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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先生一往情深全文阅读

作者:Alice慕灵     蔺先生一往情深txt下载     蔺先生一往情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1.闯入的女子,猜测她的身份

    “打扰了,沐少,包间外有人找您。”

    乐声人声混杂的包间里,服务生弯身在沙发边,恭敬地对座上的年轻男子道。

    “谁?”

    正低头按弄手机的沐少堂头都不抬,眉间皱起,打发什么似地不耐烦摆摆手:“不见不见,谁都不见。”

    包间里笑声热闹,随着房门的打开,瞬间传到门外过道里。

    服务生走了出去,不多时又折回。

    里面众人目光习惯性随意地往打开的门口看,不是服务生便是哪一个迟到的哥们。

    然而这一次众人看到的,都不是。

    开了门,服务生站在包间门边,似乎对身后的人说了句什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让到门外。

    沙发正对门口方向坐着的人,看到了走进来的一个年轻女子。

    与身边这些女子不同,她一张白皙的脸素净,没有脂粉没有口红,有的只是一脸的清净淡然,还有那沉静清澈的眸光。

    在如此吵闹的包间里,她走进来,没有任何惧生的拘谨,只是一双好看的杏眸淡淡扫寻向包间内众人。

    有男子抬臂碰了碰身边哥们,看向门口的目光已然发光。

    也有男子不禁轻吹了声口哨,放开怀中本搂着的女伴。

    就连正在点歌台边上拿着麦唱歌的人,在看到入来的人之后,也停了声音,只剩伴奏为室内背景。

    那时候向添已经得到情天的消息,从另一处赶来汇合。

    最先迈入包间的情天,就这么看着房中众人,不一会,视线便寻到角落里斜倚着沙发扶手,正在低头按弄手机的那个人。

    她直接就走了过去。

    房中男男女女没一个人笑闹了,皆看着这突然闯入的陌生女子,猜测着她的身份。

    沐少堂的跟前投下一片暗影,他后知后觉地从手机屏幕中抬首,房中光线迤逦,面前的人站近了背着光却看不大真切。

    “……姐?”

    他还是很快认出来,但也正因为认出来而极为惊讶。

    他的堂姐沐情天,真的极少极少来这样的地方。

    “跟我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情天的声音清淡平静,却比任何虚张声势的话语都管用,沐少堂变了脸色,但瞬间,他反应过来。

    “不回去,姐,我很好,你别管。”

    一定是沐家那边跟情天说了什么,她才会如此突兀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没有第二种可能。

    “我没说让你回去,我只说,你先跟我出去。”

    情天耐着性子,若不是喊不动他出去,她也不必亲自进来。

    “唉,这位美女,我们沐少说了不走,你别纠缠着不放啊。”

    一个男人拿着酒杯走上来,喝了些酒的他显然没有听清刚才沐少堂对情天的称呼,只是按以往遇到的情况就断定是个来纠缠沐少堂的妹子而已。

    那人步伐有些不稳,一手握着加了冰块的啤酒杯,一手伸过来,就要搂上情天的肩。

    顾西迟与向添见状上前,然而还没等他们任何一人动手,想要搂上情天肩膀的那人瞬间就已被一拳狠狠揍在地上。

    玻璃酒杯掉落地面碎裂的清脆响,包间中女伴们的惊慌惊呼,一时间此起彼伏。

092.有眼不识,背景竟是如此显赫

    情天转身,赫然看到出现在包间里的余力。

    虽然只是最近才认识,但,曾经在她考试期间连续跟了她几日,她记忆深刻。

    惊讶于他的出现,情天目光有些怔然。

    余力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活动活动了刚才用力挥拳的手腕。

    他还有些心有余悸,若不是他及时跟过来,真让沐小姐被哪个混账欺负了,只怕今夜这包间里所有在场的人都别想好过。

    对于突然出现的余力,沐少堂隐约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可一时还想不起来。

    躺在地上的男子吃痛叫嚷,然而起身的沐少堂却再加踹了一脚。

    “知道她是谁吗,你的脏手想碰就碰?!”

    沐少堂虽然不愿意情天插手他与父母之间的矛盾,但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他的姐姐。

    此话一出,包间中众人窃窃私语,谁都看得出来沐少堂是真的生气了。

    “刚刚我听到沐少叫她姐姐——”

    “原来是沐少的姐姐,这人真是作大了——”

    “我见过沐家的大小姐,跟这位不像一个人啊?”

    “没想到沐少的姐姐这么漂亮——”

    众人的低语中,趴在地上的那人此刻酒全醒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从被酒渍弄得湿滑的地面狼狈爬起,对着沐少堂便直说对不起。

    “对我姐说。”

    沐少堂皱眉。

    那人晕头转向,找到了身后情天的所在,又一叠声弯身道歉:“沐小姐,我有眼不识,请您谅解,我刚才不是故——”

    “行了。”

    情天从余力身上收回目光,完全不看那人一眼,也懒得听没意义的解释。

    她抬眸对沐少堂,只最后说一遍:“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顾西迟跟上来,搂上她的肩将她护着,低声关切道:“还好吗?”

    情天转头对他轻轻点头:“我没事。”

    “少爷,您就听二小姐的话,先出去跟她谈谈。”

    唯留下的向添,还站在跟前劝着。

    沐少堂本还在犹豫,看到陌生男子搂着自己姐姐走了,惊讶道:“那个,你谁啊?”

    满心疑惑下,不禁大步就跟着往包间外走出去了。

    “夜岸”酒吧门前,撑起的露天户外伞下有几张精致的小圆桌,是酒吧供以客人休息而设。

    顾西迟独自一人坐在那儿,目光看向几米远外,树下花圃边安静的角落,站着情天与沐少堂。

    他们姐弟两在说什么只隐隐听到声音,内容并不得知。

    而向添站在车边,握着手机像是在给谁回电话。

    顾西迟手中握着一杯加冰的啤酒,蹙眉饮下一大口。

    从下午回来开始,到吃过晚饭,再到刚刚,所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心情不知道已经历经了几转变换。

    原本以为,自己陪情天来找她弟弟只是寻常的一件事,但刚才在包间里看到那样的阵仗,那些人对年仅十九的沐少堂的尊称,那些人窃窃私语的话,都让他倍感惊讶。

    此刻,他面前亮着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他刚刚查到的结果——

    他用手机上网查沐家,姓沐的不少,他查与沐少堂有关的C市沐家……对应的是沐氏集团,C市商界三巨头之一,绝对的名门世家。

    他从不曾想,情天的家庭背景竟是如此显赫。

093.不可控,交个异性朋友

    身后酒吧大门开开合合,不时有人进出,内里动感的舞曲时远时近地,随夜风送入耳边。

    夜晚的马路行人不多,唯有往来车辆川流不息,车灯闪烁,顾西迟突然想念起西雅图来。

    即使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可此刻,他却万分想念大洋彼岸的西雅图,想念在那儿与情天的相处。

    她回来还不满一个月,可怎么,感觉有那么多的事情,已经不一样了呢?

    似乎一切,都开始不可控。

    顾西迟还坐在圆桌前兀自沉闷喝酒,身边坐下来个人。

    “一个人喝酒啊?”

    娇柔的声音,顾西迟回神,抬眸,看到出现在身边的是张画着烟熏妆的明艳脸庞。

    看他眼神无波,女子又笑道:“不记得了?刚刚在里边舞池,你扶了我一把。”

    顾西迟想起来,微微点个头,情绪不高:“想起来了。”

    这一句之后,再也无话。

    看他又沉默地伸手去握酒瓶,却已被身边出现的女子拿走,她拿了只干净的酒杯,倒了一杯,再给他杯中也倒满。

    “刚刚一直跳舞,我也渴了。”

    顾西迟看她,对于陌生男子倒是不客气,但也只是微微扯唇一笑,目光又转向花圃那头。

    女子的目光随着他看过去,极为年轻的一男一女似乎正在交谈。

    这个角度,她看到沐少堂的正脸,那纤瘦的女子却是一个背面,但她记得,眼前的男子就是跟那女子一起走过的舞池。

    “她是你女朋友吗?”

    “嗯。”

    顾西迟的这一声嗯,显然毫不犹豫。

    女子艳丽的唇扬起明艳的笑:“就算有女朋友,你应该也不介意多交个异性朋友吧?”

    她将手里握着的酒杯递过去,顾西迟却并不与她相碰杯。

    “介意。”

    顾西迟一直在国外,思想自然没有那么保守,但今夜,他实在毫无心情。

    面前的女子也不恼,悻悻地抬杯将酒一口喝尽了。

    酒杯搁回桌面时,她起了身,皮草披肩下,上衣紧短露出平坦的腰腹,她的手搭上他的肩:“期待下次再见。”

    似乎是皮草柔软的边角拂过他脸颊边,说话的女子已然离开。

    而这时,情天正与沐少堂过来。

    “他是……?”

    走到伞下,沐少堂看着顾西迟。

    “顾西迟,你姐姐的男朋友。”

    情天未开口前,顾西迟已收拾情绪起身,向沐少堂自我介绍伸出手。

    沐少堂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似乎并不在意。

    情天在旁冷了声音:“喊人。”

    沐少堂这才伸手,勉为其难与顾西迟握了一下:“你好。”

    “你们先坐,我去趟洗手间。”

    情天突然转身走,顾西迟迈出一步:“要不要我跟——”

    “不用,我姐就是去个洗手间。”

    沐少堂将他拦下,目光中,向添已经结束通话,紧跟上了情天往酒吧进去的步伐。

    酒吧这样的地方,愈夜愈喧嚣。

    再次推门入里,那动感震耳的音乐只让情天脑子更晕。

    仿佛整个脑子嗡嗡作响,她快步往侧边的洗手间走去。

    向添不远不近跟着,看她进去了便站在拐角外边等。

    却不知,刚转入洗手间内,情天便俯身在洗手池前干呕起来。

094.手指上的血,不是第一次

    情天不喜酒吧这样的地方,除开本身喜静,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太过嘈杂的环境,容易令她感到不适,来自身体的。

    如果说以前是个人喜好原因,那么,自从两年前之后,更多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而不踏足。

    脑子嗡嗡作响,太阳穴又胀又沉,闭上眼,仿佛天地都在转。

    好在洗手间隔音效果不错,自动门合上,里面安静得可以让人精神暂缓。

    一晚上连着穿梭好几个酒吧寻找沐少堂,那些逐渐升起的不适都暂且被她压下,但或许是极限了。

    在门外硬撑着与沐少堂沟通时,她以为清寒的夜风能减轻身体的不适,却不曾想,只是让她更难受而已。

    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强撑,也只撑到洗手间的门关上。

    恶心干呕的感觉持续了好一会,什么都没能吐出来,但总归是压下了一些,她拧开水龙头要掬水洗脸。

    一个拿着清洁用具的阿姨正要离开,看到镜前的女子模样素雅,不像是酒吧常客,便问了句:“小姐,还好吗?”

    情天对她轻轻点个头。

    待清洁阿姨刚走,她低头,洁白的洗手池盆里,清澈透明的水流中,赫然落入一点红色。

    晕开的明艳红色,瞬间随着水流不见了,仿佛只是灯影投在眸中的光斑,是幻觉。

    情天鼻下微痒,似有鼻水流下,怕不是夜风吹多了感冒又犯。

    伸手指抹掉的同时,抬首看面前宽大的镜子,灯光下白皙到几近有些透明的小脸,鼻下却是一片隐约淡淡的红,而她手指上,是粘稠未干的血迹。

    一滴,两滴,白色瓷盆洁净光滑,衬着那滴落的点点,像是盛开的一朵朵红色小花,顷刻就消散了。

    看着水池里,她怔了片刻。

    幸好此刻洗手间内无人,不然别人该是投以多讶异的目光?

    唇角牵起似无奈的一丝笑,从旁抽了张面纸,压在鼻下,微微仰起头。

    如此平静从容,丝毫没有初初见血的心慌……仿似,已经不是第一次。

    等待鼻血止住的时刻,她闭着眼,浓黑的羽睫偶尔微颤,在光影里停伫极细的微尘。

    鼻血一流,头变得更晕,情天靠着镜边的隔断墙,背对了灯光,只能用嘴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手里换过两次的面纸上,红色血渍不再触目惊心,想是止住了。

    才对着镜子洗了把脸,仿若无事一般推门出去。

    向添就等在不远处,没差几步就要走到时,旁侧暗处一道身影却拦下了她的去路:“沐小姐——”

    情天状态不好,流转闪烁的五彩光影里,勉强看清面前的人,正是早前出现在包间里,最先动了手的余力。

    “蔺董请沐小姐移步,说几句话。”

    他的语气很客气,看向侧门的方向。

    情天本欲拒绝的话到嘴边,眸色黯了黯,沉默迈步往侧门去。

    向添转头看到了,似乎要跟上,她看向他,对他摇了摇头。

    ……

    出了侧门,穿过一条花圃小径,隐有幽香随身。

    再往外走,安静的马路段,夜色下,靠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

095.喜欢她生动,恼他也是好的

    将情天领至车旁,余力便走开。

    车内连司机都不在,唯有降下的后车窗里,可见那人隐在暗淡光线中的俊美侧颜。

    一声轻响,车门打开。

    “上来。”

    他的声音清淡低沉,随着夜风送到耳边。

    情天却因为隐隐的耳鸣而蹙了眉。

    站立在距离车身一米开外之处,她没动。

    蔺君尚抬手揉了揉额,转头看出车门外,语声略显疲惫,似带着叹息:“外面站着冷。”

    “有话,就在这说。”

    因为刚才的不适,情天脚下有些虚浮,声音在夜风里听着尤其淡。

    车内的人似低眸无奈一笑,然后便见他手扶上车门,撑着下车,站到她跟前来。

    他一袭墨色西服笔挺,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温热的气息,朝她逼近。

    难怪刚才他下车动作似有些异样,喝多了?

    情天不免往后退了一步,他身上酒味不重,但人正不舒服的她此刻是一点儿都闻不得。

    只是,这么一个自然后退的举动,在蔺君尚眼中,却是另一样的解读。

    她不愿意靠近他。

    原本喝多了胀疼的太阳穴,似乎更紧了几分,清寒月色下,他那双沉黑的眸,就这么望着她。

    情天呼吸有些乱,敛了眼眸看向地面。

    “你不该来这种地方。”

    沉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情天却道:“蔺先生特意请我过来,就是要管这些无足轻重的事吗?”

    无足轻重?

    夜色下蔺君尚望着她,幽黑的眸更深了几分,下颌收紧。

    差点被喝醉的人轻薄,这是无足轻重的事?

    看着她一张白皙清淡的小脸,他却生不起任何气来,只能伸手扯了扯衬衣领口,领带松开些来,胸口才不至于那么憋闷。

    “如果你没有别的话,我有一句要问你。”

    她抬头对上他,一双杏眸映着清润月色。

    蔺君尚对上那双眸,却一时恍惚,脑海中重叠出两年前,女孩在夜间起风的步行街头,隔着人来人往,也是这样清澈楚楚望着他的一双眸。

    只是,现在与那时相比,那眸光中已经没有一丝留恋缱绻。

    他不说话,她便继续开口:“今夜……我收到了一束没有署名的玫瑰花。”

    她看着他,即使他没有回答,但她已从他的神色中知晓了答案。

    原本只是猜测,此刻却是证实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真是不懂他,两年前一切便已结束了,过往早已湮灭在那场大火里,她想象过回来或许会遇见他,但从未想,还会有这样的牵扯。

    她不喜欢这样子,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让人误会的事情,我有男朋友,那天你也见过。”

    她对他本已无话,这一件,却是不得不说清楚。

    面前那人俊雅容颜却淡淡浮起一抹笑,语调慵淡:“优秀的女生从不乏追求者,如果他连这样的承受力都没有,不够格当你男朋友。”

    情天心中无端升起一丝恼来,“那也是我的事。”

    她的感情如何,该是她自己去判断,而不是由他来试探。

    蔺君尚却笑了,他喜欢她生动的模样,即便是恼他,也是好的,好过她如一尊没有悲喜的瓷娃娃,明明他站在她跟前,她却看不到他。

096.别动,我只是想这样抱一抱

    蔺君尚向来极少笑。

    两年前是,现在仍是。

    所以当他此刻忽而一笑,眼角眉梢都柔和了平日冷峻的棱角,深黑眸中似聚了星辰,顷刻头上月辉都黯了色,只余那俊雅笑颜摄住人心魂。

    情天撇开眼。

    她会随余力过来,不是因为他对她有话讲,而只是因为她想问清那件事,此刻该说的说完,她转了身。

    手臂被一把握住,还未等她反应,一股力道拉着她往后,原本便脚步虚浮的她踉跄撞在身后人的怀抱里。

    “别动……我只是想这样抱一抱,感受你是真实的……”

    情天从未听过他这样的语气,低沉喑哑间嗓音竟带着微微的颤。

    从后搂抱住她的手臂很紧,怀抱很紧。

    夜风吹着额前碎发迷了眼,远处的灯火在眼中变成模糊重影,情天鼻间淬然一酸,喉间发紧。

    他的怀抱是暖的,她全身却是僵的,是不是头太晕,才会让她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这两年,每次去沐家与老爷子下棋,坐在那个大书房里,总是想起你曾说过的小时候。”

    “你说你在那儿练字,背生涩难懂的古文,从午后到日落……落子行棋间,我总觉得,耳边能听到你的声音。”

    身后嗓音低沉缓缓,隐忍克制,几乎有些呢喃不清。

    “两年,老爷子笑我,从未在他手下赢过一局——”

    “我不想听!”

    情天快速打断,蓦然从他怀抱中挣出,眼眸莹润似有水汽。

    他是真的醉了。

    转了身她便快步往前走,原本虚浮的脚步已有些踉跄,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突然被人一把扶住双臂,她仓皇抬头,迷蒙的眼里一时间几乎认不出来人。

    “姐?”

    说去洗手间的情天一直迟迟未归,沐少堂与顾西迟分开来找,却不想在侧门外遇到她。

    看她神色有异,沐少堂抬头望向门外远处,一辆黑色卡宴旁,有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正立在夜色中,并未离去。

    夜色太暗,没有灯光如此距离无法看清面容,但那道沉默伫立的身影,却让沐少堂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压力,仿佛隔着如此距离仍能感觉那迫人的气场。

    “回去吧。”

    情天疲累至极,拉着他往门里进,沐少堂收回目光。

    向添开往沐家去的车上,一共四人。

    后座是情天与顾西迟,副驾驶的沐少堂感觉自己像是被押着回家。

    此次他离家将座驾丢在家里,这也是苗丽云一直难寻到他行踪的原因。

    到了沐宅大门外,顾西迟透过车窗,看着沐宅雕花大铁门徐徐打开,有佣人立在门边相迎。

    沐少堂走进去,夜色中内里仿似庭院幽深,与寻常人家确实不一般。

    疑惑情天为何不进去,却也没有多问,听她又让向添折返送他们回了满庭芳。

    满庭芳,回来时,隔壁那一户,今夜依然亮着灯火。

    入了门,情天说太累,要先回房洗澡。

    顾西迟独自在客厅坐了一会,那束搁放在宽大茶几上的999朵粉色玫瑰,那满目的浪漫粉色和馥郁的香气,再次让他心中的躁闷升腾起来。

    站起身,深呼吸好几次。

    上了楼,他却不是回这几日住的客房,而是停伫在情天的房门外,片刻,拧门进去。

097.我和你,从有缘无分再到陌生人

    “……寒冬的深夜,此刻你是独自一个人,还是正有人陪伴在你的身边?接下来,就让我们在飘起雪花的深夜,一起静静聆听这一首《很爱很爱的》……”

    氤氲的浴室,雾气薄薄,被搁放在衣物架上的手机里,响起电台女主播甜美沉静的嗓音。

    轻缓的前奏萦绕在温湿的空间里,情天抱膝靠坐在浴缸中,目光对着洁白的浴缸壁,怔出了神。

    情天喜欢听深夜的电台,大概是从高中那时候起,课后在画室画画时,偶尔一个人太过于安静,会开着电台陪着。

    后来两年在西雅图,这是她想念国内时唯一的慰藉。

    “雪花”两个字让她回神,伸出湿漉漉沾着泡沫的手,微微掀起旁侧窗帘的一角来。

    像是个小心窥看大人的孩子,一双清澈的眸子从掀起那一角抬首望窗外天空。

    轻盈的白色一点一点,真的是飘起了雪花。

    她回国时已是过了圣诞节,并不知道这是不是C市的第一场雪。

    …

    我会很爱很爱一个

    很爱我的人

    而不是我很爱的人

    有时候我们

    只有错过以后

    才看到缘分

    我会很爱很爱那个

    很爱我的人

    忘记那我很爱的人

    就像我和你

    先从有缘无分

    再到陌生人

    ……

    身后的电台里,李行亮的声音有着少年感的清澈,旋律简单却打动人心,情天望着天空的眼睛,也氤氲上水汽。

    一片小小的雪花飘落,贴着窗玻璃,近在眼前却变成了越来越模糊的重影。

    情天用湿漉漉的双手,捂住了眼睛。

    顾西迟进房间时,浴室里还隐隐有水声。

    站在这个房中,独属于女子闺房的馨香与甜美直扑鼻息。

    别人情侣间,你侬我侬甚至同睡一床都再正常不过,但他却连进自己女朋友的房间都如此小心,不禁轻笑自己。

    晚间喝了几杯啤酒,此刻许是有些上了头,房中温暖,让人更生倦意。

    这是他心爱的女子从小住的卧房,他用眼睛描摹内里景物,目光最后落在不远处的桌上。

    那儿搁着一个木质的画具箱,还有一只木质的礼盒。

    他自然认得那只礼盒,正是下午他回来时,看到情天手里拿着的。

    上面系着的丝带原封不动,可见并未拆过,他看着片刻,抬起了手。

    是外出时别人给的,还是下午被他撞见刚离去的那辆宾利车车主送的?

    顾西迟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疑心重的人,可今晚上那999朵的玫瑰,像是触到了一个开关,一整个晚上,他都心神不宁。

    在他反应过来时,木盒上系着的蓝色丝带已经被解开,他喉结微动,终是伸手打开了盒子。

    甜香清淡,里面躺着的,是几支如大棒棒糖形状的硬糖。

    小半个巴掌大的薄薄圆形糖面,其中嵌着一朵蓝色的鸢尾花,花瓣蓝得清新动人,仿佛透明琥珀将美好瞬间永久保藏。

    顾西迟突然想起在西雅图时,情天曾经画过这样蓝色的鸢尾花。

    当时他曾随口笑问:“女生浪漫,总是相信花有花语,那蓝鸢尾的花语,是什么?”

    “宿命,又绝望的爱。”

    他记得当时她清淡的声音,如此回答。

098.害怕,就要抓不住她了

    情天从浴室出来时,没想到会看到顾西迟站在自己的房里。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两人目光相对上。

    从他的神色看不出什么,讶异之余,她的目光落在他面向的方向,看到了那只被打开的木质礼盒。

    她朝他走过来,才看清,未被自己打开的盒子里,原来躺着几支硬糖。

    嵌在糖面的蓝鸢尾花,有着如此沉静的颜色,却能灼伤人眼。

    “我想看看,便打开了……”

    顾西迟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僵硬,目光看着那些别致用心的糖,解释道。

    “嗯,没事。”

    情天轻轻点头。

    她自己没有打开,是因为不管里面是什么,她都不想去知道。可顾西迟打开了,便打开了。

    顾西迟转身,突然一把将她带入怀里,抱得很紧。

    那样突兀猛然的一个举动,情天在酒吧洗手间流鼻血时感受过的眩晕再度清晰袭来,眼前犯起黑雾。

    “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为什么就不会对我生气,或者说点别的什么?”

    顾西迟觉得自己也乱了,语无伦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再表达什么,到底想要她什么样呢?

    可刚才她那一句清淡的没事,却真真实实地让他克制了一整晚的躁郁再度升腾而起。

    情天抿紧了唇,极力压下泛起的阵阵眩晕。

    她回来后应该先服药,而不是贪恋泡澡泡了那么久。

    她的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裙,清淡的湖水绿,像是一朵该开在春日里的小花。

    她身上有刚沐浴过的清淡橙花香,整个身子都是温润柔软的。

    顾西迟抱的很紧,完全不知道她此刻的异样,也看不见她逐渐泛白的脸色唇色,他只是恨不得,恨不得将这具纤瘦柔软的身体嵌进自己身体里。

    “情天,我爱你……”

    “真的很爱你……”

    他呢喃着,细碎的声音几乎已承不住满含的占有欲,手臂一再圈紧。

    他后悔了,在西雅图她临回国前,他那一次求婚,即使被拒绝他也该坚持才对。

    这一次来找她,似乎什么都正常,但他总感觉自己就要抓不住她了,他害怕这样的感觉。

    此刻她一言未发,他更害怕。

    他气息急促,低头便急切地往她的唇吻去。

    情天人正难受,突然感觉粗重的呼吸混合着热烈酒气朝自己鼻息间靠近,喉间顿时一阵翻涌,嘴里模糊唤了声他的名字,便顾不得抬手抵开,煞白着一张脸,捂着嘴转身就快步往浴室跑去。

    门随之关上的一声响,仿佛落在的是顾西迟心上。

    他像是突然全身卸了力,神色颓败下来。

    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闭上的门,她是他女朋友,他说他爱她,他想要吻她,她给与的回应,却是无情推开……

    内心翻腾的躁闷愤怒,似拦不住的野兽,是噬心兽,顷刻将他所有的理智摧毁全无。

    愤力伸手一挥,桌上众物扫落地面,顿时房中一阵咣啷作响。

    嵌着鸢尾花的硬糖破碎一地,那只木质画具箱精致的铜扣裂开,颜料在洁净的地面盛开一片斑斓。

099.六神无主,后悔发火

    看着一地斑斓颜色,怔忡间,顾西迟满溢怒火的眼睛却徒然多了丝清明。

    回过神之后,目光却是惊讶的。

    这是情天的房间,是他心爱的女子的卧房,从认识她,追求她,到两人在一起这半年,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生她的气,朝她发怒,可是此刻,他竟然发了如此大的火……

    他无力地后退一步,这不是他想要,他胸口窒闷难受,酒精上头昏昏沉沉地轻摇头,心中渐渐浮起一丝慌乱来。

    这样子的他,是不是会将情天推得更远。

    转头看浴室方向,一直没动静,他却像是突然有了什么预感,大步朝浴室门前走去。

    “情天……”

    他试着唤了一声,却听不到回应,目光望着那扇门,透着无助:“是我不好,我太急了……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吗?”

    他极尽耐心地哄着,声音压抑温和,可是,门内仍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情天,开门好吗?”

    他伸手握上门把,直到此刻才突然隐隐觉得不对。

    深呼吸,再顾不得,直接拧门进去。

    只是才踏入,目光寻到那一道身影时,他却只觉得全身骤然发凉。

    那么冷的天,洗手台边,情天靠坐在微微潮湿的地板上,紧紧闭着双眼,好看的秀眉蹙得很紧,脸色唇色都白得吓人。

    疾步上前,顾西迟蹲身便扶起她,早已吓得忘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情天、情天,你怎么了?”

    进来时看到她如此安静的模样,很像是昏迷,然而当顾西迟扶着她轻唤,她仍是没睁开眼,眉心蹙得更紧,“别、别晃……晕……”

    她的气息微弱无力,顾西迟的心猛然下沉,查看她身周,看到她手里捏着一张纸巾,上面,有血。

    顾西迟惊讶又着急地回看她,审视她的脸色:“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说着,他弯身将坐在地上的她一把抱起,那突然的失重感,让闭着双眼的情天几乎承受不住,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涌。

    一片黑暗中,她下意识地伸手搂着他,连话都说不出。

    顾西迟面色凝重,早已心疼不已,后悔极了刚才自己那样对她发火。

    情天身上只穿着家居的T恤裙,顾西迟尚未洗澡,身上仍是外出时那一身没换,也顾不上许多,将情天回来后脱下的棉外套将她包着,急忙忙便抱着她冲下楼。

    那时已是深夜快凌晨,满庭芳异常安静,顾西迟出了门,正六神无主,却看到隔壁快步走过来一个人。

    “哎呀,这是怎么了?”

    隔壁那一户整夜都亮着灯,顾西迟看着此刻出现在门外的那位何阿姨,却已经无心去想前后关联。

    何玉看着被顾西迟抱在怀里的情天,她的脸侧向他胸前,看不清情况,不禁暗暗着急起来。

    深夜实在安静,所以刚才她在隔壁听到了情天那边家里的声响,咣啷一阵,心里记着自己住来满庭芳的目的,早就想寻个理由借故过来看看,没想到才出门,却看到顾西迟抱了人出来。

    “我女朋友人不舒服,要赶紧去医院。”

    夜风里,顾西迟抱着情天疾步往外,声音在风中有些抖。

100.梅尼埃症,最好有人看护着

    凌晨的医院,依然灯火明亮的唯有急诊科。

    急诊室外,顾西迟怔怔站在那儿,还似回不过神来。

    原本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子,鼻端都是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他不喜欢。

    “你也别太担心,应该没事的,年轻人嘛——”

    身边在安慰他的人是何玉,最近刚搬来住在情天隔壁那一户的邻居何阿姨。

    想起刚才从家门口出来遇到她,她知道情况后就立马先出去门口帮他叫车进来。

    一个快到中年年纪的妇人,在凌晨时疾走几乎是用跑的出去替他叫车,仅仅只是相识几日的邻居,顾西迟不得不感激。

    “嗯,谢谢——”

    他微微点头应了,可脑海里还浮现浴室里情天靠坐在冰冷地板上的模样,他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他怕她有个什么意外。

    不多时,诊室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

    顾西迟立刻上前,何玉也着急地看着大夫神色。

    “病人的症状初步诊断是梅尼埃症,通俗来说称为晕眩,现在昏迷也无法进一步了解是否有病史,呼吸道也不好。”

    四十多岁的医生说时不免叹了口气,急诊登记上是个才22岁的女孩子,怎么身体这么差。

    “那现在——”

    “刚刚吸了会氧,人应该是好一些,但此刻最需注意静养。”

    “测心电图心率有些过快,但这个不用太担心,随着身体情况稳定,会逐渐平缓下来。”

    医生说的这些,不光是顾西迟惊讶,就连人到中年的何玉都很是讶异,那么年轻一个小姑娘,身体怎么会这样……

    “先送到病房观察,注意,一定要静养。而且——”医生扫视两人,以为都是家属,再叹了一句:“她这情况,最好有人在旁看护着。”

    医生特意叮嘱的这句,连同别的话,何玉都一一在心中记下,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

    顾西迟仍有些回不过神,看护士推着病床出来,赶紧上前。

    白色病床,白色被单里,情天紧闭双眼,一张雪白的小脸令人疼惜。

    顾西迟跟在旁,一直到了病房,护士查看无异之后离开了,他才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放。

    顾家虽不及沐家,但也是家境优渥,顾西迟从小到大过得也是少爷一样的生活,从来不缺什么,阳光帅气的长相亲和的性子,异性缘很好,但人生走到第二十五年,他才发现自己第一次那么想要一个人。

    以前念书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但直到去年情人节那一天,在滑雪场遇到情天,他才明白,什么叫怦然心动。

    所以从追求她,到后来跟她在一起,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可是今夜,他却因为莫须有的嫉妒对她发了火,现在看着她躺在病床里,他只有悔恨自责。

    此刻的他心思全在情天身上,又怎么能注意,一路跟着来了医院的那位热心邻居何阿姨,突然不见了踪影。

    ……

    远离病房的院中树下,何玉拿出手机,上面显示时间已是凌晨十二点半,没有多犹豫,便拨出了一个号码。

    不过一会,手机便接通,何玉声音压低却恭敬:“先生——”

101.除了生死,什么都可以再期待

    电话的另一头,正躺在松云居二楼卧室大床里的男人,一手捏着眉心,昏暗的光线中双眸紧闭,另一手接听电话。

    这一夜,蔺君尚有酒局。

    许是心内有事,平日不多沾的他喝了不少,却不曾想,后来会接到余力报告的消息。

    本已是要返回松云居的途中,却立马让司机改了道,去往“夜岸”酒吧。

    他还记得抱着她的感觉,记得纤瘦的她在他怀中,让他渐渐感受,那是真实的。

    他知道她抗拒,从这一次她回来,她就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她,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除了生死,他什么都愿意接受,什么都还可以再期待。

    只要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等。

    他愿意等……

    可是,为何夜半,在他酒未醒的时候,何玉会打来跟他报告这样的一件事。

    电话那头,何玉在转述着刚才从医生那儿听来的,尽量一字不漏。

    蔺君尚撑坐起身,面色渐渐凝重。

    落地窗没有全拉上,是他不许,此刻窗外清亮的月辉淡淡从玻璃透入,在床前地面洒下朦胧光影。

    暗淡光线里,他的唇紧成一条线,下颌绷着,清俊的侧颜僵硬,一双深黑的眸从沉郁久久才转而微微多了丝清明。

    “你留在那,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我。”

    他的声音,酒后的沙哑中藏着不为人知的慌乱。

    电话那头问他还有什么吩咐,他只沉沉地吩咐了一句:“现在就回病房,照顾好她。”

    黑夜里,通话已经断了。

    蔺君尚坐在床沿片刻,抬手重重抹了一把脸。

    下床换了衣服拿起车钥匙,他便下楼出门。

    安静的松云居主楼,下楼的皮鞋声惊动了正在厨房熬着醒酒汤的何琴,小跑跟出门来问:“先生,那么晚还要出门吗?”

    蔺君尚向来节制,不是个贪杯的人,今夜他回来,即使除了酒气在身其余似乎别无异样,但何琴还是从他上楼某一个微微踉跄的步伐,知悉他的状态。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何琴不敢多问,只想着去煮醒酒汤,好等他半夜醒了喝一些。

    此刻却看他一身衣装楚楚,似要出门。

    蔺君尚只淡淡“嗯”了一声,便往门外停着的座驾快步而去。

    纷扬的小雪落着,松云居大门外的空地泛着一片淡淡银泽,何琴放心不下,仍跟在身后:“先生,还是让司机送——”

    话未说完,跟前的车子已经启动,就这样从她眼前驶离。

    看着消失在浓重夜色里的黑色轿车,何琴想起蔺君尚一脸沉郁的神色,心想这是怎么了,这么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当何玉返回病房时,床里昏迷的情天眉间轻皱了皱。

    顾西迟察觉,紧张地看着她,发现她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却迟迟没有睁眼。

    “情天、情天——”

    他小心翼翼地唤她,声音轻柔无比,此刻的她,在他眼中彷如一件一动就要破碎的珍品。

    情天确实是有些意识的,能听到有人在唤她,但她却无力回应,眩晕的感觉一波波袭来,整个人陷在无边的黑暗混沌里,无法逃离。

102.特许,只要有关她的事

    对于这样的状况,顾西迟面色凝重。

    他起身去找医生,何玉上前来,看着躺在病床中脸色雪白的小姑娘,不禁叹气。

    虽然她与情天本不认识,只是受了吩咐住在满庭芳里关注着这小姑娘的动静,但几次接触下来,已近中年的她,阅历让她看人还挺准,这个小姑娘看着性子清淡,人却不错。

    且不说这姑娘与自家先生的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光是看着这么个精致的人儿原本好端端地,突然就躺在这里,总会升起些怜惜之情。

    蔺先生为人向来沉默克制,也确实如外人所见,淡漠寡言,商场沉浮中身居高位,对人对事有时候显现出来的更近乎冷漠无情。

    但他第一次,让何玉到满庭芳去住一段时间,何玉便感觉到不一样来。

    这不是她以往认识的那个蔺先生,会如此关注一个女孩子的一举一动,会特许她,只要是有关那女孩子的事情,随时都可以报告与他知晓。

    何玉心里想着,目光看着病床里的情天,叹息,如若这个姑娘能跟他家先生在一起……

    身后有脚步声,是值班医生与护士,随着顾西迟身后而来。

    何玉让开身,医生弯身检查,护士也在一旁,顾西迟担心问:“她会这样昏迷多久,看起来似乎很不舒服?”

    医生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一边检查一边问床里之人:“感觉如何,头晕吗?胸闷不闷?”

    可见情天极轻地哼应了一声,眉间又紧了紧。

    “想吐吗?”

    医生又问,并观察她的反应。

    紧闭双眼的情天极轻的摇头,又点头。

    医生转了身,对顾西迟:“这是典型晕眩发作的症状,她没有真的昏迷,但因为晕眩太过难受也无法让自己真正清醒过来,我们说什么,她是听得到的。”

    情天手背上还扎着针吊着药水,医生转头对护士:“给她上会鼻氧吧。”

    大脑晕眩缺氧,不缓解只会伤害更大。

    护士便去准备了,顾西迟站在一旁,有些无助,这不是简单的感冒发烧,与他平常所见的都不一样。

    “好好照顾她。”

    这边检查完,值班医生与护士离开去巡房。

    窗外夜很深很深,顾西迟在床边坐下,微红了双眼,又去握着情天的手,医生说她能听见别人讲的话。

    “我错了,情天,你赶紧好起来,我再也不会对你发火……”

    他双手包裹着她没扎针的那只手,额头抵着交握的手上,声音痛苦。

    被他握着的手却猛然抽出,待他惊讶抬眼看去时,只见床里原本平躺着的情天,昏沉间下意识倾身往床侧,俯身便吐了起来。

    还是何玉反应快,第一时间上前一把扶着,才没有让情天迷糊跌下床来。

    ……

    病房临窗那一侧,外面是条安静的马路。

    情天吐得天昏地暗,顾西迟慌张跑去找医生时,马路边,正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

    雪不大,一直簌簌下着,飘落在车窗,也像是飘落进了驾驶座上那人的心里。

    沉黑的车子隐在夜色中,慢慢被薄雪覆盖,但车子一直停在那儿不曾离开。

    密闭的车内薄雾缭绕不散,空气窒闷,蔺君尚手中,烟一支接着一支。

103.越洋长途,她犯病了

    清晨时,向添到了医院。

    雪在后半夜时停了,而情天也在吐了一阵后终于沉沉睡去,顾西迟疲惫地对何玉表示感谢,让她也先回家休息。

    “沐小姐有家人在C市吗,我看你一个小伙子照顾不过来。”

    何玉看了眼病床里,叹息,像是热心肠又考虑周到的阿姨。

    折腾了一晚上,顾西迟恍然才想起这事情,即使情天是他女朋友,她在这边有家人亲戚,她生病了,该通知一下她的家人的。

    他手机里唯有向添的电话,还是昨夜一起外出寻找沐少堂时,在路上才加起的。

    当时开车的向添说:“顾先生,你加我的号码吧,若有什么事方便联系。”

    直到清晨,何玉离开,他才拨了过去,不到二十分钟,向添人已经到了医院病房。

    “二小姐现在怎么样?”

    向添担忧地去到床边看了一眼,那时候折腾了半夜的情天还在昏睡着。

    顾西迟把医生的诊断,以及入院后情天的反应都大致说了,令他意外的是,向添的神色并不如自己初初知道时那般惊讶。

    沉思了片刻,向添说:“我去趟医生那儿,二小姐这里,劳烦顾先生你先照顾着。”

    顾西迟没多想,点点头:“你放心。”

    向添从病房出来,往医生办公室进,却待了很久才出来。

    然而,他也没有立刻返回病房,而是站在医院院子里,从外套掏出手机。

    越洋的长途,国内的清晨七点半,那边此刻应该正是傍晚。

    他等了一会,才有人接起来。

    那边传来一声礼貌的“你好”,向添神色却严肃,直接道:“林先生,二小姐她犯病了。”

    彼时,有初愈的病人早起到院中走动,呼吸新鲜空气,来回经过,看到一个穿着厚夹克的中年男子,对着面前那棵年岁已久,枝干盘虬的老槐树,握着手机说了许久许久的话。

    ……

    再回到病房,已经快是一小时之后,向添手里拎着食品袋。

    “顺道出去买了点早餐。”

    向添放下袋子,过来查看情天手上扎着的点滴,架子上的药水仍有大半,又去打开水壶看有没有热水。

    单身的他,因着照顾家里瘫痪多年的弟弟,在照顾人上,是很仔细。

    “要不,顾先生先回去休息一下,守了一晚上你也累了,今天这里有我在。”

    看顾西迟不动食物袋,向添又道。

    “二小姐向来爱干净,顾先生你回去休息,顺道带些日常的用品过来,总比医院里的用着舒服。”

    他来,顾西迟的神经是得以松懈了些,提到为了情天,他最终点了头,在上午九点离开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才知道下过雪的天有多冷。

    满庭芳,顾西迟回到这几日住的客房,第一件事便是洗了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去情天房里收拾带去医院的东西,在她的床头抽屉里,他发现了一瓶药。

    对着药瓶怔神良久,以至于他搁在客房中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遍,才被他听见。

    回客房拿起来,上面的来电显示让他眉间微沉,犹豫后,仍是接起。

    “妈……”

104.初醒,黑暗比光亮舒服

    上午十点半,医院病房,阳光从窗子洒入,斜斜投在地面的光影像是琴键的线条。

    那时候护士刚离开,门带上的轻响中,情天睁开了眼。

    微微转了眸,床前椅子上,穿着厚夹克面刻风霜的中年男人,正坐着出神。

    情天的头微动,他便察觉了。

    “二小姐?”

    向添起身靠近,目光关切,“您醒了?觉得哪里不舒服?”

    情天脑内昏沉,只睁眼看了这么一小会,就又闭上,黑暗,比光亮舒服。

    “……只是晕。”

    她的声音很轻,从昨夜折腾到现在,即使后半夜睡了一会,此刻醒来仍是觉得人没缓过来。

    “添叔,你别担心,我躺躺就好……”

    淡且虚弱的声音,她紧闭双眼躺着,除了脸色在阳光中淡得几乎透明,秀婉的眉微蹙,再没有什么痛苦的神色,却让向添听着很不好受。

    知她性子向来坚韧,不会像别的女孩那般病中委屈哭啼,梗着声音点点头:“哎,您缓缓,不着急啊,慢慢缓缓。”

    他伸手想为她做点什么,但除了仔细掖一掖被角,再无什么可做。

    慢慢,他坐回床边椅子上,只是目光仍关切望着她。

    这一日,距离旧历新年,还有九天。

    病床上的情天只清醒来这么一小会,又再度闭上了眼睛,她不喊疼不哼声,安静地仿似只是在家中睡觉,可向添看到她那露在被外,扎着针打着点滴的右手,指间曲起,攥着雪白的被单。

    手背连接的输液管有了一小段回血,向添沉默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手里拿回一只玻璃瓶,密封的玻璃瓶里装满了温热的水,他塞到她扎针的手掌下,让她握着。

    接连几瓶冰冷的药水从手背血管流入体内,情天只觉得手臂里直冒寒意,又冷又疼,可突然而来的温暖,从掌心慢慢传到心脏,指间才渐渐放松下来。

    门外走道偶有脚步声经过,病房太安静,能听清外面人在讲什么。

    再过几天便是中国的旧历新年,很多常住医院的病患都选择回家过年,有家属来接,他们跟医生护士打招呼,语调都含着几分喜气。

    “添叔……”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病房里,声音轻轻。

    “哎,在的,二小姐。”

    坐在一旁的向添连忙应了。

    情天闭着眼似睡着,唇角却微扬:“大年三十,我备上饺子馅儿……去你家里做顿饺子。”

    向添嘴微动,却先有酸涩从喉间涌出,刻着风霜的一张刚毅的脸,眼眶瞬时泛红,只能连连点头“嗯嗯”,梗着声音好不容易说出一声“好”。

    ……

    身后门轻响,向添第一时间转头回去,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

    何玉手里拎着一只四层的保温盒跟一袋子的水果,入来,第一眼看到个陌生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可随即便温和笑了笑。

    “你是?”向添起了身。

    “我是住在沐小姐隔壁的邻居,姓何,昨夜与顾先生一起将沐小姐送来医院的。”

    向添一听,连忙道谢:“这样,昨晚真是太感谢了。”

    说话声惊动了病床里迷糊躺着的情天,睁开眼:“何阿姨……”

    何玉走上前去,手里拎着的在桌面搁下,语调温和:“我想着顾先生一个大男人不会照顾你,刚才回家煮了些鸡汤,沐小姐有胃口了就喝一点。”

    向添给沐老爷子专职当司机,开车近二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此刻站在后,看着这个自称情天邻居的妇人,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异样来。

105.人行横道,她无助蹲在地上哭

    何玉刚到不久,主治医生与护士也跟着过来。

    之前情天状态一直不好,很多东西都不能了解仔细,但今日上午向添曾去过一次医生办公室,与医生详谈了一翻,他告知了关于情天的病史。

    此刻医生看情天清醒,要亲自询问一些情况,向添看向何玉,何玉立马拎起自己带来的袋子,笑笑说:“我去洗些水果。”

    病房外走道,走了几步的何玉,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门,总觉得向添看她的目光有些怪,而且,沐小姐的病情,有什么不能让外人听的吗……

    可她仍记得自己此行的主要任务,拎着袋子继续往洗手池去了。

    先生说,最重要的,只是照顾好沐小姐。

    病房中,医生站在病床前,翻着病历,“昨天你入院时曾做了心电图,结合判断,应是植物神经平衡性失衡。”

    情天靠坐在床头,素白的小脸苍白的唇,轻轻点了头。

    像是早已料到。

    十七岁时第一次发病,她记得从身体不适到感受天地旋转不断的眩晕呕吐,仅仅不过半日时间,来势凶猛。

    当夜被送入院,随后被诊断右耳前庭神经功能受损,植物神经紊乱。

    住院的整整三日,不定时发作的阵阵眩晕,让她宛如一直坐在过山车最陡峭的环道,天地旋转,如此持续反复。

    那一次病愈刚出院时,她的身体失衡严重,曾面对着并不算陡峭的楼梯,紧紧握着边上扶手,那样一台阶一台阶一步步小心翼翼地下,生怕摔落。

    她也曾站在马路上的人行横道,明明绿灯下,却因为身体感觉失衡,始终迈不出那一步,看着车来车往,逐渐只有满心害怕与恐慌,只能无助蹲在地上哭。

    一年多前,她又发作了一次。

    只是,之后这一年多,她以为自己已经逐渐好了。

    可此刻她不只觉得头晕,耳鸣也很厉害,仿若有人把响声尖锐的仪器一直搁在她耳边,噪音极为折磨。

    医生闻言觉得有必要做个测听,情天头晕无法行走,向添用轮椅推着她去了静室。

    “你说一年前测,右耳听力大概在百分之五十?”

    “嗯。”

    情天平静点头。

    “那么现在,”医生从报告抬头,面色有些凝重:“顶多,只有百分之三十五。”

    从静室回病房的一路,阳光斜斜洒在过道里。

    光影里扬起极细的微尘,情天觉得身上暖和了些,淡淡扬起唇。

    临近过年,住院部的病人能回家的都回家了,安静了不少,向添推着轮椅,一路沉默。

    “情天——”

    身后突然有唤声,情天下意识想转头,一阵晕眩袭来,只能僵着不敢再动。

    感觉到搁在膝上的手被人握住了,是熟悉清越的声音。

    “你怎么出来了?”

    “顾先生,二小姐说想出来走走。”

    情天正难受,向添回答道。

    顾西迟松开她的手起了身,“我来吧。”

    向添退开一步,顾西迟推着她回了病房,将她抱回床上。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靠坐在床头缓过了不适,情天睁开眼,看着眼前容颜俊逸,神色温和的男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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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019/ 第一时间欣赏蔺先生一往情深最新章节! 作者:Alice慕灵所写的《蔺先生一往情深》为转载作品,蔺先生一往情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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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先生一往情深介绍:
曾有记者举着话筒追问C市首富蔺先生:“您在商界成就无数,时至今日,若论最感欣慰的,是什么?”
被众人簇拥,清俊尊贵的男子顿步,平日冷冽的眸难得微染温色,回答:“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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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她死了,蔺先生心里有一个名字,别人不能提。
他走她走过的路,吃她喜欢吃的食物,人前风光无限,内心晦暗成疾。
情天眉眼寂淡:有些爱死了,就永远不在了。
他眼眸却尽是温然笑意:没关系,没关系。
她的心再冷,他捂暖。
世人只知商场中蔺先生杀伐决断手法冷酷,却从不知,他能将一个人宠到那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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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
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头,商贾首富蔺先生仿若失魂之人,拦着过往行人一遍遍问——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情天……”
他的情天,他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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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蔺先生一往情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蔺先生一往情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蔺先生一往情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