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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先生一往情深全文阅读

作者:Alice慕灵     蔺先生一往情深txt下载     蔺先生一往情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77.信任,遇事不光用眼睛看

    萧湛这一问,萧然没有回答。

    他又像是自言自语:“有关蔺君尚,媒体关注度很高啊。”

    “这不,人家中午夫妻一起逛超市就立马上了新闻,都说是为了打破刚起的谣言。”

    萧湛滑着手机,想要找照片,后来想想,还是不要让堂哥看了。

    萧然目光继续移回笔记本,脸上神色是工作时的严肃。秘书送进来咖啡,萧湛接过来端在手里倚着办公桌喝,望着落地窗外的落日,不知想着什么。

    兄弟各怀心事,一杯咖啡喝了一半,萧湛随手放下打个招呼就走了,萧然在笔记本键盘上敲着的手指停顿,背往大班椅靠。

    不久,秘书就看到老板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搭着西装外套,直接往电梯走去了。

    ……

    去林简家吃晚饭,蔺君尚特意让情天拿了家里两瓶好酒,她在路上又让余力停车,去商场选了份礼物。

    虽然在公事上常跟林简沟通往来,但回国这一年来因为诸多原因,情天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的妻子与小女儿,在西雅图的日子多亏他们一家照顾,她心中记着的。

    林简家在个高档小区的精致复式,装修格调很舒服。

    情天按门铃,来开门的是汤悦,脚边跟着小女儿琳达。

    余力帮忙拎礼品进去,就听情天吩咐离开了,毕竟这里有林简还有向添,可以说都是情天身边值得信赖的人,余力点了头驱车离去。

    情天蹲身跟小女孩相对,在西雅图的时候琳达刚四岁,长一岁,对于成年人来说,看不出什么区别,对于小孩子来说,身高模样都会有明显变化。

    “还记得我吗?”

    正在厨房帮忙的向添朝外走,看到情天在客厅问小丫头。

    琳达略微腼腆地点点头,唤了声:“姐姐。”

    情天把带来的礼物拿给她,那笑容让向添心中徒然感慨,若说现如今情天身边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孩子。

    但这些都强求不得,谁都没有在她面前多提。

    琳达拿了礼物说谢谢,迫不及待要拆,情天陪她坐在沙发上,看小女孩亲手拆礼物,除非哪一步不会弄,她才会稍微帮一下忙。

    汤悦进厨房去,向添来到身边。

    情天看了眼,随口道:“添叔,我带了两瓶酒,晚饭试试。”

    此刻的她相比在外时的清冷,似乎更放松下来几分,那是只有在真正亲近的人面前才有的神色。

    “好。”

    向添站在一旁看沙发坐着的一大一小,一个年轻沉静,一个幼稚俏皮,单身了半辈子的他,目光是长辈看晚辈的温和慈爱。

    门外有车声,喻雁跟林简一同回来,小女孩第一时间跟父亲炫耀新礼物,喻雁一看那新的洋娃娃,对情天说:“这娃娃可不便宜!”

    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介绍,那个牌子最普通也得上千的价格起。

    “小女生都有公主梦,我们琳达一定会好好爱护‘她’的,对吗?”

    情天笑看琳达,小丫头已经抱着洋娃娃在怀里珍爱得不肯放下了。

    洋娃娃确实有平价有昂贵,从几十块到上万,价格从来不是衡量东西价值的唯一标准,但是,男孩子可能玩玩具车玩一玩就会扔,女孩子却不同,拥有一只心仪的洋娃娃或许能陪伴多年。

    作为要陪伴小女孩身边多年的玩偶,只要价格不离奇,量力而行,这些东西其实都可以买好一些的,毕竟还有一个词,一分钱一分货。学艺术这门接触的原材料多了,知道廉价跟昂贵的区别主要在用料,有的廉价品甚至带有毒性。

    林简本来也想说别太惯着小孩子,但听情天这么讲,也赞同。让喻雁陪着情天,林简去厨房看妻子晚餐准备得怎么样。

    平日里家里有阿姨帮忙,今天情天跟向添来,汤悦要亲自下厨招待,而向添也要做几个拿手菜,就让阿姨先回去了。

    “情天,今天你跟蔺董没事吧?”

    喻雁今天刷新闻也看到了关于昨夜的八卦,说起来都是因为她想去夜市吃东西才引起的那些,如果情天跟蔺君尚因为新闻感情受影响,她心里过意不去,况且婚礼在即。

    “他还不至于为这样的新闻生气,没事。”

    情天想到中午去盛辰跟那人一起逛超市吃午饭,那些新闻出来他不可能不知情,但他没问,她感觉得出来,那是他对她的信任。

    去年,她与萧然的新闻也曾铺天盖地,当时她也有想过,别的情侣可能都要因此闹一闹,他怎么就看得那么淡然?

    当时蔺君尚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是他们遇事还只停留在用眼睛看的层面,没有用这里。”

    他指了指左心室的地方。

    想起来,情天唇角有笑,心中依然泛暖。

    因为喻雁是唯一亲近的朋友,情天简单提及此事,喻雁笑笑没再说什么。

    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喻雁看着背影,想到顾西迟。

    谁不期盼一个心意相通,不轻易互相猜忌的伴侣?

    对比当初,西迟遇事的反应与处理,确实远远不及那人。

    晚饭的时候,喻雁用低度数的果酒跟情天碰杯,祝她跟蔺君尚永远幸福。

    林简跟向添都曾是沐老爷子身边得力的助手,这一顿晚餐,喝了些酒,两人不免也提及过往。

    因为怕老祖母伤感,沐家已经少有人提起祖父,情天慢慢抿着果酒,听两人忆曾经。

    岁月如水匆匆,这句用烂了的形容其实是实话,大概是喝得有点多了,听着祖父生前事,情天恍惚间还觉得自己是小时候,可回神时,目光对上对坐的那头,向添的鬓边都已经生白,已经不是记忆里幼时,接她去沐家那个魁梧精神的司机。

    ……

    晚上八点半,黑色的宾利停在小区里,蔺君尚亲自来接人。

    情天出来,蔺君尚下车去牵她,对站在屋门口目送的众人微微点头。

    手被那人大掌握住时,情天脚下微一踉跄跌进他怀里,被搂扶住。

    “我好像有点喝多了。”

    情天语气轻软几分,主动招供。

    “看出来了。”

    男子叹息,语气并无责备唯有纵容。

978.她说:我有想你

    回家路上,车后座,情天靠在蔺君尚怀里。

    平日她不喝酒,身体也不适合喝,但果酒度数不高又是自己酿的,聚会喝一些,蔺君尚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此刻看怀里人的模样——

    情天没意识自己坐在的是那人大腿上,觉得有点晕,也困,一直往那人怀里钻。

    蔺君尚无奈轻笑,低头看她闭着眼睛,神色还算放松,应该不算难受。

    但还是将她抱稳了些,毕竟她已经有些坐不住,手臂拢了拢,真的像是抱女儿一般的姿势。

    许途目不斜视地开车,夜间行车更要注意。

    情天突然想到什么,微微抬头半眯眼眸:“明天晚上我要住在满庭芳。”

    “嗯。”

    蔺君尚应她,早前有商量过,婚礼前她会回去住两天,婚礼当日从满庭芳出嫁。

    但想到有两天不能与妻子同床,没心思多谈这个话题。

    车子到家,许途来开车门,情天下车要自己走,没走两步就被人一把抱起直接进了屋。

    回到卧房终于无人打扰,看着怀里人微红的小脸,迷离的眼神,蔺君尚呼吸都重了。

    放在床里,给她脱鞋换衣服,那人抬手勾着他手臂,他就着她的力道俯身,脸与她很近。

    “乖,先把衣服脱了躺着才舒服。”

    他伸手去给她脱衣,情天勾着他手臂的手又往下压,蔺君尚叹息着低头直接在她唇上深深吻了一下,尝到果酒的香气。

    “今天晚上吃饭,在座的都是我这几年身边亲近的人……”

    “细想,我身边其实没几个人,大家能聚在一起,很开心,但还是会想你。”

    听着她难得的告白,蔺君尚望着她的眸变得深沉,喉结微动,“情天想我也一起吃饭?”

    只要她想,改天他可以再请一回那些人。

    情天摇头:“只是想告诉你,我有想你。”

    她念旧,同时也被过往经历所伤变得看待事物寡淡,给予她温暖的人里,他是第一。

    当被亲近的人环绕,她还是会觉得,如果他也在,才是圆满。

    “嗯。”

    他应她,看来偶尔喝点酒也不是坏事,难得听她说这些话。

    “只要情天想,我都陪着你。”

    周三上午,许途出现蔺君尚面前时,明显不太精神。

    昨晚许途回家就要睡下的时候接到电话,去了一趟方冉的家。

    据说是突然胃疼人不舒服,不得已想到给许途打电话,请他送自己去一趟医院。

    许途把人送去急诊,后来在那儿输液,他总不好离开让她一个人自己待着,于是陪到了凌晨,到家已经是两点。

    今天他正常上班,顺便替方冉请个假。

    蔺君尚自然批准了,除开要处理的公事,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婚礼上,并没有心思顾暇其他。

    蔺宅老太太打来电话,让他这两天尽量减少工作跟应酬,要保持一个好的状态,蔺君尚握着手机都耐心应了。

    挂了电话,原本由方冉跟进的婚礼细节,只能让许途最后去确认一下,此外蔺君尚没有交代过多的事情。

    中午下课情天直接去沐氏,明天后天都没空,有些事情要先安排好,随后又回了趟沐宅。

    祖母人在医院,沐家格外安静,情天去的是以往回来沐宅住的房间。

    自从被沐尹洁破坏情天整理好之后,已经许久没来过,毕竟是连沐家都极少回。

    自那一回,她就直接上了锁,开门进去,窗帘未开,室内有些暗。

    翻找了一会,拿到自己要的东西,情天出门前重新锁上,下楼,在院子里偶遇沐尹洁。

    情天眼眸一扫,没理会,直接从旁走过。

    沐尹洁心情复杂却说不出口什么,现如今的她,在沐家已经没有骄傲的资格。

    自从爆出涉毒,感觉沐家的佣人看她眼神都不一样,毕竟大多数人眼中,碰了那些东西就预示着整个人都毁了。

    沐益诚走过来的时候,情天身影已远。

    “后天的婚礼你不想去就不去吧,但礼数还是要到,不能让人说闲话,爸爸会准备。”

    沐尹洁不吭声,她确实不想去,也觉得现如今这样的自己出现在公众眼中,一定会被指指点点。

    沐益诚何尝不是考虑到这些,身为长辈只能代送一份大礼,就当是他这个叔叔与堂姐的心意。

    以前沐尹洁跟沐益诚父女两没有什么真正沟通的机会,因为沐尹洁不会愿意耐心倾听,现如今,身边只剩下最亲的人只有父亲,才突然明白有依靠有多可贵。

    “爸你看着办吧。”

    平平说完这句,沐尹洁上楼上,今天回来是替在医院住院的祖母拿衣物。

    看着女儿上楼,背手站在院中的沐益诚,背影已经显出老态。

    打算给情天婚礼送一份大礼,一方面是不能让外人说他这个当叔叔的寒碜,另一个也是想表达自己对于她的感激,毕竟她终究还是帮了尹洁。

    下午,情天接到婆婆电话,说要去满庭芳看看,刚好事情也算交代完毕,情天让余力送回满庭芳。

    蔺家的轿车已经停在门外花圃边等,情天从车上下来,季玟茹也从后座下来。

    心有牵挂,临近婚礼,老人还是不放心要过来亲自验收一番,情天摸钥匙开门。

    四处仔细看过,季玟茹神色算是满意,终于肯坐下喝茶。

    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红色木漆盒,盒子里是各种好看的糖果,颜色喜庆,老人眼角都是笑意。

    情天陪着坐了一会,正要问婆婆要不要留下吃晚饭,门铃声响,来这边帮忙的何玉去开门,门外女子拎着包,站得端庄。

    来人随何玉进客厅来,情天抬头,看到方冉。

    “夫人,您也在。”

    方冉恭敬打招呼,继而才看向情天:“太太,我过来是想看看您这里还有什么需要的。”

    情天目光落在她手背上,贴着一块小胶布,因为她说话时抬手挽了下耳边发而明显。

    “你生病了?”

    情天一句,喝茶的季玟茹抬头,儿子身边的助理,跟随时间不短了,她印象是挺深的。

    方冉笑笑,“昨晚有些胃疼,休息了半天,想起董事长安排我跟进婚礼细节,输了液顺道过来看看。”

979.独守空房,要先抱一抱

    “这里没什么需要,可以回去休息。”

    听到情天这么说,脸色有些苍白的方冉微微笑着双手交叠拎包端站在跟前,没走。

    “年纪轻轻要注意身体,饮食不正常小病小痛不在意,以后累积下来都是隐患。”

    看到年轻人,身为长辈的季玟茹自然忍不住建议。

    “好的,谢谢夫人关心。”

    方冉朝季玟茹含笑点头。

    季玟茹看这姑娘乖巧有礼,从桌上拿了一包糖果给她:“我记得,你好像还没结婚?”

    方冉忙伸手接了糖果:“夫人记性好。”

    何玉在厨房做晚餐,情天坐在沙发里喝茶,看婆婆与方冉对话。

    人逢喜事,季玟茹也比平时显得更亲和,问:“有男朋友吧?”

    印象中方冉专业能力强,长得也不错,就算没结婚应该也不缺人追求。

    正好何玉过来问情天羊肉的口味,情天:“清炖就好。”

    “有的话,生病的时候就不用半夜打电话让同事帮忙了。”方冉笑得有点无奈。

    何玉点头重新回厨房,情天起身跟她进去,“可乐鸡翅口味可以适当甜一点,喻雁喜欢。”

    进厨房不过一会,听到外面突然一声响,继而是季玟茹惊呼抬高的声音,“哎呀,这是怎么了?!”

    情天走出去,看到刚才原本还站在客厅的女子跌坐在沙发边地毯上,一旁的季玟茹正伸手去扶她。

    候在一旁的孙杏芳也上前去帮忙,情天走到近前,发现方冉脸色更苍白,快支撑不住的感觉。

    因为今晚情天要住这边,余力将她送过来之后就离开了,人已经不在门外,季玟茹让打电话,情天第一反应给许途打。

    等待接电话的时候转身,季玟茹跟孙杏芳何玉正扶着方冉先在沙发上靠一会。

    电话很快接通,许途恭敬道:“太太,有什么事吗?”

    “方冉在满庭芳差点晕倒,你过来送她去一趟医院吧。”情天交代。

    彼时许途握着手机在那头一脸诧异,但还是赶紧应了说这就过来。

    不到二十分钟,满庭芳门铃被按响,何玉去开门,先迈步进来的却是蔺君尚,许途在后。

    那时候孙杏芳已经听主母吩咐,端了杯温水给方冉喝下,她喝了几口人好像缓过来一点。

    季玟茹抬眼看到儿子,不免叹一句:“你的员工跟你一个样,身体不舒服还逞强。”

    话间似乎有几分怪儿子不近人情,员工生病还安排工作,方冉想说什么,又蹙眉手捂着胃部。

    许途上前去看她情况,蔺君尚目光却先落在情天身上,刚才车子本就刚好开出盛辰,听到许途接的电话,最先挂心的仍是她。

    许途跟何玉一起扶着方冉起身,转头,许途道:“先生,我先——”

    话还没说完,蔺君尚就点头:“去吧。”

    将情天拉到身边,看着他们一起送人出去。

    突然出这么个状况,何玉跟许途一起送人去医院,这边原本正在做的晚饭只能由孙杏芳接手,季玟茹重新坐在沙发上,原本过来查看婚房布置的兴致难免受影响。

    老太太闲不住,去厨房看孙杏芳做饭,蔺君尚牵着情天在沙发坐下。

    电话里事情没说清,蔺君尚听情天简单讲了一遍,背微往后靠,显出归家的放松,“发烧胃痛这些是生活中会经历的常见情况,去医院看看就好。”

    季玟茹从厨房出来,蔺君尚看向她:“您被吓到了?”

    老太太嗔他一眼,在对面坐下,“人突然晕倒在这里,谁不担心。”

    这里正因为婚礼而布置起来,等到后天情天要从这里出门,原本喜气洋洋地此前若是发生点什么,老人心里会觉得不太顺,幸好,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况。

    “既然员工生病了就换个人安排工作,毕竟男女有别,不能都像你,铁打的一样。”

    老太太一句话,顺道把平日对儿子只顾工作不顾身体的埋怨说出。

    蔺君尚没说什么,唇角微扬只应说:“知道了。”

    情天侧眸看他,那人抬手抚了抚她的发,无声中亲昵。

    喻雁回来,听说是情天的好朋友,季玟茹亲和招待,喻雁也懂得讨长辈开心,坐下就聊了起来。

    蔺君尚看母亲有人陪,不动声色地牵着妻子悄然上了楼去。

    情天以为他有什么话说,那人进了她房间,反身关上门,就将她拉进怀里。

    她身上有淡淡的洋甘菊清香,在外疲惫的心瞬时都舒缓下来,埋首在她颈边不放。

    “方冉生病你不知道吗?”

    怀里人问,他答:“知道,今天已经放她休息。”

    说起来方冉过来满庭芳这一趟,不算是蔺君尚的安排,只是在母亲面前这些没必要多说,先应了老人的话就行了。

    情天本来也有些疑惑,听他这么说,没再问。

    发觉那人一直抱着不放,她试着动了动,他叹:“别动。”

    今明两个晚上她住这边,他在松云居就是独守空房,这一年来除了少有的出差之外,他们就没有分开过,此刻要先好好抱一抱才行。

    后来怕她站得累了,他坐在床边,拉她坐在自己腿上,跟她闲聊学校里的事。

    没多久,孙杏芳就来敲门,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下楼来,喻雁勤快地在饭厅帮忙摆碗筷,情天也去帮忙,蔺君尚手机响起来,是许途从医院打来。

    落座,蔺君尚跟老太太道:“那头已经安排病房休息输液,这事有他们处理您别挂心了。”

    “吃饭吧。”

    季玟茹笑看情天与喻雁,对于儿子公司一个员工,蔺家老太太也谈不上多关心,听说人没事就好。

    饭后,季玟茹去情天房间,帮她铺新寝具,清淡的花色显得清新,就像是少女心中怀着的那些美好。

    老太太弯着身,给她捋平被单面上的各角褶皱,情天看着老人背影,心中难免动容。

    如果自己母亲还在,出嫁前,母亲应该也是这样替她张罗准备。

    蔺君尚进来的时候,看到两人在阳台外,母亲在观赏那几盆春日里开得很好的花,而妻子在吹奏着小陶埙。

    埙音温润幽远,彷如这静好的春夜。

980.4月20日,宜嫁娶

    日历翻过一页,4月20日,其上标注:宜嫁娶。

    正是谷雨时节,雨生百谷,万物播种待收获,是个寄予希望的日子。

    满庭芳,上午八点半,家中楼上楼下窗帘拉开,洒入一片通透阳光。

    梳妆台前,化妆师一声“好了”,情天整个人放松不少,平日不太化妆的她今天被正正经经折腾了一番。

    看看镜中的自己,“会不会有点浓了?”

    正好喻雁跟沐箐箐进来,两人都已经换上精致的小礼服,异口同声说:“不会,很好看!”

    平日情天不怎么化妆,就算化了也是清淡的日常妆系,此刻红唇倩眸衬着白皙的肌肤,唯有“惊艳”二字。

    两人都说好,情天也不纠结了,毕竟她今天穿的不是白婚纱,而是中式的正红色婚嫁服,妆容浓一些应该也合适。

    喻雁看着情天一身,身为同性都觉得美得移不开目光,大红色婚服上全是精工刺绣,端庄雅致,不得不叹:“没想到蔺先生连婚服都会设计。”

    情天低头看身上,想起去年末,两人订好婚礼时间之后,有一阵子,他让人送来很多国际大牌的婚纱册子,让她挑选喜欢的款式,那些婚纱美则美矣,但总挑不出一款特别合心意的。

    蔺君尚提议,时间还足够,两人可以相互为对方设计婚服,她答应了。

    但是后来设计的过程两人都没有提及,直到前阵子,婚服做好送来让她试穿,她才惊讶于,那人竟然没有像别人那样选择白色婚纱,而是给她设计了一套中式的婚服。

    那一刻手抚上那些立体精绣的飞燕跟荷花,她才明白心中涌起的潮绪,心里有一个笃定的声音盘绕心头:他懂她。

    他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喜欢的是什么样子的,即便他没有问过。

    相比起洁白的婚纱,自小在沐家被祖父亲自教导长大的她,接触了太多关于国粹的东西,对文化底蕴丰厚的国风之物更有特殊的情结。

    其实婚礼于她而言不是必须的,因为这只是一个仪式,真正重要的是她与他是真的彼此相知。但既然要办,谁不希望能按照自己梦想中的来,穿着大红婚服出嫁,是她曾幻想过的场景。

    化妆师端详着面前女子,她经手过不少豪门小姐的出嫁妆容,也不是第一次见新娘子穿中式的婚服,但眼前的这一身大红并不俗艳,其上也不是隆重的龙凤呈祥之类,而是精绣双飞燕还有荷花,都有着美好的寓意,端庄中带着几分清新,下摆还有蓝色的绣边衬着红色金色更显高雅,这一看就知道极为花费心思配色设计,独一无二。

    喻雁到窗边往楼下看,再过不到半小时,新郎那边就要来了。

    沐箐箐挽着精致手包,平时看着是个小丫头,今日打扮起来已是亭亭玉立,常常低头看手机发信息。

    楼下隐隐有说话声,周龄,向添,林简一家,还有何玉带着佣人,都在楼下。

    今日阳光格外好,窗前绒帘拉开,还有一层薄纱帘覆着,让投进房中的日光变得更柔和。

    情天拨开纱帘,边缘米白的穗子扫过额角乌黑挽起的发,楼下屋外花圃边,向添跟林简站在那儿抽烟,刚好向添说着什么,无意中往楼上看了一眼。

    隔着窗玻璃,她看到中年男子的笑,那一刻,宛如父亲般的神色。

    鼻子莫名刺酸,情天回以微微一抹笑,手一松,放下薄纱帘。

    周龄跟佣人上来,给情天端来一碗桂花圆子。

    出门前还有点时间,可以吃点东西垫肚子。

    沐箐箐与喻雁已经在沙发上喝着,情天坐下来与她们一起,只是碍于身上衣着,动作不太方便。

    周龄站在一旁看,心中感慨,只可惜自小疼这个侄女的丈夫,来不及看到这一天。

    看到母亲突然转身走出去,沐箐箐放下碗,跟了出去。

    情天看着两人离去的门口,想起去年三月,最后一次与四叔一家吃饭,那夜他喝多了,曾对她说的话。

    “如果还忘不了那个人,就去跟他在一起吧。”

    “没有什么比活得自由开心更重要……人生太短,不要留遗憾……”

    她的十七岁,被污蔑偷拿祖母的钱,是四叔拉着她去沐家祠堂,那个男人跪在堂前,说以人格担保,他的侄女情天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仍记得当时年少的自己泣不成声,委屈,不被理解,全都烟消云散。

    而现如今,她真的跟蔺君尚在一起,对感情已经没有遗憾。

    却唯独,遗憾不能如十七岁时打算的那样,等他老了孝顺他。

    蔺沐两家的喜事,就算说过低调不想被打扰,仍是有不少记者蹲守在满庭芳,那栋小洋楼附近。

    这样的日子要和气,向添接情天的意思,领着佣人出来给蹲守的记者们发喜糖。

    记者们惊讶接了,也客客气气说恭喜,向添笑笑,往回走的时候想想,其实每一行都不太容易。

    如今天气晴好穿得薄,他依然习惯了穿领子稍高的POLO衫,还会把扣子尽量扣上,不然右耳耳根连着脖子的那一片伤疤容易明显。

    手覆上去,是习惯了多年的一片不平滑,一块丑陋的疤换一个孩子的命,值得。

    这辈子看来就这样过了,想起曾经,生活好像只分为两块,给沐老爷子开车,照顾瘫痪的弟弟,此外也想不起还有什么深刻的事情。早已将从小看到大的情天当成女儿般,能看到今日她出嫁,心中唯有欣慰。

    但愿往后,一切平安顺遂。

    ……

    医院

    沐益诚出席婚礼前,来过一趟医院。

    听护士讲老母亲身体状况稳定,沐益诚放了心,进去到病床边,张妈刚服侍老人吃过早饭粥品。

    在病房中待了一会,老母亲催他,说今天情天婚礼,让他早点去。

    人走了,病房安静,张妈拿着热毛巾进来,给老人擦手。

    “佩芸,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祖母很无情……”

    老人任人擦着脸手,声音苍老幽幽一句。

    张妈手里动作停下,不知该说什么。

    “她唯一的长辈都不给她证婚……”

    老人抿着嘴忍着,良久:“我、我只是觉得太对不起她,不配喝她那杯茶。”

    手里毛巾捂着脸,这一刻老人呜呜哭得像个孩子。

981.考验,跟我回家好不好

    满庭芳楼上,握着手机的沐箐箐抬头,声音难免带上激动:“他们要到了。”

    今天沐箐箐是伴娘,而沐少堂则是蔺君尚的伴郎,正与车队一起过来。

    那时候琳达正抱着情天给的洋娃娃,一手拉着情天不放,仰头看着面前盛装的她,小丫头说:“姐姐比娃娃还漂亮。”

    童言有趣,情天笑着捏捏小丫头的脸,汤悦跟周龄站在一块,脸上都是笑意。

    九点整,楼下隐隐有喧闹声,情天房中清一色女性,除了她都忍不住往楼下窗外看。

    鞭炮的声音响亮清脆,黑色宾利后座下来的男子身形笔挺,修身的黑色西服三件套格外正式,衬得眉目越发清俊,又透着内敛沉稳之气。

    蹲守的媒体从数个方向举起照相机,镁光灯一阵又一阵闪着,映在男子脸上,瘦削的侧脸难得唇角柔和,少见地在媒体镜头前给了个好脸色。

    以黑色宾利为首的九辆豪车依次停靠,身为伴郎的沐少堂跟在蔺君尚身边,今日一袭正装也格外精神帅气。

    后面车辆陆续下来迎亲的人,有从国外赶来参加婚礼的蔺君尚表妹一家,有乐正与农卡,就算早前说了打算低调,蔺沐两家的喜事,蔺君尚与沐情天的婚礼,媒体怎会不关注,一早就蹲守至今。

    楼下,向添与林简沐益诚都在,许途跟余力进门就笑着发烟。

    楼梯口有动静,蔺君尚目光投去,看到一个小女孩抱着洋娃娃转身噔噔噔跑上楼的身影,心思,早就被牵着往楼上去。

    喻雁出来抓小妹,探头看了一眼楼下,抱着小丫头进新房,把门关上,言语中忍不住激动:“要上来了!”

    情天被按坐在床边,一身喜服也不好活动,只能乖乖端坐。

    不久,门外人声渐近,都是男子说话的声音,能明显认出来的是沐少堂跟乐正。

    敲门声骤起,门里女士们忍着笑,望着门却不开。

    “姐,开开门——”

    沐少堂最急,第一次当伴郎,他总觉得自己要发挥作用。

    但是门后没有动静,任敲门声响着。

    蔺君尚站在门扇前,唇角含笑,耐心十足。

    许途跟余力往门缝下塞红包,里面传来沐箐箐的声音,“得先回答上来问题才能开。”

    “好。”

    门外传来男子低沉温和的一字,情天目光看向紧闭的门板,莫名心跳快了片刻。

    “姐夫第一次跟情天姐在哪里见面的?”

    “雁湖。”

    门外男子回答毫不犹豫。

    “那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情天看向妹妹,这问题实在是……

    沐箐箐自己问了都在偷笑,面对向来沉静的姐姐还有总是一脸严肃的姐夫,或许也就只有这回可以闹一闹了,当然要抓紧机会。

    “答不上来不开门啊。”

    “去年一月,松云居。”

    没想到那人记得那么清楚,连情天都一怔,一月……她想了想,好像是被强吻的。

    沐箐箐转头求证,情天只能点头。

    “我说,吉时快到了,多给点红包赶紧开门好不好?”

    乐正朝门里人商量,示意许途跟余力继续从门缝下往里塞红包,少为难新郎。

    “情天,开门好吗?”

    蔺君尚亲自对门里道,语气温沉,能让旁人都听出其中的温情纵容。

    “不行不行,还有考验!”

    沐箐箐阻止,向喻雁使眼色,喻雁走到门边,从门缝递出一只红色大信封。

    沐少堂弯身捡起,打开,里面是一张散发着淡香的浅色手帕,其上是好几枚口红唇印。

    “十秒内认出来哪一枚是情天的,才能进来。”

    喻雁说着开始数:“十、九、八、七——”

    蔺君尚望着手帕上的唇印,略微无奈地摇头,笑答:“没有她的。”

    “确定?!”

    沐箐箐忍着笑,“要是猜错了就进不来了,好好认一认。”

    将手帕随手递给沐少堂,蔺君尚依然笃定:“确定,手帕上不会有我老婆的唇印。”

    一句“我老婆”羡煞身边多少人,乐正笑着起哄。

    蔺先生没说什么情话,却不动声色就让周围人都感受到他与妻子的心意相通。

    手帕上都是沐箐箐喻雁她们还有小琳达的“印记”,确实没有情天的。

    但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笃定辨认出,实属难得,让人都不好再为难了。

    “对了吧,快开门。”

    沐箐箐听到沐少堂的声音,嘟囔一句:“少堂你忘了你是哪一边的?”

    “今天我的身份是伴郎。”

    沐少堂无奈笑,就算是姐姐出嫁,他身为伴郎也要帮一帮蔺君尚。

    “时间差不多了,开门吧。”

    周龄在旁提醒,沐箐箐才不情不愿地去开门,拉开一条门缝的时候依然敲诈最后一笔:“没有大红包不让进!”

    能用红包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许途跟余力赶紧把最厚的一封塞给沐箐箐,笑脸可谓谄媚。

    喻雁跟后挡着,自然也被贿赂了大红包,这才终于让开路,让人进新房来。

    众人让开道,情天抬头就看到走进来的男子,两人交换设计对方的婚服,他的一身也是她设计让人定制的,此刻入目,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容,依然不禁心跳快了起来。

    这两天各居一处,蔺君尚对妻子格外想念,深眸凝着她的面容,早知她穿这一身一定会很好看,白皙的脸蛋被一袭红色婚服映衬得像是染了云霞,黑眸似水沉静,唇色嫣然,美得动人心魄,让他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喻雁端来桂圆红枣糖水,蔺君尚这才回神,按照周龄说的接过红色的瓷碗。

    用手感受了一下碗的温度,糖水不烫,那人勺起一勺,弯身亲自喂给她,这么多人面前情天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咬到的红枣特别甜。

    “好喝吗?”他望着她,语调格外温沉。

    情天点头。

    “那,跟我回家好不好?”

    农卡乐正抱着手臂一副看戏的神色,许途与余力站在一旁,身边还有方冉,所有人目光都望着那两人,脸上带笑。

    发现情天脚上没有鞋,蔺君尚放了碗起身去找,平日在商界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被一双鞋为难。

    沐少堂积极帮忙,被沐箐箐悄然拉住。

982.他说:对你,必须花最多的心思

    蔺君尚捏捏眉心,无奈笑,那种无奈却又是甘之如饴,环顾房中,想着藏鞋的地方。

    没有提示,蔺君尚也不想无章法地乱找,站在原地想了想。

    喻雁跟沐箐箐对看一眼,心中笃定就算前面蔺君尚都容易过,鞋子一定不好找。

    情天看着那人,有点担心,但又想看看他的反应,不作声。

    方冉往前一步似想要开口说什么,被许途不动声色握住了手臂,拉回来。

    不过一会,蔺君尚朝阳台那头的门口走去,阳台边挂着一盆吊养的天竺葵,在春日里开得粉润正好。

    将靠墙的钩子拿过来,稳稳勾下那一盆天竺葵,茂盛的枝叶里果然藏着一双用丝绸包裹起来的婚鞋。

    沐箐箐跟喻雁惊呼,不得不佩服蔺君尚的思维。

    蔺君尚手里一圈圈绕开裹着婚鞋的丝绸,来到床边,握住情天的脚套上。

    她的脚型纤瘦好看,脚趾莹白可爱,衬着红色的婚鞋很美。

    “好了,鞋子也穿上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男子声音彷如在对小孩子说话般耐心轻语,仔细给她穿好,抬头等着她点头。

    平日他给她穿鞋脱鞋不少,但此刻看着那人低身在自己面前,浓密的黑发低垂的眉眼,情天心中仍是有难以言喻的触动。

    他抬头询问她,眸中是轻易就读出的深情,情天不再为难,点了点头。

    继而就看到他脸上浮现笑意,深眸如墨,眼角微微的笑纹是岁月浸染而生,更显沉稳温润,在他那处有着对她最大的纵容与包容。

    蔺君尚起身,直接将人稳稳一把抱起,突然腾空的情天下意识搂紧了他的颈脖,被他抱着朝外走出去。

    沐箐箐在那一刻声音轻悦:“祝姐姐姐夫,百年好合!”

    沐少堂觉得自己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任务,松口气笑着跟出去,众人随后跟上。

    许途是婚车的司机,已经早下楼去,见人出来,赶紧拉开后座车门等着。

    众人随后,余力开的是紧跟的第二辆,车上坐着沐少堂与沐箐箐。

    喻雁上了第三辆,同车的刚好是方冉。

    车子徐徐开动,林简一家跟向添周龄在门口看,年纪大的就不跟去那边凑热闹了。

    黑色的宾利逐渐远了,随后的车队也拐过花圃树木已经不见,心中欣慰又感慨。

    转回头,看到在一旁抽烟的沐益诚,其实沐家老二向来不好烟,只好酒。

    家里还有何玉跟佣人在打扫,向添招呼林简一家,周龄也让沐益诚进去坐坐,沐益诚进去喝了杯茶,说要去趟医院,等会直接从医院过婚宴会场,周龄就没有留他。

    ……

    迎亲车队返回松云居的一路,豪华的车队势必引起路人注意,为首的婚车奢华的纯黑色,车前是玫瑰组成的心形,竖着一对穿婚服的小人偶。

    摄像的车辆在旁紧跟,镜头里一直有彩色的泡泡飘过。

    车后座,蔺君尚搂着妻子,牵着她的手,接了人回家,心情自然好。

    “你是怎么知道婚鞋放在那儿的?”

    情天是真的好奇。

    蔺君尚转眸看她:“你卧室里摆设一目了然,她们给我出的题一定不会简单,与其花费时间去找简单的地方,还不如想一想什么地方是常人想不到的。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越有可能。”

    情天不由打趣:“蔺先生连商场上那一套都用上了。”

    身边人淡淡挑眉:“涉及感情人心,往往比商场生意更难捉摸,自然得严阵以待。”

    言语微带叹息,他抬手抚她的发,拇指摩挲着她额角:“对你,必须花最多的心思。”

    突然说这样的情话,情天不免看一眼前面驾驶座,许途似乎正认真开车,目不斜视。

    她转移话题,“那手帕呢,你又是怎么确定的?”

    蔺君尚清淡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这个更简单,你不是会跟她们闹这种幼稚把戏的性子。”

    他根本不用仔细辨认手帕上的口红印,因为他了解她,只有沐箐箐喻雁她们故意混淆让他猜而已。

    情天感叹他的心思思维,别人说蔺先生能立于今时今日的地位有此成就,必定深有城府。

    其实“城府”二字从来不该只定义为贬义,它更该是一个中性词,在适当的地方使用适当的心思,有利于良好有效地解决事情,没什么不好。这是一个男人经过岁月历练沉淀而来的成熟智慧,她选择欣赏。

    车子临近松云居,喻雁从手机屏幕前抬头,也才注意到,自己身边坐着的人是早前见过的蔺君尚身边的女秘书。

    想起前天在情天家里听到提起她晕倒的事情,再看她此刻脸色确实有点差,同车路上不免关心一句:“听说你生病了,如果人实在不舒服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想你们蔺董不会介意的。”

    方冉转头看了喻雁一眼,笑笑:“那天幸好在太太家里,有大家关心,我休息了一天已经好多了。今天是董事长婚礼的日子,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总该在一旁。”

    正说着,车子转弯突然一阵急刹,喻雁下意识伸手扶住座位,方冉身子也倾斜了一下,搁在膝上的包滑落,听到司机嘀咕是突然车前窜出来一条小狗,幸好没事,重新启动往山上开去。

    前面的车辆已经依次停稳,喻雁乘坐的这辆也停下,跟方冉从两侧车门分别下,就要下车时喻雁瞥到座位上落下的东西,捡起来看是一枚两格的便携小药盒。

    不是自己的,看远处的方冉,有可能是刚才急刹车的那会从她包里掉出来的。

    喻雁拿着药盒下车,打算等会进屋再给她。

    下车看到蔺君尚抱着情天从草坪经过,往屋里去,男子身影高大挺拔,着实是值得依靠的人,喻雁为好友欣慰,脸上带笑赶紧快走几步跟上去。

    这边,蔺家老太太已经在客厅内等着,正跟蒋珮说话,孙杏芳笑着进来说:“夫人,人接回来了。”

    老太太一听,放下手里的茶,拢了拢旗袍外的披肩,蒋珮目光也望向窗外去。

983.蔺家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松云居外安保严格,真正能见证婚礼的人并不多。

    奢华雅致的大客厅里,情天跟蔺君尚同站蔺家老太太跟前。

    雍容端庄的妇人端坐沙发之上,望着眼前两人,脸上神色比往日庄重,但眼中的慈爱满意却藏不住。

    身旁大茶几上摆放着几只精致的丝绒盒子,面上绣着花卉,让人感觉其中的物品必定不菲。

    孙杏芳端来茶,说话的声音含笑:“先生跟太太给老夫人敬茶。”

    蔺君尚接了一杯先给情天,自己再拿了一杯,众人瞩目中同跪下来。

    当儿子儿媳一齐敬茶唤着那一声“妈”,老太太终究还是忍不住抬手捂了嘴,缓了缓,幸好这样的时刻没有在众人前因情绪失态。

    “好,乖。”

    季玟茹先接过儿媳的茶,喝了一口,才接了儿子的。

    情天看着婆婆,心中忐忑,那忐忑不是担心被为难,而是这仪式带给她的深刻触动,她是人家的儿媳,是入了蔺家门,从此成为蔺家人。

    原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从此以后成为相互依持的亲人,彼此间多了责任。

    情天微微出神间,季玟茹打开茶几上精致的刺绣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套翡翠首饰,从项链手镯到耳环,冰透润泽的质地都显示出其价格绝对不菲。

    年轻人或许少有知晓来历的,只觉得这翡翠首饰一看就是极品,而与季玟茹年岁相差不大的蒋珮却恍然认出,应该是当年蔺承钥与季玟茹婚礼时,蔺家老太爷送的礼物,是价值连城的传家宝。

    季玟茹竟然舍得把这一套翡翠首饰送与情天,可见对她的认可与喜爱。

    身边众人不免暗暗吸气惊呼,情天更是有些愣了,与蔺君尚在一起的这一年,婆婆没少给她好东西,她知道是老人的心意,也不扭捏推脱,然而眼前的,即便她不是内行也看出其格外贵重。

    “妈给的,情天就拿着。”

    身边人温沉的声音传来,情天看向蔺君尚,看到他眼中温润鼓励的神色。

    再看婆婆,老太太依然一脸含笑慈爱,“你与昱之一生相互扶持,蔺家的一切,都是你们的。”

    拉过情天的手,老太太拿起一只玉镯套在其手上,情天的手腕白皙细腻,衬着润透翠绿的翡翠,格外好看,老太太很满意。

    又将手里的红包分别递给两人,让赶紧起身。

    观礼的众人皆是笑着祝福,蔺君尚起身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扶着妻子,可见上心。

    礼成,蒋珮对季玟茹道恭喜,让新人先去稍事休息,蔺君尚牵着情天上楼,碍于她鞋子还有服装不好走路,一把把人抱上去,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情天只能把脸往他怀里埋,当没有看见。

    何琴孙杏芳领着家中佣人招呼送亲的宾客们喝茶吃点心,平日安静的松云居今日格外热闹,人声隐隐从楼下一直传到楼上。

    卧室的门敞开着,蔺君尚抱情天大步往里,抬眼却看到大床上铺就的红色寝具上,爬着一个小家伙。

    情天一怔,想起来是蔺君尚表妹的孩子,才一岁。

    婚礼前两日情天回满庭芳住,身边事情也多,知道蔺君尚远在国外的表妹一家回来参加婚礼,却还没有机会见一见。

    小家伙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抬头看着一对新人,那样纯洁无瑕的神态让人内心柔软,情天坐在床上,伸手去摸摸孩子的浓密的黑发,小家伙似乎不怕生,还咧嘴笑了。

    蔺君尚在旁抬手微微松了松领带,看着妻子已经被接回家,总算是松了口气。

    门边出现一个年轻女子,手里拎着刚冲好的奶瓶,倚着门框对里面的人笑:“舅妈说要让小鸠滚滚喜床,我就带他过来了。”

    刚才众人环绕,尤青跟情天距离远,此刻进来跟前,女子笑说:“几年前我们见过一面,没想到你会成为我嫂子。”

    蔺君尚坐在沙发上手握玻璃杯喝水,脸色带笑。

    还记得那一年在流曲苑,尤青回国暂住那儿,刚好周末被去学画的情天看到,因为误会还闹了情绪。

    或许真的是心意默契相通,蔺君尚别有深意的一抹笑,让情天瞬时也想起几年前那时候的自己,对眼前的尤青笑道:“我也没想到。”

    “谢谢你回国参加我们的婚礼,他叫小鸠吗,好可爱。”

    转头去看小家伙,他肉肉的小手里抓着一粒干桂圆正递给情天,嘴里咿咿呀呀。

    情天接过他手里的桂圆,尤青上前递了奶瓶在小家伙嘴里,托着让他喝。

    “是很可爱,你跟我哥赶紧生一个。”

    尤青说着转头看坐在沙发不说话的蔺君尚。

    蔺君尚正倚着沙发靠背休息,目光落在妻子脸上,深而宽厚。

    “不急。”

    尤青也不想多打扰新人,让情天逗逗小家伙,等喝了奶,她就抱走了。

    新房中只剩下夫妻二人,大床红色的寝具夺目,妻子更是美得夺目。

    蔺君尚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捏她的下巴,凑上来就要吻,这件事,他已经忍了一早上。

    “刚才的话,是真的?”

    深深吻了好一会,他贴着她的唇问。

    “什么……”

    情天迷糊不知他所指。

    “几年前,真的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我的人?”

    男人声音格外低哑,带着淡淡笑意。

    说到这个,情天抬手推他,低了眉眼:“我、我承认那时候已经喜欢上你了,但还那么小,哪想着那么长远的事情,再说了,你那时候就是拒人千里。”

    蔺君尚一把攥住她推他胸膛的手,薄唇微勾,笑得清隽,“我的错,夫人别把这事放心里了,好么?”

    那时的他,不是对她不动情,而是不能。

    即便是为了还人情,也是有目的的接近,她的珍贵,让他不愿将错就错地去接受她。

    “才没那么小气。”

    情天低声嘀咕,撇开脸。

    蔺君尚俯身压下,凑近了问:“真的没有,嗯?”

    他一直在闹她,情天一直在躲,脸上却忍不住笑意。

    突然感觉好像有人来,一抬头,没关的房门口站着何琴。

    “抱歉,先生。”何琴笑笑,但还是要提醒:“时间看来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984.不一样的婚礼,她美得端庄大气

    C市最大的剧院,历经年代独有韵味,最大的剧厅近日被包下布置成婚礼会场不对外开放,只待今日新人与宾客到来。

    中午十二时,剧院停车场难得同时出现了最多的豪车,平日难遇的重要人物都在今日齐聚,由工作人员领着到婚礼签到处。

    相比早前迎亲的低调不想受打扰,显然在剧院这样的场地更难控制,媒体记者更多了起来,从停车场到剧院门口一路,随时可以捕捉到难得一见的面孔。

    刚退下不久的前司法局局长许晋携夫人蒋珮从前经过,同行的是蒋珮的弟弟,现任教育局局长的蒋晟夫妇。

    黑色的玛莎拉蒂停下,车上下来的人正是万奇萧家两兄弟,萧然与萧湛。

    平日风格偏休闲的两人难得穿着正式,都是正装西服,看得出对于今日场合的重视,意识到有人在拍,手插裤袋走过的萧湛还对镜头潇洒一笑。

    倒是萧然一脸正色,径直迈步往前去了,萧湛回头,赶紧跟上。

    此外还有不少各界有名的人物都陆续进场,包括一些已经许久不在公众跟前露面的,与蔺家或沐家有交情的老艺术家,媒体手中照相机快门声不断,镁光灯一阵又一阵。

    踏入婚礼会场的那一刻,就连萧然都不禁诧然,身边萧湛更是以为自己误入了另一个时空。

    剧院最大的宴厅非常宽阔,曾经他来过的,此刻却完全变了模样——

    入目整体全是中式红色调,从门口延伸至前面台上的那一路铺着红色的织纹地毯,地毯两侧是客席,一排排的椅子为实木,垫着红色绣垫,椅背是竹制还可见竹节纹理,清一色的黑胡桃色,每一把椅子背面还装饰着一枝初初盛开的桃花。

    抬头,挑高的顶上,垂落的红绸中倒挂着描绘泼墨山水的伞面,清淡的绘画中和了整体的红色调,庄重中又带着几分古典的清新雅致。

    古典乐轻快动人,萧湛不禁脱口叹一句:“光是这婚礼,就能看出一个男人爱的程度。”

    宾客陆续就座,台侧演奏的乐团也逐渐变幻了曲调。

    ……

    这一日,有人在举行婚礼,有人在往城郊的路途。

    沐尹洁亲自开车,因为路不熟,十点半才找到看守所。

    递交了证明,等待了一会,才看到透明的玻璃墙里出现身穿囚服,面容憔悴的中年妇人。

    母女两人对坐,隔着一面玻璃墙,沐尹洁赶紧抓起了电话,眼睛一直望着那头的她。

    白慧看到女儿,扯动嘴角笑了笑。

    日前一审判决下来,白慧没有提起上诉,那么意味着判决生效之后,她要面对的就是三年的牢狱生活。

    沐尹洁想说什么,开口一声“妈”,就喉头哽咽说不出话。

    在判决生效之后得以探视的第一时间,她就来了,平日相伴的母女,此刻一个在外一个在内,来时她觉得自己有很多的话想说,迫切地想见,此刻却发现说什么都显无力。

    看她想哭,白慧握着电话安慰,神色保持平静:“别哭,妈还好好的。”

    “你也不用担心我,除了被限制自由,跟外面区别不大,在这里改正错误,时间到了我就回家了。”

    沐尹洁忍着泪点点头,又听她叮嘱:“尹洁,千万不能再碰那些东西了,要记得定时检查,就算难也一定要克服,妈在这里只担心这个,你答应妈好吗?”

    沐尹洁握着手机说不出话,只能一直点头,人家都说父母是最好的,等到家里出事,她才知道至亲的可贵。

    想到之前被梁家的人威胁甚至差点被他们伤害,沐尹洁心中委屈又彷徨无依,如果是以前,她在外受了委屈至少可以回家跟父母说,现在那个家少了母亲,父亲对她很好,但依然代替不了母亲的角色。

    但在外发生的一切她不能说,母亲在这里,连她起诉梁子懿让其加重刑罚都不知道,她不想让母亲再担心。

    进了牢狱,完全不知外界的事情,白慧却恍惚记得今天这日子,因为很早前听说过,有些印象却不确定。

    “今天,是沐情天婚礼的日子?”

    沐尹洁淡淡点头,“爸去了。”

    与那个堂妹之间的纠葛,她不去,沐情天也不会希望她去。

    即便沐尹洁与白慧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沐益诚一直属于沉默寡言不管事的那一方,怪他,又能怪什么呢?何况他毕竟是情天的亲叔叔,沐家现在除了老夫人之外唯一剩下的亲长辈。

    “尹洁,别再跟她争。”白慧握着电话摇头:“现在我也不得不承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争不来,求不来。”

    如果不是一开始设计陷害沐情天,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地步,这都是蔺君尚不动声色请君入瓮的一步步报复。

    身后的警员提醒探视时间要结束,为了让母亲放心沐尹洁应承地点头。

    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沐尹洁取车,手握在驾驶座门把上却无力拉开,最后蹲在车旁偷偷哭。

    她向来是个骄傲的人,现如今却走到这地步,沐情天的婚礼,她说她不想去,其实,是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

    ……

    剧院

    众宾客落座人齐,婚礼会场的灯光突然暗下来,门口通往台上的那一道红色地毯上,聚集的光显得格外透亮。

    典雅的乐声里,身穿红色礼服的女子挽着颀长挺拔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众人转头看去,暗暗惊呼。

    沐家没有长辈可以牵领,便省去了那个环节,新人直接携手出现。

    在众宾客的注视中,高大沉稳的男子任身边人挽着,另一手覆在那人娇小的手背上紧紧攥握,带着她一步步走向前方台上。

    萧然转回头,目光落在女子渐渐走近的身影,不似其他女子婚礼一身白婚纱,红色的喜服衬着她清致沉静的面容,那一刻他甚至觉得没有一个词足以形容。

    红色其实向来不好驾驭,有的女子穿红色,美艳却带有攻击性,像是危险的存在。

    而有的女子着红色,那种美却端庄大气,雅致舒服,就像此刻萧然眼前的她。

985.誓言,他生命中的晴天

    众人祝福的目光中,情天被身边人牵着一直到台上,台上逐渐亮起的灯光里是层层幕景,彷如小桥流水,灯光往黯淡的左侧角落投去,那儿赫然出现的是一个小凉亭。

    被蔺君尚牵进凉亭里,情天坐下之后看他退身走远,心中不免忐忑,渐渐地,看他走向另一头黯淡的角落。

    突然钢琴声起,一束圆光投落的角落处,出现了一架黑色钢琴,身着黑色正装西服的男子已端坐钢琴前,侧脸俊美,手指弹奏黑白琴键时修长灵动,格外专注,而面前,还架着一只黑色的话筒。

    宾客们都含笑惊讶看着台上,情天目光凝在那人侧影上,觉得钢琴前奏隐隐熟悉,继而听到动人的旋律里响起男子低沉的嗓音。

    纯正的粤语,第一句,台下不知哪儿就响起一阵掌声,台上角落钢琴前的男子却丝毫不受影响,目光落在手下琴键,低垂的眉眼俊美惑人。

    都说蔺先生是儒商,生意能做,绘得一手好画,懂生活懂诗词,精通英语法语与粤语,却无人看过他弹钢琴,更不说亲自献唱。

    眼前,他却一边弹着钢琴,一边唱起情歌。

    …

    怪你过分美丽

    如毒蛇狠狠箍紧彼此关系

    仿佛心瘾无穷无底

    终于花光心计

    信念也都枯萎

    怪我过分着迷

    换来爱过你那各样后遗

    一想起你如此精细

    其他的一切

    没一种矜贵

    ……

    情天听出来这是去年她回校住的那段时间,有一天晚上睡前通电话,他说要与她分享的歌,那首歌伴着她直到入睡,是张国荣的经典《怪你过分美丽》。

    男子嗓音醇厚温沉,边弹边唱间越发让人觉得透出深情内敛,情天的角度刚好看到的是那人的侧颜,笔直的背,宽肩窄腰,修长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他明明只是对着钢琴弹与唱,没有看向她,情天却觉得,一切一切都从琴声与歌声中感受到了。

    那一刻,有想要上去从后抱住那人的冲动,她搁在膝上的手攥紧了红色喜服的裙摆,唇角笑意柔美,好看的杏眸望着那人慢慢沁出湿意。

    原本的婚礼会场好像一时间场景里人都空了,没有旁人,唯有台上坐着的她,在欣赏弹奏钢琴的他。

    这是属于她与他的时光。

    剧院效果极好,钢琴与男子的歌声沉稳回荡每一处,也回荡在情天心间,她说不出这般美好与满足。

    他为她而唱,用歌声对她倾诉,而她是他唯一的歌迷,读着他的告白。

    一个男子最深情内敛的告白。

    纠葛,爱恨,痛苦,遗憾,疯魔,固执不肯放手……

    在这一曲里,六年来走过的历历浮现,如海水涨潮拍着心岸。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情天还未回过神。

    台下前排,蔺家老太太看着台上两人,没有多余的司仪没有暖场,静静诉情,却让她动容得湿了眼角。

    这两个孩子,都不容易。

    蒋晟从一侧拿着话筒上前,与沐家老爷子有交情又与蔺君尚父亲有交情的现任教育局局长,担任今天的嘉宾主持,再适合不过。

    蔺君尚过去牵起妻子的手过来台中央,蒋晟眼含对晚辈的慈爱,台下,蒋珮坐在季玟茹身边,低声道:“两人实在是般配。”

    季玟茹笑着点头,目光没有离开台上,沐箐箐与沐少堂站在台侧,而蒋晟话筒递到眼前挺拔沉俊的男子跟前。

    两人的风格都不是感情外露爱讲露骨情话的人,蒋晟没有把时间浪费在那里,只问新郎对新娘有什么要说的。

    蔺君尚目光望着眼前女子,眸中皆是深情纵容,带着温柔笑意:“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六年,往后还有很多个相伴的六年。你是我认定的妻,我生命中的晴天,带给我那么多美好,我想永远守护你,甚至贪心地想要不仅是一辈子。”

    如果可以,能不能先定下生生世世的约定?

    情天与那人对望,笑得静美。

    “有人说,人的一生能得一知己,一知心爱人,一位给予方向的人生导师,是最大幸事。”

    “刚巧,我遇到了这三者于一身的伴侣。在你身边,我活得真实,睡得安稳,内心满足别无所求。只希望往后继续一起走的路,也能让我来照顾你。”

    不像别人婚礼告白的誓词,却格外真挚感动人心,怀着最真挚诚意的承诺很容易被在场的人感受到,宾客们无不动容。

    站在台侧的沐箐箐与喻雁都红了眼。

    伴郎伴娘过来,端着婚戒让新人交换,惊呼声骤起,宾客们带着笑容祝福,蒋晟退到一旁,笑着宣布——

    “古风今韵,天作之美。为两位送上最美的祝福:嘉礼初成,良缘缔结!”

    蒋晟的话音里,众人眼前,男子伸手环上女子腰,低头覆上她的唇。

    她刚才的表白,对于他来说是最高的评价。

    蒋晟问台下首座的蔺家老太太,有没有什么话要对这对新人说。

    话筒在前,季玟茹望着台上儿子儿媳,心内动容,手中方帕都攥皱了,平缓了下情绪,才道:

    “希望他们一生相互扶持,岁月静好,白首永携。”

    周围掌声一阵一阵,古典乐声轻扬,这几年一路跟着见证过来的许途也格外感慨,总算是礼成。

    听到他感慨的叹息,余力也颇有感触,毕竟这一年来,他也算是参与了那两人之间的每一步,时至今日,一切不易。

    耳边都是恭喜与说笑的声音,还有掌声,方冉看着台上喝交杯酒的两人,弯着唇角笑着笑着眼睛就模糊了。

    余力转头看到,“跟在董事长身边时间不短,这场景你也感慨吧,赶紧找一个好男人嫁了。”

    方冉回神,保持着笑意:“谢谢关心。我肯定会好好找个人陪,不会让自己孤单的。”

    余力侧头多看她一眼,她回以一笑。

    ……

    抛捧花的时候,其实情天很随意,只是那捧花从萧湛肩旁擦过,最后落在了喻雁的手里。

    几天之中的相处喻雁与沐箐箐也算变成了朋友,喻雁一脸茫然,沐箐箐笑着说:“看来下一个会是你!”

986.他说,要幸福

    婚礼上的翻糖蛋糕都是做成青花瓷的花样,点心也很别致,可见都花费了足够的心思,萧湛吃着蛋糕又是啧啧感叹。

    萧然听着堂弟念叨,转身,一袭红色喜服的情天站在跟前,手里端着一块切好的蛋糕,是另一只荷花莲藕的图案。

    “谢谢你来,我之前特意让糕点师做了好几遍才确定的口味,不算甜,要不要尝尝?”

    情天把手中端着的蛋糕递给萧然,萧湛在一旁嘴里含着叉子,等着看。

    刚才他说好吃让萧然试试,萧然无动于衷。

    然而此刻,不出意料,萧然接过了新娘子送来的蛋糕,很给面子立刻吃了一口。

    萧湛不动声色转到一旁,留下空间让两人说话。

    萧然抬头看四周,“没想到婚礼会选在剧院,倒是新鲜。”

    情天笑:“是他的想法,起初还瞒着我来着。”

    萧然看着眼前女子,低了眉眼淡笑:“不得不说,他为你真的很花心思,刚才听你们在台上的告白,这么多年的感情,谁能轻易比。”

    所以他一开始跟蔺君尚就没法比,她是个对感情执着的人,一旦认定了,就是永远。

    她看似安静不争却格外有自己的原则,要的感情纯粹,他自问自己确实给不起。

    看得清,就没什么好遗憾的。

    “其实,我有点担心你今天不会来。”

    婚礼的请柬发出去,代表万奇的萧家自然在邀请之内,只是谁也难说来的人是谁,毕竟之前萧然对自己有意,不想参与这样的场面也可以理解。

    看到他来,情天觉得,自己心中有什么也放松了下来。

    萧然笑,有几分初见时那般闲散潇洒,“为什么不来,没有别的缘分,也不能失去你这个朋友。”

    情天笑得清浅,朋友,她身边能称之为其的不多,萧然算是一个。

    婚礼已经临近尾声,宾客陆续离开,许途在门口相送,顺便叮嘱今晚六时在盛世公馆还有婚宴,请宾客们记得前往赴宴。

    萧湛接了个电话要走,萧然一起,临走前,他突然转身,往回走来抱了抱还站在原地的情天。

    “要幸福。”

    左耳边,男子语气认真,略微低沉,那份心意让情天读懂。

    还没等她回话,男子已经松开她,一双桃花眼笑时如沐春风,温和中诉满祝福。

    情天怔神,人已经走了。

    ……

    为了不折腾,从剧院离开之后,情天与蔺君尚没有返回松云居,而是直接去了盛世公馆。

    晚上六时还有婚宴安排在盛世公馆,到时候两人怎么都要露下脸,不如直接去那边休息等着。

    盛辰的盛世公馆与沐氏的铂悦府一样,都是C市黄金地带地标一样的存在,楼下是宴厅,楼上是客房,早就已经安排好。

    是最豪华的套房,情天一进去就累得不想动,今天从清晨六点就被喻雁叫醒开始梳洗,又让化妆师打扮化妆,折腾到此刻终于能歇会儿,已经将近下午两点。

    情天坐在床边,蔺君尚脱了西装顾不上自己的,先过来替她脱衣服。

    脱掉高跟鞋给她揉脚踝,情天想起刚才婚礼上她才说今后要照顾他的话,往后收了收脚:“我自己来。”

    蔺君尚没让她动,累着了她,心疼的还是他。

    身上的礼服好不容易脱好,蔺君尚掀开被子让她好好躺着,才去换自己身上的。

    男子站在床边,一边扯开皮带一边说:“还有三个小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时,看向床里的人,一双黑眸沉沉。

    那神态配合那样一句话,莫名让情天有了些别样的理解,她默默转了个身,背对他,闭上眼睛。

    不一会,床体下陷,有人躺到身边来,伸臂就搂住了她,往怀里带。

    看她闭着眼,全身却有点紧绷,蔺君尚不禁有些好笑:“情天在想什么?”

    情天闭着眼轻轻摇头。

    那人把她往怀里拥紧了些,叹息道:“总算是尘埃落定,只想这样好好抱着你静静躺一会,小脑袋瓜尽胡思乱想。”

    今天婚礼那么累,他怎么舍得这时候还折腾她。

    情天这才缓缓睁开眼,也伸手环住了他精实的腰,享受着妻子的拥抱,蔺君尚闭眼叹息,都没有说话。

    一个婚礼,虽说只是仪式,真正经历了还是有所触动的,两人相拥躺在床里,心头激荡的依然是刚才婚礼台上那些场景,那些话。

    回想着,不禁唇角都柔和似含笑意,额头相抵,相挨着倦倦中不知不觉睡去。

    ……

    下午五点过,门铃声起,情天迷糊睁眼,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下床披了浴袍去开门,手握上门把时还是问了一句:“是谁?”

    外面响起喻雁的声音,情天开门,继而转身往回走,穿了半天高跟鞋休息了几小时之后,换上酒店平底的家用拖鞋简直像是踩在云端。

    “还有一小时婚宴就开始了,快梳洗一下,化妆师马上过来了。”

    情天刚重新躺进被子里,就被床边的人提醒,此刻的喻雁就跟家里的管家一样。

    床实在舒服,情天挣扎了一会才起来,看到床头柜上的便签本上留有蔺君尚的笔迹,说是有事去了楼下。

    进浴室去洗脸,喻雁跟进来,倚在浴室门边与她说话。

    说婚礼上看到她跟蔺君尚的告白很感动,说台下宾客对于这场婚礼都很惊艳,说到最后叹息,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遇到一个肯为自己如此花心思的人。

    “捧花在你手里,你一定也会幸福的。”

    情天认真对好友说。

    外面门铃声又起,喻雁出去开门,是化妆师过来了,开始给情天上妆。

    情天皮肤底子好,打底之类的步骤节省不少,婚宴前时间足够。

    期间喻雁一直在旁看,偶尔跟好友说话,后来想起自己包里的东西,翻了翻,掏出来一个小东西放在梳妆台面。

    “上午迎亲返回松云居时,应该是同车的方冉落在了车座位上,我想着给她来着,一直忘了。不如放你这里,给她方便。”

    “太太,可以睁开眼睛了。”

    面对蔺家的少夫人,化妆师语调格外温柔,刚刚画好眼妆让情天睁眼。

    情天目光落在梳妆台上,是一个两格的小药盒,里面的药粒颜色好像少见。

987.努力,明年满月宴

    晚上六时,盛世公馆最豪华的宴厅,水晶灯簇光芒璀璨,映着婚宴席上摆放的剔透餐具与一道道精致菜肴,宾客纷至,据说,这日赴宴的都是在C市各界有名望的人物。

    尤青许久不回国,对于这边已经不熟悉,抱着小儿子跟在季玟茹身边,是因为老人很喜爱孩子,总喜欢逗一逗。

    穿着端庄雍容的老太太一直面含笑意接受宾客的祝福,有相熟的老艺术家听季玟茹介绍身边的外甥女,笑着握着老太太的手:“让昱之跟情天赶紧努努力,明年咱们就又可以齐聚满月宴了。”

    去年蔺君尚与情天结婚的消息公之于众之后,季玟茹曾带着情天去拜访过这些老朋友,姑娘的才情与气质给长辈们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这话让老太太听着笑得合不拢嘴,但还是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随他们吧,该来总会来。”

    季玟茹是极想要抱孙儿,但之前探儿子的口风,知道这一切急不得,毕竟情天的身子还是差了些,儿子都是以她为重。

    为了不给夫妻两压力,季玟茹近来已经不提这事情,顺其自然。就像去年,她也没想到一直对感情事不上心的儿子,突然就有了一定要结婚的对象。

    身边孙杏芳提醒,老太太转头去看,门外夫妻两正走进来,儿子依然是一身黑色正装,挺拔沉稳,而情天换了一身红色的小旗袍,没有上午红色喜服的隆重,却同样端庄雅致,相比平日的清淡,今日格外显得风情动人。

    蔺君尚牵着情天过来,季玟茹身前这一桌齐聚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艺术家,鲜少在公众前露脸的人物。

    以蔺君尚的身份,当然不会顾临每一桌,但眼前这一桌都是值得敬重的长辈,与上午给婚礼当嘉宾主持的蒋晟碰杯喝了点,他又与许晋喝。

    情天倒是没有被为难,身为伴郎的沐少堂却被长辈点着一起喝,沐少堂向来酒量不错,毫不推辞,甚至主动替蔺君尚挡酒。

    情天想叮嘱都别喝太多,跟在一旁的伴娘沐箐箐低声道:“姐你放心,这点酒难不倒少堂。”

    沐少堂好像听到提到自己的名字,转过头,“说我什么?”

    沐箐箐对他笑得灿烂:“说你酒量了得,无所畏惧。”

    沐少堂很满意自己得到的夸奖,转头去招呼长辈还能陪聊几句。

    说来也奇怪,沐少堂明明年纪轻轻,从少时也一直是恣意随性的二世祖模样,看似惹不得,但偏偏,这样的他又跟各种年纪的人都能合得来。

    他能跟同龄人在户外玩真人狙击游戏,在夜间出入酒吧与同伴狂欢,也可以像上了年纪的人一样一个人在海边河边钓鱼,静静一待就是半天。他身上混合着年轻人的躁动不安分,同时又有意料之外的沉稳一面。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发现,但这是情天这么多年看过来,了解到的他。

    他比她小三岁,此刻穿着正式的西服身材健硕,多了几分沉稳,倒好像他是哥哥,她才是妹妹。

    他会给身为姐夫的蔺君尚挡酒,有人想要情天喝一点他更是二话不说先代劳,情天想起几年前那一个凌晨的夜,她从沐宅攀大铁门偷跑出去,是他在外面接应,用一辆借来的电动车在雨夜把她载到安全的地方,目送她前往机场。

    这些年,他是弟弟,很多时候对她却像哥哥般照顾。

    有人问为什么沐胜远夫妇做了那么多恶,她却能原谅他们的儿子。

    因为人都是有心的,这么多年,这个弟弟对她的好与暖,一直在心里,是她生命中同样珍贵的东西。

    蔺君尚招呼长辈,又有商场上的朋友过来道喜,平日在人前都是疏淡的模样,今日人逢喜事兴致难得,担心妻子累着,不久就低声交代表妹尤青带着情天去坐着吃点东西。

    宴席一隅,情天与婆婆一起坐,喝了几口暖暖的鸡汤,抬头看着偌大的宴厅中宾客云集,服务生端着托盘穿梭各处,都是笑谈声。

    不远处身着黑色西装的挺拔身影正在应酬宾客,举手投足间矜贵沉稳,握着酒杯难得一直面含笑意。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那人突然回头看向她所在。

    情天握着勺子,目光与他对上,那人唇角微扬,眸色渐浓。

    他向她微微抬了抬下颌,好像是示意她赶紧吃东西,情天抿唇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喝汤。

    喻雁跟沐箐箐专心吃菜,同桌的尤青在用奶瓶给小家伙喂奶,小家伙伸手去抓身边的情天衣服,情天感觉到,侧头看他,回应地握了握那肉肉的小手。

    蔺君尚目光掠过妻子,与她玩耍的小外甥,以及同桌的母亲,这一幕如此美好。

    宴厅奢华热闹,灯火温暖,他在乎的家人,就在不远那一处。

    有人拍上他的肩头,回身,萧然举着杯子笑望:“喝一杯。”

    身边端酒的服务生斟满,蔺君尚端起酒杯,如水纯澈的白酒散发着醇厚清香,旁桌的宾客望去,现如今C市最受瞩目的两名男子正碰杯对饮,一人矜贵沉稳,一人风致翩翩。

    没有说什么让蔺君尚好好待情天的话,因为萧然知道,这些都无需他去多言。

    盛辰与万奇,他与蔺君尚,亦友亦竞争对手,这种微妙的关系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变。

    ……

    许途与余力一直跟在蔺君尚身边应酬宾客,方冉过来,再次跟季玟茹道喜。

    季玟茹印象中这个助理今天也一直跟在旁忙活,招呼她坐下吃点东西,这一桌本就是给家人预留,空位很多,方冉坐了下来,正好就在情天对面。

    “往下也没什么要忙的,许途他们在,你要不早点回去休息。”

    想起那天方冉在满庭芳晕倒,今天这种场合可不能出什么差错,老太太这话,一半是体恤一半是防范出意外。

    方冉笑笑没有回答,情天喝着汤目光扫向她,又转头去逗逗尤青怀里的小家伙。

    不一会,方冉起身说有事离开片刻,情天身边小家伙伸手来,不小心碰到了跟前的碗,幸好情天稳住,碗没有倒但洒了些汤在手背上。

    鸡汤不烫,只是一片油腻不适,情天扯了纸巾擦了擦,起身去洗手间打算好好洗洗。

988.喝多的他,跟小孩一样

    从宴厅出来,往洗手间去的走廊,有服务生端着菜经过,也有端着换下的空盘子往外走。

    咣当——

    前面一阵清脆响,情天抬眼看去,前方走廊拐角处,地面散落摔碎的瓷碟碎片。

    服务生正对跟前的人鞠躬说抱歉,而站在服务生跟前背对情天的女子,却脸色不好地责问服务员的冒失莽撞。

    是刚才说有事离开的方冉,并未发现情天从后而来。

    “小姐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抱歉——”

    服务生是个年轻小伙子,态度诚恳一叠声说着抱歉,眼中望着地上碎落的餐盘,都是刚从婚宴上换下来的,脸色也发白,毕竟因为自己工作过失弄坏了东西,势必得自己赔偿,不知又要扣多少钱。

    情天走近,以为方冉责问两句也就过去了,但随之,站在身后的她目睹方冉将走廊地面上碎落的瓷片踢了出去。

    入眼这一幕,情天怔住脚步,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感觉隐隐涌现。

    服务生不敢多说一句,不敢阻止,而方冉穿着精致的高跟鞋,也不顾自己鞋面或许会因此划花或者染上油腻脏污。

    从方冉的举动里,情天莫名感受到那人好像经历着一种发泄与畅快。

    直到,服务生发现了身后走来的她。

    酒店那么大,不是人人都见过情天,但刚好今晚服务于婚宴会场的这名服务生,还是认得情天是新娘子,也是他们的老板娘。

    服务员恭敬跟情天致意,同时更担心今晚犯的错被老板娘看到会受到重罚。

    方冉顺着服务生的目光回头,显然意外情天会出现在身后。

    情天微微勾唇从旁经过,只说了一句:“赶紧清理干净,别伤了宾客。”

    再不远处就是洗手间,情天推门进去,方冉没再理会眼前服务生,想了想,也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灯光明亮,洗手池前,情天手掌揉开洗手液,双手交搓仔细洗着,目光望着手掌逐渐丰富的泡沫,脑海里晃过一些曾经没有多想的片段。

    那一回盛辰旗下楼盘工地出事,那夜接到许途电话说死者家属在工地上威胁闹事,她与蔺君尚一起赶过去。

    事情最终有惊无险是大幸,闹事的人被带往警局,蔺君尚回到她身边,一起往工地外走。

    工地那样的地方,宽阔开放,原材料堆积,容易有流浪狗栖身。

    当时夜色重,众人逐渐散去,一只流浪小狗出来寻食,模样憨厚看着没有攻击性,一路嗅着气息没注意,靠近到方冉身边。

    一般女子害怕狗的话会选择避而远之绕着走,如果不怕径直经过就好,但那时刚好,情天无意一瞥,目睹小狗被穿着高跟长靴的方冉直接抬脚踢到脑门上,踹了出去。

    小狗脸上有血,那惊恐凄厉的一阵叫唤听着可怜,害怕地逃走了。

    刚才,看到方冉对待做错事的服务员,脚踢碎瓷片的举动,莫名让情天把之前那件事联系了起来。

    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情天尚且不知该如何形容才贴切,只是感觉不太舒服。

    正想着,洗手间门开,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从洗手池前的大镜子里,看到进来的人正是方冉。

    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方冉跟情天打招呼,然后进了独立的洗手间,情天冲洗干净泡沫抽了纸巾擦干,推门走了出去。

    不久,方冉从洗手间出来,翻着小包似乎找着什么,却始终找不到。

    ……

    重回宴厅,情天往另一处走,同桌的林简向添看到情天过来,都面露笑意。

    身为蔺君尚私人医生的赵国利也在席中,看到情天再次道喜,情天微微点头,靠近他说了句什么,赵国利点头,起身跟她一起走了出去。

    不一会,赵国利重回宴席,情天则回到婆婆身边。

    季玟茹担心儿子新婚夜喝多了,一直让许途注意着,情天从外回来,蔺君尚拉开椅子坐在她身边,靠着椅背抬手松了松领带,脸上是微醺的神色。

    “情天去哪里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微醺的专注与委屈,向来冷面的蔺先生难得有这样可爱的一面,情天抽了湿巾给他擦一擦额头散酒气,轻声说:“你喝多了,我们回去吧。”

    蔺君尚握住她的手,深眸望着她不说话。

    情天叹息:“我累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这句果然有用,那人捏了捏眉心让自己清醒,点头:“好,回家。”

    季玟茹在旁听了放心下来,示意余力跟着,蔺君尚却搂着情天不放,情天只能扶着脚步有些踉跄的他。

    这是在一起这么久,她第一次看他喝成这样。

    而沐少堂在今夜也难得喝多了,周龄让人送他去套房休息,婚宴已经过半,主角先走,周龄与许途留下招待宾客。

    蔺家的车负责送老太太回去,情天与蔺君尚上了另一辆,余力开车,副驾驶是喻雁,回松云居。

    方冉似乎也想要走,许途说:“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不用,楼下拦计程车方便,车子留着安排给喝多的客人吧。”

    “那行,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鉴于最近方冉几次身体不舒服,许途作为同事关心是正常。

    送方冉下楼,看着她上了计程车,许途才返回婚宴厅内。

    ……

    晚上八点过,松云居草坪上,黑色宾利停稳。

    蔺君尚靠在妻子肩头,听到她说到了,缓缓睁眼。

    喻雁已经识趣地先推门下车去,回了客房,余力在草坪上抽烟,这边车上,某人还不肯下车。

    这人喝多了跟个小孩一样,闹着情天亲才肯下,情天有些哭笑不得,在那人唇上亲了一下,结果被那人拉进怀里吻起来。

    吻得热烈,几乎缺氧呼吸不上来才被蔺君尚放开,情天平缓气息,下车扶他出来。

    余力想上来帮忙,但蔺君尚只搂着妻子的肩不放,只能由她扶着进了屋。

    好不容易进了楼上卧室,蔺君尚躺在大床里,情天去浴室打了盆热水出来,搁在床头柜上的手包里,隐隐响起信息的提示音。

989.恶作剧,来则接之

    情天没有急着去翻看,而是去给床里躺着的蔺君尚脱了西装领带,蹲在床边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

    脸颊上温热湿润的触感让那人缓缓睁开眼,其实若说醉,他还不至于到很醉的地步,只是婚礼前一直忙着处理手头的公事,加上对于整个婚礼花费的心思,他最近其实很累。

    今夜敬他的酒都是恭喜与祝福,婚礼顺利,礼成,他心里一件大事放下,心情好,喝了酒更放松下来,现在这状态只是放任自己趁醉意休息而已。

    深黑的眸中是妻子清致的小脸,她在给他擦脸,蔺君尚微微扬起唇角,呢喃般唤了声“情天”就又闭上眼睛,享受妻子专属的照顾。

    情天望着那人目光放温和,有些无奈但也没法责怪,给他擦了脸再拧了毛巾给他擦手,继而一粒粒解开衬衫扣子,又给他解皮带。

    长裤褪下搁放一旁,情天手撑在那人身侧,靠近轻声说:“好好睡一觉吧。”

    近期的婚礼,他一直尽量不让她插手,除非需要询问她关于一些细节的事情,她比他轻松很多。

    蔺君尚抬手一把将人扯进怀里,身边薄被一裹,两人都圈在其中。

    “陪我——”

    喝了酒那人鼻息有点重,清冽的白酒不难闻,只是靠得那样近,呼吸交换在彼此方寸间,情天觉得自己也被熏得有点迷糊了。

    但她身上旗袍没换,妆没卸,是肯定不能好好睡下的,只能静静躺在那人身边,等到感觉他确实睡沉了,她才悄然从他怀里离开,下床去换衣卸妆。

    进浴室的时候,情天从与旗袍配套的小手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端着水盆进去。

    换下衣服站在梳洗台前,情天卸了妆用温水洗净脸,一边擦脸一边点开手机。

    早前听到似乎有信息的提示音,打开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点进信息里,上面是一张照片,手指习惯性一点,放大。

    照片光线昏暗,情天仔细看,上面是一个头发被扯乱的洋娃娃,斜斜躺在桌角,眼睛跟鼻子流着像是血一样的红色,身上漂亮的小洋装已经看不出原样,脏污同样沾满粘稠的红色,原本看着可爱的娃娃此刻入眼如此诡异。

    情天握着手机的手僵了僵,退出了信息界面,眨了眨眼深呼吸,目光停留在那一串号码上。

    她认得,这是她前两天才送给林简小女儿琳达的那只洋娃娃,因为小丫头太喜欢,今天早上随父母来满庭芳的时候还一路抱着来的。

    这只娃娃是不是她送琳达的那只,又是谁给她发的有何用意,为什么有这样的恶作剧,情天直接拨了那号码过去。

    那一头显示的却是用户已关机,而无论是信息还是电话,都没有显示号码归属地。

    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门扇,外面卧房中蔺君尚已经沉睡过去,情天又拨了另外的号码。

    “太太?”

    还身在盛世公馆婚宴厅内的许途,对于情天这时候突然打电话来有些意外。

    “林简一家还在吗?”

    听到情天的询问,那一头,许途握着手机环视,回道:“林律师在,还在跟添叔喝酒,不过他夫人跟女儿在您与先生离开不久后也跟着回去了。是有什么事吗,需要我让林律师来——”

    “不用。”情天阻止,“我就是问一问到现在还有谁留下,那等会最后离去的宾客,就劳你安排让人顾一下。”

    “太太您放心休息,我会把这边宾客都安排照顾好。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情天想了想:“你帮我查一组手机号码,三十分钟后给我回复。”

    挂了通话,情天去洗澡。

    心里放着事,洗头发洗澡花的时间比平时要短,情天出来握着干毛巾擦头发,目光望着还没动静的手机。

    黑色的屏幕映着浴室顶上温和的白光,也隐约映着情天眉眼与擦发的动作。

    很准时,许途在三十分钟后拨响了手机,情天一晃神,拿起来接听。

    “那组号码是没有实名登记的太空卡,查不到任何号主信息。”

    许途的话情天有预感,只是被证实之后沉默了。

    “太太,发生了什么事?”

    情天本与蔺君尚已经回到松云居,今晚又是新婚夜,她却在这时候打电话来问这些事,许途觉得不寻常。

    “没什么大事,你先去忙吧。”

    情天没说,因为目前也就一张诡异的照片,她想自己想一想。

    那头刚好酒店经理过来与许途说话,许途只能应了,两头挂断。

    情天又给汤悦打去,汤悦的声音很温和,“情天,怎么还没休息?”

    情天随意聊了几句,说对今天婚礼的触动,回想起来有些难入眠,而后顺势将话题带往琳达身上:“今天琳达来满庭芳的时候抱着洋娃娃,我没想到她那么喜欢。”

    汤悦在那头笑:“是啊,这不,刚才睡觉还一定要放在枕头边上,说要一起睡。”

    “她喜欢就由着她吧。”情天也笑。

    再聊了几句,相互道晚安,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情天原本温和带笑的神色收敛起。

    这通电话可以确定的是,照片里的不是琳达手里的那一只娃娃。

    吹干头发转身要拿手机出浴室,才发现七分钟前刚刚又进来一条新信息,依然是那个奇怪的号码。

    情天做了心理准备点开,又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依然是被糟蹋得脏污还染着血的洋娃娃,只是这一回不是躺在桌角,而是……靠在一块墓碑前。

    光线依然昏暗,似乎是故意营造一种诡异的色调,因为有所熟悉,情天很快辨认出墓碑其上的字,即便没有照全——

    沐保泓老先生之墓

    那是沐家老爷子,她的祖父的安息地,沐家的墓园。

    情天没有趁机拨电话过去,可想而知,那头发完信息一定又是关机。

    那一句“你是谁”,对方没有让情天有机会问出口。

    其实情天向来胆子不大,尤其怕黑,从小到大晚上睡觉都要彻夜开着台灯,直到跟蔺君尚一起,她才渐渐能接受熄灯入睡的环境。

    但或许经历得多了,有些东西只能来则接之。

990.新婚夜浪费,比错失大生意还亏

    婚礼翌日

    上午,蔺君尚醒来,手臂横搭着的地方一片空荡,枕边已经没有情天的身影。

    转了向仰躺,抬手揉了揉额角,倒不算难受,只是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太久。

    掀被下床,浴室里同样没人,洗了个澡人清醒不少,梳洗台前抬首望着镜中自己,想起什么,拿过一旁毛巾擦干,换了衣服就下楼去。

    “先生——”

    何琴看到人下来,恭敬道。

    “太太呢?”

    男子初醒嗓音还略微沙哑,第一句问的就是妻子去处。

    “太太跟喻小姐在厨房,说是要做早点。”

    何琴话语声落时,那人已经从身边经过,往外朝厨房去了。

    厨房里,情天在熬粥,喻雁坐在一旁方桌前,慢慢剥着坚果,边吃边聊。

    “什么,昨晚新婚夜你们就是各自睡了一觉?”

    好友这语气这用词,那种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理直气壮毫不害羞。

    没有男朋友的人,一副老成得什么都很懂的模样。

    情天搅拌着锅里的粥:“回来的时候他就喝多了,再说大家最近都累,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睡觉是正经大事。”

    喻雁摇头,觉得情天这意识不行,“新婚夜什么都没发生的或许只有你们两了吧?蔺夫人还一心等着抱孙子呢。”

    感觉眼前有暗影,正剥着香脆巴坦木的喻雁抬头,看到蔺君尚正走进来,嚼着的一口差点在嗓子眼呛着。

    当时情天背对门口,手中勺子搅拌着锅里的粥,并未注意。

    “那样的情况,你要我怎——”

    莫名感觉身后有人靠近,说着话的情天转身,尾音消失了,与那人一双幽黑的眸子对上。

    蔺君尚唇角勾起弧度,深邃眸中蕴着笑意,话语低沉:“在做什么?”

    情天转回身面对那只紫砂锅,刚才跟喻雁瞎聊的话题若是被他听到了真是窘。

    “熬、熬粥。”

    “已经十点半,你还没吃早饭?”

    蔺君尚听出妻子话语中的窘意,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我们吃过了的,情天是特意给您熬的,说您昨夜喝多了容易伤胃。”

    喻雁帮好友解释。

    蔺君尚神色温和,“是吗?”

    转了方向,他跟喻雁聊起来:“听说你明天就回西雅图,难得回国,应该多留些日子。”

    情天身边难得有个亲近的朋友,愿意多说说话,能多陪陪她才好。

    喻雁笑说美国那边还有事情,这次请假请不了太长时间。

    蔺君尚点头:“那边我们估计很少去,这里毕竟是故乡,还是欢迎你有时间多回来。”

    情天听那两人说话莫名有几分好笑,一个拘谨,一个似打官腔。

    喻雁识趣,把桌面上一小碟巴坦木端出去,说:“厨房有点闷,我先出去透透气。”

    瞬时把空间留给了夫妻两。

    喻雁的身影才消失在门外,情天的腰就被人环上,那人从后拥着她,瘦削的下颌轻轻搁在她肩上,环抱着极为满足。

    男子身上刚沐浴过的清新混合着雪松木调香,带给她熟悉的安心沉稳。

    “昨晚的事,我要先表态认错。”

    “什么?”

    情天茫然问。

    蔺君尚握着她的肩让她转身与自己相对,“昨夜我可能真的喝多了,没顾虑到——”

    情天抬手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往下说,脸色微红,“我们瞎聊的,你跟着闹什么。”

    “我觉得说得没错,”蔺君尚握住她捂在他唇上的手,亲了亲指尖,捧着她的脸:“新婚夜,就这样被浪费了,比错失大生意还亏。”

    那叹息的语气让情天又无奈又想笑,刚要说什么,他突然捧着她的脸仔细看。

    拇指抚过她眼下淡淡的青沉,他蹙眉:“昨晚没睡好?”

    思及是不是自己睡着了冷落了她,让她一个人待着不开心了。

    “没有。”

    情天笑回。

    蔺君尚却还是有些不信,她皮肤白,一旦有黑眼圈特别容易明显,今天看着显然有些重。

    情天推开他,转身去关火。

    蔺君尚帮忙把紫砂锅端到方桌前,情天拿来碗,给他盛粥。

    他坐着看她盛,前方正对着厨房的窗外,女子的手腕纤细,手里握着碗和勺,紫砂锅冒着腾腾热气与温暖粥香,白雾氤氲后是窗外松云居暮春的景,绿色的草坪淡雅的花。

    这样的家常日子即便重复一天天一年年,也不会厌倦。

    ……

    这日是周六,明天喻雁回西雅图,今天蔺君尚也没有安排外出,让情天在家多陪陪朋友。

    两人不知去了哪里,午间蔺君尚在书房处理了些公事,刚下楼。

    何琴跟在身边,报告早前没机会说的事:“先生,清晨的时候,太太出去过一趟。”

    蔺君尚看向何琴,何琴继续道:“太太让司机送到沐家墓园,司机在外等没进去,不过时间不长就回来了。”

    站在屋檐下,蔺君尚抬首望远处,花园入口隐约看到那人的身影,与喻雁一起。

    起那么早,难怪没有休息好,婚礼第二天早晨突然去墓园,他蹙了眉,微眯的眼眸望着远处那道身影,越发显得深邃专注。

    四月底,草长莺飞,真是好天气,午后情天跟喻雁在松云居慢慢走了一圈,最后在花园融融的日光里坐着泡茶。

    期间,情天接到赵国利的电话。

    一通上话赵国利先表示歉意,说今天上午因为有突发的急事,拖了给她答复的时间。

    继而跟情天说起正事,情天握着手机,大多是听他那边说。

    喻雁趁着这时间去给母亲打电话,告知明日回程时间,好让放心。

    回来坐下的时候看到情天脸色似乎比刚才严肃,喻雁问:“怎么了?”

    情天摇头,倒了杯茶,问:“如果有人装神弄鬼吓你,你怎么办?”

    暂且搁下刚才赵国利说的事,情天想起另一件。

    喻雁一怔,随即道:“什么不好玩要玩这些,夜路走多了很容易着道的,别自己把自己玩坏了,无聊。”

    “怎么,有人跟你装神弄鬼?”

    情天摇头:“我又没有亏心事。”

    ……

    何琴报告之后不久,许途打来电话例行向蔺君尚汇报手头工作,后来正事说完,提及昨夜情天曾突然让他查一组来历不明的手机号码。

992.镇妖,挑事意味明显

    周日,情天在机场送喻雁。

    不喜说离别伤感话,即便不知下次再见面是何时。

    情天好像送个短途出差的朋友般寻常,微微笑,目送喻雁过安检。

    独身走出机场时,抬头看春日的蓝天,头顶有飞机划开的云迹。

    小时候看到天上的飞机,觉得它是天空一幕难得的景,能飞那么高,那么神奇。

    长大了之后看到飞机,想到的则只与分离或归来有关。

    余力在车边等,看到她走来拉开后座车门。

    正是中午一点,情天说去一趟医院。

    车子开到医院附近的水果店,情天进去挑了点水果,选了只小香瓜抬头,看到医院门口走出来的身影。

    黑灰色连体雪纺裙裤,V领有些低,干练中又带着几分性感,作为一个高级白领,方冉的着装品位在情天看来还不错。

    那人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在路边拦计程车。

    一副黑色墨镜遮去了部分面容,但情天莫名就能确定,是她没错。

    手中是精致的米色格纹手包,还有一小袋药。

    面前的顾客买好东西离开,轮到情天手里的水果过秤结账,收回视线。

    ……

    住院部楼上,余力在过道等,情天拎着买来的水果进了病房。

    这是婚礼后情天第一次来,张妈看到她很高兴,说:“二小姐,您进去吧,老夫人正醒着呢。”

    情天进去,看到祖母坐在床头,身后是张妈垫得厚实的枕头。

    老人正伸手去摸床边的输液管,转头,看到情天。

    情天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上,“路过看到新上市的香瓜不错,就买了点。”

    老人应了声,其余没说什么。

    情天拿了一只去洗,回来拿着水果刀慢慢削皮,像是削苹果一般,米白色薄薄一层皮一圈圈出现在掌心下。

    放到盘子里再切成小块,拿了叉子一起,来到病床边。

    张妈忙过来帮忙,毕竟老人一手输液不方便。

    “老夫人,甜吗?”

    张妈问。

    老人牙口不好了,慢慢咀嚼,点点头。

    情天在这时间里看祖母的情况,好像没大碍,四周环境也没什么缺的,待了一会,就说要走了。

    临走前去了一趟医生那儿问问情况,医生也说血压已经稳定,情天直接离开。

    这一趟来医院,祖孙并没有说什么话,张妈还在病床边给老人喂着小块的香瓜,一边叹息说:“二小姐有心,还记得您喜欢吃这个。”

    老人慢慢吃着没说话,吃着吃着却还是叹了口气。

    “再过两年,可能连这个都咬不动了。”

    婚礼过去,周一,情天回校上课。

    大概是这几天都在家里忙,基本没有关注外面的事,去到学校才从同学口中知道,自己婚礼的时候被媒体偷拍了很多照片登在报纸新闻。

    情天也才知道,在她与蔺君尚婚礼那一日,晚间,盛辰旗下所有的大型户外广告屏,曾经一齐播放过他与她携手走进剧院婚礼现场,走过红色长毯的背影。

    身穿红色喜服的她,穿着黑色正装西服的他,隐约可见的中式背景,让人唯有想到才子佳人这样的词。

    两人的背影被现场的灯光映得有些虚幻,却更朦胧引人遐想。

    据说当时很多路过广场的人都驻足观看,不乏惊呼羡慕的声音。

    记者媒体就算能偷拍一些外面的场景,也无法进到婚礼现场,所以大家都不知其中是什么模样,唯有广告屏上投放出来的这一幕场景让人可以窥想一下现场的华丽美好。

    在婚礼前,情天已经是蔺君尚的妻子,可是现如今从同学们的目光中,情天仿佛觉得自己才刚嫁人,他们比她还激动,道恭喜道得她都不好意思,毕竟这里是学校。

    婚礼过后剩下很多的糖果,情天带到学校本只想给黎芳跟荣华,但人人都对她说恭喜,她只能让黎芳把糖都分了出去。

    上午的专业课上,课堂作业是国画小品,小小的一幅,也考验功力。

    倒不算难,画完之后离下课还有些时间,情天另拿了一张纸,调了明黄的颜料,在那儿涂涂画画。

    黎芳指间夹着笔凑过来看,“这是什么,怎么看起来像是一道……符?”

    “眼光很好。”

    情天埋头勾勒,给予黎芳回应。

    “情天你为什么画这个?”

    听到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东西,黎芳惊讶问。

    “镇妖。”

    ……

    这一天下课去沐氏,是中午,余力车子停在沐氏大楼广场上,情天下车。

    或许是因为这是婚礼后她第一次露面,竟然有记者蹲守。

    以为问的不外乎是刚刚过去的婚礼,只是这一回,有些出乎意料。

    “蔺沐两家联姻可谓强强联合,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似乎被打破,沐总觉得往后万奇会不会被迫退出舞台——”

    情天由余力跟保安护着往前走,听到这句转头冷脸:“为了新闻卖点引导挑拨的问题,恕不回答。”

    女子纤瘦沉静,冷着脸时却有一种拒人千里的气息。

    “听闻沐总好茶,用的青花瓷杯更价值上万,沐总虽出身沐家名门,但让民众有好感的一点就是从来不铺张浪费,现在这样奢侈是否因为身份变了,价值观也变了?”

    余力闻言,皱眉冷脸看向提问的记者。

    那时已经走到大楼门外台阶上,还差几步就进门,情天顿了脚步,众人都跟着停下,提问声也瞬时消失了。

    面前女子神色平静,看向提问记者,忽而微笑。

    “你觉得你是个奢侈的人吗?”

    被反问的记者一怔,挺胸否认:“我从来不买奢侈品。”

    情天点头:“你的口红挺好看的,价格应该好几百?”

    那提问的女记者手抚上自己的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沐情天突然问这个,还是点了头,确实是个不便宜的牌子,但也绝对不能跟她用上万的青花瓷杯比。

    “根据你的工作还有场合需求不同,我感觉你至少不下于十支,甚至更多?”

    情天又问,那女记者又默默点头。

    “一支口红看起来不贵,十几二十支也将近一万。拆封过的口红保质期一般在半年到一年左右,也就是说,你花出去的这笔钱,买到的就是一年左右的使用期限。”

    “有的人爱买包买衣服,一万能买几个包几件衣服,又能使用多久?女子爱美,我对这些都没有意见,只是给你打个比方。”

    “各人爱好不同,我对生活其余方面没有什么需求,偏好茶。青花瓷杯上万又如何,它物有所值,它可长期使用甚至保值,只要人珍惜使用得当,它甚至能陪到入土,现在你告诉我,衡量奢侈的标准是什么?”

    女记者白着脸沉默,以为提出刁钻的问题结果被反问得哑口无言。

    刚在办公室坐下,喝了口茶,林简进来,面带微笑。

    情天知道他笑什么,林简收敛笑意:“怎么连你用什么杯子都知道?”

    他记得,情天的茶杯放在松云居。

    今天记者的这些提问,挑事意味明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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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019/ 第一时间欣赏蔺先生一往情深最新章节! 作者:Alice慕灵所写的《蔺先生一往情深》为转载作品,蔺先生一往情深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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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先生一往情深介绍:
曾有记者举着话筒追问C市首富蔺先生:“您在商界成就无数,时至今日,若论最感欣慰的,是什么?”
被众人簇拥,清俊尊贵的男子顿步,平日冷冽的眸难得微染温色,回答:“失而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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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她死了,蔺先生心里有一个名字,别人不能提。
他走她走过的路,吃她喜欢吃的食物,人前风光无限,内心晦暗成疾。
情天眉眼寂淡:有些爱死了,就永远不在了。
他眼眸却尽是温然笑意:没关系,没关系。
她的心再冷,他捂暖。
世人只知商场中蔺先生杀伐决断手法冷酷,却从不知,他能将一个人宠到那样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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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
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头,商贾首富蔺先生仿若失魂之人,拦着过往行人一遍遍问——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情天……”
他的情天,他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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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蔺先生一往情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蔺先生一往情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蔺先生一往情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