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八章 拿下
李少卿正加紧脚步往太清宫方向而去,谁知半路却遇到了迎面匆匆而来的肖璠和陈金烈。
“怎么回事?”陈金烈边问,便往前走去。
李少卿转了方向,跟在后面边走边道:“羽林军反叛了,已经将庆辉门围住,而且他们还射来了这个。”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
肖璠接过一看,眉头紧皱,又转给了陈金烈。陈金烈看了,直骂:“妈了个吧唧。”
陈金烈道:“老子一看街上不对,就赶紧进宫保护陛下。幸好老子脚步快,要不然此刻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肖璠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能别抱怨了吗?
两人同上了宫墙,一眼望下去,乌泱泱全是银盔银甲,旌旗飘飘,列阵齐整。这场面可真是熟悉。
皇帝出宫狩猎,就是这番情形。
然而现在没有皇帝。
“张玥,霍敬安,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陈金烈气呼呼的吼道。
肖璠和李少卿翻了个白眼,人都打到宫门口来了,还能是来给你请安的啊!
张玥喊道:“大将军,我们不是造反,只是保护未来天子。岑家嚣张跋扈,残害忠良,如今更是把太子殿下囚禁宫中,意图不轨。
这不是我们要造反,是岑家要造反。大将军,肖统领,你们作为陛下的信臣,难道是趁着陛下昏迷,也成了岑家的走狗了吗?”
“你住口。”陈金烈怒吼。
他们这些掌兵权的本来就遭陛下忌惮,再来个结党营私的罪名,那他们就不用活了。
张玥喊道:“我们的目的很简单,把太子殿下交出来,我们便撤兵。日落之前若我们见不到太子殿下,就只能攻城营救了。”
“你个贼子野心的王八蛋。”
“算了老将军。”肖璠制止了他的怒吼,“看这情况,只怕不是我们做得了主的。”
陈金烈哼了声,气急:“你当初干嘛要把这太子殿下留在宫内啊?”简直是自找麻烦。
“皇后娘娘说这是要太子殿下尽孝,榻前侍疾,我也不好不从。再说他如今已是太子,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既然晚了,过去的就不要再追求,还是先想想眼下该怎么办吧!
肖璠转过头去,沉声吩咐李少卿道:“派人试着突围出去,最好能将城内所有禁卫召集。另外把城内所有在籍的兵丁官差衙役全都召集起来,能召集多少是多少。”
李少卿不解,“为何不出城找救兵?”
陈金烈解释道:“城门必定已经戒严,西奉和北行两军都是战场上走下来的将士,远非养尊处优的京兵可比,出城必定经过一番恶战,损失太大。再有,陛下还没醒来,没有兵符,就算是我出了城一样调不来救兵。”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想来是已经蓄谋已久,叛军直接都打到家门口了他们才发现。
李少卿领命,匆匆下了城楼。
肖璠看了看手中的枝条,和陈金烈对视了一眼。前者道:“咱们去找一趟太子殿下吧!”
此时内功之中,多数人大概还不知道宫外的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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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主殿内很安静,有人站着有人走着,有人闲着有人忙着,然而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龙床上躺着紧闭眼睛的齐帝,一旁是太医和方达,对面是四五皇子,不远处有熬药的太监宫女。
连城见他们两人进来,应该是有事要说,于是起身走出了内殿,到廊下问话。
“怎么了?”
肖璠将手中的纸条递过去,“太子殿下看看吧!”
太子殿下,连城蹙眉。早上起来还是信安王,现在都改成太子殿下的称呼了,一下子还没适应过来呢!
他接过,看了一眼,嘲讽一笑,递还给肖璠,问:“哪来的?”
陈金烈道:“宫外军队射进来的。”
“军队?”连城疑惑的皱眉,“什么军队?”
肖璠道:“西奉和北行军反了,十万大军已经攻进城来,将皇宫包围。他们射来这纸条,让我们放您出去,主持大局。”
连城只是惊讶了一下,又恢复了自然,不慌也不恼,神情淡淡,语气平缓,好像还没意识到此事与他有关、自己被大军包围的感觉。
他看向高空,慢条斯理道:“这场景,可真是熟悉啊!”
是啊!身后肖璠也有所感悟,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这个场景。
可是他又皱眉,拜托太子殿下,你能不能稍微表现出一丁点的紧张、或者愤怒的样子啊?
这也太平静了吧!
陈金烈并没有亲历去年连昊逼宫一案,所以没有大多感受。他直截问:“太子,宫外的兵马,真的是你找来的吗?”
信上让他们把连城送出去主持大局,也就是说他们听命于连城,也即是说是连城要反叛?
连城没有恼,转头看他。“你信吗?”
“这......”没凭没据的,他可不敢轻易下定论。
“连城,你这个畜生,竟然敢反叛?”
也不等陈金烈回答,太清宫外就想起了愤怒的声音。紧接着一身大红凤袍的岑皇后在宫人侍卫的簇拥下款款而来,凤冠金灿,华美艳丽。
几人忙抬手施礼:“皇后娘娘。”
岑皇后走到廊下,哼了声,怒目瞪向连城,然后毫无预兆的就一巴掌挥了过去。“啪...”
这一巴掌声尤为响亮,就连内殿的连琋都能听到了。经常抚琴的手指纤细柔韧,手指过处,在连城的侧脸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你个畜生,你父皇这么疼你信任你,连太子之位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拉着叛军来围攻你的父皇,你的心被狗吃了吗?”
连城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隐下不甘和愤怒,微微抬起头来,直视着她,道:“皇后娘娘,不是每个人都是傻子。”
岑皇后气急,“放肆,还敢狡辩。”
肖璠和陈金烈站立一旁微微低头,耳听着两人的对话。
连城道:“儿臣没有要狡辩。儿臣只是觉得儿臣的本事还是挺大的,连羽林军都能收归己有。呵,皇后娘娘接下来想做什么,把我抓起来处死吗?”
要说的话被抢了先,岑皇后噎了口。然而她也迅速的反应过来,喝道:“你知道自己的罪行就好,勾结叛军,逼宫围城,欺君犯上,十恶不赦,当处以极刑。来人...”
身后的侍卫齐刷刷上前,兵器两处,将连城包围。
“拿下,如若反抗,就地正法。”
侍卫刚要领命拿人,陈金烈及时阻止道:“皇后娘娘且慢,事情还未查清楚,太子也许是冤枉的。”
岑皇后冷哼,“本宫教训自己的逆子,哪有你说话的份。再为他求情,同罪。”
“皇...”陈金烈还想再辩驳两句,却被肖璠拦下了。
“拿下。”岑皇后再次命令。
几个侍卫上前。开始还以为连城会反抗,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连城一点动作也没有,就这么老老实实的乖乖就擒了。
连琋站在几人之后,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不上前也不出声。
岑皇后看了他一眼,道:“好好照顾你父皇,其他的事你别管。”
肖璠和陈金烈这才看到了站在大门之内的连琋,疑惑永宁王和太子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怎么不说两句?
疑惑完又自觉可笑,他们关系再好由如何,皇位只有一个,连城不死他就永远不可能是太子了。
连城被带走了,肖璠和陈金烈去偏殿商量着皇宫的防卫,连琋走回内殿,到龙床边,看着还是闭着眼睛的齐帝。
父皇,你真的是昏迷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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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虽然是白天,然而街市上安安静静如深夜,没有一个闲人走动。地上踩烂的瓜果,装着鸡鸭的笼子,摊上的猪肉,散乱的布匹,小孩的风车,七七八八一片狼藉。
不时的有人骑着快马经过,嗒嗒的声音震得门内偷窥的小老百姓一阵心惊肉跳。
皇宫外兵马围困,不停的有人在叫嚣着让岑皇后把他们的主子太子殿下交出来,否则就要攻进去了。
宫内的宫人新来的战战兢兢,害怕得瑟瑟发抖。“我会不会被杀啊?会不会死啊?”
来得久一点的经历过去年的那场浩劫,也是害怕道:“不会是像去年一样吧!那可真是血流成河尸堆如山啊!”
“那时候陛下还好好的,能主持大局。太子殿下更是不畏生死,出城调兵。”
“如今,真是世事无常,太子殿下倒成了反叛了。如今陛下病着,还有谁能救我们啊?”
老年的宫人倒是镇定得多了,不慌也不忙。“这皇宫里的是是非非啊,从来就没停过。对错,是活着的人说的算的。”
“可不是嘛,二十多年前,这种事情也发生过。如今,不过是历史重演罢了。”
年小的不解的问年长的:“难道你们就不怕死吗?”
年长的宫人道:“活得久了,就不在乎生死了。如果你们还能活到我们这把年纪,就会知道,进了这宫门啊,命就不是自己的了,生死也早已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四九章 疯子
日影西斜,天边烧起了火烧云,像血一般染红了恒阳的每个角落。
这个时候整个皇宫里,能心安理得吃下饭的恐怕也只有岑皇后了。
肖璠进入福林殿的时候,岑皇后也不避讳着他,继续优雅从容的吃着,间或的还夸两下哪道菜不错今晚的汤很鲜尔尔。
肖璠行了礼,后道:“娘娘,外面又送进来一封信,说半个时辰之内如果还不把太子殿下放出去,他们就要攻进来了。”
岑皇后哼了声,手中筷子重重的摔在了桌上,吓得伺候的宫人噤若寒蝉。
“这个逆子,陛下当初就不该仁慈,当把他跟他贱娘一样斩草除根,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祸患。”
肖璠弯腰听着,不置一语。
岑皇后转头问他:“宫内的禁军都集结了吗?有多少?”
“大概四万。另外臣还召集了宫里所有太监,大概有六百人。臣给他们分发了武器,虽然他们力量不大,但线下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他们能挺个什么用。告诉宫外的叛军,连城是我大齐的罪人,我们就是死也不会放他出去祸害天下,有本事他们就血洗皇宫。”
肖璠顿了会,才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英娘进来,问:“御膳房那里拿不定主意,来问娘娘,太子那里该按什么规格送饭过去?”
是按太子的还是囚犯的?
岑皇后哼了声,“他竟然连造反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吃什么吃。”
就是没得吃,不用送。...英娘明白主子的意思,应是退出去传达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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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天暗了下来,宫里各处都点上了灯。不知道是不是人们的错觉,总觉得今晚的灯特别的明亮,带着一种诡异的红色。
肖璠走进太清大殿,陈金烈急急上来问:“怎么样,皇后娘娘怎么说?”
肖璠摇头,“不交。”
陈金烈其实也明白,也许交出去了也无济于事。太子殿下如果真的要反叛,定早早就找了借口出宫,怎会还留在宫里坐以待毙?
而且,太子就算要造反,那用的也是东中成这三营的三成军,怎会用羽林军?那可是只有陛下才能调动的军队。
“永宁王呢?”肖璠问。
陈金烈指了指里面,肖璠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将宫外的情况和皇后的意思说了。
“王爷,皇后娘娘也许不太了解情况,要不然你说个主意吧!”
连琋手拿着帕子,替齐帝擦拭着脸颊和手。他做得很仔细,看着齐帝的眼睛也很仔细。
好一会,他放下帕子站起身,看着殿内宫人刚刚掌上的灯,秋风吹进来,摇摇晃晃,影影灼灼。
黄昏的皇宫,充斥着压抑苍凉的气息。
他没有回答肖璠的话,而是问道:“到目前为止,宫外其它的禁军可有消息?”
肖璠道:“他们白天不当值,所以都是散乱各处。下午时臣试图让人出去联络他们,但是皇宫被团团围住,根本就出不去。就算他们知道皇宫被围,没有主心骨,他们也聚集不起来。且此刻街上定是已经戒严,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走动。”
没有将领的军队,就再厉害也是一盘散沙。
连琋沉沉道:“我们必须有一支能够有将带领的军队,光靠宫里的四万禁军,是无法与外面十万羽林军对抗的。”
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关键是哪里来的军队啊?
陛下昏着,没有兵符根本调不动兵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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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也设有牢房,那是专为犯错的宫人准备的。
牢房里除了两个看守的禁卫,还有一个刚关进来的太子,除此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两个禁卫站在牢房门口看着黄昏的上空,手抱着兵器闲聊。厚重的宫墙,也没能挡住外面叫喊的声音,隐隐约约的飘过来,依稀是“把太子还给我们”。宫内压抑沉闷的气氛游荡,盘旋上空,久久不散。
“这天有点冷了。”其中一个禁卫道。
另一个附和:“可不是吗,到了晚上更冷了。哎,你说这战场上打仗,咱们这京城繁华地也打仗,这天下哪里能有个不打仗的地方啊?”
“可不是嘛,我爹花光了家底,才让我能留在京城,不用派到前线去。可你看看,这皇宫不也是年年打。”
“我听说去年可惨了,整个皇宫的宫墙都染红了血,死了近半的禁卫呢!”
“哈,那我们不会也死要了吧!”
“反正是要做好那个准备,不行的话就...”看了看身后的牢房,悄悄凑近同伴,小声说道,“拉里面那个当挡箭牌啊!”
他同伴也回头看了身后一眼,两眼放光,这倒也是个办法。
两人合计完,眼中贼笑,再转回头来想要继续看着前面的天空时,不禁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身体一抖。
“王爷。”
两人急忙站直身体,手放下恭敬的行礼。纳闷他什么好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是不是听到他们的话了?
连琋紧紧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盯得两人汗毛直竖,才问道:“太子殿下在里面吗?”
一禁卫忙回答:“在的,太子就在里面,王爷要进去吗?”
连琋没回答,迈步越过他们中间,走了进去。
两禁卫忙要跟上,连琋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两人只好悻悻的止步。
牢房通道两边插着火把,火蛇窜得老高,在身后的石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连城就被关在进门的第二间,背对着通道,抬头看着石墙上巴掌大的天窗。此时黄昏,依稀还能看到天空中残余的亮光。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他没有回头,喃喃一语。
连琋看着他的后背,道:“快了。”
“父皇醒了吗?”
连琋顿了一会,才道:“没有。”
说完,便问出了此行的目的:“想来问四哥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父皇当真昏着吗?”
连城清冷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转过身来向他走去,到距离栅栏一步距离时停下,笑问:“为何这么问?”
连琋紧盯着他的神情不放,见他嘴角笑着,微微蹙眉。“母后将你关在这里,肖璠竟然不阻止。肖璠不是母后的人,母后下令禁军关闭宫门不允任何人进出,肖璠竟然也不反对,这实在很可疑。”
连城笑笑,“看,连你都觉得可疑,为什么你外祖父和皇后娘娘就不觉得可疑呢?”
连琋蹙眉,外祖父一生精明,母后也是身居后宫,这么大的疑点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
除非......
父皇......
连城悠悠道:“岑阁老和你母后,父皇,我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隐而不发,想坐收渔翁,以为胜券在握。可是,如果黄雀已是垂死,有没有被螳螂反吃了的可能呢?”
连琋桃花琉璃目震惊不已,隐在淡蓝色华袍下的双手紧紧攥着发抖,背脊发凉。“你.....”
“无情冷血吗?”连城接住了他的话。
连琋摇头,不仅仅是冷血无情,简直就是六亲不认,残忍冷酷。
如果父皇根本就没有昏迷,而是漠视这一切的发生,那么肖璠的一切行动都听从他的指挥。
外祖父和母后明知道父皇假昏迷,却还发动政变,为什么?他们哪来这么大的把握?
除非,弑君。
并且有把握弑君成功。
而连城,他明知道一切,却情愿躲在这里,任由人家夫妻反目相互弑杀,宫墙染血。父皇若胜了,岑家倒台,他反叛的罪名自然而然洗脱。岑家若胜了,他则以讨伐的名义,命甸阳军进城,收拾了岑家。
无论如何,他最后都是胜利的。
他不做蝉也不做螳螂,更不做黄雀,他要做那只凌驾于任何人之上的鹰。
连琋只觉得,“你们都疯了。”
连城嘲讽一笑,“父不父,妻不妻,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我们的确,都疯了。五弟,是你被保护得太好,所以能做正常人。皇家,从来都是一群疯子。”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五0章 未必
连琋木木的走进福临宫,看着岑皇后正兴高采烈的挑选着衣裳。
“小五来了。”岑皇后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拉过他的手。
连琋手本能的一缩,放在身后,眼中戒备害怕的看着她。
岑皇后蹙眉,英娘识趣的挥手让宫人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岑皇后笑问:“怎么了,在牢里受委屈了。没事,今天之后,连城就交给你,你想怎么折磨他都行。咱们岑家在他身上可吃了不少亏,得补回来才行。过去坐坐吧!”
她正要抬手拍上他的后背,连琋却后退一步躲开了。
岑皇后蹙眉,“怎么了,母后有这么可怕吗?”
连琋定定看着她,沉声道:“一个要弑君的人,我难道不该怕吗?”
岑皇后要拍着他背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一张脸黑得像外面的天色,声音骤冷。
“谁跟你说这些的?是不是连城,我就知道这个小畜生没安好心,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挑拨离间。”
连琋看着他,道:“那你告诉我,你并没有想弑君。”
“...”岑皇后噎了口,放缓了声音看向别处,干巴巴道:“母后没有要弑君。”
连琋绝望的闭上眼睛,她的这个反应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正常情况下,她已经该是十分愤怒,然后骂他。而不是顺着他的话,心虚的否认。
疯了,都疯了。
连琋摇摇头,转身离开。
岑皇后急问:“你去哪?”
连琋脚步不停,也不回答,快步的走出大殿。
岑皇后急追上来,“你给我站住。来人,拦住他。”
几个穿甲带械从院子两侧列出,站成一条直线拦住了他的去路。
身后岑皇后站在廊下,眼眸森冷,命令道:“把他给我押到偏殿去时刻看守,一步也不准离开。”
连琋转身来,吼声道:“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一来,说话声音最大的一次,极尽全力的嘶吼。嘶吼中带着愤怒,绝望和悲伤。
岑皇后走下来,抬手将他略微凌乱的头发拨到颈后,手掌压上了他肩膀,软声道:“小五,反正他大限也近了。”
反正他都快要死了,也不在乎多活这两天是不是?
“我们这是,在帮他早登极乐,我们不是罪人。”
连琋讽笑,“不是罪人,那还是圣人吗?”
岑皇后收回手去,道:“我们的确不是圣人,可他也不是。他不也是假装昏迷着,看着你们两兄弟互斗吗?他也没有那么在意你们的死活,不是吗?
想想去年的连昊,他说砍就砍了,他可曾在意过?小五,皇家就是这样,帝王的路,是由血染成的。他的帝王路,也是这样。”
他不是假装昏迷着吗?那就一直装着吧!
有时候装着装着,就变成真的了。
连琋有想过这条路的残酷,想过会流血。可他从未想过,流的还包括自己亲人的血,那是他的父皇啊!她的丈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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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不夫,妻不妻,家不家。
四哥,他说得对,皇家的人,从来都是疯子。
“呼......”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墨色的天空中,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叛军攻城了。
岑皇后看着他道:“你好好在这待着吧!我去看看。”
又吩咐旁边的守卫:“看好他。”
连琋看着她,大红凤袍渐渐隐入了夜色中,直至最后什么也看不到了。号角声还在空中回荡,响了一遍又一遍,东西南北四座宫门外,厮杀声通过空气的运送传过来,兵器相撞声,厮杀声,箭矢声,滚石声......混杂一片。
连琋想,他应该学学君悦的,逃离这个地方。即使逃不过,最起码尝试一下。
如今这天,真他妈的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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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火光照耀,根本照不清谁是敌谁是友,只能凭感觉一路厮杀。
宽敞的宫门前,此时就是一个修罗战场,不断堆积的尸体踏成了路,两侧宫墙染成血红,就像傍晚时的残阳一样。
李少卿一刀砍向挡在前面的一个敌人,冲到肖璠面前,急道:“统领,我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肖璠一刀捅了冲上来的一敌人,正转头对他说话时,眸色一凛,举了刀就往李少卿捅去。
李少卿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时,肖璠手中的刀已经捅向了他背后的一个人。他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又庆幸劫后余生。“多谢......”
他刚想道谢,肖璠已经劈头盖脸的骂了过去:“你干什么,这是战场,周围全是敌人。”
李少卿余下的谢谢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他第一次上战场,没有经验啊!
肖璠看着眼前的战况,敌军虽然攻势迅猛,然而禁军也是全力奋战,目前为止,双方还是止步于宫墙下,还没有敌军攀上城墙。
然而,也挡不了多久了。还不知道其它三门是个什么情情况。
他看了李少卿一眼,再看向他身后刚才捅死的那个人,突然来了主意。“你换上他们的衣服。”
“是。”李少卿虽然不解统领这是要做什么,然而他也只是服从,没有质疑。
换上敌军的衣服,脸上再抹一把血,短时间内应该能骗过众人。
“接下来记住我的话。”肖璠命令道,“去找孙副统领......”
“是。”李少卿领命。
其实这也有点危险,万一李少卿是敌方的人呢!
可是眼下,也没得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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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哭不哭,外祖母在这呢!咱家孝儿不哭,孝儿最懂事了。”
琉璃宫中,芸贵妃哄着怀里的小外孙,在大殿内来来回回的踱着步。然而小外孙很不给面子的,哭嚷得一声比一声大,嗓子都快哭哑了。
芸贵妃不禁臭骂:“这该死的声音什么时候才能停,都吵到我小外孙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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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骂,是因为这厮杀声音吵到了小外孙,而不是因为害怕。
连飞凤却是紧张不已,隔着一道宫墙,听着外面传来的一阵阵厮杀声,就好像兵刃能够穿透宫墙,刺进宫墙内的她似的。
她也常看书籍里关于战场上英雄事迹的描述,也常听戏台上绘声绘色的英雄戏,觉得真是威风八面向往不已。然而当真正身临其境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勇敢。
高驸马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有我在。”
连飞凤瞥了他一眼,“你一个文弱书生顶个什么事啊!”
高驸马立刻就蔫了。也对,这叛军要是真打进来,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能顶个什么事,还不如妻子会耍两招呢!
他看了那边芸贵妃一眼,道:“孝儿一直哭着,不如你去帮母妃哄哄他吧!”
连飞凤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到底还是听了丈夫的话。
“母妃,我来吧!”连飞凤接过儿子,哄了两声,或许是因为感觉到了母亲熟悉的怀抱,高连孝竟真的渐渐停止了哭声。
芸贵妃叹了口气,“这臭小子,就知道他娘不知道外祖母。”
高驸马笑道:“许是刚好哭累了。”
芸贵妃也不反驳他的话,这驸马看着虽老实,其实圆滑着呢!
连飞凤坐着,看着怀中渐渐熟睡的儿子,不禁又抬头看向外面,担忧道:“母妃,他们不会真的打进来吧!”
芸贵妃无所谓道:“打就打呗,咱们宫里又没有皇子,怕什么。”
连飞凤蹙眉,“母妃不怕吗?”
芸贵妃无所谓一笑,“这种事,母妃去年就经历过,那时候可比现在可怕多了,人直接都杀到眼前来了。现在是还在宫门外,还远着呢!”
远吗?...连飞凤觉得一点也不,就隔着一道宫墙而已。
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琉璃宫的宫人跑进来,气喘吁吁行礼过后,才道:“娘娘,停了,外面停了。”
连飞凤喜道:“真的停了?谁赢了?”
宫人道:“不知道,双方都各自退兵,肖统领和陈将军正在商量。”
连飞凤有些失望。芸贵妃挥手让宫人出去,道:“停了不代表结束,光靠宫中四万禁军,是赢不了的,不过是延长时间而已。”
“至少今晚能睡个好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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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章 别装
到半夜,叛军再次攻城,这一次更加的凶猛。
火把照亮的皇城,在墨黑的夜色中,显得尤为的壮阔仓澜。
肖璠道:“陈将军,老规矩,你守西门,我守东门。”
陈金烈应声:“好。”战场上的老将,带着豪壮的沙哑,“妈的这帮龟孙子,老子给他打回家去喝奶。”
这一次,叛军不会像先前那样只宫宫门了,而是拿了梯子攀上城墙。虽然上面会落下箭矢、滚石、火油等等,然而在高官厚禄的刺激下,仍然有大批大批的羽林军前仆后继,一个掉下梯子,会有十个等着排队爬上去。
渐渐的,禁军的防卫就有些吃力了。有人已经爬上了宫墙,然而又很快的被上面的禁军砍杀然后扔了下去。
肖璠冷喝道:“都给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杀红了眼也不能停下。里面住的,是我大齐的帝王,他是我们作为禁军最大的使命。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不知是谁跟着喊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于是更多的人跟着喊:“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誓死声飘荡墨黑的上空,音波震动着脚下的地面,另禁军振奋,另叛军胆寒。
于是,更残忍的杀戮,更凶狠的对峙开始了。各自都突破极限的杀红了眼,手臂都已经没了知觉,只知道麻木的挥、砍、刺。能杀死你最好,杀不死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骑在马上的张玥看着眼前情景,也不由得心生敬佩。
是谁说的,京兵都是一群养尊处优的懒汉?
一羽林卫匆匆到他马下,满脸血珠道:“统领,他们守得太严,我们只怕攻不下啊!而且我军也伤亡惨重。”
张玥沉着眼睛,想了会,打马回转,下令:“收兵。”
“是。”羽林卫遵令,拿起手中的号角冲天一吹。
“呼......”
号角声起,叛军听令撤。有撤得慢的,就被禁军杀了。
退了,叛军退了。守宫的禁卫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瘫软在地,拿刀拿弓箭的手已经僵硬,松不开、放不下手中的武器了。
这就是战争啊!
这还只是小众的叛军,如果是在战场上,几万十几万的军队,密密麻麻就像蚂蚁窝一样,又该是何等的......壮观。
打仗,并没有像戏台上演的那么轻松、好玩。
前庭暂时用作作战指挥的一小座宫殿中,肖璠听着下属的禀报。
“四万禁军,死伤过半。如果敌军再次来袭,我们恐怕是顶不住了。”
陈金烈急吼道:“顶不住也给我死顶,宫门不能丢。”
又骂:“妈的这帮龟孙子,吃饱了撑着来造反。”又问肖璠,“你不是派了李少卿出去吗,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跑了吧!”
肖璠道:“既然把这个重任交给他,那就信他吧!”
深夜的皇城,没有多少人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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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附近的百姓,虽家门紧闭,却是灯火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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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宫中,岑皇后依旧穿着白日里的一身大红凤袍,坐在龙床边的墩子上,看着紧闭双眼的齐帝。
外面吵了半宿的厮杀声,终于停了。
有宫女端了药进来,就要伺候着齐帝喝下。
“放着吧!”岑皇后指着一旁的小桌子,挥手道,“都下去吧!”
殿内宫人都躬身齐齐退了出去,方达却是不肯。
岑皇后眼睛瞪向他,嘲讽:“怎么,怕我杀了他不成?”
“老奴知罪。”方达只好也跟着退了出去。
岑皇后端起药碗,拿着汤匙搅拌了两下,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送到齐帝的嘴边。
齐帝闭着嘴巴,汤匙送到嘴边就送不进去了。
岑皇后只好又收了回来,也不再喂,也不放下,继续搅拌着药汁,道:“陛下,这药没毒的,你可以放心的喝。咱们老夫老妻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睁开眼睛来吧!”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岑皇后也不急,盛了勺药自己尝了一口,眉头紧皱。“这药可是苦。你说天天喝这苦药,不是遭罪吗?”
又说:“哦知道了,遭罪也得受啊!因为你想活啊!你就快要死了,哪怕还有几天可活,你也想活啊!瞧,帝王又如何,不也是贪生怕死。”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岑皇后放下药碗,拿着绣帕替他擦拭着脸颊和手掌,笑说:“我还记得当年,我靠在陛下怀里,我们两个人老夫老妻的说话聊天,那可真是惬意。”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这辈子,算是风光的了吧!两个帝王都争着娶我,我也做了皇后,养出了天底下最优秀的儿子,天底下没有那个女人比我幸福了。”
“我一个儿子,为了救你命,死了。你说,你不该为了弥补我,让我另一个儿子做皇帝吗?”
“他连城算个什么东西。母亲身份卑贱,还是罪人。他在皇宫里像个闷屁一样活了十几年,突然一夜之间就蹦出来了,还得了你的青睐,还成了太子。”
“你说,我能服气吗?”
岑皇后边说,边笑着。手帕收了回去,扔在一边。然后起身到盆架前,嫌脏的洗了手,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既然你靠不住,那我就只能靠我自己了。”
“这齐国未来的皇帝,只能是我儿子的。谁敢抢,我杀了谁,神仙也一样。”
“既然现在是你挡了我儿子,那你就得死。”
“等外面的军队打进来,第一个先杀的就是那小贱种,然后是你。对外就说你是那小贱种杀死的,然后羽林军擒贼也把他杀死了,那就只剩下我儿子了。你说这个解释好不好?”
床上的人呼吸一深,而后缓缓的睁开眼睛来。
岑皇后也不惊讶,讽笑道:“怎么,不装了?不是很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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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前方,道:“咱们是夫妻,我还不了解你吗?从你突然的昏迷起我就怀疑了,后来我命令禁军关闭宫门不许任何人进出,肖璠竟然一句反驳都没有,我就更加肯定你是装的。肖璠是你最忠实的狗,在宫里横着走,怎么可能让他的禁军听我指挥。不过我也不拆穿,我正愁没办法灭了他呢!”
齐帝移动着视线,看向坐在床边装扮高贵艳丽的女人,炯炯眼神中复杂难辨。
愤怒,仇恨,气愤,这些都没有。
易地而处,或许他也理解她的所为。
然而理解不代表认可。他道:“你真的觉得,小五适合这个皇位吗?”
岑皇后冷笑,“小五不合适,难道那小贱种就合适吗?”
齐帝道:“至少在行事上,连城比小五要狠。你口口声声说是为小五,可你了解自己的儿子吗?一直以来他都是被你们推着走,他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的一切,都是你们帮他挣来的,不是他自己得来的。而连城不一样,他今日的所有,都是他自己一点一滴亲手博来的,他才更适合这个皇位。”
“全是狗屁。”岑皇后气得爆了粗口,“我们是他的外家,帮他天经地义。”
齐帝深吸了口气,“所以他不适合。”
外戚专权,齐国就不是连家的天下了。
岑皇后站起身来,冷声道:“我不跟你争这些有的没的。你的禁军大统领现在正忙着守宫门,没空来保护你。你留在宫外的六万禁军,也被我们的人拿下,救不了你了。剩下的远在城外,没有你的兵符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你就好好的呆在这里,装你的病吧!”
岑皇后说完,拂袖离去。到门口时不忘吩咐随身而来的侍卫:“给我看住这里,谁也不准出去谁也不准进来,否则格杀勿论。”
殿内,齐帝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苍老的眼睛里尽是失望。
方达连滚带爬的进来,急慌道:“陛下,外面全被围住了。肖大统领想进来禀报,根本进不来,怎么办?”
“慌什么。”齐帝呵斥,问:“连城和连琋现在在哪?”
方达道:“太子殿下自从被带走后就没了消息,永宁王据说被皇后娘娘软禁了。”
齐帝沉思了会,突然朝殿内喊了一声:“出来。”
立时,书房内的书架一动,有人走了出来,灰衣劲装,低着头,像个影子一样。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五二章 心甘
肖璠去而复返。
陈金烈急道:“怎么样,陛下如何了?”
肖璠垂头丧气道:“我根本就见不到陛下,太清宫外已经换了岑皇后的人,谁也进不去谁也出不来。”
“这......”陈金烈一惊,这不是趁陛下病危软禁嘛!
眼下如此事态,岑皇后难道也要掺和进来夺宫吗?“陛下病危,太子殿下被抓,永宁王不知所踪,这宫里如今连个主事的都没有。叛军都打到门口了他们还想着夺权。”
肖璠犹豫了会,决定还是问道:“陈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外面的羽林叛军,或许真不是冲着太子来的?”
“你什么意思?”
“羽林军驻军城外,距离京城大概两天的路程。昨日陛下立太子的诏书刚下,他们怎么就能在半天的时间内,悄无声息的打到宫门口来了?”
他这么一说,陈金烈这才想到了事情的蹊跷。“你是说他们在两天前就出发了?”
肖璠点头,“不然这十万叛军就只能飞过来了。
而且太子殿下如今已经是太子,他就算被软禁,其实也不需要军队来营救,朝臣们一道道上书上去,皇后娘娘能不放人吗?他何必要大张旗鼓,还要背上反叛的罪名。
而且,就算这叛军真是他招来的,那他应该想方设法与外面的叛军联系才是,怎么的就任由皇后娘娘抓了呢?
你还记得太子殿下被抓时说的一句话吗?”
陈金烈自然而然问:“什么话?”
肖璠道:“太子殿下说:不是每个人都是傻子。他这话好像话中有话啊!”
“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真的是被冤枉的?”
肖璠道:“陛下昏迷当晚,皇后娘娘就召两位皇子进宫,然后就再也不让人出去了;昨日早上立太子诏书一宣布,皇后娘娘当即下令紧闭宫门;
紧紧半天的时间,叛军就来了。他们是怎么知道太子被软禁的?就连外面的朝臣都以为太子是在侍疾,他们怎么一来就嚷嚷太子是被软禁的?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营救,倒像是恨不得公告天下他们的主谋就是太子,急着把反叛的罪名扣在太子身上似的。”
陈金烈一把岁数,朝野沉浮也不是个傻的,肖璠的暗示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这叛军是皇后娘娘找来的吧!”
肖璠道:“羽林军是保卫皇家的,不是谁都调得动的。”
能调得动的,除了陛下,就是其它皇室中人。如今不可能是陛下,如果也不是太子,那就只能是永宁王和皇后了。
“还有一个人。”肖璠看向陈金烈,沉沉道,“岑郘恪。”
陈金烈当头一棒,是啊,怎么把这号人忽略了呢?
那可是叱咤风云的三朝元老,皇后的父亲,永宁王的外祖啊!连城被立为太子,他们能甘心?
可是这个岑阁老,到现在都没有露过面啊!会是他吗?
陈金烈接了他的话。“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太子岂不是危险。”
肖璠补充道:“还有陛下。”陛下被软禁了。
其实肖璠还有一层担心,他与陛下的计划,是留四万禁军在宫里,六万在宫外。等叛军一进宫内,就内外夹击。然而眼下陛下被皇后软禁了,皇后软禁一个昏迷了的人做什么?
太子已经被她关了起来,她有必要忌惮一个昏迷的老人吗?
还是说,她已经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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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宫的偏殿中,岑皇后看着熟睡的儿子,慈爱不已。
当年他刚出生的时候,只是小小的一团,十几年一晃就过去了。
英娘站在身后,道:“娘娘放心,这药能让王爷睡上两天,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岑皇后略微回头,“你办事,我放心。”
又叹声喃喃自语:“这天下事浮浮沉沉,谁知道自己此刻浮着下一刻是不是就沉了?所以,唯一能保他的办法,就是让他什么也不知道。”
此役,若胜了,他就是皇帝:若败了,她一人承担。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岑皇后抚摸着儿子精致的脸颊,软软道,“母后心甘情愿啊!”
心甘情愿生下他,也心甘情愿为他博一切,也心甘情愿为他死。
天底下的母亲,大抵都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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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门口,两个负责看守的禁卫不停的打哈欠,抱着兵器手拢在袖子里,背靠背的相互取暖。
恒阳秋天的夜,真是冷啊!
“外面终于消停了。”一个禁卫道。
另一个切了声,“我赌两百个铜板,消停不了多久。”
“那我赌三百个,一个时辰。”
“四百个,两个时辰。怎么样?”
后面没再传来声音,赌四百个的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又问,“你说今晚之后,皇后娘娘会封我做个什么官啊?”
没得到回答,他手肘顶了身后的人一下。“哎你说话啊...呵...”
这一顶直接就把背后的人顶倒了,人趴在地上。他以为是同伴睡着了,于是伸手去拍他的头。“死猪,别睡了,小心被发现。”
然而趴了的人一动不动。说话的人又急又气,凭什么你睡着我站岗。“你给我起......”
忽而手上好像有什么粘乎乎的东西,他拿起来凑近一看,黑乎乎的,热乎乎的,好像有一股腥味。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地上的禁卫身子一抖,愣愣的抬头看去,就看到个人举着一把大刀,刀身上也是染了黑乎乎的东西,正向他砍过来。
“嗯。”那禁卫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举刀的人一愣,妈的这么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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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璠和陈金烈摸索进大牢的时候,大牢里火把照耀,然而里面却空空如也。别说人,连只老鼠都没有。
“哪去了?”陈金烈环顾四周,纳闷。“你是不是搞错了,或许不是关在这里。”
肖璠也是疑惑,“宫里的犯人一般都是关在这里的,不可能没有啊!”
对于这个皇宫,他恐怕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主子都要熟悉。
陈金烈摊了手,“可是人,确实不见了啊!”
难道跑了不成?
两人出了大牢,外面夜色浓浓,万籁寂静。
忽而从两面突然涌出一大批手持兵器高举火把的侍卫来,将两人团团围在中间。侍卫之后,走出一人来。
岑皇后还是穿着一身大红的凤袍,冷笑:“二位到这里来干什么?”
肖璠恭敬一礼,道:“臣是来问太子殿下一些问题的。”
“问完了吗?”
“这...”肖璠为难。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好像被人设计了。
里面没有太子,没有太子意味着什么?
“娘娘,您看。”
突然的有人指着大牢墙角,众人的视线看过去,竟是负责看守的两名侍卫。一个死了,另一个好像还有呼吸,正有人将他弄醒。
那晕过去的侍卫被唤醒,脑袋晕乎乎的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岑皇后沉声道:“本宫让你们看守犯人,你们是怎么看守的,犯人跑了怎么办?”
那侍卫忙跪下请罪:“皇后娘娘饶命。不是我们不尽职,是我们被袭击了啊!”
被人袭击了,是谁袭击的,已经不用问了。
岑皇后忙吩咐最近的一个侍卫:“进去看看。”
“是。”那侍卫领命,小跑着进入大牢。不一会又跑出来,禀报道,“娘娘,里面没人。”
岑皇后冷笑,“没人?”
看向肖璠和陈金烈,冷生问:“说,你们把那逆子藏哪了?”
陈金烈可真是一脸委屈,“皇后娘娘,我们来的时候,里面就已经没人了啊!”
“哼,你当本宫是傻子吗?袭击本宫侍卫,放走罪犯,简直罪不可恕。来人,拿下。”
一众侍卫持刀上前,跃跃欲试。
陈金烈大惊,“皇后娘娘,他们不是我袭击的,太子也不是我们放走的啊!”
岑皇后才懒得听他废话,“拿下,若有反抗,就地诛杀。”
身后又有十来个手持弓箭的人站出来,一字排开将肖陈二人团团围住。他们若反抗,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陈金烈看着身旁的老弟,无语的道:“也许你刚才的猜测,是对的了。”
肖璠小声道:“不要反抗,只要还能活着,我们就有逃生的机会。”
这个道理两人都懂,他们一个是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一个是禁军统领,逃生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大难题。然而他们两个威风凛凛,在不久前还是守宫的功臣,这转眼就变成阶下囚,落差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两人被戴上镣铐,又被侍卫塞回他们刚才进入的大牢中,外面还有百来侍卫看守。这回可真真是鳖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五三章 动手
齐帝昏迷,太子被禁,永宁王无踪,肖璠和陈金烈下狱,没了将领的禁军溃不成军。
宫门在天光破晓时,破了。
大批叛军涌入皇宫,控制前庭后院。一时间,皇宫内惨叫连连,血染玉阶。
一般情况下,卯时正,各府大臣陆续起身,洗漱穿戴整齐之后,出府向皇宫,辰时时开始一日的早朝。
六部衙门的某间房间中,方司南面对着窗膈,看向朦朦胧胧的天色,喃喃道:“天亮了。”
去年那一个中秋夜,他们第二天天亮进宫时,只看到满墙的血,横趟的尸体。今日这场景,可真是熟悉啊!
昨夜的厮杀声通过漫无天际的黑夜上空飘到这里,号角响亮,嘶喊不绝。
“也不知道皇宫现在怎么样了?”另一个官员道。
越来越多的声音参与了进来。“想不到太子平日里看起来温文沉稳,恭敬孝顺,没想到竟也干起了这种造反的勾当。”
“可不是嘛,他都已经是太子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真是枉费陛下的信任和恩宠。”
“也许也不一定是他,我们只看到了张玥,并没有看到太子啊!”
“你说得有道理,在事情还未搞清楚之前,也不能单凭张玥的一面之词就下结论。”
......
清晨的房间内,刚才还是安安静静的气氛,被方司南的一句“天亮了”瞬间活跃了起来,议论纷纷,指责的,臭骂的,失望的,当然也有疑惑的,反驳的。
而方司南,他还是站在窗下,望向墙外的上空渐渐清晰明亮的天色,喃喃自语:“看这天,好像是要下雨了。”
---
“告诉门房多备两把伞,这天看着要下雨。”
“是,大公子。”
岑大公子嘱咐完,又提着衣袍进入了一座院子。院子里此时清清静静的,虽有人走动,但却没有任何声响。
他走进去,在门口唤了声“父亲”,而后提步进去,走向里间,停在飞罩下,看向里面的老人正在着装。
“父亲,皇宫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控制住了。”
岑阁老今日换了一身朝服,头束金冠脚蹬皂靴,紫红蟒袍更显迟暮老人威武气度,霸气测漏。
他问:“所有人都在吗?”
岑大公子道:“是,都在。妹妹传来信,皇宫中没有少一个人。至于肖璠派出来的李少卿,也已经被我们控制住,谁都出不去。皇上集结在宫外的六万禁军已经全部被拿下。”
岑阁老嗯了声,转过身来看他。“宋江那里呢?”
“刚传来的消息,说宋江昨夜和众兵士喝酒,一直喝到早上,此刻人醉不醒。估摸着等他醒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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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阁老道:“宋江是军人,酒量定是不浅,难保不是装的。记住,只要他不离开兵营,一旦离开,立即拿下。各处官员那里呢?”
岑大公子回道:“都控制着,一群文臣,掀不起什么大浪。”
“如此就好。”今天早上,就把这一切都解决了吧,好尘埃落定。务必在城外的将领得到消息之前,控制住京城的局势。“走吧!去皇宫。去送咱们的这位皇帝,最后一程。”
“是。”岑大公子微微侧身,等父亲先行一步,而后才跟了上去。
天光大亮,有下人进来收拾着房间,顺便的熄灭了室内的烛火。
秋风吹进来,室内的一小丫鬟正准备吹灭最后一根烛火时,烛火率先被晨风吹灭了。小丫鬟也不在意,拿着主人换下来的衣物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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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宫中,齐帝两臂撑着膝盖,坐在床沿上,看着殿内的一家子。
连城被绑着双手丢在床柱边,岑阁老以及岑皇后等人站在龙床前,与齐帝面对面瞪着眼。其它宫人都被赶了出去,在殿外控制着。
“小五呢?”岑阁老问向岑皇后。
岑皇后道:“我喂了他些药,他睡着了。”
岑阁老皱眉,“这种时候他应该在场,睡什么睡。”
“小五生性善良,我不想让他看到这个场面。”
齐帝冷哼一声,“你倒是能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岑皇后也嘲讽,“如果不是你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也不需要我来为他筹谋。”
“朕从未把小五放在心上?”齐帝看向她,自嘲道,“你扪心自问,我待小五如何?你呢,你又是怎么把自己的儿子教育成那副德行?”
岑皇后噎了口,又道:“只要给他时间,他会慢慢改过来的。反倒是你,老糊涂,竟然把大齐江山交给一个罪妇之子,惹天下笑话。”
那也总比交给一个好男风的强......齐帝心里如是道。然而这话,他到底是没说出口。
那也是他的儿子,多少都要留点颜面的。
“好了。”岑阁老阻止了夫妻两人的对话,“时间也不早了,该送他们上路了。”回头看了身后的侍卫一眼。
两名侍卫走了出来,到连城面前,扯着他人站了起来,往他手里塞了把兵器后就架着人推到了齐帝面前。
连城大惊:“你们要干什么?”
岑阁老冷静道:“太子殿下迫不及待想要登上帝位,因此不惜勾结西奉和北行军逼宫弑君。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不配做我齐国的皇帝。我岑家秉承先帝遗训,护我大齐,拨乱反正,谋逆之人最终伏法自尽。”
“岑郘恪,你简直放肆。”齐帝气得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目而瞪,怒火中烧,颤抖着手指指着他道,“朕待你岑家不薄,你竟然诛君犯上,惑乱天下,简直罪不可恕,当诛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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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阁老还是一派平静,胜券在握已经无所顾忌了。“随便陛下怎么说吧!反正没人听到了。”看了架着连城的侍卫一眼。
侍卫领命,推着连城就往前。手中被迫抓着的那把大刀,直直的往齐帝刺去。
“你们放开。”
连城只觉得自己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他极力的挣扎,然而徒劳无功。
齐帝看着那把大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显现惊慌,冲着门外喊道:“来人,护驾,肖璠呢,陈金烈,护驾。”
岑皇后冷笑,“陛下就别费力气了,肖大统领和陈大将军尽职尽责,在与叛军交战的过程中不幸身亡,救不了你了。
陛下,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了,俗话说得好,早死早超生。我是为陛下的来世着想。
你也别怪妾身无情,是你无情在先的。你要是立小五为太子,今天这事不就可以避免了吗?
其实,妾身想除了陛下,陛下又何尝不想除了岑家。你装病,又突然宣布立太子人选,不就是逼岑家出手吗?
西奉和北行军为何能那么顺利的进入京城,不还是你授意的吗?
你本来就是利用四万禁军诱惑我们出现,然后在宫外埋伏六万禁军,好内外夹击,一举将我们拿下。
可惜,你算错了。你装病,早已被我看出来,于是我将计就计。顺便的清理了你的人,包括你外面的六万禁军,肖璠以及陈金烈。
当然,或许你在城外还埋伏了人马。然而城门被我们控制,你的消息传不出去了。就算传出去了,等他们进来的时候你们都死了,他们也只会听新帝的。
等你死了,太子也死了,一切尘埃落定。今天太清宫的事,谁都不会知道。他们知道的真相,是我们告诉他们的。
就算他们怀疑,他们也不会傻到说什么了。齐国是连家的天下,只要坐在这帝位上的是姓连的人,谁都不会有意见。”
洋洋洒洒长篇说完,岑皇后看向齐帝,只觉得爽快不已。
有些人就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因为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挣扎的人,尤其是至尊皇帝,更有成就感。
有种笑到最后,才是赢家的快感。
岑阁老再次命令:“动手。”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五四章 谢谢
岑阁老再次命令:“动手。”
架着连城的侍卫得令,再次毫不犹豫的推着连城上前。
连城除了摇头挣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父皇,你躲开啊!”
齐帝看着四子,想起华妃死后他对他的态度,不闻不问,多少心生愧疚,竟是不躲也不闪。
其实,他跟他母亲长得一点也不像。无论是轮廓还是气度都不像,他更像他。
刀尖距离他越来越近。他这一生,从来都是把刀尖对准别人,从来没有人将刀尖对准他过,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儿子。
不行。
齐帝炯炯双眸猛然一凛。他是皇帝,天底下只有他拿着刀杀别人的份,谁也不能拿刀杀他,谁都不行。
刀尖在距离他半臂的距离时,齐帝突然的伸手握住了刀身,紧紧的,稳稳的,坚定的,威严的。锋利的刀锋划过**,鲜红的血液滴滴落下,滴到脚踏的地板上,“吧嗒吧嗒”声音十分清脆。
垂死之人力量爆发,阻拦了刀尖的再前进。任两名侍卫再如何的使力,也推动不了分毫。
岑皇后吓得拿着绣帕捂住了嘴巴,止住了尖叫。
岑阁老也是一怔。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位齐帝,年轻的时候也是位武功高强的勇士,降烈马,猎猛兽。先帝常夸,众多皇子中,连赫肇的武功是最高的,最有齐国人骁勇善战的风采。
如果不是这一幕,好多的记忆他都忘了。
可想起来又如何,都到这一步,难不成还能生出恻隐之心吗?
“都给我上。”
岑阁老命令身后一众侍卫。
“都助手。”齐帝冷喝。竟生生的从两名侍卫控制的连城手中抽出兵器,一把砸到岑阁老面前。
他正身面对岑阁老,沉沉凛戾道:“朕乃大齐帝王,尔等乱臣贼子休得碰朕。朕就算不得正寝,也轮不到你们来动手。”
岑阁老或许猜到了他的意图,道:“陛下如果想自己动手,臣等就给你这个面子。”
“都给朕滚出去。”
殿内众人看向岑阁老,他没有动,其他人也没有动。
齐帝冷笑,“怎么的,还怕朕能飞了不成?朕跟自己的儿子说遗言,你们也要听吗?”
岑阁老挑眉,转身提步出了大殿。剩下的人,也都跟着陆续出去。
连城没了两个侍卫的支撑,人软软的就瘫倒在地。
走出太清殿时,岑皇后不满的问父亲:“父亲为何还让他们叙话,真是浪费时间。”
岑阁老抬头望向已经大亮的上空,悠悠道:“将死之人,总要满足他们最后一个心愿吧!也不枉他们父子一场。”
看,他还是很仁慈的。
岑皇后切了声,心里堵得慌。“他连自个的嫡子提都不提,可见他真是一点也不在乎小五。”
岑阁老道:“不提,不代表不在乎。”
岑皇后撇撇嘴,不敢苟同。
天边云层压得很低,晨光暗涩,空气中有着一股无形的压重感。
岑阁老道:“这天看着,是要下雨了。”
下雨好啊,雨水能够冲刷掉所有痕迹。等雨停了,又是崭新的开始。
---
殿内,齐帝看着瘫软在地的儿子,将自己染血的右手在床榻上蹭了蹭。然后走过去蹲下,将人扶坐了起来。
“谢父皇。”连城感激道。
齐帝也不再站起,干脆盘坐了下来,父子两人面对面。
两人都未梳洗过,又沦为阶下囚,形容有些狼狈。
“为什么不动手?”齐帝问他。
连城撑着地面的手用力了几分,清冷的神情上不动声色,反问:“什么?”
齐帝道:“你知道朕问的是什么。既然你已经联合了甸阳军,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得不到回答,齐帝笑了笑,道:“是不是在疑惑朕怎么知道的?”
他自问自答:“前天朕得知西奉和北行军进京时,也同时得知了甸阳的消息。甸阳侯早已不在封地,而驻扎甸阳的十万大军也早已经不在甸阳。
一开始,朕以为甸阳军是被岑郘恪收买。然而直到如今,甸阳军也没有出现,只能说明,和甸阳侯合谋的是你。呵,朕说你的三成军怎么迟迟没有动静,你倒也聪明,暗渡陈仓。”
话到此处,再否认也没有意义。连城大大方方承认道:“谢父皇夸奖。”
“那么,为什么不让你的甸阳军将西奉和北行军拦在城外?”
连城道:“如果那样,岑家就不会浮出水面。将来无论是我还是五弟为帝,他都是一个最大的麻烦。所以不如趁这次机会,一举铲除。”
齐帝语气平平,“所以你利用朕。”
这不是疑问,是肯定。
连城清冷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齐帝也不在乎他的回答,继续道:“如今你成了板上肉,想必这一步是没算到吧!”
连城定定看着他,道:“这一劫,如果我熬过去了,便是凌云直上。如果熬不过去,早晚也是一死。”
如果岑家胜了,他们是不会允许他活着的。
齐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欣慰。“所以你才适合那个位置,因为你够狠。一个能够把自己的命堵进去的人,才适合做皇帝。小五比起你,实在相差太远。”
连城嘲讽,如果他有一个像岑皇后一样的母亲呵护着,何至于逼着自己变得这么狠。
狠得...可怜。
“起来吧!”齐帝道。率先站了起来,又扶起儿子。“跟我来。”
父子两人一同走进隔间的书房。连城扶着桌面支撑着身体,齐帝走到书架前,按了上面某处地方,便见书架“咯咯哐哐”的转动了起来。
天下几乎每座皇宫都有密道,连城知道。却不想这密道,原来就在天子的寝宫里。
“这条密道,从大齐开国起就建了,却从未有哪位皇帝进去过。想不到,朕会是第一个。”
他回过头来看着儿子,道:“不过,朕就不进去了,你去吧!”
连城暗自嘲讽,他这个样子,走路都走不稳,能逃多远?
“父皇走吧!我被他们喂了软筋散,走不了的。”
齐帝看向儿子,犹豫了一会,终是走过来,道:“我们父子一起走。”说着,就将他扶了起来。
如果是他皇帝留在这里,岑家或许还不会把皇帝怎么样。但是把连城留下,他必死无疑。
因为无论齐帝最终能不能成功夺回皇宫,连城死了,大齐能继承皇位的就只剩下一个连琋。
“父皇。”连城手攀上齐帝的肩膀,将半身的重量都放在了他身上。
齐帝转过头来看他,“什么?”
连城道:“谢谢。”
是发自内心的纯粹的谢谢,不是平日里得了夸奖或者领了圣旨的谢谢,那是带了恭敬的公式的,非本心使然。
齐帝正回头去,心头一股暖流滑过。“傻孩子。”
他听了一辈子的“谢父皇隆恩”“谢陛下圣恩”,从没有哪一次像这句“谢谢”一样让人舒心。
大概此刻,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患难父子吧!
进入密道,便立即有人出来接应,皆是武功高强,来无影去无踪的一等一高手。
齐帝道:“这是我皇家立国以来,最神秘的隐卫,称黑羽。他们不涉朝政,除了历届帝王以外不听从任何人的号令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以后,你会慢慢懂的。”
以后......
连城清冷的嘴角,笑了笑。
密道虽然不大,有人在前方打着火把,却也不算是太黑暗。一行人都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往前走。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五五章 伟大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路边搭了一座小茶棚。
茶棚不大,四面通风,东西南北正好摆了四张桌子,靠角落是灶台。灶台上此刻正烧着几壶茶水,壶身被火烧得通黑。茶棚内七八个人正歇脚,喝着茶看着外面的天色聊天。
茶棚的老板奇怪,问其中一桌的人:“哎你昨天不是进城看病了吗,大夫怎么说?”
被问的那人道:“进什么城啊!城门戒严了,根本不让进。”
“戒严?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人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啊,信安王反了,控制了京城,谁都不让进。”
“啊!”同桌人一阵惊呼,十分惊讶。
“你刚才说什么?”邻桌的一人不可置信的走过来,道:“简直胡说八道,信安王好好的怎么会反?”
先前说话的人道:“这我哪知道。反正都是这么传的。”
“我知道我知道。”又另一个插进话来,“就是昨天的事。昨天城门口那个惨啊,杀了所有百姓,血流成河呢!”
“是嘛,杀了所有人。”
“可不是。你是没看见,那些个骑着马的简直杀气腾腾,见一个就砍一个,就像砍萝卜一样。城门的守卫都疯了,也互相砍人。那场面简直就像杀猪场一样。”
他讲得绘声绘色,众人也都听得津津有味。
邻桌有人问道:“既然他们那么厉害,那你又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人们习惯的转头看了问话的人一眼。这一看不由惊艳,是个俊俏的少年郎,一身白衣,明眸深邃。
这一身气度一看就是不凡,坐在一众粗糙朴素的小老百姓之间更显扎眼。只是少年风尘仆仆,眼窝下略显疲惫。
少年再问:“既然你说他们杀人不眨眼,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啊,众人也疑惑。
那人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我...我厉害嘛,打赢了他们逃...逃走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操起地上一把柴刀就砍...”
他边说,边抬手作砍状,声形并茂。“直接把人家一条手臂砍下来了。我就趁着那个人捂伤口的时候逃走的,妈的要不是老子腿快,也跟那些人一样被开了膛了。”
众人哇了一声,有人道:“那你可真厉害。”
“呵呵,也没有啦!我昨天刚好是去给我叔公拜寿,我想应该是沾了我叔公的福气了。”
那一桌还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昨天的那一场杀人场面,邻桌坐的几人却是气氛凝重,若有所思。
“王爷。”对面一人看着白衣少年,道:“你信吗?”
君悦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指腹轻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很有规律。“我不知道。”
连城已经被立为太子,岑家肯定会放手最后一搏。控制京城的也有可能是连城的甸阳军,也有可能是岑家的西奉和北行军。
另一人道:“那我们赶快走吧!争取在今晚就能赶到恒阳。”
君悦疲惫道:“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我需要好好休息一晚。况且现在已将近中午,咱们快马加鞭也得到半夜才能到。就算到了,你也未必进得去。”
“为什么?”
最先问她的那人看了她一眼,道:“王爷不是进不去,而是不想进去吧!”
君悦也不否认:“你们的朝廷发生政变,姜离并不想搅和进去。”
“可你也是大齐子民,你怎么能任由贼人作乱百姓蒙难?”他说得很气愤。
君悦翻了个白眼,“我可没你那么伟大。”
几人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愤怒不已,满脸失望。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们觉得这王爷还不错。虽然有时候说话贱了点,但是他也讲义气,不畏生死。远的不说,上次被绑架,他们就是他救出来的。
怎的现在竟然贪生怕死,有人造反祸乱朝廷都不管了呢?
“你可别忘了你也是齐国人。”
“哼,你不去,我们自己去。”
“对,我们自己去救陛下。”
几人哼哼唧唧的陆续走了,君悦悠哉的喝着茶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无语的摇摇头。
他们是不是忘了,她才是他们的任务?
他们应该庆幸自己事发时不在皇宫而逃过一劫,还傻乎乎的跑回去送死。这天要下雨人要想死,她拦也拦不住不是。
“老板。”
茶棚老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笑嘻嘻问:“小公子有什么吩咐?”
君悦问:“这最近哪里有客栈可以投宿的?”
老板呵呵笑道:“小公子是因为城门关了所以要投宿吗?”
君悦点头,“嗯。”
老板指了指前面,“往前再走半天路程,前面就有一个小镇,那应该有投宿的。这天就要下雨了,小公子可带了伞?如果没带,小店倒是有伞卖,价格也不贵。”
君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的确是要下雨了,天阴沉沉的。“那就给我准备一把伞吧!”
她已经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是得好好睡一觉了,等明天再到恒阳去探探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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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永昌大殿上,岑阁老负手而立,望着御阶上的金光龙椅,以及龙椅之后墙上的某处。
据说,圣旨就是藏在那的。
连赫肇,倒也真是会藏东西。
最明显的地方,也就是最隐蔽的地方。
有沉重的脚步匆匆进来,到岑阁老身后急道:“不好了阁老,肖璠和陈金烈跑了。”
岑阁老收回目光,听到禀报也不急不怒,道:“他们两个都是经验丰富、武功高强的老将,这天底下能关得住他们的地方没几个。人肯定还在宫里,派人搜就是。太清宫那里可有什么进展?”
来人摇头,“密道里机关众多,到目前为止还找不到出口。”
岑阁老眉头一皱,“宫外禁军可有动静?”
“没有,想来皇上就算出去了,一时间也找不到我们藏匿禁军的地点。”
“让宫外的人全城搜捕,绝对不能让他露面。”
皇帝一出面,振臂一呼,局势可就逆转了。
“告诉守宫门的人,无论是谁,一靠近宫门,立即射杀。”
来人领命:“是。”而后又转身,匆匆出去了。
岑阁老转身,面对着永昌殿的大门,外面天色变得朦胧了起来。
下雨了。
秋天的雨,细细绵绵的,应该会很快就停了吧!
“呼......”
细细绵绵的秋雨中,突然想起了一串熟悉的声音。
岑阁老苍老的双眸中微微闪过一抹讶异,这是......号角声?
开战的号角声。
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迈动脚步,走出永昌殿,站到廊檐下。皇宫上空中“呼”声持续不断,盘旋徘徊。
怎么会是开战的号角声呢?哪里开战了?
齐帝和连城刚出皇宫,禁军都还没能联系到,他哪来的军队开战?
“父亲。”
岑大公子撑着一把油纸伞,冒雨急促赶来,神色慌张,语气焦急。“不好了父亲,外面攻城了。”
比起儿子,岑阁老显得冷静了许多,问:“哪来的军队,是谁领兵?”
“不知道,他们都是平民打扮,但是战斗力极强,武器装备齐全,显然是正规军队。他们没有挂旗,所以我们还不知道这支军队所属。”
“多少人?”
“约五千人。”
岑阁老吃惊不小。京城中什么时候冒出来这样一支军队的?
突然的,岑阁老突然想到了连城。
东成军、中成军、南成军,这三营军是齐帝让连城组建的,一定程度上来说这就是他连城的军队。然而这三成军直到昨天为止,也没有离开军营。
之前一直以为连城没有动用军队,但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他绕过了三成军,动用了其它的军队。
“去看看。”岑阁老迈步走下台阶,往宫门走去。身后岑大公子紧步跟上,手中的油纸伞大半撑在了父亲头上。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五六章 声东击西
雨势并没能阻碍人们的厮杀。宫墙外,穿戴威风凛凛的羽林军,以及普通人打扮的不知名军队,刀剑相撞,人影胶着。
刚刚沾了血的兵器被雨水一冲,很快的又变得明亮。喷洒到地面的血液,也很快的被雨水冲刷,渗进了地下泥土。
城楼上,张玥对岑阁老道:“这伙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来势凶猛,且个个武功不凡,以一当十。”
岑阁老俯视着宫墙外密密麻麻的如蚂蚁一般的人潮,本就长有皱纹的眉头紧紧往中间皱。
他命令:“点一万人从他们后面包抄,将他们围困。”
“是。”张玥转身下了城墙,点兵将,从西门出,沿着宫墙绕到庆辉门前,将这伙突然出现的人牢牢堵住,前后夹击。
这伙普通人也不恋战,在看到后方有羽林围过来时,便拉开阵势强行突围。
虽然在人数上双方力量悬殊,但这伙普通人皆是个个以一当十的厉害角色。此时他们的目的不是歼灭对方,而是逃跑。
城楼上,一旁的岑大公子突然道:“父亲,他们要退。”
岑阁老下令:“放箭。”
众人一惊,霍敬安道:“阁老,那下面可有自己人啊,一旦放箭,箭头无眼啊!”
岑阁老道:“如果他们是老皇帝派来的,那定是精锐。这批人如果放回去,就是纵虎归山,会成为他攻打我们的先锋。他们的战斗力你也看到了,现在不做牺牲,以后牺牲会更大。”
城楼上的人不再说话,张玥拿起令旗,看着宫墙外敌我胶着的人潮,狠狠心将手中令旗挥下。“放箭。”
令旗一落,冰冷的箭头刺断雨线,朝着它们的目标而去。天空中黑黑点点如蜂涌,根本分不清哪些是雨滴哪些是箭头。
“啊......”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冲破了上空。有人视死如归,有人死不瞑目。
然而正如岑阁老称呼这伙普通人为精锐一样,精锐就算被对方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屠杀,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以禁卫为盾,趁着宫墙上的兵士换箭之际,插缝一步步后退,竟渐渐的退出了利箭的射程。一旦脱离射程,他们便经验丰富熟门熟路的分散往各处退去。速度很快,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虽死伤过半,然而还是有一半逃了出去。而羽林军,也好不到哪去。一时间,宫城外再次尸堆如山。
“调虎离山。”岑阁老哼了声,“雕虫小技。”
张玥问道:“阁老,要追吗?”
岑阁老转身下城楼,道:“不必理会,我们严守皇宫,他们就奈何不得我们。另外多派些人,尽快找到连城。”
张玥不解,“不是找到陛下更紧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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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阁老道:“连城才是关键,只要他死了,陛下出不出现也就不重要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皇宫的密道就在太清宫里。
张玥立即明白过来,只要连城死了。就算陛下狠岑家,也只能立永宁王为帝,因为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永宁王坐上皇位,至于他们是死是活无关紧要。
宫外的战场还来不及打扫,岑阁老人刚下了城楼,便有一个个将领陆续的驾马而来,逐一禀报。
“阁老,刚才有一伙人强攻了军巡院,把里面所有人都就走了。”
岑阁老一怔,“多少人?”
“约一千人,都是普通人打扮,但个个武功高强。看其攻势撤退规律有序,像是行军打仗的人。”
另一人道:“禀报阁老,大理寺的情况也一样,他们救走了所有衙役。”
“京兆尹府也一样。”
“六部衙门也是,所有官员都被救走了。”
“禀阁老,六万禁军也被救走了。对方人太多,我们根本敌不住。”
岑阁老负在身后的拳头紧握,冷某森森,听着一个个的汇报,胸中怒气就要倾泻而出。
几个地方同时出手,行动迅速,武功高强,恒阳城中竟然藏了这样一支军队。
连城,他果然留有后手。
岑阁老深吸了口气,到底是将胸口的怒气压下了,看着眼前淅淅沥沥的雨滴,道:“原来不是调虎离山,是声东击西啊!”
但是被救走又怎样,禁军加上军巡院以及各处衙门的衙役,加起来最多也就是六万五千人。他们十万羽林军难不成还打不过六万的?何况他们还带着一群文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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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宫里宫外倒是安静。雨却越下越大,一直到天黑也不停歇。
夜里万籁寂静,灯火熄灭。
君悦听着雨打瓦砾的嘀嗒声,安静祥和,连日来的奔波,本就疲倦的身体放松下来,大脑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然而人刚沉睡不久,又被外面刷刷的脚步声惊醒了过来。
脚步声连续成一片,间或的还能听到驾马声,雨打蓑笠声。连天的火光隐隐约约扩散到窗户上,将室内的空间照得昏昏蒙蒙。
君悦起了身,批了件衣裳到窗前,打开窗扇往外看去,火光更加明亮了。
她住的是一楼,外面有院墙,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然而光听声音,也知道外面的人不少,因为脚步声连续了有近两刻钟才渐渐消失。
房门扣了三响,流光推门进来又关上,到主子面前。“少主,外面是甸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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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嗯了声。
甸阳侯的甸阳军既然有一半进了城,一半留在城外。那在城外的这一半肯定是留着阻拦西奉和北行军用的。然而此刻西奉和北行军都在城内,也就是说甸阳军没有拦住。
是故意不拦,还是没能拦住?
看来,京城的局势,远比她得知的还要复杂啊!
“明天我们不去恒阳了。”
流光疑惑,“那我们要什么时候才启程?”
君悦望着重新变成黑色的夜空,听着雨打窗纸的声音,沉声道:“或许我们应该先躲一躲。”
如果这次齐帝没死,那他就一定还想着杀她。如果齐帝死了,登基的是新帝......
哎,反正无论老皇帝死没死,恒阳的这坛泥水她都不想搅和进去,明哲保身才是上策。躲也是上策。
这雨夜,注定了不平静。
到了下半夜,客栈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和之前一样,急促,有力,连续。
流光再次进来,道:“是东成军,中成军和南成军。加上前面过去的甸阳军,大概十万左右。”
君悦了然,“看来,最迟明天中午,一切都结束了。”
---
天光破晓时,一阵号角声将本来就不平静的一夜推上了**。
永昌殿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阁老,东城门有敌军来袭。”
“西城门也有敌军袭来。”
“南门也是。”
“北门也来了。”
张玥大惊:“怎么同一时间都被袭了?”
就像一个方框,此时方框的四个方向都被包围了,四面楚歌。
岑皇后急急赶来,焦急道:“他们连城门都没有出去,哪来的军队攻城?”
岑阁老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向来报信的兵士:“他们大概多少人?”
“东门约两万。”
“西门也是两万。”
“南门也两万。”
“北门也是。阁老,城门请求支援啊!”
霍敬安急道:“阁老,城门不能丢。”
一旦城门丢了,那就没了屏障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五七章 还来得及
张玥和霍敬安带来的西奉和北行两军共十万,一半守卫皇宫,另东西南北各五千,其余的就是巡逻或者看守各个衙门。如今五千对两万,挡不了多久的。
“之前出现在宫门外的那伙军队查到了吗?”
张玥道:“已经查到了,是甸阳军。”
岑阁老一贯冷静的双眸中终于出现了惊讶,原来如此。
难怪东中南三成军都没有动静,却原来是暗渡陈仓勾结上了甸阳军。
岑皇后也是惊讶不已:“竟然是甸阳军。”
不对,岑阁老精明的计算着。
甸阳守军十万,就算倾巢而出,此刻东南西北门外加起来就是八万。而以他们今天在城内东搞西搞东救西救的人数来看,绝对不止两万。也就是说,城内城外他们的人数绝不止十万。
也就是说,来的不只是甸阳军。
也就是说,连城的东中南三成军也来了。
东、中、南三营各两万,总共就是六万,加上甸阳军就是十六万,还有禁军...
岑阁老年老的身体突然的一晃,竟觉得有些站不住。二十万...十万...
恒阳,热闹啊!
东中南在没有求救的情况下还能及时赶来,说明就算岑家没有逼宫这一出,他们也是会来的。
连城,他早已部署好了一切。即便中间出现了差错,也打乱不了他的计划。
“各城门那里,分别派一万过去,务必要守住。如果守不住...”
岑阁老叹了口气,“如果守不住,就不要恋战,退守皇宫。”至少,这也是最后一道屏障。
“派人,务必要找到连城和皇帝。”
希望还能来得及。
张玥和霍敬安领命,然而听着岑阁老这句话,他们都明白,局势已经变得不再是胜券在握了。
岑阁老,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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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各城门增兵一万,加上之前的五千守军,一万五对抗外面的两万也勉强算持平,然而如果加上城内的六万禁军和五万甸阳军,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城外的一半甸阳军、东中南三成军与城内的甸阳军和禁军里应外合,战斗在进行了半个时辰后,西门最先破了。
然后南门也破了,紧接着北东二门也破了。
卯时时,大批军队涌入城内,像被惹怒的群峰一样,乌泱泱的占满了各条街道。家家户户家门紧闭,然而没有几人是真正睡得着的。
这雨从昨天下午就一直下,下了一整夜,一直到早上也没停。
太阳光线渐渐冲破黑暗,灰蒙的上空,东边山头的一块比其它地方的都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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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陛下,天亮了。”
城西一座普通的院子里,方司南走进后院的一间房屋。房屋不大,装饰朴素,但还算干净。
榻上齐帝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刚眯了会又被叫醒了。
方司南将老皇帝扶坐了起来,道:“陛下,城内城外的军队都已集结,就等陛下号令了。”
齐帝定了定神,才问:“太子呢?”
“太子殿下已经喝了药,应该缓过来了。现在在厅堂,大臣们也都在那。”
“那就走吧,去厅堂。”
齐帝站起身,迈步走出房间。室外天色晦暗,雨淅淅沥沥。
普通百姓的院子不同于皇宫,没有环绕的遮天回廊。皇宫里,即便是在下雨天出门,有回廊可走,也淋不着雨。
站在门口的李少卿撑着一把雨伞,见齐帝出来,忙打开伞撑在了他头顶上。等齐帝出了廊檐,自己也后脚跟上,手中的伞始终完全遮在齐帝头上,自己则淋着雨。
身后方司南则自己撑着伞,跟在了两人身后。
厅堂里,乌泱泱挤满了人。
不是站,是挤。
京城一大半的高官都在此处,少说也有四五十人。然而整个厅堂也就几平米,还要被一些家具占据,可不就得挤。
“陛下驾到。”
齐帝到了厅堂门口,方司南充当司礼高声喊道。
这句话是天子的独享,然而用在此时此刻此地此景,总觉得有点讽刺。
厅堂内拥挤的人群自然的让出一条路来,李少卿收了伞,齐帝跨过门槛走了进去。然后走向堂座上被临时称为的“龙椅”。
满堂官员跪地,三呼万岁。
“起来吧!”齐帝右手习惯的前伸,掌心朝上往上一抬。官员谢恩,而后陆续站起。
连城率先问道:“父皇休息得可好?”
齐帝鼻子喷出一口气,能好吗?
厮杀声飘荡在满京城的上空,一直到破晓才结束,他才刚准备睡着又被叫醒了。
他只“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道:“你呢,喝了药身体已经都好了吗?可觉得精神利爽了。”
“谢父皇关心,儿臣已经都好了。”
寒暄完了,就该说正事了。
有大臣问道:“陛下,叛军式衰,如今他们已经丢了城门,只能退守皇宫。接下来是否一鼓作气,一举攻下宫门?”
齐帝看了连城一眼,道:“那就由太子指挥作战,尽快拿下皇宫吧!另外,派人去把岑家所有族人都给朕抓了。”
关于太子造反的罪名,已于昨日齐帝见到众位大臣后解释清楚。连城无罪,他还是保护陛下的功臣。虽然这保护也谈不上,然而大臣们就是喜欢美化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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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臣道:“陛下,我们现在的主要精力是拿回皇宫,至于岑家的族人,等拿回皇宫后再抓也不迟啊!”
“哼,等他们跑了再抓不成?他岑家不是有胆造反吗,他占着皇宫一日,朕就杀他族人十人,看谁耗得起。”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闭嘴不再说话。
帝王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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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破,西奉和北行军战败,不得不退守皇宫。街上原本看守各衙门,以及负责巡逻的军士也一同撤离,换成了甸阳军和三成军。
宫墙就是一道分界线,墙内是叛军,墙外是护驾军。
甸阳军在城外抓岑家的人,岑家一点奈何也没有。
皇宫福临宫中,岑皇后看着熟睡的儿子,一脸慈爱和决绝。
败了,岑家败了。
此刻不过是做最后的挣扎,苟延残喘而已。
“小五,母后爱你,永远爱你。将来无论母后是在冷宫里还是死了,都永远爱你。”
英娘站在一旁,悄悄的转头抹去了眼角滑下的泪。
皇后娘娘当初让王爷睡着,是对的。至少不参与,就还能有活命的机会,日后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呼......”
号角声自灰蒙的宫墙外传来,浑厚响亮,一声声刺激着人们的心尖颤颤。多听一会,心就会猛地紧张几分。
英娘提醒道:“娘娘,外面开始攻城了。”
岑皇后再看了儿子一眼,轻柔的为他掖了被角,不舍的起身,抬手放下了两边的帐帘。
帐门合上,将母子两人隔绝在了两个世界。一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做着美梦,一个走向已经在等着她的结局。
孩子,好好睡吧!外面的吵闹不会影响到你的。
出了福临宫,岑皇后问:“阁老在哪?”
有宫人禀报道:“此刻应该在永昌殿吧!”
“走,去永昌殿。”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五八章 先走一步
永昌殿门口的廊檐下,岑阁老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父亲。”
岑皇后拾级而上,到他面前站定,问:“战况如何了?”
岑阁老道:“不出一炷香,宫门就破了。”
宫内包括退守的军队,加起来也不过四万人,对方二十万。除非奇迹出现,否则这一仗,败定了。
败了,他不是败在齐帝的手上,而是败在了连城的手上。
“女儿啊!这或许就是天意,小五没有那个命啊!”
岑皇后执拗道:“我不信命。败了又如何,败了咱们还可以东山再起。”
岑阁老摇头,“小五不是连城的对手。他不够狠呐!”
这雨,真是下得好啊!
这大雨一冲,今天起,京城内再无岑家。
张玥冒雨匆匆跑来,“阁老,宫门...破了。”
岑皇后一怔,“这么快。”一炷香还没到呢!
张玥道:“交战的时候,陈金烈和肖璠混在了我们的人之中,趁机打开了宫门,我们...溃不成军。”
肖璠和陈金烈,果然......厉害。
张玥急道:“阁老,西门暂且还能顶上一刻钟。属下护送您和皇后娘娘从那出去。”
岑阁老抬手制止,“算了。”
“算了?”张玥不解他这话的意思。
岑阁老自嘲道:“老夫都这把年纪,就不走了。”
“阁老。”
“父亲。”
岑阁老侧身,面对着两人,吩咐张玥道:“你带着皇后走吧!”
“不,父亲。”岑皇后道,“您不走,我也不走。我知道,我留下,小五才能活。”
有她在,陛下的气才不会撒在无辜的小五身上,小五才能活。
岑阁老抬手,按上了女儿的肩头,也不坚持。“好,那咱们就留下,一家子谁也不走。”
又吩咐张玥:“带上还幸存的将士,突围出去吧!”
张玥摇头,坚定道:“没有阁老就没有属下,属下的这条命都是您的。您不走,属下也不走。阁老有自己的坚持,属下也有自己的恩要报。”
说完,坚定的转身,步入雨中,走下玉阶。
有时候,立场无分对错,只是因为胜负。胜的一方,总喜欢说败的一方是错的。
岑阁老叹了口气,放下手道:“你回后宫去吧!”
岑皇后拒绝:“不,我要在这陪着父亲。”
“听话,回去吧!这个地方,是男人站的地方。”
永昌殿,是帝王和朝臣上朝时的地方,历来从没有女人站在这过。
岑皇后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层薄雾,也许是流眼泪了,也许是雨飘进了眼睛里。
这一面,怕是他们父女的最后一面了吧!
是非成败,既然做得出,就得有勇气承受。
岑皇后不再说什么,果断的转身走下台阶,英娘站在身侧,小心翼翼的为自家主子撑着伞。
岑阁老一直看着女儿,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身走进殿内。
殿里空荡无人,幽静晦暗。
岑阁老走到御阶下,看着上面那张金光闪闪的雕刻着龙头的宝座。那个宝座,他曾想过,却从未付之行动。
因为他知道,有些东西,你可以肖想一辈子,却不能越了线。
然而,他想让他的外孙坐上这个宝座,这不算越了线,这是理所当然。
他提了下衣袍,迈开脚步,一级一级走了上去。到宝座前,口气一沉,转身稳稳坐了下去。
居高临下,俯视一切,百官跪拜。这才是真正的至高无上,傲视天下。
他这一生,也算如愿了。
---
岑皇后木木的走回福临宫,宫内的宫女太监还是守在原来的位置。就算他们知道下一刻就会被杀死,然而此时,他们的主子还是皇后,还是得规规矩矩的做事。
博古架下那株红珊瑚还是俏然挺立,色泽鲜艳饱满。那是小五为了不让她无聊,专门找人从深海处挖来送她解闷的。
仔细想想,也不过是去年的事而已。
内殿床上,小五还没有醒来,隔着一道帐帘,她却没有了掀开的勇气。
她对不起小五,她没能帮到他什么,反而让他以后的处境更加艰难。
“英娘,为我梳妆更衣吧!”她走向梳妆台,对身后的英娘道。
刚才回来的时候,雨水打湿了衣袍,也打湿了妆容乌发。
“是,娘娘。”英娘走过去,在她身后跪坐下,拿起桌上的梳子,解了发髻,捋顺,又盘起。
窗外雨淅淅,窗下人嘘嘘。
---
永昌殿上,岑阁老坐在龙座山,看着殿内乌泱泱的一群人,为首的威气逼人,双眸森冷。
旁边是他儿子,青衣儒雅,清冷平静。看着真是没什么特别的。
他们身后,是文武百官,之后是持刀带械的将士,整个大殿没有一处空位。
有人搬来一张太师椅,齐帝撩衣坐下,正面对着御阶之上的岑阁老。道:“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岑阁老不置可否。“可惜失败了。”
齐帝道:“永宁王不过是你的一个幌子,你借由帮永宁王得到帝位的借口,实则是你想要篡夺江山。如果朕和太子都死了,你或许会圈禁永宁王,或者会直接杀了他,从而自己坐上皇位。”
岑阁老上身后仰,靠在龙椅背上,双腿交叠很是闲散傲慢、从容淡定。
“本阁老乃三朝元老,祖上跟着连家打下了齐国的江山,建立帝都。此后更是扩疆土,抗北蛮,平内乱,安百姓。你倒是说说,这一桩桩件件,哪件没有我们岑家的身影。
我们岑家男儿为了齐国抛头颅洒热血,你连家之人呢,整天躲在这皇宫里享受太平盛世。干活的是我们,吃饭的是你们,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道理。”
他说得不紧不慢,然而众人听着,却听出一股义愤填膺的感觉来。
殿内有大臣听不下去了,怒喝道:“岑郘恪,你放肆,简直是居功自傲,目无王法。”
“居功自傲?”岑阁老冷笑,“最起码我还有功,你有什么?”
“你...”怒喝的大臣语噎,竟然反驳不上来。
齐帝只是听着,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太医可是说过的,他不能动怒。
岑阁老继续道:“都说能者多得,我岑家为大齐江山做了这么多,陛下不是应该褒奖才是吗?为什么还想要削弱岑家的势力?简直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人。”
“放肆。”有大臣怒喝,“竟然辱骂陛下,简直该死。”
“姓岑的,你太嚣张了。”
“陛下,应立即把反贼拿下,立即处死,以儆效尤。”
......
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齐帝只觉得聒噪。
他站起身来,不怒也不骂,而是问:“那现在你坐了那个位置,感觉如何,好坐吗?”
岑阁老摸着宝座两边的龙头把手,挑挑眉,“还不错。”
“哪怕是为了这一刻的还不错,搭上全族人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也许吧!”
“那好,这个位置你就坐着吧!”齐帝并不急于赶他,转身看向他的禁军大统领。“拿弓来。”
肖璠招来个手下,拿来了弓箭,递给齐帝。
齐帝接过,深吸了口气,挽弓搭箭,瞄准了上面的目标。“翁婿一场,朕成全你。”
岑阁老目光炯炯,毫无畏惧,云淡风轻的看着下面的帝王,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好像在挑衅:“你还有力气吗?”
齐帝的确还有力气,然而这力气用来挽弓射箭,还是有些吃力,手臂都在颤抖。
可现在真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的背后是文武百官,还有此次护驾的所有将士。他如果现在放下弓箭,那就是贻笑万年了。
“咻”的一声,箭射了出去。
永昌殿上几百双眼睛,齐齐跟着那箭的移动,慢慢看向了宝座上的岑阁老。
“嗯哼”一声闷哼,来自御阶之上。
换在平时,众人应该欢呼一声“耶,射中了。”然后大夸特夸齐帝箭术如何精湛如何了得。然而此刻,大殿上鸦雀无声,无比寂静。
岑阁老也只是因疼痛而闷哼一声而已,随后又重新换上了他云淡风轻的一派从容。仿佛那箭射中的不是他的心口,而是根本没射中他一样。
他很从容的对齐帝道:“老夫先走一步,在那边等你,反正你也很快就要来了。”
齐帝面色苍白,气力不济。如果不是撑着长弓,也许他就倒下了。
他的确是要去那边了。然而走在他后面,也算是一种胜利吧!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请假
老罗要跟大家说声对不起了。
应公司需求,我得参加一场封闭式培训,为期一周。so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不能再更新了。亲们不要太失望,要是不高兴了就偷偷骂一句,老罗接受你们的牢骚。
那,祝你们接下来一周天天快乐,工作的过得顺畅,放假的玩的开心,睡觉的做个好梦,宅家的记得吃饭!
一五九章 宽恕
淅淅沥沥的一场雨,从昨天中午一直下到今天,终于在中午时,停了。
岑阁老死后,齐帝大致布置了一下任务。大抵就是清扫战场,打开城门,维持治安,恢复京城秩序等等。剩下的,就交给连城去处理。
齐帝回了太清宫,找了太医把过脉,又喝了药稳定心神。
又休息了好一会后,齐帝才对方达道:“走吧,去福临宫。把太医也带上。”
雨冲刷过后的皇宫,一片清新干净。树叶上没了粉尘,花骨朵上还残留着晶莹的水珠。
所过处,地上铺了一层白色的玉兰花瓣,有的粘在泥土里,有的漂浮在水面上。天然的造就让庄严肃穆的皇宫,多了分天然的美。
福临宫大殿门口,岑皇后早已盛装等候,见齐帝到来,也不行礼也不叩拜。
齐帝站在她面前,看了她好一会,这才越过她往里走去,在首座上坐下。
“去看看永宁王。”齐帝吩咐太医。
太医领命,躬身走进了内殿。
齐帝再次挥手,将殿内的宫女太监遣了出去,这才看向仍然站在门口的妻子。
“进来。”
岑皇后听到命令,犹豫了三秒,终是转身走到他面前。
齐帝看她冷着一张脸,嘲讽道:“怎么,你觉得很委屈?”
见她没有回答,他继续道:“朕也很很委屈。朕自认为待你不薄,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朕把太子之位给了老四,你就没想过我对小五也另有安排吗?”
他越说,心口的气越上涌。
然而他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能动怒。动了怒就有可能立马死。
岑皇后终于说话,冷声道:“你对小五的安排,无非就是做个手握重权的王爷。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的儿子,他值得坐那个位置。”
“一个永远站在母亲和外族背后的皇帝,他就不配做这个皇帝。”
岑皇后气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更偏爱那个贱种。当年华妃细作的身份是事实,难道你真的要让一个细作的儿子来接管齐国吗?”
齐帝平静道:“无论华妃是不是细作,连城都是我的儿子,你难道会认为他会把齐国搞垮不成?”
岑皇后深吸了口气,“反正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我败了,要杀要刮随你便。”
殿内陷入一时的安静,岑皇后一副任你宰割的样子,齐帝则是无奈。
过了一会,齐帝才道:“咱们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家庭和睦,兄友弟恭,夫妻恩爱。他在前朝处理政务,无后顾之忧。她把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从不需要他操心。
岑皇后讽笑,“那是你自己认为而已,我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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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一个个女人往宫里送起,她就不是了。
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凭什么让她去照顾他的女人?
女人也就算了,她大儿子呢?
“我一个儿子为了你死了,他年纪轻轻就死了。你告诉我你可有半分愧疚,呵,你没有。”
岑皇后道:“你说你把最好的东西给我,呸,简直放屁,我要皇位你怎么不给?既然做不到,当初就不要许诺,言而无信。”
这话,可真是把齐帝的脸打得啪啪响。
内殿老太医身子一斜,差点栽倒。怪这对夫妻吵架时,怎么把他留在旁边听着?
这不是要他命嘛!
老太医稳了稳身形,赶紧小跑了出来,到齐帝面前,道:“陛下,永宁王并无大碍。只是被喂了迷药,最迟明早也就醒了。”
齐帝挥了挥手,“下去吧!”
老太医赶紧告辞躬身退了出去,有多快走多块。真怕多停留一秒,就会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殿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齐帝看着妻子,她就算到现在,也倔强的不肯认错,高冷的傲视。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
“这次宫变,你父亲已经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朕就不追究你和小五的罪了。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以后你就搬去静园住吧!至于小五,还是老老实实呆在他的永宁王府。”
他迈步越过她,往门口走去。
经过她面前时,又道:“岑府里的人,除女人和十五岁以下小孩外,全部处斩。这是朕,对你们岑家最大的宽恕。”
说完,往门口走去。
岑皇后紧紧攥着双拳,冷艳的脸上愤怒决绝。“连赫肇,我永远不会放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连城就别想坐稳这个皇位。”
齐帝脚步一顿,无声的叹了口气,又继续走了出去。
如果换做是别的女人,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直接赐死。
然而对她,他还是爱她的。且先不说这份爱,她儿子当年为了救他,替他挡了毒刀而死,这份情他不得不还。
还有,她毕竟是小五的母亲,若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杀了他母亲,他心里该多难受,以后该过得有多艰难。
话说回来,老四不也是这样的吗?
可那时候他还年轻,赐死华妃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老四这孩子。如果换做现在,他也会为了老四,留华妃一命的。
突然发现,人之将死,不仅心变软了,连想要的也变得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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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太清宫的时候,连飞凤已经带着孩子在等候了。
齐帝看向奶娘怀里的小外孙,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慈爱的接过孩子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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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吓坏了吧!”他问向女儿。
连飞凤的确后怕,“真没看出来,岑家竟有如此狼子野心。”
岑家是有野心,然而不是他们觊觎那个帝位,他们只是想让小五坐上那个帝位,这一点他非常明白。
岑阁老在永昌殿演的那一出,无非就是想把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而已。是他岑郘恪想谋朝篡位,跟小五没任何关系。
如此,堵住了悠悠众口,小五才能活。
反正,小五的确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你就先不要回去了吧!留下来陪朕一段时间,让我跟小外孙好好认识认识。”
连飞凤想了会,终是点头。“好。”
虽然对这个父亲有恨,但到底是父女,血浓于水。经过这次宫变,她也有所感悟。倘若父皇真的被岑家杀了呢?她是不是也会遗憾?
“父皇,对不起。”她道,“这些年,我的确是故意不回来的。”
齐帝看了眼女儿,慈爱一笑。“现在回来了,就好。”
总算,一切都还来得及。
方达进来通传,说是肖璠求见。
齐帝也不避着女儿,请了人进来,问:“何事?”
肖璠道:“陛下,叛军余孽已经多数被捕,但还是有些人逃了,包括霍敬安和岑家大公子。”
齐帝逗弄着小外孙,道:“那就派人去抓捕吧!务必要抓到。”
“是。”肖璠领命,转身准备退了出去。
“等等。”齐帝叫住了他。
肖璠转回身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去姜离接姜离王的人回来了吗?”
肖璠道:“已经回来了,也在此次的护驾之列。”
“那姜离王呢?”
“据说在清平镇时他们就分开了。禁卫先行回京护驾,而姜离王则慢行一步。按照脚程,今天应该就到了。”
齐帝哦了声,没有再问,挥手让他退下。
连飞凤奇怪:“父皇为何要召姜离王来京?”
齐帝随便敷衍道:“本来是要他来过中秋的,谁知道他们耽搁了这么久,现在还没到。”
他继续逗弄着小外孙,明显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连飞凤也不再问。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六0 章 皇太弟
宫变之后,百废待整。皇宫下人的整顿,禁军的补齐,以及公示此次宫变的真相,城内恢复活动,抓捕在逃犯人,护驾军的嘉奖与返程等等。
各衙门,各官员忙得脚不沾地。
而就在大家忙得脚不沾地时,连城被齐帝叫进了宫中。理由是:设家宴。
今天早上还是血流成河,空气中血腥味还未散去,晚上就设家宴,怎么听着都有点讽刺。
然而这是皇帝的旨意,没人能拒绝。
以往宴会都是岑皇后操办,然而这次,却是换成了芸贵妃。且宴上再也没了岑皇后和永宁王。
宴后,众人散去,齐帝留了连城,说是四处走走。连城不得不应。
走着走着,就到了永昌殿。
今天白日,这里刚死了一个人。齐帝亲手杀的一个人,空气中那股血腥气似乎还没有散去。
齐帝站在御阶下的大殿上,并没有要上去坐龙椅的意思。
“朕时常在想,那些大臣每天站在下面,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自言自语:“狄隽,戚永辉,房定坤。朕以为很了解自己的臣子,但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他对上儿子,“你将来为帝,一定要看好你的臣子。指不定哪天,他们就把刀捅向你。”
连城恭敬的点头,“儿臣遵循父皇教诲。父皇,您身体不好,儿臣扶您上去坐一会吧!”
“好。”齐帝由着儿子的搀扶,登上御阶,到龙椅上坐下。连城则垂首站在旁边。
大殿上很安静,只他们两人。两侧的灯架烛火散发着暖白的亮光,一众宫女太监都候在了外面。
齐帝指着身边的位置,道:“坐过来吧!”
连城犹豫了会,终究没有坐过去。而是往前一步走到御阶前,下了一级,坐在了御阶上。“儿臣坐这就好。”
齐帝也不坚持,“随便你吧!刚说到哪了?哦,好像是说到臣子是吧!”
连城轻轻摁了声,微微点头。
齐帝道:“这臣子啊!一开始的时候好好的,可是时间久了,就会容易被权力腐蚀。最后变成了奸、恶、贼这种东西。所以啊,一旦他们冒出点矛头,你就必须先发制人将其掐灭。”
“就像君悦一样吗?”连城问。
“对,就像他一样。君悦这个人啊,是个不安分的主,他不会甘心只做个一方王的。所以朕派人去杀了他,永绝后患。”
连城清冷的嘴角嘲讽一笑,他背对着齐帝,因而齐帝没有看到。“父皇觉得,您能杀得了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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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他武功高,杀他不容易。但是黑羽的实力,朕也有信心。”
“那,但愿是如您所愿吧!”
黑羽有实力,可是蜂巢也不差。
不然这一路他派的黑羽不少,怎么的她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到京城来。
身后齐帝传来声音:“如今京城局势已定,明日一早,朕便亲自宣布立你为太子,昭告天下。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勤勉克己,爱护百姓,守护家国,也要守护你的亲人。”
连城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齐帝道:“岑家已经不足为惧,皇后朕也把她关进冷宫,废了她的后位,对你造不成威胁。至于小五,他并没有任何过错,平日里你们兄弟感情也不错,所以你就放过他吧!要知道,他是你唯一的兄弟了。”
连城嘲讽,“父皇放心,我从未把五弟当作对手。”
不是因为连琋没有实力,而是他根本就没有争帝位的心。否则也不会和他一起对付岑家,也不会袖手此次宫变。
很多人包括父皇,都以为五弟不谙世事。其实他聪明着呢!他要真掺和进来,他也未必能赢。
齐帝道:“那就好。你起来。”
连城依着命令起身,面对向他。
齐帝看了他一会,低头抬手摁了一下龙椅把手上的龙头,而后便听龙椅后面的墙上,有块地方凹了进去。
连城有印象,那个地方,正是藏着立太子诏书的地方。
墙面凹进去的地方,有个盒子从下面升上来。四方龙纹,十五寸宽二十寸长。
“那里面,其实有两道诏书。一道肖璠拿了出来,一道还在里面。你去把它拿出来。”齐帝吩咐。
“是。”连城颔首。提步绕过龙椅,走到那凹进去的墙面前,抬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又走回到齐帝面前,恭恭敬敬的奉上。
齐帝长舒了口气,“朕就不看了,你自己看吧!”
连城依言打开来,一字一句的看过去,面上平静无波,毫无一丝起伏。齐帝紧紧盯着他的神情,不放过丝毫变化。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连城表面越是平静,齐帝却是不满,心悬了起来。
任何人在看到这道诏书的时候,都不该是平静的表情。
然而不满也只是持续了一会,齐帝终于在最后,看到了连城脸上一抹嘲讽的表情闪过。虽然很快,但他还是捕抓到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
他问:“你是不是不满朕的这倒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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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将诏书折好,递给齐帝,道:“儿臣不敢,父皇这么做,自有您的道理。”
齐帝接过诏书,“你不必否认,朕这么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小五是你弟弟,你们兄弟感情和睦,立他为皇太弟,也是理所应当。”
“父皇到底还是更偏心五弟的,是吗?”
连城说着,挪动着身体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还是背对着齐帝。
在阴谋争斗中,把背部露给别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齐帝无法与他说他的帝星很短暂这个事实。至于有多短,他也不知道。
连城或许会有自己的孩子,但如果孩子还小时父亲就死了,那么让一个小孩来治理江山统领群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所以,立连琋为皇太弟,是最好的安排。
“五弟打小就得父皇的欢心,他长得可爱,生得俊俏,母亲又是美人皇后,身份尊贵。父皇每每有什么好东西,最先想到的就是五弟,而我这个罪人之子,连捡剩的机会都没有。”
“老四...”齐帝开口欲解释。
连城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小时候不懂事,拘泥于这种物质的东西。长大了,见得多了,就觉得那些东西也并没那么重要了。
我从小没有母亲,父皇也不关心我。于是我告诉自己,要变强,我要出人头地,我要站在你面前,让你夸我一句。
为了你的一句夸赞,我努力了十年。可当你真的夸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你的这一句夸赞可有可无,就像...”
他想了一会,才找到形容词。
“就像我是你一个臣子一样,你的夸赞都是千篇一律。我是你儿子啊,你就不能当我特别一点,夸赞时也特别一点,然后用心一点吗?”
“老四...”齐帝惊讶不已。
这种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说。
是心里话。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六一章 真细作
连城继续道:“再后来,我也不在意了。反正无论我怎么做,你要么就是‘做得好’,或者是‘办得不错’。
我就完全把你当皇帝,安安分分的做你的臣子,全心全意谋自己的事。其它感情的东西,一律隔绝在外。
直到昨天,在太清宫里,在密道门口。你知道吗,我当时都想到了,我觉得你会把我丢下,然后自己走。
可你最后还是决定把我带走,那一刻,我真觉得心里很暖,此生从未暖过。那一刻我才真正觉得,你是我父亲。
可是我心里这暖意还没有退去,你现在又让我看到了这样一份诏书,生生将我从云端又拽入泥潭。”
他回过头来,问向齐帝:“你知道那种从高空坠落是什么感觉吗?”
“老四...”齐帝嗫嚅着嘴巴,竟说不出话来。“你...”
他从不知道,儿子的心里原来这么苦。他在宠爱着一个儿子的同时,另一个儿子正在对他一点点的寒心。
连城正回头去,自嘲道:“在外人看来,我是皇子,听着多尊贵啊!是不是?可我觉得,我还不如你身边的太监呢!
至少你的太监生病的时候,你还会问上两句。而我呢,你能数一数,我长这么大以来,你有问过我好不好吗?”
不是问了几次,而是问过。
问了几次,说明还是问了。而问过,说明一次也没有。
齐帝回忆着,华妃还在的时候,他们母子很是受宠。因为受宠,所以他从不担心她儿子过得好不好。既然不担心,也就不问。
后来华妃死了,他冷落了四子,甚至于差点遗忘,就更不会问了。
此时儿子质问他,他竟无言以对,愧疚不已。
连城又道:“不过现在看来,你问不问也不所谓了,反正我也不在乎。我只是觉得不公,母妃被诬陷是细作,你审都不审就直接赐死。
皇后呢,她逼宫夺位,差点杀了你我,你也不过是把她关进冷宫而已,好好的活着呢!你说,同人怎么就不同命啊!”
齐帝叹了口气,苍老的双眸暗淡无神。“孩子,父皇对不起你。”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跟人说对不起。
第一次。
连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转身看他,不怒不恼。完全没有因为高高在上的帝王跟他说“对不起”,而感到快感。
他道:“你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因为母妃,的的确确是细作无疑。”
“你说什么?”齐帝暗淡的双眸中突然迸发一股惊讶之色。
连城笑道:“很震惊吗?所以在你心里,还是觉得母妃是无辜的。可你还是杀了他,因为你要消除这个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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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话给朕说清楚?”齐帝吼道。
连城挑眉,说就说呗!就让他......最后知道个清楚。
他转身,看向殿外。
此时夜色浓黑,秋风缓缓。殿外廊下宫灯高挂,烛火曳曳,将廊下站着的一众宫女太监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
“母妃的确是细作,但她不是姜离的细作,而是蜀国的细作。蜀国千方百计把她送到你身边,其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窃取情报。
原本事情发展得很顺利。可是久而久之,母妃对你有了感情。且从生下我之后,便有了金盆洗手的决心。
可谁能想到,就在母妃收手之后,皇后插了进来。用一个原本就存在的罪名,定了母妃的罪。你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母妃是恨你的,到死都恨,还让我长大后为她报仇。她抛弃了自己的家国,背弃了自己的信仰,一心追随你。可你,却不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齐帝遏制不住的愤怒,“这个贱人。”
连城嘲讽,他在听到母妃一心追随他之后还骂她是“贱人”,可真是帝王无情。
不,是无心。
齐帝冷眸看他,怒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临死前跟你说的?”
连城转过身来,摇头。“我连母妃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怎么可能知道。是君悦。”
“君悦?”齐帝又再一次震惊,胸口起伏,呼吸急喘。
连城道:“对,就是她。这还要感谢父皇呢!是你将她招来做人质,又是你大儿子安排她住进的芳华苑。她说她住进去的时候,那条吊死母妃的白绫还挂在梁上飘着呢!
她整天被困在芳华苑里,没事的时候这里钻一钻那里拆一拆,就这么找到了母妃的遗书。不过她说她没看过那封信,这话我以前是信的,呵,现在可就不信了。”
那个女人,精着呢!
要是一开始她说她看过那封信,保不齐他真会杀了她。
齐帝喝问:“你就没想过,那是他的阴谋,是他在我们父子间埋下挑拨离间的种子吗?”
连城迈开腿踱步,道:“想过啊!不过人已经死了,这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也不在乎。谁叫我喜欢她呢!”
这话,可真是一道霹雳,将齐帝炸得那是一个外焦里嫩。
“你,你...”齐帝惊瞪眼睛,颤抖着手指指向他。“你说什么?你也...”
“我也像五弟一样,有断袖是吗?”连城接下了他的话。
“断袖”这两个字说出来,可真是戳了齐帝的心。
他怎么能这么轻轻松松的就把这两个字说出来,他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看待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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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逆...逆...”齐帝呼吸急促,手撑着龙头想要坐起来。脖子上青筋突爆,手背上纹路突起,可以看得出他强撑着很吃力。
连城上前一步,抬手稍稍用力,将他刚离开座椅的屁股又给按了下去,并且一直按着。齐帝挣扎着要站起,却动弹不得。
门口的宫人看进去,只看到太子背对着他们,齐帝好端端的坐在龙椅上。
太子可真是孝顺啊,扶着陛下坐着。
“你想干嘛?”一生要强,从来都是威风霸气的齐帝,此刻突然露出惊恐的神情。
这种阴暗之事连城不应该跟他说的,一旦说了,就表示他肆无忌惮了。
弑君。
连昊弑君,皇后要弑君,难道连城也...
“来人,护驾。”他猛地朝殿外喊道。
连城清冷一笑,高声道:“父皇,您好好坐着,儿臣希望能够多聆听您的教诲。”
他声音很大,将齐帝惊恐的声音给盖了过去。殿外的宫人只听到太子的声音。
聆听教诲啊,那得认真听,他们不要进去打扰。
连城笑看着齐帝,这笑还是和平时一样,淡淡的,冷冷的。然而此刻看来,不禁令人毛孔悚然。
“你想干嘛,你要杀了朕不成?”
连城挑眉摇头,“儿臣已是太子,没必要弑君,那可是遗臭万年的。”
他微微弯腰,拿过了齐帝手里的那张诏书。
齐帝却是紧紧攥着,丝毫不松手。因为愤怒,胸口不规律的大幅度起伏,心脏好像被一块大石压着,他快要呼吸不了了。
然而就算再挣扎再用力,此刻的齐帝,力量也不是连城的对手。很快的,那份诏书就被连城扯了出来。
连城打开来再看一眼,无奈的摇头。然后走到一旁的灯架前,将手中的诏书放到火上。
火舌顺着诏书的一角迅速向上爬窜,一点一寸的吞噬,所过处一片通红。
连城松手,窜着火舌的诏书自由飘落,掉到地上。在红漆喷绘的御阶上,继续燃烧。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