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受宠
绿萝和红裳闻言纷纷低头拭泪。
想她们小姐从小在王尚书的教养下长大,她也是京城闻名已久的才女。
琴棋书画女红之类的自然不必多说,想当年她以一首咏月赋在诗词大会上一举夺魁,吸引了无数世家子弟的青睐。
而最难得的是,她还极有政治天赋,每每对王尚书带回来处理的公务总能说出自己独到的见解。
这一点倒和顾霓裳有些相似,不同的是一个是主动嫁过来的,另一个是半强迫的。
不忿归不忿,两个丫鬟也明白不能让一片赤诚之心的小姐在沈府难做,作为贴心人不能为王清姿排忧解难,也不能给她添麻烦,擦眼泪都是极为规矩和隐匿的。
偏偏这一点点小动作被乔姨娘看了去,心里顿时来了火,她在这里忙得像个陀螺,王清姿一个做媳妇的不动手就算了,竟然还撺掇着丫鬟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
都说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别人就会是什么样。
乔姨娘现在怀疑王清姿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要趁着沈建文回来的时候扮可怜博同情,想要趁机把她从管家权上拉下马。
毕竟比起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婆婆”,王清姿这个大少奶奶才更有资格搭理大将军府上下的事情。
已有了这种念头,她看王清姿和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就更加不顺眼。
王清姿是吏部尚书的嫡女,她不能随便说动就动,但是这两个丫鬟却只是普通的丫鬟而已,折腾折腾她们还是有资格的。
只见乔姨娘放下手里正在忙活的事情,扭着腰扯着帕子就走到王清姿身边。
后者正想要起身给她行礼,却不想她抬起手就冲着绿萝和红裳脸上一人扇了一巴掌。
“啪、啪”两声,响亮地回荡在整个集福堂正厅里。
沈老夫人见状皱起了眉头:“怎么了这是?”
乔姨娘叉着腰指着瑟缩在一起抱着抽泣的二人说道:“今天是大将军回来的好日子,这两个丫鬟在这里是哭给谁看?难不成是你们存心诅咒,想沈府里不好?!”
王清姿刚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就被泼了这一盆脏水,气得她浑身都在发抖。
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乔姨娘一个妾室的身份,就算拥有管家的权利,也不能这么不由分说上来就打她的丫鬟。
这哪里是打她的丫鬟,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让大将军府里的人都看到她这个做儿媳妇的有多不受宠!
“还请乔姨娘明示,我这两个丫鬟有什么问题冲撞了你,需要被你如此当众责打!?”她是书香门第出身,也学不来乔姨娘那市井泼妇骂街的样子。
即便到了这种气到极致的地步,也是条理清晰地分析逻辑、追本溯源。
乔姨娘却不按照常理出牌,叉着腰说:“我就是打了又怎么样,只不过是两个丫鬟,就算是我要把她们统统发卖出去,又或者拉出去配人,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欺辱
从前王清姿只把乔姨娘当作沈子修的生母来敬重,并不因为她出身商贾又或者是个姨娘就轻视了她。
却不想曾经的理解大度,换来如此蛮横无理的对待。
两个丫鬟听乔姨娘又是发卖又是配人的威胁,自然不甘愿落到她手里,宁为玉碎的绿萝脸上甚至出现了死志!
王清姿此刻也被气失了理智,护在自己的丫鬟身前字句铿锵:“你是姨娘,她们是我的陪嫁丫鬟,本质上原无分别,怎么就合情合理了?还请沈老夫人给我一个解释!”
她不是刁难人的人,此时能拿着乔姨娘的出身来说已经是极致了。
可乔姨娘就是那种我能骂你全家,但你不能还一句嘴的人,见王清姿这么说顿时就哭天抹泪起来。
“我的天哪,这是做儿媳妇的人啊!竟然指着婆婆的鼻子骂我跟丫鬟一个样!”
这惨绝人寰的哭诉声,正被搂着向菱抬步迈入正厅的沈子修听个正着。
“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一屋子哭哭啼啼的女人,还有红着眼眶满脸倔强的妻子,放开向菱问道。
乔姨娘最先反应过来,眼珠子一转,声音凄怆地扑向门口的沈子修。
“儿啊,我的儿啊,你娘亲被人欺辱至此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我是个丫鬟啊!我是不想活了啊!”
她疯起来,什么礼仪尊卑都顾不上了。
沈子修第一反应是皱着眉头诘问:“我姨娘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王清姿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神里写满了受伤,她一只手紧握在放在胸前,朝前走两步说道:“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一开始是乔姨娘她......”
还不等她解释完,沈子修就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开弓给了她两巴掌。
沈子修的手劲大,这两声比刚刚打绿萝和红裳的那两声响多了。
王清姿的两边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两个丫鬟见主子被打,也顾不了自己会如何了,哭哭噎噎、一左一右地护着自家小姐,绿萝还出声哀怨地问:“姑爷,您怎么能这么打小姐呢!她可是您的发妻啊!”
向菱躲在门外看的手舞足蹈眉开眼笑。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念香微微思忖片刻,站起身走到了王清姿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对沈子修说:“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打嫂子呢,她好歹是我们沈家的长媳,快跟嫂子赔个罪,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说罢,又劝身边的王清姿:“嫂子,你别生气了,我代我哥哥向你赔不是,他本不是这种急躁的性格,想来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你是他房里的人,应该多体谅一些啊。”
如果这是个普通小姐,或者真的就被这么糊弄过去了。
但王清姿是谁?就连波谲云诡的朝堂她都能一点通,何况是沈念香这些不够看的手段。
她一把推开亲亲热热的沈念香,声音冰冷地说:“大小姐想要两句话就盖过我和我的丫鬟们所受的屈辱吗?这未免也太过轻巧了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打儿子
见她面严色厉,沈念香也没想到她这个嫂子这么不好糊弄,只能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但这放在沈子修眼里,就成了王清姿不识抬举,欺负他妹妹。
“好你个王氏!你嫁进来这么久,我姨娘不曾给你气受过,我妹妹也不曾刻薄过你,你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我的至亲,我今天,我今天就要好好地教训你一顿!”说着,沈子修瞄到了门口放着一把用来放食盒的矮几,一把抄起就往王清姿身上砸去。
后者却只是红着眼,不闪不避,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沈子修。
她只以为他是风流成性,经常夜宿无名无份的丫鬟房中,流连青楼楚馆也就罢了,却不想她是个眼盲心瞎的偏心货,对自己的亲娘和妹妹这么在乎,在乎到连她都可以随意打骂。
王清姿的心跟着砸下来的矮几一起跌落深谷。
这一刻,沈老夫人和沈念香、乔姨娘也急了,她们虽然都不喜欢王氏,却也不是真的想弄出人命,更何况王氏还是吏部尚书的唯一嫡女,到时候出了问题,就连沈建文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三人争相恐后地想要上前阻拦。
然而沈子修的动作何其迅速,眼看着那矮几尖锐的一角就要砸到王清姿的脑袋上,只听见集福堂门外传来一声低喝。
“你这个小畜生,还不住手!”
这熟悉而摄人的声音让沈子修下意识收了手上的八分力道,矮几就此脱手,顺着惯性砸到了王清姿的额头上。
饶是如此,白皙的额角仍旧破开一道口子,鲜血哗哗地往外流。
沈建文从门外进来,揪起沈子修的衣领子就给了一巴掌。
沈子修被亲爹这一嘴巴扇翻在地,头还撞到了椅子边,他只觉得眼冒金星,晕晕乎乎,躺在地上起不来身。
乔姨娘惨叫一声扑过去:“修儿!”
见沈子修还算好,只是脸上红红的五个拇指印,还有额头一片青紫,眼睛迷迷瞪瞪睁不开,嘴里还在念叨什么。
沈老夫人眼见自己最心疼的孙儿被打也着了急,拍着桌子也跑到沈子修身边,看了他一眼之后反过身锤沈建文的胸甲:“你这是做什么呀!你把子修打坏了怎么办啊!”
沈建文脸色冰冷:“这么混账的畜生东西,不要也罢!”
这话吓坏了乔姨娘,她搂着沈子修的脑袋满脸泪痕,抬起头唉声说:“老爷!修儿可是您的亲生长子!您怎么能这么说他啊,他知道了该有多难过啊!”
沈老夫人也觉得是这样,但是一想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沈建文不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又说:“建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也没必要为了一个王氏这么打你的儿子吧?”
这话竟然是丝毫不把王氏当人看了。
此刻,王氏正用手帕捂着脑袋瘫在丫鬟身上,眼神幽深地盯着饭厅里的这些人。
沈建文一扭头,先让绿萝和红裳把王氏扶下去,又命自己的随从去请郎中,这之后才转过身来看向地上的沈子修。
第一百五十四章 干了什么好事
“问问你的好儿子都干了什么好事!”说完,径直卸下自己的铠甲扔在桌上。
乔姨娘心里暗暗觉得不好,却又不敢直接开口问。
沈念香却上前道:“爹爹,有什么事情您不妨直接说出来,不然哥哥也不知道他这到底错在何处啊。”
对着她,沈建文的脸色才好了几分,抹了把脸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原来,下午他进宫述职的时候,被皇上叫到御前痛骂了半个时辰。
他还纳闷怎么那么多人专点着他骂,一会说什么治家不严,一会又说他其身不正,听的沈建文背脊发凉,以为是被哪位言官参了,跪在地上低着头受训不敢辩驳一句。
这还不算完,他听完了训,宫外来了叶丞相等几位重臣,皇上就让他在御书房外跪着,等他商议好了朝政再继续说他的事情。
沈建文不敢不从,就在御书房外的青石砖上跪了整整两个时辰。
可后来叶丞相等几位大人出来了,却不见皇上宣召他进去,只让总管太监传过来一道圣旨,是命他上交兵权停职修养的圣旨。
停职也就算了,还没说什么时候复权。
对于一个靠军功吃饭的大将军来说,不让他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不等于直接釜底抽薪,毁了他沈家的基底吗?
他一开始还没领悟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拿着圣旨在门口遇见了叶丞相才得以解惑。
原来是摄政王在进宫路上碰见了沈子修带着小厮当街行凶,而且还口出狂言,试图污蔑受害人,隐瞒自己行凶的真相。
那人被摄政王救走,转脑袋就告发到了皇上面前。
众所周知,皇上对这个弟弟最为爱重,他提出来的,皇上自然会严加查办,那两个小厮在刑部早就已经招了,说是沈子修在去青楼的路上被一个乞儿撞到了,心里不忿,拿他撒气。
这一下子等于捅了沈建文的马蜂窝。
先不说为什么应该在书院读书的沈子修会去青楼,单说被他一个人连累的沈建文丢了兵权,还被罚在家修养这种屈辱的事情,沈建文就忍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回来就抽了沈子修一个巴掌的原因。
听完这些,沈老夫人也一脸懊恼,她没想到沈子修会闯下如此大祸,满脸焦急地看着沈建文问:“那皇上真的就什么也没说了?你之前在军营做的那些什么改革,立的功?”
“还有什么功啊,这已经是皇上分外开恩的结果了!”沈建文盯着满桌的好酒好菜,突然怒从中来,也不管规矩不规矩,抓起桌上精致的酒瓶,就拔开塞子一饮而尽。
眼看他到了借酒消愁的地步,众人才明白这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沈子修这时候正好晕晕乎乎地坐起身来,看着满屋子的人一脸凝重严肃,有些不敢说话,再见桌上坐着满眼通红怒目而视的沈建文更是缩了缩脖子。
他说的事情他都听见了,原本以为沈建文不会回来的那么快,这事情过两个月就淡下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告状
却不曾想过摄政王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不仅如此,还到皇上面前告了一状,害得他爹丢了兵权。
他不禁恼恨齐凌夜多事,但更多的则是惧怕,担心沈建文真拿自己怎么样,要想个法子脱身才好。
沈子修思前想后都没有一个周全法子不让自己挨打,就只能紧紧地揪着乔姨娘的衣襟,一副柔弱的样子赖在她怀里,心里想着好歹沈建文打过来还有她帮着阻拦一二,也不至于那么疼了。
乔姨娘自然不知道他的算盘,只以为他是被吓着了,声泪俱下地说:“老爷,修儿他也不是故意的啊,他是咱们大将军府上的长子,身份何其尊贵,又岂是街边一个乞儿可以随便冲撞的!”
沈建文并没有否认这话,但是他一口气堵在心口,根本消不下去,不论起因是什么,他现在没了职务是事实。
八面玲珑的沈念香看出了他的心结,于是走上前为他亲手布菜倒酒:“爹爹,空腹喝酒伤胃,您好歹吃些东西。”
在军营里粗茶淡饭久了的沈建文,如今回到家里,见女儿如此温婉孝顺,心里很是受用,点着头说:“你哥哥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沈念香捂着嘴笑道:“爹爹又调笑香儿,哥哥是个男孩子,怎么能跟我一样呢。”
见沈建文脸色已有缓和,沈老夫人也坐到了他身边说:“是啊,子修是男孩子,以后自然跟你一样建功立业,皮一些也是正常的,再说了,这满京城里有几个富家子弟不做些出格的事情,就说摄政王自己,也没责骂过下人,苛待过仆从吗,只是不发作罢了。”
沈建文从这话里听出点门道,放下筷子摆摆手,让屋里的人统统出去。
乔姨娘命向菱扶着沈子修走了,后者不用挨打高兴都来不及。
沈念香眼波流转,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在脚下打了个弯,就这么站在门口,状似无意地偷听着屋里的谈话。
等到人走光了,下人重新把饭厅的门关上,沈建文才问:“娘亲的意思是?”
“子修不过是一个借口,我看摄政王真正的目的不过是看咱们大将军府日渐壮大,担心沈家功高盖主才是真的。”沈老夫人颇有些神神叨叨地说着。
她的话像是一杯清水,让沈建文醍醐灌顶,顿觉有理。
“娘亲说的对啊,摄政王权倾朝野,又怎么会想让一个臣子凌驾于他之上呢!”沈建文一拍桌子,从桌上站了起来,“既然是无病呻吟,那我自然要去皇上面前为自己辩驳一句!”
可他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沈老夫人拦住了:“不可不可!”
沈建文一向是个武夫脑子,皱着眉毛问道:“为何不可?”
“摄政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你这么贸贸然过去辩驳,皇上会觉得你是不服教训,甚至会认为你污蔑摄政王都有可能啊!”沈老夫人把他重新拉到身边坐下。
“那娘亲说要怎么办?”沈建文从来都听自己亲娘的话。
第一百五十六章 自作聪明
沈老夫人冷笑一声道:“为今之计,就只有带着子修去摄政王府上负荆请罪。”
沈建文虽然莽撞,但是并不愚钝,沈老夫人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这么做的意义所在。
“娘亲的意思是让我安抚好摄政王,表明自己并没有丝毫不臣之心?”
他犹豫了,不为别的,只因为摄政王齐凌夜其实为人十分低调,低调到朝中没有人能够知道他的喜好和脾性。
面对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然而又摸不清底细的人,沈建文自然胆怯。
“可儿子并不清楚摄政王喜好啊,想要负荆请罪容易,但是总得让王爷看到我们的诚意吧。”他这么说着。
沈老夫人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说:“唉,人都有弱点,男人嘛更是简单,不外乎财权色三个字,摄政王是天潢贵胄、又权倾朝野自然是不稀罕权利和财富的,那么也唯有色这一项了啊。”
她早听说摄政王年方十九,府上连一个侍妾都没有,沈老夫人觉得这世界上的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身边没有女人只能说明他掩饰得好。
顿了顿,沈老夫人接着说:“我看,我们家的香儿配摄政王倒是绰绰有余了,要是他愿意让香儿做正妃,那把惠然抬做平妻,让香儿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嫡长女也是可以的呀!”
这话说的让沈建文动了心。
他虽然是皇上亲封的大将军,但是沈氏宗族并没有几个在朝为官的,如果能让沈念香坐上摄政王王妃的位置,那对于他的仕途也多有裨益。
至少比自诩告诫、避嫌都来不及的王尚书要得力。
只微微思虑了片刻之后,沈建文便大手一挥,说道:“这倒也是个法子,那我明日就带着香儿和子修走一趟王府。”
这对母子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只可惜很快齐凌夜就会教她们什么叫做自作聪明。
门外的沈念香将二人的对话也听了个一清二楚,脸上净是得意的神色。
她尚未定亲,原本是乔姨娘想着多看两家再说的,不曾想这一拖就拖到了她十五岁,都及笄了还未曾说亲。
没有说亲的女孩子是不必在十五岁时特意举行及笄礼的,只等二十岁一过,再有家里长辈梳发及笄。
而来大将军府向她上门提亲的人仍旧络绎不绝,但乔姨娘和沈念香本人的眼光都高得很。
这就拿起了沈红俏从小定下的一桩亲事拿来做对比了。
与沈红俏订下婚约的是户部尚书的嫡子李清,二人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却不是情投意合,这暂且按下不说。
只说沈念香知道了父亲和祖母的心思,心里激荡不已。
回了屋子就拉着乔姨娘一起选衣服、配首饰。
乔姨娘正奇怪,怎么女儿突然心情这么好,刚刚还在忧愁沈子修受罚的事情。
只见沈念香小脸一红,拉着乔姨娘在自己的拔步床前坐下,把正厅里听到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乔姨娘获知高兴的就差没有敲锣打鼓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福气
“哎哟,还是我的女儿好福气,未来摄政王王妃,怎么也比一个区区二品官的儿媳要来的尊贵啊。”
想起李清,沈念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被她强按下去,她兴致勃勃地走到梳妆镜前一样佯比对着自己的珠钗首饰,嘴上还在念叨:“娘,这件事情可万不能被郑夫人知道了,你晓得郑莹莹是有多喜欢王爷的。”
郑夫人就是如今郑国公郑书德的正室,她和郑国公结婚多年,只育有一女名为郑莹莹。
而郑夫人和乔姨娘是手帕交,二人私交甚好,连带着沈念香和郑莹莹也成了一对好闺蜜。
这个好闺蜜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摄政王,只是苦于人家心里根本没她。
如果被郑莹莹知道她们家要和摄政王结亲,只怕会得罪郑国公府,这又是得不偿失了。
“娘亲自然知道,一定把嘴巴管的牢牢的,不让郑夫人知道这些事情,呵呵呵。”她捏着帕子掩着嘴,笑容猖狂。
而后,又让鸳鸯迅速出一趟府,从乔家的珠宝铺子里取几样更好更名贵的首饰来。
沈念香并未拒绝,只是淡淡地笑着回应。
沈子修的事情算是暂且带过了,他本人正躺在自己屋里,任由着向菱照顾,而作为大少奶奶的王清姿,则是被他挤到了原本就不宽敞的外间,在贵妃椅上躺着。
来了的郎中也被向菱拦下,先给沈子修看伤。
那郎中一看外面躺着的大少奶奶王氏头上还留着血,而这个气势汹汹丫鬟就拦住了他,要他先给大少爷看。
阆中为难地看向王清姿,后者苍白着一张脸挥挥手:“他要先看就先看吧。”
向菱得意地瞪了她一眼,领着郎中就进去了。
绿萝和红裳一个在帮忙捂住王清姿额头上的伤,另一个打来了温水,沾湿了帕子去擦她脸上的血迹。
二人都是沉默不语,她们心里难过,不想哭出来惹的王清姿更难过。
而额头隐隐作痛的王清姿只是淡淡的看着窗外,忽然说了句:“怎么今天在餐桌上不见夫人、小少爷和二小姐?”
红裳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脸上的血,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小姐,您不知道,二小姐她......”
害怕被人听见,她只能附在王清姿耳朵边上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
王清姿杏眼圆睁:“荒唐!”
她从没见过这样处置人的理由,什么命理相克,什么妖邪附体,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从高祖皇上的时候,朝廷就已经严管这些妖邪之说,怎么堂堂大将军府还出了这种事情?”
“小姐,您别说了,咱们自身都已经是难保了,谁还能管得了二小姐呢。”绿萝扯了扯她的衣袖,眼神看向仅仅一墙之隔的内室。
王清姿想起了自己所受的屈辱,抿着嘴唇眼睛又红了。
是啊,她自身都难保了,还怎么帮别人呢?
可要她坐视不理,她也决计做不到,王清姿从自己手上除下一个晶莹剔透的手镯子放到绿萝手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找舅舅
“夫人在内院,不方便行走,你拿着这个好歹给二小姐弄些吃的和炭火送过去吧,她也是个可怜的。”
绿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小姐要对这个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名义上的小姑子这么好,但是王清姿的吩咐她都会照做。
王清姿不知道,今日的善举会给她日后的生活带来多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说回祠堂里,虽然这里地方空空荡荡的,但胜在自由,沈红俏拆了隔壁房间的床板子生了一堆柴火,坐在院子里烤红薯吃。
滚烫的红薯在柴火堆里翻一个面,片刻之后就有浓郁的香气飘出来。
绿萝手里提着一个筐子,来到家祠大门前,见门上只是虚挂着一条生锈的铁链,连个锁头都没有,不禁有些好奇。
这些人对二小姐是有多不防备才这么随便啊。
但她也听说过那些关于家祠的恐怖传说,不敢在这个地方多留,只拆下铁链,把东西放在门口便匆匆离去。
沈红俏在里面听见了铁链的响动,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婆子想要跑过来趁火打劫,手里抄着一条木棍就出去了。
结果小跑到门口,却只看见虚掩的大门,门一推开,外面就放着一个质朴的篮子,篮子边上是进门的时候被踢坏的铁链。
她走过去拎起篮子,发现里面东西还挺重,打开盖子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整只烧鸡和几碟小菜。
这让她不由得好奇,这沈将军府里还会有什么人来给她送东西呢?
顺着家祠前面的这条路两头望去,黑黢黢的长街上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踪影,沈红俏笑了笑,提着东西回去,还顺便带上了门。
这么好的机会其实她可以离开的,但是这里比柴房要舒服多了,与其到外面去找地方落脚,倒不如先在这里住下来。
沈红俏把篮子里的菜取出来,发现下面还码着一层紧密的银丝炭。
如果是顾霓裳送过来的,那她怎么也会进来看她一眼,若说是沈念香又或者乔姨娘送过来害她的,到不会安排的这么妥当,还给她捎上取暖用的炭火。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沈红俏决定吃了再说。
而夜幕降临,沈雨辰还没回到大将军府里,顾霓裳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
她身边现在没有伺候的人,而府门想必是出不去的,她也只能在葳蕤庭里干着急。
沈雨辰这个时候才刚刚找到顾府,他的外祖家。
他怯生生地上前敲门,来开门的见门外是个眼生的小孩,顿时生疑,虎着声音问他:“你是哪家小孩,跑到这来乱敲门,当心我找你家去!”
沈雨辰没想过会有这样的遭遇,但他也明白,这人显然是误会了,急忙解释:“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什么人?”
“找、找我舅舅。”提起顾如风,沈雨辰就不由得酸了鼻子。
这一路上过来,看着不远,但是没有马车坐,他就只能带着连翘一边走一边打听顾家在何处。
第一百五十九章 顾家
午食也没吃,走到了天黑才走到,还被舅舅家门前的门房当成捣乱的小孩。
许是他的样子触动了门房,心一软把门敞开一点点对他道:“你先进来吧,我去问问你要找的舅舅是我们家哪个下仆。”
他只当沈雨辰是过来投奔在顾府做事的哪个亲戚的。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沈雨辰走了半天路,风尘仆仆的,一双鞋子都裂了缝,看上去就跟普通人家小孩差不多。
连翘也跟着进去,谢过门房之后,跟着他坐在门房的屋子里。
等到门房问他舅舅叫什么的时候,沈雨辰才说:“我舅舅是顾如风。”
门房眼中一惊,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怀疑他是不是来冒认亲戚的。
沈雨辰见他不说话,又将自己怀里外祖父留给娘亲的一本手记拿出来:“这是外祖父留给我娘的其中一本手记,你拿给舅舅看,他就知道了。”
闷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委屈。
这下门房不敢随便再打发他了,而是恭恭敬敬地接过之后,让他们稍坐片刻,自己带着手记去问人了。
片刻之后,门房跟着一个头戴冠巾、身着青袍的中年男人过来了。
那和顾霓裳相似的眉眼,让沈雨辰一下就认出了来人,可是还记着门房对他的语气,就只是激动的站起来,双手捏着自己身侧的衣袍。
顾如风也认出了自己的外甥,看着他这一副样子,又问身后的门房:“表少爷就这么走着来的?马车呢?”
那门房听他称呼沈雨辰表少爷,顿时苦了脸,心里巴望着这位表少爷别为难他:“回老爷的话,表少爷他没、没坐马车啊。”
这么一听,顾如风也来了气,更觉得将军府欺人太甚,走上前牵着沈雨辰的手嘘寒问暖:“你就是辰儿吧?妹妹刚生下你的时候我见过你一次,你那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现在却已经......”
说到这里,顾如风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复又抬起头问:“你怎么就这么走过来了?你娘呢?你姐姐呢?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不是出了事,顾霓裳也断然不会让自己只有七岁的儿子独自来找他。
顾如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见沈雨辰小嘴一撇,扑进他怀里抽泣道:“舅舅!”
他不由得心里一软,这是血缘天性,知道这孩子受了委屈,顾如风轻轻将他抱起,示意连翘跟上,带着人进了顾府里。
顾府不比大将军府大气奢华,但是也自成一股江南水乡的温柔风景。
这里的一切都是顾长卿在的时候布置下的。
顾夫人陈氏一见他抱着个哭哭啼啼的孩子进来,还颇感惊讶,指着他怀里问:“这是......”
顾如风轻轻拍着,把人在椅子上放下才说:“这是妮儿的小儿子,自己一个人走着过来找我来了。”
“呀!”陈氏满眼里都是惊讶,再看向沈雨辰的时候有更多了几分心疼,“怎么鞋子都烂了边了?”
跟着进来的连翘上前一步欠身。
第一百六十章 关切
“夫人不知道,我们府上乔姨娘不允许奴婢随便出门,小少爷没办法就只能自己过来,结果他还不准小少爷坐马车!”说着,她也替沈雨辰委屈起来。
“岂有此理!竟然还有这么欺负人的,我早说过那个沈建文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这个乔惠然也是一丘之貉!”顾如风是个文人,生气起来也是斯斯文文的,今日却一反常态地,连仪态都不顾了,上前帮沈雨辰把鞋子除下,露出里面已经磨破了的袜子。
陈氏又转身去两个儿子屋里翻找他们的衣裳,打算给沈雨辰换下。
顾家的一对双生子被她的动静吵到,也不读书了,径直走到厅里,却看见顾如风正抱着一个孩子,哄着他喝水吃点心。
连翘也跟在一边上站着,手里也拿着茶碗和点心狼吞虎咽地吃着。
“慢些慢些,不够再给你做去。”顾如风笑着看外甥吃的香喷喷的样子,心里不禁又开始发酸。
顾庭知和顾庭云对视一眼,颇感兴趣的上前盯着沈雨辰问:“爹,这是你在外面养下的弟弟吗?”
找到了衣服出来的陈氏,一听见这话,给了兄弟二人一人一个爆栗。
“混说什么,这是你们姑姑的小儿子,叫辰儿!”
顾如风大顾霓裳十岁,她结婚的时候顾庭知兄弟两个都已经两岁了。
得知这是自己的堂弟,兄弟二人更加来兴趣了,一边一个围着正吃喝的沈雨辰。
“表弟你好啊,我是你大哥哥顾庭知,你今年几岁啊?”
“我才是你大哥,我是顾庭云,你要听我的,知道吗弟弟?”
“你为什么没穿鞋啊?”
“你怎么长得那么可爱啊?”
“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她也像你这么可爱吗?”
兄弟俩缠起人来就说个没完,沈雨辰只呆愣愣地看着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堂兄,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陈氏一边帮沈雨辰重新穿上鞋袜,一边和他笑道:“辰儿你别害怕,这是你两个堂哥,他们是双生子,所以长得一样。”
从前只在书上看到提起,沈雨辰今天才算是开了眼界,原来天底下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人。
等他被顾如风夫妻安顿好了,和顾家的两兄弟也熟稔起来。
几人坐在桌边上围着他,想要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一想到自己还被关在家祠的姐姐,沈雨辰还没开口就哭出了声:“求舅舅救救我姐姐吧!”
沈雨辰把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沈红俏是如何被抓起来关进柴房的,乔姨娘又是如何搜院子折辱她娘,以及后来沈建文回来了,姐姐又是怎么被扔进家祠的,条理清晰地说了。
此刻天色已经晚了,想要去大将军府要人显然不现实了,即便再担心,顾如风也只能安抚他先在顾府歇下,明日就去带姐姐回来。
顾府里也暂时安定下来。
而在摄政王府里,确实有一个人让全府上下忙了个焦头烂额。
因为半夜起来吹了凉风,宁婉音第二日就起了高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病重
原本流云还觉得只是小病小痛,却不想这一烧就烧了一天。
眼看着宁婉音高热不退,还说起了胡话,流云急急忙忙地去找林想说了这件事情。
林想知道宁婉音是皇上亲封的丹阳郡主,断然不能在摄政王府里香消玉殒,不敢耽搁片刻,请示了齐凌夜的同时,将秦隶一并叫到了清芷榭。
最开始齐凌夜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宁婉音本就体弱多病,在宫里的时候也是这样。
可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却被林想告知,宁婉音还在烧着。
这让齐凌夜沉了脸,脚步一转去了清芷榭。
清芷榭门口,秦隶已经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个遍,药也灌下去好几碗,可都被吐了出来,他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却见齐凌夜亲自过来了。
秦隶不敢嬉皮笑脸,对着来人的方向跪下认错:“微臣无能!请王爷责罚!”
满朝堂谁不知道,秦隶已经是现如今太医院最高的医疗水准的代表了,他说不行,那这个人就基本不行了。
齐凌夜冷着眼盯着他的脑袋顶:“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吗?”
“回禀王爷,丹阳郡主是邪火上浮,寻常药物根本喝不下去,灌进去又会吐出来,这要喝不进去就起不到效果,灭不了这股邪火,再这么下去,郡主会、会暴毙而亡!”秦隶现在也是进退两难,他只差剖开宁婉音的肚子把药灌下去了。
可是不论他开的药药性有多弱,她都承受不了地吐了出来。
跟在齐凌夜身后的擎苍和瑾瑜只觉得王爷的背影冷的像是隆冬的坚冰。
丹阳郡主是宁国公的独女,宁国公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宁夫人因病去世之后,她就一直养在太后膝下,等于太后半个养女。
身份如此尊贵加之父辈功勋显赫的贵女,决计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地死在摄政王府里的。
秦隶跪在地上,脑子却在飞速运转,他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齐凌夜的表情,就知道如果丹阳郡主真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就大事不妙了。
惜命的人到了关键时刻总会突破自己的极限,他犹豫了片刻就说:“王爷,其实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齐凌夜声音如同高山上的积雪,冰寒不化。
秦隶忍不住抖了抖,然后抱着拳说:“方法就是,请、请那晚的小姐过来为丹阳郡主诊治!”
他还不知道那天晚上救了齐凌夜的是谁,但是那一手完美的缝合技术和能够止痛消除炎症的小药片却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觉得,若说这世上有谁能够救得了丹阳郡主,除了已经辞世的顾少卿之外,就只有这位神秘的小姐了。
听秦隶说要去请沈红俏过来救人,齐凌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就像是原本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忽然要跟别人一起分享了。
齐凌夜顶着一张臭脸,让秦隶拿不准他的想法,冒着生命危险,他伸长了脖子再次问:“王爷,您说是不是把那位小姐请过来看一看呢?”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请过来
整个清芷榭门前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王爷心情不好,没人敢在这时候招惹他。
“准了,擎苍你亲自去带人过来!”
被点到的擎苍在原地愣了愣,又很快回过神跪下领命。
“人先带到我书房来。”齐凌夜扔下这句话之后便拂袖而去。
秦隶见他走了,上前到擎苍身边讨好的笑着:“擎侍卫,原来你一早知道那晚的小姑娘是谁了啊?到底是谁啊?”
擎苍只知道王爷让他查过沈二小姐,却不清楚她还救过齐凌夜,对秦隶的这一通话一头雾水的同时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沈家二小姐已经和王爷春风一度过了。
有了这种想法,擎苍更加觉得迎接王妃入府指日可待,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对秦隶扔了个你根本不懂的眼神,运起内力踏雪而去。
擎苍到了大将军府之后,先用特制的呼哨叫来了十二。
十二看上去比十一还要高上一个头,但是在深夜的屋顶,踏雪而过不留痕更无声。
在他的带领之下,擎苍顺利见到了被“锁”在家祠里的沈红俏。
彼时,沈红俏刚吃过了饭,躺在自己床上消食,对于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人,她好似并不惊讶,推门出去一看,却是那天为她解围的银甲侍卫。
“怎么,你主子让你过来拿玉佩吗?”她脸上浮现调侃的笑容,说着还伸手到兜里,真取出了那块玉佩。
擎苍一看,顿时就惊掉了下巴,单膝跪在地上。
沈红俏没想过这玉佩有这么大威力,不由得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上的玉佩,只是看起来特别莹润剔透,雕工精细,并未有其他特别的,为什么会吓得这个银甲侍卫跪倒在地上呢?
“你快起来!”她把玉佩收回怀里,接着就要去拉起地上埋头跪着的擎苍。
对方却不着痕迹地闪过,一脸惶恐地表情:“二小姐,属下不敢僭越!”
听他自称属下,他主子应该是将军之类的吧?
但沈红俏被他一通操作弄的一头雾水,索性放弃了劝他起来的想法,直接问:“你到这里来找我总归有个理由吧,是你主子想要你办什么差事吗?”
擎苍还没忘记过来的目的,双手抱拳道:“是,主子请您过去一叙!”
“请我过去一叙?”沈红俏反问,“为了什么?他难道不知道我身在大将军府祠堂,是一步也走不开的吗?”
听她这么说,擎苍忍不住看了一眼虚掩着的院墙,这也是一步也走不开?
“这......”齐凌夜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没发话之前,擎苍不敢多话,只能硬着头皮说:“自然有我带您过去,还请沈二小姐行个方便。”
沈红俏倒是无所谓,只不过她越来越好奇这银甲侍卫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思忖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要我去也可以,不过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您尽管吩咐,必定竭尽全力去做!”擎苍觉得能替未来王妃跑腿简直是天下第一幸事。
第一百六十三章 猜测
沈红俏眨巴眨巴眼睛:“你需要在天亮之前把我送回来,很简单吧?”
“容易倒是容易,就是......”不知道王爷有没有那么容易放人。
不过,当务之急是丹阳郡主的病情,擎苍也分得清轻重缓急,答应了下来就准备带着沈红俏走。
他还没上前两步,就被沈红俏一个眼神止住了。
她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擎苍:“你不会打算就这么扛着我跑吧?”
虽然能够体验一回真实的轻功是什么感觉,但是沈红俏并不想这么做。
擎苍怎么敢把未来王妃抗肩膀上呢,他一身银甲在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王,不,沈二小姐请放心,您跟着我走就是,出府之后有软轿等候。”
“那就行。”
沈红俏想了想,又回了自己的房间带上了一个小包袱,看似鼓鼓囊囊,但实际上里面除了一件蓬松的棉衣之外就只有一卷她还没来得及看完的手札。
拒绝了擎苍伸过来的手,沈红俏掂量着自己手上的包袱,心里想还是要给自己弄一个方便一些的包包才行啊,不然老是用这样的包袱多麻烦呀。
从大将军府到摄政王府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京城里的高官勋贵们都住在同一条街上,不过齐凌夜终归是王族,即便是没有封地,他也同普通勋贵是不一样的。
他的王府坐落在最靠近皇宫的街上,占了整整半条街的面积。
而这里除了摄政王府之外,隔壁就是早已仙逝的大长公主的公主府。
因为并没有被限制自由,所以沈红俏得以坐在软轿上掀开车帘子看外面的风景。
这抬轿子的两个轿夫脚下也是步履轻盈,两边的街景飞速倒退,趁着月色,她也就看个大概,看着周围两边的宅邸和商铺越来越稀少,街道越来越肃穆,沈红俏总觉得这套路很有可能是往皇宫去的。
等到了地方,她下轿子一看,却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木门,看上去顶多比家祠的那张门新一点,厚一点,重一点,竟然是连大将军府的大门都比不上。
沈红俏觉得有些奇怪,能拥有银甲侍卫的应该也算是当朝权贵,就连她爹这种正三品的大将军都没有银甲侍卫,为何这神秘男人家里竟然这么简朴?
事实证明,看问题不能光看表面,当沈红俏跟着擎苍一起步入府中的时候她才明白,很有可能刚刚那个不起眼的小门,只是人家府上的后门。
想来也是,深更半夜的,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走进人家府中。
看来这人要自己帮的忙还有些棘手啊。
待得进入府内,就见迎面一度巨大的影壁,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纹路,沈红俏眯着眼睛细看了一会,上面竟然雕刻着祥云龙纹。
按照一般的常识,古代龙纹应当是帝王皇室的专属。
而这府上的影壁竟然雕刻着龙纹,沈红俏心里才想,莫不是那晚的男人,银甲侍卫的主子是一位王爷?
接下来看到的一切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想。
第一百六十四章 书房
从影壁后绕出,穿过一整个红墙绿瓦的长街后,整个府邸一眼望不到头,沈红俏有一种置身大型园林景观建筑之中的错觉。
当中是一片巨型人工湖,以湖泊为一道分界线,整个开阔的地方被分割成四小块,每一小块地方都拥有其自己的主题。
东方是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南方是菡苕成列若将若迎,西方是粉墙低桠曲径幽回,北方是翠松朱廊动静皆宜。
一亭一榭,几曲回廊,皆兼顾实用的观赏,不多筑,不虚构,如同行诗作文,无半点废词赘句。
即便是身为现代人的沈红俏也深深地被这壮丽的人造景观所折服。
擎苍一直走在她前面,忽闻身后的脚步声断了,他立即回过头来,却见沈二小姐正一脸震撼地看着王府里。
他捂着嘴偷笑着走到她身边:“沈二小姐,咱们还是快点走吧,等过一会主子该着急了。”
他其实想说以后要对着这景色看几十年的,再不济还可以让王爷带着你看。
沈红俏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仓促的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跟着府上一比较,大将军府简直就是乞丐窝!
擎苍带着人一路往秋水洲的书房走去。
秋水洲位于王府正北方,是整个府里最尊崇的位置,也是最肃穆的地方。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不直接让沈二小姐去给丹阳郡主看病,但擎苍仍旧尽职尽责地把人带到了目的地。
到了书房前,他便提前停下脚步,打开房门作出“请”的姿势:“沈二小姐,主子在书房里等着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入夜了的原因,沈红俏一路过来都没看见什么人,这会好容易见着一个亮着光的地方,却是那人的书房了。
她提了提自己手上的包袱,深吸一口气之后迈步进去。
这间书房倒不似外面那般地华丽了,占地面积不过二十平方,进门就是一张书桌,上面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书桌右边是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画瓶,里面插满了或长或短的卷轴。
书桌后面靠墙的地方,还有书房里剩下三面墙壁,摆着通顶的书柜,码放着各种竹简和书籍。
而那天她见过的男人正端坐在书桌后面,背对着门口,手里端着一本书正全神贯注地阅读着。
沈红俏见他还不转过身来,只能自己轻轻咳嗽一声以作提醒。
齐凌夜嘴角的笑意一瞬即逝,他从没遇见过看到自己不下跪行礼的姑娘。
但一想她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怎么,这府里可气派?”
沈红俏笑道:“气派自然是气派的,只不知道这份气派能不能让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呢。”
她笃定对方找来自己就是要她帮忙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看中了她的医术。
毕竟她穿越过来之后,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除了那天晚上意外救下了他之外,就连她亲娘和弟弟都不知道她会医术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腿
齐凌夜知道,她这是在试探自己,于是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坐到一边放着的茶桌前,慢条斯理地用炭炉上坐着的热水沏茶。
“沈二小姐可真是料事如神啊,那不如一同坐下,一边品茶一边详谈啊?”这就是齐凌夜,即便是最着急的时候,也显得如此的从容不迫。
沈红俏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依言在他对面坐下。
一杯茶汤清亮的绿色茶盏放在她手边,她对着杯子里的茶叶仔细端详。
“喝吧,没毒。”说着,齐凌夜嘴边扬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端起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
她倒不是怕他下毒,主要是这身体本就不是什么强健的,万一这人起了歹心,想要把她囚禁起来为己所用怎么办?
防人之心不可无,沈红俏觉得还是谨慎些的好。
她端起茶杯似模似样地喝了一口,但实则都吐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放下茶盏的一瞬间她说:“还请阁下明言,请我过来到底是做什么?”
“我还以为沈二小姐早已经未卜先知了呢。”齐凌夜眼神一直盯着她的包袱没挪开过。
沈红俏笑了笑道:“还请王爷别开玩笑了,您找我过来不就是为了我这一身医术吗?”
齐凌夜眼前一亮,觉得这姑娘在自己眼里又有趣了几分。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这么淡然?不怕我强迫你做不得已的事情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一股噬血的光芒。
可惜这不能吓到她,沈红俏对这眼神再熟悉不过了,曾经在战场上,那么多双眼睛里都有过这样的光,连她的眼里都曾染上过猩红。
“既然王爷都把我弄来了,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不过想让我配合你做事情,你就得答应我几个条件。”在他没有否认的那个瞬间,沈红俏就已经知道,这人的的确确是个王爷。
且不说别的,当朝王爷,就算是什么官职都没有的闲散王爷,那也比大将军府要高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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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身处异世的沈红俏来说,就是一个不抱白不抱的大腿!
经历了大将军府里那么多事情,她也看透了,想在这里生存下去,没有金钱和靠山是万万不行的。
钱她还可以慢慢赚,但是一个靠谱的大腿却是可遇不可求。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第一次有人对他提条件的齐凌夜来了兴趣,端坐了姿势颔首:“那你先说说看,你的要求是什么?”
听他发话了,沈红俏的眼睛里跳跃着狡黠的光芒,她伸出三根手指:“我有三个要求。”
“第一,你必须保护我娘亲和弟弟的安全;第二,我可以帮你很多次忙,但是每次都必须要有相应的报酬;第三,你不能宣扬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见她行云流水的把条件筹码一一报出,齐凌夜失笑,这是早就打算好了的,真不知道请她过来到底是他利用她,还是她利用他。
这的确是沈红俏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了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