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蔺太太这个身份，早有人选
现今的C市，被称为商界三巨头的为盛辰，沐氏，万奇三家。
刚才最先出来的这位，便是万奇的太子爷，萧然。
虽然目前万奇集团仍是萧老爷子任董事长，但基本已经都开始交手儿子萧然去打理，逐渐退居幕后。
“萧总，你好。”
白诺涵脸上笑意温婉矜持，即便与他并无交情，也是知道要将礼数做全的。
谁知道日后的事，给这些上位者留个好印象，总是不会错。
萧然笑笑点个头，识趣地先返回隔壁那乐声隐约传出的会场厅中。
蔺君尚却也要走，她赶紧上前一步：“蔺先生——”
“白小姐还有什么事吗？”许途正从另一处走来，开口问道。
“我——”
她咬咬唇，目光依然只看着身前那挺拔的身影：“能不能请蔺先生留步，说几句话？”
“就一小会，不会耽误太久的！”
怕被拒绝，她赶紧补了一句。
许途皱眉，看向自家老板。
当他想再替老板回绝时，却听到身前男子沉冷的声音：“说吧。”
随着他声音而起的，是他手中打火机的清脆一声响，他正拢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抬起眸。
穿过袅袅薄雾，夜色中他深黑的眼眸令人看不真切，周围的气压却似乎低了下来，冬夜本来就寒，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却只是周身都凝着冷意。
她要如何说出口啊，此刻不仅她与他，还有他的助理也在，这与她所想象的截然不同。
她该是与他站在一个无人的露台边，让他倾听她的心声……
就在蔺君尚耐心所剩无几时，她鼓起勇气开了口——
“蔺君尚，我喜欢你很久了，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一直喜欢你到现在，从小到大，我从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空气随着话语凝固，此刻没有侍者宾客经过此处，此处却静得可怕。
在她鼓起勇气说出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当她终于能对着他亲自说出口，四周唯有安静。
许途轻轻咳嗽了一声，神色尴尬转望他处。
不是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他尴尬，是替这位白小姐。
“还有吗？”
那人声音低沉慵懒，唇中缓缓吐出薄雾。
“……我、我们能不能交往看看？”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相信我能做到让你跟蔺夫人都认同，我有信心能成为你最好的伴侣，事业上最好的助力。”
鼓起勇气说完最后一句，白诺涵眼睛紧紧盯着他脸上神色。
却看到那人忽而低眸一笑，那笑如此浅，勾动的唇角却已迷人至极。
她再没有见过，比他更英俊好看的男子。
他笑了，那是不是……
“白小姐，”蔺君尚抬眸，眸色幽幽看来：“刚才我给你说话的机会，是念在你多次往蔺府送礼讨我母亲开心，让你一次把话说完，一切也就到此为止。”
“且不说你我并不熟识……蔺太太这个身份，早有人选，勿需白小姐挂怀。”
指间烟落地，锃亮的黑色皮鞋碾灭，冷冽话音落时身前挺拔的身影已迈步离开。
白诺涵惊怔原地，脑中唯剩那人临走前的话语。
……蔺太太早有人选？
是谁？
从未见过蔺君尚在公开场合与谁举止亲密过，甚至连绯闻都极少，怎么突然，就说蔺太太的位置，早已经有人了呢？
她转身，看向他离去的方向，却不知何时，宴厅门口站了好些人，或同情或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她。
更有人窃窃私语着，那今夜听到的重磅新闻——
077.他主动，与满庭芳那位有关
私人会所地处C市繁华商业区，黑色宾利驶出来的一路，高楼大厦霓虹闪烁。
楼面上巨大的广告屏里，闪动播放的是身材妖娆的时尚女郎，动感的音乐衬着夜晚的喧嚣。
C市的夜晚灯火如此明亮，干净的柏油路车水马龙，俯瞰渺小宛如洒落的珍珠，连深沉的天幕都被映成通透的蓝，如昼。
回松云居的路上，许途小心地往后视镜里看一眼。
后座的那人正倚靠着靠背，阖目养神。
即便如此，冷峻面容与沉默的气场仍是让人心中生畏，脊背笔直不敢懈怠。
许途想起，刚才在会所里，明知周围暗暗聚集来了人，老板却说出，蔺太太已有人选这样的话。
那些宾客的惊讶可想而知，能去参加今夜酒宴的，谁人不识蔺先生，谁人不知C市多少名媛千金肖想着蔺太太那一个身份。
蔺先生从不在公众面前提及私生活，即使早先曾有记者问过他的感情相关，也是被冷脸回绝，后来久而久之，就没人敢问了。
所以更不说，今夜，他竟然会主动提起。
在商场上他是那样睿智沉稳，运筹帷幄的厉害人物，又怎会不知刚才的宴厅当中人多口杂，即使一开始白诺涵过来说话时没人注意，但难保没人在暗地里等着听些什么新闻。
这样的环境里，蔺先生却主动大方地透露，蔺太太，已有人选。
这样的消息，必定会在圈中炸开来。
今日的老板，到底是怎么了？
他又想起晚上，老板让他临时急办的那件事……
叹息，不管今日到底发生过什么，总之，与满庭芳的那位有关，却是一定的。
距离农历新年仅有十日，向添这日上午来了满庭芳。
他来转达，沐老夫人请二小姐回家去，有话要说。
向添来时看到顾西迟在，本想私底下与她说，但情天并不避忌顾西迟，只让向添当面讲就好，于是顾西迟也就都听到了。
在国外时，他对情天的事了解的不多，只听她说过父母已去世，自己在国外念书，国内还有祖父祖母跟一些亲戚。
看她似乎不愿多提及，怕触碰她的难过处，他就一直没多问。
可这一次，因为担心而自作主张来到她身边陪她，却让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所知真的是了解太少了。
眼下向添说了这件事，听她答应回去，他便提议——
“情天，要不我备些礼物与你一同回去，我是你男朋友，拜访一下你祖母长辈们，是应该的。”
情天眸色黯了黯，沉默片刻：“以后吧，等时机合适的时候。”
如今的沐家，在祖父过世后，很多东西都在暗地里悄然变化着，那个大书房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
祖父过世还没几天，那些人就想着瓜分了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
沐尹洁这次跟白慧回来，也肯定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只在沐宅住几天就走，如果这时候顾西迟去碰到了他们，弄的不开心只会糟蹋了他的一片心意。
078.回家，没人问她过得如何
沐家的一切太过复杂，一时半会，情天不知从何说起。
况且，还有两年前发生的事……
太多的事情，她不想让顾西迟牵扯其中。
顾西迟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理解，笑对她说：“好，等以后机会合适了再去。那你今天放心回去陪老人家，我也刚好回家去看看。”
他说的家，自然指的是C市这边的。
当初在西雅图相识，后来聊起来，意外得知两人在国内竟然是出生于同一个城市，家在同一个城市，倒也算是种缘分。
情天没有多说自己家里的事，自然也不会多问顾西迟的，他家在美国有房子，他在美国留学，家人偶尔住美国，偶尔也会回C市，如此家境定然也不错。
“我尽量早些回来。”她点头。
农历新年即将到来，举国欢庆的传统大节日，城市中到处张灯结彩，路上采备年货的人们脸上似乎也多了几丝喜气。
从满庭芳回沐宅的一路，后座的情天一直没说话。
一直到车子驶入沐宅大门里，在院子旁停下。
冬日的蔷薇花架凋零，枯黄的叶似在沉睡等着来年开春的生机，情天神色淡漠地走过，经过身边的佣人皆恭敬地唤一声“二小姐”。
说起来也奇怪，沐家这位二小姐言语不多，远没有大小姐沐尹洁那般口齿伶俐，性格清淡不张扬，也不像沐尹洁那般地习惯对人颐指气使，但沐家佣人偏偏每次看到这位沐二小姐时，心里便多了些恭敬。
这年仅二十二岁的小姑娘身上，有沐尹洁远所不及的气势。
情天往主楼祖母的卧房走去。
才到门外，便听到里面说笑声。
听声音知是谁，但她神色平静地推门入了。
“奶奶，您找我。”
寻望，目光看向那坐在房中窗下，轮椅之上的白发老人。
自然也看到沐尹洁，她正蹲身在祖母身边，脸容带笑给老人家说着什么开心话，此外，旁边还站着白慧跟苗丽云。
看到情天，沐尹洁的笑僵了那么一瞬，仿似有所意外，可随即恢复如常，轻轻对祖母道：“奶奶，情天来了。”
沐老夫人尚未耳背，只是刚才沐尹洁正在给她讲笑话，情天的声音清淡，她确实没注意。况且她轮椅的方向面向窗台，背对着门口，更不察觉有人入来了。
沐尹洁细心地将轮椅方向转过来，沐老夫人看着站在房中的情天，年迈却保养得当的脸微有动容：“往年临近过年，家里的春联福字，皆是你们爷爷亲自书写……”
“今年，就由情天你来吧。”
沐老爷子前半生致力于教育事业，后半生贡献于沐氏，一生博学多闻，精通书画，情天自小在其左右，自然习得一手好字。
可，她回来，没有人问她一个人在外过得如何，没人提一句。
“好。”
她点头。
身后已有佣人将空白对联平铺于桌案上，笔墨俱全。
她走到桌边，正看到佣人刚收拾起一份报纸，只随意一扫，那朝上的版面上，大字标题却似有熟悉的名字。
079.当众表白这事，太有风险
“哎，报纸拿来，我还没看呢。”
身后是沐尹洁的声音。
佣人便将手中报纸送了过去。
情天收回目光，看着那桌面上映入目的一片彤彤红色，她却突然不知如何下笔。
沐家是个注重传统的家族，每年临近过年写春联福字这件事，看似寻常，沐老爷子却都会认真对待。
她记得以前每年临近年前，祖父总会在书房背手琢磨一番，再落笔一幅字，那里面透着对沐家，对子孙们来年的美好寄寓。
那现在呢，她该给这样的沐家什么样的寄寓？
“妈，这次表姐真的丢脸了。”
身后有报纸抖开哗啦响声，还有沐尹洁略微吃惊的声音，她赶紧把今日的新报纸递给身边的白慧看版面，压低了声音说。
白慧打开看，脸色变了变，以眼神示意沐尹洁，沐尹洁咬咬唇，闭了嘴。
站在白慧身边的苗丽云闻言目光瞟向报纸的版面，那上面有着大大的标题，还配了一幅光线不高的照片。
“什么大新闻，让我瞧瞧？”
她伸手要拿过来看，白慧不能不给，苗丽云接到手大略浏览了一番，同样惊讶：“这不是前几天才来过咱们家的白小姐吗，怎么上报纸了？”
报纸的照片上，是一身精致蓝色小礼服的白诺涵，煞白着一张脸望着面前不远一道西装笔挺的身影，而那身影虽然稍远，俊美立体的侧颜却几乎无人不识。
照片旁大大的标题为——“独家！白氏千金表白惨遭拒，蔺君尚更首次公开透露，蔺太太早已心有人选。”
下边的小字正文，略略看下来，便是以知情人透露的角度，叙述了昨夜在高级私人会所里发生的事情。
白家虽然不及沐家，在C市也有一定地位，再说现在白氏掌权者为白诺涵的母亲白芳，日后不出意外，白氏应该就属于白诺涵与其妹白漠两人共有。
这也便是为什么，她们没有随父亲姓，而是随母姓，白家的家业，不会落入外姓人手里。
怎么说白诺涵也是C市的名媛千金，却没想，在宴会当中对盛辰集团董事长大胆表白却惨遭冷拒。
“现在的年轻人啊，花样就是多，可当众表白这样的事，虽浪漫但也确实太有风险。”
苗丽云带着笑意道，又叹息似有些同情地看向白慧：“你说这个蔺君尚也真是，未免太绝情了。二嫂，女孩子家这样打击很大的，你们得好好安慰安慰，这C市里还有大把的优秀人才，不必难过，让白小姐慢慢挑。”
白慧笑了笑没说什么，但那笑明显有些不自然。
以往都是她高傲地看别人，觉得自家娘家如何好如何了不得，结果现在出了这么一桩笑话来。
苗丽云看着她那不自然的笑容，心里倒是有些爽快。想着，那蔺君尚是什么样的人，他可不是这C市中随便一个富商，他是盛辰集团的董事长，身家位居C市之首，白诺涵怎么可能配得上？
这会表白被拒，蔺君尚还公开说蔺太太已有人选，白家这脸真是丢大了。
“情天这是，写不出吗？”
白诺涵出了丑，关系的是整个白家，沐尹洁与白慧一样心情不畅，又看立在桌边的情天迟迟未动笔，便把不快都撒到她这儿来，语带讥讽。
“就几个字，应该不难吧。”
080.比字，一个三分一个满分
沐尹洁推着沐老夫人来到桌旁，白慧跟苗丽云也跟上来。
打小就不在沐老爷子身边的沐尹洁，当然对情天的字没什么印象，更不知道情天跟在沐老爷子身边学到了多少，天赋有多少，但今日祖母让情天回来，就是特意为了让她写几个字？沐尹洁心里有些不高兴。
打小她的成绩也是顶尖的，全家捧着，当成名门闺秀教养着，跳舞画画也是学了不少，她觉得自己并不比情天差。
特意让情天回来写，还不如直接让她写。
现在看那人站在桌案边不动笔，她就笑了。
刚才身后那些对今日报纸头条的评论，情天自然都听在耳中，她没看过报纸不知道细节，唯从苗丽云的话间大概拼凑出来关键信息。
白诺涵对蔺君尚表白，被蔺君尚冷漠拒绝了，而且，他还公开了自己的伴侣早已有人选的事。
写字需要静心，她对这个沐家已经没有什么寄寓，身后又一直谈论着八卦，这是她没落笔的原因。
这时候沐尹洁来问她，是不是写不出。
她放了笔，转身对沐尹洁：“你来。”
她如此坦白的承认，倒是让沐尹洁有些意外，但白慧立刻在一旁说：“尹洁，你去。”
这无疑是一个在老夫人面前表现的机会，白慧当然不会让女儿错过。
沐尹洁对自己是很有自信，撒娇的语气对沐老夫人：“奶奶，写好了有什么奖励吗？”
沐老夫人慈祥地笑：“有奖励、有奖励。”
沐尹洁目光骄矜地扫了情天一眼，便走上前。
桌案上是一副红色空白的对联，她想了想，提起毛笔，缓缓写下。
上联：人和家顺百事兴
下联：富贵平安福满堂
“奶奶，我写得好吗？”
完成之后，她献宝一样给沐老夫人看，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
桌案上墨迹未干的字，却实在算不得好，若说优点勉强只有一个，还算得工整。
“哎呀，尹洁写得很不错呀。”
白慧为女儿撑场。
沐老夫人却笑笑，还是转头看向了情天。
“情天，你再写一个？”
情天唇角似有淡淡笑意：“奶奶，既然堂姐写得好，就不必我再写一遍了。”
她拿过剩下的那一方烫着金纹的正方红纸，另取了只紫檀狼毫蘸墨，握笔姿势标准，落笔运腕优雅自如，缓缓写下一个字。
只有简简单单一个“福”字。
她写不出对沐家什么华丽的寄寓，却还是想把这个简单的字送给从小生活过的沐家老宅。
沐家佣人见过二小姐为老爷抄写经文时那一笔隽秀端凝的小楷，此刻看她落笔，都忍不住凑近了些桌案旁来看。
这个福字笔劲柔中带刚，丰厚雍容，在烫着金纹的正方红纸上位置大小都刚刚好，实在是个漂亮又大气的字。
沐老夫人甚是满意，甚至从这孙女落笔写字的身影中，仿似看到自家老头还在世时习字的身影，也让她想起那个先她而去的大儿子来。
尹洁的字与情天相比，一个至多三分，一个则有九分。
还有一分呢？
道家有言，九为数之极，九，相当是另一种满分。
“二小姐写得真好啊！”
立在身后的两名佣人，也不禁低声私语赞叹道。
等笔墨干一些苗丽云小心捧到老夫人跟前，又再赞了一遍：“情天的字，现在沐家是没人比得了了，真该让少堂跟着学学，也养养性。”
白慧不做声了，沐尹洁的脸色亦是不好看。
她从未想过，情天的字能有这样的水平。
081.午饭，贵客是报纸头条主角
这时，门外一名佣人来报，先生沐胜远回来了。
苗丽云听了，立马回身对老夫人道：“妈，今天家中来了贵客，我先下去招呼一下。”
算是化了房中这尴尬，老夫人看向情天：“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
沐家宽阔的院子边，刚刚停下两辆车。
一辆是佣人们熟悉的灰色奥迪，如今沐氏掌权者沐胜远的车，另一辆，却是深黑的宾利。
今日天气不错，沐老夫人又听说家里来了贵客，便让佣人送下楼来，情天陪着，她答应了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入了饭厅，人陆续进来，情天看到堂妹沐箐箐也在，但不见沐少堂。
“姐，我今天逛街买了几罐好用的面霜。”
沐箐箐从纸袋里拿出来两个小方盒，“送你，你要哪个？”
情天看她手里盒子，一手淡黄，一手淡紫，“紫的吧。”
沐箐箐笑着递过来，“就知道你会选紫色。”
情天接了，其实这些东西于她可有可无，但家庭聚餐，妹妹主动给礼物她收下，是不想拂了妹妹好意。
两人正说着，听到沐胜远的声音：“家常菜家常菜，还望蔺董不嫌弃——”
闻声抬头，只见随着沐胜远身后正入来的人，一袭黑色大衣，身形挺拔容颜俊美，依然周身气势沉稳，正是刚才在楼上，才被谈及的报纸头条主角。
原来刚才三婶苗丽云提到的贵客，便是他。
情天将面霜放进自己包里，垂眸坐在位子上，听到沐家家眷皆起身客气与那人打招呼，而那人对老夫人却很尊敬，道：“老夫人，君尚今日来府上叨扰了。”
那低沉醇厚的声音比平日多了丝温和，沐老夫人笑得慈祥，在她眼中，蔺君尚一直是年轻有为又成熟稳重的优秀典范。
“蔺先生哪里的话，你能来做客，老太太我很开心，快坐，快坐——”
于是所有人落座，老夫人坐主位，沐胜远在次，蔺君尚这名贵客的位置，自然也在沐胜远之旁。
落座之时，他眸光似随意往对面一扫，圆桌对面，正是情天。
沐胜远看家人有些拘谨，解释说是有事要与蔺君尚相谈，所以才邀来家中做客。
午饭开席，情天坐在沐箐箐身边，只低头喝汤。
沐尹洁虽然刚看到报纸时会替表姐不平，但此刻见到蔺君尚本人，却气不起来了。
身为沐家千金大小姐，她也见过多少名门贵公子了，但，真的没人能跟眼前这位蔺先生相比，气势，长相，能力……
也难怪表姐会如此迷恋，这样的男人，谁不想要得到。
席间，沐胜远偶尔与蔺君尚谈笑，话题刚结束，正无人说话时，沐尹洁突然开口：“菁菁，下午跟我去看场电影。”
“我没空，下午回学校有事。”
边吃饭边摆弄手机的沐箐箐一口回绝，“你找情天姐。”
沐尹洁习惯了大小姐般发号施令，却被一口回绝，席间那么多人看着何况蔺君尚也在，她觉得脸有点挂不住，忍下，笑转向情天：“那，情天陪我去？”
因为前些日子的事大家都觉得她与情天不合，现如今她主动示好，表明自己够大度。
082.蔺先生说，生气憋着对身体不好
情天却漠然道：“我也有事。”
“让你作伴陪看个电影都不愿意，菁菁回学校，你又能有什么事？”
她话音才落沐老夫人突然发话，语气严厉带着责备。
情天捏着瓷勺的手一顿，抬头，看着自己祖母。
席间一片安静，情天被训斥，却唇角含了笑，声音依旧清清淡淡：“奶奶，为什么沐尹洁想要做什么，我就必须答应她？”
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有事还是推脱之辞，自己乐不乐意做一件事全凭自己决定，为什么沐尹洁想做的事所有人就得像对待大事一样去执行？
今天回来，没人关心她搬离沐家的原因，没人过问一句她一个人在外过得如何也罢了，但身为祖母的她老人家责备自己时，是否有想过，被她这么疼爱偏袒的这个大孙女，每年回来的次数都不需要三个手指头去数，可有挂念过自己的祖父祖母？
以往情天总觉得老人有老人自己的心思，她从来也不爱争宠抢光，但今日这事，不一样。
祖母要对沐尹洁有多疼爱她管不着，给沐尹洁金山银山她都无所谓，但，若对沐尹洁的疼爱是建立在对她的伤害上，她不接受。
这二十来年，印象中小时候祖母也极少对她如此严厉责备，在长大后更是不曾有，可今天，只因为她拒绝陪沐尹洁去看电影，便被这样当众责备？
“她是你姐姐。”
沐老夫人显然没想到情天会当众质问，脸色更沉了。
“诸位慢用，先失陪。”
情天骤然起身，拿了包就走。
“这孩子——”
苗丽云着急看着头也不回只往外的情天，又转头看老夫人，看老夫人沉着脸，她也不好起身去追。
“让蔺先生看笑话了。”
沐老夫人缓了缓脸色，看向一直沉默的客人。
蔺君尚淡淡扬唇：“不会，小孩子脾性，您也别生气。”
只是，这午饭气氛是不复之前了。
……
不到五分钟后，贵客蔺君尚以突然有急事为由，也离开了沐家。
正是中午时分，情天一个人从沐家出来，一路走，这路段一辆计程车都没遇到。
向添早先送她到沐家之后，她便让他回家去了，毕竟家里有个瘫痪不便的弟弟需要照料。
她就这么沿着路边走着。
走吧，就当散散心，今天她就不该回来这一趟。
却未觉身后驶上来一辆车，就这么跟着她的步伐，缓缓开在一旁。
出神的她终是察觉，转头，看到那辆并不陌生的黑色宾利，这样的车款，或许整个C市仅此一辆。
车窗降下来，驾驶座上男子容颜沉俊，不说话时总是容易令人冷而生畏。
然而车窗里，他开口却温和：“上来。”
情天没理他，兀自继续往前走。
身边车子蓦然停下，驾驶座下来的他长腿绕过车前，顷刻来到跟前便一把牵起她手腕。
“做什么？”
她蹙眉。
知她心情不好，蔺君尚对她这反应不恼，语调一派温然：“生气憋着对身体不好，陪你去撒气。”
083.这双好看的眼，两年前装着的都是爱慕
“我不需要。”
情天移开目光，白皙的小脸被寒风一吹，发丝迷眼，鼻尖微微泛红。
“你需要。”
面前握着她手腕的人，声音低沉温和却坚决。
看着她这倔强的模样，还有那泛红的可爱鼻尖，他唇角的弧度都更柔和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做？”
情天哼笑。
“比如……”向来沉稳冷峻的男人似沉思了片刻：“给你买糖？”
情天真是气笑了，当她是三岁孩子，需要糖哄？
“正经地，先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在她没反应过来时，他直接牵着她往车边，拉开副驾座的车门让她进去。
“蔺君尚我有答应跟你——”
“乖，这里离沐家不远，还是说你想让别人都看到，我们在路边拉扯？”
他半哄半推地让她坐进副驾驶，情天挣扎想起身时，站在门边的他突然俯身探进车来。
修长好看的手拉过安全带，仔细为她扣上。
情天肩背全僵，此刻，她与他离得如此近……
安全带扣起一声轻微响，他抬首，两人的脸，鼻尖都快要相碰的距离。
清淡好闻的男士香混着极淡的烟草味，他的鼻息微微拂在她脸上，情天失了声音，只是一双清澈的杏眸瞳色逐渐平静下来。
这一双好看的眼，两年前看着他时，装着的都是小心翼翼的爱慕，那是极力想要掩饰却因为年纪太轻而藏不住的喜欢。
可是，现在，他看着这双眼，如此近，却一丝一毫对他的情绪都再找不到了。
除了平静，若还有别的，那也仅剩抗拒。
蔺君尚觉得，胸膛里跳动的那颗心，像是被人猛然捏紧了一般，他勉力直起身，替她关上车门。
绕过车头时，呼吸了几口清寒的空气，他才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来。
情天心情不好，这会儿突然也失了吵或闹的力气，也没有再让他停车，只是脸转向窗外，看着路边不断倒退的景，不再说话。
开车的他目光直视前方路况，俊美的侧脸下颌紧绷，唇抿紧。
新年临近一日比一日冷，这车里两人的沉默，却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冻人。
不知道车开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迷糊睡着，情天醒来时，发现车子已经停在昏暗的停车场。
听到左边车门打开的声音，驾驶座上的蔺君尚刚下车去，她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跟着下了车。
这是个地下停车场，两人从电梯往上一层才是地面，然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片厂房区。
蔺君尚长腿迈步往前走，她跟上，在一个厂房门口，有个年轻人上前恭敬打招呼：“蔺先生。”
无需蔺君尚说什么，那人便打开了身后的大门，请两人进去。
情天对这个地方很是疑惑，但才迈入，抬首看眼前，便有些意外。
身后的门已经被关上，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绿色的室内场地，地面随处洒落如垒球般大小的黄色小球。
蔺君尚脱下黑色大衣，里面着灰色V领针织背心搭配白色衬衣，黑色领带黑色西裤，身材越发显得健硕笔挺，比例修长。
他将她拉往后，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将大衣交给她，然后从旁取了根球杆。
084.蔺先生说：我教你，放轻松
情天下意识地接了，才发现不对。
她为什么要替他拿。
但前方远处突然有红色指示灯闪烁几秒，一阵微响，接着，便有如地上一样的黄色小球，从远远那头的发球器里直往他们所站这边袭来。
看着那些直面而来的黄球，情天抱着大衣只想先避开，却发现没有一个能近她的身。
每一个，都被站在她身前的蔺君尚挥杆精准击落。
“砰——”
“砰——”
球速不慢，球杆击中球发出的击打声清脆很有节奏感，每一杆都干净利落。
挥杆的那人，举手投足间亦是优雅潇洒。
一个回合结束，跟前那挺拔的身影转回身，将球杆递给她：“试试。”
纤瘦的情天正抱着他的大衣站在身后不远，长长的呢子大衣越发衬得她娇小，一张素白的小脸动人地好看，蔺君尚唇角微扬，已经不记得，这是他今天第几次想笑。
“不会。”
情天回答他时，同时将手里抱了好一会的大衣递回给他。
他却往一旁角落示意，“搁那儿挂着。”
情天无语，心想他刚才脱下时怎么不直接自己挂过去，还要让她一直抱着？
过去替他挂了大衣，他已经过来桌边，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手里球杆递给她。
“不难，我教你。”
不等她拒绝，他放下水瓶，拉着她到刚才他站着击球的位置，“刚才我怎么站的，手怎么挥的你都有看到，我们从慢速来。”
语气低沉耐心，情天要说什么，只见前面远处红色指示灯闪了闪，一阵微响，果真那些黄色小球又飞袭而来。
她捏着球杆有些心慌，却感觉腰间被环着，她紧握球杆的双手也被另一只干燥微暖的大掌覆上，与她一起握紧球杆。
“放轻松，来了——”
那人低沉轻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第一枚黄色的球往眼前飞来时，她的手臂被他的力道带着抬起挥动。
砰——
一只球落地，她的手掌甚至还感受着击打时产生的微震。
她竟然击中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有一球，然而腰上力道消失了，覆在她手背的大掌也松开，那人后退了一步，低沉道：“自己来。”
就像一个严格的教练。
情天咬唇，对着那飞来的黄球挥出一杆，险险擦过，并未击中。
不免失落，又飞来一个，这次却也是从她球杆边擦过，落了空。
再来，她握紧球杆，看准时机挥出，险险击中。
那一刻，心中莫名腾起一丝说不清的雀跃来。
她的心跳已开始有些加速，许久不曾这样活动。
蔺君尚在身后不远看着，眸色是她看不到的专注，就一如她此刻专注于应对那些袭来的球。
而他目光，只专注于她。
情天觉得额上已有薄汗，一回合结束，正要休息会儿，前方红色指示灯却再次闪了闪。
新一轮已开始，只是这一次，球袭来的速度明显比刚才还要快。
情天连回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握紧球杆专心应对。
“把它们当成，让你不开心的人事——”
身后是他的声音，情天在他的话音中又挥出一杆。
或许是渐渐适应了，她打得比刚才好，每次击中球那一刻，心中都会骤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爽快。
“沐尹洁除了会讨巧只会欺负人，大家都被她骗了。”
“奶奶那么偏袒，猪油蒙了心，那样的老人家不理也罢。”
她每挥出一球，身后就传来那人清淡幽幽的一句“旁白”。
一脸严肃的情天紧抿的唇再绷不住，有了弧度。
一时忘了还没结束，她转头瞪他。
蔺君尚却脸色一沉，长腿迈出人片刻已到身边，将她护在怀里转了身。
球击在他背上。
085.被她仓皇后退的动作，伤到了
情天被护在宽厚的怀里，能听到球击打到身体肩背的微微闷响。
所幸当时那一回合，也即将结束。
“你不想打了，也别让球打你。”
不再有球落地的声音，头顶传来低沉醇厚的话语，说时微微震动着胸膛，连着她紧贴的身体也感觉得到。
反应过来的她，连忙从他怀抱挣出，后退了一步。
“……抱歉，是我大意了。”
情天低垂的羽睫轻轻眨动，继而抬首看他：“你……没伤到吧？”
看他神色无虞，应该没事。
他一双深沉如渊的墨黑瞳眸却望着她，像是仔细端凝了她片刻，才道：“伤到了。”
来到球场之后两人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气氛，就这样轻易被她仓皇后退的动作拉开，回到原地。
她真就如此抗拒他？
因为她的刻意保持距离，她的疏远客气，她眼中对他的那片漠然，伤到了。
情天抑了呼吸，移开目光：“今天到此为止吧，我累了。”
累是真的，她已许久不曾这样运动。
“我送你。”
蔺君尚没再多说什么，捞了边上衣物架上挂着的大衣套上，按开了墙边的遥控扭，门打开来。
往地下停车场去的一路，如同来时一样沉默。
情天觉得，一定是今日自己情绪失常，才会出现这样一个意外的下午。
早已习惯独自消化各种坏情绪的她，觉得不管出现什么状况，自己已经都能处理得很好，但当她握着球杆，面对一个个飞袭而来的黄球，心里的烦躁却突然被放大。
一开始眼睁睁看着球擦过却击不中的无力，内心逐渐升腾的躁郁，脑海中不禁就会浮现起沐尹洁嚣张得意的脸，还有祖母当众偏袒责备的话语。
原来她还是在意的。
她在意如今仅剩的家人。
即便再不能如小时候那般相亲相爱，那能不能，也不要让她对仅剩不多的亲情彻底失望？
后来，好像每一个被她击落的黄球，代表的就是心中潜伏的一段坏情绪，当球杆连着双手同时感受那种击打的震动，同时耳边传来干脆利落的声响，好像所有坏的东西，都被她打散了。
到底打散了什么，她不清楚，但她的心却是轻松多了，比刚从沐家出来那会儿好了很多。
一路安静，车子到满庭芳门外时她仍在出神，蔺君尚直接将车开进了小区里。
她回神时，已经要到她家门口。
“谢谢。”
她的话语很轻，伴随着她推门下车的动作。
蔺君尚伸手向后座取了什么，也跟着从驾驶座下来。
正站在门外往包里掏钥匙的情天，眼前出现一只浅色木盒。
“拿着。”
蔺君尚的声音依旧那般清贵低沉，却无波无澜。
他手中精致浅色木盒上，只用一根蓝色细丝带系着好看的结。
她不猜里面是何物，像是料到她不肯收，他已将盒子放入她手中，转身长腿迈下石阶，上了座驾。
情天欲张嘴说什么，却看到门前不远正驶来一辆计程车。
黑色宾利刚驶离，换成计程车停在门前，车上下来的人，正是顾西迟。
086.一切还好，就是想你
“这是，在等我吗？”
顾西迟看到站在门外的情天，笑道。
他几步上了石阶，往她跟前走时，看了眼前方，那已经消失在花圃拐角的车。
男人都爱车，何况顾西迟家境也不错，深知，那样的黑色宾利，不是随便一个富豪就能开得起。
“刚才的是？”
“一位旧识而已。”
情天清淡解释，转身去开门。
顾西迟自然看到了她手中系着丝带的精致木盒，而情天也并没有想瞒着他的意思。
顾西迟有很多话想问，关于她家的，关于她身边人的，关于，刚才那辆黑色宾利车主的……
刚才计程车驶近时，他刚回完手机信息，抬头只隐约看到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从她家门前的石阶下来，刚上了宾利车的驾驶座离去。
他再次觉得，自己对于她身边人与事的了解，实在太少。
打这次回国来找她开始，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彼时是下午四点，入了门里，情天随手将包跟东西搁在沙发，问他：“回家一趟，怎么样了？”
他收回思绪，看着她，突然将她一把搂入怀里：“一切都还好，就是想你。”
被他抱着的情天一怔，尽量适应着他的怀抱，笑了：“我换身衣服，我们去超市买些食材，我给你做饭。”
顾西迟点头，将她放开：“去吧。”
她拿了随身东西上楼，沙发上已空，顾西迟坐过去，靠着沙发靠背闭上眼，却轻叹气。
他是怎么了，情天与他以往接触过的那些女生不一样，他对她还信不过么。
美丽又优秀的女孩子从不乏追求者，在西雅图他也不是不知道她学校里有男生喜欢她的事，因为她向来很坦荡。
只是……
“情天身边可有个超级大帅哥，英俊又多金，顾西迟你可得对我们家情天珍惜点儿。”
喻雁回西雅图之后曾对他说过的这句话，此刻在他脑海里回荡着。
……
回到房里，情天放包换衣服，蔺君尚刚给她的那只浅色木盒，被她搁在还未还他的画具箱旁，没有打开。
如果今天下午的一切是个意外，那么一切都该回到正轨，她的生活里，不该再有他的足迹。
盛辰总部
秘书方冉一直注意着门外，当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经过，便立即起身，拿了桌边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跟进董事长办公室里。
“蔺董，这是刚拍好的春季新品珠宝实物图，请您过目。”
一袭OL套装的方冉身材姣好，面容美丽言行恭敬，将手中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
蔺君尚刚脱下大衣坐下，随手翻看实拍图，低垂眉眼时神色是众人一贯看到的沉稳冷峻。
盛辰旗下有珠宝品牌，每一季都有新款推出，新一季的春款，将在新年后发布。
跟在他身边时间已不短，方冉能从他的神色中判断，这次的新款应该没什么问题。
“后来加的那一件——”
蔺君尚抬首，方冉意会，立即回道：“正在制作中。”
“蔺董，您亲自设计的首饰，一旦推出，反响必定不一般。”
她还记得前些天，瑞士出差归来的蔺君尚交给她的那一页设计图，图上手链纤细别致，钻光璀璨，可以想象制成实物后是何等美丽动人。
而且，光是蔺君尚亲自设计这一点，就足以让它在新品发布中有不一样的定位，届时，不知又会有多少名媛千金想要拥为己有。
“不，那一款，不出售。”
合上手中文件夹，蔺君尚声音沉淡：“它与新品一起发布，但不接受任何预订。”
087.物已有主，仅供欣赏
“不接受任何预订？”
即便是向来冷静的方冉也不免微微惊讶，“那，蔺董的意思？”
C市首富蔺先生，不止是三巨头之首盛辰集团的董事长，拥有双博士学位，且擅长作画，一双修长好看的手能画出恢弘的建筑设计图，亦能描绘磅礴山水，更不说细腻精致的珠宝首饰。
蔺先生在商业上的成就太过卓绝，以至于他在其他领域里的优秀已被此光芒掩盖，少有人知。
他在商场中杀伐决断，在空暇时间里却喜好文雅，是不折不扣的儒商。
本来方冉还在叹，难得老板亲自设计一款珠宝，今年开春必定又极具话题，却不曾想，这件珠宝竟是不接受任何预订？
“物已有主，仅供欣赏。”
男子声线沉沉，眸光未抬，只将手中文件夹递与她。
刚好桌面上的手机响起，他转了大班椅的方向，面对落地窗接起电话。
方冉已无事，悄声退出办公室前，不禁又看了老板一眼。
她想起今日上午的报纸头条来。
时年三十二的蔺君尚，是盛辰集团的现任董事长，身家亦是C市首富，他的一举一动自然都在媒体的关注之中。
关于昨夜那一场在高级私人会所举办的酒会，本该是她与许途一道陪同蔺君尚前去，但因要临时处理别的一些文件，蔺君尚让她留在公司，并没有一同随行。
昨夜她不在场，情况不得而知，即便是今日看过报纸问了许途，许途也是没有多言。
但跟在蔺君尚身边时日不短，她深知这是向来注重个人隐私的老板第一次，主动在公开场合谈及私人相关。
还记得报纸上那一句：蔺君尚首度公开透露，蔺太太身份早已心有人选。
连她这个贴身的秘书看到都不免惊讶，因为跟在蔺君尚身边这么久，在交际场中的绯闻偶尔有，但从未有哪位能真正成为蔺先生的正牌女友，更不说，是蔺太太身份的人选？
今日问起许途，许途也道不知，这让她更是认定，昨夜老板的言语，或许仅仅只是为了打消那些前赴后继想要近身的名媛千金们的念头而已。
但刚刚，老板清淡一句“物已有主”，却再次将她的想法推翻。
难道……蔺先生的心中，真的已经有人选了吗？
那由蔺先生亲自设计的唯一一件首饰，便是要送与心上人的礼物？
能让蔺先生如此上心珍惜对待的，会是……哪一家的千金。
情天会做的菜色不多，但独自生活，她学了一些自己喜欢的。
与顾西迟在小区里的超市买了些食材回来，她下厨给他做。
没让顾西迟帮忙，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安静有序地忙活。
顾西迟在客厅看了一会电视节目，遥控器在手中转了几圈，心思不在，什么都看不下。
他起身入了厨房来，那时候，她正在洗青菜。
腰上环上一双手，弯身在水池前的情天微微一惊，察觉是他之后便放松下来，轻声道：“还要一会儿，饿了吗？”
顾西迟下颌抵着她的肩，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语带叹息：“没有，只是想你了。”
情天不免笑他傻气，“我不就在厨房吗。”
怎么感觉，这次他来到她身边之后，比以前的相处多了很多不一样，更黏她了。
“那也想。”
他从后环着她纤细的腰，侧过脸，唇要触上她雪白的耳垂，大门门铃却响了。
088.离家未归，两个人的晚餐不是原先所想
顾西迟皱了眉，万分不想理身后的门铃声，情天却道：“你替我看看，谁来了。”
他不得放开环着她腰的手，嘴里说着好，转身无奈地走向大门。
“顾先生。”
开了门，外面的暮色中，站着的正是向添。
顾西迟笑笑点了个头，往里看一眼，说：“情天在做饭。”
他让开身，向添便进来，直接往厨房去了。
听到说话声，情天看到向添来了，但他手里空无一物，也不像是给她送东西来。
“怎么了，添叔？”
她已将食材都洗切备好，只差下锅。
“二小姐，三太太一直联系不上您，说让我来看看。”
情天疑惑，洗了手上楼回房拿手机，才发现手机屏幕上果真显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她的三婶苗丽云。
打从她被蔺君尚送回来，换了身衣服跟顾西迟去买菜做饭，手机没带出去，回来也一直没时间看，并不知道曾有那么多电话。
“一直没注意手机，婶婶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
她边下楼，边问向添。
向添目光扫向一旁的顾西迟，既然二小姐说过不必顾忌，那他便直说吧。
“前两日少爷与先生起了争执，后来一直离家未归，到今日已是第三日，三太太数次联系亦是联系不上他，很是担心，只能让二小姐您去劝劝少爷。”
沐少堂二世祖脾性，沐家谁人不知，也唯有情天的话他还会听得进几句。
沐胜远对儿子向来严厉，但反倒激得沐少堂更是叛逆，苗丽云一直对他溺爱惯了哪里说得动，好几天联系不上儿子，今天是真的慌了。
学校又已经基本放假，完全不知何处去找人。
情天哼笑，心想那个兔崽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我联系他看看。”
当着向添与顾西迟的面，她直接拨通了沐少堂的电话，响到断了却无人接听。
打了两次，均是如此，她想了想，先给苗丽云回过去，劝她别着急。
“情天啊，少堂只听你的，你这个当姐姐的一定要管管他啊，几天没消息了，我真怕他在外面出什么事儿来。”
通话结束前最后一句，苗丽云的声音像是都要哭出来。
挂了电话，情天转对向添：“一会吃了饭，去他经常去的地方找找吧。”
要出动去找沐少堂，向添自然当起司机，可他也无意打扰他们小情侣的二人世界，只说先回家一趟，一小时后再来接情天。
饭做好坐下来吃，属于两个人的晚餐却已经不是顾西迟原先所想象。
她难得亲自下厨为他做一顿饭，去超市时他特意买了一瓶红酒，他们该是倒上一点红酒，烛光下两人慢慢吃慢慢说话，温情脉脉地相处。
可实际是，情天心里有事，吃得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况且等会向添还会过来，一顿饭能正常速度享用就已不错。
饭后不久，情天换了一身衣服刚下来，听到门铃声。
想是向添到了，她快步过去开门。
门一开，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大捧粉色玫瑰。
089.九百九十九朵，是何等程度的爱慕
粉色玫瑰的话语，铭记于心的初次心动。
那样团团簇簇的一大捧粉色，柔嫩得彷如少女的颜色，如梦似幻，触动最柔软的心房。
被花束遮掩的门口，勉强露出个年轻小哥的笑脸：“请问是沐小姐吗，您的花请签收。”
送花的小哥笑容很亲和，情天无意为难，讨生活总是不容易。
“我是。”
“您的花，请签收。”
小哥的语调活力满满，跟情天的一脸清淡是鲜明对比。
花束很大很大，她看着，没动。
“要不，我替您送进去？”
小哥察觉出她的异样来，他的任务是将客人预订的花完好送到接收者的手中，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拒收的，那样的话总是令人很头疼，又得拿回去。然而，面前这一束，实在是太大，粉色玫瑰娇嫩，撞碰折腾不得。
在情天没表态前，他嘴里一叠说着“不好意思”就迈入门里，将花小心翼翼搁放在沙发前宽大的茶几上。
情天跟上来，眼中是那片夺目的粉：“谁让送的？”
她问这一句时，顾西迟刚好从楼上下来。
“沐小姐，花里应该有卡片。”
送花小哥从斜挎的包里掏出单据跟笔，礼貌地递过来。
情天接了笔，签了好看的字，小哥看到不免眼睛一亮，他给那么多女生送过花，却极少遇到字如眼前这位这般漂亮的。
转身往外走，小哥依然是活力满满的笑容：“祝您周末愉快！”
是的，这一天，刚好是周五。
人已经离开，情天关了门，顾西迟已经走过来。
看到这么一大束粉色玫瑰，他的眉间不免微皱，“朋友送的？”
情天走到花前，从花心取出一张小巧的淡黄色心形卡片，打开，里面却是空白。
“是吧。”情天回答，“没有署名。”
男人追求女人，送花再寻常不过，但平日里最常见的规格，不过是九朵一束，若还要多，九十九朵足以表达十分的诚意与重视。
但是眼前呢，这是九百九十九朵。
选取的皆是初初绽放，并未全然盛开的粉色，一层层柔柔的粉，叠叠绻绻，欲露还羞，花瓣柔嫩粉腻得仿似初生婴儿的肌肤。
九百九十九朵，是何等程度的爱慕？
顾西迟看着如此大一束玫瑰，送给他女朋友的玫瑰，沉默了。
今日下午回来后那些辗转沉浮于心的别样情绪，似瞬间都被眼前这大簇的粉色映得浓烈，那些隐隐约约的烦闷，顷刻都清晰起来，冲撞着他的五脏六腑。
情天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知道她住满庭芳的人并不多，但未经证实，她不想随意误会任何人，更不想因为误会而造成她与顾西迟之间更大的误会。
于是她放了卡片来到他身前，抬眸看着他，手轻轻握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你别生气，也别多想，我是你的女朋友。”
她依然是那个清淡的她，素白沉静的一张小脸眸光清澈。
顾西迟在想，若是换成其他女生遇到这样的事，是不是会着急与男朋友解释？是不是会撒娇求谅解。
然而她全没有，这就是她，是他认识至今未变过的她不是吗。
暗暗深呼吸，他缓缓扬起一个笑，抽开被她握着的手，抚上她的发：“没事，我不生气。”
客厅中一时安静，萦绕着身后那团团簇簇的玫瑰散发的阵阵甜香，情天还想说点什么，门铃再一次响了。
090.夜岸，卸下伪装的地方
C市的夜晚，繁华如昼。
向添开车，后座坐着情天与顾西迟。
虽然两年未在C市生活，但以情天对沐少堂的了解，还是大概知道他会去哪些地方，不至于像苗丽云那般派人毫无头绪地找。
上车时顾西迟曾问她，弟弟平日都喜欢去些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爱好？
情天想了想，竟是有些头疼。
因为沐家的背景，因为苗丽云的宠溺，沐少堂的人生活到现在，十九年里一直顺风顺水，从未吃过任何苦受过任何委屈，十足的少爷脾性，但爱好上又那么另类。
若问他喜欢什么，他喜欢玩野外狙击，喜欢结交朋友成群围聚，喜欢泡吧喝酒，亦喜欢像老人一样夜钓。
顾西迟当时听了挑眉：“作为一个十九岁的男孩，你弟弟的爱好还挺矛盾。”
情天也是这样觉得，可这就是沐少堂。
夜钓场那边自有苗丽云派人去找，野外狙击只适合在白天玩，所以情天今夜跟向添顾西迟一起，去了那些高档的酒吧。
连着找了好几家，都并无收获，情天突然想起还有一处来。
跟向添说了地址，车子抵达时，已经是夜间十点，他们已经出来寻找近两小时。
面前的这一家酒吧叫“夜岸”，她发烧昏迷入院那一天，沐少堂陪在病房与她聊天，曾经提起过。
这一日是周末，这样的场合里人异常地多。
城市里的人们在白日衣装楚楚，脸上带着面具应对着生活与工作，到了夜晚，这样的地方是他们卸下伪装的地方。
入了酒吧，大厅里舞池人头涌动，从各处打下的彩光闪烁迷幻，似是刚结束了一曲慢摇，换成一首动感的舞曲。
震耳的乐声劲动的节拍，那些鼓点好似直接敲在胸口，人跟乐声都混在一起，空气夹杂着烟味与香水，情天不禁微蹙了眉。
她与向添分开两路，她与顾西迟一起，向添一人，分开寻找会更快。
情天不喜这样的场合，只想赶紧揪出沐少堂拎回家了事。
顾西迟在国外呆惯了，对于这样的场合还算适应，经过舞池时一个身影踉跄地后退撞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伸手去扶，被扶的女子身材姣好衣着时尚，转过脸来时画着烟熏妆的双眼迷离，却对他笑了笑。
“谢谢——”
声音带着几分娇昵，听着也不像醉了，浓妆下可辨是张容颜年轻的脸，闪烁彩光下笑容明艳。
流转变幻的灯光下，顾西迟的脸瘦削俊逸，他微微点了个头，收回手从她身边经过，追上已经往里面进去的情天。
舞池边，刚刚被顾西迟扶过的年轻女子，目光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抬腕勾了勾手指。
不远处，坐在吧台的一名男子立即放了手中酒杯过来，“小姐有什么吩咐？”
“前面那个，刚刚扶了我的男人，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
铺着印花长毯的二楼走廊里，余力刚刚接了一通电话，正要推门返回包间时，看走廊尽头处有人走来，目光随意看去，却是惊讶。
随着服务员走来的那人，如果没看错的话，正是前些日子蔺董曾让他跟了好几天的那位……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