来风光,但因着根深蒂固,背后牵扯了错综复杂的利益,皇帝多半是不愿重用的。

    除非家中出了特别有才能的后辈,受到了皇上的赏识,可保家族兴盛。

    宋明昭就是这样的存在。

    虞幼窈一听就明白了:“宋明昭身为宋氏长孙,又是宋氏一族最出色的子弟,背负着宋氏一族的兴衰,要进京为家族讨前程。”

    宋修齐死后,宋家在西安为他立了衣冠冢,宋明昭上京,宋二公子就要留在西安,为宋修齐守孝。

    殷怀玺颔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早前,你还在锦州时,宋明昭曾在襄平待过一阵子。”

    虞幼窈有些印象:“听善德族兄提过,似乎是身体出了问题,来襄平求医,到底是多年的世交,又是结了姻的表亲,我就让善德族兄转送了一张万君山仙长的拜帖。”

    看她一脸无知无觉的模样,殷怀玺默了默,突然就有点同情宋明昭了:“他原是打算前往锦州,但当时前线正在交战,锦州处于边防重地,全面戒严、封锁,除了持有朝廷的文书,及武穆王府的令牌者,任何人都不允出入。”

番外二:可扯倒吧!

    宋明昭被拦在锦州关防外,不得已才回转了襄平,与虞善德偶遇。

    虞善德是受了族中委托来锦州,虞阁老安排了一应通关文书送到他手里,这才顺利进入了锦州。

    虞幼窈也只点点头,万君山的仙长,大多都在前线军中助战,宋明昭想来锦州求医,也说得过去。

    都说得这样清楚了,她仍然没明白,殷怀玺抚额轻笑:“你脱孝之后,先太后为我们赐婚一事,也彻底传开了,随后宋明昭受家族召唤,返回了西安家中。”

    当时,他们的亲事在朝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镇国侯府也是心知肚明,只有宋明昭被瞒在古里,大约宋氏一族也没想到,被家族寄予厚望的长子嫡孙,竟是个痴人,好不容易在家族的帮助之下从泉州脱身,不仅没有回京,竟然从南方,又辗转去了辽东。

    一南一北相隔千里。

    不辞劳苦。

    倘若亲事没有传开,宋明昭未必会轻易返回西安。

    虞幼窈彻底没了胃口,睨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殷怀玺脑子懵了一下,是啊,他到底想说什么?

    难道要对自己媳妇儿说,有个男人对你情深义重,巴巴地追在你的屁股后面,想要挖老子的墙角,你看怎么着吧?!

    可扯倒吧!

    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虞幼窈倒是没有多想,她和宋明昭接触不多,抛开噩梦不提,对宋明昭也无偏见,自然想不到,宋明昭对自己有意。

    于是,她斟酌了一下:“宋明昭是前朝状元,在翰林院挂职,很受虞宗慎的器重,是个有才能的人,抛开噩梦不提,我对他并无偏见,也认可他的才华,我与他除了有几分世交之谊,并无太多干系,用与不用都在你,你不必试探我的意思。”

    是担心,殷怀玺因为噩梦一事,对宋明昭心存了芥蒂,不愿启用宋明昭,所以这一番话说得十分中肯。

    宋明昭的才能,在浙江水患时,已经隐有崭露的趋势,浙江那么复杂的局面,他能游刃有余,还挑动了浙江清流与浙江都司间的矛盾,往后宋修文一直在诏狱内,却始终没有定罪,镇国侯府也并没受到半点影响。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殷怀玺的算计。

    但宋明昭襄助虞宗正从浙江全身而退,也是实情。

    这么一个人才,放弃了确实太可惜了。

    殷怀玺道:“我重新翻阅了宋明昭当初殿试的考卷,通篇三千余字,却是字字珠玑,是个能治吏的能臣,若能善加利用,他和虞善德一个治吏,一个实干,相辅相成,我这个皇帝也要省心许多。”

    到时候,就有更多时间陪伴虞幼窈身边。

    何为治吏?

    治天下吏官吏事,是为治吏,不仅想用宋明昭,还想培养他为下一任首辅。

    虞幼窈点点头:“你自己决定。”

    殷怀玺轻笑了一声:“宋家回转京内,你从前与宋家女眷关系不错,要不要召她们进宫见一见?”

    抛开宋明昭不提,宋老夫人待虞幼窈很亲厚。

    虞幼窈正有此意:“便召宋祖母和宋伯母进宫见一见吧。”

    殷怀玺笑了,也不提这话,夹了一筷子酸笋丝给她。

    他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欣赏宋明昭的才能是不错,但只要一想到,他对虞幼窈“求而不得”的心思,难免有些如鲠在喉。

    因此,宋明昭进京也有一段日子,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要启用他。

    如今看来,倒是他太多虑了。

    用宋明昭利大于弊。

    ……

    前朝镇国侯宋修齐以身殉国后,宋老夫人就作主将四房人分了家,宋老夫人随了大房。

    此次宋老夫人,带了大房和三房一起归京,因原来的镇国侯祖宅,是前朝周高祖赐下,现在大昭新立,新皇登基,从前的宅子却是不能再住,宋家只好住进了从前在京里置办的一处宅院,等待朝廷诏令。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宋明昭寻了虞善德打探消息。

    虞善德对宋明昭很有自信,拍着他的肩膀道:“兄长不必忧心,你是闲云先生的高徒,当世罕有大才之人,新皇登基之后,取贤士,讷善言,最是清明不过,你再等一等,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该有消息。”

    一番话说得诚恳,宋明昭自是承情,可其实什么消息也没打探到。

    回到家中,与祖母分说。

    宋老夫人面色凝重:“善德为人中正,倘若朝中有关于你的消息,不可能半点也不透露,听他这话的意思像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宋虞两家是世交,也是姻亲,此次他们进京,就是大房和三房一起进京,因着这份关系,虞氏族在他们上京之后,就帮衬了不少。

    虞善德入东阁大学士,身处权利中心,朝中选贤用士,内阁必然会所有议定,明昭回京这么久,也向朝廷递了投名书,以明昭的才情,内阁应该是有消息的。

    宋明昭轻咳了一声:“应是叫皇上压下了。”

    宋老夫人眼眶一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难受得紧。

    眼见着年仅二十三岁的孙儿,却未老先衰,鬓角处黑发掺了银丝,一片灰白,从前清贵俊秀的世家公子,也成了伶仃瘦骨。

    万君山的仙长,赠了一种名叫“培元丹”的药,明昭的身体好了许多,这几年心疾不常患了,可这身子却眼见着消瘦。

    明昭心悦窈窈,做得那样浅显,皇上不可能没有察觉。

    真正是造孽哟!

    宋老夫人想到了虞幼窈,眼泪一下就冲出了眼眶:“你既决定归京,就把心思收一收,待过两年,我仔细再给你寻摸一个亲事,总不会委屈了你……”

    宋明昭垂下眼睛:“再说吧!”

    语气很淡,敷衍都掩不住,宋老夫人默默流泪。

    屋里一时死寂。

    便在这时,朱氏一脸喜色,匆匆走进屋里:“老夫人,明昭,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娘娘要召见我们。”

    镇国侯夫人出自河北朱家,父亲曾是端郡王手底下一员参将,镇守热河地区,官正三品,是将门之女。

    梁贼谋反之际,朱家老小进京投奔镇国侯,河北失陷后,朱父随之战死,朱家跟着宋氏一族北逃。

番外三:早就输了

    宋老夫人也是一脸激动,皇后娘娘要召见她们,可见是顾念了从前的情份,明昭入朝的事,也该有定论了。

    宋老夫人和朱氏连忙梳洗了一番,随着宫里的内侍进了宫。

    虞幼窈只穿了一身燕居常服,却仍然金尊玉贵,威仪天成,宋老夫人和朱氏连忙下跪行拜,心中却是感慨尤深。

    她打小就喜欢虞幼窈,觉得她母亲早亡,祖母病重,缠绵在榻,父亲不疼,继母算计,搁这样的家里,仍然养得明眼心亮,也不怯懦,实在太难得了。

    可谁能想到,从前娇憨可爱的人儿,竟有如此造化?!

    虞幼窈连忙叫人扶她们起身赐座。

    双方见面,皆是感慨良多,难免叙一道旧情,再谈一道今况,可因着虞幼窈身份不同了,宋老夫人和朱氏说话,难免透了几分拘谨。

    虞幼窈心中五味杂陈,转而又问起了宋婉慧:“宋三姐姐怎么样了?”

    提起宋婉慧,宋老夫人脸上透了笑意:“我们家去了西安不久,族里就帮着牵桥搭线,为婉慧说了一门亲事,是镇守渭河的怀勇将军,从前皇上麾下的一员小将,怀勇将军家中与我们家有些渊缘,我们到了西安后,就前来拜见,不知怎的,就瞧中了婉慧……”

    这事虞幼窈是知道的。

    怀勇将军是殷怀玺麾下的嫡系,官正四品,年二十六,双方说亲时,殷怀玺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并以书信将怀勇将军品性、及家中一应情况告之于她。

    怀勇将军的父亲也曾是周厉王麾下的小将,战死之后,家里只剩了孤儿寡母,没少受周厉王的照拂。

    殷怀玺登基之后论功行赏,封了怀勇将军昭勇将军,官正三品,也是一方疆大吏。

    虞幼窈就笑了:“昭勇将军人品贵重,皇上时常夸赞,也是一桩难得的好姻缘,老夫人眼光可真正好。”

    昭勇将军家中只一老母,也是通脾的性子,昭勇将军本身人品不错,也值得托付终身。所以在得知这桩亲事之后,虞幼窈并没有掺合。

    朱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可不是嘛,我早前还担心,两人也才订亲,就赶着成了亲,心里总是没底,哪知婉慧嫁进将军府后,与婆母脾性相投,家里没得糟七糟八的事,夫妻两个,日子过得踏实,我瞧了都高兴。”

    当时,怀勇将军年二十六,比婉慧大了六七岁,她心里有些不乐意,是婆母坚持要结亲,婉慧对怀勇将军也有些意头,她只好勉强同意。

    考虑到双方年岁都不小,婚事也是赶紧了操办,原还担心委屈了婉慧。

    哪儿知道,成亲当天,昭勇将军天不亮,就出城猎了一对活雁,随着迎亲的队伍一起到了宋家。

    听说从双方订亲开始,昭勇将军就开始每日寻摸猎雁。

    雁是忠贞之鸟,对于配偶是从一而终的,大雁南飞北往之时,是两只雁翅膀并飞,再不是行只影单,有“携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寓意。

    宋家这才真正认同了这门亲事。

    看朱氏和宋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宋婉慧日子过得舒坦,虞幼窈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第二日,宋明昭接到诏令,进宫拜见新皇。

    见到了坐在龙椅上,倨高临下的君王,宋明昭突然想到,从前去虞府拜见时,还是“周表哥”的新皇,坐在“表妹”身边,拿了小镊子,帮着剥桂圆、松子给“表妹”吃的画面。

    莲心苦不苦只有自己知道。

    宋明昭缓缓低下了头,心中疯魔了叫嚣的不甘,在这一刻,见到这样的新皇,想到了过去一帧一帧的画面,恍惚惊觉:

    他早就输了。

    宋明昭补了虞宗正心心念念的吏部侍左侍郎的缺,并钦点文渊阁大学士,进入内阁,平步青云。

    宋明昭回到家中后,宫里送来了新皇的口谕。

    归还镇国侯府旧宅,赐‘宋府’,封宋老夫人‘秦国夫人’,至于朱氏,就要看宋明昭这个儿子。

    自古封妻荫母,不过如此。

    重回‘宋府’,宋明昭近乎病态一般,将九昭轩按照噩梦中,‘虞幼窈’嫁进镇国侯府后的样子,一点一点地修整、布置,仿佛只有这样,他一颗心处安放的心,才真正有了归属,从前令他痛苦不堪的梦境,如今却成了他此生唯一的慰藉。

    ……

    宋明昭入朝后,昭永帝下旨追封虞宗慎‘文忠公’,谥‘文忠’,号‘虞文忠公’。

    成为继张文忠公张养浩外,第二位追谥‘文忠公’的大臣。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虞宗慎一生为大周鞠躬尽粹,操劳病死,配得上虞文忠公的之名。

    也有人认为,虞文忠公在世时,发动‘弃京保北’,攘助新皇平定北境有功,新皇要追谥厚赏,也是理所当然。

    也有少数人,眼红虞氏族受新皇重用:

    认为虞宗慎欺世盗名,新皇登基后,大量启用虞氏族人,分明就是色令智昏,宠信外戚。

    ……

    随后,为包括宁国公、宁国公世子、陆阁老等在内的一些前朝大臣正名。

    追复了宁国公的封爵,并封宁国公世子‘忠勇侯’。

    一门二爵,在历朝历代也是十分鲜见。

    除此之外,另封宁皇后‘荣国夫人’,正一品的诰命夫人,便连骊阳公主,也得了一个‘秋骊郡主’的封号。

    大周朝早已经覆灭,宁皇后和骊阳公主从前的封号也名存实亡,不复从前尊荣。

    他也算是给足了体面。

    宁氏族人若能勤勉一些,入朝之后,也能得到重用,宁氏一族复兴指日可待。

    殷怀玺淡声道:“荣国夫人可有说什么时候出宫?”

    朱公公连忙道:“早前荣国夫人求见皇上,叫奴才打发了,这几日翊坤宫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传来,想来是没见着皇上,还要耽搁一些时日。”

    一番话说得十分委婉,意思拐了三拐,只差没明着说,荣国夫人贪心不足,不甘心就这样出宫,在没见到皇上之前,赖在宫里不肯走。

    他心里也觉得宁皇后不识趣。

    ------题外话------

    哈哈,你们要的番外都有,就是虞宗慎的番外,还在犹豫中。。。讲真吧,我不希望女儿母亲和虞府任何人,扯上关系,所以犹豫不决。。。。

番外四:降妻为妾

    天子一言九鼎,旨意都下达了,哪还有更改的道理?这是打量着与皇上有些情份,便连皇上也想拿捏了去。

    早前骊阳公主私自寻了长郡主,已经惹得皇上大怒,对宁皇后的耐心也告磐了,还想求见皇上?社稷初定,皇上每日忙了政事,剩下的时间陪伴在皇后娘娘身侧都觉得不够,哪儿有时间见她呐。

    再聪明的人,一到了权势跟前,脑子也就不清楚了。

    殷怀玺扯了一下嘴角:“你亲自走一趟,限她们在三日之内搬出宫,住进朕赐的宫院,一个前朝皇后,住在中宫之内成何体统?”

    他和窈窈虽然不住翊坤宫,打算在承乾宫同吃同住,如寻常夫妻一般,但翊坤宫乃中宫之地,住与不住都是属于窈窈的尊荣,岂容旁人鸠占鹊巢。

    ……

    自皇上的圣旨下达,已经有三日。

    荣国夫人宁氏安然住在翊坤宫,每日伺花弄草,一派优闲。

    然而,同住翊坤宫的秋骊郡主,心情就没那么美妙。

    她打小就以嫡公主的名义养在了宫里,早前姑母要安排她成为昭永帝的妃子时,她心里也是老大不乐意。

    宁国公府是为了昭永帝父子,才遭了灭门之祸。

    姑母也极力扶持昭永帝登上了皇位。

    昭永帝要感念宁国公府和姑母的付出,封她为后才行。

    可母后劝她:“武穆王和韶懿长郡主的婚事,是先太后赐下,三书六礼都周全了一大半,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到了这步,哪还有悔婚的道理?!”

    她不服气:“武穆王不是要改朝换代吗?到时也没必要尊前朝太后的懿旨,不能悔婚,还不能让降妻为妾吗?反正他们连亲事也没办,说降【妻】,还是抬举她了,史上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母后您扶持皇上登临大宝,劳苦功高……”

    “住口,”宁皇后神色肃然,喝止了她的话:“先太后有德名传世,待周厉王父子向来恩重,不论何时,武穆王也要感念恩德,不能忤逆,婚事没有任何余地。”

    “总之,我不想做妾,”骊阳公主心里仍是十分不甘,翘着嘴,一脸不开心:“皇妃也是妾,见了皇后还要行礼下拜,虞幼窈算什么东西?也配受我礼拜?区区一个外臣之女,难不成还要让我屈居她下,一辈子叫她踩在脚下?我从前哪儿受过这样的委屈?”

    宁皇后微叹一声:“我也不想委屈你,但武穆王同长郡主结缘与微末之时,二人有青梅竹马之谊,也有同甘共苦之义,感情十分深厚;长郡主有贤德之名广传于世,后位是众位所归;虞氏族满门忠烈,在天下文人之中也极有名望;皇上平定北狄,韶懿长郡主的外家,也是功不可没,甭管怎么看,虞幼窈都是后位的不二人选。”

    宁国公府有什么?

    不过是仰新皇鼻息而活,若不然她也不会这样苦心孤诣地算计。

    说来说去,还是虞幼窈坏事。

    若没有虞幼窈的贤德之名,没有谢府富可敌国的钱财,安定北境局势,武穆王哪能轻易平定北境?

    但凡再晚些,她也就能筹谋扶四皇子登基,再将骊阳嫁给手握重兵的将领,手里攥着军权,就足以将新皇牢牢地攥在手心里,永享太后之尊。

    到底形势比人强。

    再多的心思,在殷怀玺的勃勃野心之下,也只能弃卒保车。

    心里虽然不满,可骊阳公主到底还是接受了这一安排,在宁皇后的安排下乖乖去了襄平城。

    直到京兆初定,骊阳公主回到京里,就住进了翊坤宫,原是打算趁韶懿长郡主没有回京,先来一个近水楼台。

    等韶懿长郡主回到京中,一切已成定局,也由不得她了。

    骊阳公主算盘打得啪嗒响,也是千方百计,寻了各种机会,想要制造与永昭帝‘偶遇’见面的时机。

    却唯独没有想到,她连接近昭永帝的机会也没有。

    母后也是三番四次借故求见昭永帝,想要为她和昭永帝制造机遇,都叫朱公公都以皇上忙于国事拒绝了。

    这一拖虞幼窈就进京了,昭永帝干脆也不回宫,毫无顾忌地住进了长郡主府,还将勤政殿都‘搬’进了长郡主府。

    直到虞幼窈册立为后,她都没能见昭永帝一面。

    有一次,她实在不服气,就去承乾宫求见虞幼窈,想要打着和虞幼窈相识的名义,光明正大的见永昭帝。

    却被承乾宫的侍卫挡在外面:“皇上有令,翊坤宫任何人不允靠近承乾宫,违令者,立斩不赦。”

    她吓得当场就瘫倒在地,叫身边的宫人扶着身子,落荒而逃。

    第二日,就等到了昭永帝的圣旨。

    母后被封了荣国夫人,在宫外另赐了府邸。

    她封了秋骊郡主。

    她对‘母后’的称呼,也变成了姑母。

    “姑母,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秋骊郡主不想出宫,她打小就生活在宫里,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我连皇上的面儿也见不着……”

    荣国夫人一着不慎,将一朵春山茶的花苞给剪断了:“现在知道急了?你呀,终是叫我养大了心。”

    秋骊郡主低下了头。

    “当初,我送你去襄平城,是指望你能交好长郡主,将来不论如何,总归也是一条路子,谁知你这孩子这么心急,长郡主出身世族,性子最是节烈不过,还能叫你一个名存实亡的‘公主’拿捏了?也不长脑子想一想,就你这点心计,能比得上打小就在继母手底下讨日子的长郡主?她以外臣之女走到今天,不论是心智,还是城府,都足以与昭永帝匹敌。”

    殷怀玺心高气傲,不是谁都能入了他的眼。

    她也不是败于殷怀玺之手。

    而是虞幼窈。

    若没有虞幼窈在北境推广番薯种植,鼓励养蚕,使北境缓解了物资缺乏的窘境,武穆王没有那么轻易脱离士绅的钳制,没有虞幼窈在北境推广绿肥、畜牧技术,殷怀玺也不会有底气兴兵伐北,一直打到了漠南。

    若没有谢府富可敌国的钱财支撑,北境的旱灾与雪灾,也不会安然度过,使北境的凝聚力,达到了顶点。

    随后北境增添人口,呈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一切,都为殷怀玺平定北狄创造了强有力的契机。

番外五:过河拆桥

    秋骊郡主咬了咬唇,虽然不甘心,却还是道:“姑母,对不起,是我坏了您的算计。”

    有了宁国公府与皇上的情面,她再交好新后,不管皇妃一事能不能算计成功,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

    届时,新后对待她们礼遇几分,不论宫里宫外,也能立得住。

    如今,得罪了新后惹了一身骚,连皇上也不待见他们了。

    大好的情面,也叫她折腾了去。

    荣国夫人搁下了小金剪,净了净手:“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还是我与先太后之间的博羿,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先太后棋高一筹,临了还不忘将我一军,是一早就防了我,利用皇后的身份,拿长郡主和武穆王的婚事大作文章,拉拢长郡主和武穆王,一早就断了我的后路,若非我心怀谨慎,故意挑唆群臣,提出要为武穆王择佳妇,试探武穆王,使这桩赐婚曝露出来,当机力断弃卒保车,恐怕我们就成了乱臣贼子。”

    她原就打算将骊阳配给武穆王。

    再将韶懿长郡主赐婚四皇子。

    时机成熟之后,扶四皇子保登基为帝。

    享太后之尊名。

    谁成想,这一切的算计,都坏在了先太后的手里。

    秋骊郡主脸色隐隐发白:“姑母,赐封的圣旨已经下了,皇上还为您另赐了府邸,显然是不想我们一直住在宫里,难道真要搬出宫……”

    荣国夫人当然明白一直住在翊坤宫,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皇上追复了父亲的封爵,还追谥兄长义勇侯,连我这个前朝皇后,也封了正一品的荣国夫人,还赐你郡主封号,待我们宁氏一族,也算是仁之义尽了。”

    秋骊郡主动了动唇:“可我不想出宫。”

    便是一个皇妃,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傻孩子,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荣国夫人轻笑了一声,温和而慈善:“表面上的风光,又有什么用呢?”

    秋骊郡主一脸茫然,母后不是说,皇上对宁氏一族仁之义尽吗?怎么又说这是表面上的风光呢?

    荣国夫人轻叹:“皇上若真厚待我宁氏一族,为何不从宁氏族中,挑一个有能力的,承了我父亲宁国公的爵位?宁国公的爵位是世袭的,如今皇上既追复了爵位,我父亲已经不在了,挑一人继承爵位,再顺理成章不过了。”

    可皇上没这么做,没想让宁氏重新掌权。

    “便是不想我住在宫里,大可以将宁国公府的老宅归还,让我回了宁国公府过活,何必要在京郊秋山,远离京内、朝堂的山野之地,另赐宫院?”

    秋骊郡主脑子都是懵的。

    心里暗骂了她不开窍,荣国夫人才继续道:“不过是认为,我算计太多,先太后故去之后,我与前朝的联系十分紧密,担心我在京里,与朝臣来往从密,干权涉政。”

    秋骊郡主脸色不大好看:“姑母助皇上登临大宝,他怎么能过河拆桥?”

    荣国夫人摇摇头:“再说说你,殷怀玺改朝换代,你公主之名,也名存实亡,皇上既要厚赐于你,为什么没有别选封号,还要以【骊】字赐封?不过是在敲打你,令你牢记自己的身份,不要行逾越之举,碍了承乾宫那位的眼。”

    秋骊郡主连脸都白了,本来从嫡公主到郡主的落差,已经让她心里很难受了,如今又得知自己的封号,还有另一层意思,心里越发不好受了。

    荣国夫人叹了叹气:“原是指望你能得了皇上青眼,封一个皇妃,宁氏一族也能借你之势重新掌权,再不济,也能与新后交好,让新后为你指婚虞氏族中的才俊,我们宁氏一族,也能借虞氏一族复起。”

    秋骊郡主眼儿顿时瞪大,一脸不可置信。

    姑母从前没说这事。

    荣国夫人道:“早前我瞧中了虞善德,系出虞氏宗长一系,在族里风光不说,在前朝时,就已经很受器重,后在翰林院挂职,效张文忠公关中赈灾之壮举,尽博了德名,新皇登基之后,钦点他为工部侍郎,入东阁大学士,将来势必要位极人臣,成为当朝次辅,你背靠虞氏大族,上有皇后荫萌,下有宗长一系的扶持,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前程了。”

    历年来,首辅皆出自吏、户两部,虞氏族人实干勤免,放到工部更能做实事,皇上惜才,这番安排,是为了让一早就体察了民情,在民间名望极大的虞善德,在工部大展伸手,有虞善德的在天下的名望,将来工部一应工事,会进行的更顺利。

    首辅暂由虞阁老接掌,但虞阁老年愈六十,想来也要着手为朝廷培养下一任首辅,也好功成身退。

    虞氏族中除了虞善德,目前并没有十分出挑的人才,虞府二房的长子虞善言,倒是有几分才名,到底还只一个举人,前程暂时不显。

    这样看来,首辅就不可能出自虞氏一族。

    她更看好的是宋明昭,前朝虞宗慎在时,就有培养宋明昭的心意,宋明昭之才也确实可堪大任。

    宋氏一族与虞氏一族世代交好,将来宋明昭在朝中,也越不过虞善德,双方相辅相成,却也相互制衡。

    虞氏族的波天富贵,还远在后头。

    可惜,这算计尽毁在这蠢货手里。

    秋骊郡主脑子一晕,顿时就想到了,早前在宫里偶然一见的少年郎。

    他模样长得不如宋明昭俊秀清贵,也不如皇上雍容矜贵,可眉目疏阔朗淡,仿佛藏了乾坤一般,只穿了一件灰白的袍子,负手站在那儿,竟有几分落拓谪仙的气度。

    这气度,她从前只在湖山先生与闲云先生身上见过。

    她站住身子看了许久,忍不住问了宫人:“这人是谁。”

    宫人回答说:“是前朝翰林院侍讲虞小大人,韶懿长郡主的族兄,皇上下了诏命,命虞小大人归朝,虞小大人今儿进宫拜见皇上。”

    她想了许久,才想出到了虞善德这么个人来。

    之所以对虞善德有印象。

    是因虞善德曾是前朝后主的近臣,任谁都要关注一二的。

    这婚事,便是从前她身为嫡公主,也是极体面的。

    心里陡生了一股酸涩悔意。

番外六:成也萧何

    荣国夫人摇摇头:“我听闻虞氏有意与齐府结亲,瞧中了齐大人之女齐三小姐,听说她从前与新后是手帕交,此番结亲,肯定有新后的手笔,想来这事儿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一语气十分惋惜。

    秋骊郡主缓缓低下了头。

    荣国夫人轻叹一声:“近来国事繁忙,等过一阵子皇上不忙了,我再想法子见一见皇上,试探一下皇上的意思,如若不成,我再请求皇上,为你赐一桩良婚。”

    宁国公府能不能起复,还是要系在秋骊身上。

    若不是担心秋骊心气儿高,坏了她的算计,又何必同她说这些,好叫她认清现实,也能乖乖为她所用。

    秋骊郡主满心苦涩,无从说起:“秋骊,但凭姑母安排。”

    皇上看似厚爱宁氏一族,可她们姑侄二人,在京里却如履薄冰,皇上防着姑母,要将姑母打发到郊山老林,也不想宁国公府掌权。

    姑母总归不是要害她的,她私自行事,已经坏了姑母的算计。

    后面也不能再坏姑母的好事了。

    不然她们的处境会更难。

    姑侄二人才说完话,就有内侍进来禀报:“夫人,朱公公过来了。”

    荣国夫人连忙带着秋骊出去迎接:“朱公公特地过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荣国夫人当真是料事如神,”朱公公笑着恭维了一句,显得十分客气,可话却说得一点也不客气:“皇上命咱家来翊坤宫传话,翊坤宫乃中宫重地,是历代皇后的居所,皇上为荣国夫人赐了府邸,限荣国夫人三日内搬出宫中,以免乱了后宫体统。”

    饶是荣国夫人修养再也,也不禁变了脸:“劳烦朱公公禀报一声,便说妾身有事想要求见皇上……”

    何止是要过河拆桥,分明是要将她赶出皇宫。

    朱公公蹙了一下眉,声音尖细,透了几分刺耳:“荣国夫人可真是为难咱家了,皇上日理万机,操劳于国事,实在脱不开身,荣国夫人若是有事,不妨转告咱家一二,容咱家代为传达可行?”

    荣国夫人脸色彻底挂不住了:“皇上当真不肯见我?”

    朱公公见她把扯开了说,便索性也把话说明白了:“您身为前朝皇后,怎好张口闭口说要见皇上,皇上就一定要见您?哪儿来的气派?皇上顾念着与宁国公府有旧,待您已是格外照拂,您可把那些小心思收一收,没得把皇上最后一点情面,也折腾完了。”

    皇上可不欠宁国公府什么。

    这么多年来,就没少命他在宫里,明里暗里地照拂荣国夫人,不然荣国夫人哪儿有今儿的富贵日子?!

    荣国夫人心里堵得慌:“是、是妾身逾越了,”话说到这份上,她仍有些不肯死心:“我手中还有一份高祖的旧物,想要亲手交给皇上,请公公代为传达。”

    昭永皇帝登基之后,尊周厉王‘太上皇’,谥号‘高武皇帝’,庙号‘高祖’,史称‘昭高祖’。

    所谓的‘高祖旧物’,其实就是前朝成帝当年,秘密交由宁国公府保管的立储诏书。

    她执意要见皇上,也不想着要算计让秋骊成为皇妃,而是打算请求皇上,为秋骊赐一桩良婚,人选她都已经挑好了。

    虞善德不成,退而求之次,宋明昭也成。

    她暗中打听过的,虞老夫人和宋老夫人在世时,两家如胶似漆,还打算亲上加亲。

    长郡主与宋明昭也颇有一些纠葛,曾二度救过宋明昭的性命。

    可这二人的缘份,终究还是浅薄了些。

    宋明昭一腔痴情,终是错付。

    荣国夫人也不禁叹一句:“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宋明昭的心思如此浅显,想必皇上是知情的,有这么一个人时刻惦记自己的老婆,想来皇上也是如鲠在喉。

    宁国公府和镇国公府一样,都是忠臣良将之后,门第家世,样样相当,不至于辱没了宋明昭,宋氏一族也没有拒绝的道理,这桩婚事远比虞善德还要更顺理成章。

    皇上未必不会心动。

    至于秋骊愿不愿意,将来过得幸不幸福,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挑中宋明昭,是为了将来借宋明昭的势。

    她以为“高祖旧物”一说,足以打动皇上。

    但朱公公连眉毛也没动一下:“您还是听咱家一声劝,尽早收拾东西出宫去吧,历年改朝换代,后妃们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宫里有品级的妃子,基本都要以死殉国,前朝皇后更是首当其冲,便是舍不得这条贱命,可贱也要贱到底,要为奴为婢,做那下贱人,饶幸能逃出宫中,一个妇道人家,立不了户,不是沦为乞丐,就是娼妓,便是遇了仁慈的君主,少不得也要流放到边城,吃苦受累……”

    秋骊郡主已经骇得面如土色。

    荣国夫人腰背也不觉弯了一些,早前她心怀了要立四皇子的心思,就打算利用这张圣旨大作文章。

    圣旨不能造假。

    可若是真的圣旨呢?

    其中可供操作的地方就很多了,四皇子也是名正言顺,天下归心。

    朱公公道:“皇上顾念旧情,也重情义,守信诺,这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福份,有了这份情面,那比什么权利富贵都有用,将来宁氏族人进入朝堂,少不得也要被皇上看重一二,真正有才德的人,前程差不了。”

    荣国夫人算计这么多,不就是为为了让宁氏一族重新掌权吗?

    可这无缘无故的,怎好将权柄随便交人?

    便是要权,那也要先有能力才行。

    没能达成目的,荣国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心中仍有不甘残余,可得了朱公公这一句,心里到底还是舒服了一些。

    毕竟,朱公公代表的就是皇上。

    朱公公话里表明了,宁氏一族若出了有才干的人,皇上肯定会给他出头的机会。

    虽然与她想得大相径庭,可退而求其次也是一个承诺。

    荣国夫人脸色灰败,命人去内室取来了一个盒子,捧着盒子,惨笑了几声。

    当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当年,宁国公府靠着盒内的东西,得了前朝成帝的重用,宁国公府光复祖业,从落魄走向了兴盛。

番外七:藉田礼

    可也因了盒内的东西,宁国公府从兴盛,走向了覆灭。

    如今,她也因了盒内的东西,得了皇上几分情面,使宁氏一族有了起复的希望。

    人生的兴衰更迭,真正是半点也不由人。

    荣国夫人捧着盒子,缓缓跪到地上,将盒子捧高,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秋骊郡主吓了一跳,也连忙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朱公公不禁松了一口气,郑重地接过了盒子,交给了一旁的随侍,连忙上前一步,就要去扶她:

    “荣国夫人快请起,您的意思,咱家一定会如实禀报于皇上知晓。”

    皇上早就知道荣国夫人握了这一纸诏书,虽不是多紧要的东西,皇上也没有多在意,可这么一张不知内容,也不知详情的圣旨,掌握在一个算计太多的人身上,可供利用的地方,实在太多,总归是不妥当的,这才一直容忍了荣国夫人。

    这世间人人都是聪明人,在不知道底限时,就忍不住得寸进尺,步步试探,反复横跳。

    一旦知道了底限,也就知道进退。

    知道了取舍。

    朱公公办完了差事,连忙带着诏书回勤政殿复命。

    殷怀玺看也没看一眼,就直接命朱公公将诏书当场烧成了灰烬。

    ……

    二月初一这日,族里传来了虞霜白的‘死讯’,虞霜白是未出阁的姑娘,身份也敏感,这件事并未声张。

    又过了两日,外祖母在来信中提及,虞霜白已经上了商船,随同商船一起出海。

    心里的一颗大石终于落定,虞幼窈拿着虞霜白交由外祖母,转交给她的亲笔书信,心里既高兴,又伤感。

    这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昭永二年二月初二‘龙抬头’,昭永帝正式向全国下了诏书,曰:“夫农,天下之本也,二月二十吉亥日,其开藉田,朕亲率耕,躬耕以劝百姓,凡大昭治下,身怀功名者,耕藉十五日,耕田十亩,耕藉期间,与百姓同居,粗粮为食,朝廷亲派按察史巡田,凡有轻怠者,以欺君论处……”

    ‘藉田’首源于伏羲,伏羲“重农桑,务耕田”,每年二月初二御驾亲耕,故二月初二,又称‘龙抬头’,到周武王时,每年二月初二还举行盛大仪式,号召文武百官都要下地亲耕。

    后历代皇帝争先效之。

    但真正让‘藉田礼’在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还是汉朝。

    自汉文帝始,上至君王,下至百官,每年都要举行‘藉田礼’,皇帝不仅亲耕,还会上观耕台观耕、巡耕。

    皇上重视,底下官员也无一轻怠。

    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藉田礼’,要足够重视,才能威临四海,布泽天下,但凡聪明点的,就不会在这上头弄虚作假。

    历年来开国皇帝,都是打战场上拼杀上位,没一个是心慈手软的,他们这位开国皇帝还有嗜杀、暴戾的名声。

    朝堂宫中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藉田礼’。

    到了耤田的日子,昭永帝身穿吉服携昭懿皇后,在法驾卤簿的导引下,与陪祭文武官员同到‘先农坛’,祭拜‘先农神’,之后更换农耕衣,一同去京郊耤田行‘躬耕礼’,京中大小官员随驾亲耕。

    藉田四周人山人海,老百姓们纷纷前来围观瞻仰天颜。

    齐大人偏头看了一旁的虞阁老:“听说皇上在北境时,为了缓解物资缺乏的窘境,在北境推广了军屯田制,边地军丁地农忙时节,三分守城,七分屯种,每个军丁授荒地一份,由武穆王府供给耕牛、农具和种子,并按份征粮,据说北境军屯约有五六万顷。”

    荒地贫瘠、地薄,收成并不好。

    花十二分力气,也只能收二三分的粮,其艰苦难以想象。

    但也是一条活路。

    “除大量军屯外,韶懿长郡主去了辽东后,还在北境实施商屯制,鼓励商人在边地募人垦荒缴粮,以补充军粮,通过商人缴粮多少,给予减、免等各项税款,也正是此法,带动了整个北境的农业发展。”

    屯田制分为军屯、商屯、民屯,首源于曹魏,因曹操“携天子而令诸侯”,担了奸臣之名,令人所不耻,屯田制推崇者少。

    历书上对屯田制的评价,也带了贬意:乃曹一己私心,为了独揽军权,使曹魏统治高度集权的手段。

    带了贬意是不错,却也是实情。

    但屯田制确实有不少利处,在幽军最艰难的时候,成了幽军唯一的稻草。

    虞阁老点头:“咱们这位皇帝,不仅推行了屯田制,每年还和屯田的军丁一起下地耕种,扶犁亲耕那是一把好手。”

    所以‘藉田礼’的诏书一下达,全国各地需要藉田的官员、学子们,一个个都慌了神儿,连忙趁着‘藉田礼’没有开始,跑去田里学耕种。

    ‘藉田礼’的动作太大,不仅皇上亲率百官,全国各地官员、学子,也都要在规定的日子下地耕作,很难让齐大人不多想:

    “你说皇上是不是在要全国推行……”屯田制?

    梁贼和东宁王下狱后,手底下的兵,都投降了朝廷,大昭百万雄师,军费是一项不小的开支,屯田制的重点,是在军屯,皇上以农养军,让军队自给自足,官府在军屯之上,大开方便之门,田地、种子、农具、耕牛等等,都由朝廷出,也再不受朝廷挟制。

    不论是在朝政还是军权上。

    他们这些臣子,成了名副其实的为帝‘打工臣’,权利都是皇上的,你手中掌握的权利,都是皇上分给你,一旦皇上不乐意了,轻易就能收回。

    虞阁老沉默了一会:“八成是了。”

    皇后娘娘在河北创立了玺心商会,商会的运作模式,与朝廷如今的情形,又是何等相似?

    皇上军、政大权一手抓,活儿全让底下的臣子干了。

    干得好理所当然。

    干得不好就是渎职。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转过头去。

    礼部安排的老农,连忙将一头壮实的黄牛拉进地里,架上木犁。

    扶犁需要力气,牛向前走,拖动木犁,殷怀玺需要推着木犁,把板实的土壤翻卷过来,是很辛苦的活计。

番外八:桑藉礼

    围观的百姓都是种惯了地的,便忍不住议论一番:

    “还别说,皇上扶犁亲耕还真有一把好手,真是一点也不比咱们这些做惯了农活的老农们差。”

    “可不是嘛,一瞧就是有把式的。”

    “听说皇上镇守北境时,因军中艰难,经常和战士们一起开荒种粮。”

    “……”

    皇上扶犁亲耕一把好手,一些朝臣们心里却慌得一批,顶着老百姓们指指点点的目光,下了藉田耕地。

    “手上没点把式,连犁都扶不紧实。”

    “好端端的地,给糟蹋得哟,叫狗刨了一样,没咱们皇上耕得密实。”

    “真是乱搞,这地耕得薄了,就贫脊了,不蓄肥,也不蓄水,种子插下去也不能活,就算勉强能活,肯定也长不好,没有收成的……”

    “……”

    都察院的御史拿了册子,亲自向附近的老百姓们请教,并记录官员们藉田的表现。

    一个个跟照妖镜似的,当场无所遁形。

    臣子耕得不如皇上好,足够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虞幼窈也穿了粗麻衣,将头发包在头巾里,拎着一个背篓,跟在殷怀玺身后,将耕好的翻地里的杂草清理出来。

    杂草生命力顽强,不能沃肥,留在地里会争庄稼的营养。

    皇后都亲自下地劳作,这些衣光鲜亮的命妇们,也坐不住了,连忙跟着一起下地。

    “捡杂草也不知道抖一抖根子上的土,要都这样搞,土里的土壤不就变薄了。”

    “瞎踩什么呢,刚翻好的地,都踩平实了。”

    “那么大根杂草就在手边上,一个个睁眼瞎的哟,一看就是眼里没活……”

    “可别糟蹋地了……”

    “……”

    四周的百姓们义愤填膺,恨不得冲进田里去教她们怎么做。

    场面透着一种古怪的滑稽感。

    二月下旬,气温随着太阳的高度升高,还不到五时,田里就传出,有人晒晕了,随行的御医连忙将人抬走了。

    百姓瞧了,少不得嚼弄:“我呸,皇上犁了半天,连气都不带喘得,一个个比皇上还金贵不成?”

    殷怀玺一直干到午时。

    朝臣们也只能咬牙跟着一起干,甚至皇上下犁了,他们也不能立马走人,还要多耕两刻钟才能离开。

    中午,皇上召集百官,一起吃了一顿粗茶淡饭,粗食饼子掺了高梁杆子,麦麸,一盘青菜不见油腥。

    大臣们哪儿吃过这样的苦头,一个个干了一上午,又累又热,本来就没有胃口,还要叫吃这种割拉嗓子,难下下咽的东西,哪儿吃得下去?

    但帝后不光吃得面不改色,还忆苦思甜:“军中都是六分杂粮,四分糠麸,放在炉子里烤熟了就吃,又硬又刺嗓子,咱们吃的这个,只加了两分糠麸,油也下得足,味道还不错。”

    意思是,还嫌他们吃好了?

    大臣们连忙将饼子往嘴里塞,难吃也不敢表露出来。

    虞幼窈轻笑:“别看粗粮割拉嗓子,味道不好,却利消化、益肠胃,最适合大鱼大肉之后刮一刮肠油。”

    她话音一落,殷怀玺的目光一一从底下的大臣们身上掠过。

    大臣们吓了一跳,纷纷低下头狂吃粗粮饼子,长得胖一些的,还憋着气儿,把肥得流油的肚皮赶紧收一收,也好叫让自己的肚子,瞧着没之前那么大,虽然这并不管用,却是他们强烈的求生欲。

    殷怀玺玩味轻笑:“朕自登基以来,每日都会用一碗粗粮粥,众位卿家,都是朝中的肱股大臣,平时操劳国事,也要多注意养生才行,总吃大鱼大肉怎么能行?不如这样吧,今后每日早朝,众卿家不如与朕同食粗粮养生?”

    他一直都有早上吃粗粮粥的习惯,虞幼窈说可以加速肠道运化,增强胃动力,使肠道更通畅,免于积食肥胖,还饱腹营养。

    大臣们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

    皇上登基之后,陆陆续续谴散了不少宫人,大臣们见此情形,也是心中发紧,连忙打发家中姬妾,严格按照品级置妾,不敢逾越,宠妾灭妻的行来,更是要不得;

    皇上缩减后宫开支,他们也不敢轻忽,连忙也跟着一起缩减家中开支;

    皇上要让他们体会民生疾苦,才能一心为民,摒弃前朝奢糜享乐之风,皇上既为表率,要树清正勤检之风,他们只能照做。

    不光在早朝,与皇上同食粗食,家里也要跟着一起吃。

    一连十五日,昭永帝日日耕地劳作,粗茶淡饭。

    百官们苦不堪言,不仅要跟着一起干,还要干得比皇上多。

    皇上当天耕了五亩地,他们就要耕六亩以上,耕不完没关系,夜里撑了灯,上赶着也要耕完,总不能让皇上比他们更得多。

    因此,在最初的兵荒马乱后,大臣们都正视了‘藉田礼’,耕得不好的,连忙寻了老农们请教。

    后面倒也似模似样。

    殷怀玺心疼虞幼窈,每日让她下地半个时辰,就不让她再下地,她那份活儿,都让殷怀玺接手干了。

    于是,虞幼窈就将外命妇们聚集一起,教导她们养蚕、缫丝、织布、印花、染布等,就连附近农庄的农女们,也纷纷过来听课。

    外命妇哪儿还敢怠慢,不仅白日里跟皇后娘娘一起学,还要寻了精通的人,在家里背着学一道。

    十五日过后,帝后摆驾回宫。

    万民遥相送。

    大昭通鉴史记载:“昭永二年二月吉亥日,昭永帝行藉田礼,扶犁亲耕,昭懿皇后随驾,行桑藉礼,亲授养蚕丝织,帝后作表,劝课农桑,万民争相观礼,学习,君民同喜,鱼水情深,首开君民鱼水情,自此天下归心。”

    回宫第二日,昭永帝大赫天下,免征两年赋税。

    颁发了屯田制。

    普天同乐。

    与此同时,皇上果然罢免了一批,在‘藉田礼’期间表现不好的官员。

    还有一些在‘桑藉礼’期间,表现不好的外命妇,也连累家里的爷们降职。

    皇上言道:“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太下,连家都修不齐,难当大任。”

    同时也擢升了一批,表现好的官员。

    随后颁发诏令,于八月金秋重开恩科。

    天下学子无不大喜过望,大赞新皇仁德。

    ……

    ------题外话------

    汉文帝就特别喜欢让大臣们去种田,汉代的农业就十分发达。。。史上称其,内儒外道,内儒治国,外道治民,以道行休养生息之道,这是儒道并治的典范,造就了强汉基业,后代,使汉代一连出了七个明君。唐代也是内儒外道的典范,对了,道家和道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道家思想从三皇五帝时期就有,道教是在道家思想的基础上,成立的教派,所以大家不要拿道教的发源时间没有佛教长说说话,二者没有可比性!道家思想可以说是与我们华夏的传承一样长。。到了宋,明,清三朝,重儒轻道,华夏的正统的文化开始衰退,受外邦影响很深,最明显的就是婚礼,受蒙古族的影响,没有了正统庄严的汉化,变得热闹,透了一股子男尊女卑,所以三朝命不长。。。

番外九:中宫无子

    昭永帝重农桑,自登基之后在全国推广绿肥、沤肥法、肥法,使农作物的产量大幅度提高,‘摊丁入亩,永不纳丁’的政策,也使大昭人口激增。

    大昭尊内儒外道。

    内儒治国,外道治民,行休养生息之道。

    昭永二年八月,昭永帝亲征南蛮,将南蛮十余族打散,随后派十万大军镇守南蛮,诡异莫测,让大周忌惮犹深的南蛮,自此归于大昭之治,对大昭俯首称臣。

    昭永三年二月,盘踞在东海一带,频繁滋扰东境的东夷远遁,不见踪迹,自此东夷无王庭,史称“东夷远迁”。

    资源丰富的东南一带,不复外邦滋扰,百姓得已安居乐业。

    大昭内患尽攘。

    与大昭相邻的扶桑、高句丽、吕宋、安南、暹罗、爪哇等十余国,纷纷降于大昭,派使臣出使大昭,向大昭纳贡。

    如天竺、罗斯、波斯等陆地相邻的国家,也向大昭提出友好邦交的请求,与大昭正式通商。

    昭永帝派人在通往各国的路上开拓商道,清剿匪患,并在两国交界的边境地设都司卫,都司卫派精兵巡边戎守,往来的商人要缴纳入关税,但同时都司卫为商人提供庇护,保障往来商人生命和财产安全,为商人提供良好的经商环境。

    大昭百万雄师震内慑外,自此开启了四海升平,万朝来贺的新纪元。

    殷怀玺处理完政务,回到承乾宫。

    “你回来啦,”虞幼窈眼里亮晶晶的,宛如从前一般娇俏:“今儿上午,丹东进贡了二百匹天蚕丝,光泽莹绿,犹如熠熠的宝石辉光,引人入胜,比较当初连城四大家送予我的天蚕丝,还要更胜一筹。”

    “哦,我看看。”殷怀玺来了兴趣,大步上前,几匹天蚕丝光泽无加,莹莹宛如一泓在青山掩映下的绿波,似有粼粼波光,显得光彩熤熤。

    虞幼窈一脸唏嘘:“你肯定没想到,这些天蚕丝会出自三个曾经的流民之手,”思及往事,她唇边笑意灿然:“连我自己也没到,当初也只一番勉强,原也只是一段小插曲,竟真有实现的一天。”

    天蚕丝的出产,有太多偶然性,实在太过稀少,大昭所有柞蚕养殖地区加起来,每年也只二十匹,再多的也没有了。

    当然,也不排除有藏私的可能性。

    但似天蚕丝这般珍稀的贡口,除了宫中赏赐,是没有人胆敢公然穿戴,否则将以越规论罪。

    当初她能得连城四大家两匹天蚕丝,是因她当时受太后娘娘器重,以她当时的身份,也够这样的资格,四大家为了讨好她,专程截留了两匹给她。

    殷怀玺笑着将她揽进了怀里,吻了吻她的发顶:“若没有你当初一番善念、德行,只怕也不会有他们今日的成果,须知大德之人的一言一行,往往能影响一个人的一生,这叫结善缘,得善果,在这一点上,为夫不如夫人远矣。”

    他曾听虞幼窈提过,当年她离开连城前,曾以自己的名义,在连城得月楼包场一天,联合各大养蚕的散户,举办了一场交流会。

    当时,参加交流会的,还有三个学了养蚕技术的流民,这三人都受过她的恩德,进城之后,就去驿站外给她磕头,她让夏桃准备了三块天蚕丝,赠予这三人,希望这三人能勉励自身,用心养蚕。

    左不过三个流民,寻常人怕也不会放在眼里,磕个头由着磕去。

    偏虞幼窈不仅放在眼里,还放进了心里。

    虞幼窈一脸赞叹:“养活天蚕丝的红儿,与我差不多大,据丹东呈上来的折子称,天蚕丝试养成功,今年秋天就要大规模进行养殖,等到明年,天蚕丝的产量,会大幅度提高,届时天蚕丝可以任为奢稀品,与海外诸国进行贸易。”

    大昭朝的丝绸,在海外诸国一直是供不应求的贵品。

    “除此之外,其中一个叫梅婶的,培育出了一种新的柞蚕品种,新的品种更容易养活,且吐丝光泽性和韧性更强,品质与桑蚕丝相比,亦是不遑多让,同时产量也有所提升,我大昭的丝绸出口贸易,也会增加,内政收入也会加大。”

    她满脸喜悦,殷怀玺对进出口贸易很重视,大昭开放了海陆贸易,大开国门,也为全国商人们提供了不少商经机会,行了不少方便,使得商业繁荣发展,对内依然有一系列的惮压商人的举措,以防当初北境商大欺民的惨剧,再度上演。

    农业才是一个国家发展的基石,商贵民贱,谁来种田,养活这大周亿万人口?

    “还有一个叫于安的,在养蚕上没什么建树,可在培树上极有心得,迄今为止,在丹东一带已经培植出了,适应性良好的桑树,对丹东的桑蚕养植,有一定的推动作用,还培植出了一种北狄栎树,这种北狄栎树,每到秋天色泽金黄,柞蚕放到栎树上养,吐出来的丝,透有微微的金色纹路,十分漂亮,只是栎树才培养成功,这次只进贡了三匹。”

    他们三人,在柞蚕养殖上都取得了非一般的成果。

    “改明儿,用这些天蚕丝多做几身衣裳,”殷怀玺话锋一转,又道:“他们三人有功社稷,理当嘉奖,我明儿就让内阁商议拟赏。”

    这事也有虞幼窈一份功绩,得大肆宣扬一番,那些老家伙也该消停一阵子,他的耳根子,也该清净些日子。

    不然,又要天天被人念叨中宫无子。

    虞幼窈白了他一眼:“满嘴的官话子,起一边去。”

    殷怀玺讨了一个没趣。

    皇后入宫三年,中宫一无所出,惹了不少非议,这段时间,已经有人频频奏疏,请求皇上选秀纳新,虽然都被他压下来了,但仍然有风声传进了虞幼窈耳里。

    这事可把她气得够呛,见天地朝他撒气,一言不合就阴阳怪气地怼他,心里不痛快了,就叫嚷着要回襄平,再也不回京里,也不跟他好了。

    惹毛了,就哭,哭得他心疼了,恨不得跪在地上求饶。

    就没见过这么大气性的。

    殷怀玺能怎样?

    忍着呗。

    说到底,受委屈的人还是她。

番外十:怀胎

    春晓命人摆了午膳。

    因御膳房隔得远些,往往饭菜送到了,差不多已经凉透了,夏天还好些,到了冬天,还要再热一热,热过的饭菜,味道也不如之前好,虞幼窈就在承乾宫安置了小厨房,平常都是在承乾殿开火。

    御膳房里的御厨房,都是轮流上承乾宫当职。

    “你又瘦了许多,我让人准备了一些温补的药膳。”这段时间,虞幼窈精神总也不大好,气性大了许久,吃得也比从前少了,御厨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她还是见天地消瘦。

    见她巴掌大的小脸,又小了许多,衬得一双眼儿,又大又无辜,殷怀玺心里止不住一阵怜爱,连忙拿了小碗,盛了一碗白玉海参汤,摆到虞幼窈面前。

    他垂下眼睛,心涌遏制不住涌现了一股杀意。

    看来是他这阵子表现得太仁慈。

    虞幼窈夹起小碗里的白玉参才吃了一口,就吐进了碗里:“咦,这是什么怪味,又腥又臭,太恶心了,我不吃,快端走……”

    见她一副犯恶心的样子,春晓连忙要去端水,殷怀玺却快她一步,连忙将茶杯递过去:“快漱漱口,压一压。”

    虞幼窈连忙漱口,恶心的感受,一时也压不下去,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白着一张脸儿,显得十分难受。

    “是不是还难受?”殷怀玺端过海参汤闻了闻,一股咸鲜的味道,并没有她说的腥臭,只当她一时胃口不好,连忙盛了一碗粥递过去:“喝点鸡粥压一压。”

    虞幼窈低头闻了闻,连忙将汤勺放回去,白着脸儿:“这个也腥,今儿是哪个御厨在当职?是做了海参汤没有洗锅,还是忘记去腥了?”

    “我尝尝看。”殷怀玺接过鸡丝粥喝了一口,碧梗米熬得软糯,入口即化,鸡丝透了一些咸鲜,并没有腥味啊?

    难道他的味觉出了问题?

    殷怀玺又盛了一碗清汤狮子头,哪知虞幼窈一入口,就吐了一个稀里哗啦,殷怀玺吓了一跳:“快宣御医……”

    ……

    一顿午膳,可把虞幼窈折腾得够呛,吐完了之后,整张脸都白了,混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胸口憋闷得难受。

    胡御医坐在床幔外头,以薄绢覆腕,顶着皇上快要杀人的目光,额头冒着冷汗,把脉了半晌后,连忙跪到地上去。

    殷怀玺一颗心止不住地下沉,不待胡御医开口,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皇后的身子究竟如何?你如实说来。”

    胡御医头上直冒汗,连忙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喜脉,皇后娘娘已经有二个月的身孕,胎相很稳,没什么大碍。”

    虞幼窈彻底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殷怀玺担心虞幼窈,一时也没将胡御医的话听进去,大怒:“她都吐了,连饭也吃不下去,你跟朕说,没有大碍?你再仔细给皇后好好把一把脉,她这段时间精神一直不大好,连胃口也小了许多,”说到这儿,他目光迫视胡御医,一字一顿道:“把清楚了,再说话。”

    胡御医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一般起身,忐忑不安地回到榻前,继续帮皇后娘娘把脉。

    殷怀玺盯着他的手:“胡御医,你的手在抖什么?这样能把好脉?”

    胡御医暗暗叫苦,可皇上一直盯着他,他不想抖,也不成啊!

    见他的手还在抖,殷怀玺蹙了蹙眉,正要发话,却叫虞幼窈吼了回去:“你给我闭嘴,还让不让人把脉了。”

    殷怀玺乖乖闭嘴了,眼睛却始终盯着胡御医。

    虞幼窈又吼他:“眼睛也转一边去。”

    殷怀玺不情愿地抬头望天。

    胡御医悄悄抹了一把汗,定了定神,半晌后跪地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确实是怀胎之象,皇后娘娘这段时间,身体出现的异常情况,皆是怀孕所致,妇人怀孕不仅口味会发生变化,便连性子,也会与从前有所不同。”

    虞幼窈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却仍然有些迷糊:“我怀孕了?可我上个月还来了月信。”

    她跟前有许姑姑亲自挑的知事嬷嬷,倘若怀孕,她们一定会察觉端倪。

    却不知道,这段时间她脾气暴躁,性情大变,知事嬷嬷心中有些猜测,就因为月信不对,所以暂时压下了,打算再观察一阵子。

    殷怀玺对怀孕这事,没啥太深的感触,注意力全放在虞幼窈身上:“这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对皇后的身体有什么影响?”

    胡御医连忙道:“皇上请放心,个人体质不同,怀孕后的反应也有所不同,皇后娘娘这是正常情况,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

    殷怀玺终于放心了,这才反应过来,虞幼窈似乎好像是怀孕了,突然就意识到,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就要有孩子了,是他和虞幼窈的孩子。

    他要当爹了?

    殷怀玺顿时也傻了。

    虞幼窈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我这阵子,总感觉胸闷气满,心情十分躁郁,动不动就发脾气,是不是也跟怀孕有关?”

    这阵子自己脾气反复无常,殷怀玺就受了不少罪,她也试着去控制自己的脾气,可每回就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忍也忍不住。

    胡御医颔首:“怀孕初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反应,这也属于正常情况,皇后娘娘放宽心,等过了三个月,胎坐稳了,情况就会好转。”

    虞幼窈松了一口气。

    胡御医交代了许多怀孕后需要注意的事,虞幼窈都一一记下。

    屋里只剩下殷怀玺和虞幼窈二人。

    虞幼窈靠在迎枕上,轻抚着瘪瘪的肚皮,仍然有些不可思议:“殷怀玺,我怀孕了,你听到胡御医说的吗?我怀孕了,我就要当娘了……”

    一边笑,就红了眼眶。

    殷怀玺打了一个激凌,顿时反应过来:“我就要做父亲了,胡御医方才说,我就要当爹了……”

    两人互相对视,是如出一辙的傻气。

    殷怀玺一激动,猛地抱起了虞幼窈,在屋里转圈圈,虞幼窈吓得尖叫失声,一边拍打着他的肩膀,一边大叫:“你干麻呀,快放我下来,胎还没坐稳呢,你小心一点,放快我下来……”

番外十一:杀戮太重

    “窈窈,我快要当爹了,”殷怀玺将心爱的女子搂进怀里,将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哑着声音说:“我就要当爹了……”

    虞幼窈感觉颈间,裸在外面的皮肤有些湿润,也不禁红了眼眶,眼底有泪光闪动:“嗯,你就要当爹了,我也要当娘了。”

    她进宫三年,一无所出,御医检查了她的身体,也说她的身体很好,只说这事儿,要看缘份,她心里难免有些难受。

    可殷怀玺为了压制前朝的非议之声,将一切错处,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对外宣称:“朕此生,杀戮太重,有伤天和,这是上天对朕的惩罚。”

    此言一出,震惊了朝堂,朝臣们诚惶诚恐地跪了一地,不敢再大肆提及子嗣之事,同时也引出了不少暗里头的揣测,猜测是不是皇上,因为打仗伤了身子,于子嗣有碍?

    可仍有朝臣,时不时地奏疏纳新之事。

    认为皇上与她生出不子嗣,与别的女子未必不成。

    也都一一让殷怀玺压下。

    压力都叫殷怀玺一个人承受了。

    虞幼窈感动之余,又心疼他,至此也终于能明白,当年明宪皇后的选择,可她不是明宪皇后,做不到明宪皇后那一步。

    殷怀玺也不是宪宗皇帝,他悄悄地寻摸着,要从殷氏宗族嫡系,寻摸一个抱进宫里。

    殷怀玺都能为她做到这份上,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她打小性子就独得很,属于她的,是绝不容忍旁人染指半分。

    她以为自己看开了。

    也以为,殷怀玺不在意的。

    可当胡御医宣布她怀孕后,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是只要一想到,身体里有一上与她和殷怀玺血脉相连的小家伙,正在孕育生长,心里就有一阵难又言喻的感动与期待。

    虞幼窈搂着殷怀玺的脖子,轻声说:“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我也是,”殷怀玺亲吻着她的鬓发,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榻上:“是一种羁绊,一种与你再也牵扯不断的羁绊。”

    虞幼窈靠在殷怀玺怀里,内心是前所未有安定:“我怀孕了,朝臣们是不是也该消停下来了?”

    殷怀玺眼中掠过一丝冷戾:“你怀不怀孕,与他们有何干系?咸吃萝卜淡操心,要不是你一直劝我少造杀业,一通棍棒打下去,把人绑到午门,让大臣们上下朝,日日观刑,人就老实了,哪能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虞幼窈捶了他胸口一记:“你是打仗把脑子打坏了?怎的总想着杀人?言官不以谏言获罪,你如此大张棋鼓,打杀言官,将来谁还敢在朝中说直言,谏实事?都察院乃天子的耳目之司,长此以往,你耳路闭塞,一叶障目,怎能治国理政?况且他们奏疏之事,也是人之常性,罪不致死,你若打杀了他们,我肯定要背上一个祸水恶名。”

    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平常脑子挺好使的,一碰到与她相关的,就尽想着杀人,一了白了,对于武将来说,刀起刀落,再简单不过了,可后果呢?

    殷怀玺自知理亏,也不敢再惹她了,连忙转了话题:“民间说,要怀胎三个月,等胎坐稳了,才能告之外人,这事儿暂时先捂着。”

    虞幼窈忍不住笑:“你贵为天子,有真龙护体,怎的还信这个?”

    “既有这样的说法,肯定是有一番讲头,”殷怀玺将手放到她平坦的腹部,内心充满了温情:“信则有,不信则无。”

    虞幼窈点头:“好。”

    殷怀玺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我一会儿召许姑姑进宫,你怀孕是大事,没得许姑姑从旁照料,我不放心。”

    许姑姑一直呆在长郡主荣养。

    虞幼窈也觉得,有许姑姑在身边,也能安心一些。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殷怀玺又道:“你说,我们的孩子,将来要取个什么名字好?”

    “离孩子出生还早呢,哪有这么急就取名字的,”虞幼窈娇嗔地看他一眼,语气也不觉得透了一丝撒娇:“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殷怀玺一脸不赞同,拍案定板:“男孩女孩的名字一起准备,天家取名讲究多,现在也该准备了。”

    虞幼窈见他高兴,也就由着他去了。

    殷怀玺轻声道:“我也很高兴。”

    虽然想到这个孩子的到来,很可能会占去,虞幼窈很多的时间与心神,令他有些不满,可只要一想到,他每日也有许多政事需要处理,这个孩子在他不能陪伴虞幼窈的时候,陪在虞幼窈身边,勉强也能接受。

    只不过,也仅限于他不在承乾宫的时候。

    第二日,许姑姑就受召进宫了。

    到底是在宫里,浸深日久的老宫人,许姑姑一进宫,就将承乾宫上上下下的宫人召集在一起,把整个承乾宫,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道,但凡一些不利养胎的香料、物件,或一些意头不好的摆物,都挑拣了一遍。

    许姑姑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这阵子,可别再进香房了,你熟知药性、香理,倘若养胎无聊了,便使人挑一些无碍养胎的香料、药材,打发时间罢了。”

    虞幼窈赶忙应下。

    许姑姑又询问了她胃口怎么样。

    虞幼窈拧着眉毛:“之前还好些,可自打昨儿查出有孕之后,吃什么吐什么,从前喜欢吃的东西,统统不能入口,尤其不能食荤沾腥。”

    “别担心,怀孕后口味大变,是正常的。”许姑姑之亲自去小厨房,按照皇上的品味,做了几道菜,另外还准备了几道酸甜汤羹。

    虞幼窈果真很喜欢,吃用了不少。

    殷怀玺得知这一消息,连堆在勤政殿里的奏折也顾不上了,连忙回到承乾宫陪虞幼窈,朱公公没得法子,只好将奏折送进了承乾宫。

    继长郡主府后,‘勤政殿’又搬进了承乾宫。

    胃口好了后,虞幼窈消瘦的肉肉,又重新长回来了,孩子也不怎么闹她,没有出现什么比较严重的害喜反应。

    许姑姑笑着说:“这孩子是来报恩的,娘娘好福气。”

番外十二:养胎

    坐胎满了三个月,虞幼窈容光焕发,完全不像怀胎的人,皇后娘娘怀孕的消息,也在宫里宫外大肆传开。

    后宫里动静这样大,朝臣们对此已有猜测,但因为坐胎没满三个月,皇上没有声张,朝臣们也不敢声张。

    朝臣们反应不一。

    有人欣喜于皇上有后,大昭江山千秋万代。

    也有人失魂落魄,苦于无法将家里如花似玉的女儿,送进宫里去承沐皇宠,将来为皇上诞下皇嗣。

    ……

    总之不论如何,皇后娘娘怀孕,普天同庆。

    百姓们都说:“皇后娘娘贤德,其圣善仁心,感动上苍,消弥了皇上的杀业,上苍收回了对皇上的和惩罚。”

    此话正应了,当初殷怀玺上说自己杀业太重,有伤天和的话。

    胎象坐稳了后,虞幼窈的胃口也不像从前那样挑剔,从前喜欢吃的东西,也渐渐有了胃口,这让殷怀玺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每日除了早朝,大半时候都呆在承乾殿,有时候就连批奏折,也都陪着虞幼窈。

    “这都三个月了,怎么肚子还这么小?”殷怀玺摸了摸她仍然十分平坦的肚子,忍不住有些失望。

    虞幼窈嗔了他一眼:“肚子是没大,但腰粗了一大圈。”

    “是吗?”她穿了宽松的衣裳,仍显得身子纤瘦,也瞧不大出来,殷怀玺凑过去:“我量一量看,是不是真的粗了?”

    虞幼窈怀孕后,两人虽然还在同床共枕,但大多时候都不大敢碰她,就怕自己把持不住,从前尚能克制一二,是因不知个中滋味,一旦食味知髓,就跟有了瘾头一般,是越要越想要,他又是武将出身,身强体壮,也是血气方刚,受不得撩拨。

    殷怀玺握了握她的腰,确实圆润了一些,与从前纤细楚楚的感觉不同,带了一点肉肉的丰膄感,血气一下冲进了脑里,令他身上起了躁动,忍不住将她按进了怀里,哑着声音道:“胎象坐稳了,是不是可以……”

    他记得胡御医交代过,怀胎三个月内,夫妻之间不能行房事,满了三个月后,胎坐稳了,只要小心一些,不要太频繁,是可以行房事的。

    虞幼窈有些脸红,推了他一把:“大白天的……”

    殷怀玺偏头看向了窗外,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一把抱起了虞幼窈:“天就要黑了,你看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上,紧接着被他倾覆:“你流氓,偏还拿老天爷做伐,要不要脸啦!”

    殷怀玺吻了吻她的额头:“阴阳和合,男女敦伦,天地至大……”

    虞幼窈心里一阵羞意,连脚趾头都曲绻了起来,将脸埋进枕头里,小声道:“你、你小心一点,不要伤到了孩子……”

    宛如烟霞灿漫的幔帐缓缓垂下,挡住了幔帐里影影绰绰的旖旎。

    ……

    之后的日子,殷怀玺越发黏糊她了,每日夜里都要闹腾她,虞幼窈的肚子,也眼见着长大,到了五个月,已经像怀胎十月,马上就要临产的妇人。

    胡御医面色凝重:“皇后娘娘恐怀双胎。”

    自虞幼窈怀孕之后,殷怀玺也寻了一些,有关妇人孕子的书籍,也知道妇人怀双胎,对身体损伤极大,且因胎大而不易生产,因此而陷入了焦虑。

    虞幼窈倒是没甚影响,感觉除了身子有些沉外,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每日该吃吃,该喝喝。

    反倒还安慰起殷怀玺:“这不是还没有临产吗?你担心什么?我身体一向很好,怀双胎也不定有危险,有许姑姑帮着调理身子,我觉得还好。”

    然而,这种安慰对殷怀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尤其是在虞幼窈怀胎第六个月,夜里腿部痉孪抽筋,殷怀玺的焦虑越发浓重。

    随着月份越大,虞幼窈胎怀得也越辛苦。

    在长久的压力与焦虑下,殷怀玺出现了一系例妊娠反应。

    比如虞幼窈每日辰起时,会产生一些恶心欲吐的反应,殷怀玺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有时候虞幼窈胃口不好,食欲不振,殷怀玺也会如此;

    他甚至还出现了,虞幼窈不曾出现的抑郁、失眠、胸闷等各种情况。

    虞幼窈起初以为他病了,吓了一大跳,连忙让胡御医过来诊治。

    胡御医诊脉后,发现他身体很好,并没有什么问题,一询问,就道:“皇上初为人父,心中喜不胜喜,却因皇后娘娘怀有双胎,心中焦虑、惶惑、担忧,种种强烈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使皇上在精神上与皇后娘娘产生了哄鸣,这才引发了一系烈的妊娠反应,并无大碍,只要等孩子生下来了,这些症状,自然就会消失。”

    殷怀玺自觉面子过不去,目光迫视胡御医。

    胡御医没那么紧张了,但也知道,这种有损天颜的事不该外传。

    等胡御医走后,虞幼窈歪倒在床上,笑得死去活来,还故意喊殷怀玺:“孕夫。”

    殷怀玺又气又好笑,将人抱在怀里亲:“这有什么好笑的,还不是担心你,若是没经这一遭,我也不会知道,妇人孕子,竟是这样艰难,我也就永远不能知道,你到底为我付出了什么,这样挺好的。”

    虞幼窈顿时也不笑了,环住他的脖颈:“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殷怀玺勾住她的指头:“口说无凭,我们来拉钩。”

    小的时候,他们拉勾许下的所有盟誓,都一一实现了,或许这样他才能真正安心一些。

    “都这么大了,还来这个,幼不幼稚呀,”虞幼窈一边取笑他,一边勾住他的小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勾,殷怀玺竖起大拇指盖章定誓。

    随着虞幼窈月份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沉,人也越来越辛苦,甚至连路也不能走,殷怀玺每天看到她,小小的个子,却挺着滚圆的大肚皮,都觉得心惊胆颤,心中的焦虑也越来越深,妊娠的反应,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

    许姑姑每日早中晚,都要扶着她在屋里走上一柱香的时间,正一正胎位,以免生产的时候不好吃。

    ------题外话------

    尿结石又犯了,昨儿一整天,疼得死去活来,因为疫情,小区全封了,出去看病,还要去社区开证明才能出去,折腾了老大半天,才打到针,我是带病上阵啊,么么哒,你们要的怀孕生子的番外,奉上了~

番外十三:生产

    虞幼窈每次走完,都是气喘吁吁,浑身就像水里捞出来一样。

    到了八个月,虞幼窈肚子越发大了,虞幼窈每日走活动的时间,较之前更长了一些,便是再辛苦,也都坚持下来了。

    殷怀玺感同身受,觉得五内俱焚,抱着她虚弱的身子,哑着声音说:“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以后都不生了。”

    ‘若山女院’开办得相当成功,大昭朝女子,皆以读书认字为荣,便是穷人家的孩子,也会送到草堂、学馆、学舍里启蒙认字,唐风北宋的开明之象,在大昭重现,女皇也没甚。

    他手中的百万雄师,也不是吃素的。

    虞幼窈轻喘了一口气,正难受着:“好。”

    ……

    一晃眼,虞幼窈怀胎满了九个月,许姑姑推算了一下她的临产时间,就在三月底,宫里如临大敌,开始准备分娩。

    朝野上下,也同样关注着此事。

    皇后娘娘入宫三年有余,一直未曾生养,今年终于怀上了,却怀的是万中无一的双胎。

    若生的是两男,必得去其一。

    不去其一也可,但两个都得剥夺继承权。

    若生的是两女,双胎生产时大多艰险,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能不能熬过来。

    最好的情况是一男一女,龙凤呈祥。

    可双胎本就难以养活,若是两子均安也就罢了,若是龙死凤生……皇后娘娘怕也无颜面对天下了。

    三月初八这日,虞幼窈辰起更衣时见了红,殷怀玺正在早朝,夏桃连忙禀了李公公知晓,李公公吓了一大跳,连忙去金殿禀报。

    殷怀玺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满堂朝臣,匆匆赶往了承乾宫,虞幼窈跟没事一样,靠要贵妃榻上用汤羹。

    整个承乾宫全面戒严。

    “不是要生了吗?”殷怀玺紧抿着唇,满脸的焦虑,看起来比她还要更紧张。

    虞幼窈噗哧一笑:“只是见了红,没那么快发动,许姑姑说生孩子要力气,让我多吃些东西,多补充补充体力,这会儿她已经命人在布置临产房,御医和负责接生的医女,已经在临产房待命,你别紧张。”

    殷怀玺心中始终不定,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一片湿腻,又凉又冷,仔细观察,发现她额、鼻尖上,都溢了不少汗:“怎的出了这么多汗?”

    虞幼窈浑然未觉,抬手摸了摸,有些恍然:“可能是要生了,我这会儿没哪儿不舒服。”

    殷怀玺正要再说话,虞幼窈就道:“我没那么快生产,你快回去上早朝去吧,把朝臣们晾在朝堂上也不太好。”

    “不,”殷怀玺斩钉截铁地拒绝:“我陪着你。”

    虞幼窈见劝不动,也就随他了。

    接下来,每隔一个时辰,许姑姑就会端一碗红糖燕窝、红糖鸡蛋、红枣银耳之类的吃食过来,让她补充体力,

    也许是快生了,虞幼窈仍然感觉肚里头一坠一坠的,汗越出越多,胃口也不大好,什么东西也不想吃,都是殷怀玺哄着她,一勺一勺的喂她吃完。

    这一等,就到了下午酉时。

    虞幼窈精神不大好,叫殷怀玺哄着,在榻上小睡了一会儿,突然被一阵汗凉惊醒,紧接着大腿处传来一阵湿意,她脸色不由一白。

    “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殷怀玺一直不错眼地看着她,见突然出了一阵急汗,心里不由一紧。

    “我、我好像要生了。”

    虞幼窈话音刚落,殷怀玺就大喊一声:“来人。”

    许姑姑连忙从偏殿临产房里出来,见虞幼窈惨白着脸,浑身直冒汗,连裤子也湿了:“羊水破了,先去把娘娘送去产房。”

    说完,就要去扶虞幼窈起来,却被殷怀玺抢先一步,直接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向了临产房。

    临产房里,御医候在外间,里间四个负责接生的医女,已经准备妥当,外加两个知事嬷嬷,四个从旁伺候的大宫女,其余一干人等,皆在殿外候着,不允入内。

    皇后娘娘怀了双胎,本就不好生产,羊水破的这样早,不是好征兆。

    许姑姑心里有些不安,面上却十分镇定,指挥春晓几个准备热水、吃食,几个医女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皆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羊水破了之后,虞幼窈肚子开始阵痛,坠胀,小脸儿半点血色也不见有。

    胡御医进来替皇后娘娘把脉:“皇后娘娘身体无碍,正常生产即可。”

    把完了脉后,胡御医见皇上还坐在榻边,仿佛没有半点要出去的意思,连忙道:“产房仍污秽之地,还请皇上去外殿等候。”

    殷怀玺蹙眉:“妇人育子生子,继前续后,又是何等神圣,何来污秽之说?此言简直是荒谬至极。”

    胡御医还欲再劝。

    虞幼窈已经疼得,忍不住申吟出声,殷怀玺一颗心顿时全扑到了她身上,连忙握住她的手:“我陪着你。”

    虞幼窈本想劝他离开,可肚里又是一阵坠痛,一张嘴,又是一阵吟痛,她不由下意识握紧了殷怀玺的手,不想让他走了。

    胡御医只好退出了外殿。

    起初是每隔小半个时辰阵痛一回,后来阵痛越发绵密,每隔一刻钟,就阵痛一回,并且疼痛越来越剧烈。

    等到了丑时(1-3点),阵痛却是连绵不断,虞幼窈疼得翻来覆去,整张脸一片惨白,豆大的汗不停地从额头了滚落,才换的干爽衣裳,不多会,就又汗湿了。

    许姑姑心里急得很。

    皇后娘娘身段长得细,本就不易生产,又是怀了双胎,疼了大半晚上,宫口才开了两指,这样下去,可就危险了。

    可她心里虽急,面上却一片镇定,时不时地喂虞幼窈吃点东西,还安慰她:“多吃点东西,保存一些体力,才有力气生孩子。”

    转头就朝春晓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内室。

    待远离了产房,许姑姑就吩咐:“前段时间,波斯国进贡了一批安息香,此香兼可行气活血,又可用于心腹疼痛,产后血晕之症,你去取一些过来,不要让皇后娘娘知晓。”

    春晓心中一凛,连忙下去准备。

番外十四:出生

    许姑姑正要回产房,就见皇上龙行虎步走了出来:“窈窈的情况怎么样?疼了大半晚上,怎么也不见要生?”

    许姑姑连忙垂首回道:“羊水破得太早,宫口才开了两指,估计还有得磨,我与胡御医并几位擅长女科的御医商量一下,看看要怎么办,就目前看来,皇后娘娘的身体情况还算不错,还是很乐观。”

    殷怀玺仍然不放心:“可她疼得厉害,有没有法子能止一止疼?”

    许姑姑听了此言,只觉得好笑,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妇人分娩,疼痛是必经的过程,没有任何法子能止痛,只能受着。”

    殷怀玺有些失望,郑重地交代:“若一会儿生产过程出,出现什么问题,一定要保大。”

    许姑姑心下五味杂陈,点头应下。

    时间在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能之中,显得十分煎熬,虞幼窈疼得直哭,殷怀玺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这一折腾丑时也过了。

    到了寅时(3-5点),虞幼窈宫口开了三指,但仍没有要生的迹象,许姑姑面上镇定,可额头却冒了一层细汗,连忙与医女商量对策,四个医女一致认为,让擅长女科的御医过来,替皇后娘娘扎针进行催产。

    御医进来扎针催产,虞幼窈疼痛更剧烈了,可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仍然不见有生的迹象。

    产房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连疼痛中的虞幼窈也感觉到了什么,身上的力气,顿时好像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瘫在床上,仿佛就要晕过去。

    许姑姑吓了一跳,连忙切了参片让她含着。

    殷怀玺攥着她的手:“虞幼窈,你再坚持一下,实在不能生了,就不生,我总归是要保下你的。”

    虞幼窈有些泛散的目光,看着他眼底的冷意,顿时打了一个激凌:“我、我就是没力气,歇一会、晚一会就、就好了。”

    话音方落,她腹间传来一阵极致的坠胀,虞幼窈尖叫一声。

    许姑姑顿时大喜过望:“要生了,皇后娘娘要生了,快,再端四个鸡蛋过来。”

    医女连忙上前检查皇后娘娘的身体,夏桃连忙端了鸡蛋进来,喂虞幼窈吃,虞幼窈疼得太厉害,根本吃不下去,殷怀玺接过碗,哄着她勉强吃了两个鸡蛋,直到她一直作呕,实在吃不下去了,才切了一块参片,让她含着。

    屋里一片兵荒马乱,殷怀玺也退开了床榻,坐到了八仙桌前,眼见着宫人们,一盆接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心中五内俱焚。

    虞幼窈疼得太厉害,一开始还是小声的痛吟,到了后面,已经是高亢痛苦的尖叫,一声接一声声,生生将殷怀玺的心也碾碎了。

    他开始焦虑,感觉自己腹间也疼痛难忍,一张脸变得惨白,不一会儿就汗湿重衫。

    又是一阵漫长又煎熬疼痛,虞幼窈的哭喊声,几乎没有停过,医女又熬了一碗催产的汤药喂虞幼窈吃了,直到天边霞光大放,太阳一点一点地跃出地平线,产房里终于传出了一声嘹亮的啼哭声。

    许姑姑大喜过望:“生了,皇后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

    天青色的天空中,霞光在滚滚烟云中若隐若现。

    忽然,厚重的云层破开一道缺口,有绚丽的光泼洒而下,灿烂的光晕渲染开来,将整个皇城都笼罩在金色的霞光之中。

    等在大殿上的朝臣们,均被这天降祥景迷了双眼。

    便在这时,宫里传来皇后娘娘喜麟儿。

    钦天监掐算了时辰,顿时大喜过望:“道光普照,乃天降祥瑞,是天佑我大昭,我大昭必定国祚绵延,万代千秋。”

    朝臣们也是欢喜不已。

    此时产房里,殷怀玺顾不得去看孩子,连忙凑到床榻边上,见虞幼窈脸色惨白,容颜憔悴,混身的精气神儿,仿佛一下被抽空了一般,连心都要碎了:“别怕,我在这儿。”

    虞幼窈勉强扯了一个笑容,可笑得却比哭还要难看,她筋疲力竭,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孩子,整个人却有些昏昏欲睡。

    医女们一阵激动:“皇后娘娘再坚持,还有一个,也快了出来了……”

    一听还有一个,虞幼窈一把揪紧了身下的床单,仿佛身上又有了力气,殷怀玺想着她还要重新经历一次,方才分娩的剧痛,顿时心如刀割。

    到最后虞幼窈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了,耳边只能听到,医女不停地喊着吸气,呼气,用力,她宛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不停地吸气攒劲,呼吸力用,脑子里飘忽的想着,为什么别的疼,疼到厉害之处,就会疼得麻痹,不知道疼了,可生孩子却不是这样,是从头生到尾,从头疼到尾,疼得人连没得力气,却仍然在疼。

    这一折腾,又是四刻钟过去,第二个也生了。

    许姑姑抱着孩子,心里一“咯噔”,皇后娘娘要么不生,要么一生就生俩,还是俩男胎:“这也是一位小皇子。”

    民间生两男胎那是天大的好事,可宫里却十分忌讳。

    这福气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殷怀玺倒没想那么多,心里有些失望,他希望能有一个软乎乎的女儿,可偏偏二个都臭小子,他自己都男的,有什好稀罕的。

    又想着这两个臭小子,让虞幼窈遭了大罪,心里多少有些不太待见。

    满屋的人纷纷下跪,恭贺:“恭喜皇上喜得麟儿。”

    消息传到前朝,朝臣们看天边祥瑞未退,太阳从层层霞光之中跃出,大放光华,实在说不出一个‘不详’的话来。

    钦天监一脸凝重,又掐算了时辰:“大皇子乃辰正四刻,沐圣降临,二皇子乃辰正末时,乃阳光普照之际,二子是相辅相成的命格,大吉。”

    事实上,在皇后未诞子之前,皇上就寻了她,不论是两子,或两女,都是‘吉兆’,没有第二种。

    如今,钦天监确实算的是吉兆,心中不由一定。

    前朝的暗潮汹涌,虞幼窈并不清楚,她竭力生下第二子后,人已经晕厥过去,许姑姑见她有血崩迹象,吓了一大跳,连忙命人点了安息香,让御医过来施针,好在虞幼窈身体一向不错,虽产下双胎受了罪,可底子是好的,御医施针之后,就止了血。

番外十五:取名

    可饶是如此,殷怀玺依然吓了一大跳,守在虞幼窈寸步也不愿离。

    许姑姑端来温水,替虞幼窈擦拭了身子,替她换上了干爽的衣裳,将虞幼窈挪到了东殿,这是坐月子的地方。

    等虞幼窈醒来时,天已经擦黑了,她睡了一整日。

    许姑姑连忙端来了四个荷包蛋过来:“睡了一整天,想必是饿了,先吃点东西。”

    虞幼窈靠在迎枕上,本来饿得不行,可一见又是鸡蛋,顿时倒尽了胃口:“啊,怎么又是鸡蛋?还是白水煮荷包蛋,我不想吃……”

    许姑姑连忙哄她:“您刚刚生产,不能沾油腥,也不能吃盐,最好是一些清淡流食,鸡蛋营养丰富,吃些鸡蛋,有助于排除身体恶露。”

    虞幼窈满脸不情愿,被殷怀玺哄着吃了三个流心鸡蛋,剩下一个怎么也吃不下去。

    殷怀玺见她吃得痛苦,把剩下一个吃了,白水煮的荷包蛋,没油没盐,味道寡淡不说,鸡蛋还是流心的,满嘴的蛋黄腥味,确实算不上好吃。

    吃完了东西,虞幼窈精神好一些,这才想到自己好像生了两个儿子,连忙让许姑姑把孩子抱来瞧瞧。

    许姑姑笑了,去侧室喊了奶嬷,抱着孩子进来。

    起初虞幼窈心里还十分期待,也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精乖,可当奶嬷嬷把孩子抱来一看时,她顿时瘪了瘪嘴,指着襁褓中的婴孩儿,一脸不可置信地问:“这是我生的?”

    殷怀玺见她神色不对,就问:“怎么了?”

    虞幼窈一脸要哭不哭的样子:“这真的是我生的?”

    许姑姑嗔了她一眼:“说什么傻话呢?不是你生的,还能是哪个,这都做母亲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虞幼窈顿时大哭:“为什么他们长得这么丑,皱巴巴的大红脸,跟个小老头似的,太辣眼睛了……”

    她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生了两个丑货,想着自己和殷怀玺,长得都好看,怎么孩子长得这么丑?!

    殷怀玺顿时无语了,这是连孩子都嫌弃上了。

    许姑姑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呢,两位皇子长得好着呢,刚出生的孩子,还没长开,等满月了,就一天一个样,越长越好看了。”

    “真的?”虞幼窈有点不信,突然想到虞善明刚出生的时候,好像也是皱巴巴的样子,后来渐渐才长得好看了,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许姑姑白了她一眼:“我做什么骗你,你和殿下都长得好看,孩子还能长得差了?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以后可得稳重些,没得闹了笑话。”

    虞幼窈自知理亏,抬手要抱孩子。

    两个奶嬷连忙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虞幼窈怀里,左一个右一个。

    虞幼窈虽然嫌弃刚出生的孩子辣眼睛,可看着看着,心里就涌现了一股欢喜与激动,抱着俩孩子,左亲一下,右亲一下,逗弄不停。

    殷怀玺从旁看着,都有些吃味了,黑着一张脸,心想着,臭小子果然生来,就是同他抢夫人的。

    虞幼窈低头下,抵了抵孩子的鼻间,笑容充满了喜悦:“殷怀玺你快看,他们真的好可爱,抱在怀里软乎乎的一团儿。”

    殷怀玺凑过去,有点嫌弃俩孩子长得丑,

    还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了一团软乎乎,一时间手忙脚乱,奶嬷吓了一跳,担心皇上粗手粗脚,抱不好孩子,连忙上前帮着他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

    殷怀玺抱着孩子,僵坐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眼儿有些不受控制,落在怀里的孩子身上,忍不住轻轻晃了两下,再晃了两下,不一会儿就无师自通,掌握了晃动的节奏。

    许姑姑从旁看着,笑容不由一深。

    虞幼窈抱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哪个大,哪个小?”

    殷怀玺连忙道:“襁褓上系了明黄色系带的是老大,系了紫色系带的老二。”

    老大既嫡又长,沐圣而生,一出生身份就已经是注定的。

    虞幼窈低头一看,怀里抱的是老大,又是一通猛亲,孩子睡得正香,被亲娘一通逗弄,小嘴儿一张,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老大一哭,还睡着的老二,也张了嘴哭。

    顿时,屋里头全是孩子的哭声。

    虞幼窈又嫌弃孩子好哭、不乖,叫许姑姑又是哭笑不得,奶嬷检查了襁褓,哪知尿布才一掀开,一股水柱喷出,喷了殷怀玺一脸。

    殷怀玺顿时傻怔当场。

    虞幼窈也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忍不住爆笑出声:“哈哈哈……”

    许姑姑也有些忍俊不禁,连忙道:“小儿为纯阳之体,阳气、元气充满全身,童子尿是肾中阳气温煦产生,至纯至净。”

    殷怀玺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臭小子不仅生来,是来和他抢夫人的,还是来克他的,一点也不可爱。

    但见虞幼窈精神不错,感觉这点牺牲也算值得了。

    虞幼窈刚分娩,笑了一阵子,就感觉腹部有些不适,也不敢再笑了,奶嬷嬷抱着孩子下去换尿布。

    虞幼窈兴奋劲过了,又有些乏了。

    殷怀玺心疼地抚着她,仍然有些苍白的脸:“窈窈,你辛苦了。”

    虞幼窈鼻尖不由一酸,依偎进他的怀里,撒娇:“殷怀玺,生孩子可疼了,我以后再也不要生了。”

    “好,我们不生了,再也不生了。”殷怀玺心里也是一阵后怕,人都说女人生孩子,就跟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的,亲眼看到了才知道,此言非虚。

    在生产过程中,虞幼窈昏迷了三次,都是叫医女,掐人中,让御医扎针转醒,生产后还出现了血崩之象,好在她顺利熬过来了。

    虞幼窈听着他声音嘶哑,抬头看他,见他眼底一片青黑。下颚处也是一片青黑胡渣,满脸的疲惫,瞧着也不比她好多少,心里也是一阵心疼:“别担心,我没事的。”

    殷怀玺将她抱进怀里,没有说话。

    虞幼窈安然地靠在他怀里,问:“孩子的名字定下了没有?”

    自从查出有孕之后,殷怀玺就已经挑了不少喻意不错的字儿,写了一页又一页,夫妻两个,闲来无事,排除了一些,还剩了不少,至少仍然没个定论。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040/ 第一时间欣赏表哥万福最新章节! 作者:犹似所写的《表哥万福》为转载作品,表哥万福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表哥万福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表哥万福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表哥万福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表哥万福介绍:
男女主没有血缘关系!
虞幼窈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嫁给镇国侯世子宋明昭,成了三妹妹虞兼葭的药引。
取了三年心头血,虞幼窈油尽灯枯,被剜心而死。
醒来后,虞幼窈心肝乱颤,抱紧了幽州来的表哥大腿:“表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周令怀遂撑她腰,带着她一路荣华,凤仪天下。
虞幼窈及笄后,
镇国候世子宋明昭上门提亲,
周令怀将虞幼窈堵在墙角里,声嘶音哑:“不许嫁给别人!”
幽王谋逆,满门抄斩,世子殷怀玺,化名周令怀,携不臣之心,怀蚀骨之恨,住进了虞府,以天下为棋,掀起了乱世风云。
所有人都嘲笑他是个残废,只有小姑娘蹲在他面前,心疼他:“表哥,疼不疼?”
周令怀遂愿:“以一身血肉残躯遮风挡雨,护她衣裙无尘,护她鬓角无霜,护她一世周全,予她一世荣宁。”
1V1,男女身心干净
旧文《豪门重生:恶魔千金归来》,愿不负等待,小伙伴们要收藏,评论,打赏支持喔!
交流群:145496713表哥万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表哥万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表哥万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