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启程
而太后则是频频召沈红俏进宫。
她一到懿祥宫就会听见她老人家的碎碎念，一会是骂齐凌赟做事不过脑子，把这么一个娇娇小姐送到前线去，一会又是心疼沈红俏小小年纪就要颠沛奔波。
还有宁婉音，也会拉着她的手，用她好听的声音不停地跟沈红俏说自己宫里打听来的战场保命法则。
沈红俏心里清楚，皇上做的军政决定，太后虽然在后宫说一不二，但是终究是先帝后妃，也不得干政，所以也只安慰她不用过分自责。
大军整备，准备南下的那一天，沈红俏坐在自己的专车里，透过车窗往外看，城门楼子上，站着顾霓裳、顾如风、陈氏、顾家兄弟，还有李姨娘和沈碧琴、王清姿。
甚至李汝之也来了，规规矩矩地站在顾如风的身边，时不时担忧地看顾霓裳一眼。
沈红俏知道，自己临走之前做的决定是没错的，李汝之是可以托付的人。
这些人无不眼中带泪望着沈红俏的马车，光是看着几人的身影，她都能想象她们心中的痛苦和煎熬。
可这人群中唯独没有沈家的正经主事。
王清姿与沈子修合理之后，管家权又落回了乔氏的手里，她那个禁闭也形同虚设，只要沈老夫人和沈建文不看见她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今天却不见她和和她的一对儿女。
就算即将出征的有大将军府的主人和嫡小姐，却也不见她们来送行。
沈红俏收回目光，心里沉静了几分。
如果她预料的没错，这次她南下随军，一定少不了沈子修和沈念香的手笔，这二人现在可谓是恨毒了她，只怕这趟南疆之旅没有她想的那么轻松了。
马车随着大军渐行渐远，城门上的顾霓裳仍旧站在那里看着化成一个个小黑点的马车。
顾如风劝道：“妮儿，这里风大，你早先就病过，现在还没好全，先回去吧。”
可顾霓裳却是执拗地不愿意下去：“哥哥，你让我再多看俏俏一会，就一会。”
谁都知道做娘的心里有多不安，可是谁都没办法让她按捺自己的担心，让她不要去想自己的女儿。
顾如风叹了口气，只能把自己的披风也解了打算披到妹妹身上。
忽而，却见一双手捷足先登，顾霓裳肩膀上就多了一件红色的披风，而那披风的主人李汝之正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妮儿，就算你再怎么思念她、担心她，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你也不想等俏俏回来了就见着一个病怏怏的娘亲吧？到时候还要她来担心你不成？”
这话说到了顾霓裳的心坎里，她收回远眺的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好，我听你的。”
顾如风看着妹妹在李汝之的陪伴下下了城门，心里宽慰的同时也不禁感叹：“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陈氏笑着在他胸口锤了一拳：“净混说什么呢，那是你妹妹，她能有个好的归宿你高兴还来不及，瞎长吁短叹地作甚？”
第四百二十二章 路上
说完，又转头看向顾氏兄弟：“还有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少让为娘操点心！”
被点到的顾庭知扯了扯顾庭云的袖子，后者才回过神来哂笑道：“娘亲说什么都是对的，我都听娘的。”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陈氏好笑，忍不住往刚刚儿子看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见一抹碧色的背影，稍微一想就想到了，刚刚那里站着的，不就是沈家的那个庶女，和俏俏关系颇好的那个妹妹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还是两说，你少做些没规没矩的事情，没得让人笑话我们顾家没家教！”陈氏打量着顾庭云，那就是一副少男怀春的模样，便敲打他几句，省的日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可这话听在顾庭云的耳朵里却成了陈氏不反对他喜欢沈家的那个三妹妹，他搂着自己娘一蹦三尺高：“娘亲，你答应了？我明日就去提亲好不好啊！”
陈氏被他晃的难受，啐他一口：“小王八蛋，有了媳妇就忘了娘，等你俏俏妹妹回来了再说吧！我让她给你打听去！”
顾庭云哪里管那么多，他只知道娘亲同意了，革命胜利了一半，高兴还来不及。
等到一行人走后，看似冷清的城门上却忽然晃出来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人影。
他身后跟着一名手抱琵琶的女子。
那女子看着他的神情充满了仰慕，微微躬身说着：“主子，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希望你此去一路无忧。”人影不回答他，只是身子前倾，从兜帽下露出半张俊美的侧脸来，口中喃喃低语。
江傲雪抱着琵琶黯然，主子不理会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在意这个小姑娘呢？
没人来解答她的疑惑，就连全三金的那句话也飘散在城门上的劲风之中。
沈建文带领的队伍是急行军，要从日出走到日落都不带休息一下的，就算是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也只是一人手上拿着一个饼就着羊皮口袋里的清水充饥。
只有到了傍晚的时候，队伍才会停下来休整，吃上一顿正经的饭食。
这会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跟她一同前来的抱琴和知书就在车厢里张罗开了。
所幸这马车的车厢足够大，容纳下三个人都绰绰有余。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色被摆到了架开的小桌子上，有荤有素还有汤，营养均衡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开。
可是忧思过重的人总是没什么胃口的，即便拿来的是从京城八宝阁带来的好菜，沈红俏也没什么兴趣，只匆匆扒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你们也别拘着了，在外行军不比在家，一起吃吧。”
抱琴见她碗里的米饭还剩下大半碗，忍不住问：“郡主，您就不用了？”
沈红俏勉强地笑着摇摇头：“我临行前吃得饱，这会倒是没什么食欲了，你们快吃吧。”说完，手里拿起了一卷顾少卿留下的医书仔细研读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 绿豆饼
她越努力就越发觉得，靠着自己一个人不仅仅要把金大腿捏得牢牢的，更重要的是她还需要有过硬的本事。
上一回山参须须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她对中医一知半解，连最基本的药理都无法辨别，万一有人端上来一碗下了毒的食物，她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再说了，这次齐凌夜指明了是要她做随军的的军医，那她就不可能只为齐凌夜一个服务，别的重伤也就罢了，如果将士们有个小病小痛她也把西药拿出来，那不是把自己的弱点直接暴露在阳光下么。
为了保险起见，她觉得关于隐藏空间的东西还是藏起来用为好，不到万不得已性命攸关的时候就不能出手。
平时能够使用现世中草药代替的，就用那些中药。
而这就需要强大的中西医结合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
恰巧，她的便宜外公留给她的医书典籍就是最好的老师。
因此，沈红俏也下定了决心，要将空间里的书籍逐一学习贯彻，烂熟于胸。
现在她才了悟，为什么顾少卿要放那么多他自己编撰的医书在空间里，这都是前辈血和泪的经验教训啊！
抱琴见她只是一味的看书，也不吃饭，担心她的身体，但她知道光自己劝是没有用的，于是趁着她看书的功夫，悄悄地来到车辕上，和赶车的十二耳语了几句。
沈红俏自然不会注意她的动静，只以为她是车上呆的烦闷了，所以想出去透透气。
车队正前方，齐凌夜和沈建文的马并驾齐驱，他此刻手上也拿着一块饼，正一口一口地啃着，和一般的士兵无二。
但那吃饼的动作，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充斥着一股贵气，仿佛他现在吃的不是充饥用的绿豆面饼子，而是什么风角龙筋，天上有地下无的好东西。
正走着呢，却忽然见擎苍驾马疾驰上前，和齐凌夜的追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耳语着什么。
沈建文见了只是偏过头去，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齐凌夜眉心皱了起来，收起手里的面饼冲他说道：“大将军，本王去看看怎么回事，片刻就来。”
“王爷自去就是了。”沈建文不管他那么多。
哪个世家子弟没点臭毛病，何况他还是皇上的亲弟弟，当今摄政王呢，只要不影响队伍前进，沈建文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齐凌夜一勒缰绳，追风就掉头朝后走去。
此时沈红俏还在研究手上的医书，浑然不觉队伍里的变动。
她看的专注，就连抱琴和知书二人都推出去了都没察觉，只皱着眉头思考着。
忽然，却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看书看的饭都不吃了？”
沈红俏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书直接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呈现防御的态势弓着背抵着墙站起来，双拳紧握对着车厢里突然多出来的人。
等到看清来人的面目，她才泄气一般放松下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王爷，您走路能不能出点声啊，再来一次我真要被你吓死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 烤鸡
齐凌夜见她反应好笑，看向一边桌上抱琴特意留出来的两道菜和一小碗饭问：“你怎么不吃饭呢？”
“我吃过了，只是没什么胃口吃的少了些。”沈红俏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
而齐凌夜的视角正好看见她襦裙下的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他赧然地别过脸去，清了清嗓子说：“咳咳，行军路上条件有限，饭还是要吃的，瞧瞧都饿瘦了。”
沈红俏正奇怪怎么这位王爷忽然关心她吃饭的事情了，却见齐凌夜像是见了鬼一样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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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她的背影还能看见那耳尖上一点点的红。
她掸了掸书上的灰尘怪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不过被他这么一打扰，沈红俏看书的兴致也没了，视线停留在小桌的饭菜上，顿觉有些馋，索性捧起了碗打算在吃一点。
她刚夹了一筷子的菜，又见抱琴和知书钻了进来，伴随着车帘撩起的同时，一同钻进来的还有一股烧烤的香气。
沈红俏扭过头看去，抱琴竟然端着一只烤好的野鸡进来了。
那野鸡应该是刚刚烤好的，皮上还滋滋啦啦地冒着油泡，沈红俏见了就忍不住咽口水。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她指着烤鸡问，顿时觉得手里的冷饭冷菜都不香了。
抱琴见她这副馋样捂嘴偷笑：“这是王爷刚刚特意去打的，烤好了让人送过来的。”
沈红俏不由得想起了刚刚奇奇怪怪的齐凌夜，不过有好吃的最为要紧，管它是怎么来的呢。
她放下碗筷，干脆直接上手，揪下一条鸡腿就啃上了，还不忘招呼抱琴和知书：“你们也吃啊，大家一起吃才香呢！”
就在她啃着香喷喷的烤鸡的时候，齐凌夜已经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仍旧是云淡风轻地坐在马背上啃着绿豆面饼。
“王爷，吃了，一整只鸡都被郡主用完了。”擎苍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
只见齐凌夜唇角泛起一丝微笑，竟然还有些得意地看向沈建文。
沈建文被他这眼神搞的莫名其妙，怎么这王爷吃绿豆面饼子还吃出优越感来了？
车队就这么前进了整整一日，一直到日暮西山，太阳仅剩最后一丝余晖洒在大地上的时候，大军才停下来休整。
急行军过程中除了议事的主帐之外是不会另外搭营帐的，就连齐凌夜这位摄政王都没有住营帐的待遇，更别说沈红俏只是区区一个郡主了。
不过好在她还有一辆马车，能够在车上凑合。
等到车刚刚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车，伸了个懒腰活动起四肢来。
在车上窝了一整天，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颠散架了，现在好不容易踩到平地上，自然是要好好地舒展一番。
就见不远处，士兵们训练有素地分批次忙碌着，有的拿着木棍和羊皮帐子的，去搭主营帐。
有的负责巡查和站岗，就老老实实地站着。
也有的在好几个地方架起篝火，火上架起了一口口地大锅，里面正烧着水。
第四百二十五章 伙头兵
还有士兵正忙碌地处理着各种食材。
大家基本都是有什么吃什么，煮上一锅面糊糊，再放上一点盐就是一顿，讲究一些的就烤上一些打来的野味，或者揪一点野菜放进去做成野菜糊糊。
沈红俏见了好奇，捡了最靠近的一个篝火靠了过去。
只见一个伙头兵腰间围着一个脏兮兮的围裙，手里正拿着一根粗木棍子在锅里搅拌着，锅子里是白糊糊的一团，偶尔有一两片绿叶飘过，看着实在让人提不起胃口。
她指着锅里的野菜糊糊问：“你们晚上就吃这个啊？”
那伙头兵虽然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心里却是瞧不起的。
一个高门贵族的大小姐又知道些什么，连大将军和摄政王都是骑马，她却还要坐马车，拖累了进度不说还让士兵看着心里发酸。
自己为国奉献冲在前线，这小丫头片子什么都没干就能享受最好的，凭什么！
所以言语里也没有了分寸。
“不吃这个还吃什么？烧鸡烤鸭吗？我们都是粗鄙的贱民，又怎么配吃那些好东西，哼！”说完，那伙头兵提起搅拌的棍子在锅子边上狠狠地敲了两下，冷哼一声就大步离开了。
沈红俏觉得这人话里有话，又听他说什么烧鸡烤鸭，就知道这只怕是白天那只烤野鸡惹的祸。
她看了看四周，见着一个站岗的士兵问他：“诶，小哥，你们白天行军都吃些什么啊？”
这位行军的倒是没那么失礼，最主要觉得自己得罪不起这位郡主娘娘。
他抱拳深鞠躬说道：“回郡主的话，小的们吃的都是军中统一发的绿豆面饼子。”
“什么样啊，你能给我尝尝吗？”沈红俏伸出手，做出一个讨要的动作。
这士兵有些为难，他年纪轻，又是第一次上战场，所以没什么戒心，沈红俏要他就拿出来掰了一小块放到她手心里。
他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收起了自己的干粮。
沈红俏看着掌心躺着的一块干巴巴的饼子，那饼子似乎是烙得极为匆忙，连面都没来得及和匀，面上还露着一块块的生面团子，边边角角上更是干的开裂。
看着这块不算小的病，沈红俏鼻头有些发酸。
作为战术医生出身的她，深知优良的后备资源对于军队来说多重要，现代部队当中的单兵口粮已经发展的非常成熟。
这些口粮不仅易携带、易制作，更重要的是它能够在保证最佳口感的前提下营养搭配均衡，确保了训练和作战当中，士兵所需要的全部能量。
而正所谓食物之于士兵就像燃料之于车辆，吃得好不仅仅能够慰劳行军中的辛苦，更重要的是可以提高士兵的战斗能力。
均衡饮食营养，也是战术医生最重要的考量环节。
沈红俏捻了一小块饼就往嘴里放，就连抱琴想阻拦也没来得及。
一股又酸又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散开来，吃到最后才有一些微微的咸味，想来这绿豆面饼就是绿豆磨成了粉，加上水和盐做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鸡汤”
这么吃不仅没有营养，严重的还会造成一些营养缺乏的病症，例如夜盲症、佝偻病等等，这都是最损伤士兵战斗力的疾病。
“你们都是光吃这个吗？”她托着手里缺了一小块的饼问。
那士兵挠了挠好脑勺，腼腆地回答：“回郡主的话，小人们都是就着水一起吃的，哦，对，王爷和大将军吃的也是这个。”
沈红俏的手忽然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难怪刚才那个伙头兵反应那么大，原来她在马车上坐着挑三拣四，吃着烤鸡的时候，外面走着的士兵们竟然是在吃这些。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她只知道，如果不做些什么，她一定良心不安的。
沈红俏倏然把目光看向了正在熬野菜糊糊的那口锅子。
趁着锅子边上没人，她回了一趟车里，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里拿出了胡椒、盐、五香粉等等调味料，做贼似的看看四下无人，统统投进锅子里。
她想了想，又挑挑拣拣了黄芪、核桃和枸杞扔了进去。
然后又带着十二到处去采野菜、找食材，这穷乡僻壤的地方，食材难找的很，沈红俏忽然听见一声鸟叫，她便把注意力投向了树上。
“十二！”她喊了一声，十二就捧着一把野菜出现在她面前。
“郡主，有何吩咐。”
她指了指树上说：“你爬上去看看，有没有鸟蛋，给我掏两个下来呗。”
十二抬头看了一眼树上，趁着夕阳余晖确实能够看见有一个鸟窝，他点头：“这有何难，郡主稍等。”
说完就见他单脚一跃，就跳到了大树拦腰的地方，再接着轻松的几个踏步，借力就到了树顶。
沈红俏看着他流利的身手，忽然觉得这个十二应该并非马车夫这么简单。
就算是再身强力壮也没办法做到蜻蜓点水地就上树了吧？
正想着，十二已经捧着整个鸟窝从树上一跃而下。
就在沈红俏以为他要摔个大马趴的时候，他却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连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这把沈红俏看呆了。
十二不知道，还傻兮兮地捧着鸟窝往前凑：“郡主，您要的鸟蛋。”
沈红俏表情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伸手从里面拿出四个鸟蛋，看还剩下五六个才说：“我只要你掏两个下来，谁让你把整个窝给人家端了啊！你是想让人断子绝孙吗？快放回去！”
十二觉得郡主这火气来的奇怪，自己还有些委屈，但只能原路返回老老实实地把鸟窝放回树上。
她转过身去，看着手里四个比鸡蛋稍小一些的鸟蛋嘴里叽叽咕咕：“会轻功了不起啊，哼！”
有了这鸟蛋，沈红俏又自己悄悄生了一把火，用自己带着的小铁锅和油把鸟蛋煎的焦香焦香的，又就着这油将洗好的野菜段倒了进去，再添上热水和一把火盖上盖子，咕嘟嘟地煮开以后，那汤的颜色浓郁奶白，就如同熬了很久的鸡汤一般浓郁。
这香味把抱琴和知书都吸引了过来，频频朝锅子里看。
第四百二十七章 化腐朽为神奇
“郡主，您做的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香啊？”
沈红俏眉毛一挑，面带得意地说道：“这是‘鸡汤’啊！”
“啊，您从哪里来的鸡啊？不是咱们白天吃剩下的鸡骨头熬的吧？”知书错愕地说道。
她屈起食指给了她一个爆栗：“我是那种给人吃剩饭的人么，这味道是鸡汤的味道，但却是鸟蛋做的。”
抱琴看着这一锅浓郁夸赞：“咱们郡主真是心灵手巧，以后谁娶到您都是他的福气呢。”
“那是自然。”沈红俏得意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浑然没听出这话里有话。
做好了鸡汤，她再次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那口黑锅边上，看着四下无人看管，就把那一锅香喷喷的汤全都倒了进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一声爆呵。
“你干什么呢！”
之前的伙头兵去而复返，看见她手里拿着锅子正往里面倒着什么，顿时暴跳如雷。
沈红俏被他吓得锅子差点没端稳，她揣着小心把最后一点汤倒进去，伙头兵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锅子扔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胡作非为吧，大家走了一天，就为了晚上吃口热乎的饭，现在你给我弄砸了重做要费多少时间，有多少人吃不上这口饭你知道吗！”
沈红俏丝毫没有做错事情的觉悟，她还绕到伙头兵身后，把他那根用来搅拌的大棍子取了下来，自顾自跑到锅边搅拌起来。
伙头兵见状不妙想抢回来，却被十二拦住了。
他见眼前的人比他还要高一个脑袋，气势不凡，就知道自己打不过，却仍旧指着沈红俏嚷嚷：“诶，你别乱动我的东西，我一定要去大将军面前告状！就算你是他的女儿也逃脱不了军令惩罚！”
说着，伙头兵就往主营帐的方向走去。
沈红俏瞧着一点也不慌张，甚至伸出食指沾了沾棍子上的糊糊尝了尝味道，觉得还算过得去这才放下木棍。
“十二！逮住他！”伴随着她一声令下，十二将伙头兵制伏在地上。
他脸上都沾染了灰尘，却仍旧兀自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你一个郡主还真能无法无天了不成！”
沈红俏用一个小碗盛了一点点的野菜糊糊，耐心地等着它凉下来，一边踱步到伙头兵身边：“哎哟，你着什么急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弄坏了那一锅粥呢？”
“哼，你们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小姐有什么好心思，难不成还能往锅子里加琼浆玉露？”伙头兵认定了是因为他出言不逊，所以沈红俏才给他捣乱的。
“我一个人事小，耽误了众多将士吃饭事大，别说是你，就算是王爷那也要接受惩罚！”他不忘冲沈红俏补上一句。
而沈红俏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了这么多话，口渴了吧？来尝尝我给你们特制的鸡汤糊糊吧！”
说着就往他嘴里送去。
一开始伙头兵还很排斥，咬紧牙关宁死不松口。
第四百二十八章 机会
可是当那浓郁鲜香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孔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松了力道张了嘴。
“鸡汤”的鲜美，混合着一些胡椒的辛辣，还有黄芪的清香和枸杞的回甘，在他的味蕾上绽放，就像是这些食物在他嘴中上演了一场最美丽的烟花秀。
他也不要沈红俏端着了，不知不觉地就接过了碗，三两下解决了碗里的糊糊。
等到吃完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看着见底的空碗，再看看笑眯眯的沈红俏，他有些羞赧地转过头：“也、也就那样嘛。”
沈红俏懒得管他爱答不理的态度，只说：“我现在先在这一锅试试，如果士兵们吃得好，我就把这方法教给你，到时候你给他们做，行不行？”
听她说要把做这美味的方子交给自己，伙头兵心动了，但是仍旧有些犹豫：“你为什么要这么好心？莫非是敌方派来的间谍，想要趁机投毒的吧？”
沈红俏都要被他这巨大的脑洞逗笑了。
“老兄，摆脱你用你那杏仁大小的脑子好好想一想，现在距离南疆战场还有十万八千里，间谍投毒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吧？”
“那你为了什么......”
“你就当，我是为了我自己。”沈红俏神情带着些落寞，她没办法跟人说自己的来历，这是她永远不可能分享的秘密。
不知道是被方子吸引又或者是被沈红俏的真挚打动，伙头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空碗点头答应了。
其实他也不确定，这道“特色美食”会不会受到将士们的欢迎，但他愿意给这个看着比其他千金小姐们顺眼的郡主一个机会。
很快，开饭的时间到了。
整整齐齐的四口大锅在篝火边上一字码开，每个锅后都排着一列士兵等待着，各自负责的伙头兵站在锅边上，拿着木勺一个个地给士兵们盛饭。
“诶，你闻见没有，今天的饭好像特别香啊。”
“嗨，什么香不香啊，还不是就那些野菜面糊糊，图个肚子饱罢了，就别做美梦了。”
“不对，是真的有一股香气，鸡汤的香气！”
“哈哈哈，我看你是想家想疯了，还鸡汤呢！”
但是，越来越多人都闻到了鸡汤的香气，有人不停地耸动着自己的鼻子，寻找香味的源头。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红俏盯着的这口锅上。
“是这个，是这个！我要喝你做的！”
“我也要！”
“少盛点，给我尝尝！”
士兵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全都涌到了伙头兵的锅前，他手忙脚乱地应付着来势汹汹的人，很快锅子就见了底。
来的迟了的士兵见没有鸡汤糊糊吃了，只能兴致缺缺地去打了普通的野菜糊糊吃，捧着碗看着来得早的人香喷喷地喝着。
剩下那三口锅的伙头兵见状纷纷去跟他讨教，这糊糊里到底加了什么这么香。
他们甚至不放过锅底的一点残羹剩渣，用手指抠着出来尝了尝，都说好吃。
那伙头兵伸出一只手嘿嘿笑着挠着下巴不敢独自居功。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头目
他指向一直站在一边看着的沈红俏说：“这都是郡主做的，不是我做的。”
“什么？郡主做的？”
“庆阳郡主竟然会做饭？”
这消息在士兵中间炸开了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庆阳郡主会做饭，她做的鸡汤糊糊很好吃。
沈红俏也不藏私，真的把方子交给了那四个伙头兵。
“记住，黄芪和枸杞不能够放得太多，不然容易上火，你们可以因地制宜，放一些应季的时蔬进去，这样能让将士们吃得更好，营养更丰富。”
他们不懂营养是什么，但是郡主的交代自然不敢不从，一个个鞠躬作揖好不恭敬。
沈红俏俨然成了伙头兵的头目，大家都为她马首是瞻。
这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主营帐里。
最开始是沈建文吃了晚饭，对着碗里的糊糊研究：“啧，今天这伙头兵开窍了？一个野菜糊糊也做的这么讲究？”
齐凌夜正在看桌子上铺开的舆图，听他这么一说，也扭头看向了手边放着热气腾腾的野菜糊糊。
的确是色泽金黄，还飘散着丝丝缕缕的香气。
他心弦一动，不由得想起了距离伙头兵最近的一个人。
唇角勾起邪肆的笑容，齐凌夜端着碗尝了一口说：“只怕，今天这晚膳不是伙头兵做的呢。”
“什么？”沈建文听闻饭都差点喷出来，他威严十足地对自己的副将命令，“擅动伙食是大罪，今日的晚饭是谁做的，快把人带上来，还有什么人吃了什么人没吃，都区分开，以免中毒！”
副将刚想领命出去办差，却被齐凌夜叫住了。
“不用去了，大将军若是有耐心，那个人自己会过来的。”
沈建文觉得奇怪，这摄政王是卖的什么关系，一会又说晚饭不是伙头兵做的，一会又说做饭的自己会过来。
但人家是督军，是王爷，他沈建文招惹不起，只能不耐烦地冲副将挥了挥手，饭也不吃了，就摆在一边。
那副将是刚吃完进来的，觉得鸡汤糊糊好吃，正馋着呢，见他不吃就一直盯着看。
沈建文见了想发火，但是碍于齐凌夜在这里，也只能命令副将把没吃完的都拿出去。
反观齐凌夜，则是十分优雅地吃完了晚膳，一抹嘴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继续看起了舆图。
片刻之后，沈建文左等不见人来，右等不见人来，只想跑出去找人了，这时候，沈红俏上门了。
“庆阳拜见摄政王殿下，父亲。”沈红俏身后跟着抱琴，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罩在上面的红布隆起一个四方形的小包来。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这里是军营重地，不要乱跑，回你马车上呆着去吧！”沈建文正心乱如麻的时候，没有心思和她周旋。
可沈红俏却说：“难道父亲对女儿刚刚做的晚膳不满意？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改进，不过，我想先请父亲和王爷过目一样东西。”
“什么？晚膳是你做的？”沈建文下巴都要惊掉了。
第四百三十章 单兵口粮
却见她天真无邪地点头：“是啊，不好吃吗？”
“这......”沈建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对着一众副将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副将们同情地看了沈红俏一眼，觉得这小姑娘一手好厨艺竟然要被生父大义灭亲，可惜了。
“父亲无需担忧，这晚膳用的都是安全的新鲜食材，还加入了黄芪和枸杞，用来提升将士们的体力，不会出现中毒或者其他不好的迹象的。”沈红俏耐心地解释着。
但是，沈建文担忧的却不是这个。
“怎么好好的，你跑去做饭了？”他皱着眉头问道，原本来之前他答应了皇上要好好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不能让她添乱，现在才第一天，就让人做饭，这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沈红俏却自信满满地说道：“没问题的，女儿已经把方子交给了伙头兵，以后就是他们做了，女儿只需要负责研究怎么让士兵们吃得更好就是了。”
“不对，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你怎么能跑去做饭呢？你这是在干什么呀！”沈建文都快急哭了。
沈红俏只是甜甜一笑，不回答他的话，反倒看向齐凌夜：“王爷，晚膳好吃吗？”
齐凌夜终于从舆图里抬起头来，微微颔首。
她抱着胳膊也坐到了椅子上：“哎，王爷可是吃好了，庆阳就煞费苦心咯。”
沈建文见状，看向齐凌夜，见他并没有不快的神色，这才压低声音斥责女儿：“俏俏，你这是做什么？王爷面前不得放肆！”
沈红俏懒得再跟他废话，只冲抱琴勾勾手，后者就把托盘奉上前来，放下托盘后也跟着退了出去。
“王爷，庆阳尝过了白天将士们吃的绿豆面饼子，那东西酸涩难以下咽不说，实在是没什么营养，所以，再考虑到体积小、重量轻、热量高、营养全等几方面条件的前提下，我研究出了全新的一套行军打仗使用的干粮，请您过目。”
只见那托盘里放着四个被油纸包裹住的长条。
齐凌夜来了兴趣，打开第一个长条，里面是一根硬邦邦地像根木柴死的东西，他皱着眉头左右看看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正准备放下，却被沈红俏拿了过去。
沈红俏把“干木柴”拿在手里，轻轻这么一撅，“干木柴”就变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一丝丝红色的肌肉纤维。
接着，她又取下一些肉丝撕得松松的，放在齐凌夜面前的空碗里，示意他尝尝。
“这是用牛肉熏制烘干的肉干，带来做干粮是最好不过的了。”
齐凌夜一边吃一边点头，牛肉腌制过后咸香可口，还有一点点烟熏的香气。
接着沈红俏又打开了下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根绿色的东西，这回没用多大力气，她就把这一根掰成了一个个的小块，一边往齐凌夜碗里放一边说：“这是用野菜裹着面粉炸的，也很好吃。”
接下来，还有麦粉掺了糖做的简易压缩饼干，和一块精炼过凝固了的猪油。
第四百三十一章 抢功劳
这些就构成了沈红俏发明的古代版单兵口粮的全部。
齐凌夜一一尝过之后，脸上的表情严肃，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
被晾在一边的沈建文似是不甘寂寞，也跑过来蹭吃蹭喝，刚吃了一口肉干就连连称奇，接下来的蔬菜干和压缩饼干更是让他赞叹不已。
只有最后一块猪油，沈红俏没有拿给齐凌夜试吃，却被他拿在手里啃了一口。
那滑腻腻的口感实在让人食不下咽，忙不迭给吐了出去。
“呸呸，这什么东西啊，前三个还好，这最后一个怎的如此难吃啊。”沈建文皱着一张脸到处找水漱口。
沈红俏看笑了：“这是用来烹饪的猪油，不是直接吃的。”
为什么是猪油，因为里面富含大量的维生素，特别是身体不容易留存的维生素b，沈红俏跟他们解释不清什么是维生素，于是找了个其他的借口。
“猪油不仅可以用来烹饪菜式，还可以用来涂抹烧伤烫伤的伤口，加速痊愈。”这也是真的。
参观完了这单兵口粮四件套，沈建文和齐凌夜都陷入了沉默。
沈红俏只以为他们不满意，还不停地安利：“这四样东西是我深思熟虑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不仅仅有我刚刚说的那些优点，而且制作简单，比绿豆面饼子麻烦不了多少，但是却能够增强士兵的体制，加强他们的作战力量！”
她不知道，她的随心之举却是压在二人心头上一份沉甸甸的石头。
从古至今，都有兵马未至粮草先行一说，足以证明食物对于行兵打仗的重要性。
而她做出来的这些口粮，可以说是彻底改变了从前只能依靠绿豆面饼吊着性命的局面，不仅是增强了士兵的战斗力这么简单了。
如果推行得当，这是直接把整个国家的兵力翻了一番还不止。
齐凌夜面色严肃地问她：“做这些东西的方子，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沈红俏被问的一头雾水，却不由得正襟危坐：“只有我知道，还有抱琴、知书和十二知道用的是什么食材。”
“很好！”齐凌夜冲欲起身的沈建文压了压手，“这些人都是可靠的，不过你要记住，这个方子，除了这房间里的三个人之外，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哦，好！”沈红俏觉得这应该是认可了自己的单兵口粮，不然怎么会如此紧张做这些东西的方子呢。
这可是一剂兵力的强心针，如果被敌国知道，那有威胁的就是自己的国家了。
这一点沈红俏心里还是有数的。
然而，就在他二人说着这些的时候，却没发现沈建文的神色异常。
他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齐凌夜让沈红俏多做几个改善军中伙食的方子，这次一并带到南疆去，还许诺了她，如若真的能够让士气大振，回京之后必定记上她一功的。
这对与她而言可是大大的好消息啊，沈红俏高兴都来不及，看来这南疆之旅注定不会一无所获的。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不要脸
沈红俏正想谢恩，却听见沈建文说道：“王爷，俏俏今年不过才十四岁，尚未及笄的年纪已经深受太后和皇上的隆恩，如今这干粮的功劳却是不能再领了，否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她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不因别的，只想看看沈建文还有什么好说的。
齐凌夜见沈红俏保持沉默，于是盯着他问：“那大将军以为，这功劳应该记在谁的身上呢？”
沈建文的心思微动：“为国为家本就是沈家的家风传统，依微臣所见，不需要皇上和王爷任何赏赐，这都是沈家该做的！”
沈红俏冷笑。
这话明面上是在说怕她风头太盛，被人嫉妒暗害，又说什么沈家应该做的，无非就是想要把这份功劳冠到他大将军府的头上去。
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心里正骂着，又听齐凌夜问：“那么，庆阳郡主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的眼神太过于直白，沈红俏差点就把心里骂人的那些话说出来了。
一旁的沈建文紧张地盯着她，其实只希望她能够主动把这份荣宠让出来是最好的。
沈红俏觉得这人活着是真的累，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见不得好，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做出来的功绩却要拱手让人，她可没那么好欺负！
“王爷，庆阳认为，这份功劳该是谁的全都应该交由皇上定夺，庆阳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不论是赏赐是惩罚无不敬受！”
她已经说的很直接了，这事交给皇上决定自然会把功劳落在她身上，毕竟沈红俏是如此有能之人，不加紧笼络此等人才，难道还要寒人家的心么。
至于沈家，那自有另一番说法。
从前沈建文在外建功立业，不论是金银财宝又或者官衔，第一个赏赐的受益人不也是他本人么。
至于后院的双亲妻妾子嗣，那都是受了皇上的恩荫，目的还是嘉奖沈建文本人。
所以，沈建文的这种要求出发点就其身不正，在皇上面前更加站不住脚跟。
如今被沈红俏骤然戳破，他自觉得脸上挂不住，冷着脸就出了营帐。
等他走了沈红俏就憋不住了，冲着门口嘀咕：“哼，摆那副臭脸给谁看！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彻底跟你们这些人渣划清界限！”
她似乎是浑然忘记了，这营帐里还坐着一个齐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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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倒是不在意她的唐突，不过对她说的话很感兴趣。
“你很想脱离大将军府？”齐凌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红俏猛然回过头，才发现这人什么时候走到这么近的地方来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只有两步远。
从这个距离看他，皮肤细腻得像是没有毛孔，俯视着她却没有丝毫居高临下的姿态，眼中盛满了笑意，是那种真情实意的，而非虚情假意的笑。
沈红俏一时看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仓皇地错开眼，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下颚：“王、王爷突然靠这么近做什么？”
第四百三十三章 脱离
“怎么，本王还不能在这营帐里随便走动了？”齐凌夜调侃着，玩味地看着突然娇羞起来的小姑娘。
“不，也不是，王爷您刚刚问我什么？”沈红俏只觉得浑身的温度直线上升，再这么暧昧下去只怕她要撑不住了，只能扯开话题。
齐凌夜知道这小猫不禁逗，只能放弃了，三步两步拉开距离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本王问你，你就那么想要脱离大将军府吗？沈大将军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沈红俏想也不想就冷哼道：“他那也算亲生父亲，王爷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只以为庆阳是府里的哪个下人，说来真是可笑，沈建文在南疆军营数月，明明知道娘亲被老夫人误解，却只在书信上有只言片语，从未派人回来看过......”
“如果他真的是心里有我娘亲，那他就不会一房又一房的妾室纳进来，更不会对老夫人和乔氏母女的迫害视而不见！”
“他就是个懦夫，一个只想活在功名利禄和世人吹捧中的懦夫！他不配做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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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触及了沈红俏埋藏心底的红线，她对沈建文此人实在是没有一点感情可言。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她从未从生理学的父亲身上感受过一丝一毫的温暖，相反，迎接她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算计。
沈红俏甚至想过，如果女儿能拿来换取加官晋爵，沈建文会毫不犹豫地斟酌几个女儿该用什么样的价码来换。
也只有沈念香那样的傻子，还以为父亲是心疼她，偏爱她。
但是实际上，她不过是沈建文手中比较有价值的一个商品罢了。
“可，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之极的一件事情，你又何必......”齐凌夜话说到一半，却觉得这话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他眉心深锁，开始用食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
见他无言，沈红俏听着胸膛说道：“世人只说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在我看来，这世上唯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方得长久，所谓的伦理纲常三从四德，不过是男人们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加诸于女人身上的枷锁。”
她的声音清冷，像是自己所追求的理想国的卫道士，让人心生敬畏。
这是齐凌夜第一次正视所谓的男欢女爱这回事，他忍不住想，如果是他，能不能接受沈红俏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所以，你如此苦心孤诣地，又是想要脱离沈家，又是帮着自己娘亲和大嫂和离，还招收离宫的医女做事，目的就是建造你理想的国度吗？”
沈红俏摇头：“非也，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是相辅相成的，不能有没男人也不能没有女人，庆阳做这些事情的原因，不过是想要解救煎熬在所谓的伦理纲常之间的女性，她们可以选择不要所谓的牌坊，也可以潇洒恣意地度过快乐的人生。”
这是一道亘古不变的历史大难题，给女性提供更多的选择。
齐凌夜听了之后陷入了深思。
第四百三十四章 抵达
或许在他从前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还有万万千千的女子在受苦受难，这些人也是百姓，也是爱民如子中的民。
如若他当真区别对待，那怎么当的起爱民如子这样的称赞。
“本王知道了，不过你今天做的很好，希望你以后能够再接再厉，为南疆大军整备做出更多贡献，到时候拿在手上的筹码更多，也不枉本王栽培你一场。”齐凌夜说这话的时候，是从没有过的严肃。
但是沈红俏知道，他在暗示自己，只要她能够做出更多成绩，他摄政王就能够在最后与沈家割裂的时候站在她的身后！
有这么一条金大腿在，她沈红俏还怕什么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将士们每天晚上都能吃到伙头兵用她的方子做出来的好吃又营养的食物，白天行军的时候，虽然沈红俏的单兵口粮还没能够彻底实现，却也有炸好的野菜和绿豆面饼搭配着吃，更有滋味了。
数日过去，沈建文带着的增援军士气大增不说，连白日里的行军速度也快了不少。
原本需要连续前进半个月才能够抵达的南疆大营，不过十天就到了。
当抵达南疆大营的时候，出来迎接的守备官不见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士兵，却看见沈建文和齐凌夜身后，哪怕是最矮小的兵丁都是面色红润，眼神发亮，看着不像是急行军半个月走过来的，倒像是刚从边城哪个馆子里吃饱喝足睡了一觉出来的。
一时间，他竟浑然忘了行礼，只呆愣愣地盯着那些不同寻常的士兵看。
沈建文见这守备官如此木讷，眉头紧锁咳嗽了两声。
守备官被这一声咳嗽惊醒，方如梦初醒地跪下请安。
“下官参见摄政王殿下、大将军！”
“免礼吧，现将大将军带过来的增援军安顿好，之后随本王一起来主帐，这南疆的情况咱们可要好好聊聊。”
齐凌夜说话虽然语调平静，但是每个字都像是注入了内力一般的浑厚，听在守备官耳朵里振聋发聩。
他忙不迭答应：“是，下官领旨！”
随后，守备官带着这一群精神矍铄的士兵们安营扎寨，不过这部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些人竟然比正在校场里训练的驻军状态还要好！
他心里犯了嘀咕，这从京城来的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体魄强健的？
从前的增援军他见过不少，哪一次不是饿的面黄肌瘦，就是被连日的奔波劳碌折腾得憔悴不堪，唯独没见过这样精神好气色佳的。
他暗暗打下主意，一会儿一定要探个究竟！
这边安置好了一切，等到守备官再回转到大营主帐的时候，却见里面多了一个面容俏丽的小姑娘。
那姑娘身穿藕色襦裙，外面披一件乳白的披风，不施脂粉，只单螺髻上插着一只镶嵌红宝石的牡丹金簪，看着简单又贵气。
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守备官不由得心里打鼓，这姑娘应该是跟着南下的大军一起来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立威
不过还能出现在主帐里，不是跟王爷有关系那就是和大将军有关系，这两个谁他都得罪不起，于是只能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王爷，将军，增援军已经安顿好了，现在正在校场和驻军一同训练。”
齐凌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看着主帐里的沙盘说：“守备官，你在南疆做了多少年的驻军守备了？”
他不知道王爷此言是何用意，只能照实回答：“回禀王爷，已经十年有余。”
“那你是否见过，来增援的士兵像今日这般的啊？”
“没、不曾见过。”
“没见过那就对了，这都多亏了这位庆阳郡主沈红俏，她也是皇上特许随军的人员。她可了不得，一手医术传承自她的外祖顾少卿，本王可是特意让她作为军医随军的，你可明白本王的意思？”齐凌夜用马鞭指着沈红俏说着。
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呀，这就是在敲打守备官，让他不能慢怠了沈红俏！
在这两军对垒的地方，军医如同将士是一样重要的，没了军医那些上战场受伤的士兵就没了底气，畏畏缩缩地害怕受伤那还打什么仗呢。
何况是医术好的军医，那更加是值得认真对待的，别的不说，顾少卿的大名守备官也是听说过的，一听沈红俏是他的外孙女，还净得真传，那不得像一尊菩萨似的供着么！
再说了，人家还是郡主，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这位庆阳郡主可比他区区六品守备官要厉害多了。
“是，下官明白，下官这就为郡主安排住所。”
沈红俏一听齐凌夜说了半天是为了他出头，心中感激之余更加惊叹。
她不过无意中透露自己想要脱离沈家的愿望，没想到齐凌夜刚刚介绍她的时候，只说她是庆阳郡主，连顾少卿都搬出来了，只关于沈建文和她的关系却是只字未提。
这样一来，她就不是凭借沈建文在军中立威，而是借着她自身的名头，她庆阳郡主的名号才站得稳。
沈红俏向齐凌夜投去感激的目光，旋即跟着守备官去他准备的住所了。
到了远离主帐的一片营地，一顶顶的小营帐排的整整齐齐，守备官领着沈红俏和两个丫鬟去了其中最大的一间。
他撩开帘子殷勤地说道：“郡主请进，这是咱们这里最大的一顶营帐了，军中条件简陋，还请郡主体谅。”
沈红俏走进去一看，说简陋还真简陋，这帐篷里就只有一张铺着羊皮褥子的木床和一张勉强算个物件的桌子，连张椅子都没有。
不过她也不在意，只要有个休息的地方就行。
“没问题，我看着挺好，你下去吧。”
守备官见她不为难人，便也放下心来：“是，如果您要用热水只管使人同下官来说，到时候自然会奉上！”
说完，他退身出去了。
可沈红俏刚吩咐抱琴和知书二人去把马车上的行李取过来，帐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却听见门外大呼小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