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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弘笙     凰君txt下载     凰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十六章 买衣服

    君悦两人上楼后,掌柜先是将君悦她登记的那一张纸撕了下来,又重写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只是签字的地方,换了个名字:李大福。

    然后他交代阿三一声,就出门了。

    兴业客栈的后面,是一条小巷。

    巷子不深,不到一刻钟就可以走到头。房屋紧挨,整齐干净,木质门板上贴着钟馗的年画,受了风霜,颜色已经浅淡了。

    掌柜走到第五个房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铜锁,走了进去。而后又转手关上了房门。

    这是个二进二出的小院子。掌柜进入宅门,绕过影壁,经过垂花门进入后院。后院正房是主人住的地方,两边是东西厢房。

    掌柜直直往西边的耳房而去。

    耳房里,挂了几个鸟笼。笼子里,是几只白色的鸽子,正“咕咕”的叫唤。

    掌柜先走到最里面的案桌旁,取了笔墨,铺开白纸,在上面写下了两行小字,然后用剪刀剪下。

    完成了这一步,他又重新写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同样用剪刀剪下。

    将两张带有字的纸条分别装进一根筷子大小的精致竹节中,再将竹节绑在鸽子腿上,然后走到窗边放飞。

    鸽子“扑扇”着翅膀,得了自由飞向空中,没过一会,就与天空融为一体。

    鸽子一只飞向东北,一只飞向西南。方向刚好相反。

    做完这一切后,掌柜走出耳房,再原路返出,走向大门。

    和回来时的不一样。他走时,手里多了个盒子。关好大门之后,便返回客栈。

    有人跟他打招呼:“哎,金掌柜,你刚才不是在客栈吗?怎么又回来了?”

    金掌柜笑说:“账本忘了带了,所以回来拿。”

    “哦。改天找你喝两杯。”

    “好,改天,回见。”

    ---

    君悦拿着药包下到一楼的时候,正巧碰到掌柜的走进来。

    她笑问:“掌柜的,你这可有煎药的地方?”

    “有,在后院。小公子把药放在这,一会我们会帮你煎的。”他顾自走向柜台,也没对君悦有多大的热情。

    君悦道了声谢谢,将药包放在桌,顺便瞄了账簿上的字一眼,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李大福,这名字也忒俗了点吧!

    大堂内暂时无人,君悦瞪了掌柜一眼,咬着后牙槽道:“掌柜,这城里哪有卖成衣的地方?”

    掌柜继续拨弄串珠,头也没抬。“出门右转,往前走三个路口就有。”

    “多谢。”见掌柜的好像没注意到她不悦的样子,叹了口气跨步走出了房门。

    金掌柜斜眸,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嘴角一抹笑容溢了出来。这小主子,有意思。

    他唤来了阿三,让他将药拿去煎了,送到三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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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君悦出了兴业客栈,右转往前走去。

    清晨暖黄色的阳光照在她头顶上,撒了一层柔和的亮白色。即便是粗布麻衣裹身,也掩藏不了她如潭的双眼,像波光的湖水。

    迈着轻盈的脚步往前,背后的身影很短,随着她一步步往前移动。

    君悦面对的方向是东边,正好是太阳升起的方向,强光刺入她的眼中,灼烈得睁不开。她只好选了阴凉的地方行走。

    经过一个一个包子铺时,她买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吃。

    包子是肉包子,馅很足,蒸得很软很香。

    过了三个路口,君悦如愿的看到了一家成衣店。店门已经开了,但是没有什么客人。老板娘正在整理货物,等待顾客上门。

    见有客上门,并没有因为君悦身上的粗布麻衣而露出不耐的神情,带着招牌式的笑容问:“小公子想买什么布料?是自己穿还是给别人穿?”

    君悦边看边说:“自己穿,也给别人穿。”

    他专挑成衣看。这些衣服,虽然比不上皇宫的华丽金贵,但摸起来也是柔软舒服,看起来漂亮养眼,至少比身上的麻衣要好。

    西蜀的服饰是三大国中比较独特的一种。无论是南楚,东吴还是北齐,服侍主要是以宽袖长袍为主。

    而西蜀就比较花哨,上襦下裙,上短下长,圆领窄袖,干劲利爽。中间绣着弯弯曲曲、用色多样的花纹图案,十分的鲜艳耀眼。女士的腰带上还有铃铛吊坠。

    这些工艺绣品,可不是现代工厂里机器加工出来的,而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绣工十分精细,平整,栩栩如生。

    这样的绣品,如果是在现代,那也是几万块钱一件甚至十几万。

    君悦走着看着,身后的老板也跟着,并没有出声打扰。

    做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眼观六路。眼前的小公子虽然穿的是粗布麻衣,但是脸上皮肤白皙干净,手指纤细光滑,一看就知道不是干活的人。

    君悦的手停留在一件淡蓝色的男装上。衣裳是圆领式的,镶有珍珠扣,有点像清代男子的长衫。零星的绣了几朵玉兰,简单又不失淡雅。腰带是同系的蓝色,颜色稍深。

    这衣裳如果穿在连琋的身上,再包个头巾,一定是个俊俏的采茶郎。

    “小公子喜欢这身?”身后的老板娘问道。

    君悦点头,“这花好别致,我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花朵。”

    “这花叫白玉兰,咱们蜀国是没有的。我也是根据一个商人的描述,才将这花绣了出来。听说北齐的都城遍地是此花,有机会的话,真想去看看。”

    “白玉兰。”君悦故作喃喃念叨着这名字,“花美,名字也美。就要这一身吧!”

    “好。”老板娘帮她将衣裳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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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老板娘,你这有没有白布?比较长的那种。”

    老板娘笑说:“有啊!小公子要来做什么?”

    君悦随便扯了个慌,“哦,家里有个小妹妹,最近正在学刺绣,所以顺便带点回去。”

    “小公子如此英俊,想必令妹定也是个美人吧!”老板娘嘴虽是说这些,但心里想的却是有钱人家,学个刺绣都要白布,普通人家用的都是边角料。

    君悦淡笑,“在我眼里,自家妹妹总是最美的。”

    美个屁,她连妹妹都还不知在哪个角落呢!

    回客栈的路上,君悦又买了点蜜饯,那小屁孩没有蜜饯是不会喝药的。

    ---

    大包小包回到客栈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刺眼的光线照射在青石瓦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客人们已经纷纷醒来,有的正在出门,有的正在用早膳,有的正在结账……殿内嘈杂纷嚷,呼和不断。

    掌柜和店里的小二都忙乎了起来,东边一个菜西边一壶茶,身形灵活的在众人中来回穿梭。

    君悦低着头,一副小厮模样的匆匆上了楼。这里人来人往的,还是不要让太多人见到她的脸为好。

    进了房间,连琋已经洗漱完毕,穿了一身松垮的里衣,正跪坐在垫子上,似乎是在等她回来。

    他坐得挺直端正,修养极好,完全不会因为无人注意而松懈。

    “你回来了。”

    “嗯。”君悦点头,看着桌上纹丝未动的早膳,疑惑道,“怎么不用膳啊?”

    “等你回来。”

    君悦放下东西,走过去,脱了鞋子,在他对面跪坐下。“不是说不用等我的吗?看你这样,估计药也没喝。”

    连琋笑着递给她筷子,“先用膳。”

    “好吧!”其实刚才吃了两个包子,她也不太饿。但看在他特意等她的份上,就陪他吃吧!

    用完膳,连琋便喝了药。如君悦所想的一样,这家伙,没有蜜饯是不会喝的,是打死都不喝的那种。

    他的身体还是非常虚弱,喝过药,药劲一上来,就沉沉睡去了。

    君悦趁他睡着时,简简单单的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披散着头发在窗边晒太阳。

    回忆起之前,每次洗头,都是桂花帮她擦干头发,帮她梳头发。可以说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也不知现在的他,可还好?

九十七章 搜救

    坞猽山下,因为狩猎的终止,许多大帐都已经撤下。齐帝领了禁军回宫,只留连昊和一队五成守卫,负责搜救连琋和君悦两人。

    然已经几天过去了,派出去的人一波一波的回来,人自然是没找到。

    连昊非但没有着急,反而和自己带来的婢女耳鬓厮磨,寻欢作乐。更有都城秦湘楼的姑娘作伴,五成军乐不思蜀。

    坞猽山下,尽是丝竹歌舞,衣香鬓影,俨然一处香艳所。

    耿立像往常一样踏进帐内,对账内的乌烟瘴气充耳不闻。“殿下,今早出去的人回来了,还是没有找到。”

    连昊身着白色亵衣,斜躺在软玉温香中,由着一个美婢喂酒。懒洋洋的问:“都找遍了吗?”

    “是,都找遍了。那条河流叫月亮湾,延伸到西蜀境内。我们沿着河流找,一直到边境,也问过河边的村民,都没有见过那两人,也没看到过尸首。”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昊抬了眼看他,阴笑。“你说,他们会不会都给鱼吃了?那河里可有不少鱼。”

    耿立没有回答,他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

    “殿下,据说月亮湾边境一带经常出没一些黑船,您说五皇子他们会不会被抓了?”

    “被抓?”连昊的阴笑声更大了,“那更好啊!省得我们出手。”

    耿立一身刚毅的脸上,眉头几不可闻的轻蹙了下。

    这个大皇子,心思够狠,手段够毒,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跟着这样一个主子,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这些年来,他暗地里替他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每每晚上睡觉都做噩梦,害怕他们的家人来寻仇。

    “你,”连昊命令道,“去给我查查,那一带都有哪些黑船,打听打听人是否在他们那里。如果他们是想勒索,告诉他们,本皇子倒贴,取了他二人的脑袋。”

    耿立犹豫了会,终是答应:“是。”转身欲走。

    身后传来连昊的声音:“回来。”

    耿立回头,“殿下还有事?”

    连昊起身,向他走来,衣裳大敞,发髻歪斜。“急什么呀!看看这里,有酒有肉,有女人,吃饱喝足再说。”

    他向后招手,叫来一个美婢,将她推给他。“呐,这个是本殿下用过的,那滋味可**了,送你了。玩够了再做事才有动力。”

    耿立在那美婢被推过来时身形一避,拱手自然道:“殿下,属下已有家室,只能辜负殿下美意了。殿下交代的事,属下一定办到,属下先告辞。”

    说罢,也不等连昊发话,大步流星的就走出了大帐,背影挺拔,身姿矫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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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内,连昊在他转身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

    这个耿立,他可以肯定他对他是衷心的,至少现在还是。

    他治下的方法,就是给他们权势享受,给他们金钱挥霍,给他们女人玩乐,然后他们会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而一个不爱金钱不爱女人的男人,太不好掌控了。

    耿立出了大帐后,郁闷的走了段路程,远远的便看到一人骑马走了过来。

    马飞奔到他跟前停下,耿立定睛看去,是四皇子连城,忙行礼:“见过四殿下。”

    “不必多礼”连城下了马。他认得他,却没有过深交。

    “我奉父皇之命,来看看大皇兄搜救的情况。”

    耿立眼尾扫过,有个小侍卫匆匆跑向连昊的大帐,估摸着是通风报信去了。

    耿立将这两日的搜救情况据实已报,至于刚才在大帐内说的话,他傻了才会说。

    那边,连昊悠悠的走了过来。一身红色盔甲,头发束起,干净利落,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像是劳累了很久的样子。

    连城内心冷笑,装束再像,身上的酒味脂粉味还是没去掉。

    他人不在这里,不代表这里的情况他不知道。

    可面上还是毫无波澜,“大皇兄这两日一定很累吧!瞧您眼圈都黑了。”

    “还行吧!毕竟是自家兄弟。”连昊漫不经心道,“是父皇让你来的吧!”

    “是我向父皇要求来的,想看看五弟是否已经有了消息。”

    连昊瞥了耿立一眼,对方一条木鱼杵着。他道:“暂时还没有。回去告知父皇让他放宽心,就算是沉尸河底,我也要将他捞上来,带回去。”

    连昊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握成拳,清冷的双眸在阳光下像一块寒铁,冷硬尖锐。

    人找不到,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已经一面派人暗中寻找,一面跟着连昊的大队,争取人一出现,就能救下。

    “我会将大皇兄的话带回去,一字不差的告知父皇。”连城一字一句清晰咬道。

    连昊嘴角阴笑,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切,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他还怕了不成。

    连城的话却还有五个字:“和皇后娘娘。”

    父皇宠爱他这个儿子,也许不会相信这些话是他说的。但是皇后,她必定相信。

    果然,连昊的脸色一变,怒气上涌,手指指着连城。“你……”

    却见连城已优雅转身,踏步上马离去,再没看他一眼。

    连昊啐了一口,“什么东西,贱骨头生的野种,也敢给我甩脸。等着吧!等这事结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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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立静静垂立一旁,默默摇头。这样心胸狭隘的主子,若将来他登上大宝,又如何对待他们这些人?

    耳听连昊的声音传来:“去,把他们俩失踪的消息散播出去。顺便说君悦是凶手,一经发现可先斩后奏。”

    耿立不解,“殿下,皇上严令过,不能透露消息的。如果被皇上知道了,殿下可能会有麻烦。”

    “怕什么,来狩猎的人那么多,谁都有可能透露。放心,查不到我们身上。”

    连昊得意道:“你说如果西蜀和东吴也知道北齐的皇子失踪了,他们会怎么做?哈哈。”

    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人,这可是多好的筹码啊!

    一切尽在掌握中,他大笑着走回自己的大帐。这大热天的穿这一身可真是难受,还是温香软玉中清凉啊!

    ---

    连琋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君悦正在研究着手里的地图,金沙城的地图,以及画着从金沙城到恒阳的路线。

    她已经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裳,头发高束,风度翩翩。

    走月亮湾这条水路回去,其实是最快的最短的路线。但是按照那对老夫妇所说的,那一带不太平,她拖着一个病秧子太冒险,并非佳择。

    而且如果坐船回去,是逆流,也不见得有多快。

    “你在看什么?”

    君悦吓了一跳,转头看去,连琋不知何时已在她的身后。“我在研究,要怎么把你送回恒阳?--衣服在那边,自己穿了。”

    连琋顺着她说的看过去,两套淡蓝色的衣裳整齐叠放,地上是两双白色的鞋子。

    他走过去抖开一看,虽然款式怪异,但是颜色却是他喜欢的,勉强套上吧!

    “我还以为,你会趁这个机会逃回赋城。”

    君悦斜了他一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回去,你们也能将我抓回。来来回回的折腾,何必呢?”

    万一齐帝一个不悦,派兵灭了他姜离。到时候,他就是家破人亡,别说栖身之地,恐怕性命都难保。

    况且,发动战争,受苦的永远是老百姓。

    二度死亡之后,她如今已经不害怕死亡了。但也会更加珍惜自己的小命。

九十八章 偷来的钱

    连琋点头,表示很赞同她说的话。穿好了衣裳,便坐下来套上鞋子。

    “那你想好怎么回去了吗?”

    君悦摇头,“我现在想的不是怎么回去,而是如果咱们被发现了,该怎么逃?你的伤很重,不宜长途奔波。大夫说,你需要修养一个月,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哦。”难怪她要定一个月的房间。“可是,如果我们谨慎,怎么会被发现?”

    “救我们的那对老夫妇因为没有钱给我们买吃的,所以把我的骑装拿去当了。

    后来我去过那个当铺,那件骑装已经转手出去了。那是北齐款式的骑装,我担心有心人会看出端倪,继而顺藤摸瓜,就摸到咱们来了。”

    但愿只是她多虑了。

    如今在这金沙城,人生地不熟的,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连琋虽然年纪不大,但到底是在皇室中长大的孩子,脑子很聪明。君悦这么轻轻一点,他也就通了。

    他走过去,发现案桌上除了君悦手中的地图,还放了两张卷成圆柱的纸,外面用绳子绑好。

    “这是什么?”

    君悦听到近在耳边的声音,本能的抬起头来。

    少年郎桃花琉璃目温柔而专注,仰月唇微微翘起,白瓷般的肌肤,精致的容颜。淡蓝色的短上裳长裙,领上玉兰朵朵,如画中走出来的花仙童,吐着清新的花香,铺满了一室的旖旎馨香。

    “你看我做什么?”连琋不悦道。

    君悦清醒了过来,不自在的低下头,一股热气从脖颈处升腾至两颊。

    “没,没什么。”

    没出息,竟然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犯花痴。蓝芷夕啊蓝芷夕,你这心里年纪都可以做人家娘了。

    君悦若无其事道:“我刚才出去的时候顺手牵羊来的两份路引。咱们是两兄弟,我叫李大福,十七岁。你叫李大康,十四岁。你看看,把上面的资料背熟了,说不定能用到。”

    “李大康?”连琋嫌弃道,“名字这么难听,我才不要。!”

    君悦放下笔,叹了口气。“我的小祖宗,咱们现在可没得选择。目前这两个身份刚好与我们符合。我也不乐意叫李大福啊!忍忍吧,等回到了恒阳,谁会知道你曾经叫什么。”

    连琋一张脸很是不悦,对这个新的身份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但正如君悦说的,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也只是不高兴而已,不再说什么。

    君悦看着他,正色道:“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五皇子,既然咱们现在同住一个屋子,那咱们就得事先定好规矩。”

    连琋看着手上的资料,头都没抬。“什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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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你身体不好,所以不能随便出去。我不在的时候,更不能私自出去。

    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准拒绝,不准违抗。”

    连琋终于抬起头来,桃花琉璃目中已有了寒意。“凭什么,要立规矩也是我立,你只能听命于我。”

    “好,那我先问你,这个客栈前后左右的道路通往哪里?”

    连琋一哽,“我……”

    他才来这里半天,门都没出去过,哪知道哪里是哪里。

    君悦继续道:“我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在熟悉路线了,不能说全熟但也比你熟,所以你得听我的。而且你现在是病号,自理都成问题,还提什么规矩。我们两个,无论是年纪上,能力上,我都是老大,你必须得听我的。”

    连琋瘪着一张嘴,心不甘情不愿。

    君悦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放心吧,我不会害你。我会带你,回到北齐的。”

    那里是他的家,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叩叩叩…”

    房门传来声响。

    君悦起身,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店小二阿三,手里正端着一碗药。在见到君悦的那一刻,他两眼发傻了。

    这哪里还是早上那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乡巴佬,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贵公子嘛!

    君悦见他呆愣的样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没反应,她直接接过他手上的托盘,转身关了门,留着阿三在外面傻站。

    “嘻嘻,他是不是看上你了?”连琋戏谑说道。干净温柔的眼睛里布满了笑意。

    君悦瞪了他一眼,“去,小孩子别乱说话。”

    连琋敛了笑意,温怒强调:“我不是小孩子。”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说他是小孩子了。

    “是是是。”君悦宠溺道,“咱家连琋是大人不是小孩子,是我说错了。快把药喝了吧!”

    小孩子都不喜欢大人叫他们小孩子,他们渴望长大,想做大人。可他们哪里知道,大人们是有多希望可以回到孩童时候,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连琋这才欢天喜地的喝了药,又吃了蜜饯,吧唧着仰月唇,像个洋娃娃。

    他忽然想起什么来,“你哪来的钱买东西?”

    他们去狩猎,身上肯定是不带钱的。

    他看了桌上的两份路引一眼,想起了他的来历,讶异道:“不会也是你顺手牵羊来的吧!”

    “那如果是呢?”君悦倒是好奇,他会作何反应?

    “那你就是小偷。我告诉你,你赶紧把钱还给人家。”

    君悦真想大笑三声,小弟你真是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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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耸耸肩,说:“我拿的都是富人的钱,就当是我借的,以后再还给他们就是。”

    “鬼话连篇,什么借,明明就是偷。不告而取之者,视为偷。你就是一个小偷,君悦,我看错你了。”

    小屁孩说的正义凛然,一派正气。

    君悦道:“可如果我不偷的话,就没有钱。没有钱,咱们就住不得客栈,吃不了饭,穿不了干净的衣裳,你也没钱买药。你的病不好,咱们就回不了恒阳。”

    感情他去偷钱,都是为了他啊!

    是他嚷嚷着不要住在船上,不想喝清粥,不穿那又丑又臭的衣服的。

    连琋的的耳根一红,羞愤道:“那也不能偷,我宁愿饿死,也不吃这脏钱换来的东西。”

    哟,还挺有骨气的嘛!

    君悦看他涨红的小脸,真怕他气过头呼吸不上来。毕竟,他还有内伤呢!

    于是也不再逗他。“好啦,告诉你实话吧!这钱是我当了一块玉佩换来的,我现在还心疼呢!是正正经经干净的钱,放心吃吧!”

    连琋不确定,“真的?”

    君悦猛点头,“真的。我堂堂一正人君子,怎么会干鸡鸣狗盗之事,你说是吧!”

    然后,连琋天真的相信了她的“肺腑之言”,继续吃着手里的蜜饯。

    君悦朝房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什么正人君子狗屁的,他昨天才刚顺了一个从青楼出来的嫖客,还有一个做皮肉生意的老鸨。

    人都落魄到此了,还要什么面子讲什么道理,反正又不是去做杀人放火之事。

    再说,她偷的这些钱,对于那些人来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连琋不知道,没有钱,他的病就不会好的。没有钱,他们是回不到恒阳的。没有钱,他就不可以坐在这里任性。没有钱,他就只能在那艘充满臭气的船上死去。

    他是天之骄子,他从不知道钱是用来干什么的,从不知道愁为何物。他无忧无虑的住在那座皇宫里,做一个真正的贵族子弟。

    他有没有想过,他的生活远没有他幻想的那样平静和幸福。他有没有想过,这次的刺杀是怎么回事?

    他有没有想过他以后的路,会有多凶险。

九十九章 半夜闹腾

    两天过去了,连琋的身体总算有所好转。脸色不再苍白,人也变得精神。只是整日都呆在房里,有些烦闷。

    三楼上没有客人住进来,整个顶楼,只有他们两人,冷清也安静。平时除了阿三会上来替他们打扫房间,送饭送水之外,并无人来打扰。

    君悦每日都会出去查看城中情况,了解城中的布局,摸清要逃跑的路线。

    这是一个准备随时逃跑的人必须做的环境侦查。

    这天晚上,已经是深夜。街上很安静,没有行人。

    天色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快到子时时,连琋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清醒了过来。

    君悦本来想好好安慰他一番的,可接下来他的话,让她真想拿鞋底拍死他。

    “这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吃什么蛋羹啊!”

    没错,连琋醒了过来,嚷嚷着要吃蛋羹。“我不管,我就要吃你做的蛋羹,不吃我睡不着。”

    君悦火了,“你小子欠揍的是吧!大半夜的闹腾,存心来消遣我的啊!”

    她每次溜去御膳房,都是在没歇息之前去的。一旦歇下了,谁还有那个心思爬起来,尿都是瘪着到天亮了才撒。

    连琋顶着一双清纯明亮的桃花眼睛看她,“我真的想吃,而且是你欠我的。”

    “……”君悦脑中转不过来,“我什么时候欠你的了?”

    “上次斗兽,你答应我第二天给我做的,可是你食言了。”

    “你不是嫌弃我做的不合你口味吗?”

    连琋转了身体,脸朝内,不让君悦看到他的尴尬。

    她做的蛋羹真的很好吃,很符合他的口味。当时那样对她,不过是想跟她发脾气,表示自己的不悦罢了。

    君悦见他不说话,耳根处染起的红晕在烛光的照射下更加的鲜明。

    她笑了笑,心中了然。“你想吃呢,明天我再去给你做,做十份都行。现在已经很晚了,先休息吧!”

    说完,又重新躺下,闭眼睡觉。

    一张床,两个枕头,两张薄被。

    君悦睡得悠然自得,连琋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闷气,就差没有蹬着两腿撒泼打滚了。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

    身侧的床榻动来动去,扰得人睡不着。君悦无奈的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着身旁睁着一双大眼睛乌溜溜转来转去的小屁孩,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她掀被下床,套了件衣服,走向房门。

    走到门口时,她想起了什么。转回身到柜子前,打开柜子,拿出里面的包袱,斜眸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说了句“等着吧,小祖宗。”然后才走出了出去。

    要是她的孩子搞这招,早就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了。

    连琋翻来覆去的身体,终于安静了下来,笑看着君悦离去的身影,内心雀跃欢喜。

    这天底下,就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意思。

    ---

    君悦一手拾烛台,一手挡住迎面吹来的风,慢慢的走下楼梯。

    夜里安静,漆黑一片。所有人都已睡下,房门紧闭。清晰地“蹬蹬”脚步声响彻在楼梯间,墙上映出了她放大的影子,随着烛火的摇摆而晃动。

    到了一楼,出现了一抹亮光,是阿三正在守夜。

    桌椅堆放得整齐,店门已经关上。阿三正在打盹,脑袋一瞌一瞌的,吧唧着嘴巴咽口水,估摸着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君悦打开后院的门,走了进去。

    后院有两部分,一边是通铺,一边是厨房,也是一片漆黑。夜风吹得手里的蜡烛弯腰成九十度,几近熄灭,却又顽强的不灭。

    厨房里空无一人,到处摆放着蔬菜肉类食物,一角还放了两个大水缸。其中一个灶下还燃着炭火,上面烧着热水,那是为夜里投宿的人准备的。

    君悦放下火烛,看着手里的包袱,犹豫了三秒,终是丢进火堆里。

    包袱触吻到火星子,“唰”的一下,火苗迅速燃起,烧着了包袱的边角。红色的火焰中,依稀还可以看到华丽的淡蓝色料角。

    点火,将另一个灶也烧了起来,放上锅,烧水。

    君悦转身,打了两个蛋,用筷子搅拌。筷子与碗发出“叮叮”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尤为响亮。

    往蛋中加点水,挑去最上层的白色泡沫,盖了个碗,然后放进锅中,又盖了锅盖。

    从旁边切了巴掌大的一块肉,切丁,又剁碎。然后站在一旁,等待时间的过去。

    红色的火苗燃烧着通红的木柴,“噼啪”作响。火光将这狭小的厨房照得更加的明亮,锅里的水“咕噜噜”的翻滚,从竹制的锅盖中冒出缕缕白气,升至上空,消失在黑夜中。

    房门口传来响动,是守夜的阿三。

    阿三惊讶道:“客官怎么会在这里?”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大片的火光,还以为着火了呢!

    君悦笑道:“我那弟弟任性,非要大晚上的吃东西。无奈,我就只好下来给他做一点。”

    “客官真是宠爱令弟。”阿三拿了木盆,到灶边装热水。“做您弟弟真是幸福。”

    君悦腹诽,她哪里是宠爱他啊,她是被逼的好吧!

    见阿三正在装热水,便问道:“这么晚了,是有客人来了吗?”

    “是啊,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手里拿着把剑,像是剑客。住在兰字号房,哦,也就是客官的旁边。”

    “是嘛!”

    “是的,而且我看那人武功很高。”阿三装好水,提起木盆往外走。“那客官,您慢等,小的先忙去了。”

    君悦点头,“好。”

    阿三走后不久,君悦的蒸蛋也做好了。

    她将它拿出来,又炒了肉沫,淋在蛋羹上,放了醋和酱油,拿了勺子,就端出了厨房。

    ---

    楼道里依然很安静,并不因为半夜来了住客而显得吵闹。

    君悦端着托盘,托盘上是烛台和一碗蛋羹,一步一步,走向台阶。

    到了三楼,君悦行至兰字号房门前时,脚步顿了顿,并未听到里面的动静。然后又继续往前几步,推开了梅字号房的房门。

    连琋早已起身,套了件衣裳,跪坐在桌边等候。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拖着下巴,一副很是无聊的样子。

    君悦走过去,将蛋羹端到他面前,问道:“咱们隔壁住了人吗?”

    “嗯,才刚住进来的。”连琋迫不及待的拿了小勺子,挖了一勺。

    君悦见他着急的小模样,笑道:“慢点,小心烫。”

    她言词间的温柔和宠溺,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上面多了个人,听阿三说还是个剑客,咱们以后还要更小心点,以免多生事端。”

    连琋无所谓,“有你在,我怕什么。”

    “……”君悦无语。她是为他好,结果他还顺势爬到她头上来了,她又不是他的保镖。

    保镖还有工资呢,她这都是倒贴了。

    他从小高高在上惯了,以为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日常有下人帮忙打理,出门有侍卫保护。他负责快乐,其他的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像今晚,他半夜要吃东西,她就得去给他做,否则他就跟你急。他急的方式就是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然后扰得你也不得安生。

    他将她当做下人,当做侍卫,还觉得理所当然。

    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契约。

一百章 茶楼传言

    又过了两日,连琋胸前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消退。窝在客栈里几天,他已经闷得憋不住了,嚷嚷着要出去。

    君悦说了两个字:“不行”,

    结果接下来的半个时辰,连琋就一直坐在他对面,冷着一张脸看了她半个时辰,直看得她心底发怵。

    无奈,君悦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出去时,给他戴了个帷帽。

    没办法,他那张脸太漂亮了,很容易就被人记住。

    对于金沙城,君悦已是很熟悉,对街上所卖的产品也不感兴趣。不过连琋是第一次出来,倒是很兴奋欢快。这里看看,那里瞅瞅。

    “大哥,我想要这个。”

    连琋抬头,仰望着比他高半个头的君悦,指着一个用木头雕出来的骏马说道。

    如今他们是福康兄弟,她是李大福,他是李大康。

    “好。”君悦从口袋中掏出钱,付给了老板。

    老板笑着收下,不忘拍个马屁。“小公子可真是爱令弟,让人羡慕。天这么热,怎么令弟戴着帷帽啊?”

    君悦解释说:“他半月前刚出了水痘,如今已经好了,只是脸上留下了痘疤。他怕别人笑话,所以就戴上了帷帽。”

    “哦,原来如此。”

    话尾刚落,君悦明显的感觉到了身旁之人变冷的气息。

    他是一个挺漂亮的小孩,不允许自己身上有半点瑕疵,说说也不可以。

    君悦直接往前走去,鸟都不鸟他。

    ---

    又逛了一个多时辰,两人都有些累了,于是寻了个茶楼,坐下来休息。

    茶楼里人很多,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谈论着最近热闹的话题。桌上一壶茶,几个茶杯一碟花生,几样糕点,就可以坐一下午。

    外面蝉声阵阵,知了吱吱。小二头戴武生帽,肩膀上搁了条白巾,干净利索的穿梭在人群中,为人添茶,迎来送往。

    君悦的位子是二楼,可以将一楼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连琋端了茶,喝了一口,嫌弃道:“难喝。”

    君悦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你的皇宫啊,喝的是全国最好的茶。好茶一般在市面上是买不到的,都供给贵族了。”

    “那是应该的啊!”

    “……”君悦无语,什么应不应该的,那是因为贵族给的价钱高。就算那些茶放在这卖,也没几人喝得起。

    他们的旁边,是一桌四人的茶客,一模一样的青衫学子打扮,正在聊天。

    甲说:“哎,这姜离的质子在宴会上戏弄了北齐半个朝堂,你说齐帝怎么不生气啊?”

    乙说:“生什么气,那也是他们北齐的人笨。他们要真处置了姜离的质子,那不就打了自己嘴巴证明自己笨了嘛!再说,素闻齐帝胸襟广阔,博爱仁善,难道这点肚量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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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悦腹诽,连赫肇有个鬼肚量,全是一肚子坏水。

    丙说:“没想到,这君悦以一招指鹿为马,就让姜离在天下大大的增了面子,真是了不起。可惜没有亲眼见到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丁说:“听说当时的场面可震撼了,北齐的官员一个劲的扯着嗓子喊是是是,尤其是最后一句。君悦问,那我手上的是马吗?北齐的官员回答的最是响亮,声音都响彻整个坞猽山。”

    他边说,边模仿君悦当时的语气。

    君悦瘪瘪嘴,你个山寨版的,别毁本姑娘形象。

    乙说:“哎,我怎么听说这位质子是个傻子啊!”

    丙说:“什么傻子,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傻子能戏弄了北齐朝堂去?”

    甲说:“这二公子可真是了不起,虽身为质子,也不失了气节。”

    君悦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抬头看向对面的小男孩。见他也正在听着,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她疑惑,“你不生气吗?”

    连琋淡淡道:“有什么好气的。”

    君悦这才想起,这位小祖宗对于不相干的人,那是不愿搭理的。况且这几个人所说的,也都是事实。

    只是没想到,事情也刚发生没几天,她的壮举就已经传到西蜀来了。可想而知,也定是传到东吴和姜离。再不久,他的事迹就传遍天下了。

    呵,她也有成红人的一天。可惜这里没有网络,不然点击率一定很高。

    “君悦,你会不会有一天,回到姜离去?”连琋突然问道。

    君悦正在喝茶的手一顿,转头看向熙熙攘攘的大堂,不答反问:“你看这金沙城,繁荣发达,偏安一隅,喜欢吗?”

    连琋回道:“还行吧!”

    “那你会留在这里吗?”

    连琋停顿了一会,才说:“不会。”

    君悦又问:“为什么?”

    见他没有回答,她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北齐也很好,东来赏雪,夏秋赏兰,我也很喜欢。可那终究不是我的故土,不是我的家。不过我也知道,只怕这辈子,我都没办法再见到我的家人了。”

    连琋犹豫了一会,终是说道:“其实,你也是有办法回去的。只要我说你死了,世上再也没有姜离二公子,你不就可以回去了吗?”

    君悦笑了笑,笑中多了丝无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像我戏弄了你朝臣这件事,你父皇定是三申严令不准外传的。可你看,消息不还是传开了吗?

    只要有心查,就能查到救我们的老夫妇,查到金沙城。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留下了踪迹,瞒是瞒不过去的。”

    一旦她没死的消息传出去,齐帝一定以君家欺骗为借口,灭了君家。

    只是她很意外,连琋竟然会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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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她这一救,也不是白救。这么多天的相处,也不是白相处。

    “我倒是不愿意回去了。真希望能够像现在这样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也不失为一种美好。”连琋说。

    君悦摇头,“你是皇子,有些东西注定了是你的,有些路注定了要走,你躲不过。”

    连琋表面看着简单纯净,其实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有些事,他清高的不愿意去触碰罢了。

    君悦深吸了口气,像个没事人一样。“其实恒阳也不错,每年都有玉兰花可以看,就是冷了点。你以后多多关照我,日子过得也还行。”

    “好,只要你以后给我做蛋羹,我就一定帮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

    能有皇后娘娘最宠爱的儿子罩着,谁敢造次。

    可,有个问题很关键,这皇后娘娘可不待见她。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母亲怎么这么讨厌我啊?”君悦问出了一直困扰她的问题。

    “我也没什么地方招惹她呀?说起来我还是她的恩人呢!要说是她怀疑我要拐卖你,可我人都在皇宫里了,还怎么拐啊?”

    帷幔下,连琋垂眸浅笑,安静而温柔。

    正巧旁边有个小二疾走经过,带起的风掀起了他帷幔的一角,露出他半边的笑意来。一双干净明亮的桃花琉璃目,如浩瀚的星辰耀眼而专注,仰月唇微微弯起,犹如水中弯月,潋滟了繁华,静止了时光。

    君悦不由得一怔,一个男人,也可以长得比女子还美。

    美得繁花尽落,净得不沾俗尘。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做了什么吗?”

    君悦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一声花痴。“记得,你们当时可落魄了,你母亲第一句话就是怒斥。”

    “因为她以为你要脱我衣裳啊!”

    “噗…”君悦惊得一口水喷了出来,猛咳了两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他。“你说什么?”

    尼玛千算万算,没算到他娘竟然以为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儿子欲行不轨,真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这古代,其实断袖之风屡见不鲜。可如果皇室中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那就是在天下人面前丢脸了。

    前朝就有一位逸逍王,是齐帝的哥哥。此人好男风,终日荒淫无度。不到不惑之年,就把自己搞死了。

    皇后这是怕她儿子走上逸逍王的老路?

一百0一章 脱衣服

    君悦记得,她当时是伸手向连琋。可那不过是因为她看到他衣服上的白玉兰,突然想到了白齐,睹物思人罢了。

    她又不是变态,想做那等事还让人在旁边观摩。这冤枉来的可真是莫名其妙。

    连琋说:“我知道,你当时不过是见我衣裳上的绣花漂亮而已,不过我母亲可不是这样认为的。”

    君悦气得猛搁下手中的杯子,“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跟你母亲解释?”

    “我说了呀,但她不信。”

    君悦自己脑补,当连琋在解释她只是喜欢他衣服上的绣花的时候,他母亲一定会说:儿啊!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不知人心扭曲,为娘这是在保护你。

    她就说嘛!皇后娘娘是第一次见到她,她就算是人口贩子,她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来吧!原来是这个动作让她产生了误会。

    “尼玛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君悦手臂撑在桌上,手掌抵着下巴,凑上前去,贼笑问道:“那你就不怕,我当时真的是要脱你衣裳?”

    然后她听到了让她差点咬了舌头的回答:“你脱我衣裳做什么?”

    君悦惊得手臂一软,脑袋差点磕到桌面。

    不能怪她脑子太污,只能说眼前的小盆友年纪还太小了。他还不知道两个脱光了的男女在床上滚来滚去是在干什么?更不知道两个脱光了的男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叫断袖,为世俗所不容。

    连琋却是追问:“你还没告诉我,你脱我衣裳做什么?”

    脱……脱你妹啊脱。

    君悦无语了,她要是在这里给他讲解性知识,他会不会听不懂啊?或者他会觉得她这个人太过于卑鄙下流?

    “我哪知道为什么,是你母亲这么说的,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小孩子某些方面就是好糊弄,就像小时候你问你妈你是从哪里来的,你妈跟你说你是从胳肢窝下冒出来的,然后你就傻乎乎的信了。

    小屁孩做起了好奇宝宝,“你脱我衣裳,母亲为什么会生气啊?”

    君悦真想找块豆腐撞死,她没事干嘛问这个问题。

    现在倒好,该怎么回答呀?

    “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知道,回去问你娘。”君悦直接将问题丢给他娘,他娘的问题他娘自己解决。“话说回来,你们母子怎么会出现在姜离境内啊?”

    一个皇后和一个皇子,在那个敏感的时间,出现敏感之地,很让人费解。

    连琋却是不疑有他说:

    “其实,我母亲不算是真正的齐国人,我曾祖父是吴国人。那时定国未灭,天下还是一统,我祖母嫁到恒阳来,才有了我母亲。上次回去,是因为一位祖伯父过世。只是回国的时候,就被你们给抓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如今天下均分,齐帝竟然还允许自己的妻儿跟他国有往来,也不知道是真的心胸宽广,还是对自己的妻子很有信心,亦或是想维护他那点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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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们一家也算其乐融融。

    连琋却是闷声嘀咕:“你明明就知道。”

    君悦一开始不知道他嘀咕的是什么东西,想了老半天才意识过来这人还在纠结“脱衣服”的事情,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

    “知道什么呀,你该回去吃药了。”

    这小屁孩,在某些事情上有着过分的执拗。该傻的时候倒不傻了,还看得出来她是在糊弄他。

    连琋待想说什么,身旁一个大嗓门的嚷了过来。

    ---

    嚷嚷的是一个妇人,额宽颧骨高,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她穿了一身紫色花团锦簇的群儒,鲜艳的颜色配上她一张略黑的脸,那画面,十分辣眼睛。

    妇人一开口就是骂:“死老头,我让你去买盒糕点,你跑到这来做什么?害得我好找。”

    边骂,边挎着菜篮子风风火火的从君悦两人面前走过,圆滚滚的身材像个行走的不倒翁。

    对面一个男人道:“我还没说你呢,说好的一刻钟回来。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半个时辰都有了。外面毒太阳的,我不进来坐难道在外面晒中暑啊!”

    他们两人的声音不小,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妇人放下菜篮子,猛灌了一口茶,抹了一把嘴。才说:

    “这也不怪我啊!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西河菜市那边突然来了好多官兵,要查路引。你说,谁没事天天把路引带在身上啊!幸好当时有十几个人为我作证,我才能回来的。”

    君悦神色陡变,本能的看向连琋。他也在凝神静听。

    男人不信,“你就编吧,我还不知道你,铁定是又赌去了。”

    妇人急了,“我没骗你,我今天可真是没赌。那官兵搜得挺严的,好像在找什么人。”

    “找谁啊?”

    “这我哪知道?”

    旁边有人戏笑,“王大媒婆,该不会是找你的吧!”

    “去去去,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君悦和连琋两人不再停留,留下了茶钱,就匆匆走下了楼梯。连刚才糊不糊弄的问题也不再纠结了。

    出了茶楼,两人直接回了兴业客栈。

    午时太阳正毒,晒得人水分蒸发,口干舌燥。热气从地表升腾上来,烧得像烘烤箱一样。

    回到客栈,君悦安顿好了连琋,便又准备出门。

    连琋急问:“你去哪里?”

    君悦说:“我去西河那里看看情况。我没回来之前,你不准出这个房间,也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知道了吗?”

    “我也要去。”

    “小祖宗,你老实呆着吧!这不是去逛街。”

    君悦交代完,就匆匆出了门。经过兰字号房的时候,轻咳了一声,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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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沙城的菜市,建在一西河岸边。

    当然,这也不是城中唯一的菜市,只不过这里靠近河流,货物搬运方便。一般的平民百姓都会来这里买菜,虽然又脏又乱,但是价钱比其他菜市要便宜些。

    此时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本应冷清的菜市,却是人山人海。

    倒不是因为他们在买菜,而是有官兵堵住了他们的去路,正在逐一盘查。有路引的才可以离开,没有的就只能站在一旁等家人拿路引来领人。

    官兵人数不少,起码有一个小队,拦住了进出口。每个人都是铠甲上身,腰间佩刀,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百姓怨声载道,出来买个菜都被拦着,站在这里晒太阳,谁心里不憋着一股怨气。

    君悦站在一棵柳树后,压低了头上的斗笠,细细观察菜市里的一举一动。居高临下的位置,对她的隐藏和观察十分的有力。

    下面官兵问:“有没有见过陌生人?”

    阿婆甲答:“这里每天都有很多人,谁知道啊!”

    官兵不耐,“你不知道你说什么啊!”

    他举起手里的一件衣物,大声说:“各位看好了,这是北齐的服饰。我们怀疑金沙城内,混入了北齐的尖细。诸位看到可疑之人,立即上报。否则,以通敌论处。”

    众人又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卖菜大伯说:“哎,我前两天倒是见过一个,十五岁年纪,白白嫩嫩的,面生得很。”

    官兵急问:“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老伯在这卖了一辈子的菜,这的人我都认识。”

    “他们住在哪?”

    大伯说:“好像住的是老蔡家的船。”

    官兵命令道:“带我们去找船。”

    “老蔡的船就停在我的摊前,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再见过了。大概是出活去了吧!”

    君悦压低了斗笠,转身往回走。

    看来,那对老夫妇当的衣服果然被人发现了,那是北齐的款式。北齐的款式也就罢了,还是皇室御用的骑装,换做是她她也会全城搜查。

    他们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就会查到药堂的大夫,紧接着顺藤摸瓜,找到她们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面前有个人影闪过,君悦看了他消失的方向,顿了顿,跟了上去。

一百0二章 储君之争

    距离菜市数百米的地方,有一片荒宅,已经有了些年岁,破败不堪。

    荒宅已经人去楼空,整条巷子一片寂静。宅内之物搬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是东倒西歪乱了一地。

    地上沾了少许的灰尘,蜘蛛结网,老鼠活动。墙上的土坯断裂,木板腐朽,有的横梁已经坍塌了。

    这些宅子住的时间已经太久,官府怕再住下去,房塌会出人命,于是寻了个地方让他们先避一避,由朝廷出资,帮他们把这一带的房子重建。

    君悦压低了帽檐走进巷子的深处,在一扇开着的院门前驻足,然后走了进去。

    院子里,簸箕笤帚木盆筛子等散乱了一地,枯叶飘飞。房门已经被卸了,窗户也掉了半边,窗帘歪歪扭扭的挂着,时不时动一下。

    院子里站着一人,背影挺直,轮廓刚毅,双眸如鹰。

    见君悦进来,那人双手抱拳,恭敬道:“参见少主。”

    君悦摘下斗笠,露出白皙明朗的面容来,笑问:“什么时候到的?”

    面前的人风尘仆仆,刚毅的脸上还未洗去积累的疲惫,鞋面沾了泥土,裙摆下也染了不少的灰尘。

    此人是应该在北齐,此时却出现在西蜀金沙城的房氐。

    房氐道:“一个时辰前。”

    “住的地方可安全?”

    “少主放心,属下很小心。”

    君悦自然知道他们出门在外,定是万事小心的,这是他们身为死士生存的基本技能。她这么问,也无非是表示自己的关心。

    老板在意员工,员工才会有归属感,才会更好的工作。

    房氐直接进入正题,“少主住在兴业客栈,恕属下直言,会不会太惹眼了点?”

    客栈每天人来人往的,最是容易暴露。

    君悦道:“无妨,我自有我的道理。你放心,斗虚就住我隔壁,不会有事。”

    斗虚本就是负责西蜀的情报工作,他人身在都城太安,赶到金沙城自然要比房氐快。

    君悦选择住在客栈,除了连琋不想住又破又脏的地方之外,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住在客栈的,一般都是外地来的人,他们最不想的就是多事,惹祸上身。

    再则,客栈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消息也灵通。最重要的是,客栈的位置正好在一个十字路口,如果被发现,能迅速逃离。

    “北齐那边是什么情况?桂花可还好?”

    房氐回道:“属下正要禀报这件事。齐帝听信了大皇子的谗言,说您是刺客幕后的凶手,是您要刺杀五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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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hat?”君悦完全被惊到了。惊讶后又是火气上涌,“他脑子没毛病吧他,我要是刺客,会蠢到跟他儿子同归于尽吗?”

    “属下也不知道,反正齐帝就是信了。桂花已经被抓进了大牢,情况不容乐观。”

    君悦气愤得猛踢了脚下的一块木头,怒气蹭蹭往头顶上冒,一张脸在太阳下怒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桂花那副身板,被抓进了大牢,以齐人对姜离的蔑视,岂会让他好过,不死也去了大半条命。

    他待她亦主亦子,她却没能保护好他。

    房氐说:“少主放心,四皇子出面,让狱卒不得为难桂花,想必桂花应该不会有大碍。”

    “连城?”君悦疑惑,“他怎么会插手这件事?”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

    连城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按理他应该会置身事外才对,怎么会蹚这趟浑水?

    他就不怕得罪他的皇兄,不怕惹了他父皇不快?

    难道,是因为他将她当朋友,所以才会出手帮忙吗?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哎,算了,只要桂花没事就好,至于是什么目的,等回去了自然就知道。

    ---

    齐帝本来就想杀她,那天刺杀不成,就来个栽赃嫁祸。就算她还活着,也要背上一个杀人未遂的罪名,回到恒阳也是必死无疑,齐帝这是想断了她的后路。

    “他们有在找我们吗?”

    房氐点头,“齐帝将此事全权交给大皇子,让大皇子沿着月亮湾搜寻少主和五皇子。但属下还听到了另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齐帝以少主刺杀五皇子为借口,让驻扎在姜离东境的宋江备战,矛头直指姜离。说要为他们的皇子报仇”

    “**。”君悦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房氐皱眉,他家主子又说了他听不懂的话。不过猜猜,应该是骂人的脏话。

    君悦怒道:“我千辛万苦救了他儿子,他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到我身上,老奸巨猾,无耻之徒。什么胸襟宽广,全是屁话。我就不明白了,姜离不就是造了次反吗?他何至于揪着不放。”

    房氐抖了抖眉毛,少主啊!在你眼里造反就是过家家的小事啊!

    君悦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明白。齐帝不过是在找机会,收回姜离的政权罢了,他已经不想再让君家管辖姜离了。

    连昊是想让她背黑锅,齐帝又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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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客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房氐说:“属下来之前已经让人查了,但恐怕查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刺客应该有三拨人,一拨是连赫肇安排杀我的,一拨是要杀连琋的,还有另一拨也是要杀我的,却不知到底是谁?”

    怎么感觉全天下人都想要杀她似的。

    “可我们查不到。”房氐说,“少主说的那拨未知刺客,事后我们也去案发地点找过,没有任何踪迹。”

    君悦如潭的双眸中冷剑刺出,冷声道:“查不到,那就编一个出来。”

    “……编?”房氐有一瞬的茫然。但很快的,也反应了过来。

    要想证明君悦不是刺客的主谋,那就造一个主谋出来,大摇大摆的送到齐帝面前,让齐帝没有机会将罪名安到君悦的身上。

    君悦道:

    “刺杀皇子,应该不是无聊的人才会做的事。东吴和西蜀如今正打得火热,不可能有心思来考虑北齐的事。南楚距离这么远,更不可能。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应该是北齐储君之争。”

    “少主的意思是,这是他们朝堂自己的事?”

    君悦点头,“连赫肇已是迟暮,却迟迟不立太子。他不急,他的儿子和朝臣可急着呢!齐帝如今还剩下三个儿子,除去最没有可能的四皇子,还有长子连昊和嫡子连琋。

    连昊是长子,他有丞相狄隽这个舅舅,母亲是皇贵妃,势力庞大,深得很多朝臣的拥护。

    可连琋是嫡子,为正统,从小聪明伶俐,齐帝很是喜欢这个儿子。连琋的外祖父是岑阁老,三朝元老,母亲是当朝皇后。

    岑阁老虽然已退出朝堂。可是他的门生却遍布朝野,陈金烈,戚永辉,文的武的,朝堂上有一半的人都是他的势力范围,也是不容小觑。

    二虎相争,以连昊的性格,刺杀这样的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而且那日的援军,来得好像也太慢了点。

    她现在都怀疑,那天悬崖边上,那支射过来的冷箭,是不是连昊留的后手。那支箭,到底是要射连琋的,还是射偏了射到她?

一百0三章 曝光身份

    如果真的是连昊要刺杀连琋,那这一趟回北齐,怕是凶险万分。

    君悦闭上眼睛,慢慢理清思路。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她白皙的脸上,将她的小脸反射得像一面镜子。睫毛一颤一颤的,像一把小扇。嫣红的双颊像成熟的水蜜桃,娇嫩欲滴。双臂抱胸,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均匀轻缓。

    房氐有一瞬间的怔愣,少主平日里总是嘻嘻笑笑像个大男孩。没想到安静下来时,也可以静如处子。

    热风吹来,吹起两人的衣袂翻飞,发带轻扬,时光静止。

    君悦睁开眼睛时,姿势未变,然如潭的双眸中深邃无底,剑眉飞扬。

    “将连昊私设地下赌场,结党营私的证据透露给戚永辉,让岑阁老去对付他。顺便,将他刺杀五皇子的证据传给皇后。”岑皇后这么宝贝连琋这个儿子,决不允许谁碰他。

    房氐应“是。”

    “还有,将之前查到的连昊贪污赈灾银两的事也透露出去。私设赌场,齐帝只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涉及到民生之事,齐帝绝不会坐视不理。在帝王的眼里,任何人,都不能做动摇国本之事。”

    房氐问,“少主,要不要宫里的人也在狄贵妃那里做点文章?”

    君悦摇头,“有些事,过犹不及。”

    他们朝廷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别想牵连到姜离的身上来,让姜离做无辜的牺牲品。

    那天在围场,刺客三拨,一拨不明,一拨是齐帝安排刺杀她的人,另一拨是刺杀连琋的人。

    不管这三拨刺客背后的主子是谁,都算在连昊的头上。

    齐帝就算知道连昊不是主谋,但证据面前,由不得他当着文武百臣的面否认。

    既然刺客是连昊派的,那么君悦就不是主谋,齐帝也就没理由再兴兵姜离。

    君悦继续说:“另外,把我和连琋在金沙城的事传回恒阳去。”

    房氐一惊,“少主,这怎么可以?一旦北齐知道少主在金沙城,那么西蜀,东吴,南楚也都会知道。到时候少主岂不是更加危险?”

    各国在他国都有自己的暗探,以打探军事情报、实行暗杀等行动。一旦君悦连琋在金沙城的事传回北齐,隐藏在北齐境内的他国暗探一定知道。

    君悦这个身份,说不重要但也有点重要,不排除有人会借他挑起争端。

    君悦侃侃道:

    “救我们的那对夫妇虽然已经让斗虚送走,但是皇子质子失踪这么大的事,西蜀迟早会知道。如今金沙城中正在搜查混入的北齐人,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知道是我们。所以这个消息早说晚说都是一样。

    早点将消息传回北齐,让齐帝知道,他儿子跟我在一起。如果他敢动姜离一根汗毛,就别想再见到他儿子。顺道,让他早点派人过来接应。”

    这个主意是不错,可房氐还是担心,“万一齐帝不吃这一套怎么办?”

    “不会。”君悦笃定,“就算齐帝不吃这一套,岑皇后一定会吃。”

    岑皇后有多在乎她这个儿子,君悦十分清楚。

    连琋在她手里,齐帝想要攻打姜离,想必岑皇后也不会同意。

    房氐道:“既然少主自有打算,属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少主放心,属下会派人保护少主,不让少主有丝毫损伤。”

    君悦点头,“你们在暗处就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现。如果我们被发现了,该怎么逃我们就怎么逃,毕竟连琋在我身边,不要让他发现你们。”

    “是。”

    一旦西蜀知道姜离的质子和北齐的皇子就藏身在这金沙城内,定会全城搜捕。连琋的身体还没大好,不能长途奔波。

    西蜀一旦封城,从金沙城到北齐的交通要道也一定会设防,就算他们出了金沙城,也逃不开层层关卡。

    倒不如留在城内,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

    君悦回到客栈的时候,连琋还在睡着,没有醒来。

    她叹了口气,跪坐在桌边喝茶。暗想他可真是心宽,如此光景了还能睡得着。他就不怕她把他给卖了?

    或者直接将他仍在这里,然后逃走?

    君悦想了想,决定又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个包袱。

    连琋已经醒了,正在无聊的发呆。见君悦回来,不悦的抱怨:“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准备点东西去了。”君悦走到他对面坐下,放下包袱,喝茶。

    连琋问:“他们发现我们了吗?”

    君悦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想也快了。我刚才去外面看了看,他们正在查那件衣裳的来历。想必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

    “怕什么。咱们不是有路引嘛!”

    君悦暗中摇头。那两张假的路引只能糊弄一时。一旦西蜀确定他们人在金沙城,就会满大街的贴告示贴画像,到时候他们才不管什么路引。

    等着吧!估计用不了几天,县衙大牢里就会关满十三到十七岁的青少男子。

    君悦问:“我问你,如果你不见了踪影,你身边的死士是怎么找到你的?”

    连琋疑惑,“你问这做什么?”

    “如果你死士在身边,我们的小命存活的几率会更大一点。”

    连琋睁着桃花琉璃目,非常的单纯。“我不知道,平时他们都一直在我身边,在暗中保护我。我从未主动找过他们。”

    “……”君悦无语,还能这样的?

    自己的死士都不知道怎么联系,那要来何用?

    这种他们找到他,他找不到他们的单向契约关系,真是白花钱。

    “你们这些个只知道作威作福的人啊,生存能力可真是够差的。”君悦边说,边打开包袱,取出里面的东西。

    小屁孩还理所当然的赞同,“我们本来就是高高在上,享受这世间最美的东西。”

    君悦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所有皇室中的孩子都是这样被教育的,还是只是连琋这么想而已?

    她从二十一世纪而来,所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她如果将这些想法说与别人听,别人会不会以为这是妖言惑众,有悖伦常?

    连琋看她一样一样的取出包袱里的东西,疑惑的问道:“这都是什么啊?”

    包袱里的东西,有短箭,有弓弩,有药粉,有纱布……防身的武器和所需的外伤药物一应俱全。

    君悦正在组装弓弩,说:“这东西估计你没用过。这是短程弩,弩身小巧,便于携带。箭长五寸,将它放于箭槽中,摁下机关,箭就可以射出去。

    这种箭短小,适合短距离攻击。杀伤力虽然比不上军用箭,但也是一个很好的防身工具。射得准了,也能一箭封喉。”

    “要不要试试?”她将手中的弓弩递给他。

    “嗯。”连琋接过弩,拉开架势,寻找目标,然后凝神,瞄准,摁下机关。短箭便如风一般飞射了出去。

    只听“哐当”一声,窗台下的一盆四季常青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瓷片泥土洒了一地。

    君悦扶额,“你可真会挑东西啊!知不知道损坏东西是要赔钱的。”

    “不就一个破瓶子嘛!我宫里多的是。”连琋无所谓的抚摸手里的弩,表示很满意。

    你大爷的,这不是你的皇宫。

    君悦真想破口大骂,可是话到嘴边,又莫名其妙的忍了下去。

    连琋抬起头看她,“君悦,咱们今晚出去走走吧!”

    “好,那就出去走走。”反正呆着也无聊。

一百0四章 比武招亲

    金沙城的夜生活,就像开篝火晚会一样热闹。

    因为是边境地带,人口组成复杂,来自不同地域的百姓汇聚在这里,落地生根,幸福生活。虽然他们的穿着都是西蜀的款式,但是十个人中,不知道有多少是非西蜀之人。

    有的商店卖北齐的兽皮,有的酒楼做的是东吴的菜式,有的卖南楚的茶叶……各式各样,却又相处得很融洽。

    连琋第一次得观这金沙城的夜景,自然也是很好奇。拉着君悦的手,这里看一下,那里瞧一眼。

    “这可比恒阳的夜晚有趣多了。”

    “那是当然。”君悦跟在他旁边,“恒阳是有宵禁制度的,可这里却没有。各式各样的人聚集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又好玩又新鲜。”

    金沙城以沙土生意为主,也算富甲一方。每个住在这里的人,不管你是哪一国的,只要你有西蜀的路引,又不惹事,官府一般是不会多管闲事。

    当然,如果有身份可疑的人混进这里,官府也会严加盘查。一来可以向上级有个交代,二来也可以立功,三来也是维护这个地方的秩序。

    前面聚集了不少人,不时传来喝彩声和刀剑声。

    君悦好奇,挤进去看看。

    人群中央搭建了一个大型的舞台,舞台呈圆形,四个方向有高约两丈的旗杆,旗杆上挂了对联。

    一副是:高台一筑迎八方有朋群雄逐鹿,寒苦十载一举冲冠成双喜临门。

    另一联是:守心守月,月夜遥映。牵线牵缘,缘分天定。

    正前方还有一排桌椅,坐了几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的刀光剑影。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比武吗?”连琋疑惑问道。

    君悦用下巴指了指正前方,“你说对了一半。”

    连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前方几个坐着的人上头,挂了条横幅:岳氏千金比武招亲。

    “哦,原来是比武招亲啊!”然而他又疑惑了。“这个岳家女嫁不出去吗,为什么要大张旗鼓的比武招亲?”

    君悦说:“西蜀民风开放,也许这位岳姑娘喜欢武功高强的公子,所以用了这样一个办法来挑选夫婿吧!不过这样也不错啊,赢的人既得了老婆,又可以得了家产。”

    “你怎么知道会有家产?”

    君悦指了指高台上的对联,“寒窗十载一举冲冠成双喜临门,如果只是得了一个老婆,那怎么叫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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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完,台上的两人已经分出胜负,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撂倒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瘦男。接着,又上去了一个看似是白面书生其实武功卓绝的俊男。

    双方展开架势,然后两虎相斗。

    连琋问道:“难道这个女的太丑,嫁不出去,所以才比武招亲?”

    君悦刚想说话,旁边一八卦甲已经熟络的抢先道:“小公子这可就猜错了。这岳家的千金啊,不但不丑,还是个美人胚子。父亲是这金沙城的富商,只得了这么一位千金,宝贝得不得了。

    这比武招亲,就是招个上门女婿。不仅可以抱得美人归,而且还能坐拥金山银山,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君悦笑问:“我看公子相貌堂堂,为何不上去试试?”

    “我?”他摆摆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就算了。再说,有这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君悦和连琋互看了一眼,疑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悦问:“为什么?”

    八卦甲稍稍倾身向君悦,压低了声音。“这位岳家小姐,刁蛮任性,性格粗暴,动不动就打人。她随身带着一条鞭子,不知道打死过多少人了。所以啊,都二十的老姑娘了还嫁不出去。”

    原来如此。这么彪悍的姑娘,在这个时代,嫁人的确有点难。

    不过二十岁就是老姑娘了,那要是搁在现代,三十岁还嫁不出去的该叫什么啊?

    老妖婆?

    不过从他们办的比武招亲来看,好像这岳家小姐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不然怎么会找一个能打耐打的壮汉当丈夫。

    ---

    台上的两人胜负已分,仍然是络腮胡子胜。白面书生已经被打趴下,被嫉妒其美貌的络腮胡壮汉打得爹妈都认不出。

    “哈哈,还有谁要上来跟老子较量的吗?”

    声音粗犷豪放,口水像下雨一样洒了一地,以至于站在他下面的人都自动的后退了几步。

    此人武功高强众人有目共睹,不管是认为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还是不想娶那位性格彪悍的岳家小姐。总之,再也没有人上台。

    所以,络腮胡子壮汉赢了。

    武功是不错,但这长相,嗯,可与钟馗媲美。

    嗯,媲丑。

    坐在桌子后面的几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君悦隔得远,自然听不到。

    然后就有一人拿着铜锣走到舞台中间,朗声道:“既然已经没有了挑战者,那此次比武招亲,胜者就是洛大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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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的梆子,正要打在铜锣上,宣布此次比武招亲的结束。

    “慢着。”

    就在梆子准备接触到铜锣的时候,一声呼喝传入众人的耳中。

    君悦只觉得有一股凌厉的劲风从她身边横扫过去,紧接着就看到一条鞭子状的东西从她的耳边冒了出来,一直延伸向舞台。

    “咚”的一声,台上那人手中的梆子已经落地,那人正提着手臂哭爹喊娘。

    “好俊的鞭法。”君悦赞赏。

    话音刚落,君悦的身后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个二十岁左右年纪,容貌清秀的姑娘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穿了一身火红色的西蜀服侍,绣有不同颜色的杜鹃花绽放,腰间系了一串铃铛,走起路来“叮铃铃”的响动。

    她像燃烧的一把火,美艳动人,眉眼俊秀,英姿飒爽。额间一颗朱砂,又将这份英气恰到好处的减弱了几分,尽显女子的娇柔。

    一看到这姑娘,再看看舞台上的络腮胡子壮汉,顿时有一种鲜花与牛粪之感。

    红装女子走到舞台下,脚尖一点就跳了上去。舞台上,刚才还是坐着的几人已经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穿亚兰色西蜀服侍的中年男人厉声道:“桐儿,你来做什么?”

    女子名叫岳锦桐,正是这次比武招亲的主角。

    岳锦桐围着络腮胡子壮汉绕了一圈,满是嘲讽:“爹,这比武招亲是为女儿办的,女儿竟然不知道有这回事?那这是给谁招的亲啊?”

    周围人一愣,原来这比武招亲竟是岳老爷背着自家女儿办的。

    岳老爷噎了一口,老脸超级尴尬。

    台上拿铜锣的人讪讪笑道:“姑娘,你来了正好,这位正是夺魁的胜者。您看他孔武有力,仪表堂堂,与姑娘真是般配。”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这壮汉孔武有力不假,可是相貌堂堂,那可真是睁眼说瞎话。

    这不是让岳老爷脸上更无光嘛!

    真不会说话。

一百0五章 未婚妻

    台上拿铜锣的人讪讪笑道:“姑娘,你来了正好,这位正是夺魁的胜者。您看他孔武有力,仪表堂堂,与姑娘真是般配。”

    岳锦桐白了他一眼,“是嘛!的确如此。我看他的年纪,与你老娘倒是般配,不如你领了回去如何?”

    “哈哈哈……”

    台下一片哄笑,拿铜锣之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回头看了老爷一眼,哆嗦着嘴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岳老爷走到武台中间,怒道:“桐儿,胡闹,怎么能这么说管家。今天我岳家比武招亲,众目睽睽之下,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他都是你的夫婿。--来人啊,给姑娘拿花圈。”

    西蜀的习俗,男女定了亲,女子要亲自扎一个花圈,给男子戴上,意思就是团圆在即,融为一体。

    台上有小厮拿了个花圈过来,五颜六色,很是漂亮。

    那小厮刚上台两步,只听“啪”的一声破空,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手中花圈已四分五裂,花瓣散落一地。

    岳锦桐收回手中的鞭子,怒气声传来:“这门亲,我就是不承认。谁敢拿上来,我废了他双手。”

    岳老爷气道:“桐儿,你想做什么,你难道要让为父在众人面前失了承诺吗?”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爹,我是你亲生女儿,你要我嫁给他?”她指着身旁的络腮胡,“你对得起我死去的娘吗?”

    君悦赞同她这话。都说虎毒不食子,一个父亲,怎么舍得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又丑又糟的男人?

    除非是后爹。

    岳老爷抖抖胡子,“桐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为父这是为你好。”

    “哼,为我好,为我好还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让那个狐狸精进门。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

    君悦皱眉,不是要招个上门女婿吗?怎么又变成嫁出去了?

    还有什么狐狸精,难道是这岳老爷要续弦?

    这也是正常的事啊!在这古代,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台上,岳老爷不再有耐心,冷声道:“我是你爹,我的事你少管。今天这比武招亲,很多人亲眼目睹,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来人啊,将姑娘送回去,直到成亲为止,不准她出门半步。”

    “你。”岳锦桐咬牙切齿,她又不敢打自己的老子,只好将鞭子挥向跑来的下人。

    “啊,啊,啊”几声惨叫,岳锦桐那是一鞭一个准。有一个还被鞭子一卷,扔到了台下,晕了过去,生死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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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一闹,将她刁蛮任性,性情粗暴,蛮横无理的形象又加深了几分。

    岳老爷挥手喝道:“再上。”

    岳锦桐气急,这么一直打下去也不是办法。“慢着。”

    她走道岳老爷身旁,道:“父亲不就是想把我踢出这个家吗,好,我嫁就是。可要让我嫁给那个臭男人,我宁愿去死。”

    络腮胡子壮汉抖了抖肚皮,很不高兴她说的这话。“岳姑娘,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的。”

    “我呸。”岳锦桐一啐,“这金沙城的事,有几件能瞒得过本姑娘的眼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有了一个妻子。”

    络腮胡子急道:“我,我马上回去,休妻。”

    周围之人一阵嘘嘘。这种人,为了钱财名利,竟然可以抛弃发妻,也不是什么好人。这岳老爷,到底是不是孩子亲老子啊?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岳锦桐哼了一声,“你不要脸,本姑娘还要脸呢!--爹,我知道你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把我嫁出去罢了。好,既然如此,那女儿今天就在这里好好的挑选夫婿。”

    岳老爷急了,“这不是已经选好了吗,这位壮士夺魁。”

    “你再逼我,我死给你看。我说到做到。”

    “好好好,你慢慢挑,慢慢挑。”岳老爷退一步。

    反正嫁谁都无所谓,只要嫁出去就好。这样他才能娶自己的小心肝入门。

    人群听到她要在他们中挑男人,立马吓得做鸟兽散。

    “啪”的一声脆响,台上岳锦桐怒喝:“谁敢跑,本姑娘烧了他家。”

    然后,现场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再动。

    岳锦桐的视线在人群中慢慢搜索。有人故意低下头去,有人咧歪了大嘴……有人躲躲闪闪就连十来岁的小孩子,都被母亲藏在身后。

    ---

    君悦也是好奇,这个传说中蛮横无理的岳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岳锦桐的脚步在武台上绕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了某个方位上,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君悦不知怎的,后脊一阵寒抖。

    “你。”岳锦桐拿着鞭子的手抬了起来,与身体呈九十度。

    君悦疑惑的左右看看,这位大小姐指的是谁?

    却看到众人一致看着她,有惊讶,有不可置信,有幸灾乐祸,有不以为然。

    君悦吓得脑袋往后一缩,抬头看着台上的岳锦桐,岳锦桐也正在看着她。她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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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你,上来。”岳锦桐命令道。

    上你妈……逼的。

    她不过是随便一逛而已,就逛到一个老婆。她怎么不去买彩票啊?

    君悦道:“对不起岳姑娘,在下不懂武功。”

    “谁稀罕你的武功了。你给我上来,本小姐看上你了。”

    本小姐还看不上你呢!

    君悦再道:“岳姑娘,今日这是比武招亲,想必在场的各位武功超凡的不在少数。”

    她指了指一旁已经被打得爹妈不识的白面书生,“就这位公子,他也是风度翩翩,武功卓绝。虽然他现在这副模样,但是等过几日,他消肿了,一定会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岳锦桐看向台下肿得跟猪头一样却还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的猪头脸,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我说是你就是你。怎么,你要拒绝本姑娘吗?”

    “岳姑娘聪明伶俐,容貌俊秀,家世殷实,能看上在下,是在下的福气。只是,实不相瞒,在下已经……有未婚妻了。”

    她总不至于还拆人姻缘吧!

    可是,这位岳小姐还真是出人意料。“未婚妻,也就是还没成亲。把你的婚事给退了,我嫁给你。”

    君悦皱眉,都说西蜀民风开放,却没想开放到女人可以当众强抢良家美男的地步。

    这世界,怎么总有一种颠倒的感觉。

    “岳姑娘,请不要强人所难。”

    被当众拒绝,岳锦桐面上挂不住。愤怒的甩了手中的鞭子就扫向君悦两人,吓得两旁的人忙四处躲闪。一时间,君悦和连琋两人变得尤为突兀。

    君悦也是一惊,抓了连琋的手侧身旋转,躲开了鞭子的攻击。

    岳锦桐收回鞭子,惊道:“你不是说你不会武功吗?竟然敢骗我。”

    “我的确会一点拳脚功夫,不过与姑娘相比,相差甚远。而且我说的是真的,我有未婚妻。大丈夫一言既出,绝不做负心之人。”

    她言辞振振,声色俱厉,令人不禁佩服她的气节。

一百0六章 冷战

    君悦想,她这也不算是骗人吧!毕竟在现代,她的确是有未婚夫的。

    岳锦桐不死心,问道:“你未婚妻是谁?”

    君悦这就有点为难了,如果她说她未婚妻不在这,岳锦桐会不会以为她是在撒谎。可是,短时间内,她上哪去弄个女人来充当她未婚妻啊?

    “说啊!莫不是你胡编乱造出来的。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让你在金沙城呆不下去。”岳锦桐威胁道。

    君悦嘀咕:爱咋地咋地,反正我在也不会久留。

    可眼下要怎么脱身啊?

    敌众我寡,如果现在逃跑的话,只怕以连琋的短腿也跑不过家丁和姓岳的鞭子。

    说到底这麻烦也是连琋找来的。要不是他想出来走走,也不会碰上这麻烦。

    想到连琋,她忽然来了主意。手指迅速的指比她矮半个头的人,说:“他,他就是我未婚妻。”

    周围人一愣,这孩子虽然脸上蒙了块帕子,看不清面容。但是他穿的,可是男装。

    连琋一双桃花琉璃目立时染了寒霜,瞪向君悦。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将他当成是他媳妇了。哼,死变态。

    “我不……”

    “是”字还没有出口,隔着帷帽,嘴巴就被君悦捂住了。“唔唔……”

    君悦面对台上之人,笑说:“岳姑娘,他就是我未婚妻。岳姑娘难道要做棒打鸳鸯的缺德事?”

    “哼,本姑娘看上的男人,他就是成亲了,也得给我休了。”岳锦桐话音落,手中的鞭子又再次向他们两人扫来。

    “我靠。”君悦一惊,拉着连琋的手躲闪。同时,捉了最近的一个无辜旁观者用力一提,就往台上扔去。

    “啊啊啊!”伴随着高亢的声音,某人在黑夜的半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摔在了岳锦桐的脚边。

    “唔唔,我的个老腰啊!”无辜者鼻子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下巴都快脱臼了。

    “走。”君悦拉着连琋的手就跑。

    他奶奶的,这是强抢良家美男啊,还是草菅人命啊!这城内的衙差怎么也不管管啊?

    岳锦桐气愤的一脚将她面前无端的乱入者踢下舞台,人群中又传来一阵惊呼声,讶异得眼睛瞪圆,嘴巴张大。这岳家小姐性情真像她穿的衣服一样火辣,嗯,是粗暴。

    这种女人,就是有座金山银山,也不会娶。

    岳锦桐再抬起头来时,视线扫向台下的人群,哪里还有那抹白色的身影,气得又是一鞭子扫向地面,传出一声脆响的“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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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啊,给我追。”

    她正要跳下武台,身后的岳老爷急急阻拦道:“桐儿,跟爹回去,别胡闹了。”

    岳锦桐不理他,侧身向一旁的络腮胡大汉。“有本事你就来娶我,不过我提醒你,小心我一把火把你老娘给烧了,半夜将你勒死。”

    络腮胡大汉哆嗦了胡子,看着美人手里的皮鞭,还有她一双要吃人的眼睛,很没骨气的后退了两步,跳下武台,。

    美人诚可贵,小命价更高。

    岳锦桐鄙夷一声,“孬种。”转身又对岳老爷耸耸肩,“吓,人跑了,不关我的事,这门亲说不成了。”

    岳老爷抖着眉毛,差点忍不住的一巴掌拍过去。

    他辛辛苦苦办的一场比武招亲,眼看着成功在即,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岳锦桐往前走两步,大声问道:“本姑娘看上的王八蛋,往那边跑了?”

    众人的手齐齐指向一个方向,那是君悦消失时的方向。她就这么被一群胆小如鼠的不认识的甲乙丙丁给卖了。

    岳锦桐嘴角邪魅一笑,往众人指的方向走去。

    ---

    另一边,君悦拉着连琋的手跑出了老远,直到身后没有人追来,这才放慢了脚步停下来,弯着腰撑着膝盖喘粗气。

    “我的妈呀,这金沙城可真是够乱的,嫁不出去的女人就会变得残暴,蛮横,提前进入更年期。咦,太可怕了。”

    君悦回想刚才那女人说来就来的鞭子,这要是晚上睡觉睡到半夜,被她的鞭子勒死都不知道。

    “看她年纪轻轻,容貌也算绝色,又是个富二代,按理说上门求亲的人也不少。之所以到今天还嫁不出去,肯定是因为她那暴脾气,谁受得了啊!

    还好本少爷机智,溜得快。要不然被她抓住了,强摁着脑袋拜堂。那我君悦这一世英名,岂不是毁在一个女人手上。”

    她自言自语唧唧歪歪说了一堆,好一会才发现身边一直很安静。

    “哎,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她抬头看向连琋,纱巾遮住了他的脸。君悦掀起一角,便见一张阴沉的地面容,一双眼睛冷得摄人。

    君悦打了个激灵,直起上身,问道:“你怎么了?”

    连琋染霜的双眸鄙视的移开,拍掉她的手,越过她往前走去。一句话也不说,一个鼻音也不给。

    君悦莫名其妙,这小屁孩又怎么了?

    她跟上去,拉过他的手。“你怎么了?”

    “哼。”连琋甩开,继续往前走去,还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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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悦跟在身后,“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你这脾气说来就来啊!整得跟来大姨妈似的。”

    连琋停下脚步,转头疑惑的看她。他没有大姨妈啊!这大姨妈跟他的脾气有什么关系?

    君悦以为他终于要跟她说话了。谁知刚说了一个“连”字,他又正回头,继续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去。

    “我,你,这……”

    这是要闹哪样啊?

    这小屁孩看着漂亮温柔,天真无邪的。其实身体里藏着一个小恶魔,难伺候得很,久不久这小恶魔又出来作祟一下,让人摸不着头脑。

    ---

    直到客栈,连琋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两人一前一后的闷闷回了房间。

    没过一会,阿三送来了洗澡水。连琋先洗,君悦后洗。

    浴桶放置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块屏风挡着,隔绝了浴桶与床铺。

    君悦从屏风上扯下衣服,穿戴之后走了出来,不禁又被屋内的情景吓傻了。

    她走到床边,连琋已经背对着她身子朝里,盖着一床棉被,看不到他的神色。

    “我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地上,扔了一个枕头和一条被子。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今晚睡地板。

    我去。向来只有老公睡地板睡沙发的,几时轮到老婆睡地板睡沙发了?

    啊,呸,她们什么时候成夫妻了?!

    如意料的,君悦只听到自己的声音,空气中连个微弱的回应都没有。

    “我到底什么地方惹着你了?死刑犯死前还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对我,我冤不冤呐我。”

    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小恶魔,君悦无奈的摇头。要想让一个冷战的人说话,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啊!

    她无奈的抱着枕头棉被,到对面的地板上睡觉。想了一夜,也想不出自己是哪里惹了这位小祖宗不悦。

    女人心,海底针。

    男人心,比天阴。

    这是君悦从连琋身上得到的至理名言,嫁人千万不要嫁这样的人,会死的很快。

    被活活气死。

一百0七章 扰人清梦

    第二天,君悦是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啪啪啪……”

    “李大福,你给我起来,李大福。”

    君悦揉着迷糊的眼睛翻了个身,蒙上被子继续睡觉。谁啊,大清早吵吵嚷嚷没一点公德心。

    隔着薄被,门外的声音还是如针一般刺了进来,声声刺耳。

    “李大富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出来。”

    君悦气得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太阳刚刚越过山头,射进房内,为简单的房间渡了一层金粉。

    这大清早的,谁啊?

    不知道打扰女人睡美容觉是很缺德的事吗?

    她套上鞋子,艰难的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棉被,又看了看床上依然背对着她的小屁孩,大清早的只能叹了口气:“哎!”

    本姑娘生平第一次睡地板,丢脸丢到二十一世纪去了。

    “啪啪啪……”

    “李大福你给我开门,再不开门,本姑娘撞门了。”

    李大福?

    谁是李大福啊?名字这么难听。

    嗯,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熟悉啊!

    “来了,催什么催。”

    眯着一双眼睛,君悦摇头晃脑的打开门闩。

    闩子刚刚脱落,一股凌厉之风就扫了进来,直向她的面门。劲风令她肌肉抖动,乌发后扬。

    尼玛好冷啊!

    君悦本能的侧身一闪,劲风与她的肩膀擦身而过。她顺手抓起角落里的一个瓷瓶,用尽全身力气就往门外扔去。同时踢了房门,就要关上。

    谁知,只听房门上传来“啪”的一声,又再次被猛地从外面被力道劈开。用劲之猛,房门与墙壁剧烈撞击,反弹了几下。同时一抹火红色的身影跃了进来,手中的鞭子“啪”的攻向君悦。

    “哐当,”“咚。”

    可怜的门,在反弹了几下之后,可怜兮兮的脱离了门框,倒在了地上,卷起了地上的灰尘。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包括掌柜的在内,都在看热闹。

    君悦后退几步,躲闪对方的攻击之余,放下了床帘,不让门口的人看到连琋的容貌。

    这娘们大清早不睡觉,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难不成还想着把她抓回去当压寨老公啊!

    没错,这个神经病娘们不是昨晚比武招亲的主角岳锦桐又是谁。

    对手使鞭,君悦没有过这样的应敌经验,加之手无寸铁,只有躲闪防守的份。

    岳锦桐也是一怔,此人武功竟如此厉害。见他一直在闪躲,每次要打到他,又被他躲了过去,气得卷了房内的一张桌子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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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的掌柜急喊:“哎哎,那个不能扔,要钱买的。”

    君悦翻了两个跟头,桌子在他一步之外摔在地上,正好撞到了遮挡浴桶的屏风,屏风也跟着一倒,“哐当”一声桌子四分五裂,满地的木头。

    她往旁边看去,身旁正好是浴桶,浴桶里还有她昨夜洗澡的水。君悦拿了水瓢,舀了一瓢水,转身就泼向了岳锦桐。

    “去死吧你。”

    水是透明的,又是无形的,鞭子根本就打不中,只能被水泼了一脸。岳锦桐本能的用手去挡,正好给了君悦机会。

    君悦又泼了她一瓢。然后迅速跃身,扯下了飞罩下的帷幔,拧在一捆,甩向岳锦桐。

    岳锦桐甩出手中的鞭子,帷幔与鞭子空中相撞,缠绕在了一起,双方各自往后一拉。君悦不敌,被往前拉走了一段距离。

    君悦嘴角一抹邪笑,正合她意。

    所有人都以为是君悦力气小,被岳锦桐扯着往前,都为她捏了把汗。

    可就在君悦距离岳锦桐两步的距离时,她突然的改变了方向,往左移动了一步,与岳锦桐擦肩而过。岳锦桐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

    君悦绕过岳锦桐的身后,又绕到她的身前。帷幔连着鞭子缠住了她的左手,绕了一个圈,又缠上了她的身子。

    岳锦桐想要挣扎,然整个上身和双手都已经被帷幔束缚了。

    她想要旋转身体挣脱开束缚,可是受了束缚的身体,动作又怎么可能比君悦快。

    君悦在她的周身跑来跑去,速度快如风,将岳锦桐的上身缠绕得差不多了,这才在她身后打了个结,而后将帷幔的一端向房顶的横梁上抛去。

    帷幔绕过横梁又垂下来,君悦抓住一端,用力的往下一拉,另一端的岳锦桐就双脚离地,悬在了半空中。

    动作一气呵成,表演完毕。

    “哇!”门外的人一阵惊呼,拍手鼓掌。

    君悦将帷幔的一端绑在了房柱上,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奶奶的,一大早的还没吃东西呢,就要干体力活。

    “王八蛋,快放我下来,不然我杀了你。”

    悬在半空中的人一边踢打着双腿一边挣扎,一张秀脸扭曲得跟河马似的。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君悦不理她,走向浴桶旁又舀了一瓢水泼过去,引来周围的人一阵惊呼。

    一个男人这么对一个女人,是不是过分了点啊!

    君悦摔了手里的水瓢,怒骂道:“清醒了没有?你他妈的谁啊?一大清早的不睡觉跑来这里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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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火气不小,怒气不小,因而声音也大。

    门外的人疑惑,原来是两个不认识的人啊!还以为是什么仇家呢!

    既是如此,那这个女的的确就是神经病。

    岳锦桐不可置信瞪圆了眼睛,“你,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岳锦桐啊!昨天晚上咱们还见过呢!”

    君悦双臂抱胸,“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有未婚妻。岳姑娘,拆人姻缘这种事你也要做,不怕遭天谴吗?你看看你把这里打得稀巴烂,回头你自己跟老板说,该怎么赔怎么赔。”

    就这点破烂货,岳锦桐才不放在眼里。

    “你少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你弟弟李大康。我说过,这金沙城的事,逃不过我的眼睛。”

    昨晚才见过一面而已,今天不仅知道了她的住处,还打听到了她的底细。看来这岳家在金沙城,势力不小。

    哼,为虎作伥。

    “岳大姑娘,我给你面子,你别蹬鼻子上脸。我说我有未婚妻,总好过我说我看不上你来得强吧!

    你今年二十岁,我十五岁,你瞧瞧我,我是缺胳膊少腿了,还是毁容了,我有差劲到没人敢嫁,要去娶一个大我五岁的女人吗?”

    她这话说得毫不留情面,直说得岳锦桐满脸通红。

    女人无论在古代现代,年龄都是不能说的痛啊!

    君悦也觉得她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她刚才是因为太气愤了,才口不择言。

    可她又不想道歉,谁让这神经病大清早的跑来撒野的。

    她走到门口,冲门外的人吼道:“看什么看,醒了就去吃饭,再看我连你们都打。”

    众人被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转身下了楼,只剩掌柜一人还站在那里,卑躬屈膝,一双眼睛看着里面的残骸,痛心疾首。

    君悦说道:“里面那位,是岳家的千金,这屋子里损坏的东西,你找她赔去。”

    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是,大侠,我,我给你另开一间房。”

    “好。”君悦说完,转身进了房内。

    门已经坏了,漏了一大口子,房内东西散乱一地,乱七八糟,跟她初到芳华苑时没什么两样。

一百0八章 两朵奇葩

    君悦打开帐帘,小屁孩睁着清澈的桃花眼睛,正盯着她。天真无邪,平静无波,好像刚才房内的打斗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事实上,的确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起来,收拾东西。”

    君悦气不打一处来,她刚才累得半死,差点就去见阎王了。他倒好,横着睡得舒服。

    连琋眼睛一闭,翻了个身面朝里。别说起来了,鸟都不鸟他她。

    “……”君悦气得瞪眼,差点抬腿一脚踩过去。

    妈的,甩脸给谁看啊??

    门口传来响动,掌柜说道:“小公子,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让在下帮您收拾东西吧!”

    君悦点点头,“有劳了。”

    说完,踏步往房门走去。爱起不起,有本事,他一直住在这里。

    经过悬梁下的时候,看到某条毛毛虫还半死不活的悬在半空中。她叹了口气,走到梁柱旁,解开了结扣。

    “我真是不明白,你明明是个好女孩,干嘛老是将自己装得很凶的样子,给谁看啊?还有,我知道我长得帅,但也没帅到一见钟情的地步吧!

    我告诉你,你乖乖回家去,该嫁人就嫁人,该生孩子就生孩子。别整天竟做些有的没的事情。”

    岳锦桐脚一落地,就赶紧解开身上缠缠绕绕的帷幔,瞪着已经走到门口的人,喊道:“站住,你别走。”

    君悦脚步未停,轻飘飘道:“别让我觉得你连尊严都没有。”

    追着一个大男人满大街跑,她很缺男人吗?

    岳锦桐本来是想一鞭子挥过去的,却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生生的顿住了。鞭子举在半空中,脸上怒气不再,接替的是震惊,不甘和苍白。

    晨光打在她的身上,火红色的衣裳顿如一朵蔫败的红杜鹃,凋谢落地。

    ---

    掌柜重新开了竹字号房,在兰字号房的旁边。房内的设置与原先住的房间一样,不多一物也不少一物。

    阿三已经送来了洗簌水和早膳,还有茶点。

    君悦走进去,先是洗了把脸,然后才坐下倒了杯茶喝。大清早的本就渴,又经过了一番剧烈运动,更渴了。连灌了两杯,才觉得喉咙舒服点。

    掌柜将她的东西送进来,“公子,你的东西都在这了。您的弟弟还在里面,不知道……”

    君悦拿起筷子吃早餐,“别管他,你一会将药送来就是。”

    “好的好的。”掌柜躬腰赔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君悦疑惑的抬头看他,“还有事吗?”

    掌柜呵呵笑了两声后,才说:“是这样的小公子,您之前付的房钱到今天就结束了。您如果还要继续住下去,可就得……”

    君悦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后门口露出来的一角火红色,暗道一声“老狐狸”。她房钱都欠了好几天了,也不见他来催。

    “我知道了,不是还可以住今天嘛!明天我再想办法给你房费。”

    “嗯,哈,那就多谢了。那小公子慢慢用膳,我就不打扰了。”

    君悦挥挥手,让他出去。

    掌柜出去没多久,门口的人走了进来,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食物,嫌弃的鄙视了一眼。“你就吃这些啊!”

    君悦头也没抬,“我皮糙肉厚的,吃饱就行。可不像你岳大姑娘,顿顿鸡鸭鱼肉,餐餐山珍海味,一个月不重样。”

    “哼,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讽刺。李大福,本姑娘年轻貌美,家财万贯,说,为什么你看不上本姑娘?”

    君悦斜了她一眼,凉凉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带了人来,将我绑去呢!”

    岳锦桐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杯里的茶都飞溅了出来,吓了君悦一跳。

    “本姑娘看上的人,一定要他心甘情愿的娶我。逼迫这种事,本姑娘绝不做。”

    “切。”君悦翻了个白眼,“那你这一大早的跑来做什么?吃饱了撑着啊!”

    “我……”岳锦桐无语。

    她的确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大早跑来闹一场是为哪般?

    她听到手下来跟她禀报说找到他的住处时,她就气势汹汹的跑来了。到了三楼,敲了半天的门,门才开,她习惯的一鞭子挥了进去。谁知道这一挥,就一发不可收拾。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君悦回想了一会,才记得她刚才问了什么,咽下嘴里的食物,说:

    “第一,我没骗你,我的确有未婚妻。第二,你年纪比我大太多。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爱你啊!

    我娶一个我不爱的人做什么,我神经病啊!你嫁一个你不爱的人,一辈子都不幸福,你有毛病啊!两头猪配种还得心甘情愿呢!

    就我们两这样的住在一起,我看你不顺眼,你看我不自在,像刚才那样,那还不得天天烧房子,吃个饭都得干一架。”

    反正她这辈子是注定了不能嫁人了。也许将来有了自由身,回到姜离,弄个郡王当当,养三五个面首什么的倒是还可能。

    身旁没了声音,君悦疑惑的抬起头来,却见岳锦桐的脸上悲怆落寞,静静无语。

    “你怎么了?哎,我不是说你老啊,二十岁而已,正是青春洋溢,风华正茂的时候。”

    岳锦桐回过神来,收起了脸上的落寞,又恢复到了嚣张跋扈的样子。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君悦。“哼,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然后娶我。反正嫁谁都一样。”

    说罢转身,风一般往门口跑去,消失在了玄关处。

    “我靠。”君悦气得爆粗口。

    这货怎么脾气也是一会毒太阳一会下冰雹的。她招谁惹谁了她,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

    “真是两朵奇葩。”

    一个千金小姐蛮横无理,还未动口就动手,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一个天之骄子孤高冷傲,打了半天也闷不出一个屁。

    那个狂妄自大的打了一顿就蔫了,那个孤高冷傲的打**花也不哼声。

    ---

    君悦吃完,换了衣裳下楼。一楼大厅里,很多人都在用早膳。

    阿三跑过来,带着讨好的微笑说:“公子下来了,可是要交房费?呵呵,不用了,刚才岳姑娘临走前,已经将这个月的房费都付了。”

    意料之中的事,要不然刚才掌柜的那番话,岂不是白说了。

    君悦假意道:“是嘛!那还真是谢谢这位大姑娘了。我还想着今天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租房的地方,租金也便宜一些。”

    “公子要租房啊!您问我就对了。出门右转,往前走两条街,有一条长长的巷子叫八亭巷,那有房子出租,也算便宜。”

    君悦道了声谢,一会的确得去看看。“厨房有空吗?”

    “哦,有。公子又给令弟做吃食啊!令弟真幸福。”

    君悦笑得比哭还难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什么幸福啊!那是小屁孩一个人的幸福,于她就是痛苦。

    她是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了这位祖宗不快,还得巴巴的来做蛋羹去讨好他。

    凭什么啊?

一百0九章 及时雨

    盛夏的福临宫里清凉如秋,铺着百花喜贵的华丽地毯上放了冰盘,冰块正在融化,散发着阵阵凉气。

    熏香缥缈,四静无声,是个难得的安静午后。

    英娘小步迈进内殿,对正斜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的岑皇后禀报道:“娘娘,国公爷来了。”

    岑国公曾入阁拜相,三朝元老,为齐国立下过赫赫功劳,人人都称一声阁老。后来年迈辞官,齐帝封其为卫国公。捍卫之卫,可见其重视。

    但多数人很少称他为卫国公,依旧称岑阁老。

    岑皇后听到父亲来了,立马睁开眼睛,迫不及待的迎了出去。“父亲。”

    岑阁老却是不慌不急,淡定沉稳行礼:“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父亲快快请起。”岑皇后亲自扶起他,急问道,“父亲请坐,可是小五有了消息?”

    岑阁老点头,父女俩在堂上坐下。“臣过来,就是来和娘娘说此事的。今早传回来的消息,小五出现了。”

    “在哪?”

    “蜀国,金沙城。”

    “蜀…”岑皇后惊得双腿被针扎似的跳起。她这辈子最不想听到的词之一,就是“蜀国”二字。

    “怎么会跑到蜀国去呢?他现在可安好,睡得好吗,吃得好吗,有没有生病?”

    岑皇后问了一堆没人能给她答案的问题,最后终于问到了关键:“这消息哪来的?”

    岑阁老喝了口茶,说:“有一个恒阳的商人,在金沙城买到了件北齐款式的骑装,黑色的,上面有皇室的标志。

    后来被连城发现,认出了那是姜离质子在狩猎当日穿的那身,所以送进勤政殿禀报皇上。皇上召臣来商议,臣才知道的消息。”

    “黑色的?”岑皇后沉思,“本宫给君悦做的骑装,确是黑色的。”

    “那应该就是没错了,坞猽山下的那条河最后通往的就是金沙城,他们应该是顺着河水飘下去的。估计是他们身上没有银钱,所以把衣服给当了。却不想误打误撞被恒阳的商人所购。”

    远在金沙城的君悦撇撇嘴,误打误撞个屁。本姑娘可是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找回的骑装,然后拐着弯的送到连城的手上,花了不少钱呢!

    “这个姓君的,真是阴魂不散。”岑皇后咬着后牙槽愤愤道。

    岑阁老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人暂时是安全的了。”

    “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岑皇后重新坐下,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先把他放一边吧!眼下还是想想怎么救小五的事。”

    “……”岑皇后有点懵,一口茶绕在唇齿间停留了好一会才咽下去。“陛下是把营救小五的事交给父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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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阁老无奈一笑,那样就好了。

    “没有。”他道,“我看皇上,他有自己的打算。上次连昊说君悦是凶手,皇上信了。刚才在勤政殿,连昊还有模有样的拿出了证据,狄贵妃在一旁煽动,皇上犹豫了。”

    “犹豫什么?”岑皇后还是不太明白。

    岑阁老沉思了会,方道:“皇上将这事留后再议。狄贵妃说金沙城毕竟地属蜀国,想要进到别国的土地去救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引来误会,怕是要起战事。

    我和连城一力劝说皇上要尽快救人,否则等西蜀的人抓到他俩,人就更不好救了。双方争吵不休,陛下犯头疼,回太清宫去休息了。”

    岑皇后听得一愣一愣的,可她还是听懂了。“也就是说,连皇上都有可能不救自己的儿子。”

    岑阁老知道女儿心里不好过,可他还是点了点头。“我们可能,要自己做打算了。”

    连琋代表的就是岑氏一族的荣华富贵,他们也必定不惜一切代价的将他送上那个宝座。否则若是让连昊得了逞,那就是他们岑氏一族的灭族之日。

    “还有,”岑阁老又道,“我觉得,皇上可能也想借这次机会,将姜离大权收回到自己手中。”

    “父亲我老实跟你说吧!陛下曾说过,君悦此人如正在成长的虎,桀骜不驯,杀他之心已久。本就是想借这次狩猎的机会除掉他,却没想到偏巧遇到了真刺客。”

    “呵!不过一个黄毛小子,是有点小聪明,却还不至于引起皇上的忌惮。”岑阁老嗤笑,“依我看,想报复还差不多。远在姜离的人他动不了,近在眼前的自然不放过。”

    “本宫不管他什么目的,总之小五我一定要救。”这可是她最后一个儿子了。

    岑皇后咬了咬牙站起,稍稍整理了衣裳,提步**殿外走去。

    “你去哪?”岑阁老紧问。

    岑皇后头也不回的边往殿外走边说:“去太清宫。”

    岑阁老无奈的摇摇头,皇上现在正头疼着呢!只怕是会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看。

    ---

    岑皇后由宫人簇拥着怒气冲冲的来到太清殿时,方达正守候在殿外,殿内不时传来狄贵妃和齐帝嬉笑的声音。

    这就是所谓的犯头疼?

    方达正准备进去通报,却被岑皇后抬手制止了。岑皇后心如死灰,就算是进去了,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丈夫,父亲,不过如是。

    岑皇后深吸了口气,交代方达不必跟皇上交禀报说她来过,而后又领着一簇宫人原路返回。

    正午的阳光毒辣,烧得地上的青石板热气蒸腾,小径两边的花草被烤得蔫不拉几,一群人在太阳下来来回回行走,背后热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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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岑阁老很意外,就算皇上不答应,怎么的也得吵一会子啊!这才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岑皇后并没有将自己没有见齐帝的事实说出。在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的时候求他,她岑筱若还丢不起这个脸。

    “父亲,我们在西蜀能动用的力量有多少?”

    岑阁老摇摇头,“人手倒是好说,但是太冒险了。连昊将消息散了出去,可以说现在各国都在想着怎么找到他们二人,就看是谁的动作快了。

    况且如果我们动用自己的力量,免不了又被连昊参一本。皇上现在正宠着他们母子俩,情况对我们很不利。”

    岑皇后银牙紧咬,染着凤仙花汁的手指甲都陷进肉里,留下一道道红痕。

    她面色发狠,声音如来自寒潭深处。“那就让他没这个机会说。”

    还有那个老女人,五十好几了还出来兴风作浪。

    岑阁老道:“我也是这么想,如果这个时候发生点什么,让他自顾不暇,皇上就再也没了支持的声音。”

    “那就回去准备吧!本宫在这等着。”

    时间紧迫,岑阁老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赶紧回去准备。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的运气好像真的很好,好得不得了。

    刚回到家,就见戚永辉在等他。

    戚永辉递给他一个盒子,说是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也没有署名。门房说当时就看到门口有影子一闪,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影子就不见了,只留下这个盒子。

    岑阁老打开盒子一看,心里是既兴奋又疑惑。

    兴奋是因为里面桩桩件件,直指连昊。疑惑却是这到底是什么人送来的,目的何在?

    可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眼下这个盒子可就是他们的及时雨。

    他赶紧让戚永辉依着盒子里的信息去逐一核查,如果消息属实,即便不能扳倒连昊母子,也能让他们消停一段时间。

    当夜,岑阁老又连续召来了几位大人,准备在明日一早早朝时,将这些证据于大殿上交给皇上,打对手个措手不及。

一一0章 鄂王其人

    日子又过了两天。

    君悦先是来到阿三之前说的八亭巷,租了一处不太起眼的房子,用的是李大福的名字。

    这两天,金沙城非常的闷热,就像蒸笼一样,躲在客栈里也能听到人们的抱怨声。

    从今天早上起,天空中的蜻蜓飞得很低,空气中的湿气很重。树根下的蚂蚁,正忙着搬家。云层一大片一大片的层叠,久久未散去。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官兵的搜索范围已经扩大,从菜市转向了城中心。

    不过城中心不比菜市,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不可能为了一件衣裳大张旗鼓的挨家挨户搜查,只能暗访。

    可毕竟谁也没见过是谁穿了那身北齐款式的骑装,官兵也不好贸然猜测。金沙城大多是外来人员,他们才不想多事,得罪官府。

    午时,君悦回到客栈的时候,正巧碰到两个衣着普通的人正在与掌柜打听,一人还查看了住客的名单。不知道掌柜与他们都说了什么,没一会,两人就走了。

    都已经找到这里了呀!

    君悦和掌柜眼神在空中碰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移开。掌柜走到柜台后继续算账,君悦则上了楼梯。

    进了竹字号房,连琋正在用膳,看见她回来,打了个招呼,然后两人一起吃饭。

    这小屁孩跟她冷战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她送去了蛋羹给他“赔罪”,小屁孩才重新喜笑颜开。

    并且说出了他冷战的原因,然后下了死命令:以后不准再说我是你媳妇,不准再说我嫁给你的话,不准再说我是小孩子,否则我跟你没完。

    至此,她终于知道他生气的原因:他不喜欢别人把他当成女孩子,也不喜欢别人将他当小孩。

    “叩叩叩。”

    敲门声传来,门外响起了阿三的声音:“公子,您的药煎好了。”

    “送进来吧!”

    阿三将药送了进来,放在桌上,随意问道:“公子,您的房子找好了吗?”

    “嗯,找好了。辛苦你了。”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公子,饭菜可还合胃口?”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了,当然合胃口。岳姑娘给你多少好处,让你来打听这种事情啊?”

    阿三挠着脑袋嘿嘿傻笑了两声,“公子真会说笑,小的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公子慢用,小的就先出去了。”

    饭菜很丰盛,鸡鸭鱼肉都有,还有一两盅的燕窝人参。

    这当然不是酒楼的食物,是追求她的那位岳大小姐送来的食物。

    从她那天走了之后,就让人每天一日三餐给她送膳食来,每次都不重样。还让人给她送来衣裳,鞋袜,亵裤都有,简直是周到得不得了。

    君悦很是疑惑,在现代,男人追女人才会用这种方式。比如给女孩子买漂亮的衣服呀,送花啊,送珠宝啊,约她们吃饭啊等等。

    可是到了这古代,女人追男人也用这种方式。就像岳锦桐对君悦,又是送吃的又是买衣服的。

    哎,这种颠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不过,君悦对岳锦桐的示好却之不恭。连琋的确需要好好的补一补,她又没那么多钱,天天出去做扒手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万一扒到一个道行高的,她的小命休已。

    ---

    用过膳,君悦又出门了,来到上次与房氐见面的地方。

    只是这一次,来的人还有斗虚。

    “见过少主。”两人抱拳行礼。

    君悦点头,“说吧!”

    房氐先说道:“恒阳传来消息,齐帝迫于皇后和岑阁老的压力,已经派了精锐来寻找少主和五皇子。他的确害怕您对五皇子不利,暂时不攻打姜离。但是宋江的军队依然驻扎在姜离的东境,没有撤离的意思。”

    君悦暗笑,岑皇后和岑阁老果然不负她所望。

    她道:“不撤也好,东吴和西蜀虎视眈眈,他们也能起到震慑作用。--刺客的事情怎么样了?”

    “正如少主所料,大皇子私设地下赌场和贪污赈灾款的事,被岑阁老当庭翻了出来,齐帝很是气愤。再加上满朝半数官员逼着他派人来营救五皇子,齐帝气得直接晕了过去。”

    “晕过去?”君悦惊讶,“皇上可有事?”

    “应该是没大碍。”房氐继续汇报,“刑部方司南按照我们留的线索,查到了那夜闯入芳华苑刺杀少主的就是大皇子。

    紧接着,岑阁老也查到了坞猽山的刺客与大皇子有关,皇后趁机大肆整治后宫,拔了不少狄贵妃的势力。如今北齐朝堂,正是水深火热,剑拔弩张。”

    一切都在按她的计划进行,算无遗策。

    君悦问道:“连城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到他,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出口了。

    房氐说:“这个不清楚。”没有关于他的情报传来。“少主,要不要属下传信回去问问?”

    “不必了。”本也就是随口说说的,不知道也罢。

    刺客的事情已经牵扯到连昊身上,就不知道齐帝是个什么态度了?

    如果他坚持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依然将罪魁祸首嫁祸到她的身上,那么支持连琋一派的官员,又是什么态度?

    君悦长叹口气,“恒阳那边,东风我已经给他们送去了,能刮起什么多大的浪,等回去之后就知道了。--说说西蜀吧!”

    西蜀是斗虚负责的。

    他说道:“蜀帝得到了您和五皇子在金沙城的消息,派了鄂王过来。”

    “鄂王?”君悦一惊。

    鄂王啟麟是蜀帝的第二个儿子。据说此人生性残暴,骁勇善战。但是他又十分得蜀帝的喜爱,风头都盖过了他的太子大哥啟囸。

    如今正在边境与吴军对抗的戍边大将邬骐达就是他的人,邬骐达手下有一支精锐叫飞虎营,两万人。

    这两万人与他们的头领邬骐达、鄂王一样,都是骁勇善战,心狠手辣之人。此次鄂王来金沙城,带的肯定是这支部队。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君悦没算西蜀帝竟然派了鄂王过来。

    “他们到哪了?”

    斗虚回道:“距离金沙城最多就是半日路程。”

    也就是说最迟今晚,鄂王就会到金沙城。如果他们歇息一晚,明早就会满城找人。如果他们不休息,今晚就会有行动。

    君悦有点后悔了,如果早知道来的人是鄂王,她应该带着连琋离开金沙城。即便金沙城外一路都有埋伏,至少不用做困兽之斗。

    如今这困兽之斗,斗的可不是金钱豹了,而是鳄鱼。

    可是以连琋的身体,恐怕也经不起长途的奔波,风餐露宿。能逃回恒阳固然是好,若是逃不回去,半路再得个风寒什么的,也是麻烦。

    斗虚说:“世子也知道了您在金沙城,已经派了人来接应,相信很快就到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

    无论是姜离或者是北齐,他们的速度都赶不上鄂王。这不是能力问题,是距离问题。太安比恒阳、赋城距离金沙城都要近。

    与房氐斗虚两人分别之后,三人先后走出了那条废弃的巷子,往热闹的市中走去。

    君悦边想问题边往回走,如何才能拖延时间,等姜离和北齐的援军到来?

    就算姜离和北齐的援军到了,他们又怎么能离开金沙城?

    鄂王此人虽然名声不好。可他的本事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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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君介绍:
穿越来的君悦运气不太好,被当作人质困在别人屋檐下。
一天,追求她的人问她:“你想要这天下吗?我打来给你?”君悦嗤之以鼻:“不能吃不能喝的,还得担心别人来抢地盘,要来干嘛?”
她老爹问她:“孩子,你想要这天下吗,想要自己去打。”君悦赶紧摇头:“太累,而且容易死死翘翘。”
后来,再没有人问她要不要天下了,君悦仰天长啸:“老子要这天下。”凰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凰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凰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