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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先生一往情深全文阅读

作者:Alice慕灵     蔺先生一往情深txt下载     蔺先生一往情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93.抑郁症,请不要告诉他

    记者提到的青花瓷杯,确实存在。

    纯手工艺的瓷器从描绘到烧制,满意的成品比例并不高,处处体现匠人之心,其实在沐家跟蔺家这些东西都算不上什么,但不知怎么偏偏,情天唯一自己买的这一只,会突然成了新闻。

    因为专业所学,她自己也会烧陶,正是因为自己有所了解,才更知道精品难得,亦师亦友的农卡曾经带她参观过他一位朋友的工作室,那么多件瓷器中情天唯独看上了那一只釉里红蝶恋花,一眼喜欢,拿在手里大小手感都很好。

    难得遇上喜欢的东西,情天确实没有犹豫。

    比不上沐家的茶具,也比不上松云居里有的,但千金难买她喜欢。

    茶杯拿回去就泡茶的时候用,不怕别人知道,只是奇怪,记者是怎么知道的。

    午间情天留在办公室,下午还有两节课,看时间差不多,情天正打算离开公司,秘书进来,“沐总,楼下有位姓方的小姐说想要见您。”

    情天合上钢笔抬头,略微意外:“谁?”

    秘书:“她说她叫方冉。”

    情天想了想,往椅背一靠:“让她上来。”

    方冉来的时候,情天正自己到茶水室去倒热水,从茶水室出来,看到秘书身边跟着的女子。

    情天拿着保温杯,看了一眼,转身往办公室走回去,秘书领着方冉跟上。

    才在办公室大班椅上坐下,门外两人也刚好进来,秘书恭敬道:“沐总,方小姐来了。”

    情天点头,方冉在跟前站得笔直,双手交叠身前拎着细带的小包。

    没有说话,情天吹了吹保温杯上的白雾,轻轻试了一口热水,眼睛才看向她。

    方冉抿唇,主动开口:“太太,我今天来到这里找你,是有原因的。”

    情天点头,示意她继续,方冉是蔺君尚的秘书,平日也尊自己一声“太太”,没有打算把她当成客人招呼的客气。

    “最迟两点,我要离开公司,希望你长话短说。”

    方冉拎着包上前一步,直直看着情天:“我想知道,是不是您跟董事长说了什么,他才会突然决定要放我大假。”

    “你觉得我跟他说了什么?”

    情天反问。

    方冉暗自稳了稳情绪:“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董事长的决定一定与太太您有关。”

    “最近你几次生病,作为你的上司他会体恤也正常,怎么说就一定跟我有关?”

    方冉被反驳,低着眉眼不说话。

    情天也不说话,继续慢慢喝热水,天气变化,嗓子总觉得有点干。

    “您知道我的药是什么药。”

    面前的方冉说这句时,语气明显放沉。

    情天面色不变,手中保温杯搁放桌面上,方冉抬眼看来,确认,自己说对了。

    “您是因为那药,所以对我有看法。”

    “最初知道的时候,确实有些意外,但这些事与我无关,与你的老板却有关,毕竟你是为他做事。既然人不舒服放你一个假,你好好休息,盛辰的公事另安排人也不耽误,不好吗?”

    情天语调很平淡。

    方冉听到情天亲口承认,心绪一时难控:“那些药只是我备用而已,不代表我经常在服用,只是,从没想过太太您对于别人的私事那么好奇,还特意去查。”

    不难听出话语中带着的不满。

    情天不否认,她确实因为心中的疑虑而去查证。

    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很奇妙,如果不是先前方冉的某些举动在自己眼中有些异样,情天也不会多想。

    再者,她对药物敏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当年她就是误食了被换掉的退烧药才会导致药物性中毒患上晕眩症,人的经历只要够深刻,足够成为日后警醒的提示。

    不管是当初过年看到沐尹洁包里的药片时,还是前些天看到喻雁交给自己的小药盒时,情天下意识,就会想要去求证它们的成分。

    她请赵国利辨认是什么药,赵国利人严谨,即便看起来熟悉也没有立即给与答复,而是将药片拿回去了解成分,才给了她笃定的答案。

    度洛西汀,半蓝半黄的双色胶囊,是治疗抑郁症的药。

    情天意外的是,没想到方冉会有抑郁症,可这不是什么令人歧视的病,她不过是婉转让蔺君尚给方冉放个假,却没有想到方冉自己倒不乐意。

    情天不想多解释:“既然你的老板安排你放假,你就好好休息一下。”

    桌面上手机响起,等着接情天去学校的余力一直没看到人出来,不免打来提醒一句。

    “马上下去。”

    简短回答,挂了通话,情天简单收拾桌面几样,拿了包朝外走。

    “您是不是把我的病情告诉董事长了?”

    人在后幽幽问了一句,语调忽而低沉。

    情天手握着门把转头:“你想多了,我没有这个功夫多管这些,只是站在我丈夫的立场,即使只为了工作效率,也该放你一个假。”

    “好好调整一下自己,再回去工作吧。”

    拉开门,情天走了出去,秘书迎上来,她吩咐:“送客。”

    情天乘的是专用的电梯,门合上的时候,看到方冉快步向自己方向走来,只是门已经合上了。

    她确实没有把方冉患有抑郁症的事情告诉蔺君尚,因为没有必要。

    谁没有隐私,没有些不想为外人知的难言之隐,情天从来不想揭短,她曾经就因为右耳几乎失聪感受过别人的异样目光与窃窃私语。

    抑郁症其实是现代社会上常见的一种病,由心理因素而生,慢慢影响到生活与身体,自我调节心态是关键。

    度洛西汀是治疗中等程度以上的抑郁症使用的常见处方药,情天无意深究方冉的抑郁症程度如何,她也没有心思多管不相干的人,但因为是蔺君尚的下属,她觉得自己有委婉提醒自己丈夫的义务,仅此而已。

    电梯门打开,至一楼,情天走出去,不一会,隔壁的普通电梯也打开,方冉从里出来,追上情天的脚步,在情天跟前挡住去路。

    “太太,如果董事长还不知情,请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可以吗?”

994.势均力敌的聪慧与才气,才深入他心

    抑郁症的表现,不光是常人所知的心情低落自暴自弃,对事情提不起兴致,还有可能表现为坐立不安情绪暴躁,焦虑偏激。

    此刻方冉在跟前,一脸恳求望着情天。

    那种迫切的哀求流露在眼中,她是真的在乎这件事。

    “我可以让自己休息一下调整状态,我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不信我可以给你看医生的诊断。”

    方冉说着就去掏包,找出来一张折叠的纸页打开,情天没有看。

    “这些你不用向我解释,先把自己调整好吧。”

    沐氏一楼大堂宽阔,保安看到情天与一个女子站一起,职业直觉让他走过来询问:“沐总?”

    情天点个头,往外走出,方冉却被保安拦在了原地。

    早前方冉来时余力并不在沐氏,此刻看情天出来,打开后座等她上了车,驱车离开,也不曾注意过还在大堂里的方冉。

    车子驶离,保安才对方冉放行。

    ……

    难得今天情天下来晚了,余力估计是有什么公事耽搁,也没有多话,看了一眼时间,应该到校也不至于迟到,只是他还是稍稍加快了一些速度。

    下午课间,班长出去一趟,拿回一张安排表,组里的春季采风安排已经下来。

    对于美术生来说,每年春秋两季都有采风活动,但相对来说,秋季才是重头,春季一般出行不会选择很远,时间也不长。

    这一回没有可选的路线,安排的是桂林的龙胜少数民族自治县,据说那里有最美的梯田。

    采风不是往繁华的大都市去,而是在自然山水间取材找灵感,安排下来,班长在统计采风的人数,作为课程,基本都会去。

    同学们开始讨论的话题也与采风出行有关,第二节下课,情天收拾了东西去农卡办公室,说这次龙胜采风之行自己应该是不参加了。

    婚礼前就有说起过这事情,农卡了解,随手翻着新印的画册,让情天好好跟蔺君尚去度蜜月。

    “不算度蜜月。”

    情天笑,只是两人约好一起出去走走。

    “好好,不算度蜜月,就是培养感情。”

    私底下,农卡与情天更像是忘年交的朋友,加之又有蔺君尚的交情在,说话一直轻松有趣。

    “对了,我看到今天流出的一些新闻视频,生长在那种家庭就是麻烦,做点什么都被别人揪着不放。”

    农卡抬头看情天:“你买的杯子,我知道你是出于好意,媒体引导的方向不对却容易造成大众对你的误解。”

    说的是情天买青花瓷杯的事情。

    说起来,农卡的那个开陶瓷工作室的朋友也是一言难尽,或许在艺术领域有一定境界的人多有傲骨,他那个朋友醉心艺术,烧陶手艺了得,只是因为脾气古怪以及太有原则,作品只卖给自己愿意卖的人,很看眼缘,以至于收入向来不稳定,偏偏他家里还有个患病的老母亲。

    农卡带情天去那位朋友的工作室纯属偶然谈及,情天说想去看看。

    后来情天选了只价值近万的青花茶杯,是釉里红蝶恋花款式,女生的手握在掌中,大小刚刚好,杯子款式倒是能符合她气质,只是相较于从小在沐家所见,沐老爷子的眼光选的茶具都价值不菲,这釉里红蝶恋花就显得较一般,农卡以为她看不上。

    更不说现在她嫁入蔺家,不管是蔺宅还是松云居,使用到的茶具也都是价格不菲的精品,可偏偏,情天还是毫不犹豫在他朋友工作室买了那一只青花釉里红。

    农卡总觉得,其实情天是无意中听他提及那朋友为人以及家里的状况,想要帮一把。

    当然,这份心,她是不会让人懂的。

    此刻,情天唇角扬起:“没什么在意的,我是真喜欢。如果说沐家跟蔺家的茶具精品价值不菲,能称‘大雅’,那我个人选一只‘小雅’的也不错,大家闺秀好,小家碧玉也惹人怜不是吗?”

    农卡被她的说辞折服,手指点着她的方向笑叹:“难怪能把他收服。”

    蔺君尚是什么样的人,接管盛辰多年,在商场一路看着人生百态历经尔虞我诈,时至今日站在最顶端的位置,他这样的人要的感情更希望是纯粹不掺杂利益关系,同时又势必拥有势均力敌的聪慧与才气,才能深入他心。

    情天沉静,其实她有趣狡黠的一面只是亲近的人才知,这样的女子让人读不尽,如何舍得放。

    ……

    从农卡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情天看手机时间,锁屏上有一条十分钟前发来的信息。

    依然来自那个查不到源头的陌生号码,点开,依然是一张照片。

    这一回照片里的光线倒是比第一次的诡异娃娃图明亮一些,可是整张照片里就是一片灰白浓雾。

    照片下角是一个大贝壳,贝壳里放着燃烧的一束干鼠尾草。

    弥漫整张照片的浓雾白烟,就是干鼠尾草燃烧散发出来的。

    整张照片灰白浓雾缭绕,看不清周遭,透出的感觉却非常压抑,不知其意。

    情天忽而想起大一的时候,曾跟自己关系不错的同学兼室友安晓。

    安晓迷恋神秘学,曾经跟她讲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包括在某些西方国家,喜欢用燃烧干的鼠尾草来净化据说“不干净”的环境,还说那些烟雾能让人的思想变得清明。

    而盛放鼠尾草的标准器具,一般就是用大贝壳。

    这个来历不明的号码,一直试图在给自己制造各种诡异不安的图像与氛围。

    女孩子看到这些诡异的东西一般都会害怕,何况持续收到,会逐渐内心惶惶不安,很容易影响精神与生活。

    情天手指移到对话框,发送了一张照片过去,不管对方是否已经提前关机,总有再次开机的时候。

    她发的,正是上午课间空暇画的那一道符咒。

    符咒是乱画的,重在形似,对方诡异当妖,她唯有镇压。

    有趣吗,并不,只是她问对方“你是谁”对方也不会回答,电话永远打不通。

    那么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告诉对方,这些东西,影响不到自己。

995.吐得太厉害,仿佛被掏空

    婚礼那夜第一次收到诡异照片之后,情天确实有些没睡好,第二天清早就去了一趟沐家墓园。

    站在祖父墓前,想起照片上的背景,墓碑边有几滴如血凝固的红色。

    证明确实有人曾来过。

    出门时从家带来的一瓶白酒,斟了三杯祭在碑前,其余倒在地面上,那不多的红色很快便被冲刷不见了。

    装神弄鬼,总会有露出面目的时候。

    她在明,沉得住气就好。

    往校门口走,身边缓缓跟着一辆车,情天回神的时候,转头,才从降下的车窗看到驾驶座上的人,沐少堂。

    听说C大侧门附近的道路上出了些小事故拥堵了道路,余力的车只能停在正门外等,情天正要出去。

    “听说新搬来一家小吃,我请你啊。”

    彼时下午将近五点,其实人是容易在这种时候觉得肚子饿的。

    情天笑笑,沐少堂停车,下颌一抬,示意她上。

    情天坐进副驾驶,同时给门外的余力打电话,说自己坐沐少堂的车出去,会在附近的小吃街停留一会。

    余力认得沐少堂的车,看到从正门开出,就驶向前跟上了。

    这时间小吃街的人多起来,大都是C大的学生,情天看窗外:“吃什么?”

    没走多远,沐少堂靠边停车,情天跟着下来。

    看到旁边是一家西安小吃,门口处老板娘正忙着弄肉夹馍。

    “很久没吃了吧,这家是从老城区搬过来的。”

    沐少堂这么说,情天再看老板夫妇的模样,似乎有了些印象。

    排队等待的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两人,沐少堂说要三个,回头看了眼身后刚停下车的余力。

    大锅里的肉炖得很好,汤汁很足,热腾腾的白馍中间夹上足量的肉沫与配菜,看着就很馋人。

    余力以为情天跟沐少堂来买什么,走近了一看原来只是肉夹馍。

    “老板,以前你们在老城区那儿开店的时候,我经常特意去吃,后来好一段没去了,没想到你们搬到这里来。”

    沐少堂跟老板聊起天来,一身休闲外套,随性中却看出品质不菲,名车钥匙在掌心抛着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但与人说话却很轻松随和,这是难得的地方。

    老板笑,“没办法,那边租的房子房东收回要重新装修自用了,我们只能搬。你们以前经常去吃吗?”

    手里边切着肉沫边抬头看向沐少堂,也看向情天,情天笑笑,沐少堂说:“对啊,肉夹馍只认准你们家,味道应该不变吧?”

    “你放心,我家的肉夹馍足量又好吃,这么多年不变的!”

    不知是因为聊得开心,还是因为听说是老顾客,老板往白馍里塞的肉跟菜特别足。

    沐少堂提醒:“加辣。”

    第一个加辣的给了情天,然后又接过两个,一个给了身后的余力。

    沐少堂也没讲究,指了指旁边小方桌,坐下,热腾腾的肉夹馍就咬了一大口。

    “够辣吗?”

    沐少堂知道情天喜欢吃辣。

    情天点头,“还是原来的味道。”

    余力看着这姐弟两,这家肉夹馍确实好吃,但谁会想到沐家的少爷跟小姐吃个路边摊,几块钱一份的小吃也能那么满足。

    想到中午沐氏门外记者的提问,余力回想了一下自己跟在情天身边之后所见过的。

    除开参加宴会重要场合,平日私下她的穿着都是余力没怎么见过的小众品牌,富有设计感,品质,但没有张扬的奢侈品标志。使用的包包更是,她有名牌包,少用,来学校习惯挎个真皮的手工小包,复古英伦风,有时候甚至是类似于环保布袋一样的款式,特别简单学生气。

    据说都是情天买了料子自己设计自己做的,松云居里有一间属于她的工作间,里面堆满各种手工材料,余力毫不怀疑学美术的她对这些的动手能力,他所了解的她,真的不是个追求品牌的人。

    她可以花近万买一只茶杯,也可以喝最便宜的茶水。

    对于她来说,物品的价值,只由自己喜欢的程度决定,与市场价值无关。

    ……

    一起吃过肉夹馍,沐少堂去公司一趟,有他在,情天则直接回了松云居。

    今天蔺君尚说过会在公司忙得晚一些,让她自己先用晚餐,所以情天才会在外面跟沐少堂胡乱吃。

    不是家里的饭菜不好,而是有时候一日三餐太正经是无趣的,偶尔需要一些小花样来调和,比如说吃到的肉夹馍,就感觉很满足。

    何琴说要准备晚餐,情天说下午吃了些点心还不饿,等晚些吧,就回了楼上去。

    换了衣服,在卧室落地窗边坐下看书,没多久,何琴端茶上来,情天将书本移开一些,突然感觉一阵犯恶心,书掉地上来不及捡,捂了嘴起身进浴室去。

    浴室里,洗手池前,情天手抚着胸胃,感觉恶心一阵阵,难受,却又吐不出来。

    进来时随手带上了门,门外有何琴的声音,关切问她怎么了。

    “没事。”

    缓过一阵恶心,情天想了一下,大概是刚才的肉夹馍辣椒太多了,导致胃不舒服。

    何琴又下楼去倒了一杯温开水上来,情天出来喝了,感觉好像好了些。

    等何琴离开,情天又坐回窗边小几跟前继续看书,大约过了半小时,恶心的感觉再次袭来。

    这一回再进浴室,情天直接把之前吃的东西全吐了个干净,吐得太厉害,身子一直往下弯,感觉胸跟胃里都被掏空。

    等到终于缓过来的时候,洗手池前的大镜子映出她发白的脸色。

    开了水龙头洗脸,情天觉得自己的手臂都有点无力。

    扶着洗手台站了一会,才走了出去。

    晚上八点,何琴再次上来想问是否要准备晚餐,结果拧开门看到卧室里只开了台灯,情天已经躺在床里了。

    “太太,不舒服吗?”

    听到何琴的声音,情天迷糊睁眼,“只是有点困。”

    嗓子发干,她说想喝水,何琴下楼去倒的时间,情天又难受得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被人扶起来,温热的水杯凑到跟前,触碰她的唇,情天下意识就着喝了几口,总觉得渴,睁开眼伸手要拿杯子。

    “就这样喝,我拿着。”

    男人的声音温沉,情天侧眸,才发现他回来了。

996.心被捂暖,变得柔软

    等情天喝够了水,玻璃杯也几乎见底了,她是真的渴。

    蔺君尚将杯子随手搁在床头柜上,另一手还搂扶着她,“怎么回事?”

    八点过,一进家门刚好就看到何琴端着水杯要上楼,看到蔺君尚回来,何琴说了情天的情况。

    “没什么……可能吃东西不注意,刺激到了胃。”

    发觉靠着那人舒服,情天往他怀里挪了挪。

    这举动带着无意识的讨好,蔺君尚无奈,手臂将她圈紧:“吃了什么?”

    “下午从学校出来的时候,遇到少堂,他请客吃肉夹馍……加辣。”

    微凉的鼻尖被捏了下,蔺君尚望着她的目光无奈又没辙,“说过的,路边的小吃少吃,还有辣椒也是。”

    情天不想辩驳,一是彻底吐了一场人没精神,二是他说的也没错,但其实这只是偶尔一回。

    “不怪你,怪少堂。”

    看她低眉不说话,蔺君尚转移话题。

    彼时远在沐家卧室中的沐少堂,正对着笔记本咬着苹果上网,突然无端打了个喷嚏。

    “这里?”

    他问,大掌覆上她的胃部,温热的感觉隔着睡衣料子传递到她肌肤上,凉凉的胃部瞬时舒服不少。

    揉着揉着,看怀里人迷糊睡着,蔺君尚扶她在床里躺好,下楼交代何琴熬些软糯的粥,而后去洗澡,上床陪她。

    结果情天这一觉,直接从晚上不到八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

    情天被强制要求在家用早饭才能出门,喝了一碗软糯的粥,又让她带上装着红枣茶的保温杯。

    这天不是余力送去的学校,蔺君尚让她与自己同车,先送她去学校,他再去公司。

    许途开车,虽然不看后座的互动,却能听到对话。

    蔺君尚在交代,不许吃外面的食物,中午也别在学校食堂吃,会有人给她送去。

    “不用麻——”

    情天看到身边人的眼神,最后一个字咽在口中,点头。

    蔺君尚抬手顺了顺她的发:“要听话。”

    临近学校,想起昨天没来得及说的事,情天道:“学校的采风安排下来了,我已经去跟农导说,这一回不参加。”

    蔺君尚望着她,清隽的眉目间蕴了笑,她不参加,是因为与他有约。

    “采风就在五一的那一周,一共五天,这样我也就不用另外为课程请假了。”

    情天算着日子,那时间里同学们去采风,而她跟蔺君尚出去,也没有耽误课程。

    “为了到时候如约出去,最近是不是更该注意自己的身体?”

    身边这人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提醒她的机会,情天只能点头。

    眼看就到侧门外,蔺君尚将她拉过来,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那一刻仿佛一片轻飘飘的羽毛缓缓落在了心尖上,说不出的触动柔软,情天安静没动。

    眼前那人拉开距离,薄唇勾起弧度:“去吧。”

    情天有点晕头转向地开车门下车,径直往校门里走。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校门里看不见,黑色的宾利才驶离。

    往教室去的那一路,情天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情愫。

    在外的那两年,她的心变得很麻木,但现如今,又被一个人捂暖,变得柔软。

    被人全心全意爱着,宠着,她是从他那儿感受到的。

    走着走着,不禁弯起唇角。

    “许先生,来看女朋友啊?”

    公寓楼里值班的保安看到许途,笑着打招呼。

    许途手里拎着一只购物袋,笑笑抬手,没说什么。

    方冉生病,他送回来几次,保安以为他是方冉的男朋友,只是跟他们解释也没用,许途也就不多说了。

    乘了电梯上楼,在一户门前,他按门铃。

    按了两次,以为人不在家时,门突然从里打开。

    方冉依然是一身长T恤刚刚过大腿,站在门后,长发微乱,面无精神。

    看到许途的时候,她眼里过了一会,才有了些光。

    继而露出笑意:“你怎么来了?”

    让到一旁让许途进,而后关门。

    “忙完路过顺道看看你。”

    许途把手里拎着的购物袋放在茶几上,容量不小,里面都是吃的。

    方冉弯身去看了看,因为身上T恤短,一弯身几乎春光外泄,许途轻咳一声移开脸。

    有生料有熟食,也有饼干零食,方冉笑着说谢谢,拎着袋子去冰箱前一一摆放进去。

    “现在也就你还关心我了。”

    “说的什么话,董事长只是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带薪假期半个月,许途觉得这是好事,毕竟最近她状态确实不对。

    方冉一样样摆放,冰箱里的冷气扑面,她沉默。

    “只怕到时候我回去,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许途坐在客厅,微微松了松领带,看着女子姣好的背影:“别瞎想,你跟在董事长身边时间也不短了。”

    培养一个得力的助手不容易,方冉不出什么大错,身为老板的蔺君尚没有不用她的理由。

    “既然你买了羊肉来,今晚要不要留在这里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冰箱前的女子拿着一盒羊肉卷转身看他。

    许途本想说不用,却最终点了头。

    一个女孩子无亲无故,最近一直生病,感觉也怪可怜的。

    五一前的周末,白天情天在农卡工作室帮忙,下午才回的蔺宅。

    天气很好,廊下画眉鸟在笼子里蹦蹦跳跳,很有精神,毛色也特别好看。

    情天站在跟前逗了一会,进客厅没看到人在,转身,孙杏芳刚从外进来。

    “太太您来了,夫人正在房里休息呢。”

    “她不舒服吗?”

    这好像是情天回蔺宅那么多次,第一次遇到说季玟茹还在房里休息,毕竟那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午休也早过了。

    孙杏芳支支吾吾,而后点头:“是有些不舒服。”

    情天往季玟茹的房间走去,轻声推门,确实看到季玟茹躺着,手背搭在额上,闭着眼。

    “妈。”

    到床边,情天不确定婆婆是不是睡着了,唤得轻。

    床里躺着的人移开手背,睁眼看了一眼,笑笑:“情天来了。”

    看她要起身,情天伸手帮扶了一把,弄了靠枕在后靠得舒服些。

    季玟茹脸色确实有些差,情天:“人不舒服,要不要让赵院长过来看看?”

    “不用,妈没事。”

    季玟茹声音急,握住情天手腕有点紧。

997.香火旺盛,今天反应那么大

    情天看向被握着的手腕,应道:“好,那您先休息,如果还是觉得不舒服,再让赵院长过来。”

    季玟茹点头,靠在床头坐着,脸色除了有些差,也并没有什么痛苦的模样。

    孙杏芳去倒了杯热水,季玟茹慢慢喝了,情天坐在床沿没说话。

    “什么时间了?”

    “夫人,现在刚过三点半。”

    片刻,季玟茹要起身,情天扶她:“您需要什么,我来。”

    “没事,躺也躺够了,出去走走。”

    季玟茹下来穿衣,起身去客厅,情天又跟着去了客厅,却听到季玟茹吩咐准备车,说想去趟庙里。

    老太太虽然平日随和,有时候性子也很固执,孙杏芳说改天再去,老太太不愿意。

    “我陪您去吧,出去走走也好。”

    情天只能应和。

    于是从蔺宅出发,四点半的时候抵达。

    正是庙里晚课时分,幽远的钟声从庙里传出,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大雄宝殿里,僧人们专注地唱诵声与木鱼声混合,节奏同样令人心情安宁。

    季玟茹在殿外香炉燃香,情天在一旁点蜡烛,放在架上的时候不小心被旁边别人的一盏烫了一下手。

    晚课结束,僧人们从大雄宝殿里陆续出来,最后出来的是上一次见过的那位老住持。

    看到季玟茹,住持留了步,等她上前,两人打招呼聊起来。

    情天在后跟住持点头笑了笑,独自走过放满蜡烛的一排排木架,临近下午五点,香客少,暮色里风也有点凉,或许是因为远离市区,靠山的关系。

    应该没有那么快离去,情天一个人走到了佛法书籍结缘处,一垒垒摆放的都是信徒出资印刷捐赠给寺庙的佛经。

    情天随手拿了面上一本来翻,是《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佛教徒向来认为身体不太健康的人适合多看多念。

    松云居家里也有一本,是情天从沐宅带过去的,且不说是否真的管用,念经文的时候,平静的文字让人心境安和。

    求一份心灵宁静,对于生活在繁华都市里忙碌的人们来说,是多难得。

    有点困,情天坐在靠墙垒放的经文典籍边,靠墙的小凳子上,隐隐打呵欠。

    不远处,季玟茹跟老住持在说话,忽而两人一起转头看向情天所在的方向,她却膝上搁着书本,犯困得提不起精神也并不知。

    一个小沙弥从里出来,脚步声让情天清醒了些,看到小人儿才几岁的模样,脖子上的珠串几乎挂到肚子上,不免觉得可爱。

    放下手里的佛经,情天往季玟茹那儿走回去,路过大雄宝殿外最大的铜香炉,风把烟味吹来,浓重得情天一时反胃。

    偏偏这里又是比较特殊的地方,不管信不信佛,来了这里势必要有所讲究,情天怕自己吐了,赶紧转身朝另一处走,她记得这里的洗手间所在。

    季玟茹跟孙杏芳只以为她是单纯要去洗手间,并未留意。

    洗手间外一排洗手池,前方的矮墙被一排竹子隐约挡着,别人看不过来。

    情天却弯身在那里吐了起来。

    寺庙这样的地方向来香火旺盛,以往也没什么,不知怎么今天突然反应那么大。

    情天弯身在那儿吐得眼泪都出来,胸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缓了一阵,手刚伸过去拧开水龙头,又继续吐。

    这个时间没有什么香客,更不说洗手间这边,无人知道绿竹后面,一个女子吐得几乎站不住。

    后来还是孙杏芳久不见情天回去才过来看看,那时候情天已经吐无可吐,一脸发白依然站在水龙头跟前。

    “太太,您不舒服吗?”

    情天掬清水洗了把脸,拍了拍额头,“没事,刚才被香火熏着了。”

    向来能把情绪控制好的情天,除了脸色有些白,看不出任何异样。

    “真的没事,不用跟妈说。”

    孙杏芳点点头,“夫人在等着您了。”

    情天跟她一起出去。

    回来路上,车上尤其安静,季玟茹好像有心事,也没有多注意情天,而情天靠窗,眼睛望着窗外途径的绿色稻田。

    到家之后孙杏芳去厨房看厨子准备晚餐,季玟茹回了房里,情天则上了楼上卧室。

    关了门转身,第一次那么渴望看到床,躺进去才觉得人舒服些。

    回来的车上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却不想让婆婆担心,于是强撑着一直看窗外的景,满眼的绿色确实能稍稍缓和不适,只是作用不长。

    蔺君尚回到蔺宅的时候,已经将近六点,听孙杏芳说母亲不适,先去了那边房里。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坐在床沿的季玟茹把手里拿着的东西连忙塞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平缓呼吸,才说:“进来。”

    “您人不舒服?”

    蔺君尚推门入,目光落在母亲脸上,没有忽略她眼中未来得及隐去的异色。

    男子走来,在床沿同坐,看着她。

    “没事……人上了年纪,总不时起些小病小痛,不要紧。”

    季玟茹看着儿子,目光放暖:“刚从公司回来,累了吧,准备吃晚饭吧。”

    说着起身出去,“情天在楼上,你顺道把她叫下来。”

    蔺君尚侧眸,目光扫到床头柜合上的抽屉,边缘夹着一个小小的纸角,像是信封的颜色。

    起身,蔺君尚出了母亲房间,朝楼上去。

    入房里第一眼,就看到躺在床里的人,脱掉西服外套挂在一旁,蔺君尚走过去。

    干燥温暖的大掌才探上额头,情天就缓缓睁开眼。

    “不舒服?”

    “有些困。”

    情天半眯眼睛回答。

    蔺君尚笑她贪睡,伸手扶她起来:“该吃晚饭了,等会我们早点回家,再好好睡。”

    情天懒得不想动,却也知道这里是蔺宅,不是松云居,不能太由着性子,跟他一起下楼去。

    刚在饭厅落座,佣人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夫人,这个是刚才从门边塞进来的,我开门出去也没看到谁。”

    情天跟蔺君尚闻言目光投去,季玟茹随口道:“先搁在客厅吧。”

    佣人拿着信封走了,季玟茹笑笑对情天:“这冬菇鸡汤,情天多喝点。”

    孙杏芳正在旁盛汤:“太太,今天您让炖的是虫草。”

998.吃斋念佛,毕竟那个人死了

    这一顿饭,心不在焉的或许不止一人。

    下午在寺庙吐过之后,情天没有什么食欲,但看着婆婆为自己准备的饭菜,又不好表现出来。

    吃得慢,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吃得少。

    饭后,蔺君尚记挂着情天早前说犯困,寻了个理由说自己还要回去处理些公事,陪母亲吃了些水果,夫妻两就离开了。

    回松云居的路上,情天靠着车窗,果然不久就睡着,蔺君尚心想,大概是之前几天婚礼累到的。

    蔺宅这边,儿子儿媳走后,季玟茹拿着信封,坐在沙发上,想看又不敢看。

    这不是她收到的第一封,上回也是佣人说在门外发现的,署名是季玟茹亲启,信封上不是手写字,而是用的打印字体。

    当时疑惑打开来,里面薄薄的一张,拿出来是泛黄的相片。

    相片上是两个中年男子,背景是绿色的高尔夫球场,两个中年男子相互搭着背,穿不同颜色的短袖POLO衫,同样的是眉眼间都透出经过岁月沉淀之后的沉稳,一起对着镜头微笑。

    从照片上看,里面两人的关系很好。

    而那两人里,站在右侧穿米色衫的男人,正是季玟茹的丈夫,盛辰的前董事长蔺承钥。另一位穿墨绿色衫的,是曾经与蔺承钥为好友兼生意伙伴的盛辰股东,李志锡。

    看清照片的那一刻,季玟茹就将照片扔在茶几上,心跳加快。

    照片里的两人现如今都已过世不在,若说起来,李志锡还走得比自己的丈夫要早。

    不知是谁从哪儿找来这样一张季玟茹自己都没有看到过的相片给她送来,此后这两天,一直影响着她的心情。

    更不说刚才,又收到这一封。

    心里是既惶惶又忍不住想看,最终,还是把手里的拆开来。

    这一回只看了一眼,季玟茹就把照片扔了。

    照片落在地毯上,黑白色,是李志锡个人的照片,面向镜头端正五官,也是他的遗照。

    季玟茹惊呼的声音让孙杏芳赶来,就看到主母手捂着胸口,一脸煞白。

    “夫人?”

    孙杏芳走到跟前,目光中映入地面那一张照片,要伸手去捡。

    “别碰!”

    季玟茹连忙制止,深深呼吸。

    孙杏芳却也已经看清照片上的人,“太太,怎么又是这个……”

    季玟茹摇头:“也不知是谁恶作剧,赶紧把它扔了!”

    孙杏芳捡了照片却又被季玟茹制止,扔了让别人看到也不好,又吩咐拿去烧掉。

    客厅里只剩自己一人,季玟茹好不容易平缓下来,脸色依然不好看。

    蔺宅十六年前发生的那起枪杀案,当事人正是自己丈夫蔺承钥与李志锡。

    李志锡就是在蔺家中的枪,后来送去医院不治身亡。

    说起来,是李志锡非法携枪行为失控在先,混乱中蔺承钥与她正当防卫而已,季玟茹并不觉得当年的事自己有什么错,但毕竟,枪是从她手里开的,那个人死了。

    不管是丈夫还是儿子,都曾经安慰她是合法正当防卫,但毕竟手上沾了一条人命,这些年她总在既定日子吃斋念佛,为了让过去发生的事情不再放在心里。

    自从蔺君尚与情天的感情稳定,两人领证结婚至今这一年,她心思转移在儿媳身上,已经久不想这些,却不知怎么,突然收到这些诡异的照片。

    往事一下子一幕幕全回到脑海中,季玟茹逐渐觉得头疼,孙杏芳回来,赶紧扶着她回卧室休息。

    “要不打电话让先生过来一趟。”

    孙杏芳提议,季玟茹不让,靠躺在床头缓着气:“他忙公司的事还要照顾情天,已经够累了,这些没什么好说的。”

    她也不是生病,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恶作剧吓到了。

    这一夜,松云居,因为情天早睡,蔺君尚也跟着早睡,无人注意暗夜里曾亮起过的手机屏。

    ……

    然而第二日,上午,蔺君尚却接到蔺宅的电话,说母亲病了。

    情天还没起,蔺君尚独自回了一趟蔺宅,赵国利刚刚从里面出来,说是体温高发了烧。

    让人送赵国利出去,蔺君尚进母亲房间。

    季玟茹躺在床里像是睡着,手边输着液,蔺君尚拉过张椅子在床前坐下,看着床上的人。

    房间里安静,季玟茹转醒的时候侧头看到身边有人,吓了一跳。

    母亲手捂着胸口惊慌的神色蔺君尚都看到,这实在不对劲。

    “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面对母亲时蔺君尚的语调温和,季玟茹看到是儿子之后,心安不少,仰躺着却没有回答。

    “您也知道自己上了年纪,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开,放在心里成病不好,我们看着都会担心。”

    坐在椅上的蔺君尚前倾了身子,手肘撑在膝上,十指交握抵着下颌,望着床上母亲。

    最终是拗不过儿子,季玟茹让他从床头柜第二层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信封。

    ……

    松云居,情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十点。

    何琴说蔺君尚交代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情天起身洗漱,下楼吃早餐。

    边吃早餐的时候边点开手机,看到有昨天深夜发来的未读信息。

    又是那个号码。

    这一回,情天没有看,直接按了信息删除。

    十点半,松云居有客,许途开着车来,随何琴进屋的时候手里提着公文包。

    情天刚用了早餐经过,得知许途跟蔺君尚有约,却没想他不在家。

    许途打了个电话,蔺君尚说正从蔺宅回来路上,情天都听到了。

    正好无事,情天跟许途一起坐在客厅等人回来,剥着橘子的时候,情天随口问起方冉。

    “太太,方冉这人有时候脾气比较固执,但跟她共事那么久,我觉得她人还可以。”

    情天一边剥橘子,一边抬眼,开玩笑:“是你喜欢的类型?”

    许途却摇头:“女生太固执有想法也不好。”

    门外有车声,黑色的宾利车刚停稳在外面,驾驶座下来的男子高大挺拔,长腿正往屋里迈来。

    情天起身,手里刚剥好的橘子还没吃,望着进来那人:“要不要吃橘子。”

    蔺君尚走到跟前,严肃的神色放缓,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

    可口清甜。

    许途在旁,只是明显被忽视了。

999.改期,关心人却不挂在嘴上

    吃过午饭,楼上卧室,蔺君尚陪情天休息。

    情天食欲不太好,就算打算隐瞒,蔺君尚当然感觉得出来。

    床里,情天躺在怀中,蔺君尚靠在床头,手抚着她的小腹,“胃还是不舒服?”

    情天还没睡着,半睁眼睛眨了眨:“没有啊。”

    头顶传来男子淡淡叹息,那人躺下,与她平视。

    长枕上,两人对望,他说:“你昨晚到今天吃得都少。”

    情天垂下眼睫,一般这种时候她乖巧,那人就不忍心继续说她。

    “胃不疼是真的。”

    只是容易反胃,食欲不佳。

    “睡吧,下午起来我们回一趟那边。”

    情天抬眼,带着疑惑,蔺君尚才说母亲生病的事。

    “她这会也是输液休息,我们睡醒去。”

    被那人搂在怀里,情天渐渐闭上眼睛。

    听着她清浅的呼吸,蔺君尚却没睡,目光望着窗台,阳光透过窗帘洒入薄薄一层,眼神却晦暗。

    四月的最后两天,C大依然在上课。

    季玟茹病没好,情天都在下午下课后往蔺宅跑,在那里陪一陪,跟蔺君尚一起在那边吃了晚饭,再一起回松云居。

    这一日从蔺宅回松云居的路上,情天突然提议,说原本两人外出的计划,要不要往后推一推。

    “其实想想,五一出行人很多,也不好玩,不如等到放暑假,那时候时间也更充裕。”

    副驾驶座上,情天这样说,安静人少的路段,开车的蔺君尚侧头看她。

    其实知道,她是因为婆婆病没好不放心出去,但又不想表现得太刻意。关心人却不喜挂在嘴上,才是她的性格。

    “真的打算推到暑假?”

    原本已经计划好的出行,突然要改期,蔺君尚比较担心她会不开心。

    这是属于两人的时光,其实他也很期待,只是,前天上午回蔺宅见母亲,一番谈话之后,他心里也有了隐约的犹豫与顾虑。

    母亲收到那些莫名其妙的关于李志锡的东西,总让他觉得事情不太简单,警惕之心也便起了。

    这两天还在查,对方塞了两次信封之后目前还没有下一步举动,但不代表接下来一直没有举动,而正好他与情天要外出。

    此刻情天主动提,蔺君尚却也在乎她的心情。

    情天看着车窗外:“嗯,真的愿意。”

    期待了好一段时间,突然改期其实心里也会失落,但生活本就不能太过自私,老太太一直对她很好,她生病了自己先把玩乐放下,以后总有机会。

    试想一下,如果换成自己父母还在世,谁生病了,她也无法安心出去玩。

    暑假再出去,她心安,蔺君尚也会更心安。

    那人伸手握上她搁在膝上的手背,干燥温暖的大掌微微用力捏了捏。

    等暑假的时候,他尽量安排开时间长一些,弥补她。

    这一天晚上回到松云居,情天跟蔺君尚一起在书房。

    宽敞的书房里,还是两人各处一隅,在各自的书桌上对着笔记本电脑。

    手机家人群组里,沐箐箐在跟沐少堂说五一的出行计划,要跟同学出去玩。而沐少堂本就打算好留在沐氏,毕竟他现在早已收心不爱玩,加之情天要与蔺君尚外出。

    情天加入聊天,说五一假期人多,原本出行的计划改期。

    从婚礼前夕到今天十多天,感觉一直没有顾上沐氏的事,假期不出去,也可以多关心一下沐氏的事情。

    桌边放下来一杯温水,熟悉的木调香笼在身边,随之而起的是男子温沉的声音。

    “在看什么?”

    妻子唇角那抹笑,是蔺君尚好奇的原因。

    “没什么,看他们聊天有趣。”

    情天手机放在桌面,并不遮掩,蔺君尚看了眼,低身吻了一下她的唇。

    没有缘由的吻,在平常日子里并不少,但情天依然会在被吻的那一刻习惯性地微微一怔,那样的神色让她看来格外乖巧。

    蔺君尚揉她的发,目光有着深情也有等待:“一会我们早点休息。”

    等待,早睡之后可以有的亲密。

    ……

    这一夜,凌晨钟声刚过,C市的天空,不知哪个角落盛开了几朵烟火。

    因为没有相和,在天空中兀自散开又凋零,显得尤为落寞。

    公寓楼高层,女子抱臂倚在阳台外,看着被城市灯火映如昼的天空。

    身后房中客厅,还有晚上吃过没洗的火锅跟碗碟。

    房子里很灰暗,也很乱,像是主人的写照。

    厨房里烧着的水已经干了一半,女子才进去,关了火。

    热水兑冷水,倒入杯,打开的药盒看着,却突然不想吃了。

    日复一日的吃,腻了。

    随手扔进垃圾篓,仰头将温水喝干。

    明明天气就要开始转入夏,怎么觉得身周还是那么冷呢。

    五一假期第一天,情天晚起。

    蔺君尚已经去了盛辰,出门前却并未叫醒她。

    情天在家用过早餐,出门去沐氏,路上给蔺宅那边打电话,孙杏芳接的,情天问婆婆身体怎么样,这是季玟茹输液的第三天,听说已经好转,情天放心下来,打算等傍晚再跟蔺君尚一起回去。

    去到办公室,秘书在跟前汇报工作,情天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记录,可以确定这段时间以来,沐少堂对于沐氏的事情处理是越来越有想法,这是令她欣慰的地方。

    秘书离开后不久,沐少堂过来,却没有看到情天。

    坐在沙发上一会,情天才从洗手间出来。

    看到沐少堂,情天让秘书送来两杯茶,坐在会客区沙发上,跟他讨论公司里的事情。

    沐少堂自小聪明,只是贪玩没有用在点子上,其实只要好好引导,他是个可造之材。

    若说起来,沐家的孩子没有哪个差,只看个人的心思专注在哪里而已。

    秘书送茶进来,情天听沐少堂的想法,一边喝了口,突然一阵恶心上涌,起身又进了洗手间。

    沐少堂止了话,跟到洗手间门外,隔着门问:“姐,你没事吧?”

    情天完全没法回答,因为她吐得一塌糊涂。

    刚才不久前就有一次这样的反应,只是不大,没想到隔不久,此刻她把早饭全吐了。

1000.他若知消息,是什么样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情天才从洗手间出来,脸色都变了。

    “怎么回事,脸色那么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沐少堂在旁关切问。

    情天走回沙发坐下,沐少堂按了内线让秘书再送一杯热水,而后在她对面坐下。

    “最近老是胃不舒服,大概是之前吃东西吃坏了引起的。”

    刚才一阵吐得太难受,情天手轻轻搭在胃腹上。

    就算是没病,突然这么恶心吐一阵,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情天没在意。

    沐少堂端详了一会,突然脑海闪过什么,“姐,你该不会是怀孕了?”

    一句话,让情天猛然抬头看向他。

    这样的念头,情天不敢想。

    她渴望有孩子,却知道自己身体受孕不比寻常女子。

    还记得去年那一次,她也是吐得天昏地暗,家人婆婆都以为她怀孕了,结果她只是因为喝中药刺激了胃。

    情天没有胃病,但或许因为体质不好,被刺激之后,身体反应会很大。

    这一回,开始有反胃呕吐症状的那天,就是沐少堂请吃肉夹馍那天,她确实吃了不少辣椒。

    但弟弟是好意请客,她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吃了肉夹馍开始不舒服的。

    “可能婚礼那时太不忌口。”

    婚宴上菜肴美味,种类很多,喻雁爱美食,有她在身边陪着,情天自己的食欲好像也跟着增了不少,或许是从那时候起就吃得有点杂的原因,胃受不了。

    沐少堂自来信情天的话,背往沙发靠背一靠,语气不免失望,“还以为我能当舅舅了呢。”

    不久,沐少堂接了个电话离开,办公室只有情天一人。

    坐在大班椅上翻着文件,手中合上的钢笔在指间转了转,想起沐少堂刚才的那一句话。

    上午十点,阳光清透不刺眼,从落地窗洒落,投在办公室内地面一片。

    情天微微蹙眉想着什么,打开手机去看备忘录,她有习惯记录每个月来例假的时间。

    彼时五月一日,四月却找不见记录。

    而三月的记录在八号。

    她的例假时间不能说特别准,一般会比上一次早两天或者晚两天,如果三月记录的是八号,那么四月应该也是在差不多的时间。

    四月没有记录,是忘了吗……

    情天努力回想,那时候临近婚礼时间,她曾经暗自希望例假千万不要推迟,然而,到婚礼结束,一直没来,到了现在。

    到底是她忘了记录,还是真的没有来例假,情天一时无法确定了。

    隐约觉得是后者,但又真怕自己是忙忘了没记录而已,越想,心里就越没底。

    如果真的没来,那么预示着什么?

    她曾在美国动手术后的后一个月例假紊乱过,因为服用了很多药物,此后几个月都是比较准的,最近也没吃什么药。

    放下钢笔,念头挥之不去。

    就在这时,想吐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情天在洗手间吐得胃里全空,只能扶着洗手台站着,原本温度适宜的天气,逐渐觉得身体发冷。

    吐无可吐,情天缓了一阵,拧开水龙头用温水漱口,抬头看镜中的自己。

    因为知道自己身体与寻常女子不能比,难受孕,她都不往那儿想,不想空欢喜。

    可是这一次……

    抽了纸巾擦干,出来,拎了包直接离开公司,她要去一趟医院。

    情天突然要去医院,余力开车,并不觉得有异。

    毕竟他不是第一次送情天去医院复查,根本没想着多问。

    这一日是国际劳动节,假期的第一天,外出的人特别多。

    车子路过公园门外,卖气球的小贩高举的手臂上缠着一大束的气球,各种各样的形状与卡通图案,颜色亮丽讨喜。

    对于医院之行,情天心中忐忑,却也怀着无人能懂的期待。

    ……

    蔺宅

    输完液之后,季玟茹下床活动,感觉身体已经好转。

    在廊下看孙杏芳喂画眉鸟,季玟茹眉眼间的顾虑淡了许多。

    依然不知道之前寄照片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但蔺君尚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宽慰她,让她也安心不少。

    即便丈夫不在了,还有儿子可以依靠,这种感觉足以欣慰。

    想着今天是五一,傍晚儿子儿媳还要回来这边吃晚饭,季玟茹去厨房,打算炖一锅儿子喜欢的红酒牛腩番茄。

    不假他人之手,是因为那是她的拿手菜,儿子说喜欢的味道。

    孙杏芳看主母要亲手做,在一旁帮忙处理食材,忽闻身后一阵器物摔落的清晰声响。

    转身看到季玟茹愣在原地,而地上是摔坏的紫砂锅锅盖。

    “夫人,您没事吧?”

    孙杏芳过来关切问,季玟茹摇摇头。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刚才她不知怎么就碰掉了,那声响有些吓人。

    “您去歇着吧,我按照您说的做,我来做。”

    孙杏芳扶着季玟茹离开厨房,季玟茹看着掉在地上的紫砂锅,心跳仍快,隐隐不安。

    医院

    五一假期外出游玩的人多,医院这样的地方却不拥挤。

    情天被带去验血,之后又被带进了检查室做彩超。

    余力没有跟来,像以往那样在大楼下等,情天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

    等待的时间里忐忑的心情无以言说,冰凉的液体在下腹滑动,带着口罩的医生让她放轻松。

    后来,医生说了一句:“看到了。”

    情天心尖发颤,那种感觉从心脏一直蔓延至全身,皮肤。

    她在医生指引下努力抬了眼去看仪器上的显示屏,起初看不懂哪是哪,带着口罩的医生仔细给她说。

    情天望着显示屏,说不出那一刻心中的感受。

    证实了已经怀孕,却突然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

    十五分钟后,检查室的过道尽头,情天手里拿着彩超的单子。

    单子上的报告描述,确认怀孕,胎儿一切状况良好。

    情天手抚上小腹,想起早前医生的询问,她原来,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不自知。

    往电梯走去时,情天将单子折叠,放进包里。

    同时手机响起,来电的,正是她肚子里正在孕育的孩子的父亲。

    电话中那人声音醇厚温沉:“今天大家都在过节,我也想与你一起吃个午餐。”

    “嗯,你定。”

    情天握着手机,此刻,一颗心格外柔软。

    不知他若知消息,是什么样的表情?

1001.宠妻,给宝宝的第一份小玩具

    C市步行街,节日里人格外多。

    步行街后排的岔路开了一家新的餐厅,蔺君尚觉得妻子会喜欢。

    从盛辰出来,黑色的宾利停到最靠近步行街入口的停车场,许途与蔺君尚同行。

    约在步行街十字路口的大钟下见面,走近时,刚好钟声敲响,指针指向中午十二时。

    男子高大挺拔,面容沉俊,更不说在众多路人中出众的气场气势,所过之处有路人频频回头望,特别是年轻女子。

    蔺君尚今日穿深蓝色薄风衣,越发显得身形颀长,浓密有型的黑发,俊美的侧颜,往大钟下一站,俨然成为路过之人瞩目之处。

    单手插西裤裤袋,习惯性抬起左手看腕表时间,十二点过五分。

    情天是从后面来的,约定在大钟下面等是她随口提,后来想想以他的身份会不会太惹人注意,他在电话那头嗓音温沉:“那就定那里,你好找到我。”

    选择约在步行街,是因为定的餐厅在这边附近,还有一个原因,今天是假日,原本计划的出行推迟,蔺君尚也想要陪妻子逛一逛,至少,也让她感受一下假日气息。

    蔺君尚视线落在不远处,有人打扮成卡通的米奇角色,在卖漂亮的气球,耳边有人声有音乐声,并未发觉身后。

    情天走近,许途已经看到了,却识趣地没有作声。

    走到那人身后,这样认真看,那人高出她许多,身形修长肩背笔挺,背影都是令人着迷的。

    她伸出手,还没有动作,身前那人背在身后的手忽而向后一握,不偏不倚正好攥住她的手,毫无防备的她被那人一扯,直接扑在那人背上。

    不疼,就是鼻子撞了下在那人的背,为了稳住身形,情天还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的腰侧。

    身前人转回来时,眸色中带笑,扶着她的双肩,显然是早已知她的小心思,出口的话却是:“情天在街上就那么热情?等回家咱们再慢慢抱。”

    情天揉着鼻尖,抬头看他的那一眼,带着几分佯装的恼意。

    许途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身边,步行街的十字路口,大钟下,只有两人,身边是来往的行人。

    情天不说话,蔺君尚含笑低了头看她,“我看看鼻子。”

    那人低头凑近,情天移开手,却没想到,那人竟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

    她的鼻尖总是微凉,而他的唇触感温润,毫无防备地轻轻一下,令人心思悸动。

    意识到这是大街上,情天脸热,“蔺先生在街上就那么热情。”

    因她的“举一反三”,蔺君尚眉眼间笑意更盛,薄唇带着弧光,毫不掩饰地深望着她。

    “嗯,迫不及待。”

    脸皮薄的终是她,情天知道自己说不过。

    原本蔺君尚独自一人时,回头率就很高,现在身边站了相衬的女子,气质出众的两人更是一道养眼的风景。

    市民路人不一定认得他们是谁,但目光中的善意与艳羡却真实,有些情绪传递很奇妙,看着这两人的相处,就让人感觉得到,两人感情很好。

    蔺君尚牵着情天往步行街左侧那条路上走,许途跟余力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身后,逐渐跟上来。

    往前走,路过卖气球的地方,旁边一家店外有个自动贩售玩偶盲盒的机子。

    所谓盲盒,就是把不同模样的小玩偶封在盒子里,看盒子外观一模一样,投入钱币后机子自动掉落一盒,打开才知里面是什么。

    跟扭蛋类似,现如今很多人会玩这个,情天偶尔也会投一次,想慢慢把小玩偶攒成一个系列摆在家里。

    蔺君尚是记得的,刚想问她要不要玩,却意外在行人里发现沐少堂与沐箐箐的身影。

    盲盒机子的斜对面,正是一家麦当劳餐厅,外带的小窗前,沐箐箐正吃着巧克力新地。

    忽然感觉身边有人走近,沐箐箐转头,意外道:“姐姐,姐夫,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沐箐箐眼中,蔺君尚这样的成功男士是不会来步行街这样的地方的。

    “听说这边开了家餐厅,带情天过来试试。”

    在自己人面前,蔺君尚更是不掩饰地搂紧了情天的腰,回答道。

    情天:“你们呢?”

    沐少堂望着沐箐箐数落:“她啊,说要我请吃冰淇淋,我只好带她过来了。”

    沐箐箐反驳:“你是哥哥嘛。”

    沐少堂冷哼:“平时少堂少堂叫着的时候,怎么没把我当哥哥?”

    遇上情天,又是假日在外,沐箐箐拉着情天说话,蔺君尚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在那边。”

    知道自己平日严肃的模样让沐少堂与沐箐箐放不开,蔺君尚留了时间让他们说话,转身朝对面走。

    从皮夹里摸出纸币投入盲盒机,他想试试手气,看看能不能在今天给她拆出几个她还没收集到的小玩偶。

    许途在旁,帮忙抱着推出来的彩盒。

    余力有点烟瘾犯了,摸身上烟没了,前方路口就有商店,低声跟许途说自己去前面买包烟,走开了。

    情天与弟妹说话间,回头寻望一眼,一袭深蓝薄风衣的男子背对着她,正立在对面店外的玩偶盲盒机前,不时托肘沉思,像是要用商场上数据分析那一套来研究,哪一个盒子里的玩偶最有可能藏着特别款。

    一个平日冷冽的男人,做这样的事情不突兀,反倒只更显得体贴宠妻,就连向来严肃的许途在旁帮着抱彩盒,也显得格外有趣。

    沐箐箐识趣不再多耽误情天时间,说还要跟沐少堂去逛一逛,因为还答应送她一个新的双肩包。

    情天点头,沐少堂跟沐箐箐往前走,她转身看向另一方,男子还在选盲盒。

    拉开包链,情天抽出那一张折叠的单子,放进长裤口袋里,她已经想好一个给他惊喜的方式。

    而他今日投到的盲盒小玩偶,就当是他给肚子里的宝宝的第一份小玩具吧。

    庆祝游行活动刚结束,步行街里涌入一群涂了彩妆穿着道具服的人,情天注意力在对面,要迈步过去,不知谁撞了她一下。

    包落在地上,情天弯身去捡,手才触碰到包带,忽然整个人往下栽去。

1002.他说: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情天

    今天是节日,市里热闹的街道有庆祝游行活动。

    中午时分,熙熙攘攘的步行街,因为忽然涌入的人群,变得异常拥挤。

    蔺君尚从机子取出选定的第三只盲盒,下意识转身看身后,原本站着沐少堂沐箐箐还有情天的地方,却已经空无人。

    来往的行人干扰视线,蔺君尚将手里的盒子交给许途,快步过去,站在情天原本所站的位置寻望四周,却不见任何身影。

    “先生,太太是不是跟沐少他们一起去了哪里。”

    看到蔺君尚脸色沉下,许途先安慰。

    蔺君尚蹙眉,许途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若真是这样,情天与他们一起离开不说一声也不对。

    他回头找不到人,会担心。

    掏出手机给情天打,不通,她那边关机的状态。

    蔺君尚又给沐少堂打,问情天是否与他们在一起。

    “我跟菁菁往前走了,情天姐不是转头回去找你了吗?”

    电话中,沐少堂的声音显然是毫不知情。

    蔺君尚脸色已然更沉,没再多说直接就挂了,上前,走入来往的人群中去找。

    正是假日中午,人越来越多,庆祝游行结束之后,涂着彩妆穿着道具服的人一批批经过,说说笑笑,完全能将道路拥堵。

    蔺君尚乱了心,看到走来两个女生,拦着就问:“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针织开衫,大概这么高,很瘦,看起来很文静的女生经过?”

    两名女生虽然被拦下,但跟前的男子容颜清隽气质非凡,两人红着脸,却都摇了摇头。

    蔺君尚点头放行,继续视线在四周搜寻,一边掏出手机继续给情天打,依然是关机的状态。

    他站在原地不敢远,怕她回来找不见他。

    许途也在四周查看搜寻,都没有看到情天的身影。

    刚才明明还在这里,怎么突然人就不见了?

    另一方向有对中年夫妇路过,蔺君尚又拦下问,“打扰,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穿蓝色针织开衫,大概这么高的女生路过?”

    中年夫妇给的回答,同样是摇头说没有看到。

    蔺君尚握着手机的手,掌心发汗,许途已经走远了些去帮忙问,此处只有他一人。

    站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头,只觉得人影在眼中花乱一片,因为其中寻不到他要找的人。

    买烟的余力在途中接了家人打来的电话,有所耽搁,刚挂线往回走,听到前方的尖叫声,心下一沉,脚步赶紧往回赶。

    靠近步行街路口的一家店招牌突然砸落,有人受伤,引起慌乱,人群全都往反方向跑。

    蔺君尚却朝着出事的地方奔去,脸色苍白。

    出事的店门外,被砸伤的人有好几个,伤势都不轻,心惊胆战地扫视过伤者,辨认其中并没有情天的身影,那一刻,蔺君尚松了口气,肩膀无力。

    有个穿着蓝色针织开衫的身影在前方不远,蔺君尚跟上去,近了从背影就能确认,不是他的情天。

    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头,不断有人从身边经过,大家早已没有了游玩的兴致,脸上都是惊魂未定的神色,朝另一头疏散。

    唯有蔺君尚,拦着行人在问:“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穿蓝色针织开衫的女生?”

    被问的行人皆是摇头,而后匆匆走过。

    许途跟余力一脸凝重往回走来,第一次看到那人那模样。

    仿佛眼前天地街景在眼中都失了色,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头,商贾首富蔺君尚仿若失魂之人,拦着过往行人一遍遍问。

    他拦着人,口中念着的,到最后已然只剩那重复一句。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情天……”

    “有没有看到……”

    步行街里楼面竖立的LED巨屏上,正播放着盛辰旗下珠宝品牌的广告。

    绝美的珠宝首饰光芒闪耀,末尾映出流光溢彩的四个字——

    一往情深。

    不管是去年推出的“一见钟情”系列,还是今年夏即将推出的“一往情深”,众人皆知,都是蔺君尚对妻子的表达。

    可是,天地惶惶,他的情天在哪里。

    远离C市两百多公里之外,天色变暗时气温降低。

    情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浑身无力,头也很晕。

    入目所见,自己好像身处一个房间,房内摆设极其简单,除了自己躺着的硬板床,只有关上的窗子下有一张书桌,没有椅子。

    人很难受,只能躺着闭上眼睛缓一缓,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身周气温有些低,她的小腹也有些凉,唯有掌心还有些温度。

    为了小腹不着凉,她从仰躺努力变成侧躺的姿势,尽量蜷着身子。

    回想早前,她明明在步行街,后来被人撞了一下,包落地,弯身去捡,此后一切没有任何印象,再然后她是从这里醒来。

    一种无言的恐惧蔓延在心头,因为能让她短时间内失去知觉的东西,她不算陌生,一月份在美国手术全麻的时候,她曾经历过一次。

    几秒钟之内就能让人失去意识,唯有麻醉药。

    覆在小腹上的手慢慢收紧,她不知道这药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却很怕。

    背对着的房门有响动,好像被人打开。

    情天背僵了一下,转了身看。

    门重新合上,没有高跟鞋的声音,却是向来喜欢穿高跟鞋的那个人。

    她对着情天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淡,眼神有一种格外执着的光。

    情天看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心中震惊,第一反应却是不着痕迹地将原本覆在小腹上的手移开。

    “你想要做什么?”

    麻醉初醒,情天嗓音都是哑的,带着警惕。

    女子走到紧闭的窗下,背靠着沾灰的书桌站着,手撑在桌面,望着情天并不回答。

    “蔺君尚会找来的。”

    那人不说话,情天也不激动,陈述事实,也是想给对方提醒。

    “等他找来再说。”

    女子终于开口,语调没有往日在自己跟前的尊重,傲慢冷淡。“喜欢这里吗?”

    情天平静回以冷笑,女子眼神微愠:“你喜不喜欢也不要紧,我喜欢就行了。”

    而后,笑得灿烂却诡异:“留在这里陪我吧。”

1003.非法囚禁,不怕坐牢?

    “你是对我有怨?”

    情天问得直白,她需要知道原因,才能判断形势。

    眼前人看着她,笑容仍在:“确实是原因之一。”

    说着,那人拍了拍手掌沾上的桌灰,转了身拉开门出去。

    “你要什么,能满足的我都答应你。”

    身后传来情天的声音,女子却头也不回。

    “我说了,你就在这里陪我。”

    门开的那短短一刻,情天看到外面的天色有些暗,天辽阔没有什么建筑遮掩,根据她以往外出采风的经验判断,她所处的地方,不在繁华市区,更像是郊区。

    五月,身周感觉到的不同寻常的寒凉,也让她更确定自己的判断。

    那人不担心她在门开的时候冲出去,是因为她身上麻药刚退,身上无力,下床都费劲。

    日落,白夜交替在眼中有时不过是瞬息的片刻。

    屋子里没有灯,从窗外透进来的光一寸寸暗下去,情天扶着床下来,慢慢走到窗边去摸窗棱,木质的结构,推不动,从外钉死了。

    环顾四周,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听到水滴的声音,循声慢慢摸索着墙壁过去,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水龙头下搁着一只铁桶,水滴落的声音就是从那儿发出的。

    外出采风,她去过太多的地方,住过漂亮的民宿,也住过简陋的农舍,去到当地就要适应当地的环境,没有什么好挑剔。

    所以可以推断,自己眼下所处,像是一处建在郊区高处的私人民宅。

    空气中淡淡的潮湿味跟落灰,说明这里已经好一段时间不曾住过人。

    靠近水池,更潮冷,确认窗被钉死,门从外锁了,情天只能回到硬板床上。

    硬板床连一张席子都没有,只有一块大木板。

    五月的天,今日在步行街不乏看到已经开始穿上美丽裙子的女孩,情天却无比庆幸自己今天穿的是长裤与长袖开衫,此刻还能稍微御寒。

    拉紧开衫遮挡腹部,她不能受凉。

    安静的房中,唯有水滴落铁桶的声音与自己的呼吸,情天抱紧身体,想着此刻蔺君尚一定在找自己。

    原本随身的包包已经不见踪影,她失去了任何与外界联系的工具。

    步行街发生店面招牌砸落伤到行人的意外情况,辖区警方调取监控录像查看事件原委,追究责任方。

    寻找情天无果,蔺君尚让许途派出人继续去找,同时报了警。

    普通市民难以调看监控记录,然而得到上头的交代,警员调取了步行街的监控录像给蔺君尚。

    失踪二十四小时后警局才会立案并不是硬性规定,何况,蔺君尚身份在C市有一定影响力,警局也有认识的人。

    能看到监控已经是情天不见差不多两小时之后,只是监控里并不清晰,位置隔了较远,当时庆祝游行刚结束,穿着道具服的人一下子涌入,手里或拿着彩扇或抱着彩球,有的甚至头上还带着道具头套,也有舞狮队伍经过,熙熙攘攘,身影相互遮挡。

    监控录像里,沐少堂跟沐箐箐离开以后,情天转身时,前面正好是舞狮的队伍经过,黄色的狮龙在表演队员的手中随意挥舞蜿蜒翻涌,是结束游行之后的散漫玩耍,一路说笑,却刚好遮挡了情天。

    狮龙经过,原地也没有了情天的身影。

    警员陪着蔺君尚反复看了多遍,才在纷杂熙攘的人群中找到一些异样,狮龙队伍经过的时候,旁边曾有两个男子扶着一个头上套着米奇头套的人往步行街里一条岔路进去了。

    戴着米奇头套的人,露出来的小半上衣是蓝色,身影被往来的人遮挡,距离监控又远,极其难辨认,却有了那么一种可能——

    被套上头套带走的人,很有可能是情天。

    随后,警员依着这线索,一路查看岔路里的监控,嫌疑目标锁定在岔路里停放的一辆黑色二手威驰。

    调取黑色威驰的行迹路线需要一定时间,警员对蔺君尚客气安抚,说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

    从警局出来,停车场里,蔺君尚坐在宾利车里。

    已经是下午四点,手机响,猛然回神去摸手机,满眼的期待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时眸光却又恢复黯淡。

    抬手捏眉心,不知该怎么接这个电话,努力调整心情,才按下通话键。

    “你们准备回来了?下午我跟杏芳在家做了些点心,回来早的话,晚饭前还能吃一些。”

    电话中母亲的声音关切而寻常,蔺君尚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情天喜欢甜食糕点,母亲也乐意动手做,可此刻,听着这话心中唯有苦涩。

    “我这边,临时有个应酬要参加,情天陪同,今晚怕是没法过去吃晚饭了,您不用等我们。”

    蔺君尚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常,那头老太太一怔,但理解地说没关系,只叮嘱他少喝酒。

    母亲言语中的失落还是能听出些许,挂了电话,蔺君尚靠在驾驶座椅背上,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被敲响,蔺君尚睁眼去看,降下车窗。

    许途站在外,递来一个文件袋。

    入夜,身周一片漆黑。

    靠坐在床头的情天听到门的响动,警觉地睁开眼。

    门开,带入外面的冷风,一盏蜡烛在女子的手里,烛光将那人的脸映得诡异。

    情天不知时间,只看到女子烛火里的笑。

    “那么黑,怕吗?”

    情天不回答。

    关了门,烛台放到窗下桌面,女子依然靠着落灰的桌边,望着情天。

    极不喜欢在这样的境况下情天依然一脸平静的神色,走上前,伸手捏住情天下巴。

    “就是这楚楚动人又倔强的模样把他迷得神魂颠倒,我却不信你真能挨多久。”

    “你这是非法绑架囚禁,就不怕坐牢?”

    情天用力挣开,并不理会她的嘲讽,反问亦是提醒。

    面前的人却似乎不为所动,甚至神色不起丝毫波澜。

    “方冉,你是不是该吃药了。”

    情天面前女子,正是蔺君尚身边的女秘书,前两日才刚被放了假的方冉。

    “我说了我不需要吃药!”

    吃药两个字像是突然刺激了方冉的情绪,她抓着情天头发,烛火里面目变得扭曲。

1004.女儿情,那人笑得疯魔

    这一刻的方冉,让情天脑海联想起很多。

    “最近一直给我发信息的那个人,是你。”

    是问,更是陈述笃定。

    方冉笑:“那些小玩笑有没有让你睡不着?”

    找不到来源的诡异照片与信息,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慌恐惧,夜不安眠,精神情绪自然不会好。

    何况是情天向来体质不太好,她很会找弱点。

    “不过你也不是一个人,蔺夫人应该也在烦恼这件事呢,你们婆媳两一样,也算是有伴。”

    方冉语调轻轻。

    情天眼睛微眯,很快联想起最近季玟茹身体不适的事情。

    “做这些让你有满足感?到底为什么。”

    她总觉得,从方冉的眼中看到疯狂,还有一种恨意。

    “只因为爱而不得吗?”

    “你住口,我从来没有想得到他!”

    方冉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情天却陈述:“你的话跟你的心不符。”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恨蔺家,怎么可能想跟他在一起!我没有、没有!”

    恨蔺家?情天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方冉深呼吸,往后退,“我身边谁都没了,他也要跟我一样才对。”

    门扇合上,风几乎把桌上的蜡烛吹灭。

    情天满脑子都是刚才方冉没头没尾的话,目光里烛火越来越弱,极短的一截眼看再一会就要烧尽了。

    今天早餐之后至今一直没进食,有了饿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口渴。

    意识到方冉不会给自己吃喝,情天下床,去了水池跟前。

    水龙头的水不大,用手接着极其寒凉,可是没有办法。

    掬了在掌中,含到嘴里,被口腔温着到不凉,才咽下肚。

    就在那一瞬,微弱的烛火晃了晃,熄灭了。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情天自小怕黑,从小到大晚上睡觉都要彻夜开着灯,直到跟蔺君尚一起,有他在身边,她才逐渐熟悉了没有灯光的夜晚。

    然而此时,陌生的环境,一片黑暗仍是令人心中不安。

    情天不知自己怎么摸索着走回硬板床,因为唯有床上没那么冷。

    手抚着小腹,即便此刻环境如此,她依然要以肚里的孩子为重。

    蔺君尚甚至还不知道她怀孕了。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随身的包包虽然不在了,但那一张彩超的检查单子还在。

    手摸进裤袋,指尖触到折叠的纸张时,门突然哐啷一声推开,带着外面的月色,进来的人依然是方冉。

    这一次她手里没有蜡烛,依着外面的光亮径直走到床边,伸手扯起情天。

    情天摸入口袋的手瞬时收回,身前扔来一只口琴。

    “你不是什么都会吗,给我爸妈吹一首曲子。”

    借着门外的光线,情天目光疑惑却依然静静。

    “吹啊!”

    感觉得到方冉的情绪不对,情天想起她的病症,试图引导。

    “你父母在哪里?”

    她记得许途曾提及,方冉是单亲家庭,去年母亲刚过世。

    “那里啊。”

    方冉往身后门外看了一眼,神色突然带了些笑。

    “他们终于能一起了,应该高兴,你快吹!”

    因为怀了孩子,怕方冉情绪过激做出什么事,情天拿起扔在床上的口琴。

    她走下床,一边轻轻吹响,一边缓缓朝门口走,被方冉堵着拦下。

    “别想偷跑,就算你出得了这个房间,也出不去外面。”

    那种笃定的笑意带着疯狂与执着,情天没有再尝试,目光却第一次从门口的距离看到了外面。

    跟她所想确实相像,外面是一片菜地,菜地边树下宽敞,有座土堆像是墓,立着一块碑。

    房子外有墓,何其诡异。

    这是情天此生最没有状态的一次吹奏,这里整个环境都让她觉得诡异不舒服,连同方冉。

    方冉让她吹《女儿情》,听着听着突然笑了起来。

    那人望着门外树下不远的墓碑,“当年你死在蔺家,十六年后蔺家的媳妇吹曲子给你听,你听到了吗?!”

    望着那人笑得疯魔的模样,情天因她的话怔住,浑身毛孔都透出阵阵寒意。

    “你父亲是李志锡?”

    情天捏紧口琴,没忘记当初因为沐尹洁用蔺家十六年前的枪杀案威胁她时,她曾让向添去查的那些事情。

    李志锡,十六年前蔺家枪杀案的当事人,她记得这个名字。

    蓦然听到情天提起那三个字,方冉将目光转来,她没有否认,情天知道自己说对了。

    一时之间,很多事情都串联一起,说得通了。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蔺家?”

    方冉眼中却现出一种迷茫,嘴里喃喃着:“不是这样的,本来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情天往后退,看出方冉神色的不对劲。

    方冉突然朝情天走来,将情天一步步逼到床沿,“你怎么不吹了,吹啊!”

    情天握着口琴,在这没有任何多余物件的房间,它甚至能成为她防身的武器。

    但没有把握,她不敢动手,怕激怒了眼前失控的人。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是,李志锡是我爸,但我一点都不想认他!”

    前后矛盾的话让情天皱眉。

    方冉突然伸手过来,掐住她脖子:“但是不管我认不认他,都轮不到蔺家杀了他!”

    “是他非法携枪蓄意伤人在先……不然、不然根本没有这个悲剧!”

    情天希望她清醒。

    方冉反驳:“他跟蔺承钥是多年好友,好友有难,蔺承钥怎么那么冷血就不能帮一帮!”

    情天手中口琴落地,抬手去拨方冉的手,她快透不过气。

    用尽力道一推,方冉踉跄后退。

    情天撑着床沿呼吸空气,“李志锡在外私设公司,挪用公款填补亏损还沉迷赌博多次前往澳门赌场,不及时止损盛辰都保不住。”

    方冉却不听这些,“是蔺家杀了他,那是一条人命!”

    情天平静陈述:“正当防卫,意外谁都不想。”

    如果不是李志锡带枪去蔺家,吵得再厉害也不会发生悲剧。当时的情况,不是李志锡出事,就是蔺承钥出事,蔺承钥当时先中了枪,只是幸好没有伤及要害,却也成了他后几年早逝的原因。

    不是情天偏袒,这整件事于理真的不能怪蔺家。

1005.孩子陪着,要坚强

    “可是我妈一直在等他!”

    方冉歇斯底里:“小时候关于他的印象少得可怜,我妈一直带着我等他,可是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等的,从这里搬到C市,一样见不到人,甚至连我的姓也不能跟他。”

    “最后一次见他是我六年级,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他说他要去国外做生意。”

    面前的人陷入回忆中,神色阴郁,“我妈等了他那么多年,直到去年才辗转知道他早就死了。她怎么那么傻啊,就算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一样不管我们,从来不管!”

    “既然这样,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情天警惕地尽量退到远离她的地方。

    方冉转头看她,眼神中迷茫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执着:“我不在乎他,但我在乎我妈,她等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只得到一个人已经早死了的消息,如果不是受了打击,去年她也不会——”

    自己的身世从来不敢跟外人提,别人只知道她从出生跟着母亲,单亲家庭到现在,被人在后指指点点说其母亲未婚怀孕不知检点。

    说白了,她母亲当年不过是被到这边考察项目的李志锡看上,一夜情的对象。却单纯地对甜言蜜语信以为真,那人说过不久就会娶她,回了C市却没有任何话兑现过。

    一年后,她母亲生下她,听说那个人曾回来过,留下一笔钱,又走了。

    如此过了几年,那人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一年都没有一次,她母亲才会在她六岁的时候带着她去了C市,租着一间房子,用那人留下的钱供她在市里念书,想着能离他近一点。

    那个人总说自己在忙生意,婚姻家庭这些等以后稳定了再说,偏偏在她二年级开学不久的某一个雨天,母亲去接她的时候,在校门口被身边一辆经过的车子碰倒,车里驾驶座,竟然正是那个让自己母亲朝思夜想的男人。

    当时后座的女子探头看了眼,身边还有个小孩唤了一声“爸”。

    原来,那人在跟她母亲发生关系之后回到C市,很快就结婚生子。

    那一天母亲是怎么拉着她落荒而逃的,当年懵懂的她至今记得。

    方冉对那个称之为生父的男人没有任何感情,但这么多年母亲的执着却深刻她心,那个人说去国外做生意,十五年没有音讯,再听到关于那人的消息,却是得知那人早就在十五年前死于一场生意纠纷。

    那是她母亲赖以支撑的期望倒塌,几个月以后,也跟着走了。

    原本没有得到过父爱的她,连母爱也没有了。

    情天明白,方冉是把自己母亲去世的原因怪到蔺家当年造成李志锡死亡的事件上。

    想起许途曾提及,方冉的母亲生前似乎身体不太好,见过的几面总觉得郁郁寡欢。

    “你母亲的情况不是一时造就,其实你心里懂得,她这么多年,过得不开心。”

    过得不开心所以郁郁寡欢,就算最后病逝,也不能全说是因为知道李志锡的死讯一时受打击,而是这么多年逐渐的油尽灯枯。

    方冉撇开脸,不愿意听,“我父母都不在了,凭什么蔺家和乐融融喜事不断。”

    她突然看着情天,又露出那种令人发寒的浅笑:“现在蔺家都那么在乎你,你却在这里跟我一起陪着我父母。”

    李志锡的妻儿早就出国,是她去挖的坟,把李志锡跟母亲在这里合葬,也算是了却母亲一辈子的心愿。

    “这里距离C市两百多公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我倒看看,是你先撑不住,还是他们先找来。”

    方冉说着往外走了出去,木门关上的声音骤响。

    房里又只剩下情天一个人,紧闭的窗子透进来一点月光,一天下来折腾至此,浑身无力。

    又冷又饿,摸索着去到水池边,情天弯下身想要拧开水龙头,恶心反胃的感觉却一阵上涌,对着水池就吐了起来。

    怕自己发出声音引起注意,一边吐得难受一边还要尽量控制自己,幸好,幸好不是刚才在方冉面前起反应,不然怀孕的事情怕是瞒不住。

    她现在把所有的恨意都放在蔺家,如果知道自己怀了蔺家的孩子,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

    早先不知情,呕吐格外难受,自从今日检查确认怀孕之后,吐成这样情天心里却依然有暖意。

    她有孩子,孩子陪着她,她要更坚强。

    用清水漱了口,掬了些含在口中,晚上水管里的水更凉,她就算再渴也不敢直接往下咽,含在嘴里直到口腔把水变温,才咽下肚,也不敢多,毕竟是生水。

    精疲力尽地回到硬板床上躺下,连枕头都没有。

    夜太静,不知道哪里传来狗吠的声音,拉紧针织衫掩住小腹,情天闭上眼睛。

    要怎么发泄够了,方冉才会把她放了,她不清楚,唯有等。

    在蔺君尚找来之前,她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

    C市

    早前在步行街蔺君尚曾打过电话问沐少堂,情天是否与他在一起,后来沐少堂不放心,等沐箐箐买了包送她回家,给蔺君尚打电话,却得知情天失踪的消息。

    这事情被蔺君尚示意一定要压下,是不希望媒体得知之后乱作文章,此刻的他不想听到任何一句对情天不好的相关猜测。

    傍晚,警局那边找到了监控中可疑的那辆黑色二手威驰车的行车踪迹,中午从步行街附近一路穿街过巷开出市区,直接上了高速,看方向,是往与C市相邻的一个小城。

    警方已经派人出去,紧跟警车的还有另外三辆,前一辆车上坐着许途与蔺君尚,还有两辆都是许途安排过来的人,其中包括余力。

    本是约定回蔺宅吃晚饭的时间,蔺君尚人在高速,车中,曾经给一个号码拨去电话,却是关机状态。

    让许途找到另一个号码,蔺君尚再次拨过去,直接自报名姓。

    那头女秘书的声音客气有礼:“蔺董您好,我们萧董今天上午的航班刚前往瑞士,现在应正在飞行途中,如您有事可以留言,我们会尽快代您转达。”

    蔺君尚一脸阴郁,直接掐掉通话。

1006.他知道,你这么怕死吗

    人在C市同样着急的沐少堂,把这件事告诉了林简。

    平日在公司里,与林简接触的机会不少,或许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开始沐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沐少堂其实心中一直对林简有一些说不出的疏远排斥。

    即使这种排斥情绪的缘由并不在理。

    当初就是从林简走入沐家,宣读手持的那一份祖父生前所立遗嘱开始,沐家陷入无尽纷争,包括后来他父母接连去世。

    知道怪不了别人,但林简的名字注定与沐家那段历史相连,并在其中起着很大的作用,那是沐少堂不愿去回首的很痛的一段,连带着也想避开林简这个人。

    所以一直以来即便在公司遇见,甚或因为公事有所交集,沐少堂一直与此人保持着距离。

    但不得不说,林简曾经是祖父身边的得力助手,现在也依然是情天的得力助手,情天对他的信任与重用,沐少堂知晓,他对沐氏的作用,沐少堂也真真实实地看到。

    林简参与了沐家一路的风雨,那么这一回事情与情天息息相关,他应该知道。

    这时间里,有用的人或许就有多一份力,多一份希望,尽快将情天找回来。

    接到沐少堂电话的时候,林简正坐在家里饭厅与妻女吃晚餐,看到来电不免意外,走出去接时听到沐少堂说的事情,更是意外,脸色也凝重起来。

    “我会想想办法找消息,少爷您那边也多注意。”

    挂了通话,林简立在原地,小女儿琳达跑过来,抱住他的腿抬头看他,一脸天真无邪。

    林简低头,笑笑看了看小女儿,伸手摸她的发顶。

    女儿手里还抱着情天送的洋娃娃,这些天来真的是爱不释手。

    情天,林简算是看着她成长到如今。

    她的失踪与谁有关,有谁得利?

    沐宅

    沐少堂在房中来回走,心思难安。

    给林简打过电话之后,又给许途打了过去,想问他们人在哪儿。

    彼时车上,许途坐在副驾驶,朝后看了一眼,男子正沉着脸看着窗外,他握着手机低声回:“沐少,我们在往融城的高速上。”

    沐少堂在这头,心中划过一些念头,“许途,你们别关机联系不上。”

    许途叹道:“沐少,这样的非常时期,找人都来不及,怎么会关机。”

    再说了两句,沐少堂挂了线。

    不直接打给身为姐夫的蔺君尚,是可想而知此刻他心情一定不好,不想打扰他。

    步入式衣橱间,沐少堂拿了身衣服利落换了,收拾桌上的手机钱夹还有车钥匙,要出门。

    是晚上八点,沐少堂从楼上下来,遇到祖母身边的老佣人张妈。

    “少爷,要出去?”

    沐少堂点个头,因为看到张妈,想起前两天刚从医院回来家里的祖母,转头望向楼上某个房间。

    心中不免一道叹息,没有再耽搁,沐少堂上了座驾,启动驶离。

    蔺君尚派人一起去融城,让他在C市等消息,他等不了,还不如跟过去看看。

    融城与C市相邻,两百多公里,自己开车两个多小时,如果那边有什么事,他或许还能帮上忙。

    沿途遇到加油站,沐少堂看了眼表盘,转进去加满。

    ……

    昏暗的光线里,纤瘦的女子抱膝靠坐在潮冷的墙角。

    身上的蓝色针织开衫单薄发皱,眼前有急切的脚步声,她从膝弯抬起头,一双澈黑的眼眸惊慌中却带着强装的镇定——

    蔺君尚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身处车中。

    外面夜色一片,车子仍行驶在高速上,还未抵达融城。

    意识到刚才只是自己小憩片刻恍惚做的梦,蔺君尚却依然一颗心揪起。

    他脑海里全是情天抬头时望向他的眼睛,惊慌中强装镇定。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人紧紧攥着,难以透过气。

    后座上,他低着眉眼,无人知他表情,无人懂他眼中阴郁。

    中午的步行街,他还牵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笑脸。

    手掌捂着脸,狠狠抹了一把,沉重的叹息在喉间,就如他此刻躁郁的心情。

    跟随身边多年的许途能懂,转头回来安慰:“先生,先别急,相信我们跟警方很快就能找到太太的。”

    不知道已经是几点,黑暗中情天躺在硬板床上,身上太冷无法入睡。

    一天没有进食,水也只是喝了几口生水,她不知自己能撑多久。

    起身到门边,去拍门。

    木门被拍响的声音在静夜突兀,却换不来回应。

    拍了好一会,依然没有动静,情天却感觉到有人好像站到了门外,与她隔着门板。

    这种静静不出声的感觉很诡异,情天深呼吸,主动开口。

    “方冉,你到底想要什么,或者想要蔺家怎么补偿,你说,能办到的我先答应你。”

    “你如今并不差,还年轻有前程,如果真的等到警方找来,对你没有好处。”

    为了腹中的孩子,不得不耐心商量,方冉有抑郁症却不是神经病,只是想法消极,或许开导开导就听进去了,此刻的她,任何希望都不能错过。

    她听到了门外的呼吸声,继而,门打开来。

    “你收手,不仅蔺家可以给你补偿,我代表沐氏也可以答应你一些要求。”

    门外站着的人堵住了门口,情天却隐约看到房子外远处,有身影走动,如果没有估算错,那是守着这地方的人。

    所以方冉才会说,就算她能逃得出这房间,也逃不出外面。

    “蔺君尚知道,你原来是那么胆小怕死的人吗?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怕成这样要交换条件。”

    嘲讽在情天耳中不以为意,她只是静静看着眼前人。

    方冉却不喜她这样镇定的模样,不惜用话刺激:“把你带来这里,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你问我要什么,我要蔺家跟我一样痛苦。”

    那人说着,目光突然落在某处,情天疑惑随着她目光去看,床沿掉落一张折叠的纸页。

    那一瞬意识到是什么,在方冉有所动作前,距离最近的情天先一步一把抓起来,转了身对撕,直接塞进嘴里。

1007.她像被打落的小鸟,折了翅膀飞不掉

    “那是什么?!”

    方冉疑惑情天的反应。

    情天凭着感觉,一步步往水池边方向退。

    方冉就要伸手来抓她,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

    两人之外的声响很突兀,门板敲响也不客气,方冉不得不转身。

    门打开,外面站着一个穿着深色夹克的男人,月色里背了光看不清模样,但身形看着应该算年轻,方冉开门之后,那人往里扫视了一眼。

    昏暗的房中,看到情天站在屋内不远,男人目光移向方冉,声音平平说了一句:“别出事。”

    方冉面无表情看着那人,也没有回应。

    等到男人转身走了,门重新合上,方冉回头,情天仍站在水池边。没有灯只有窗外的光,很昏暗,她手抚着咽喉处,好像刚经历了一阵痛苦难受。

    “你刚才吞下去什么?”

    方冉依然没放过追问。

    “他给我写的情书,你应该不会想看,而我也不想被你碰了。”

    情天拍顺着胸口边回答,边一副要吐却吐不出的难受模样。

    方冉仔细辨认她的神色,那种难受不像是假,她竟然把一张纸给吞下肚去。

    “看到的都是他对你着迷,你总一脸云淡风轻,原来,你也会做出这种蠢事。”

    方冉话里与笑意都是嘲讽。

    没有被怀疑就是万幸,情天并不被激怒,折腾了一天,人真的无力,渐渐蹲在了地上不动。

    这样落魄没有气势的模样,正是方冉想要见到的,她笑看着情天此刻就像一只被从枝头打落的小鸟,翅膀折了飞不掉,一身狼狈。

    “你也有今天。”

    语气中带了几分愉悦,声音落时,那人转身走了出去。

    门开有短暂的光亮,继而房中再度陷入一片昏暗。

    情天依然蹲在地上,抱着膝,用听力尚好的左耳努力去辨认,直到门外真的没有了声音。

    缓缓摸到水池边,伸手往水龙头下放着的铁桶里掏,触到手指的是极为冰寒的水。

    手掌在里面捞了捞,借着月光看着抬起来的手心,是被泡得发软的灰色一块块,轻轻一碰全糊在一起,甚至辨认不出是纸张。

    情天鼻子泛酸,她还没来得及把它拿给蔺君尚看看。

    这房里家具简陋一目了然,床上连张席子都没有,根本无处可藏,彩超的单子一直在裤袋里,一整日下来被折腾得也早忘了,不曾想下床会掉了出来。

    刚才趁着方冉转身开门的片刻,她顺手把嘴里的纸吐出扔进了桶里,因为四周太暗,方冉没有即刻注意。

    还有个原因,她刚才犯恶心的模样在旁人看来真的像是刚吞了什么不该吞的东西,骗过了方冉,以为她真的把纸页吃了。

    但情天犯恶心也是真的,那是孕吐难受的反应。

    手在冰凉的水里把泡软的纸片全部捞起揉成一团,成了一个再也辨认不出内容的湿漉漉的纸疙瘩。

    ……

    车辆陆续驶入融城城中,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C市的警员与融城警方联系,调取黑色二手威驰车进入融城之后的行动轨迹,确定行踪。

    却查出黑色二手威驰是套牌车,入了融城之后更换车牌,这一来,需要调取差不多时间里从外驶入融城的同款威驰车,确定车辆真实信息,一时并不容易。

    情天身为现任沐氏总裁,又是蔺君尚的妻子,这样的身份被绑架极有可能,警方重视。

    从C市同来的警员让蔺君尚留意手机是否有陌生电话,毕竟常见的手段便是绑架受害人之后向受害人家属勒索索要赎金。

    蔺君尚倒希望有人打电话给自己,至少这样可以确定情天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偏偏,他的手机就不曾有过任何陌生来电。

    眼下能做的,就是协同警方一起寻找,同时等待对方联系。

    时间不早,许途在距离警局最近的一家四星级酒店订了房,主要是想蔺君尚稍微休息一下。

    警方说有情况会立刻联系,蔺君尚却无心休息,而是让属下开车在融城里转。

    融城,他早几年前来过一回,对这边不是特别熟悉,这边山林多,重农业,发展远不如C市。

    晚上十点,城中某些街道光线不明亮,蔺君尚却专门让属下往偏僻的地段跑。

    路过一条街,街边零星开着的店铺大门敞着,透出红色的灯光,穿着紧身短裙的女子身材妖娆,在店内沙发翘着腿,一边拨弄长发一边往街上抛媚眼。

    看到路过的车是名车,几个姐妹顿时眼睛发亮起身走出来店外,却看到毫不停留驶过的轿车后座里,男子沉俊却阴郁的侧脸。

    十点半,许途的手机响了。

    那一刻蔺君尚阴霾的双眼抬起,多了抹不一样的神采,然而许途接起来,对方是沐少堂。

    沐少堂刚刚下了高速路口,正在往城里来,问许途他们的所在。

    许途有些意外,没想到沐少堂深夜跟来,握着手机边听,边转头向后座。

    蔺君尚大概听到了,沉声道:“让他去酒店。”

    沐少堂二十岁,即便这一年来的经历让他迅速成长,在蔺君尚眼中依然太年轻,何况他是情天的弟弟。

    这边人生路不熟,怕发生什么事,到时候不仅要担心情天,还要分神管沐少堂。

    让他来订好的酒店休息一晚,明早就把人赶回C市去。

    当然,这些都不会与沐少堂说,只要先让他去酒店就行了。

    沐少堂从许途那儿得到酒店的地址,以为蔺君尚也在那儿,车子入了城中直接就寻着酒店方向开过去。

    融城不大,分成三路很快就被走了一遍。

    车子停在一座小小的基督教堂门外,许途下车去抽烟,顺道跟另外两辆车的人联系,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蔺君尚一个人坐在车后座,路灯映入车内,瘦削俊美的侧脸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手机在掌中握着快一天,一直沉寂。

    街道上驶过的车辆开着电台,从旁经过飘来准点报时,晚上十一点整。

    蔺君尚再次拨出电话。

    下午的时候拨打是关机,这一回没多久,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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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019/ 第一时间欣赏蔺先生一往情深最新章节! 作者:Alice慕灵所写的《蔺先生一往情深》为转载作品,蔺先生一往情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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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先生一往情深介绍:
曾有记者举着话筒追问C市首富蔺先生:“您在商界成就无数,时至今日,若论最感欣慰的,是什么?”
被众人簇拥,清俊尊贵的男子顿步,平日冷冽的眸难得微染温色,回答:“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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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她死了,蔺先生心里有一个名字,别人不能提。
他走她走过的路,吃她喜欢吃的食物,人前风光无限,内心晦暗成疾。
情天眉眼寂淡:有些爱死了,就永远不在了。
他眼眸却尽是温然笑意:没关系,没关系。
她的心再冷,他捂暖。
世人只知商场中蔺先生杀伐决断手法冷酷,却从不知,他能将一个人宠到那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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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
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头,商贾首富蔺先生仿若失魂之人,拦着过往行人一遍遍问——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情天……”
他的情天,他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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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蔺先生一往情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蔺先生一往情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蔺先生一往情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