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烤鸡
“唉......”郑莹莹叹了口气，觉得天底下懂她的人怎么就那么少。
没能出这口恶气，她怄得不行，忽然间想起来上个月沈念香在京城有名的聚宝阁定了一套头面还没有拿，她便打起了那套头面的主意。
“娘亲，我不跟你闹了，我想去聚宝阁看看首饰，你就放我去吧，就当散散心也好啊！”
郑夫人最疼爱这个独女，见她不再纠缠齐凌夜和沈念香的事情，大手一挥放人去了。
于是，郑莹莹高高兴兴地出了门，欢欢喜喜地把沈念香定做的那套头面给买了回来，也不戴，就在家里摆着。
她要让沈念香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沈念香这边隔天就收到了信，说是自己订好的头面被郑莹莹买走了。
她气急了，但是又没有办法。
郑夫人是乔姨娘必须要笼络的京城贵妇之一，那她的女儿郑莹莹也是不能得罪的。
其实沈念香也知道郑莹莹生气，八成是为了她去王府的事情，因此即便再不情愿，她也只能上门跟人赔礼道歉。
暂且不说沈念香在郑莹莹那里受了多少刁难和屈辱，最后她还把自己订的头面给拿回来了，郑莹莹美其名曰这是赏给她的，实际上就是施舍，打发要饭的似的。
沈念香回来就把那一副黄水晶的稀罕玩意给砸了个稀巴烂。
乔姨娘从沈建文处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就看见她站在院子里砸东西，一问才知道这是在郑莹莹处碰了壁。
她倒也没说什么，以为她的心情也不好。
沈建文这几天像是着了邪魔歪道似的，成日里睡就在外院，吃饭也是要付姨娘陪着，她连面都没见上一眼。
乔姨娘觉得这不是事，只能再在沈老夫人身上下功夫，让她趁早把自己扶正。
而沈念香见她回来，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直接回了自己厢房，更加急火攻心。
她现在急需一个发泄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红俏。
沈红俏此时正悠哉悠哉地在院子里烤鸡，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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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总是有人给她送各种各样的吃的，早中晚一顿不落，经过她的一番严谨缜密的思考，她的出一个结论，给她送东西的是前院的大嫂子王清姿。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沈红俏还是很感谢她的。
家祠里地方宽敞，就在这后院子里堆一个柴堆就可以架着做很多好吃的，再加上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秘制料汁，刷在烤鸡表面，原本平平无奇的一只烤鸡做的香喷喷，表皮金黄，让人食指大动。
刷好了最好一道蜂蜜，沈红俏满意地拍了拍手，转过身去打算先洗个手然后大快朵颐。
可她刚走到井边，就听见背后传来“嘶哈、嘶哈”的声音。
扭过头去一看，却没有一个人影。
正当她奇怪的时候，却看见原本支棱着烤鸡的架子上空荡荡的，香喷喷的烤鸡不翼而飞了！
“我的鸡！”
她冲过去捡起已经凉了的烤架，上面还残留着一丝烤鸡的香气。
第一百九十七章 贼
沈红俏气势汹汹地捏着自己的烤架冲四周大喊：“是哪个偷鸡贼偷了我的鸡！”
这要是放一般人身上，估计会以为是鬼魅作祟，早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可她沈红俏不是一般人，她现在只想抓到这个偷鸡小贼，把他当成烤鸡拔了毛涂上腌料架在火上烤了。
猫在房顶的某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手里的烤鸡没拿稳“哧溜”一声飞了出去。
他着急的想要伸手去抓，可人还没碰到鸡，先看到了一个瘦精精的小姑娘三两下从地上爬了上来，单手握住了热乎的烤鸡。
“偷！鸡！贼！”沈红俏盯着房顶上这个行动鬼鬼祟祟，披着一个黑色斗篷把自己从头遮到脚的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全三金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被叫“偷鸡贼”的一天，怪只怪这鸡实在是太香了，他没忍住就过来了。
“这位姑娘请别误会，在下并非有意要偷你的烤鸡，实在是......吸溜......烤鸡太香。”全三金说话的时候，眼睛就没离开过烤鸡一瞬，一边说一边吸自己流到嘴边的口水。
他戴着斗篷，看不清楚面目，沈红俏也不好恶意揣测他，只能装作没看见自顾自下了房顶。
“诶，姑娘你等等，你那烤鸡卖钱不？我愿意花钱跟你买！”全三金脚下一个踉跄，堪堪停在房顶边缘。
只见沈红俏瞪了他一眼，旋即狡黠地露出一个微笑，张开大嘴狠狠地咬在了一条鸡腿上。
这一口肉，汁水四溢，肉香扑鼻，沈红俏听见了一声剧烈的“咕噜噜”的叫声，再抬头一看，只见那男人趴在房顶的瓦边，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她沈红俏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见人都要摔下来了，第一反应就是上前扶他一把。
可谁承想，这男人竟然是装出来的。
沈红俏刚刚靠近他，就见他虚晃一枪，直接从她手里抢过了鸡就开始啃了起来。
等到沈红俏反应过来的时候，鸡肉已经被吃了大半。
她意识到这人是有功夫的，说不定还不低，甚至不亚于齐凌夜。
不过功夫这么好的一个人却把这么好的功底用在抢鸡吃上，沈红俏又觉得有些惋惜，只怕他是真的饿了，看看这吃相，都快赶上非洲难民的孩子了。
想起曾经那一双双充斥着渴望的大眼睛，沈红俏把这人也当成了一个难民，忍不住出言劝道：“你慢点吃吧，我不跟你抢了。”
全三金吃鸡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大嚼特嚼起来。
沈红俏递过去一杯热茶，让他好歹顺一顺。
男人看也不看接过一饮而尽，把被子原路放回沈红俏的手里，继续和香喷喷的烤鸡作斗争。
沈红俏看着手心粘上了油腻腻的五个手指印的被子，抽了抽嘴角：“呵呵，你倒是不客气。”
说完，自己又转身下了房顶，回到自己的屋里啃馒头。
她只恨这个人吃鸡就吃鸡，还要在她房顶上吃，她又不能当着他的面进空间做好吃的，只能看得见吃不着，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第一百九十八章 救人
一连啃了三个馒头又灌了一杯水，沈红俏这才消停下来。
房顶上啃鸡的动静也渐渐消失了，就在沈红俏以为那人离开了的时候，却又听见瓦片“卜楞卜楞”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她机警地将一把银簪摸在手里，等到那人有任何不轨意图的时候就以簪子扎下去。
谁知，她没等到那人的不轨意图，却听见“哗啦”一声巨响，那个穿着黑袍子的男人竟然踩穿了房顶掉落在了她的面前。
白皙的皮肤从帽子后露了出来，那是一张生的极美的脸，美到让人模糊他的性别。
如果不是他脖子上吐出的喉结和异常高大的身形，沈红俏会以为他是自己的姐妹。
作为一个男孩子，他的皮肤也太白嫩了，鼻子也太秀气了，睫毛也卷翘了，眼角还有一颗泪痣，真是哪哪都透着一股子妩媚的气质。
沈红俏捏紧簪子靠近，伸出脚尖踢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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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毫无动静，才上手探他的呼吸和脉搏。
这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这人竟然毫无呼吸，但是脉搏却依旧诡异的强壮。
几乎是瞬间，沈红俏就肯定了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有古怪。
她犹豫纠结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救这个人，如果救人的话，她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更不清楚他是敌是友，万一抢了她的烤鸡就算了还想劫财呢？
要是不救就让他死在这里，一想到处理尸体，沈红俏就觉得是个大麻烦。
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也是日行一善，沈红俏决定伸出援手帮这个男人一把。
首先就是要把人弄到床上，至于怎么弄上去，沈红俏思前想后，最终拖着全三金的一条腿使劲地往床上拉。
等到把人拉到床上之后，沈红俏又号了一次脉搏，却发现这人怎么突然气息紊乱这么多。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转身去隔壁房间拿了许多器械出来，先抽他一管血去做个化验，化验做好了就能知道他身体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有了现代医疗器械的加持，还有顾少卿的医书记载，沈红俏很快分析出这个男人是中了毒。
这是一种名为“钩吻”的毒药，中毒者会在七日内不断地出现短暂的昏迷现象，一日一日昏迷的时间会延长，直到第七日长眠不醒为止。
这药倒是神奇，只是在不知不觉中让人睡过去，也不会有任何痛苦，发作起来又极为迅速。
如果不是她有神奇的空间，即便知道这是什么毒药，估计她也束手无策。
想要解“钩吻”其实也简单，只需要肌肉注射一针阿品托就好了。
沈红俏再次高呼现代社会万岁的口号，拿着针筒和一瓶阿品托去给隔壁的男人注射了药剂。
做完这一切，她就把人扔在了穿了顶的院子里，等人醒过来之后，她必须要压着他帮她修房顶！
不知不觉间，夜幕将至，原本寂静偏僻的小院子却传来了敲门声。
沈红俏正躺在床上小憩，听见这动静急忙从床上翻身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送饭
先是听了听隔壁，那个男人的呼吸声逐渐均匀，稍安了安心之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年久失修的院门被“吱扭”一声打开，门外站着的翡翠和玲珑都吓了一跳，瑟缩着给没有点灯，面孔有些吓人的沈红俏行礼：“二小姐。”
“怎么是你们？过来干什么的？”沈红俏对这两个丫鬟实在是厌恶，之前去柴房的时候没看见人，没想到是彻底投靠了乔姨娘。
翡翠缩了缩脖子，不敢直面她的目光，低着头把手里的精致食盒往前递：“二小姐，老爷吩咐了，以后您的吃食和份例还是照旧。”
这一点她并不奇怪，只是疑惑为什么是她二人来送饭。
玲珑略有犹豫地开口：“如果二小姐不想要我们来给您送饭，我们也可以换个人过来。”
不等她开口接续说，沈红俏接过了食盒说：“好，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说这，着，便关上了家祠的大门。
这大门一关，整条长街上就更加显得阴森可怖了，翡翠拉着玲珑赶紧往回走，却在拐角处差一点碰上一个人。
翡翠忙低下头急迫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鬼大哥，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您，求求您念在小人是初犯的份上饶过我吧！”
她身后一步的玲珑胆子更小，连话都说不好了，只能低声附和：“饶过我们......”
沈念香看着这两个丫鬟就好笑：“怎么，自己主子也不认识了。”
听见她熟悉的声音，翡翠这才抬起头，不过脸色并没有比撞鬼看起来更好，扯着嘴角尴尬地微笑：“大、大小姐。”
沈念香不想跟她多费唇舌，单刀直入地问：“要你们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翡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收了食盒？”
玲珑也跟着点起了脑袋。
沈念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从袖袋里取出两个小荷包，一人手里放了一个说：“做得很好，以后你们俩就专门负责给她送饭，记着，这是你们二人的造化，不然我姨娘早就指派你们去做粗使丫鬟做的事情了，哪里还有这等清闲的差事轮得到你们？”
“是是，奴婢感恩戴德！”翡翠压着玲珑的脑袋，和自己一起对她行礼。
沈念香冷哼一声，又扔下一个小纸包，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下次再给她下这个。”说完之后就施施然离开了。
二人对着留下来的纸包面面相觑。
今天的饭食里面也放了一纸包的白色粉末，虽然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却不敢偷吃，即便不是毒药，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沈红俏打开食盒第一瞬间就闻出来奇怪的味道，接着她就观察到菜盘的边上有一些白色的细腻粉末。
她沾了一点在手上，放在鼻尖闻了闻。
“夹竹桃，呵呵，有意思。”她倒是没想到，这种下毒的手段，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也不知道该说这人蠢没有新颖的办法，还是说她实在是太强。
第二百章 主角光环
此刻，沈红俏只觉得有一盏闪亮的主角光环照耀在自己的头顶上。
食盒里的饭菜被她悉数倒了，然后又原封不动地把菜碟子和碗收到一起，放到家祠门口。
转身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沈红俏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那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消失不见了。
后院和门口隔着很长一段距离，沈红俏没办法注意到这么远的动静，等她推开隔壁的房门时，床上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地的瓦片，和露出月色的天花板。
她抬头兴叹：“心软误事啊！”
又走到床边准备收拾铺盖去隔壁的时候，却见床上躺着轻飘飘一根羽毛。
沈红俏捡起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嗯，羽毛偏红黄色，尾端是黑色的，看来是我抓的那只公鸡没错了。”
片刻后，宁静的家祠再次传出一声哀嚎：“你这个‘只拔一毛’的混蛋！”
这人实在是太讨厌，至少齐凌夜还用自己的玉佩表示诚意，这人生的一副好皮囊，却用一根鸡毛来膈应她，吃了她的鸡，让她白看病，还用一根鸡毛当谢礼！当真是讨厌极了！
沈红俏气呼呼地把鸡毛扔到尚未熄灭的火堆上少了，心里默念，下次再遇见他，一定要把今天的帐算清楚。
不要个万八千的回来，她就不姓沈！
乔姨娘这两天天天都去给沈老夫人请安，时不时送一个稀罕宝石，又或者古董花瓶，总之什么东西好就送什么，什么东西值钱就给什么。
这不，今天又提着一根上好的千年老山参过来了。
“老夫人，这是我哥哥好不容易从外面收回来的，据说可以医治很多疾病，还能延年益寿，价值可有百两黄金那么多呢！”乔姨娘坐在沈老夫人下首，不停地热情推荐自己手里捧着的红色漆盒装着的山参。
治不治病的她倒是不在乎，只不过一听见价值百两黄金，沈老夫人眼睛都亮了，忙对她招手：“快快快，拿过来我看看！”
李妈妈走过去捧着呈到她眼前。
沈老夫人仔细地盯着这山参研究了半天，硬是没看出它跟地里的萝卜秧子有什么区别，只能挥挥手笑容和蔼地道：“让你费心了。”
李妈妈拿着山参退到一边。
乔姨娘见这山参没能激起什么水花，心里不悦，又不好当面发作，只能客套地说：“姑母这是哪里的话，昨天嫂嫂才承了您的话，从大牢里放出来，这全是乔家的一点心意，不值一提的。”
这态度让沈老夫人非常欣赏，接过李妈妈手里的茶，对她也颔首：“你也试试我这里的新茶，我觉得味道不错，你要喝着喜欢就包一些带回去。”
“姑母的茶自然是最好的，不过，就是妾身惦记着老爷，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人了。”说着，乔姨娘就用帕子擦起了眼泪。
这是唱起了苦肉计了。
沈老夫人也是个有眼色的，这么多天的好处也没白受，好歹是被乔姨娘磨顺了毛。
第二百零一章 扶正
她叹了口气道：“这个建文也太不像话了，付姨娘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个野女人，又没生养儿女，身上还在坐着小月子，不干不净的。”
“是啊，姑母，妾身也是这么觉得，只可惜，妾身倒是有心给老爷寻几个干净的丫鬟做妾，可是，有什么资格呢，名不正言不顺，连家里的丫鬟都比妾身高贵。”
乔姨娘哭哭啼啼的样子实在惹人心烦，沈老夫人也被哄到位了，只能牵强地颔首：“好吧，好吧，这主母的位置你就坐着吧，反正你也就差这一个名号，你是我的内侄女，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闻言乔姨娘喜不自胜，忙不迭起身：“谢老夫人抬爱！”
可是下一秒，沈老夫人说的话又让她浑身血液凝固：“只有一点你给我记住，千万别再犯回春堂那样的事情。”
乔姨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压下去，低眉顺眼地说：“那是从前迫不得已，以后绝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嗯，这还差不多，好了，我也乏了，下午建文来我这里的时候我就同他说，你且回去吧。”说着，她起了身，让李妈妈搀扶着往内屋里去了。
没有了沈红俏的“万金油”，她现在是日日被腰疼折磨得睡不好。
有了沈老夫人的承诺，乔姨娘只觉得腰杆子都直了起来，走在一如往常回引嫣阁的路上，却觉得风景同以前比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她指着花园池塘里的荷花池子说：“等我正式做了沈夫人，第一件事就是把这荷花池子里的荷花全给它拔了，夏天那股子挥散不去的味道最惹人厌，还是种上些芙蓉莲，红艳艳的多好看啊，比这淡淡的肉粉色艳丽多了。”
鸳鸯在她身后捧着她奉承：“就是，奴婢也觉得这满池子的荷花让人生厌，就跟那让人讨厌的人一样，故作文雅装腔作势的。”
一想到那个附庸风雅的女人被自己赶走了，乔姨娘心里油然而生一股痛快的心情。
甫一回到引嫣阁，她就忍不住忘沈念香那里去了，想要跟她分享这天大的好消息。
沈念香此时正坐在自己房里书桌前提笔酝酿一句诗词，这首诗她是写来参加诗词大会的，想要再给自己添一个才女的名头，可是这酝酿了好几天，就是没个头绪。
稍一迟钝，笔尖上的墨汁就滴在了宣纸上，晕开一大片墨渍。
她心烦意乱地抽起被写坏的纸张揉作一团，负气地胡乱往门口扔去。
这一扔就刚好滚到了将将踏步进来的乔姨娘绣鞋边上。
乔姨娘一掀开门搭子，就看见她一脸愁眉不展，自己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忙上前至她身边关切道：“哟，这是怎么了？”
沈念香不愿意看见她，总是会想起前些日子让自己出丑的那一身装扮的事情，声音也格外气闷：“没什么，娘没事来我这里做什么？有时间不如多去讨好些父亲，他是连着多少天睡在付姨娘那院子了，娘亲还记得吗？”
第二百零二章 别乱来
因为自己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乔姨娘也不计较她言语中的冲撞和对长辈的不尊敬，只笑眯眯地凑到她跟前道：“既然你这么不开心，那不妨让娘亲告诉你一件事情开心一下？”
“您能有什么事让我开心啊，我正烦着写不出东西呢，你还是别打扰我了。”说着，沈念香竟然是要把人强行推出去。
乔姨娘赶忙反过身牵制住她赶人的手说：“诶诶，你别着急啊，你祖母已经答应了娘亲的请求，要将我扶正做正室夫人，娘亲做了沈夫人，那你不就是名正言顺的沈家嫡长女了吗？”
沈念香用力的手动作一顿，但是随即就想到了这么多天依旧毫无动静的家祠，那股子恼意又萦绕在她心头，原本舒展开的眉毛再次紧促在一起，撅着嘴抱着手：“那又能怎么样啊，终归是越不过沈红俏去！”
“你要越过她去做什么呀，你就是沈家嫡长女不好吗？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乔姨娘觉得不解，她们从前千盼万盼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怎么真的快要实现了反而不高兴了呢。
沈念香气呼呼地坐到了八仙桌边上，瞪了自己亲娘一眼：“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您好，继室终归是继室，我这个后来的嫡长女又怎么能比得上原配的亲生女儿，总之，只要有沈红俏在一天，我就不是最尊贵最唯一的那一个。”
这话听的乔姨娘心里“咯噔”一下紧了起来。
她冲鸳鸯摆了摆手，后者便拉着屋子里的丫鬟们退到屋外，自己守在门口放置有人偷听。
确保万无一失之后，乔姨娘这才坐到她身边一脸沉郁：“香儿，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情了？”
沈念香脸上有些不自在，扭过头去不看她：“哪有的事情，不过就是看沈红俏不顺眼罢了。”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她这反应同上回在顾霓裳饭菜里下毒的时候一模一样，乔姨娘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紧张地抓着她的手说：“香儿啊，你别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现在沈夫人的位置娘已经牢牢攥在手里了，至于那个沈红俏，咱们有的是办法除掉她，你又何必急在一时，这万一......”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乔姨娘透过窗户看了看门口，只见着隐隐约约鸳鸯的背影，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可是要命的大罪啊！”
乔姨娘即便再阴狠，却也只敢用后院的手段折腾顾霓裳母女，说起谋财害命那是万万不敢的。
不说别的，就沈建文都能把她抽筋扒皮了。
沈念香只觉得她胆子小，自己跟她说不上，让她知道就只会误事，眼波流转间就打定了主意，转过脸来哄她：“哎哟，娘，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血腥啊，不过是这几日心情真的不好，看那沈红俏越来越不顺眼罢了，您就放心吧。”
乔姨娘也不疑有他，只拍拍她的手背。
第二百零三章 木盒子
“你知道轻重就好，等会我让咱们家布庄的裁缝上门给你重新做几身衣裳，毕竟是沈家嫡长女了，那派头自然是要不一样一些。”
后者心不在焉地应了下来。
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乔姨娘并没有在她房里久坐，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等她一走，沈念香就唤来了茉莉。
“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茉莉是她最信得过的丫鬟，这一点她从没怀疑过。
沈念香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先是从屉子里取了一只蝴蝶坠珠的金步摇出来递到她面前：“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吗？今日我就赏给你了。”
“这，大小姐，奴婢不敢当。”茉莉跟着她久了，什么苦没吃过，唯独没见过这么奢侈的赏赐，且不说这蝴蝶坠珠金步摇有多少真金，就这累丝的工艺，没有二十年的老师傅是做不出来的，单单这工费一笔就可以斥资上百两。
沈念香不管她，只硬塞进她手里：“给你你就拿着，啰啰嗦嗦做什么！”
她用的力气极大，锋利的簪头直接划破了茉莉的掌心，殷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沾到了蝴蝶翅膀的繁复金丝花纹上。
茉莉捏着簪子，心里惴惴不安，只能忍着疼痛欠身谢道：“奴、奴婢多谢大小姐了。”
“好了，你起来吧，赏你东西也不是白拿的，”说到这里，沈红俏又从屉子里取出了一个胭脂盒大小的方形木盒子，外面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有一个铜搭扣扣着，“这个东西，你替我悄悄放到翡翠的房里去。”
茉莉下意识地接过盒子，可是却左右为难：“大小姐，这......”
她总觉得这盒子里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她平时仗着大小姐的势对其他丫鬟嚣张跋扈，但是面对令人胆寒的大小姐，她却有些畏惧，甚至是害怕。
沈念香睨了她一眼，又看看她手上跟着她的手一起颤抖的盒子呵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还不快去！”
“是！”茉莉不敢耽搁，把簪子和木盒一同放进了袖袋里，躬着身子出去了。
做完这些事情以后，沈念香的心情好像好了许多，嘴里哼着小曲走回了书桌前，继续酝酿她的那首诗。
而大将军府上没人知道，家祠里的沈红俏这个时候正在齐凌夜府里为宁婉音诊脉。
她收回搭在宁婉音胳膊上的手：“嗯，比上次好多了，不过饮食上还是要加强注意，千万别贪嘴吃不该吃的东西，还有一定要多多锻炼，趁着有太阳的时候出来呼吸新鲜空气，记得别用鸭绒填的被子和枕头，也别在房里放什么花。”
流云听了打趣道：“红俏小姐这么仔细的叮嘱倒不像是寻常大夫，更像是姐姐在照顾自己的妹妹呢。”
沈红俏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就是在照顾自己的妹妹呀，你说是不是婉儿？”
自从上次看见玉佩之后，宁婉音心里其实一直有个心结，她想知道阿夜哥哥到底喜不喜欢俏姐。
第二百零四章 回宫
如果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那她就不能做一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坏人。
但是，这也不影响她对沈红俏有好感。
她笑的甜蜜蜜的：“俏姐说得对极了呢。”
沈红俏是看着她这两天脸色一天比一天好了的，至于宁婉音和齐凌夜的事情，她也不想过多插手，毕竟她和那个男人也不是熟到无话不谈的程度。
放下了今日带过来的药，沈红俏就准备起身告辞，正巧遇上来给宁婉音传话的林想。
林想先对着她颔首，随后才给宁婉音请安：“丹阳郡主，宫里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了，说您在摄政王府上也住了有日子了，是该时候回去了。”
虽说她和齐凌夜之间还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但是王府上毕竟是齐凌夜一个大男人住的地方，她的确也不好久留。
宁婉音脸上难掩失望，但她掩饰得很好，只对林想摆摆手：“林管家，你去让人回禀吧，就说我明日一早就回宫去。”
“是，那奴才就不打扰郡主休息了，告辞。”
说完，林想便转头离去，路过沈红俏身边的时候，也只是对她再次颔首致意。
后者笑着回应，却发现这位管家的不同寻常之处。
寻常人走路都是脚后跟先着地，然后再顺着脚掌将重心转移到足尖，但这位林管家的脚步声像是马蹄踏地一般，只有轻微的一声，急促而短暂。
沈红俏敛目盯着他的脚后跟看，果不其然发现他是前脚掌着地走路的，与其说是在走路，倒不如说是在跳跃。
能让一个人走出这种步伐，除了轻功不做他想。
沈红俏也见识过齐凌夜和擎苍以及王府上其他人的轻功，他们也没有这么走路的，这林想到底是个什么人，竟然能够如此轻巧地行走？
“俏姐。”宁婉音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过头去问：“嗯，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一想到进宫就见不着你了，怪难受的。”宁婉音是真的难受，毕竟在宫里，没人能够像沈红俏这样陪她聊天，跟她逗趣，只要一想起，她就忍不住眼眶泛红，却又不敢让人瞧真切只能咬着嘴唇。
这姑娘隐忍又失落的表情让人心疼，沈红俏走回去，想了想之后取出了一个瓷瓶放在她手心：“这个东西叫做山楂丸，一次不能吃太多，你要是想我了，就吃一粒，权当好玩吧。”
这是她从空间里的药柜子里翻出来的，没什么大作用，就是消食健脾开胃补气，对于宁婉音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她当下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头塞子，倒出一粒，只见一颗糖丸大小的红艳艳的山楂丸躺在她掌心，看着喜人极了。
宁婉音小心翼翼地捻起红色的山楂丸放进嘴里，下一瞬一双杏眼就像是瞬间被点亮：“嗯，这个好好吃啊。”
见她吃的高兴，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沈红俏就放心了，还不忘叮嘱流云一句：“这东西得你收着，省的你主子吃多了难受，知道吗？”
第二百零五章 大腿
流云点着头接过瓷瓶：“红俏小姐您就放心吧，奴婢知道怎么做的。”
哄好了宁婉音，沈红俏就打算离开王府了。
这两次过来，每次离开王府之前都会被擎苍领着去齐凌夜的书房，而这个人次次都是很忙的样子。
这回也不例外，齐凌夜正埋头工作处理公务。
沈红俏原本不想打搅他，准备提步就走，却想起了林想说的一句话，扭过头问伏案疾书的男人：“你就是摄政王？”
齐凌夜从书案里抬起头，满脸写着大写的尴尬：“你才知道？”
这话她可不好接，只能悻悻地笑道：“那我那个糊涂大哥也是你给处置的？可真是为民除害啊！”她伸出一根拇指，可劲夸奖自己的金大腿。
可这金大腿他不是顺毛驴，只见齐凌夜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沈二小姐多至情至性呢，看着自己大哥受罪还如此说风凉话。”
“诶，怎么叫我说风凉话了？”这她可不爱听，干脆把包袱往他书桌上一搁叉着腰说，“人道是兄友弟恭，他那个做哥哥的尽做些没脸没皮的事情，前些日子还打了我大嫂，我怎么能对他恭敬得起来呢。”
“你大嫂？”
“对啊，我大嫂就是吏部尚书的嫡女王清姿。”
齐凌夜的眼神在面前的公文和沈红俏的脸上来回游移，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
沈红俏被他盯得背后发毛，缩了缩脖子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看她这一脸白痴的样子，齐凌夜觉得不过是个巧合，挥挥手：“没什么，你早点回府去吧，大白天的人不见了容易出问题。”
沈红俏很有自知之明，这人现在的态度明显就是在赶人，不想让人打扰她，她识相的悄声走出去，还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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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口的擎苍还是第一次见未来王妃如此小心谨慎的样子，他忍不住多嘴一句：“沈二小姐，王爷骂你了？”
沈红俏摇摇头，把人带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我看你们王爷有要紧事处理，咱们别打扰他了，赶紧地把我送回去吧。”
擎苍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是什么深明大义的王妃啊！要是王爷将来不娶她，他擎苍第一个不答应。
就这样，沈红俏在擎苍比往日还要热切百倍的眼神中莫名其妙地坐上了回府的轿子。
而身后书房内，齐凌夜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自从皇兄登基以来，朝中波谲云诡的阳谋暗算就没停息过，他面前的这份公文正是上奏，检举吏部尚书王大人和大将军沈建文私相授受，暗中勾结的，举报的人是一个正四品的都察院御史。
这王大人是最忠贞的纯臣，先帝在的时候就曾多次明里暗里同他说过，王大人在吏部守着他放心。
所以，齐凌夜不能够任由人弹劾王大人，这会使得皇上失去信赖的左膀右臂。
而沈红俏刚刚告诉他的，就是一件最好的证明，证明吏部尚书和大将军之间并无勾结，甚至还有过节。
第二百零六章 怀疑
只是这借口送来的时机太过于巧合，解了他的难题，也让他陷入更深一层的思考。
沈红俏身后真的没有任何人吗？
片刻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就那丫头一副懵懵的样子，连自己是摄政王都是今天才知道，又怎么可能身后有人去刻意做这些事。
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在齐凌夜不知道的时候，内心的一角绿芽早已破土而出。
沈红俏安安稳稳回了自己的家祠，刚坐下来没两分钟就听见有丫鬟在门口叫她。
“二小姐！二小姐！”
丫鬟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似乎很是急切。
“来了来了，别催了！”沈红俏小跑过去，推开门一看，就见是一个脸生的小丫鬟在门外，怯生生地模样。
见她开门出来，小丫鬟欠身行了个礼：“二小姐，我是老夫人身边的，她请您现在就过去。”
沈红俏觉得疑惑，害怕有诈多了句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是你来请我，老夫人身边的其他人呢？”
小丫鬟满脸写着焦急两个字，嘴巴都快急出燎泡了，可是笨嘴拙舌的解释不清楚，只说：“府里所有的人都在接受检查，包括所有主子姨娘还有身边的丫鬟，李妈妈正在受查呢，只有奴婢过来请你了，您快些过去吧，去晚了老夫人要怪罪的！”
听她这么说，沈红俏不再疑虑，虽然觉得事情蹊跷，但还是打算先过去看看再说。
她刚绕过集福堂的垂花门，就听见沈老夫人的谩骂声从里面传出来。
“你们这帮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怎么敢在将军府上做这种下毒杀人的事情！是嫌老爷事情不够多，还是嫌我老婆子命太长！？啊！”
集福堂的大门敞开着，踏进院子里就能看见正厅里主位上的沈老夫人拍着扶手捶胸顿足地斥骂着底下跪了一屋子的人。
里面不乏眼熟的面孔，包括王清姿、沈碧琴、李姨娘、付姨娘还有她们的丫鬟在内，统统垂首跪着，鸦雀无声地听着她的责骂。
而乔姨娘和沈碧琴、沈子修，则是跟着沈建文一起坐在旁边的交椅上。
沈建文脸色阴沉，见着门口的沈红俏低沉地说道：“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给我进来！”
他一开口，沈老夫人就自觉自动地闭了嘴收了声，做回自己的位置上，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盯着门口的人。
见这阵仗，沈红俏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沈念香和乔姨娘又作什么妖了。
她三两步走到厅中却并不跪下，只是对沈老夫人和沈建文微微欠身：“祖母，父亲，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是连前院的嫂子都惊动了。”
沈红俏的目光看向为首跪着的王清姿。
听见自己被提及，后者抬起头和她目光对视，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然后又错开眼神低下头去。
这般细微的暗示，沈红俏还是能明白的，不过她看到王清姿头上抹额后藏不住的白色绷带，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第二百零七章 出事
沈建文见她倒真的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态度稍微缓和了些。
可是沈老夫人却不放过她，倒竖着眉毛厉声质问：“还发生了什么事？服侍你的丫鬟死了你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主子？”
沈红俏冷笑一声：“祖母这话就说错了，我何时有过贴身丫鬟。”
她的笑容讽刺又锐利，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尖刀，划开了沈老夫人的所有伪装。
作为沈家曾经唯一的嫡女，沈红俏不仅没有自己的院子，只能跟顾霓裳挤在一个院子里，就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其实一开始是有一个丫鬟的，不过，上次沈红俏被赶去偏远，那个丫鬟竟然被乔姨娘寻了个理由发卖了，又再说给她挑好的，实际上就是想拖延着，结果这一拖就拖到现在。
她是大将军府的嫡小姐，却过的没有一点嫡小姐该有的体面和尊严，反观庶出的沈念香，才更像是一位嫡小姐。
沈建文只说他没偏心过，他的确没有刻意偏心过，可他也从不管后院的事情，发妻在他的娘亲和表妹手上受了气，他也只管用一些贤良淑德的大道理来搪塞顾霓裳。
如果说乔姨娘和沈老夫人是她过的没有体面的凶手，那沈建文就是最大的帮凶。
这话让沈老夫人完全没办法接，只能瞪着眼睛看向乔姨娘。
乔姨娘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她的过失，现在就只能她出面澄清，她倒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哎哟，这不是之前一直在挑着么，谁能想到妾身后来失了管家权，倒是忘了二小姐的这桩事了，不过今天咱们说的也是服侍二小姐的丫鬟，都一样都一样。”
这完全和稀泥撇清责任的方法让沈红俏为之不屑。
“乔姨娘可真会说笑话，且不说你一个妾室哪里来的身份坐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我的丫鬟早就被你发卖了的事情全府上下都知道，现如今说这些未免撇清自己的嫌疑太重了吧。”
乔姨娘被她说的脸上臊得慌，但是这又句句在理，只能拿着沈老夫人上午答应她的话出来说：“二小姐，妾身现在的身份可是不一样了，老夫人已经答应了抬我做正室，就算是您以后见着我也得叫一声夫人呢。”
此话一出，底下跪着的人出现了一小阵骚动。
先是付姨娘难掩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沈建文，然后是李姨娘不着声色地拉着沈碧琴头压得更低了，而沈建文在看到付姨娘看过来的眼神时，忍不住跟沈老夫人求证。
“咳咳，娘亲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沈老夫人点点头：“嗯，我原想着下午让你过来商量商量，结果就出了这档子事，当真是晦气！”
乔姨娘很好地见缝插针，用帕子捂着眼睛哭泣：“唉，原是妾身命里福薄，好好的一件事情结果被这种腌臢事撞上了，真是......”
“乔姨娘还是别忙着哭了，一天没改文书，你就还是我爹的姨娘，该有的规矩，该守的礼节还是要守着的，哪里有嫡小姐站着，你却坐着的道理。”
第二百零八章 一同跪着
沈红俏三言两语打消了她想要用苦肉计的想法，沈建文也趁势说：“俏俏说的有道理，惠然你还是跟冰儿她们一同跪着吧。”
他都发话了，乔姨娘也不能不从，闷声应了一句，就默默起身，走到王清姿身边正打算跪下，却被沈红俏一瞪：“那是大少奶奶的位置，姨娘是大将军府的哪位奶奶啊？”
乔姨娘脚步一顿，看看闷不作声的沈建文，无奈之下只能往后退到付姨娘身边，极扭捏地撩着裙摆跪下了。
“好了，今天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老二，我且问你，昨晚上吃晚膳之前和之后你都在哪里呆着呢？”沈老夫人端坐着开口。
沈红俏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暗暗思索，昨日晚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祖母，孙女昨天晚间念完经之后就歇下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有没有二妹妹说了可不算，要让婆子们去家祠查一查才知道呢。”一直吊儿郎当地坐在一边的沈子修忽然开口说道。
她就觉得奇怪了，她一没挡着沈子修的道，二没揭发他和自己的丫鬟向菱不清不楚，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敌意。
沈红俏面对他的为难丝毫不畏惧：“大哥哥这话说的可真是轻巧，我一个嫡女的房间反而要这些污糟的婆子们来搜了，难不成你还想把乔姨娘前些日子在葳蕤庭做的事情重做一遍吗？”
沈子修闻言面色一滞，他只是受了乔姨娘和沈念香的嗦摆，说沈红俏身边有一样东西是沈老夫人心心念念一直想要的，只要他能够说服沈老夫人和沈建文去搜查，就能够讨得她的欢心。
之前因为在大街上打人的事情，沈建文一直对沈子修不冷不热的，就连书院也不准他去了，虽说没有给他更多的惩罚，但是好色成性的人又怎么憋得住，所以这会子想用这么个办法讨好了沈老夫人，让他帮自己找个借口重新回书院。
只有回了书院他才有自由做其他的事情。
眼见哥哥吃瘪，沈念香这个妹妹也登场了：“二妹妹，你可别误会了哥哥，他也是一时着急，”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看向座位上的沈老夫人，犹犹豫豫的开口。
“伺候你的玲珑被发现死在了自己屋子里，嘴角和鼻孔里都有血迹，有经验的婆子看了说是毒死的，所以祖母才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要彻查，就连李妈妈的屋子也被看了，你就别介意这些小事了。”
沈红俏听了冷笑：“大姐姐可真是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碰的功夫，却要将我和府里的奴婢做比较了？”
就算是李妈妈再得宠，再如何，她也只是大将军府的奴婢，那她说事不等于折辱嫡小姐么。
这让沈建文颇感不悦，他最重视面子，说好的嫡庶尊卑那就是悬在众人头上的一把刀子，说话不小心一些那就乱了规矩。
何况沈念香现在还不是嫡长女，也就占个姐姐的身份，说这话怎么都是不应该也不中听的。
第二百零九章 亲家
沈念香敏锐地察觉到了沈建文的目光，低着头退回自己位置上喃喃：“女儿失言，还请父亲恕罪。”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没有当场发作。
打她出生以来，就没被父亲用如此的眼光苛责过，事情的起因却是因为沈红俏。
想着，她看着沈红俏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恨不能下一瞬就把她拆吃入腹。
“好了好了，这搜查是一定要搜的，府里人人个个都要一一排查，不能好好地把这事情查清楚，你们一个都别想安生！”沈老夫人拍案定下了结论。
沈红俏颔首敛目，低声说了一句：“既然全都要查，那让谁来查，大哥哥大姐姐和乔姨娘的院子又查不查呢？”说完，她还俏皮地抬头看了沈老夫人一眼。
这话原本就说的没错，任何事情还是要有个章程，不然乱糟糟的一团像个什么样子。
好在沈老夫人早有准备：“当然都要查，这事情就让外院那些平时接触不到后院的人来做。”
沈红俏就想到了那个去请她的脸生丫鬟，只怕也是临时调过来做事的。
此刻，所有屋子里的人都在集福堂里坐着，只有最先被查抄过，洗清了嫌疑的李妈妈带着外院的奴才们在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查看。
沈红俏也在交椅上落了座，正好就是挨着沈建文旁边的位置，她正对面位置上的是沈念香。
她状似无意地提起：“父亲这些日子赋闲在家想必不好过，女儿可是听说了，南疆战线告急，皇上正着急要找一位主将呢，女儿觉得父亲就是这差事的不二人选。”这是她和宁婉音闲聊的时候无意中说起的一件事情。
她原不当一回事，只是听着宁婉音感叹南疆屡屡生事，受苦的还是百姓，却不想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沈建文闻言面目一凌，眼神转过去：“你什么意思？”
而沈红俏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厅里跪着的人身上：“我什么意思父亲再清楚不过，您是皇上的巩固之臣，和王尚书一样，皇上可是离开不了您二位的呀。”
沈建文从来就不是愚钝的人，如若他真的不开窍，也不能坐上大将军的位置。
顺着沈红俏的视线看过去，落在了跪在首位的王清姿身上。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他的确是惹恼了摄政王不假，但是比起迂回地去找摄政王，倒不如利用现成的儿女亲家吏部尚书啊！
虽说王大人是个不开窍的老古板，但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他还是要顾全大局的，何况沈子修还是他的女婿，他怎么能不帮自己说话呢。
见沈建文的眼神里变幻莫测的情绪，沈红俏不忘加上一把火：“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就算大哥哥再怎么不争气，总归还是王大人的女婿，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日子难过吧。”
话音刚落，沈建文就指着地上跪着的王清姿说：“王氏，你头上还有着伤势，就别在地上跪着里，起来坐吧。”
第二百一十章 破洞
王清姿看向自己的公公，表情显得有些诧异，但丝毫不谄媚，只声音柔婉地应了一声，就在绿萝的搀扶之下坐到了几人对面。
她刚坐下，又听沈红俏对沈建文撒娇：“父亲，你看我们兄妹几人都坐着呢，就三妹妹一人跪在地上，我可真是心疼，不若让三妹妹和李姨娘也起来吧，对了还有付姨娘，她可是刚刚小产呢，地上这么凉，万一再伤了身子还怎么为父亲绵延后嗣呢？”
沈建文大手一挥，就等同默认了她的说法。
地上的人一个又一个接着起身，只剩下乔姨娘和一群丫鬟们一起跪着。
现在她倒是成了最前头的一个，不过脸色却被气的铁青，又不敢抬头瞪着沈红俏，只能兀自拿手里的帕子撒气。
一直在对面暗中观察的沈念香心里大惊，从前沈红俏什么时候跟沈建文如此撒过娇？
那个大将军府的嫡小姐一直都是柔柔弱弱怯生生的样子，一看就是拿不出手的，她又何时有过这种神采飞扬的时候？
难不成真是一次中毒就让她换了一副心肠了？
这认知让沈念香忌惮又害怕。
几个得了沈红俏好处的人朝她投去感激的眼神，唯有付姨娘眼睛乱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李妈妈身后跟着两个丫鬟过来回信，路过大厅却见只有乔姨娘跪在地上还多看了一眼。
“老夫人，在二小姐的院子里有发现！”
“什么？老二，你竟然心肠歹毒到了这种程度，还敢下毒害人了？来人呐，给我把她押到柴房去，等我和老爷商议了这件事情怎么处置，再行定夺！”
沈老夫人丝毫不看李妈妈的眼神示意和胡乱挥舞的手臂，自顾自地发了一通脾气。
反观沈红俏，处变不惊地稳坐在交椅上，甚至还淡然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皱着眉头嫌太浓了，让丫鬟去重新泡一杯过来。
而乔姨娘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得意，沈子修亦然，沈念香的神情就有些复杂了。
沈建文还是个清醒的，扭过头对沈老夫人说：“娘，这事还是听听李妈妈说完再做打算吧。”
他一说，后者才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老夫人，不，不是发现了毒药，是二小姐那里有间屋子的房顶塌了，破了个大洞。”李妈妈不敢直视沈老夫人的眼神，低着脑袋说道。
沈老夫人听了脸色涨的通红。
这说出去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嫡小姐住的是家祠就算了，而且顶上还破了个洞，就算是城郊城隍庙里的乞丐都有片瓦遮顶，怎么沈二小姐连乞丐都不如了吗？
沈建文听着来气，但是他是个孝顺的，不能冲着亲娘发火，只能一茶杯摔在地上，茶水都飞溅到了乔姨娘的裙摆上，而她却只能瑟缩着跪在原地。
他对着地上的乔姨娘怒斥道：“俏俏要住在家祠里，你连修缮一下都做不到吗！还有私自发卖丫鬟的事情，连嫡小姐都敢这般苛待，我怎么把后院交给你这样的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