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 毒死
啟囸并没有出宫,而是跟蜀帝在御书房中下棋,等着啟麟将人带来。
然而等他们见到他带来的人后,不禁大失所望。
这人是男人不假,可却是两个疯了的男人。
蜀帝坐在龙椅上,看着面前两个疯疯癫癫的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脏兮兮的,一个一边鞋子已经不知道踢哪了,另一个干脆光着双脚。两个人围着殿内金光闪闪的东西哈哈傻笑,摸来摸去。
蜀帝斜眼看向崔公公,疑惑的眼神似是在问:你确定没带错人?
崔公公很无辜的摇头,他只是去宣了旨意,然后鄂王便将人带出来而已,他哪知道原本住在那院子里的是两个疯子。
啟囸皱眉,看向啟麟道:“二弟,你带来这是什么人啊?”
“太子,这便是臣特意让人保护起来的两个人。”啟麟有板有眼道,“他们是臣弟的同袍兄弟,战场搭档,一个替我挡了胸口上的一刀,一个替我挡了后背的一箭。可以说,臣弟的命,便是他们救回来。”
“那他们这是......疯了?”
“去年与西域人的一战,他们两个负责前路打探情报,结果中了敌人的幻药,回来之后人就疯了。臣弟念及他们的救命之恩,多方派人寻找名医,均是无果。
二人又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甚是凄凉,所以臣弟便将他们安置在府中。又为防他们出来伤人,所以才派人保护。”
他说得情深意切,可怜同情。那边两个疯子也配合的手舞足蹈,面露惊惧,一人害怕地躲在桌子底下,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不要吃我,我不是食物,不要吃我。”
蜀帝不耐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可知是什么幻药?”
啟麟摇头,“还不清楚,中原从未见过。经常游走西域的郎中也不知道怎么治,实乃罕见。”
啟囸嘲讽,“罕见,也就是说多数人都没见过。莫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幻药所致?”
既然不是幻药所致,那就有可能是装疯了?
“儿臣不敢。”啟麟直直跪下,对蜀帝道,“儿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父皇。父皇怎么突然对这两人感兴趣了呢?”
蜀帝瞪了啟囸一眼,胡诌道:“皇后听说你府里来了个美人,从未让任何人见过,还派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起来,稀罕得不得了。朕出于好奇,所以叫你带来瞧瞧,谁曾想...”
“哎呀!”边上静候的一个小太监惊呼一声。
崔公公瞪过去,“大胆奴才,敢打断陛下的话,你不要命了吗?”
小太监忙跪下匍匐在地,一个劲地磕头讨罪。声音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磕得咚咚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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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帝不悦地端茶喝了口。然而茶刚到嘴边,闻着又不是平日里的味道,难闻极了,又嫌弃地放下。
然而这味道或许太冲了,不仅他闻到了,殿内站着的人都闻到了。
崔公公本就是太监,对这味道比任何人都敏感。他在殿内瞟了瞟,想确定一下这味道从何而来。然后就瞟到了因为害怕而躲在桌子底下的一个疯子。那疯子的下身以及地上,湿漉漉一片。
“陛下。”
崔公公不可置信地喊着。
蜀帝皱眉,视线随着他的看过去,一张脸都绿了。啟囸和啟麟也同时看过去,啟囸面露嘲讽,啟麟一脸阴沉。
桌子底下那人一边挥手喊着“不要吃我”,一边水流如注。男人脾胃不调所散发出来的味道,熏得殿内的人欲呕。
“还不快将他们带下去。”蜀帝低吼。
“是是是。”崔公公赶紧应下,将门外站着的羽林军叫进来,把人带出去。
然而那两疯子一看到带武器凶神恶煞的羽林军,更是惊慌逃窜。一个手脚灵活的就爬上御书房内的金柱,尿裤子的那个满殿地乱跑,脚上一边跑,裤裆处一边滴落金黄液体,好几个羽林军在后面追着,场面一度失控。
好在没过一会,失控的场面就得到控制了。
两个疯子被带了下去,殿内里里外外地被清理了一遍,又燃了熏香。足足过了一刻钟,殿内那熏死人的味道才散去。
蜀帝不耐烦对啟麟道:“行了,把人带回去吧!朕会派御医过去瞧瞧的。”
啟麟恭敬地应下,“是,父皇,儿臣告退。”
语罢转身退出,经过啟囸面前的时候稍稍停顿了半秒,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而后扬长而去。
啟囸心里那个火啊!
因为他的怀疑,所以父皇才把这两个疯子叫进宫来。结果弄出这些个腌臜事来,父皇定会盛怒。
果然,头顶上传来怒吼声:“这就是你说的身份可疑、怀着什么秘密的人?”
“父皇息怒。”啟囸忙跪下,讨罪道:“都是儿臣的错,没有查清楚就禀告父皇,让这两个疯子在殿上污了父皇的眼睛,儿臣该死。可是父皇,您真的相信他们是两个疯子吗?”
齐帝猛拍了一下桌子,怒吼道:“都敢在朕的面前撒尿,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滚回去面壁思过。”
“父皇...”
“还不滚。”
啟囸只得忿忿地起身,弓腰退了出去,不敢再辩驳。
蜀帝呼哧呼哧着两口怒气,只觉得胸口压着块石头,闷得慌。“这两个人,没一个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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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息怒。”崔公公劝道,“您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
“哼,但愿他能明白朕的这番苦心,别生出什么事来。”
他才不信那两个是疯子。要真是疯子,啟麟会安心的将他们带到御书房来?就不怕一个万一伤了龙体?
欲盖弥彰,反而做贼心虚。
啟麟久经沙场,心思诡谲。派他去巡视龙江,他趁机不知跑哪干嘛去了。如今他想见他府里的那个人,他却给他送来两个疯子敷衍,简直可恶,嚣张。
两个险口,他轻轻松松的就过关了,可见非同一般。
他真怕啟囸继续与他纠缠下去,啟麟会对啟囸不利。以啟麟的能力,他真的能杀了太子,甚至杀他这个皇帝。
一个父亲,竟然害怕自己的儿子。一个帝王,居然害怕一个臣子,那还得了。
所以,啟麟手里的兵权,必须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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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囸气哄哄地出了宫门,杨一修忙迎上前来,“殿下。”
“哼。”啟囸不鸟他,径直上了马车,喊着:“回府。”
杨一修莫名其妙,这是在陛下那里吃了火气?
能让一向荣宠自负的太子吃了火气的,这事一定不简单。
耳边传来唤他的声音:“杨统领。”
杨一修靠近马车窗下,道:“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去给本宫查,看看鄂王府在搞什么猫腻。”
“是。”
这边马车刚离开皇宫,那边先啟囸一步离宫的啟麟此时已经到了府门口。
他下了马车,直直走向柳荨的院子。后面跟着被人驾着的、两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柳荨的院子里,外面依旧是层层重兵把手。里面所有人都已经分立两侧,等着他的到来。院子正中间的空地上,一张白布盖着地面。地面上有东西将白布撑起,看其轮廓像是一个人。
啟麟走过去,掀开白布的一端,露出下面的人来。头发简短,面容消瘦,嘴巴上一条蜈蚣似的伤疤十分骇人。
“王爷,验过了,是被毒死的。”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四十三章
杀气
“王爷,验过了,是被毒死的。”负责守卫这个院子的一侍卫道。
地上柳荨七窍流血,五官扭曲,四肢僵硬,显然死前十分痛苦。死不瞑目的双眼中,似乎还有一抹不可置信的色彩停留。
只怕连柳荨自己也没想到,在如此重重保卫下,自己还是会死吧!
邬骐达臭骂:“他奶奶的,肯定是太子干的。”
啟麟站起身来,从手下手中接过一条白色布巾仔细地擦了手,而后又将布巾扔还给那手下,背手道:“不是他。”
“什么?”邬骐达一时没反应过来。
啟麟道:“凶手不是他。太子今日还想着让我带他去面见父皇,不可能将人杀了。”
刚才禀报人是被毒死的那侍卫道:“那会不会是太子的目的就是要让王爷交不出人来,好在陛下面前告您一状,所以才毒死了柳荨?毕竟之前,太子曾派人来府上抢过人。”
“不会。”啟麟还是摇头,“一来太子对柳荨也很感兴趣,断不会轻易杀了;二来如果真是他杀的,那刚才在殿上他早就拆穿本王;三来太子也根本不知道这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本王弄两个疯子过去,他还真就信了。”
“不是太子,那还能是什么人?”
啟麟沉了口气,脸色出现了少有的凝重。
他喜欢掌控一切,喜欢把控全局。然而柳荨的死,让一向胸有成竹的他有着深深的危机感,和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关心柳荨的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他父皇和太子,还有另一个就是柳荨背后的组织。
他和父皇以及太子,都不会杀柳荨。而柳荨却死了,只能说明他是被自己人给灭口了。
鄂王府戒备森严,此处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重重防护,却被人浑水摸鱼进来,光天百日地杀人,又能悄无声息地全身而退,可真是不简单啊!
“他吃的东西都查过了吗?”
负责看守的侍卫道:“都查过了,没有毒。水,药,食物,都没有毒。属下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中毒的?”
啟麟并没有多大的疑惑,道:“毒不用经过嘴巴,经过鼻子也一样达到效果。”
“王爷的意思是毒散发在空气中?”
“而且凶手投毒的这个时间以及量都控制得非常好,既能毒死柳荨,又能不让外面把守的侍卫有异样。是高手所为。”他邪邪邪一笑,“有意思。”
这个组织的确不简单。但越是不简单,就越发的激发起他的斗志。
“走,进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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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这里。”
十里食乡的一楼大堂中,兰若先一身嫩黄色,娃娃脸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灿烂,灿烂地朝她挥手。
君悦无语地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道:“兰大公子,我是为了不想被人追杀,所以才借着你的名义出来吃个饭。你可倒好,这么一嚷嚷,全部人都听到了。”
“那有什么关系。”他朝伙计招了招手,喊道:“小二,点菜。”
“来哩!”店小二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兰若先轻车熟路一溜烟地报了一堆的菜名,末了加一句:“先这么多吧!不够再喊你。”
店小二很好心地问了一句:“兰公子可还有其它朋友,要不要移到大点的位置去等候?”
兰若先挥挥手,“没了,就我们两个。”
店小二的笑脸一阵抽搐,两个人,十几道菜,有钱人真是大爷。
等店小二走了,兰若先才对面前的人道:“这个地方,我可是老熟客了。我刚进赋城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在这吃的,你还记得吧!你当时还骗我说没钱付饭钱,要我留下来打工还债呢!”
君悦喝了口茶,怎会不记得呢!那也是她作为人质从恒阳回到家后吃的第一顿饭。
“发财呢,你怎么不把它带出来?”兰若先问。
君悦道:“我一个人,身边带着一条大狗,看起来好像很寂寞可怜似的。”
兰若先凑过去,“你吃个饭喝个水都怕被毒死,不可怜吗?”
君悦想想,倒也是。“所以我才让你先在这定位子点好菜等我,表面上是你来吃饭,而我来蹭。结果倒好,你在大堂里一喊,所有人都看见了。”
兰若先有些心虚地嘟囔:“你事先又没嘱咐我,我哪知道需要注意什么。”
菜陆续端上来了,君悦拿起筷子就开吃。
兰若先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惊讶道:“你不怕被毒死啊!”
“不怕啊!”君悦继续夹菜,“我是主角嘛!主角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主个屁啊!自负狂。”兰若先迅速地拿起自己的筷子,抢她一步地把所有的菜都尝过一遍,边尝边道:“要死也是我先死。”
君悦怔怔地看着他,他吃得有点急,样子有点滑稽,嘴里还没吃完又塞了新的进去,好像被人拿刀驾着脖子吃一样。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原来在这陌生的世界里,还有个愿意为她涉险的人啊!
对面的人把每道菜都吃了一口,连汤也不放过。吃完等了小半刻钟,见自己还好好活着,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我都试过了,没毒,你可以吃了。”
君悦悠哉悠哉道:“我知道啊!”
“哈?”兰若先一怔,然后娃娃脸又猛的一怒。“你知道还让我试啊!”
君悦不接他这话,用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桌,道:“看见那桌人了吗?”
兰若先顺着她说的看过去,嗯嗯点头。“看到了,怎么了?”
“你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
兰若先仔仔细细地看了有一会,摇摇头,“没什么奇怪的啊!”
那桌只有一个人,面对着他们,一副江湖打扮。斗笠放在桌角,长剑斜倚饭桌边缘。穿着一身灰衣,袖口处用黑色绑带绑着,正慢条斯理的一口包子,一口牛肉。
君悦无语道:“不是用看,用心感觉。”
兰若先听她的,用心感觉。除了鼻子里的饭菜香味外,啥也感觉不出来。他拿起勺子盛汤,还不如一碗汤有感觉呢!
“算了。”君悦也不为难他,道:“是杀气。”
“杀...”兰若先的后半个字就这么卡在喉咙里,手中的汤勺就这么愣愣地停在了半空中。
杀气?
要杀人吗?
他眼角斜斜地看过去,那边那江湖人正好一记杀气腾腾的眼神射过来,吓得他手里的汤勺直接掉回大碗里,溅起了一桌的汤汁。
“他他他...”兰若先结结巴巴道,“他瞪我。”
君悦翻了个白眼,耳听兰若先再次结结巴巴惊惊惧惧道:“他他他他过来了。”
君悦转头看去,那个江湖人一手拿长剑一手拿斗笠,正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兰若先吓得屁股往后一缩,慌慌张张道:“他过来了,君悦怎么办啊?”
然而君悦却是不慌不忙,还是一如既往悠哉悠哉地吃菜,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那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君悦。”兰若先急了,“你还吃得下,快想办法逃啊!”
那江湖人盯着他,一步步走过来,越来越近。脚步沉稳,一身杀气,长剑正准备脱鞘而出。
“死君悦,老子以后再也不跟你出来吃饭。”
最后的意识里,兰若先想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四十四章 令下
然而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他以为那长剑准备削过来时,那人却在他五步距离时停下,对着近手边的一桌看似是普通食客的客人拱手失礼,笑道:“大哥,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啊!近来可好?”
被施礼的那人抬起头来,见是熟人,也高兴地站起,抬手还礼:“贤弟,你怎会在此啊?”
兰若先惊呆下巴的愣愣转头看向对面的白衣人,愣愣地道:“你早知道?”
君悦鄙视地看着他因害怕而紧抓着桌子脚的样子,嫌弃道:“瞧你这怂样。”
“怂你个头啊!”
兰若先松了桌脚,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细细的一层薄汗,坐正了回去,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这才缓缓松下。怒道:“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有你这么骗人的吗?不知道我胆小啊!万一我被吓...啊...”
“死”字被“啊”的一串惊叫取代,兰若先只觉得自己面前的桌子被人猛地掀飞,连桌上的杯碟碗筷也被掀了出去,与横空出现的一把长剑相撞。“哐啷”一声,桌子四分五裂。那把长剑受了阻力,打了个旋,又飞回到了主人手中。
兰若先直觉得自己被猛地一拽,晕头晕脑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等他意识过来时,人已经被拉起站在了君悦的身后。
“我去。”兰若先吓得紧紧攥住君悦的后背衣裳,看着大堂里的一切。这回是真真被吓住了。
原本刚才还在跟熟人打招呼的江湖人,此刻已经手持长剑,剑尖对准了他们两人。
而其他食客,男男女女,也都纷纷站起,亮了武器,锋芒直指她二人。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掌柜早就吓得躲柜子底下去了,这个姜离王,又给他惹来是非。
而其它的店小二,也早就跑回后堂去了,再也不出现。
安静,大堂里很安静。
这安静之中又杀气流窜,异常诡谲。
“我的天哪!”兰若先哆嗦着手道,“这满堂几十个人,都是来杀你的啊!你刚才没骗我啊!”
可是又不对,她刚才明明放松了警惕的。“难道连你也看走眼了。”
君悦敛了刚才的一身漫不经心,神情凝重,黑眸深邃如潭。一身白衣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材,张扬肆意。乌发轻扬,偏偏浊世。
脚步往前一移,她人上前一步。后面兰若先紧紧揪着她的衣裳,也跟着上前一步。
君悦负手,沉声道:“人都到齐了吧!”
清丽的声音突然在大堂内响起,诡谲的安静被打破。有风从门口飘进来,将堂内的杀气冲淡了些。
堂内众人有的面色沉沉有的杀气外露,有的也因她这话露出了疑惑。
“那么,该关门打狗了。”君悦继续道。
话音落,店门“砰砰”两声,被人从外面关上。有功力的人能耳尖地听到,店外响起了刷刷的脚步声,盔甲的摩擦声,箭弩的紧绷声。
很显然,这是官兵。
大堂内疑惑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已经没了最开始要杀人的兴奋感,转而代之的是害怕,惊慌。
“不愧是姜离王,竟然早已识破我们。”最先拿着长剑对准她的江湖人道。
君悦看向他,“你是他们的头吗?”
又啧啧摇头,“看着不像。不过人不可貌相,我也说不准。你要是的话就继续说话,不是的话就让你们领头来跟本王说。”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女的粗鲁道:“我们都是各干各的,不归谁管。今天谁有本事杀了你,谁就拿到赏钱。”
君悦哦了声,挑眉道:“这帮人,自己手底下没人了吗,竟然重金聘请你们江湖人,看来我的命很值钱啊!哎他们许你多少钱啊?”
那女人右手拿着一把类似于向日葵的武器,中间有根直径当作手柄,四周有锯齿,锋利无比。
那武器估计是太重,她右手拿累了,又换了左手。道:“这个你无需知道。”
君悦再道:“那不管他们出多少钱,我出双倍买回自己的命,如何?”
“不行。”另一拿铁锤的壮汉道,“我们杀人有杀人的规矩,既然拿了钱,就必须替他们把人杀了。你休要花言巧语,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君悦叹了口气,低头摩挲着腰间的湖蓝色宫绦,无奈道:“本来想让你们活着走出去的,是你们自己不要这条生路,那叫怪不得本王了。”
她人猛地抬起头来,冷冷命令道:“拿下。”
令下,瞬时间,二楼包间齐刷刷地打开门,从里涌出大批手持兵器的银甲银盔人,同样是杀气腾腾一路冲下楼梯。有的甚至是迫不及待地直接从二楼跳下,混入到了这批江湖杀手中,见人就砍。
那批江湖人哪里还管得上君悦,自是解决眼前的麻烦要紧。
而那个手持长剑的江湖人,眼睛凛戾一扫,人向君悦的方向飞奔而来。
“啊!”兰若先吓得眼睛瞪圆,手紧紧攥着君悦衣裳,力道之大差点将她的衣裳给撕下来。
然而那人还未到她跟前,不知从哪处飞来一把大刀,直接将那江湖人的长剑给挑飞了去。而后劲腿一扫,直将那人给踢出了窗外。“哐啷”一声,转瞬间不见了人影,只在窗上留下一个人型的破窟窿。
“年侍卫。”
兰若先立马松了君悦的衣裳,如见亲娘似的狗腿地跑过去就拉住了年有为的手腕,哈巴狗地讨好道:“你刚才那一脚,好俊啊!”
君悦在他身后,扯了扯自己的衣裳,鄙视地翻个白眼。
她重新坐回垫子上,盘腿歪头,手臂曲起,手肘撑着大腿,手掌拖着下巴,无聊地看着大堂内的厮杀。
大堂里厮杀火热,乒乒乓乓兵器相撞,像十几个人一起打铁似的,吵得不得了。
这帮江湖杀手武功不低,然而郭怀玉给她训练出来的仪卫也不差。差就差在他们没有实战经验,所以君悦提着他们出来溜一溜喽!
不过虽然经验欠缺点,但胜在人多。二楼有弓弩手守着,谁想从上面走,必定会被射杀。而若想破门而逃,外面也有人守着。
总之,瓮中之鳖。
年有为横在她面前,也不主动加入到战局中。有人过来了就一脚踢开,不让他们靠近主子就是,高冷得很。
见没了什么危险,兰若先也就渐渐地松下心来,放开了年有为。
心松下来了,他这才想起身边还站着个人。回头看去,不禁咂舌,那位盘腿托腮的某人,已经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我去。”兰若先气哄哄地走过去,一把拍掉她当作支撑的手肘,气道:“好你个乌龟王八蛋,你居然把我当作诱饵。死王八蛋你没良心。”
他一开始也以为他是被她连累的,但现在看来,她完全是有备而来。
她很少出宫,那些人也不可能杀到王宫去。所以他们的注意力,一定会放在和她走得最近的他身上。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们越是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就越少关注她。她就有时间布置一切。
总之的总之,就是她利用了他。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四十五章 恶霸
君悦看着他愤愤得想要哭了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抬手去拉他的手。
“别碰我。”兰若先一把将她的手甩开,气道:“我生气呢!”
娃娃脸生气起来,真的是......还是一脸的可爱啊!
君悦再次伸手过去,硬拽着他坐下,道:“你可是个大男人,能不能大度点有担当点,就这么点事也值得你生气。我被利用着杀人,被利用时差点死翘翘的次数多了去了,你这点算什么。”
“什么叫算什么?”兰若先猛打了一下她的肩膀,气道,“这可是要命的啊!”
“那要你命了吗?”
“我...”兰若先语噎,是没要他命,“可是我被利用,心里很不舒服。”
君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习惯了就觉得舒服了。”
“习惯?”兰若先杏园的眼睛瞪得更大,“你还想有下次啊!”
君悦瞥了他一眼,两条手臂搭在盘起的双腿上,道:“你好歹是我朋友,是我兄弟。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看我平时,对你也还是不错的......”
“谁跟你是兄弟。”兰若先不满地嘀咕。
君悦耳尖地听到了,然而她自动忽略当作没听到。
兰若先对她的心思她不是不懂,只是那层窗户纸没捅破,她也就当不知道。
兰若先瞥向她腰间,道:“你要真把我当兄弟,那就把你那个宫绦送给我。”
君悦低头,看向自己的宫绦。宫绦因为日日佩戴,已经有些磨损了。看来回去之后,得让香雪打个新的。
她拿在手里摩挲着,因为宫绦里面藏着半块玉玦,所以略有重感。
他这么一提,她倒想起来了。上次去恒阳看连琋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见到他戴着的那另一半。
“这个不行。”
“切。”兰若先鄙视,“我就知道,什么兄弟,都是狗屁。”
不就一个玩意吗?讨一讨二都不给,稀罕得跟自己心肝似的,以为他多想要啊!
君悦张嘴,正想说什么时,年有为已转过身来,道:“王爷,全部拿下了。”
两人往前看去,一群乌合之众,全部被仪卫压着不能动弹,兵器全部被收缴。有的身上挂彩,有的头发披散,有的已经死翘翘了,狼狈不堪。
君悦站了起来,往前两步。年有为礼貌的,自动退到一边,既不打扰他,又能保证他的安全。
君悦负手,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一众俘虏道:“都让你们走了,你们偏不走,认栽了吧!”
刚才手拿向日葵武器的粗鲁女人啐了口唾沫,怒道:“哼,要杀变杀,哪那么多废话。”
君悦挑眉,“我不想废话啊!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来了多少人,我就杀多少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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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君的。”又一人喝道,“你敢杀了我们,就是与整个武林为敌。”
“整个武林?”
君悦嗤笑,“江湖上要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没有道义,不分黑白,不辨是非,有钱就是菩萨有奶就是娘的货色,那这个武林,我君悦必定倾巢出动,一举歼灭。省得你们仗着自己有点三脚功夫,不顾枉法,到处谋财害命。”
“就是啊!”兰若先也道,“就你们这种人中败类,那是一锅汤里的老鼠屎,简直是败坏武林人的名声。
还与整个武林为敌,切,我估摸着你们武林不清理门户就不错了。别以为我们不是武林中人,就不知道你们的规矩。”
一群乌合之众面面相觑,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他们都是些没有名气的小人物小组合,名字倒是起得响亮威风,打扮也凶神恶煞,可是真正的本事却没有多少。
他们会来这里,一是为了钱财,二也是想杀了姜离王扬名立万。
他们以为人多,再趁他不备,就能必胜。可谁知道人家早就设好陷阱等着他们,他们被打得那是落花流水。
妈的,智谋比不上人家,武功也比不上人家。
粗鲁的那女人突然道:“你耍赖,你们人多势众,这不公平。”
君悦啧啧摇头,难道武林人都像她一样不要脸的吗?
“到底谁耍赖啊!刚才我们两个人站在这,你们几十个人拿武器对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们人多势众,怎么不说是不公平?如今你们败了,就说我耍赖。哎你们武林中人都是像你一样,喜欢颠倒是非的吗?”
“你...”
“行啦行啦!”君悦挥手打断道,“我可没时间在这跟你们耍嘴皮子。”
她朝年有为道:“把他们都送去刑司,严加看管。每天只给一碗水一个馒头,好好治治这帮无赖。”
“君悦,你个龟孙子。”有人愤怒地骂道。
他一骂,便有更多的人骂。骂她爹妈骂她子孙的,半拖半推地被人给押了出去。
君悦切了声,毫不在意。要是骂人就能让一个人死,那估计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
人一辈子,谁没骂过人。即便教养再好的人,也总会骂一两句的。
不过虽然不在意,但是听着还是挺不舒服的。她对兰若先道:“我改主意了,每天一碗水,三天一个馒头,节省开支。”
兰若先再叹了句:千万不要得罪女人。他们报仇的方式虽然很小气,但是真的折磨人。
“你就不怕真的有武林人会跟你为敌?”
“他们?”君悦迈步走出十里食乡,问道:“我问你,倘若这是你亲戚,你会来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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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先想了想,道:“会。”
“那他们是一个你叫不上名字的一个小喽喽呢?”
兰若先立马摇头,“不会。”
“所以啊......”人刚到门口时,君悦便被突然窜出来的掌柜吓了一跳。“你干嘛?”
掌柜拦在了她面前,指着她身后的一片狼藉道:“王爷,您看这....”
君悦哦了声,“你自个收拾吧!”
掌柜脑门一黑,“草民说的不是这个,是...是...是...”结结巴巴,怪不好意的。
“要钱吗?”兰若先替他把话说完。
掌柜呵呵干笑了两声,拍马屁笑道:“兰大公子真是明白人。草民知道王爷您身份尊贵,可是这打破别人的东西,总要......”赔偿的吧!这是天经地义众所周知的事。
君悦笑了笑,很诚恳地道:“我没钱啊!”
掌柜一张笑脸就这么僵硬在脸上。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赔了吗?
君悦继续道:“整个姜离的人都知道,我是最穷的一个贵人了,指不定我全部身家加起来还没你的私房钱多呢!
而且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你这桌椅碗筷值几个钱啊,你会把它们放在眼里?想讹诈也不看看对象。
再说,我虽然没钱,但好歹是个王爷吧!一个王爷今天在你这店里差点死了,我没把你和刚才那帮杀手当作一党、就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还敢跟我要赔偿。
我给你,你敢要吗?你要敢要,就去牢里跟那帮人做伴。”
兰若先心里那个佩服,颠倒黑白颠倒是非,这才是高手,三言两语就把人堵得哑口无言。刚才那帮乌合之众,太小儿科了。
掌柜哆嗦着上下嘴皮,垮了脸抖着眉毛,欲哭无泪。
这王八蛋太他妈的可恶了。
之前封了他的店不说,如今又赖皮的不赔偿损失,简直就是十足恶霸啊!
偏偏这恶霸,他骂不得,说不得,更惹不得。
掌柜心里那个气呀!
君悦高傲地扬起下巴,像只开屏的孔雀一般,高傲的从他面前飘飘然而过。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四十六章 倾听
兰若先跟在她身后,走出了老远,才记起了要夸赞。
“你这张嘴吧可真是牛逼,没的都被你说成是有的,黑的都能让你说成白的,你还有什么是不会说的?”
君悦双臂抱胸往前走,后面跟着几个仪卫保镖,可谓是气势十足。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小公子出行。
她歪着头,朝他道:“行走江湖,不会两招行吗?咱刚才聊到哪了?”
被掌柜一打断,兰若先也忘了。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说到武林中人不会与你为敌。”
君悦哦了声,继续说下去。“武林中人,潇洒豪爽,意气风发。人家也不是不辨是非的无赖,他们也经常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维护正义的。像我一个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好官,他们怎么可能会为了个不相干的喽喽与我为敌。”
“可是那些世家都出动武林人来杀你了,你以后会不会更危险?”
“应该不会了。这些人今天差不多被我一网打尽,剩下的估计也不敢再来。如果运气好一点,江湖上或许会下达命令。”
兰若先好奇地问:“什么命令?”
“自然是不准接杀我生意的命令啊!”君悦道。
兰若先切了声,讥讽:“你可真高看自己。”
君悦也觉得这牛吹得有点胀,然而这牛既然已经吹了,她也不可能收回。
于是自个解说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武林中人从不与朝廷有干系。你说这万一我死了,皇上借此机会***湖势力,那他们岂不是面临灭顶之灾。弃卒保车,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至于那些世家,经此事后,也应该会沉静一段时间。他们蹦达了好几个月,估计也累得够呛了,双方都需要缓一缓。你最近留意一下刑司,看看都有哪些人去看这帮江湖人,然后告诉我,我好有个数。”
“好。”
两人又走了一会,到了岔路口。见没有什么要嘱咐的了,君悦于是分手道别。“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兰若先一怔,“哎,刚才在饭馆都没吃到什么,你不饿吗?”
君悦已经走前几步,闻言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挥挥手,“我回去吃吧!”
兰若先不悦地跺了跺脚,臭骂:“死王八蛋,利用完我就甩了,没良心。”
街市熙熙攘攘,君悦自然听不到他的嘀咕。然而今日完成了一件大事,她这心里也总算松了些。
没完没了的投毒自杀,那些世家累,她也累。索性一次性端了,好好喘口气。
只是不知道,这口气能喘多久。
君悦这边遭到投毒自杀,累得够呛。梅书亭累得只会比她还呛。
梅书亭除了遭到世家的刺杀外,还遭到西蜀死士的刺杀。
蜀帝表面上对梅书亭视若无睹,只他是普通的朱淹,然而私下里不知派了多少死士过来劫杀。
任何一个人,都绝不允许能威胁到他的人存活于世的。尤其是他还活得大摇大摆,好像挑衅似的。
好在梅书亭经营几年,又有蓝韶余部保护,小命暂时也还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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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楚了吗?她不在赋城的那几天都去了哪里?”
勤政殿的美人榻上,连城歪躺着,上身靠着一个垫高的方枕,正在低头云淡风轻地看书。
榻头处置有一三足香炉,炉内染着袅袅龙涎,味道浓郁安神。正前方是一个小茶几,几上摆着时令瓜果,新鲜糕点,以及清新香茶。
五步之外跪着一人,那人低头盯着地面,沉声回道:“是。姜离王离开赋城的那几天,最先应该是去了东林县。”
东林县与西蜀的西林县接壤,那阵子西蜀的啟麟刚好巡视龙江,她肯定是见他去了。
能劳动她不得不去的事情,必是因死而复生的梅书亭。
“继续。”
跪着的那人继续道:“姜离王到的当天就离开了,但是并没有回赋城。据属下调查得知,他应该是来了恒阳。”
连城微微皱眉,视线从书中抬起来,落在前面的人身上,语气骤冷。“你再说一遍。”
地上的人心一怵,没来由地打了个抖,硬着头皮道:“姜离王有可能,曾经来过恒阳。”
“何以肯定?”
“属下沿途追踪,姜离王离开东林县后便一直往北,方向直至京城。但在进城之前,属下就失去了他的踪迹。所以他必定是进了城,大概逗留了三天,方才归去。”
连城不知不觉间,拿着书本的手已经渐渐收紧,纸张扭曲褶皱。
她若来京城,却不见他,只能是去见了连琋。
君悦,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都到了我的脚下,连抬头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吗?
那几日五弟一直表现得很正常,该上朝上朝,该处理公务处理公务,完全与平日无二,却原来是在掩饰啊!
“知道了,下去吧!”
“是。”那人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忽而耳边又传来主子的声音:“给我盯紧她,以后每三天汇报一次。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朕都要知道。”
“是。属下告退。”说完,又准备转身退出。
“等等。”声音再次传来。
那人只好重新站定,等着主子的吩咐。
连城沉思了一会,似纠结似不忍,念头百转。然而最终还是下定决心,道:“替朕去办件事。”
“陛下请吩咐。”
等殿内只剩下他一人时,连城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书已经被他攥得不成型了。纸上的字因为纸张的褶皱显现扭曲,字不成字。
窗外飘来夏日里的蝉声,连城烦躁的将手里的书扔到茶几上。书册砸到了盛茶的杯子装糕点的碟子,茶水倒出,糕点掉地。
“小影子。”
殿外候着的小影子弓腰匆匆进来,店里空空荡荡寂寂静静。从远处看去,只看到一个大大的空间,而人却很渺小。他定睛找了一会才找到。
小影子小跑着到主子面前站定,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连城揉着突突猛跳的太阳穴,冷冷道:“朕头痛得很,把外面那些蝉都给赶走。”
“是。”小影子忙应下,又告罪。“奴才不曾察觉那蝉声扰了陛下的神思,实在是该死,还请陛下恕罪。”
连城挥挥手让他退出去,话都懒得说了。
小影子见他精神不好,还待欲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想说又觉得不妥。磨蹭了一会决定,还是等赶完蝉回来再说吧!
哪知他刚这么做决定,连城似乎能读懂他心里话似的说道:“还有事要禀?”
既然主子问了,小影子也只好选择此刻说。“庆禧宫的宫女来报,说是贵妃娘娘这几日身体不太好,希望陛下能抽空去看看。”
“身体不好就请太医,朕去了能顶什么用?”
小影子毕竟收了庆禧宫那边不少好处,当然要为那边的主子说话。“贵妃娘娘身怀龙胎,情绪不稳,陛下要是去了,贵妃娘娘一高兴,也许病就好了。”
连城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半响。看得小影子心里一凉,心知坏了。立马跪下求饶:“陛下恕罪,奴才多言了。”
他是帝王啊!他怎么敢在他身边摸龙须啊!
小影子悔得肠子都清了。以后是再不敢胡乱说话,胡乱收好处了。
头顶上传来清冷的声音:“既然知错,那就罚半年俸禄吧!”
“奴才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小影子一个劲地磕头,后背涔涔一层冷汗。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榻上连城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奴才,自嘲一笑。如今的他,别人除了害怕就是敬畏,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当然,以前也没有。
他以前觉得她便是那个能听他说心里话的人,如今看来,呵,他是想倾诉,她却不是他的倾听者啊!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四十七章 收回
君悦由不确定的将手中的圣旨、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漏掉一个字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宣旨的人。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宣旨的人面色沉冷,语气**道:“陛下的意思是,姜离王既然心思玲珑,聪慧睿智,这每个季度十万两银子的军备费就不需要他操心了,您自己想办法。”
没错,圣旨上写的便是“把当初允许姜离在开采矿山时,可每个季度留下十万两银子充作军备费”的决意收回去。
收个屁啊他!
君悦怒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出尔反尔吗?”
“放肆。”宣旨的人喝道,“竟敢背后责骂当今圣上,你活腻了吗?”
君悦破罐子破摔,将手中的圣旨摔出老远,吼道:“我有说错了吗?他如果不允许增兵,一开始就别答应。既然答应了,也拨给了军费,就不要中途无缘无故变卦。
什么心思玲珑聪慧睿智,他这不明摆着耍我吗?既然不拨银子了那干脆就撤掉军营,如今他那圣旨里只写着拒给军费却不撤掉军营,你让那些将士吃什么,吃土吗?”
宣旨的人冷冷道:“那是王爷自己的事,你冲我吼也没用。在下只是个传旨的而已。”
“滚。”
宣旨的人道:“在下会走,但走之前还要传达陛下的一句话:王爷身为一番之主,该遵守朝廷禁令。藩王无旨,不得离开属地,尤其是京都,否则等同谋逆。”
仿佛一道闪电般,劈得君悦一个全身麻木。
连城知道了,知道她去恒阳找连琋的事了。
所以他下这道圣旨来,是惩罚,也是警告。
犹记起连琋曾说过的一句话:不要低估一个男人,他为了得到喜欢的女人,会不惜一切,不择手段。
“**你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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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先进到琅玕居的时候,就看到君悦仰躺在平坦的草坪上,眯着眼睛仰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
这琅玕居原本是一座废墟,后来她让人收拾了一番,把这楼里里外外地打扫一遍,后面的池子假山也都重新洗过,矮竹冬青定期修剪,还将前面的地整了出来种玉兰树。
一年多过去了,这玉兰树已经长得与他们一般高,有的甚至比他们都高了。可她只是将地方收拾出来而已,却从未想过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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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她是留给别人的吧!
兰若先看了她好一会,也在她旁边坐下。两手抱头枕着脑后,人躺了下来,与她平头,仰望蓝天。
这本该是惬意放松的时刻,然而两人皆是神情凝重,眼底隐隐藏着忧愁。
“事情我都听说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兰若先问道。
君悦无力道:“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我兴师动众的增兵,成立西虎、平川、肃关三座大营,实现了五万姜离儿郎的军人梦。
我想让姜离变强,我想让他们在这乱世中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我是希望把一个稳定强大的姜离交到他手中啊!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就算怪我擅自离开赋城,要惩戒也该换个方式。他怎么能拿姜离的士兵,拿姜离的安危来开玩笑?是不是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在乎了?”
她该愤怒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只剩心痛了。
真的心痛。
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眼里,除了自己,别人的命就是个贱东西。
“也许是皇上另有什么安排呢?”兰若先道。
君悦摇摇头,自嘲道:“你不了解他,他是个狠毒绝情的人。他不光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当年,他为了给先皇贺寿,抓了一百多个奴隶放进校场里,当畜生一样,让人比赛猎杀。那个场面,我至今都没忘。”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她就站在一堆死人里,是新鲜的死人。鲜血洒满了整个校场,那种人死的过程的感觉,现在想起都还觉得毛骨悚然。
那天,是连琋救了她,否则她也早被一箭射死了。
“把人当作畜生猎杀?”兰若先转头看她,不可置信道,“真有这种事?我以为这不过是书上随便写着骗人的而已,原来真的存在啊!”
君悦嗯了声,道:“这种事情,哪朝哪代都有,现在各国也存在。在她们眼里,奴隶不是人,他们是牲口。
传言当年定国的定武帝,制造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万人坑,死的全是奴隶。被那些权贵拿来射杀取乐的奴隶。”
“不可能。”兰若先立即否认道。声音急切而坚定。
说完这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于是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万人坑肯定是个大事,可为何我从未在书中看到过?”
君悦无奈一笑,道:“你看的估计是正史,皇帝都喜欢美化自己,又怎么可能允许史官将这种遗臭万年的事记录下来,供后人唾骂。你要看就去看野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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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当年那一万人里也不全是奴隶。因为贵族都喜欢射杀奴隶,今天杀,明天杀,很快就杀完了。于是他们会抓老百姓来充当奴隶,惨死的人不知几何。”
当年在恒阳为质的时候,连琋经常带一些野史书去给她消磨时光。看多了,也就记下了。
“历史就像一个新娘子,后人可以随意的给她穿上自己喜欢的嫁衣。我想给她穿上丑嫁衣,你想给她穿上美嫁衣。可若你真的相信那些美化了的正史,每个皇帝都是千古好皇帝,那江山又怎会灭亡呢?”
兰若先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反驳。
夏日的和风吹来,翻动了玉兰树嫩绿的叶子,翻动了两人的衣袍。他的裙摆,盖在了她的腿上,嫩黄色配白色,倒也相称。
空气沉静了好一会,兰若先才道:“那你也觉得,定国灭亡是活该的吗?”
君悦道:“活不活该,不是我能下定论的。只是他在改朝换代之前,一定会是民乱不堪,硝烟四起。百姓只有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奋起反抗。
试想若是在一个政治清明、国泰民安的时代,百姓又怎会反抗呢?你有听说过那个朝代在盛世的时候,被人取而代之的吗?”
秦亡于胡亥,隋亡于杨广。中国两千年的历史告诉我们,有个昏庸的皇帝,江山易主是迟早的事。
定国还算是好的,他的末代皇帝定昭帝还算是个有谋略有能力的皇帝。他想拯救濒危的王朝,可惜生不逢时。即便有雄心壮志,也无法力揽狂澜。
兰若先问道:“你难道是害怕姜离会亡?”
君悦自嘲,“姜离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亡了,还何来害怕一说。”
“那你怕什么?”
“怕穷,怕挨打,怕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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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 会累
“哈?”兰若先一愣,“你还怕挨打啊?再说你也不弱啊!”
君悦深吸了口气,道:“怕啊!你看,因为穷,所以交不上岁贡,怕朝廷砍我头;姜离虽然有个矿山,却人人眼红,恨不得派兵过来一脚踏平,占为己有;怕软弱,因为软弱的人会被人嘲笑,被人欺负。
我增兵,一是为了镇压那些反抗均田令的世家,二也是增强姜离的兵力。我不想姜离被人瞧不起,谁都可以派兵过来恐吓一下。我原本的构想是增加十五万,加上原本的军队是二十万。这才是一个边境重地该有的兵力。
可我知道我提出十五万,别说朝廷的那些大臣不答应,只怕连城也不会答应,所以我才提出五万。连城许诺每年拨款四十万两银子,以作军费。可如今,这许诺说毁就毁,当真是帝王无情,完全不顾姜离死活。”
男人可以吃醋,但不可以公私不分。
连城这么做,连她都看不起。
兰若先撇撇嘴,“要我说啊!这皇帝反了他得了,还效忠他干什么,吃力不讨好。”
君悦笑了笑,“造反这条路试过,行不通。”
“那离开啊!留给他一个烂摊子。这姜离不是他的国土吗?这本来就是他该操心的事。”
“如果在接过姜离之前离开,那没什么。但现在离开,可就成了逃犯了。”
君悦声音沉沉,掩饰不住的疲惫,闭上眼睛叹声道:“有些路,真的是没有回头路可走啊!若先,我觉得好累,从未觉得这么累过。感觉肩膀上有东西压着我,很重。却又残忍的没将我压垮。”
兰若先转头看她,少女闭着眼睛,紧闭了眼底的疲惫。暖热的阳光将他嫩黄色的衣裳衬映到她白皙的脸上,呈现温柔的暖黄色。
她是真的疲惫,是他从未见过的疲惫。看得他心疼。
她只是个女孩而已,应该养在深闺中做刺绣,看看书,相夫教子,一生无忧的。
然而命运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娇娥做郎扮,干的都是男人的事,注定了奔走劳碌。
他劝道:“君悦,你那么聪明,不就是四十万两银子嘛,你能讹诈西蜀也能讹诈别人,总会凑出来的。”
“就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喜欢给我戴高帽,认为我无所不能,所以使劲地欺负我。好像我永远不会累不会痛似的。”
兰若先咂咂嘴巴,好吧,这话劝得不对。“那要不然,我把我私房钱给你吧!”
君悦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歪头朝后看他,笑道:“你那点私房钱,还是留着回家的时候给你家人买点东西吧!”
其实四十万两银子,也不是拿不出来。毕竟从三大世族那偷来的银子还没开发过呢!蜂巢这些年也赚了不少。
可这不光是银子的事,这关乎着军中将士对朝廷态度的问题。她难道要跑去跟那些将士说,朝廷不管你们死活了,连平日的军备费也给没收了吗?
君悦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整了整衣裳,将散到前面的头发拨到身后。道:“好了,我得回去想法子去了。你可以再睡会。”
忽而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来找我干嘛的?”
兰若先也站了起来,边拍着身上的草屑边道:“你不是让我留意去刑司看望那帮江湖人的人吗?你猜都有谁去看了?”
“是谁我都不奇怪。”君悦道。
兰若先上前两步,凑近些,道:“萧家的管家。”
君悦微微一怔,“萧家?”
不至于吧!不就是不收他们手里的几万件衣服吗?萧家何至于想杀他?
再说,萧家的女婿可是在帮她做事。如今这岳丈竟然暗杀女婿的主子,这不明摆着给公孙展惹麻烦嘛!
这肯定不是公孙展授意的,那就只能是他萧家自己的意思了。
兰若先两眼放光道:“怎么样,要不要我继续查下去?”
君悦负手往回走,道:“查还是要查的,但不要声张。”
就当是给公孙展面子,饶了他岳家这一次。
不过这萧家也真是过分,她君悦也不是吃哑巴亏的人。睚眦必报,她很喜欢做这种事。
“他萧家既然是姜离第一布庄,整天不想着怎么卖布,倒想来杀我。行,我让你后院起火,看他还有心情来害我。”
兰若先兴奋道:“你又打什么歪主意了,能不能带我玩玩?”
君悦想了想,也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萧家能有今日,估计也干净不了。”
一点就通,兰若先意味深长的哦了声,道:“懂了。”
君悦欣慰,“孺子可教。”
---
“永宁王,陛下正在与众大臣议事,您不能进去。”
寂静的殿外,响起了太监小影子的阻拦声。
连琋不为所惧,直直进了勤政殿。殿内,连城的确正在召见几位朝臣。
见他进来,几人纷纷呢转身朝他行礼。
然而连琋却是直直盯着连城,没有任何动作。几位朝臣有些不满,见了皇帝不行礼,简直目无君上。
连城却是无所谓道:“好了,此事就按诸卿的意思办,至于人选,容朕再想想。没事就先回去吧!”
几位朝臣恭敬地退下。
连城后背靠着圈椅,端了桌上的茶杯呷了口,而后问道:“来做什么的?一脸不善,谁给你气受了?”
听着,真是一副兄长宠溺弟弟的语气啊!可是连琋完全不会把他的话当真。
不,不是不会,是不敢。
“你为什么收回对姜离的军费拨款?”
连城拨弄着茶水的动作一顿,脸上也没了刚才的和善,不答反问:“你在质疑朕的决定?”
“是。”连琋不卑不亢道,“姜离本来就没有银子,你让她上哪去弄这么多银子来养活军队?”
连城清冷道:“你别小瞧了她,她有的是办法。”
“是,她是有办法,可这想办法也足够将她累死。她现在面对那些世族已经焦头烂额,你却还要在此时断了她的口粮。你是不是觉得她上窜下跳的看起来厉害得很,是不会累的啊!”
上次他看到她时,明显的感觉到她很累。不是连日赶路的那种身体上的累,是从心底生出的疲惫。
世人都说她厉害,又是收权又是实施新策,还有闲情讹诈西蜀。可他们只看到结果,谁看到她做这些的过程?
他们只看到她白天里的耀武扬威,有谁见到过她晚上时独自反反复复的推敲细算?
她是个人,是个女人,她也会累的啊!
连城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清冷道:“这不关朕的事。当初朕许她军费,那是朕的仁善。如今朕收回这承诺,她也不能说朕无情。毕竟那四十万两,本就不是她的。给她,她可以要。不给,她也不能抱怨。”
连琋定定地看着他,十分地不解。
他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还要如此残忍的对她?
他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是,你是皇帝,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臣弟只是想提醒你,再怎么说姜离也是齐国的国土,又地属边境,莫要寒了将士们的心。”
“放肆。”连城凛戾地一喝,“朕不需要你来告诉朕,如何为君为帝。朕看你是平时太闲了,所以才有时间来跟朕说这些有的没的。既然如此,临淄那边河口决堤,刚才朕和几位大臣已经商量好了解决方案,你便作为钦差,赴临淄赈灾去吧!”
连琋只是淡淡应了声是,没有任何异议也没有任何表情的退出了大殿。
守在门口的小影子见永宁王出来,礼貌地打了招呼。等永宁王出了院子的大门时,这才准备抬脚进殿伺候。
然而他脚刚抬到半空中,殿内便传来一阵响亮的“乒乓”茶杯碎地的声响,吓得小影子赶紧将脚收了回来,抬袖擦了擦额角没有的汗。
看来今日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了。
这还是他伺候主子这么久以来,见到主子发的最大一次脾气。
永宁王你可真有本事,能把陛下气得摔东西了。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四十九章 入魔
“赈灾?”
静园中,岑太妃不可置信地站起来,厉声道:“他连城是想赶尽杀绝不成?灾地流民四起,匪寇作乱,不是打砸就是抢劫。听说派去赈灾的前一个官员已经被土匪杀了,小五去了岂不是危险。”
英娘在一旁急道:“圣旨已经下了,王爷不得不从。”
岑太妃哼了声,喝道:“去,把小五给我叫来。”
她刚这么说完,门口伺候的小宫女小跑着进来禀报,说是永宁王求见。
“来的正好。”岑太妃语气沉沉道,“让他进来。”
连琋还是一如既往地穿着他的一身淡蓝色华服,十七岁的少年看起来气宇轩昂,风度翩翩,清隽俊秀。一双桃花琉璃目仿若一汪清澈的泉水,仰月唇微微翘起,柔柔绵绵。
岑太妃看着儿子,只觉得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配得上他。
偏偏他儿子还看上了个男人,简直是鲜花被一坨猪屎玷污。
这么想着,气更打不出来。
见人进来,直接摔了手边的茶杯到他脚边,怒道:“你脑子有病啊,去那等虎狼之地。你知不知道,连城或许就是想借此事,让你一辈子也回不来了啊!”
连琋淡淡道:“圣意已下,我岂能违逆。”
“你少给我装可怜。我就不信朝中没有一个人反对他。你若不想去,他连城能奈你何?”
连琋叹了口气,无奈劝道:“母妃,这种话以后就别再说了,别无端惹来杀身之祸。他如今已是皇帝,九五之尊,生杀予夺全在他一人手中。
母妃,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连城了。他让我去,我就不得不去,他要杀我,我就不得不死。因为他是皇帝,一旦我拒绝反抗,那就是忤逆。
母妃,请你记住,这朝堂已经不是岑家的朝堂,后宫也不是你的后宫了,不要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好好的在静园里,安享晚年吧!”
岑太妃听着他的语气不对,这怎么像是交代遗言似的。
她刚还是冲冲的气势瞬间缓了下来,担忧道:“难道皇上真的打算利用这次赈灾的机会,斩草除根吗?”
“我不知道。”
如今,他是看不透他了。
在京城,他要杀他也的确太过于扎眼,难免落人口实。如果能借着匪寇的手杀了他,那他以后就可高枕无忧了。
岑太妃看了英娘一眼,英娘识趣地先退了出去。岑太妃这才拉着儿子的手走向里间,她的卧室。
连琋疑惑:“母妃可是有事情要交代?”
岑太妃转身,与他面对面,正色道:“既然圣旨已下,圣意已定,此行你不得不去。此行虽然危险,不过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连琋微微皱眉,“什么机会?”
岑太妃转身,看向窗外道:“你舅舅,替你找到了一个能够让连城万劫不复的人。你不妨趁这个机会,去见见他。”
“谁?”
“原钦天监监正,你应该认识。连城登基后,这个人携家带口的就跑了,后来被你舅舅抓到,此人现在就在你舅舅手中。他会告诉你,连城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
连琋急走到母亲面前,不耐道:“你们还想干什么?还想造反吗?如今东吴对我们虎视眈眈,频频骚扰,西蜀更是整兵买马,战争一触即发。
皇上刚刚登基,朝堂还未稳定。此时你们还想着让它乱上加乱,内忧外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齐国又内乱,他国趁机派兵攻打,到时候齐国危已。”
“我管不了那么多。”
岑太妃袖手一挥,强势冷硬道:“本宫只知道,那原本就是你的皇位,这天底下除了你没人可以坐。他连城就算用尽手段坐上去,我都要把他给拉下来千刀万剐。”
她筹谋了一辈子,奉献了一辈子,不能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岑家没了,太后的位置没了,儿子的皇位也没了,那她活的这一辈子,到底有什么意义?
连琋看着母亲狰狞的面容,哪还有往日的沉稳高贵,像条发疯的狗一样,见人就叫就咬。
愣愣地摇头,“母妃,你真的疯了。”
“哼。”岑太妃冷笑,“本宫没疯,本宫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清醒过。”
连琋别过眼去,沉声道:“那我也告诉母妃,我不会允许你伤害皇上,伤害齐国。当年,我能和皇上联手,除了岑家,今日我也可以和他再次联手。母妃,舅舅既然已经逃了,你最好让他藏好,一辈子都别出现,否则别怪儿子六亲不认。”
“啪”的一声,在狭小的室内响得那么清脆。
岑太妃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脖子挺直,眼神发狠。看着儿子白皙的脸上留下的清晰手指印,既心疼又愤怒,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我是这么教你六亲不认吗?好啊,你六亲不认的结果是什么?”
她抬手指着某处,道:“你看清楚了,是你的母亲每天生活在这阴冷的冷宫里,是岑氏一族的灭亡,是你连琋也准备被斩草除根。
你还得意洋洋地说什么是为齐国江山。我呸,你先问问这齐国江山,它对得起你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儿子,为何一点也不像你二哥?
我告诉你连琋,如果你这辈子坐不上皇位,我便诅咒:你母妃我将不得善终,身败名裂。你所爱之人,将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轮回。”
这诅咒声声嘶力竭,就连候在门口的英娘都听到了。
连琋定定地看着她,桃花琉璃目中泛起了层层波纹,惊惧,心痛,绝望。
他边摇头边往后退,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母亲,边道:“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疯吗?还觉得自己没疯吗?”
权力可以腐蚀一个人的心灵,令她变得疯魔。
连自己性命和儿子的幸福都可以拿来诅咒,只为了那一把高高在上的椅子,为那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不是疯了魔了是什么?
“母妃,你入魔了。”
岑太妃微微抬手,想要抓住他。却最终是抬不起沉重的脚步追过去,便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
她隐隐有种恍惚,觉得若是此刻不抓住他的手,只怕以后再也抓不住了。
思及此,她害怕地拼尽所有力气抬脚上前一步,而此时连琋却道:“就算你真的杀了皇上,我也不会要那皇位。母妃若真的稀罕,便自己坐上去吧!”
两句话,生生将岑太妃的脚步顿住了,刚刚生起的那股害怕感也瞬间被满腔怒气取代。
她声嘶力竭地吼道:“滚。”
连琋没有立即滚,而是双膝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首,行了个大礼:“儿子告退,拜别母妃。”
语毕,起身,再不看她一眼,毅然决然转身离去。淡蓝色华服带起的风再不是温暖拂面,而是像二月的冷风似的,剪刀一般一寸寸割开人的肌肤。
岑太妃疼得跌坐在地,一向要强的脸上此刻竟落下了两行清泪。有两滴顺着脸颊滴落到素色的衣裳上,很快的晕染了一片。
英娘进来时,吓了一跳。忙将主子扶起来,宽慰道:“娘娘放心,总有一天,王爷会懂得您的一番苦心的。”
“苦心?”岑太妃自嘲道,“你没听到他刚才的话吗?他宁愿让我去做这皇帝也不愿自己做。你说,我一个女人,要这天下来做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啊!怎么的到最后却结了仇呢?”
“娘娘不必担心,王爷最是孝顺,不过是一时气话而已,母子俩哪有隔夜仇的。”
“对,我没做错。”岑太妃如是催眠着自己。“我没做错,我都是为了他。”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都是为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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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 决堤
“去临淄赈灾?”
君悦看着手上的纸笺,秀气的眉头高高皱起。
连城刚刚登基,根基不稳,朝堂上依然存在永宁王一派。他这个时候把连琋派去赈灾,永宁王一派的朝臣能允许?
既然有反对,而连城却执意派他去,为什么?
“不会是......”效仿雍正帝吧!
连城难道是知道她私自去找连琋,因为吃醋一怒之下,不仅断了她的财路,还要断了连琋的生路?
这可不行。
君悦召来房氐,写好了信交给他送出去。
房氐看了那信一眼,不确信地问道:“少主,你当真的要管吗?”
“废话,那是我男朋友,能不管吗?”
“可皇上是知道你背后的蜂巢的,一旦他想杀永宁王,而你却从中作梗,皇上定会迁怒于你。”
房氐劝道:“王爷,您曾经说过,恒阳的是非恩怨,你只会旁观不会插手,可你却还是一次次的违背了自己的意思。您真的不怕皇上会迁怒于姜离吗?”
君悦自嘲道:“那难不成你让我眼睁睁看着连琋去死吗?”
房氐竟也无言以对。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为之。不是迫不得已,而是心甘情愿。
永宁王是少主的情郎,少主就算再狠心,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他只是出于职责提一句劝一劝而已,无论主子是何决定,他都会依意执行。
“属下遵令。”
“不过。”君悦转了话锋,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连琋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连城如果真要赶尽杀绝对他下手,他不可能感觉不到。他也不是那种乖乖等死的人,想必也会做好应对之策...
...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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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这边,均田令执行得如火如荼。
而西蜀,朝堂因为鄂王的归来,也是风云诡谲。
夏季的雨瓢泼倾盆,像一个更年期的女人一样,动不动就发脾气,搞得人们受不了。
当然,受不了的不仅是人,还有龙江。
连续三天的大暴雨,龙江水位大涨,某段河堤承受不住的,决堤了。
洪水如猛兽般,扑向了下游,以及附近的村庄。百姓伤亡无数,房屋被毁,田园被淹,一时间震惊西蜀朝野。
搞笑,龙江可是集三国人力、耗资几百万、立时一年多才整修结束。正在百姓欢欣雀跃,朝廷刚开完庆功宴之后不久,一场大暴雨下来,河堤就被毁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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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建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啊?豆腐吗?
蜀帝震怒,于早朝上质问工部和龙江监事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姜离那运来的银子,不拿去修河道,你们拿去干嘛了?”
工部侍郎哭道:“陛下明鉴,所有银子都用于整饬龙江,一分一厘都记录在册,臣绝不敢贪一钱啊!”
蜀帝怒道:“那这就是你们修出来的东西吗?简直惹天下人笑话。龙江三段,姜离和东吴那都没事,为何偏偏是蜀国出事。你们告诉朕,为什么?”
朝堂上个个噤若寒蝉,龙江之事,涉及得太多了。
工部吏部户部,上至中书,下至地方衙门,都脱不了干系。
啟麟出于好心,岔开话题道:“父皇,现下当务之急是,先赈灾,救治灾民。至于决堤之事,推后再议。”
苗尚书忙道:“鄂王殿下,这龙江当初可是您主动请缨替陛下巡视的,您当时可是说一点事情都没有,完成得很漂亮。怎么这一出事,您就想躲避了呢?”
这样的发难,啟麟在决定说话之前就想到了。
龙江决堤,他虽非监事之人,却是代王巡视之人,自然脱不了关系。
可受灾的是无辜的几千百姓啊!他们正等着朝廷的救援,难道不应该先解决他们的问题再去追究罪责吗?
“苗尚书,本王行得正坐得端,是本王的责任本王绝不会推脱...”
“鄂王这是承认此事是因为您的疏忽而造成的灾祸了?”苗尚书急急打断道。
啟麟嘲讽,“苗尚书连话都不让本王说完,就给本王定罪。有这么着急吗?”
苗尚书噎了口,“臣只是猜测而已。既然王爷话还没说完,那就继续说吧!”
啟麟面色沉沉,声音抖冷,武人的大嗓门充斥着整个朝殿。接了刚才还没说完的那句话:“不是本王的责任,也休想推给本王。”
他声音倒是浑厚有力,然而殿上之人,哪个没见过点世面的,也不会被他的吼声影响了去。照样该鄙视的鄙视,该打算盘的打算盘。
“太子呢?”龙座山突然传来蜀帝的声音。“发生这么大的事他躲哪去了?”
尤尚书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听闻此事,连夜整理了府中物质,一大早的就前往灾区去了。他还请求臣务必转达陛下,说他私自离开太安违反了规定,等赈灾回来之后,再向陛下恕罪。”
“哼,太子心系百姓,恕什么罪啊!”蜀帝冷哼道,“瞧你们一个个的,还在这里商讨。等你们商讨出个结果来,灾情已经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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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有默契的,无不称赞太子仁德,心系百姓。国有此储,繁荣昌盛。
到底夸的是自己的儿子,蜀帝虽然面上不漏,心里却也是欣慰得意的。
啟麟嘴角嘲讽,啟囸这一走,当真是走得秒。
一来得了仁德的美名,二来赢得民心,三来朝臣称颂,四来也可以逃避这龙江决堤的责任。
等他漂漂亮亮的从灾区赈灾回来,谁还会惦记他那点“无旨不得离京”的破事。
当真是走一步,赢四步啊!
在这一点上,他啟麟不等不承认,他的确不如这位太子哥哥。
可他不明白,龙江整饬得真的那么差劲吗?连一场大暴雨都承受不住?
龙座上蜀帝听着众臣对儿子称赞得差不多了,于是打断道:“行了,少说些没用的,既然太子已经先行一步,六部那里也赶紧议出个章程来。该如何赈灾,缺什么少什么,如何善后等等,配合太子。莫要让灾情扩散,造成百姓恐慌。”
“微臣遵旨,皇上圣明。”
啟麟实在是不明白,这圣明在哪里了?
尤尚书道:“陛下,那龙江决堤之事,您看该如何处理?”
蜀帝沉思了会,道:“此案就如鄂王所言先搁置吧!眼下赈灾要紧。先把与此案有关的人拘押起来,保管好物证,让刑部查个仔细清楚再做定论。”
“是。”尤尚书应道。“那鄂王作为此次巡视之首,是否也要.....”
蜀帝看向二儿子,他看着地面,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思忖了下,道:“先停职吧,留在府中待查。”
“儿臣遵旨。”啟麟不争不辨。
因为他知道,争也没用。
到底离京多年,诸事不懂,寸步难行啊!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五十一章 窃贼
月光如银,铺洒在连片的荷塘中。犹如一片银色的沙滩,柔软,广阔。月亮掩映池水,微风袭过,池水晃动,水中月亮也跟着晃动,波光粼粼。
河岸边种植着大片的荷花,有的正含苞,有的已盛放。大片的荷叶中,停靠着木制的小舟或竹筏。风吹过时,荷叶与小舟摩擦,哗哗声响。
此时已是深夜,人们都已睡去,岸边本无人行走。然而此时,岸上却行来三个斗篷裹身的行人。
三人到了岸边,其中一人解了岸上一小舟的绳子,率先跨了进去。
小舟本就小巧轻盈,因为突来的重力,舟身晃了晃,舟上的人也跟着晃了晃。那人稳定身形后,伸出手向岸边,似是要扶着岸上的下来。
岸上的人也伸手,搭在了舟上之人的手上,小心翼翼地上了小舟。而后回头对岸上最后一人不知说了什么,岸上的人微微点头,并没有移动。
先上舟的人撑起竹篙,调转舟头,慢慢地往水中央划去,离岸边越来越远。竹篙在水中滑过的痕迹,荡起了一圈圈的水纹。
舟山没有掌灯,但有月光照明,小舟行进得也很顺利。
约摸过了两刻钟,小舟才靠岸。划舟的人收起竹篙,先上了案,固定好小舟后,这才转身将舟上的人扶上来。
岸上已有人在等候,并不带着明火,容貌看得不真切。
其中一人上前两步,微微躬身,抬手朝上岸的两人一礼,道:“参见永宁王。大人已等候多时,请永宁王随微臣来。”
黑衣斗篷下,连琋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抬步跟着前面的人往前走去。
此处是一片芦苇荡,四周全是长得高而密的芦苇。夜风吹过,芦苇摇摆,打到人的身上,虽然不疼,但却阻碍脚下的路。因而几人是一边拨开两边的芦苇,一边前行。
走了小半刻钟,前面出现了一抹亮光。越是走近,那亮光越清晰。
待近看了,才知道是两只挂在门前柱上的风灯。有几只飞蛾正围着风灯周围飞旋着,透过白色的纸糊,隐约能看见内里错综的灯笼架。
有灯光亮着,连琋才看清了替他领路的人。“是你。”
霍敬安回头恭敬道:“是臣。永宁王,好久不见。”
连琋嘲讽,“我但愿永远不见你们。”
当时岑家逼宫失败,身为北行军统帅的霍敬安带着岑家大公子逃脱,朝廷下发海浦文书,全国通缉,却始终没能找到。
既然他出现在这里,那眼前屋子里的人,呼之欲出。
眼前的草屋,芦苇做的墙芦苇做的顶。中间是木门,门两边是两扇窗,有微光闪烁着。窗框也用纸糊住了,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形,只能模糊看到窗户上映出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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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敬安走到门边,敲了五下,三长一短,而后道:“大人,人到了。”
“进来。”屋内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
霍敬安从外向内推开门,而后侧身看向身后站在几人中间的两人,恭敬道:“王爷,请进。”
连琋提脚,正欲上前。随来的非白却担忧道:“王爷,属下先进。”
“不必。”连琋淡淡道。
对方如果要对他们做什么,这一路走来早就做了,没必要走那么远到这么荒凉的地来。
进了门内,两人这才看清里面的情况。屋内两侧站着二十来个渔民打扮的人,手持武器,面无表情。
然而连琋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要见的人。
霍敬安走到另一扇门前,这次不用通报,直接推开了门。像刚才一样,请他进去。“王爷请。”
原来这屋子之内还有一道门,连接后面的另一间茅草屋。因为是晚上,从正面看以为只有一间屋子,但其实是一前一后的两间。
连琋进入第二道门,这一次,霍敬安没有再跟进来。而是在他进去之后,顺手将门从外面关上。
此屋内的人人数明显比外面的少很多,只有两个人。见他进来,忙从椅子上站起,各自行礼。
“见过永宁王。”
连琋看着屋内的两人,一个精瘦,一个斯文。淡淡道:“既然已经逃了,为何还要出现?”
斯文男人上前一步,道:“舅舅当然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岑家啊!小五,你不知道舅舅这些日子以来过得有多苦,东躲西藏,暗无天日。我们岑家,世代荣耀,何曾落到这般田地?”
“这不是你们咎由自取吗?”连琋抬手摘下头上的斗篷帽子,绕过他自行走到主位上坐下,抚着并不起皱的袖子道:“逼宫造反。你们既然干得出,就该想到这样的下场。”
岑大公子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看着云淡风轻的少年,眼里满是惊讶。“小五,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可都是你的家人啊!我们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你,岑家家破人亡,你的其它舅舅姑姑,你的侄子侄女,你的所有族亲死的死卖的卖,下场凄惨。如今你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觉得对得起我们?”
连琋头也不抬,声音还是淡淡的。“你们当初可以不管我的。我也从未请求过你们助我登上皇位。
其实说白了,你们看中的也不是我。你们不过是想通过我,让岑家从中获得更多的利益而已。
说不定我真的坐上了那帝位,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如今你们败了,就把一切的根源都归咎到我的身上,我可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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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大公子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即便是为了利益,永宁王和岑家本就是一体,是利益的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难道以为岑家没了,他就能好过吗?
“呵,怎么的,他连城留你一命,你就感恩戴德,想要与我们划清界限了吗?”岑大公子嘲讽,“我告诉你,这界限你是怎么划也划不清的。”
“我如果真的要跟你划清界限,现在的你已经被重兵包围了。”连琋抬起头来,看着他道,“舅舅,既然逃了,就永远的逃吧!不要再出现。否则到时连我也救不了你。”
岑大公子嘲讽,“那我还真得要谢谢永宁王的仁慈,放了我一马啊!”
猛然的他鼻子一个冷哼,咬牙切齿道:“但我也告诉你,我是要逃,但我不可能永远的逃。总有一天我会手刃连城那窃贼,为我岑家几百口人报仇。”
连琋眉头一皱,抓住了岑大公子话里的字眼:“窃贼?”
岑大公子邪邪一笑,道:“你大概还不知道,连城的那个皇位,是怎么来的吧!”
连琋桃花琉璃目里闪过一丝波澜。他不是没有过怀疑,可是找不到证据。
不,不是找不到证据,是找不到理由。
父皇驾崩的当晚,还宴请了宗亲,看起来气色不错。况且当时太医也说,父皇应该是还有几日可活的。
但是那晚他却驾崩了,驾崩在永昌殿。当时殿内只有他和四哥。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四哥,但是他找不到四哥这么做的理由,也就只能相信四哥是清白的。
父皇的圣旨里写得很明白,继位的是四哥,他名正言顺。况且父皇也没几日可活了,四哥没必要心急地下手。
连琋站起身来,人就要往外走。“我没必要听你编故事。”
岑大公子一步跨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凉凉道:“怎么的,不敢听吗?他连城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要杀了方达?”
连琋隐在袖中的手一抖,略微迟疑。
便是在这一迟疑中,岑大公子看向屋内的那个精瘦男人,道:“还记得他吗?”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五十二章 半真
连琋不用看也知道他是谁。
耳听岑大公子继续道:“他是前任钦天监监正,霍普。连城登基后,他便携家带口的逃离恒阳。你知道他为什么要逃吗?”
连琋还是不说话,大有“我就静静地听着你们编故事”的意思。
岑大公子看向霍普,道:“你来说。”
那精瘦的霍普瑟瑟缩缩的,不敢抬头看两人,显然很害怕,想说又不敢说。
“说啊!”岑大公子急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让我这外甥听清楚,他敬重的四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霍普不断地搅着双手,嗫嚅着嘴巴,害怕极了。
连琋看着他那副模样,眼里只有讽笑。
岑大公子一个冷眼瞪过去,霍敬安吓得一抖。不得已只能下定决心豁出去,闭上眼睛说道:“臣当年掌管钦天监,替先皇掌国运,测吉凶。先皇曾让臣替两位王爷,也就是您和当今皇上算过星命。”
“结果如何?”岑大公子问道。
“臣算出永宁王有帝星命,帝星长久不衰。而现在的皇上,虽有帝星命,却十分微弱。”
岑大公子定定地看着少年,冷冷道:“你听到了吗?他连城帝星式微。先皇又不是老糊涂了,把齐国的江山交给一个帝星随时陨灭的人身上。所以他这个皇位,来路不正,他不配。”
“可他手中的圣旨,的确是父皇亲笔手书,不会有错。”连琋道。
岑大公子吼道:“谁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得到的圣旨,也许先皇是被逼的呢!”
“被逼?”连琋看向霍普,讽笑道,“我不信什么占卜星命,由你嘴里说出来的我更加不会信,因为你所说的根本就站不住脚。当时父皇可是面临着被你们逼宫的境况,他不传位连城,难道传位给我这个逼宫的罪犯吗?”
岑大公子被噎了口,没想到有这么个漏洞。
然而他又很快自圆道:“当时妹妹可是把你迷晕了的,整个过程你没有参与过一分。先皇又怎会降罪于你?”
“这种解释,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自古母凭子贵,反过来也一样,母亲犯错儿子同样遭罪,也就是一损俱损。
当时母妃联合陈家人逼宫谋反,父皇还能不降罪于他?
连琋绕过岑大公子,往门口走去。
“连琋你给我站住。”岑大公子欲要阻拦,非白已伸手一挡,拦住了他的去路。
连琋站在门口处,抬手将摘下的斗篷帽又重新戴上,道:“我还是那句话,既然逃了,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否则,别怪我六亲不认。我绝不允许你们再次动摇齐国朝堂。”
非白上前去开门,连琋头也不回、毅然垮了出去。
送他们原路返回的,还是刚才领他们上岸的霍敬安。出了草屋,经过那片芦苇荡,上了小舟,踏月而归。
上了小舟,划至水中央时,非白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少主,你说那个霍普说的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吧!”连琋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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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连城有帝星命是真的,不然他现在也坐不上帝位。至于这帝星是强是弱,就不得而知了。
“那他说先皇的死...”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连琋打断道。
非白赶紧止住了嘴巴,应了声“是”。
的确,无论先皇是怎么死的,现在都不是追究的时候。就算正如岑大公子所说的,先皇的死与当今皇上有关,那难道要把当今皇上赶下皇位吗?
那样的话,本就不稳定的朝堂又会再次掀起腥风血雨,齐国将会陷入长久的内战之中,于国于民都是不利。
况且有些事,不该发生却发生了,那不也是天意吗?
草屋中,连琋离去后,霍普再也支撑不住地跌坐在地。
岑大公子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瞧你那怂样,真没有一点监正的样子。”
霍普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道:“这可是关乎齐国命运的谎言,臣这一说,心里可没谱啊!”
“哼,什么是谎言,不信的人才会说它是谎言,信的人自然认为它是真的。”
“可是永宁王,他没有帝星命啊!”
“住嘴。”岑大公子剜了他一眼,吓道:“我警告你,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让我听到。永宁王就是命定的天子,只有他坐上皇位,齐国才会长治久安繁荣昌盛。连城就是个窃贼,有他在,齐国将会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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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王赴临淄赈灾很顺利,七月初时,安然归朝。
君悦暗中部署的一切都用不上,不由得有些纳闷。“难道连城没想过要杀他?”
“皇上是另有目的。”房氐将手上的另一张纸笺递给主子,“永宁王赈灾,不过是个饵而已。”
君悦接过他递过来的另一张纸笺看了看,不禁一笑。“连城还是那个连城啊!”
“永宁王是岑家唯一的希望。京城被重重监视,岑家人无法与永宁王见面,于是皇上便给他们制造了机会,然后顺藤摸瓜,抓了不少的岑家余孽。”
没错,那晚连琋走后,岑大公子就受到了朝廷军队的围剿,死伤惨重。
君悦挑眉,“不过这个岑大公子也真是厉害。当年逼宫失败,他能在几万追兵下逃脱。如今被皇上追剿,还是能逃脱,可真是牛逼。”
“狡兔三窟。岑家虽然没了,但残余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皇上这个皇位,只怕短时间内也坐不稳。”
“看来之前还真是我多虑了,连城现在也不敢杀了连琋。”
否则的话,岑家定会殊死一搏,连城只怕会很棘手。
可话说回来,他们现在还不博,只要盘踞于某个角落,也同样棘手。这疯狗的可怕之处,便是在于它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咬人一口,防不胜防。而且,皇宫里还住着个不安分的岑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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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酷热,人心浮动。
啟囸太子的赈灾办得很漂亮,第一时间控制了灾情,安抚了民心。又防止了匪寇作乱,疫情的发生。反正是样样令人满意,事事得人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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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啟麟可就不太好了。
啟麟虽然没有参与龙江的修整,但却代君巡视。他没能及时发现龙江存在的问题,没能发现地方官员的贪赃,导致龙江的决堤,同样犯了失察之罪。被蜀帝停职,在府中静思己过。
邬骐达气得犹如头上长了跳蚤,抓狂得不行。“陛下这么做简直太过分了,他把王爷困在京城也就算了,凭什么停了王爷的职?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啟麟倒是不太在意,道:“有人不想我染指朝政,自然想方设法的从中作梗啊!没有这一遭,也会有其它。”
“王爷就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啟麟摇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调查三七镇的事。”
啟麟对于蜀帝的处罚毫不在意,啟囸那边又是得了嘉奖又是办庆功宴的春风得意。
“岳父,我那二弟吃了这么大个亏,本宫可真是快意。”
尤尚书可没他那么乐观,“诚如太子所言,鄂王吃了这么大的亏,只怕日后一定会疯狂报复的。”
啟囸大手一挥,很是自负。“叫他放马过来,我还怕了他不成。他啟麟统领千军,要是不报复,我还看不起他呢!”
“太子不要太乐观了,皇上也只是撤了他的职而已。这撤职就能复职,还没有伤到鄂王的筋骨呢!”
“你说的倒也没错,的确需要一件大事来撼动他在军中的地位,最好是能将他打入万劫不复。”
尤尚书叹了口气,“殿下说得容易,这样的机会,上哪找啊!”
啟囸拍了拍岳父的肩膀,道:“耐心点吧!猎人猎物,总是要有耐心,才能一击而中。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还得多谢那位姜离王,看来他的计策还是挺奏效的。虽然没能将啟麟打入万劫不复,但也能让他安静一段时间。”
尤尚书还是不太赞同他跟姜离的那位走得太近,劝道:“太子还是听老臣的劝,不要再跟姜离那位有什么联系。那个人,太过危险。而且万一被鄂王抓住了把柄,那可就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啊!”
“放心吧岳父,本宫自有分寸。”
尝到了甜头,哪能轻易放手的呢!
用一个梅书亭,就能换得老四吃亏,这种百利无害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啟麟在梅书亭一案中就被收走了飞虎营,如今又因决堤一案停了职务,接下来就是他的兵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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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流言
酷热的盛夏,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时候。别说经常做工的人挥汗如雨,就是单单走个路都能走出后背涔涔来。就连始终呆在屋内,静坐不动的人,也需打扇子置冰盘。
李老儿穿着一身灰蓝的长衫,后脊佝偻地牵着自己的小孙儿从私塾院门出来,进入一条一车之宽的巷子。
小孙子戴着书生帽,肩挂帆布书包,小短腿一走一跳的,肉嘟嘟的脸上嘴巴一张一合的背着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
李老儿一边听着孙子背书,一边牵着他的手沿着巷子走,偶尔遇到熟人也会打两声招呼。见到小孙子背书,更是夸一句小孩子真聪明。李老儿当然替孙子谦虚,说“哪里哪里,会背两字而已。”
约摸走了小半刻钟,出了巷子,左拐,再走几十步,就进入了主街。
“爷爷,我的墨条用完了,先生说需买新的。”
李老儿疑惑道:“昨天不是刚给你买吗?又用完了?”
小孙子不好意思地用空着的一只手掩住嘴巴,道:“完了。”
李老儿宠爱孙子,舍不得骂,自动的将孙子的“完了”理解成“玩了”。都是拿去玩了。
他问:“还有什么要买的?”
小孙儿乖乖道:“笔也要买。今天先生教识字,他一直让我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然后孙儿就照他说的做,结果笔就断了。”
李老儿无奈地看着孙子,心想着又多添一笔钱了。可他还是舍不得骂,谁让这小孙子是他唯一的孙子呢!
他边领着小孙子往文房四宝店走去,边道:“真是跟你爹还有你二叔一样,小时候调皮得很。”
小孙子撇撇嘴,“二叔哪里调皮了,整天都窝在房间里看书,面都见不上。”
李老儿道:“你二叔,明年是要下场考试的,可不就得温书学习。”
正说着,文房四宝店到了。
店里有不少学子正在买笔墨,有粗糙的也有精细的,李老儿当然是往粗糙的一边走去。不管粗糙的精细的,反正对于小孩子来说都一个样,当作玩具而已。
询问声商量声细细低语,人们自觉的不高声喧哗。似乎进到了这么个充满墨水味的地方,个个也都变得高雅起来,斯斯文文。
“哎你听说了吗,好像咱们这位皇上的皇位来路不正啊!”
三三两两中,一个蓝衫学子边拿着一块砚台端详,边道。
他旁边的同窗啊了声,很是惊讶:“这真的假的,你哪来的消息?”
先前说话的人道:“我父亲刚从恒阳回来,那边都传遍了,只是还没传到咱们芦山镇这穷乡僻壤而已。”
这算是新奇事,周围穿着各色学子服的学子都围了过来,好奇地问是怎么回事。
李老儿牵着孙子,也好奇地过去听听。
一黄衫学子问道:“那皇上这皇位是怎么来的?”
蓝衫学子道:“我听父亲说,好像是弑君得来的。听说先皇中意的是永宁王,是皇上用了手段,抢了皇位去。”
另一黄衫学子道:“这怎么可能,永宁王当时不是逼宫造反吗?”
蓝衫学子道:“那是岑家人干的,跟永宁王没有任何关系。要不然先皇斩首了岑家,怎么会放过永宁王呢?”
“你这说的也不对,永宁王是先皇的儿子,父亲放过自己的儿子,理所当然啊!”
“可是,当今皇上可是有先皇圣旨的,名正言顺。”
“什么名正言顺。”蓝衫学子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啊,原钦天监监正霍普曾替当今皇上和永宁王卜过卦,说当今皇上帝星式微,而永宁王才是真命天子呢!”
“啊,还有这么一说。”
“可不是嘛!”
“如今这事都传遍了。”
......
李老儿微笑着摇摇头,牵着自己的孙子重新去挑选笔墨。选好后再走到较为精致的笔墨一列,为二儿子买了些纸张。
“爷爷,什么是帝星啊?”小孙子抬头看着李老儿,满含求知欲地问道。
李老儿忙捂住孙儿的嘴,道:“乖孙子,以后再也不要问这个问题了,知道吗?”
小孙子不明所以,“为什么?”
“因为啊!祸从口出,这不是我们能议论的问题。”
小孙儿指着一帮蓝的黄的哥哥,“那他们为什么能说?”
李老儿笑道:“少年人,当真是无所畏惧啊!”
天家事,岂能随便议论的。虽说此处是姜离地界,山高皇帝远。可是有些事情,尤其是掉脑袋的事,能不做就不做,能不说就不说。不管是好是坏,不说不做总是对的。
“总之,孙儿听爷爷的就是。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小孙儿不满地撇撇嘴,老大不高兴。大人老是欺负小孩,老是说“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李老儿买好了笔墨纸,付了钱,怀揣着东西出了店门,往家的方向走去。
沿着青石路走,小孙儿在前面活蹦乱跳,他在后面追着喊着“小心点,别摔着。”当真是宝贝到了极点。
到了家门口,正好碰到从青石路另一头回来的二儿子。小孙子见到二叔,“二叔二叔”地叫,那叫一个甜。二儿子关爱的,将他抱了起来。
李老儿看向二儿子,问道:“怎么出来了,不是在温书吗?”
“看得有些累了,所以出来走走。父亲回来得刚好,娘和大嫂刚做好晚膳。”李二儿子道。
“那进去吧!”
“嗯。”李二儿子抱着小侄子,高高兴兴地踏进大门,问着小侄子今天在学校都学了什么,会背什么尔尔。
李老儿跟在后面,抬脚正准备踏上台阶时,忽而的一阵凉风吹来,头顶上传来轻微的“咚咚”的声响。
他抬头看去,是门廊下挂的两个风灯,因为风的吹动,撞上了门框,所以才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两个风灯,粗糙简单,灯架外用暗黄的纸张糊着,上面书写着“李宅”两个字,一边一个。
人老了,总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李老儿看着两个灯笼,视线里有着迷茫。
进了门的李二儿子转过身来想要关门,却见父亲站在外面驻足,抬头望着廊下的两个灯笼发呆,疑惑叫道:“父亲,你看什么呢?”
李老儿还是维持着抬头的姿势,喃喃道:“想不到都过了这么久了啊!”
李二儿子皱眉,见父亲不进来,不得已又走出去,站在父亲身边,转身也抬头看着门上那两盏风灯。
这一看,他或许知道父亲在嘀咕什么了。
那年腊月,临近除夕,持续了好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他跟父亲在街上卖灯笼,父亲负责卖,他负责在后面画。
他还记得买灯笼的那个胖子,满脸猪油一身肥膘,腰间挂着一个满满当当的钱袋,晃得他眼晕。
也是在那时候,他生出了一股邪念,伸出他画灯笼的手,拽下了那个胖子腰间的钱包。
后来那个胖子回来找过钱袋,终究是没能找到。他当时以为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想还是被人发现了。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年,眉目清俊,气质高贵,是见过就不会忘的那种。尤其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犀利敏锐仿佛能将一个人看透。
可他到底没有揭穿他,也不点破他就是小偷。他只告诉父亲那个胖子身上沾了一块他画灯笼时用的颜料而已,却也说明了一切。
那个少年,他留给了父亲尊严,放过了当时还是孩子的他。
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脸上燥热得像一块铁,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丢脸,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
他还记得那个少年走了之后,父亲对着他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父亲,你说当年如果没有那位公子,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呢?”李二儿子道。
李老儿正回头来,道:“他不过是随便的一句话,却挽救了我儿子的一生。如果此生再见到他,为父原当牛做马,报答他的恩情。”
“父亲所愿,亦是儿子所想。”李二儿子道。
没有他,他不会深切体会什么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有他,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天慌恢恢疏而不漏”。
小侄子好奇地问道:“二叔,他是谁啊?”
李二儿子低头道:“是二叔的恩人。”
“那我能见到他吗?”
“那样的贵公子,只怕是见不到喽!”
“啊,那还是回去吃饭吧!我都饿了。”
“哈哈哈......”父子两人齐齐的被孙儿逗乐了,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院中,反手关上院门,吃饭去了。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五十四章 关系
“知道消息是从哪散出来的吗?”
含香殿的书房中,君悦就着桌上的灯火,看着手上不足两寸的纸笺,眉头紧蹙。
房氐道:“不清楚。消息传得很快,最开始出现,应该是在恒阳周边的郡县。”
君悦上身稍稍前倾,将手上的消息放到烛火上,一点就燃。然后将燃烧着的纸笺放进茶杯中,任它烧尽。
“此事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岑家余孽所为。连城这个皇位坐得,还真是不安稳。”
他刚刚登上皇位,根基不稳。岑家已是穷途末路,他们肯定会打着“连城弑君”的旗号,搅得朝堂鸡犬不宁。
“那少主是否要出手帮忙?”房氐问道。
君悦无奈道:“流言蜚语,你要我如何帮?况且连成也未必需要我的帮忙。”
“其实皇上也未必应付不了,无论怎样,如今坐在皇位上的是他,而且他手上是有先皇的传位诏书的。”
君悦嗤笑,“有诏书也未必能服众。毕竟先皇死得那么突然,死的时候也只有连城在身边,这就是一个把柄。”
她吩咐道:“下令蜂巢,全员进入一级戒备。尤其留意各国朝堂动向,军队调配,边境布防三方面。”
房氐皱眉,试探道:“少主是怕,各国那里会趁火打劫?”
“不是怕,是一定会。齐国现在,是最孱弱的时候。朝堂不稳,内斗不断,人心浮动,他们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是,臣这就去安排。”房地说完,恭敬退下。
君悦盯着面前跳跃的烛火,没来由的一股惊慌失措。如果各国趁齐国内乱而合围,那么齐国将会如何?连城会如何?连琋又会如何?
若齐国真的......没了,那姜离...
这天下事,纷纷扰扰,乱世将起,到时候谁又会死,谁又能活?
死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她的朋友?活亲人?或她自己?
会不会还是像前世一样,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空留一声叹息。
她或许有点明白项羽最后为什么会选择自刎了,因为到最后他什么都没了。没了天下,没了美人,没了尊严,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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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觉得他会是个男孩?”
王府的后花园中,啟麟悠闲地陪着王妃散步,闲话家常。
啟麟当然道:“本王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男孩。到时候本王教他骑马射箭,拿枪练刀,跟他父亲一样,是个英雄。”
鄂王妃笑了笑,道:“我倒更希望他是个女孩,与世无争。”
“不行,必须是男孩。”啟麟坚决道。
鄂王妃无语,“男孩女孩那都是上天定的,哪能王爷说是男孩就是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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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麟想倒也是,可他是真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然后他教他习武。“女娃也没关系,谁说女娃就不能舞刀弄枪上阵杀敌了。”
鄂王妃惊愕地看着他,满眼里写着“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哪有把自家女儿送上战场的道理。况且,女儿整日舞刀弄枪本就不对。
她正想说些什么时,前面啟庚匆匆走过来,找啟麟的。
啟麟只好先暂时离开妻子,找了处合适的地方,听着啟庚的汇报。
“三七镇属下们查过了,并没有王爷说的那队商人,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啟麟倒也不意外,“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本王也不抱太大希望。”
“不过,”啟庚道,“属下们倒是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啟麟问。
啟庚便将近日齐国流传的“连城弑君篡位”的流言一五一十道了出来,末了道:“如今齐国是流言四起,热火朝天。连城派兵抓了不少议论的人,但起不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流言还是照样传着。”
啟麟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岑家在齐国就是一个毒瘤,本王如果是他连城,当初在岑家逼宫之时就将其全部歼灭。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平白给自己留了祸患。”
“另外,属下还查到了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紧要?”
“说。”
“是。”啟庚道,“这件事情也是发生在四年前的。原本属下不是很在意,但它发生的时间、和三七镇出现那队商人的时间前后相差不过两个月,所以属下有所怀疑。”
他问道:“王爷可还记得现在的姜离王到恒阳为质的第二年,曾参加过的那场斗兽?”
“自然记得。”啟麟道,“当初要不是他,嘉文帝也不会派兵增援姜离。这事跟那伙商人有什么关系?”
啟庚道:“倒不是有什么关系。只是属下们扩大范围打听那伙商人的时候,曾去过恒阳,便听人说起了那场斗兽。
据说斗兽当天,突然冒出了个赌坊,以一赔十的诱惑,将全城超过半数以上的人都引到他那里去下注。而其他各大赌坊那里,又有人买姜离王赢,各大赌坊赔了个本。
属下调查过,当年好多人都买姜离王输。因为当年姜离王给人的印象就是个傻子,傻子自然斗不过豹子。但最后,姜离王却赢了。”
啟麟听明白了,“所以,那个冒出来的赌坊,百姓们在他那买姜离王输,赌坊赢钱。而有人在其它各大赌坊那里买姜离王赢,也可以得到翻倍的银子。”
啟庚道:“正是如此。”
“那后来那个赌坊呢?”
“据说斗兽结束的当天就人去楼空了,只留下一个伙计,让赢钱的人去钱庄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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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有人做了个局,利用姜离王斗兽,不仅赢了全城百姓的银子,还赢了各钱庄的银子。”
啟庚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后来各大赌坊也回过神来,知道了有人在背后操控一切,于是联合起来,势要找出这背后做局之人,终是无果。这件事发生在三七镇那队商人出现之前两个月,所以属下觉得这二者应该没什么关系。”
啟麟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到他抓不住。
既然是背后做局的人,那么他那天肯定是赚了不少的银子。
银子笨重,赌坊当天就能把银子搬走溜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要么是早有预谋,要么就是这做局的人身份尊贵,能调动的势力很大。
而之后各大赌坊的人曾联合、试图找出这做局之人,却始终找不到。也就是说,人家躲起来了。
“不对。”啟麟猛然道。
啟庚疑惑:“什么不对?”
“有关系,这两件事有关系。”啟麟沉声道。
啟庚看着他,一脸迷茫。
啟麟继续道:“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赌坊,在斗兽之后肯定会隐匿行踪,等风声过后再将银子转移。于是他们藏了两个月,最后以商人的身份,将这笔银子运出了恒阳。”
他这么一说,啟庚也想到了。长长“哦”了声,道:“那个去三七镇进药的那个药材商说过,那伙人自称是商人,也是去三七镇进药。但是看车轮下陷的程度,绝不是运药那么简单,而是运了很重的东西。他们运的是银子。”
“这就说得通了。”
“可是,咱们还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没错,就算知道他们运的是银子,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恒阳的人。
“还有,”啟庚还疑惑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么多银子运出顶楼山的?”
顶楼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重兵把守,是齐国帝京的一道天然屏障。进出那里,无论是人还是货,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那样一车车一箱箱的银子,明目张胆的运出来,怎么做到的?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五十五章 我死
齐皇宫的静园中,岑太妃看着手上的信息,绝美的容颜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很好。”她道,“消息已经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接下来就该传到军中了。”
英娘担忧道:“娘娘,这么做,会不会动摇了齐国的国本啊?”
“动什么国本,”岑皇后嗤声道,“真正的天子都不能坐上皇位,哪来的国本。我告诉你,这个皇位是我儿子的,是我岑家的,谁拿去了,就得付出代价还回来。”
应娘看着从小伺候到大的主子,脸还是这张脸,人还是这个人,却不知怎么的竟有种不认识了的感觉。仿佛......仿佛眼前的人真的有点......疯魔了。
勤政殿中,连城看着手边堆积如山的折子,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他一手撑着桌案,拇指和中指捏着两边的太阳穴,头痛不已。
连琋进去的时候,没有经过通报,因而看到了他这疲惫的一幕。
没有经过皇帝的同意,他便擅自拿起桌上的折子看了看,看完一本又看了另一本。两本过后,他也大概知道这桌上一垒垒的折子里估计写的都是一件事了。
“来了。”沉闷的声音传来。
连琋淡淡点头:“嗯。”
连城放下手,端起手边的参汤喝了口,清冷道:“找到人了吗?”
连琋摇摇头,“没有,我试图联系过他们,但他们却没有任何音信。”
“也许他们认为你跟我沆瀣一气,打算六亲不认了吧!”
连琋没有反驳。自从流言出现后,他便找到了母妃,试图通过她找到岑家的余孽。但是母妃已经不再信任他了,一个字也不透露。
他转了个身,撩了裙摆,在案桌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背对着连城,盯着前面的某处,眼神却是没有焦距。
身后传来声音:“咱们兄弟两个,还是第一次这样。”
安安静静地说着话。
连城继续道:“我这皇帝还真是讽刺。千辛万苦,一路踏血坐上来了,却还是战战兢兢摇摇欲坠。而你呢,你不想坐,却有千万人推着你上来坐。你说我们俩,一出生就在皇家,同一个父亲,奈何这待遇却是天壤之别啊!”
连琋微微侧头看向后面,道:“这皇位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你大可安心。”
“切。”连城嘲讽,“如今这情形,我可不敢保证了。也许真的如他们所说,我的帝星,太弱了吧!”
“那些不过是流言,皇上不必相信。况且,你也不是个信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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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嘴角笑了笑,这话倒也受用。“如今流言四起,朝堂人心不安,朕是一时找不到办法安抚了。你呢,可有对策?”
连琋依旧看着前方,淡淡道:“有,我死。”
淡淡的三个字,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连琋若还活着,追随他的人便大有人在,包括岑氏余孽,包括各路官员,朝堂官员,岑太妃等等。如今流言势如猛火,很快便会传到军中去,导致军心不稳。若此时他国趁机举兵来犯,齐国危已。
如若连琋死了,他又没有子嗣,那些官员也就没了仰仗,就算他们不想尊连城为帝也无可奈何。
到那时,齐国只一人能坐这帝位,便是他连城。百姓就算怀疑,也只能靠这个皇帝给他们带来太平日子。至于将士,也只能忠于他一人,难不成他们还能举旗清军,江山改名换姓不成。
届时,他要对付的,就只是岑氏余孽而已。
连城看着坐在前面的人,他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淡蓝色的华服后背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像一幅静态的背影图,美人如画。
世人都说永宁王很美,可其实他...真的美。
“你是朕唯一的兄弟了。”他道。
前面的人道:“皇帝不需要兄弟。”
连城嘲讽,是啊,皇帝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爱人,不需要知己,更不需要兄弟。
“这么说来,朕还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他沉沉问道,“你可想好了?你今年不过十七岁,还未娶亲,还未有后。你跟她估计也有什么约定吧,还未实现呢!当真舍得吗?”
“不舍得又如何?”连琋声音还是很淡。“即便我长得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也终究身处这红尘万丈。
既然投身了这帝王家,做了永宁王,享受殊荣的同时,也需接受自己的宿命。我死,不是为你,是为齐国江山稳定,为齐国百姓安稳的生活。
只是希望,我死后,你能善待我母妃。她纵然有错,纵然与你隔着母仇,也请你看在我的面上,放过她,容她安然走完此生。”
语罢,他人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看向桌案后自己的兄长,破天荒的露出一个笑容。
连城眼尾微微一怔,印象中这位弟弟,可从未对自己笑过。
“那她呢?你可有什么要交代的?”他问道。
连琋摇摇头,“没有。她懂我。”
连城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喉咙有股腥甜涌上来,不是血,也不是盐。好像就是胸口冒上来的那口气,本身带了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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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蠕动了下嘴唇,一个“好”字缓缓而出。
连琋微微颔首,而后转身,同来时一样,优雅稳步地离开,不悲不喜,不急不躁。
到门口时,小影子已在廊下等候多时。见他出来,忙从袖中取出了个东西,递到他面前,卑躬道:“王爷,这是陛下要奴才交给你的。”
连琋看着小影子手里的东西,仰月唇一勾,桃花琉璃目中闪过了一抹嘲讽。
他伸手,白皙的手掌接过那白瓷瓶,一语不发的藏入袖中,然后跨步离去。
帝王无情,天家无兄弟啊!
出了勤政殿,连琋并没有急于出宫,而是往内宫而去。越是往前走,越是安静,人也越少,越荒凉。
到了静园,应娘进屋通报后不一会又出来,说是太妃娘娘不见。
英娘劝道:“王爷不若过两日再来吧!上次的事,娘娘气还没消呢!”
连琋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紧闭的大门,想象着大门之后母后的样子,嘱咐了应娘一句“好好照顾母妃”后,转身离去。
齐皇宫到处种植玉兰,连琋沿着皇宫甬道行走,不知不觉间又走回到昔日未出宫立府前所住的宫殿,汐扶宫。
汐扶宫如今空着,门前玉兰纷落,仿若天女散发。
因为无人住的关系,因而没有人收拾。他推门进去时,只看到一地的残叶落花。虽有些凌乱,却也不失一种自然的美。
那张他惯于抚琴的桌子还在,只是上面落了层玉兰花瓣。因为风吹雨淋的关系,生出了些许斑驳。
当年,他就是在这抚琴,她冒失地走进来,调戏他说:“这是谁家的俏郎君,生得如此漂亮?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可好啊?”
如今,犹言在耳,人却天各一方,正待阴阳相隔。
君悦,咱们的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
此生不能与你白头偕老,是我最大的遗憾。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五十六章 结盟
夏日炎炎,阳光毒辣。御花园里最娇艳的花,也支撑不住地蔫了花瓣,软了腰肢。
然而凉亭之中,倒是清凉得很。不仅有瓦檐遮光,而且一旁还放了冰块,有宫女站在两步之外打扇子。
啟麟和蜀帝面对而坐,一人执黑一人执白对弈。
十来招之后,黑白旗鼓相当,不见胜负。
“赋闲的日子过得可还好?”蜀帝问道。
啟麟落下黑子,道:“还行。其实不带兵,儿臣倒也宁愿闲着。处理政务儿臣是真不在行,还有点厌烦呢!”
蜀帝瞥了他一眼,自是不信他的话。“处理政务需要的是耐性,你常年行军打仗,性子都变野了,还得好好磨练磨练。”
“一切都听父皇安排。”
“对了,齐国传的那流言,可是听说了?”
啟麟嗯了声,点头道:“听说了,齐国如今内政不稳,连城这个新帝应该也不好过。”
蜀帝落下一白子,看着棋盘山的走势,似是随意地问道:“那你觉得如果此时攻打齐国,胜算几何?”
啟麟一怔,万没想到蜀帝有这个心思。他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时,耳听蜀帝已道:“如实说。”
“是。”既如此,啟麟便如实道,“新帝登基不过半年,齐国朝堂人心未稳。如今又出了这样的流言,说连城并非真命天子,民心浮动,军心动摇,确实是攻打的最好时期。”
蜀帝抬头斜了他一眼,“但是呢?”
啟麟接道:“但是,蜀国即便内政不稳,也是百年大国,根基深厚。更有天下最强悍的骑兵,国力强盛,粮草充足。更是依靠顶楼上只天险,绝对不容小觑。”
“那朕如果一定要此时打下齐国呢?”
“此时正是齐国最孱弱的时候,若放过这个机会,等连城稳定了内政,再打就更难了。所以此时即便难,也是难度最低的时候。”
啟麟执黑,落下一子,道:“所以,儿臣认为,咱们可以寻找盟友。”
蜀帝端起手边的茶杯,呷了一口,道:“你说的是吴国?”
“是。”啟麟承认道,“无论是单独我蜀国还是他吴国,都没有那个能力一举吞下齐国。去年吴国趁新帝登基,绕齐国东境,试图吞灭,结果失败而归。可见就算齐国此时君臣不一条心,亦不能轻易拿下。但若我两国联盟,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单就兵力上,我两国联合定会远超齐国。而此时齐**心不稳,犹如一盆散沙,更容易击破。再就是粮草方面,北齐环境寒冷,粮食只能种一季。一旦战斗进入秋冬,甚至是到来年春天,我们耗得起,齐国可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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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得到齐国的消息之后,就已经把这些问题都设想了一遍了。甚至于兵力排布都准备好了,只是拿不定主意是否要上报而已。
如今父皇主动提出来,他倒也对答如流。
父皇即便再怎么想夺了他的兵权,在一统天下的宏愿前,这权力也可暂时放一放。
他还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
蜀帝道:“依你之见,该派何人前去和吴国交涉?”
啟麟放下黑棋站了起来,撩了衣摆跪下,道:“若父皇信得过儿臣,儿臣愿意前往。”
“你?”蜀帝食指和中指夹着白棋,内心稍微惊讶,也稍微迟疑。“你的目标太大了。”
啟麟是王爷,行踪必定被人关注。倘若让齐国率先得知两国即将联盟,岂不前功尽弃。要知道行军打仗,消息可是最重要的。
“所以儿臣想了个法子,即可隐匿行踪,又能前往吴国。”
“什么法子?”
---
日夜更替,物转星移。黑暗过后,便是光明。
清晨的亮光透过窗棱上的月影纱绸,照进房内,挥散了一室的黑暗。
卧室外有早起的鸟儿正在觅食,叽叽喳喳的很是快活。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端着铜盆布巾进来,放在指定的位置上,轻手轻脚,不闹出一点声音。
随之进来的晨风一吹,便将最靠近门边还未燃尽的蜡烛熄灭了。剩下还未灭的,有丫鬟走过去,逐一将其吹灭。
小尤子走近床边,将两边的帐帘挂了起来,露出床上睡得端端正正的主子,呼吸均匀安静。
“往日这个时候早醒了呀!”小尤子疑惑,“难道还醉着?”
昨晚也不知道怎么的,王爷竟然兴起,喝起酒来,还说什么“她以前也喜欢喝酒”。
这个她,小尤子自动的理解成是姜离的那位。想着王爷可能是想念心爱的姑娘了吧!
他弯下腰去,轻轻唤了主子:“王爷,王爷...”
叫了几声,没有反应。他只好伸手轻轻推了推他。“主子,王爷,该上早操了。”
连琋微微皱眉,眼睫毛眨了几下,人缓缓的醒了过来。
眼里睁开时,视线很是模糊,摇摇晃晃的。待他缓了一会,完全看清前面的人时,不由一怔:“我还活着?”
小尤子笑道:“王爷醉糊涂啦?您当然活着呀!怎么,难道王爷梦见自己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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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琋的疑惑更深,他不是梦到自己死了,他是本应该死了。
他试图动一下身体,却发现使了吃奶的力气也动弹不得,只好求助旁人:“扶本王一把。”
小尤子再次弯腰,将主子扶了起来,不悦地嘀咕:“不能喝就不要喝。王爷可不是姜离王,喝酒就跟喝水一样。”
连琋神情淡淡的,自动将奴才的嘀咕隔绝在外。视线落在桌上的酒瓶上,仰月唇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天家,还是有兄弟的。
四哥,你还真不是个合格的皇帝。
“王爷笑什么呢?”小尤子纳闷,这主很少会笑,何况是一大早起来就笑。“王爷快起身洗漱吧!不然就误了早朝了。”
连琋就着小尤子的帮扶,人下了床来。
然而人刚站起来一点,还未站直,就软绵无力的一下摔倒在地上,吓了小尤子一跳。
“王爷。”小尤子吓得山魂去了七魄。这醉得那么厉害的?
室内的动静,惊动了室外的人,一时间纷纷跑进来,扶人的扶人,请大夫的请大夫。
连琋重新坐回床上,有气无力吩咐小尤子道:“一会你去宫门前跟侍卫打声招呼,就说本王今日偶感风寒,上不了朝了。”
小尤子忙应下:“是是是。”
看主子这反应,醉酒是一方面,风寒也肯定是染上了,不然哪有那么严重的。
哎,昨晚就该劝着主子,喝酒就喝酒吧!也不能坐在外面廊下喝啊!这喝了酒又吹了夜风,可不就得了风寒了。
连琋任由室内的人走来走去,把脉的把脉,熬药的熬药。自己则呆呆地望着帐顶,想着连城这么试探是什么意思?
若要他死,干脆利落就是,何必弄了一假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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