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章 帝驾崩
连城低头,看着那张诏书烧尽,不剩一片残角,这才抬起头来。右手抬起,食指放在刚才点燃诏书的那一根蜡烛上。食指对着烛芯往下一点,火熄灭了,只留一缕青烟。
他回过头来,看向齐帝,笑道:“现在,什么都没了。”
齐帝愤怒更盛,一口气的连说了好几个“逆子”,眼前模糊,天地旋转。
连城还是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坐在御阶上。然而这一次,他是躺了下来,仰头看着永昌殿的房顶。
每天都有大臣进出这里,他们要么看前面要么看地面,很少有人看上面。其实房顶上也描绘着惟妙惟肖的龙纹,还镶嵌着金粉,美轮美奂。
“父皇都说我是逆子了,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惊天地的消息吧!你以为我和五弟都有断袖之癖,其实不是。”
连城道:“我们很正常,因为君悦根本就不是男人,她是个女人。”
如果说刚才连城那句“谁叫我喜欢她”是一道雷,那么他这一句“她是女人”就是一道闪电,电得齐帝全身麻木,呆若木鸡。
“你...你...你说什么?女...女...”
齐帝语声呼哧呼哧,就像被割了一半喉管,垂死的挣扎。只觉得压着心口的那块大石被人重重的一锤,又一锤。气管就像被什么利器切断了。然后,真的呼吸不了了。
“孽啊...祸啊...祸啊...”
祸,却原来是红颜祸水啊!
“大齐...”
齐帝想出声,然而每每发出来的除了呼哧呼哧之外,声不成形。
连城望着房顶,问:“父皇,龟延金丹好吃吗?”
齐帝猛地瞳孔睁大,这话什么意思,难道......
声音问不出,他只能喷洒出更多的呼哧声来表示“为什么?”
“为什么啊?”连城嗤嗤笑道,“父皇想延年益寿,正好南楚那个皇室御用的老道就出现了。你以为那老道是游历到恒阳吗?其实不是,是我把他送到你面前的。”
齐帝的呼哧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哑。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是三年前开始吃的龟延金丹,也就是说连城从三年前就开始......
“那龟延金丹其实不是什么毒药,所以太医验不出来。只不过在后来的炼制之中,加重了几味药而已。”
所以,这延年益寿的龟延金丹就成了副慢性毒药。
要是没有那龟延金丹,他或许还可以多活个两三年。
这一字一句,砸得齐帝是被劈、被电、被烤、被炸、煎、烘,正常人都会受不了,何况是个病缠身的老人。
齐帝睁大眼睛,瞳孔涣散,充满血丝,垂死挣扎。
“连城,你......”不得好死。
呼哧声突然,断了。
齐帝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似的,软软的后背栽进了座椅内。眼前好像晃过很多东西,模模糊糊,天旋地转。他拼尽最后一口气的抬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最后什么也抓不到了。
然后,双眼瞪圆,手臂却无力的垂下。
那手臂落下的一声响,连城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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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始自终,都没等到你一句‘你好不好?’”
“母妃让我报仇,这仇也算报了吧!”
“君悦,你不会死了。”
“你说的对,我的确狠,狠啊!”
他睁开眼睛,再看向房顶上的龙纹金镶,却是模模糊糊,一片恍惚。
他眨了几下眼皮,等视线恢复清明后,这才坐了起来。看了身后一眼,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齐帝歪瘫在龙椅上,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就像一个中风了的人。
他两步走过去,抬手抚上了他的眼睛,往下滑下。
然后,高声一呼:“父皇。”双膝直直跪了下去。
殿外的宫女太监听到声音,转头往里一瞧。方达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匆匆跑近殿内,连滚带爬的爬上了御阶。然后就看到了悲伤的太子,以及紧闭眼睛的主子。
他提着拂尘的手臂急促颤抖,颤微着手指放到了齐帝的鼻息下,然后又猛的收回,手臂上的拂尘惊慌落地。
而后,也是“咚”的一声跪地,悲呼:“皇上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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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驾崩,举国哀悼。
整个京城,一片黑纱萦绕。
君悦站在城门洞下,看着墙上贴的告示,白纸黑字,宣布着这一场哀事。告示下百姓围观,唏嘘感叹。
人无论高低贵贱,总躲不过生死。她以为他还能再活几天,至少到月底的。却不想走得比她预料的早。
不过走了也好,连城应该不会......杀她吧!
“姜离王。”
有几个穿甲带械的禁卫走到她面前,恭敬一礼,道:“太子命我们在此等候,接您进宫。”
君悦深吸了口气,“走吧!”
走过熟悉的街道,进入熟悉的庆辉门,然后是各道宫门,最后来到朝和殿外。
站在朝和殿外的广场上,远远的诵经声从上方传来,肃穆而庄严。两侧禁卫军淋漓,黑纱醒目。
当年初登朝和殿,是为二皇子送行。如今再登朝和殿,是祭拜齐帝。数年恍惚,再站在这里,仿佛不过昨日之景。
有宫人拿了黑纱丧服过来,伺候着君悦穿上。
齐国人尚白,丧事不穿白色而穿黑纱。
“姜离王君悦,觐。”
君悦拾级而上,一步步榻上玉阶,而后跨过殿门,昂首往殿内而去。
大殿前御阶之上,原本放着龙椅的地方,此刻龙椅已被撤去,换上了一副描金棺椁,黑纱覆盖。面前立着排位,设鼎炉,烧冥纸。连家宗室跪在一侧,泣涕连连。
司礼官喊道:“一鞠躬。”
君悦两臂垂侧,弯腰一拜。再见了齐帝。
“再鞠躬。”
再拜。也不知道他是否死得瞑目?
“再鞠躬。”
再拜。说句不好听的,他死了她还挺高兴的。谁让他一路派人追杀她。
“上香。”
有宫人拿了炷香上来,君悦接过,插进香炉中。而后,转身向左,向家属鞠躬。
连城淡淡的,神情清冷。连琋也淡淡的,木然弯腰,没有谁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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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眷中,却没有了岑皇后的影子。倒是连飞凤,朝她看了看。君悦朝她微微点头,连飞凤也回以点头。
出了朝和殿,外面早有小太监等候,见她出来,上前道:“王爷请跟奴才来,太子殿下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住处。”
君悦微微皱眉,“是在宫里吗?”
“是的。”
“这不妥吧!”
外臣是不应该住在宫里的,而是住在宫外的驿馆。
小太监道:“殿下就是这么吩咐的,奴才也只是依旨办事而已。”
君悦想了会,“那好吧!劳烦公公前面带路。”
殿内的诵经声还在继续。殿外秋风萧瑟,乌鸦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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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被安排在后宫的一处宫殿里,名为破晓轩。
殿里有两名伺候的宫女太监,一应食物,换洗衣裳皆以准备妥当。
君悦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吃了点东西,睡了个午觉。到晚上时,才等来了他们的太子殿下。
故友久别重逢,又眼前光景,双方都有点不自在。
两人对面相望,他站在门口处,她站在里面,中间隔着几步距离。
她先问:“你还好吗?”
连城点点头,“还好。”看了看左右,“他们伺候得可还好,可有什么缺的不如意的?”
“没有。”君悦摇头,“他们伺候得尽心尽力,况且我这人要求也不高。”
“那就好。”
话至此处,两人突然的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君悦抽了抽嘴角,道:“我是外臣,住在后宫有诸多不便,不如我回驿馆去吧!”
连城拒绝,“不用。你就安心住在这里,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
“呵呵。那好吧!那个,人固有一死,先皇的事...请节哀。”
连城清冷的嘴角一勾,“多谢。”
君悦面不改色,然而心尖却是一跳。她刚才没看错吧!他竟然在...笑?
节哀...好笑吗?
君悦不太自然道:“那个,你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就不留你了。咱们来日方长,以后再叙旧。”
连城嘴角勾起的幅度更大,眼睛里都带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悦耳的声音似的。
他说:“好。”
好个屁,君悦莫名其妙。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连城说完,转身出去了。
君悦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才意识过来,她好像没让人家坐下来喝杯茶就把人家赶走了。
如今他可是一国太子,几天之后他就是一国皇帝,她这样算不算得罪人家了啊!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六三章 做皇后
君悦在破晓轩一住,就住了三日。这三日里她除了吃喝,就没别的事,也不出去走走。省得惹祸上身。
据说这两天连城焦头烂额,又要守孝又要处理公务,还要应付来自各方的压力。比如有大臣质疑皇帝的死,有人反对他登基等等。
果真是人红是非多。
而就在连城忙着处理各种是非时,边关告急。吴国以二十万兵力逼近齐国东境,领军之人正是吴国的骠骑大将军,权懿。
内忧外患,齐国急需一位新皇帝,来稳定民心,主持大局。
于是,质疑和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而要求连城登基的呼声越来越高了。
到第四日,众臣早朝后一致决定,拥连城为帝,择日举行登基大典。
君悦实在憋不住了,于是打算出去走走。
齐皇宫她不算太熟悉,虽然在这住了三年,但也仅限于芳华苑而已。她没有怀旧的习惯,也不会回以前的住处参观参观。
正走在花间小道上,迎面走来一素纱妇人。
随身伺候的小太监提醒道:“王爷,那是太子妃。”
君悦当然认得齐晴。不过她比去年离开时变化还是挺大的,看来流产对她的影响也不小。
“见过太子妃。”君悦微微颔首,行礼。
齐晴在她面前站定,望着她的眼睛里,有幽怨,有不甘,有狠毒。她对她,已经不仅仅是情敌那么简单了,她可是她丈夫好男风的对象啊!
君悦呶呶嘴,可真是委屈。
她本就是女娇娥,好哪门子男风啊!
“姜离王身为外臣,不知道住在后宫里是很不合规矩的吗?”
君悦还没回答,她旁边的小太监先解释道:“禀太子妃,这是太子的安排。”
齐晴冷眼一寒,她跟随的贴身侍女立马上前一步,抬手就给了小太监一巴掌,声音尖锐:“主子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吗?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小太监捂着脸急掉眼泪,不明不白的就挨了打,他可比君悦委屈多了。
齐晴看向君悦,冷声道:“做人就该看清自己的身份,什么身份就呆在什么位置,越了线就是自找麻烦,也给他人造成麻烦。
王爷可知道,你住在后宫里,前朝大臣们已有微词?你可知道太子殿下现在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君悦也不是个软柿子,不退反进。“既然这是他的安排,那他就该承受这压力。”
“你,”齐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这是你身为一个臣子该说的话吗?”
“这与我无关。”君悦侧身踱步。“诚如太子妃所说,他是太子,我是他的臣子,他的命令,我只是服从。这不是我的本意,所以带来的后果,我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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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如果他让我出宫,我就出去。既然他不让我出去,那引来的麻烦就不是我份内的事。我这个人不喜欢多管闲事,也没耐心去替太子殿下着想。”
这恐怕是齐晴这辈子以来,见到的最不把太子放在眼里的人了吧!
别人恨不得管太子的闲事,声称为他分忧。眼前的人倒好,竟然说不想多管闲事,也不为太子着想。他仗着什么?
“你别以为仗着太子殿下喜......”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齐晴愤愤咬牙,“哼,我们走。”
然后越过她,怒气冲冲离开。
君悦意犹未尽,“这就离开啦!”
还没吵够呢!
小太监心惊肉跳,“哎哟我的王爷,您可吓死奴才了。您怎么能这么跟太子妃说话,怎么能这么说太子呢?”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太子妃就是皇后啊!他就不怕以后他俩报复?
君悦挥挥手,“没事,你家太子不是小气的人。好久没吵架了,还挺过瘾的。”
小太监再次心惊肉跳,“这也叫过瘾?”这是掉脑袋啊!
君悦不理他,问道:“带我去御膳房走走吧!”
“御膳房?”小太监一怔,“王爷饿了?”
“不是,我在那有两个朋友,我要去看看他们。”
小太监疑惑,“王爷在御膳房还有朋友,谁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没过一会,小太监就知道君悦所谓的两个朋友是谁了。一个是御膳房的主厨王胖子,一个是当年负责给芳华苑送饭的太监小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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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御膳房出来,君悦想了想,还是去找了连城。
勤政殿中,连城好像很欢喜她的到来。让人备了茶水点心,还吩咐不要让人打扰。
两人面对面坐着。君悦看着明显疲惫的他,眼窝下一层洗不掉的青影,关心道:“政务再忙,也要好好休息。”
连城嗯了声,“多谢。也就这阵子会忙一点,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东境的事解决了吗?”
“其实你上次传信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禀报父皇了。父皇派人去吴国证实了消息,早就秘密加强了边境防线,又掉了十万大军前往。前几天,又暗中命宋江为帅,前去督战。万事俱备,其实只等吴国大军到来而已。”
君悦笑了笑,看来是她多虑了。
这番部署至今都没有公开,一是以防消息泄漏,二是连城想借此机会,赢得朝臣的信任。
这一战如果赢了,连城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定会水涨船高。赢得民心,那他的帝位也会更加牢固。
“君悦,我就要做齐国的皇帝了。”连城似乎有些兴奋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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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眉头微微一蹙,“这...天下人都知道啊!”
有必要强调一下吗?
连城似乎不满意她的反应,道:“我当皇帝,你不开心吗?”
呃?这跟她开不开心有毛关系吗?
“还是你希望,这个皇位由五弟来坐?”他再问。
君悦摇头,“你们谁做皇帝,其实我不是那么在乎,我也从不参与过你们的争斗。谁做皇帝都好,只要对百姓好就行。”
是嘛?连城说不出心中的滋味,好像满意她这个回答又好像不满意,很矛盾。
“那如果我让你做我的皇后,你会答应吗?”他突然的一问。
君悦怔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连城定定的看着她,神情专注。
君悦承受不住他的注视,别开眼去,道:“我在姜离时就跟你说过的,我...你不是我的菜。”
连城嘲讽一笑。是啊,她要不说,他都早忘记在姜离时,她就拒绝过他了。
“那如果是五弟当上了皇帝,你会做他的皇后吗?”
君悦想了大概半分钟,才道:“如果他以后的后宫只有我一个女人,我想我大概会答应吧!”
连城急道:“那我也可以。”
君悦正头看他,“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爱你。”
这话很残忍,却是事实。
连城看着她,一开始欢喜的双眼渐渐的暗淡了下去,又变回了他一贯的清冷。“那如果我强行把你留下呢?”
君悦站起身,整了整衣裳,俯视他道:“你关不住我的。”
这不是自负,这是自信。
信自己就算被关着,也能逃出去。也信连城,他不会这么做。连城做事,从来不喜欢勉强。
“另外我来,本就有件事要与你说的。我毕竟是外臣,住在后宫里有诸多不便。你是齐国的皇帝,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我不想给你造成困扰。一会回去,我就出宫,搬到驿馆去住吧!”
其实她也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她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且一直住在宫里,她见不到连琋。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六四章 我在你身边
君悦搬去驿馆之后,也并不急于去找连琋,毕竟青天白日的去找人太惹眼了。
直到晚上,她才偷偷摸摸的从人家墙上爬过去。
或许是连琋白日里就有了交代,王府里的守卫很松懈。偶尔碰到一两个的,非但没抓她,反而用下巴给她指了指方向。
她就由守卫一直指引着,来到了连琋的卧房。
卧房里灯光很暗,并没有完全点亮烛火。进门时两座灯架,进去内室有两座,照不到的地方昏昏暗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空气中飘着一股浓浓的酒味,随风入鼻。
连琋就坐在这昏昏暗暗的一个角落里,因为他本身就穿着一身黑色,君悦努力了好久才找到了他人。
“连琋。”
她迈步走过去,停下脚步一会,也跟着坐下。秋日的地板上凉意入骨,令人心尖一寒。
“你来了。”他没有抬头,后背倚着墙面,手中拿着个酒壶。
君悦嗯了声,歉道:“对不起,入京这么久才来看你。”
“没关系。前几日我一直守灵,你就算不在宫中也看不到我。”
君悦细数了下地上的酒坛,有三个已经是东倒西歪一滴不剩,还有一个没开封的。她拿起那个没开封的,揭了封盖,喝了一口。
刀烧的酒精滑入喉管,火辣辣的疼。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连琋灌了口酒,仰天自嘲。“你知道吗?我连父皇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是他病着昏迷着,然后我就一直睡着。等我睡醒的时候,他已经入殓了。
我这才刚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世界完全不一样了。岑家没了,外祖父死了,父皇去了,母后被废了后位被打入冷宫。我就像一个无知的小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君悦叹了口气,放下酒壶走到他身后,轻轻将他揽入怀中,手掌有规律的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肩膀。
这种事情,其实再怎么劝也没有,最好是发泄一场哭一场。
然而连琋是男人,他不会轻易哭。
“君悦,你说我是不是错了?”胸前传来声音。
君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一场储君之争,连琋其实从未参与过,一直都是岑家和岑皇后在筹谋。
连琋不仅不参与争储,还帮着连城对付了岑家,导致岑家今日悲惨的下场。
只因他对那个皇位不感兴趣。
然而现在种种惨剧,令他不得不怀疑,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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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他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永宁王,如今他还剩下什么呢?
而如果他参与争储,结果未必不能胜。那么今天的连城,又会是怎么下场?
世间凡事皆论是非成败,百年之后,成也好败也好,不过黄土一抔。然而青山依旧是青山,夕阳还是夕阳。
君悦下巴抵着他的头顶,道:“我在你身边。”
你还有我。
连琋放下酒坛,侧身回抱住了她,带着哀求的口吻道:“君悦,你别走了好不好?留下来陪我。”
君悦无声笑了笑,“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愿意,连...太子也未必会愿意。而就算太子愿意,群臣也不会同意的。
再说,姜离的局势你也知道。一旦我离开,情况又会恢复到之前的样子,那我这一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吗?”
连琋闷闷道:“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当年在金沙城的那一段时光,那是我这辈子最自由的时光。”
“自由个鬼,天天被追杀。”她嗔怪。
然而就算被追杀,她也不得不承认,那是她与连琋两人相处时最自由的一段时光。不用偷偷摸摸,不用顾忌这顾忌那。
连琋浅笑,“君悦,既然你留不下来,那我去你那里好不好?你曾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想去,你就会接受我。”
君悦道:“那当然可以。我给你收拾一间最漂亮的房子,不限制你的自由。我还在里面种了玉兰花树,等到夏天的时候,满目白色,花香四溢...”
她说着,他听着,想象着她的描述,闭上眼睛想象着那个画面。
“你呢,可以在花树下看书,弹琴,品茶,没有人打扰你。”
“房子后面有一个小池,池中有荷花,还有一座假山。我想着把那假山的中间打通,然后将水引上假山顶,再让水从假山顶留下。这样,无论春夏秋冬白天黑夜,流水缓缓,伴你入梦。”
抓着她腰的手臂一松,怀中传来了均匀的呼吸。
君悦低头看去,美男子已经睡着了。
连日来的守灵,累坏了吧!
“我还想在院子里搭一座秋千,没事的时候就去荡荡。”
“要是王宫你住腻了,咱们就出去走走。反正到时姜离已稳定,我在不在都一样。我们去楚国,去吴国,去吃天下美食,游览大好山河。”
“你说,好不好?”
没有声音,回答她的是一室的寂静,以及轻缓的呼吸。
睡吧!这个时候还能睡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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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永宁王府,之后就再没出来。王府守卫森严,我们进不去,所以并未听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勤政殿中,付招站在主子后面,禀报着消息。
连城望着窗外夜色,清冷的双眸中看不出喜怒。
说什么是为他着想才出宫,不过是想出去见人而已。
付招问:“太子,要不要让驿馆的人监视他?”
连城摆手,“不必,驿馆里安排人保护她就好。靠得太近,反而让她反感。”
“是。另外各国那里都传来消息,说是为祝贺您登基,都分别派了使臣来朝贺。相信国书,很快就送到了。”
“知道了,没事就下去吧!”
“是。”付招行了一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夜色里,灯火照耀,传来了虫鸣声。
小影子拿了件披风过来,披在主子肩上,道:“太子殿下,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连城再站了会,还是听着贴身太监的话提步出了勤政殿。边走边问:“查到了吗?她今天出去之前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小影子回道:“他出了破晓轩后,就见到了太子妃。之后他去了趟御膳房,见了王胖子和小篮子,然后就直接来了勤政殿。”
连城眉头微蹙,“她和太子妃,都说了些什么?”
“听伺候他的小太监说,两人发生了一些冲突,太子妃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知道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虽是深夜,夜色浓墨,然而有宫人提着宫灯在前面开路,这道走得也顺畅。
他如今还不是皇帝,自然住不得太清宫,还是回到了以前的寝宫。
刚到门口,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吩咐小影子道:“这夜里寒凉,你去准备一壶酒。”
小影子纳闷,“殿下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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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章 赠送银票
君悦第二天醒来,刚吃完早饭,驿馆的人就来告诉她,说是有客到访。
她疑惑,她在这恒阳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会是谁一大清早有空来见她?
下楼一看,不由惊讶,竟是连飞凤。
“公主殿下。”君悦行礼,看向她身后一妇人怀里的小孩,不由欢喜。“这是你的孩子吧!”
连飞凤点头,“他叫连孝。”
君悦走过去,抓着小孩子的手握握手,招呼道:“小连孝,我是君悦,叫哥哥。”
连飞凤撇撇嘴,“大言不惭。咱俩可是一辈的,他要叫你哥哥,那我岂不是奶奶了。”
君悦从妇人怀里抱过孩子,到座位上坐下,笑说:“话不能这么说。你看我,十八岁,叫哥哥绰绰有余。”
高连孝脚着了地,便活泼的动了起来。然而腿骨还是太软,走路不稳,只能坐着或爬着。
“这孩子真是可爱,哎,要不认我做干爹吧!”
连飞凤道:“去,喜欢自己生一个。我可不要我孩子认你这么个精明的爹。”
君悦两手托腮,道:“我才十八,年纪轻轻的,才不要这么快就要孩子。”
连飞凤不可置信,“要不要脸啊你,你都十八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年纪轻轻?”
呃?君悦挠挠头,好吧!这年龄阶段的划分,古今标准是不一样的。
高连孝看着眼前的人一身白,没什么新鲜的。倒是她腰间的湖蓝色宫绦,颜色靓丽,很适合他眼缘,于是伸手去抓。
君悦感觉到了腰间的拉扯,低头看去,肉嘟嘟的一只小手抓着她的宫绦不放,两眼冒光。
“这个不能给你。”君悦强行掰开了他的小手。
高连孝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冒光的两只眼睛一垮,嘴巴眉毛都皱在一起,咧了嘴巴就要哭出来。
君悦吓了一跳,“哎别哭别哭,我最怕小孩子哭了。”
连飞凤抱过儿子,嗔怪:“不就一个宫绦吗?你至于这么宝贝。”
小孩子已经在母亲的怀里,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连飞凤忙抱起儿子,来回踱步的哄着。
君悦道:“对不起啊!这是我一个重要的人送我的,对我很有意义。”
又回头吩咐驿馆的人,“你去街上看看有什么适合小孩子的新奇玩意,买几个回来。”
驿馆的人点头遵命,快不跑出去了。这可是公主的儿子,怠慢不得。
东西很快买回来了,有虎头有风车,颜色鲜亮。高连孝一看到这些,立马把宫绦抛至九霄云外,重新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小孩子真是简单,想要什么就伸手去拿,拿不到就哭,从不用想其它。
“对了,我这次来,是给你送件东西的。”
连飞凤示意随身的宫人将东西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原本她是想让连城转送的,但后来出了事,她一时也不能离开。这一等,就等到现在,索性自己来送。
君悦低头看去,是一沓......我的个乖乖。
银票?
她微微蹙眉,不解的看她。“这什么意思啊?”
“当年因为你一句话,所以我才重新有了活着的勇气。你说得对,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我如果当初选择随他而去,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可爱的儿子,所以我很感激你。”
君悦挑眉,“你感激我的方式就是,给我送钱?”
还真是简单粗......需要。
连飞凤不解,“你不需要吗?我听说你那姜离穷得很,我以为你很缺钱的。这银票不多,也就五十万两。你肯定用得着。”
君悦叹了口气,拿起里面的一张银票左右翻看。“我是缺钱,可是就这么收你送的钱,总有种...怎么说呢...不要脸、厚脸皮的感觉。”
哎,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话说她的姜离,整座银库的东西凑起来估计都没有五十万两,这丫的一出手就是五十万。
钱呐,老子缺钱呐!
可是一个“男人”接受一个女人的钱,还是这么大数额的,简直跟小白脸、吃软饭没什么两样。
君悦最后到底是没有要那笔银票,因为自尊心作祟。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指不定哪天这事就传了出去,那她就不要做人了。
---
“大人,图样拿到了。”
府台后衙的卧室中,一衙差将手中的图纸递了过去。“这是根据含香殿的一个宫女描述画出来的图样,她是负责打扫寝殿的,应该没错。”
梅书亭看着手中的图纸,样式、结构、颜色都与印象中的差不多。“找人按照这个图纸做出来。”
衙差应了声“是。”接过图纸卷了起来。“另外,恒阳传来消息,嘉元帝驾崩,四皇子被立为太子,登基日定在九月初一。”
梅书亭喃喃,“九月初一...”
那么君悦定是要到九月初一之后才启程返回姜离,最迟九月中也就回来了。
“黎家最近在做什么?”
“好像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赋城最近好像比以前的严了,进出城门都要检查好几遍才放行。想来王爷不再城内,所以加强戒备吧!”
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然而梅书亭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王宫呢?”
衙差道:“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只不过最近那位姓兰的公子想进宫,却屡屡遭拒。”
梅书亭微微蹙眉,兰若先进宫也无非就是去看看南宫郡主,为什么不让进?
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走到廊下禀报道:“大人,黎少将军来了。”
梅书亭应了声:“知道了,你先让他在客厅等我一会。”
廊下报信的人应了声“是”,又退了出去。
梅书亭吩咐面前的衙差道:“你想个办法,弄清楚南宫郡主和王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越快越好。”
“是,大人。”
梅书亭想了一会,觉得没什么要交代的了,于是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则换了身衣裳,往前院客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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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出现在恒阳很突兀,朝中大臣表示不满。然而她是先帝叫来的,就算不满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还是得尊重先帝。
既然人都来了,那就等参加完新帝的登基再回去吧!
在驿馆无事,君悦出门去逛逛街。
在这里为质三年,她从没有机会好好的逛逛恒阳城。如今有机会了,当然要好好看看。
如今已是八月底,玉兰花树已凋谢,零星的还有几朵垂挂,眷恋着属于自己的光彩。秋风凉凉,高空湛蓝。
逛得累了,便找了个茶楼坐下,从二楼的窗户上看街市的繁华,看百姓的生活。
房门扣了三响,不用君悦回答,敲门的人就自动进来了。到君悦面前行了礼,而后才坐下。
“嘉元帝死的当晚,永昌殿内只有太子,其他人都候在殿外。据候在宫外的人说,他们几次斜眼看进殿里,嘉元帝和连城很是和睦,父子两人很开心的聊天。”
君悦指腹轻轻敲着桌面,对他的消息不加以揣度。道:“按时间推算,他应该是在月底才死的,然而这却提前了好几天。”
“他本就是行将就木,或许因为岑家一事心力交瘁。”
“或许吧!”君悦道,“可是我又总觉得不太对劲。你想想,岑家逼宫,岑皇后想要弑君,这种事情落在哪个帝王身上,都会大怒的吧!
但宫里传来的消息,对于恒阳的这场浩劫,齐帝一次生气大怒也没有过。说明他在克制,他知道他的身体经不起情绪的大起大落。
既然他有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又为什么突然死了呢,还死在了永昌殿。而且当晚,他还在宫里设了家宴,精神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流光不确定道:“少主的意思,嘉元帝的死,有蹊跷。”
君悦喝了口茶,“我也说不准。”
“那如果真有蹊跷,当时在侧的可是...太子啊!”他儿子啊!
“哦对了。”流光再道,“伺候嘉元帝的方达死了,昨天晚上死的,太子赐了毒酒。”
君悦并不惊讶,“这次宫变,表面上和连城没有任何关系,但实际上他是参与了的。方达作为嘉元帝身边最宠信的太监,知道的肯定不少,连城定不会留他。”
然而谁生谁死,跟她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只是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一切。
但每每想到那个最终胜利的男人,她的心里总是有种莫名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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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章 登基
九月初一,是凶是吉君悦不知道。不过今日是晴空万里,凉风徐徐,大雁南飞。
君悦盛装,与各国同来的使臣一同出了驿馆,乘上马车进宫。
缘分的到来,不过一个契机。
而这次朝贺的契机,把蜀国的鄂王给招来了。吴国北境,此时权懿正在打仗,所以派了个文臣来。南楚的越王也已经不在朝,派了个礼官来。
“姜离王。”
“鄂王。”
熟人见面,自然打招呼。
原本这位鄂王昨晚就到了,一到就找她。她当然要躲啊,躲到连琋府上去了,今早才回来换衣服。不过这才刚出门,又碰上了。
“姜离王昨夜没回来,莫不是在躲着本王?”
啟粼还是老样子,说话的时候习惯笑着,笑得非常邪恶。武人的气场威风凛凛,眼眸如鹰,透着股嗜血的杀气。
君悦违心道:“怎会,你又不能吃了我。昨晚在一个老朋友那喝多了,就不回来了。”
“老朋友?”啟粼嘲讽,“没想到姜离王在恒阳竟有了老朋友?”
君悦翻了个白眼,“我交朋友,又不用跟你报备。”说完,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十分傲慢。
啟粼一愣,这是...生气了?
他认识的姜离王好像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吧!
马车缓缓前行,过繁华街道,往庆辉门而去。
登基大典,设在永昌殿。然而不是在殿内,而是在殿外广场。
君悦站在玉阶之下的最前面,连琋之下,而后是他国来的使臣,皇室宗亲,以及文武百官,戍边大将,军队,贵族,宫人......到处华灯结彩,艳红刺目。
整个广场,不下两千人。
喜庆中带着庄严,热闹中带着肃穆。
吉时到,礼乐奏起,礼炮声响,醒鞭开道。红绸铺就的华丽大理石地面上,连城一身皇袍冕冠,在一众礼队之中,沉稳而来。雉尾扇,华盖一重又一重。
君悦想,这可比她当初承袭王位时隆重多了。
礼队一步步而来,连城距离玉阶越来越近,二十步,十步,五步,三步...
经过她面前的时候,君悦以为他会转头看她一眼的。然而没有,连城一直都是目视前方,冷漠的从她身边走过,然后踏上玉阶。留给她的,是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很多东西,都会随着他踏上玉阶的这一步,不复存在了。
君悦收回视线,看向身侧的连琋。他也如她一样,视线紧随着玉阶上人的背影。
“既然你当初选择了不要,那现在就不要羡慕。”君悦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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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琋没有回头看她,还是注视着前方,淡淡的声音传来:“我不是羡慕,我只是有点,同情他。”
他为了今天,失去的太多,舍弃的太多。
君悦很意外他的回答,然而意外完也不由得一笑。连琋一直是个明白的人,只是他从不与别人交流,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心里所想。
玉阶之上,连城转身,俯视着眼前,依旧是清冷的气质。一身隆重皇袍加身,清冷中又带着不容侵犯的至高无上。
礼官念,无非就是感谢连氏祖宗,感谢天下万民,自己受命于天,登基为帝,受之有愧的古文。造词生僻,君悦也听不懂。
不过只要听懂一个字就行了。“跪。”
君悦撩起裙摆,双膝跪地,两手触地匍匐,三呼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连城,这一跪,以后就不能再把你当成朋友了。
因为和皇帝当朋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她必须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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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吵死了,本宫睡个觉都不安稳。”
静园中,岑皇后恼怒的砸了手边的一个杯盏,吓了刚进来的英娘一跳。
英娘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捡起地上的杯盏,放回桌上,小声道:“永昌殿正在举行登基大典,所以声音大了些,扰到娘娘休息了。”
岑皇后瞪她,“我知道他在举行登基大典,这还用你来告诉我吗?”
英娘噎了口,乖乖闭嘴。
褪去一身华服的岑皇后,依旧是绝色美人。以前是高贵的美,而现在是素净的美。
岑皇后放在桌上的拳头紧攥,眼神发狠。“哼,别以为登基了就万事大吉,本宫倒要看看,你这皇位能坐多久。”
“娘娘说的是。”英娘道,“岑大公子和霍将军已经逃了出去,想必定会重新培养势力,到时候和娘娘里应外合,咱们不是没有机会。娘娘和王爷先忍一时,等我们抓住了连城的把柄,不愁扳不倒他。”
“哼,他的把柄,就是害了先皇。”
“娘娘。”英娘赶紧出声制止,又起身到外面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人偷听,这才又折回来。劝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岑皇后才无所谓,“先帝的病我是最清楚的,他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死,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蹊跷。”
“可方达已经死了,就算我们知道先帝的死有蹊跷,也无从查起啊!”
岑皇后冷笑,“雁过留痕,总会找到的。”
似乎这么安慰着自己,岑皇后的心里舒服了不少,看向英娘带进来的东西,不由疑惑:“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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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娘犹豫了下,才道:“是芸太妃送来的饭菜,说是恭贺新帝登基。”
“扔出去。什么东西都往本宫这送,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英娘忙应“是是是”,赶紧拿着东西退了出去。
她其实有点可惜的,静园是冷宫,吃穿用度都很差。像这样的一餐,一年到头也不会有一次。
然而她也明白。以前皇后一直看不惯芸太妃,如今人家得了势,皇后心里可能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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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结束,新帝要上城楼,接受百姓朝拜。
君悦看着一个个匍匐在地的百姓,他们对于自己的皇帝,是那么的信任和仰慕。他们渴望他们的皇帝,能带给他们好日子。
晚上时,宫里设宴。
烟花璀璨,觥筹交错,歌舞蹁跹,宾主尽欢。
君悦敬完酒后,却没看到连琋的身影,正准备寻觅过去时,啟粼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离王在找人?”
“没有。”君悦道,“随便看看。”
啟粼道:“既然如此,咱们找个地方说说话。”
君悦皱眉,“不能回驿馆再说吗?”
啟粼摇头,“本王怕到时姜离王又跑了。”
他还是认定昨晚君悦就是不想看到他,所以跑了。
君悦有点无语,“好吧!”
两人出了大厅,寻找着无人的小径走。
“龙江的整修,我们已经完成过半,不知道姜离境内的如何了?”
君悦如实道:“也是差不多,如果没有意外,年底应该就可以完工。只是在整修的时候,姜离这里出现了缺斤少两的现象,不过都被我解决了。不知道蜀国的如何?”
啟粼笑道:“贪官污吏,哪朝没有,蜀国也不例外。不过像姜离王所说的,我们也是都解决好了。”
“如此就好。这毕竟是利国利民的大工程,投入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耗时一年才完成的。要是没过个两年就出了问题,打的可是朝廷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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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章 江山为聘
君悦见人没跟上来,不解回头,笑问:“怎么了?”
啟粼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王爷和初见时,变化太大了。”
君悦笑了笑,道:“如果换做是王爷你,你觉得自己还能不变吗?”
“那倒也是。”啟粼又重新提步跟上。“只是本王听说姜离除了矿山之外,好像还藏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君悦吓了一跳,“王爷可别胡说,我小小姜离,可再经不起你们三国兵临城下了。”
疑惑这风从哪个穴吹来的啊?
“没有吗?那为何我们蜀国的太子派了大量的人前往姜离。听说就是去寻宝的,难道不是吗?”
君悦停下脚步,转身认真的看他,沉声道:“鄂王,您是行军打仗的人,说话应该是直来直往不兜圈子,怎么的也学起那些政客拐弯抹角起来了?”
啟粼邪恶一笑,“姜离王还真是爽快人。那我便直说了。”
君悦歪头,洗耳恭听。
啟粼负手,道:“我国太子派人进你姜离,你为何不阻拦?”
君悦老实道:“贵国太子是个执着的人,我拦得了一次,拦不了第二次,索性就让他去找呗!找不找得到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据说啟囸已经派了不少人进去,都是有进无出。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已经死了,反正是没见人影。
“缥缈林中,真的有他要的东西吗?”
君悦不答反问,“鄂王害怕了。”
麒麟嘲讽,“哼,本王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何时怕过?”
“既然不怕,那有没有有那么重要吗?”
啟粼斜睨着眼睛看她,似乎很不满意她这回答。
君悦这回答,模棱两可。
啟粼肯定也猜到了啟囸的目的,缥缈林中隐藏着一支三十年前就消失了的军队。他或许不怕这支军队,然而也不允许它存在。
就像当皇帝一样。皇帝不怕反对他的人,然而他肯定不允许反对他的人存在。出现一个灭一个。
君悦不想得罪啟粼,于是道:“王爷,您是行军打仗的人,应当知道武器对于军队的重要性。一把生了锈的武器,您还会用吗?”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往回走了。
跟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的太直白。说的太直白反而生了无趣。
这算半颗定心丸吧!
啟粼看着他的背影,黑夜中一点白,欢脱像只狡猾的狐狸,忽而就笑了。
无论缥缈林中是否有这样一支威胁的军队存在,他都已经沉睡几十年了,早生锈了。
一个兵、或者一个将军,无论过去他多厉害,三十年隐居,他已经离开这个战场太久,还具备最初的战斗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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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宴会大厅的时候,连城的贴身太监却在找她,说是陛下有请。
陛下......君悦感概,以后就得称呼陛下了。
小影子将她带到了宴会偏殿,那里连城早已在等候。
“去哪了?”他问。
君悦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行了礼:“参见皇上。”
连城一怔,这突然来的称呼令他不适应。“君悦,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的。”
君悦摇头,“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一句话,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了。
连城别过脸去,隐去了眼中的自嘲。他千辛万苦坐上这个位置,最后变成了孤家寡人。
君悦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鄂王邀我出去吹吹风,所以离开了小会。”
“是嘛!都谈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姜离境内的龙江整修情况,还有就是缥缈林的事。陛下找臣,是有事?”
连城摇头,“没事。”
君悦却道:“其实臣正好也有事找陛下。”
“什么?”
“臣打算,明日就启程回姜离。”
连城惊讶的抬头看她,“这么快?”
忽而又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前几日朕的话,把你逼得太紧了?”
君悦否认,“与陛下无关。登基大典已经结束,臣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况且臣离开姜离已半月有余,再不回去,臣怕姜离有变。”
连城不解,“姜离的局势不是已经趋于稳定了吗?”
“远没有到稳定的地步。公孙家和王家虽然受创,然而百年世族不可小觑,新上任的家主更是极难对付的对手。黎家稳稳掌握军权,臣的家人可还在他手中。此外还有其他的贵族势力、商贾,龙江、矿山也需要我及时回去主持大局。”
连城低下头去,喃喃:“原来你这么忙。”
君悦道:“没有陛下忙。”
她管的不过是一个姜离而已,而连城管的是整个齐国,也包括姜离,包括她。
偏殿内烛火摇晃,映着两个人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得很长。主殿的笙箫声隐隐约约,衬得这殿内更加的安静。
连城突然抬头看她,认真道:“君悦,我把齐国送给你,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君悦的心尖猛地一跳,深邃的双眸中掩饰不住的惊讶。
我的个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江山为聘?
她的虚荣心呐!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可是,她不稀罕这江山啊!不能吃不能看的,还得天天守着就怕别人来抢地盘。
“陛下,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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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认真道:“朕没有再开玩笑。”
“朕”字一出,那就是君无戏言了。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江山吗?为何我把它拱手送到你手里,你却说不要了呢?”
还是说,这是她的欲擒故纵?
君悦莫名其妙,说话也急了。“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要这江山了?”
连城也急道:“你不想要你为何要建立蜂巢,你不想要为何千方百计的回去,你不想要你为何要收姜离的权?
君悦,认清你自己吧,你并没有如自己想象的那么无欲无求。难道你所做的一切,还不足以体现自己的野心吗?”
他靠近她,抓着她的肩膀,道:
“君悦,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只有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就像你把四国搅在一起开矿山修龙江一样,只有我知道你是在请君入瓮,声东击西。
你想要权力,以后我给你,我把齐国送给你。以后我会为你东征西讨,把这天下送给你,让你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皇帝,好不好?”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这个男人,君悦此刻恐怕已经感动了。
因为他说的真的很诱人,也说得很诚恳,很认真,甚至带了丝丝哀求。
可是这个男人的可怕程度,比之豹更甚。
他杀过自己的兄弟,杀过自己的孩子,他给自己下毒,他甚至有可能杀了自己的父亲。
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人,却对一个女人情根深种,你信吗?
你敢信吗?
连城啊!你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啊?
“你是不是想说,你夺皇位,是因为我?你是为我才当皇上的?”
“我...”连城一噎,竟答不上来。手无力的滑下她肩,垂在两侧。
君悦冷声道:“不要把我当成是你施展野心的借口。你就是狠辣,你就是有野心,你就是有抱负,你就要当上皇帝,你就要为了当上皇帝不择手段。这些东西承认起来很难吗?你如果承认了我就会看不起你吗?”
她自嘲,“我走到今天,自己都不干净,我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你。”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六八章 男皇后
连城无力的坐了下来,宽大的龙袍遮住了他弓着的后背,清冷的神情上掩饰不住的狼狈。
“你说得没错,是我做了小人,拿你当借口。”
君悦叹了口气,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静静的说着话。
“连城。”
君悦顿了会,继续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这一别,不知何年才会见面。我虽然怪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过得好。
你执掌江山,手握主权。有百姓拥戴,群臣辅佐,还有齐晴这么好的一个妻子。这么多人围着你,你会变得很忙,很快的就会把我忘了的。”
连城抬头问她,“那你会把五弟忘了吗?”
君悦也不瞒他,“如果不是这次进京,我大概也快把他忘了。我每天忙着勾心斗角,忙着处理政事忙着收权,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想他。”
她自嘲一笑,“你看,忘记一个人真的很容易。因为距离的遥远,联系得少了,渐渐的就会把对方给忘了。”
连城定定的看着她,问:“那你也会把我忘了吗?”
“或许吧!”君悦转头看他,歉道,“对不起。作为皇帝,你应该不喜欢听到这个答案的。”
连城道:“这也许是我以后作为皇帝,听到的唯一一句真话了。”
这个话题很沉重,殿内气氛沉沉。
两人都沉默了会,连城才深吸了口气,重整情绪。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君悦抱着膝盖,望着前面的烛火,道:“继续收权,稳定和发展姜离。削贵族,除私兵,引良臣。内,政治清明,没收贵族土地分发给百姓。外,加固边防,他国不得进犯。”
“你想得很长远。”
“这是我答应父王的,替他守护姜离百姓。”
君悦转头看他,道:“我算过,要做到这些,少则两年,多则五年。等姜离形势大好,我就会请辞,丢开姜离王身份。然后游山玩水,看遍天下风景,吃遍天下美食。
到那时,你可以另派一位姜离王过去接管,或者分州而治。总之我不会撂单子,我会把一个安稳的姜离交到你手上。这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连城诚恳道:“我信你。”
君悦相信他这话,因为他也相信自己。
嗯,好吧!有点吹得过早了。
君悦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吧!你是主角,不宜消失得太久,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连城微微侧头,看着肩上的那双白皙的手,他抬手正要抓住时,她已经收了回去。
君悦收回手,人站了起来,歪头一笑,“走吧!”
“好。”他回以一笑。
虽然这样的关系令他很不满,然而他又十分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少两人都还能维持在朋友的关系上。他不敢逼得太紧,他很了解她的性子,他若逼得太紧,她就会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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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能凭一己之力解决四国兵临城下的人,她的反抗,他未必能镇得住。
她从来就不是闺阁里的那种乖乖女。
她让他这个至高无上的帝王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
---
君悦出了皇宫,并没有直接回驿馆,而是去了永宁王府。
连琋的情绪还是不太好,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发呆。
“明天我就要走了。”
君悦在他对面坐下,道:“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见面了。”
连琋起身,走到她身后,轻轻圈住了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喷洒的呼吸眷恋不舍。“等我安排好了京城的事,就会去找你。”
“连...陛下会放人吗?”
岑家虽然没了,然而岑皇后还在,拥护永宁王的其它势力也还在,连城会放他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吗?
耳边传来声音:“这是我跟他早前的交易。再说我离开对他也不是没有好处,等我出去几年再回来,谁还能记得我呢!”
这话也有道理,他若留在京城,那些势力就永远为他筹谋;他若离开,那些势力就没有了主心骨,久而久之也就散了。
“那我等你。”
“到时候我们一起游山玩水,一起逍遥自在,累了就停下来歇脚,晚了我们就停下来看夕阳,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好不好?”
“你所想,亦我所求。”
---
两人一直腻歪着到半夜,君悦才离开。
才回到驿馆,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太子妃到访。
连城今天才刚登基,关于对齐晴的册封还没有开始,所以大家还是叫她太子妃。
只不过这大半夜的,一个已婚妇人来找她一个“男人”做什么?这要是传出去,那可不得了。
君悦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外面多了重守卫,齐晴就坐在里面,等着她进去。
“太子妃。”君悦进去后,行了礼。“您这半......”
她话还没说完,齐晴便“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吓得君悦脑袋一麻,后退两步。
尼玛这什么情况啊?
“太...太子妃,你这是做什么?”
齐晴跪在地上,仰头哀求道:“君悦,我求你了,你走吧,不要再在陛下面前出现了。算我求你了,我...我给你磕头行吗?”
说着,还真的要磕起头来。
君悦到现在脑子还是一顿蒙,忙伸手将人扶起。“你快起来,让人看见了不好。”
“不行,你必须答应我我才起。”
君悦冷了脸,手收了回来,冷声道:“那你就跪着吧!”然后走到位置上,倒茶喝茶。
她才不吃这一套。这楚楚可怜的一跪,她不理不睬,反倒成了恶人,他妈的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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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晴似乎也没想到这主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也是脑袋一蒙,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我和陛下才出现的一点温情,因为你的出现,什么都没了。”齐晴质问她。
君悦皱眉,“你们夫妻间的事,关我屁事。”
“呵,不关你的事?”齐晴瘫坐在地,“他要立你为后也不关你的事?”
君悦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没形象的喷出来,wha
“无稽之谈,你打哪听来的?”
齐晴嘲讽,“这还需要打听吗?我是他的枕边人,我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前几天她的贴身宫女给她送来今日大典的新衣裳,无意中开玩笑称呼她为“皇后”,被他听了去。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微蹙的眉头显示他的不高兴。
她是他妻子啊!是他正室啊,他如今为帝,却不希望她做皇后,那这后位是留给谁?
他曾答应,要亲自去寒山寺接她回来,然而他失信了,去接她的不是他。
不过这点她可以理解,嘉元帝驾崩,他哪里还有时间去接她。
可是自从她回来之后,连城就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对她冷冷淡淡的。反倒是对这个男人,热情得很。
他的后位,既然不是给她的,那除了这个男人,还有谁。
“呵,堂堂大齐皇帝,要个男人做皇后,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遗臭万年。”
君悦身子抖了个激灵,尼玛“男”皇后,韩子高啊!
咦!好...sick
不行,得走,立马走。
齐晴跪爬过来两步,扯着她的腿,求道:“君悦,姜离王,我求求你了,你离开他吧!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不能因为你功亏一篑。这些年我在他身边,看得清清楚楚,他太苦了,他真的太苦了。”
君悦也不推开她也不挣脱,看着平日里高傲的齐郡主、信安王妃、太子妃卑微的跪在她面前,求她放过她丈夫。她可真是爽...
...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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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章 讨好我
君悦离开得急,天灰蒙蒙时就走了。等礼部的人集结来送行的时候,她人早就不知在何处了。
而且不仅姜离王早走了,就连鄂王也不见踪影了。房间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应物品都已消失,显然不是出去逛逛街而已。
没办法,礼部只能设宴款待了剩下的吴国和楚国使臣。一番酒足饭饱之后,才送他们离开。
君悦正倚着一棵槐树,喝水休息,眺望远方。旁边的马儿打着响鼻,悠哉吃草。
她倒了点水到手掌心,放到马嘴下,马儿很聪明的贴着她的掌心喝。等掌心舔干净了,马儿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看她,无声说着“还要。”
君悦笑了笑,摸了摸它的头,又倒了一点在掌心,让它继续喝。
“你说说,我是有多可怜,沦落到跟你为伴。”
“本姑娘好歹是个王爷,王爷出门不都是前簇后拥的吗?怎么我就孤身一人啊!”
马儿喝完水扭了扭脖子表示舒服,估计是嫌主人聒噪,低头继续吃草去了。
君悦咋舌,“你还喝我的呢,听听我发牢骚都不肯。忘恩负义。”
将水袋的塞子塞上,君悦又将它绑回了马鞍边缘上,正准备找个地方解决生理问题时,后方踏踏的传来了马蹄声。
她两手放在额头上,搭起了架子挡住了光线,定睛看去,不由“嘿”了声,追得还挺快的。
等了一分钟,对方连人带马的就到了跟前。
君悦放下手,双臂环胸,道:“我说鄂王,本公子又不是个美娇娘,你至于追得那么紧吗?”
啟粼翻身下马来,朗声道:“本王不缺美娇娘,本王缺的是像姜离王这样的美男子。”
呕...君悦做了个呕吐状,转身要走。
啟粼忙问:“去哪?”
君悦翻了个白眼,“上茅房,你要跟吗?”
啟粼想了想,还真点头。“正好本王也要解决。”
君悦嘴角抽抽,“那我憋着,我可没有和别人比尿长的习惯。”
啟粼没有放她一个人离开的打算,君悦也就只好这么憋着。
于是一路上都是这么憋着。这马上一颠一颠的,君悦好几次都差点憋不住。尼玛太苦了。
她暗自决定,以后出门在外,能不喝水的就不要喝水,要不然真的是要命。
---
傍晚时,两人到了俞安。
俞安还在齐国境内,但是到了这里,君悦和啟粼就要分开。她走她的道回姜离,他过他的桥回西蜀。
“进到这里,倒让本王想起了当年那场大火。那场大火,要是没有姜离王,我们可就都埋葬火海了。”
两人各自牵着马走在城中,并不急于寻找留宿的客栈。
君悦谦虚道:“鄂王和权大将军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将,一场火可难不倒你们。我也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当不得功臣。”
“话虽如此,但凡事都有例外。也许像我们这种自以为是的老将,说不定没有你,还真的死了。有句话说得好,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人。”
理是这样,但......“这可不像鄂王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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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王可不是喜欢感概的人。
君悦指了指前面的客栈,道:“天色已晚,就这一家吧!”
啟粼也不反对,“好。但愿可别又来一场大火。”
君悦心骂:嘴臭。
两人定了两个房间,洗漱过后,自然要一起吃晚饭。
鄂王很大方的请客,君悦也不抢着付钱,吃得心安理得。
一番开场白过后,啟粼道:“姜离王还真是厉害,短短一年时间,就把姜离搅得天翻地覆,如今是大权在握,是真正的王了。”
君悦吃着菜,笑道:“你只看到了结果,没看到过程。我可是几次三番都差点死了的。”
“手握利剑,就得做好被利剑划伤的准备。不过现在看来,本王当初没看错人,王爷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你这么夸我,让我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啟粼也不恼,“既然你都说本王是黄鼠狼了,那可否听听黄鼠狼的想法?”
君悦挑眉,“洗耳恭听。”
啟粼问:“你可知道,如今东吴正在与北齐交战?”
君悦点头,“知道啊!”还是老娘最先发现的呢!
“容霈之野心勃勃,,志在天下。他一面做着和平的伪装,一面却发兵攻打他国,导致民不聊生。姜离若不是有个矿山,恐怕他容霈之打的就不是北齐的东境了。”
“鄂王说的是,容霈之的确可恶。你不知道,他当初还派人潜入我姜离,私采矿山,还杀了吴家村所有村民呢!”
啟粼惊愕,“竟有此事?”
君悦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水在唇舌间打了个转,喉咙动了动。
“可不是嘛!”
她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咬一口。又皱皱眉,这小笼包太油腻了。她嫌弃的放在一边,再不看一眼。
“那王爷就不想报仇?”
君悦斜眼看他,“你觉得我有那个能力报仇吗?”
啟粼定定的看着她,道:“那如果本王帮你呢?”
君悦咀嚼食物的嘴巴一顿,抬眼看他,讥笑。“鄂王可不是个喜欢做善事的人。”
“本王还是当初那个意思,希望姜离王能效忠于本王。”
君悦挑眉,还真是直接。
啟粼继续道:“本王也不瞒你,行军打仗,本王很有自信。然而在朝中,本王身边虽然有不少谋臣。而像姜离王这样心思剔透的,却一个也没有。本王相信有你的帮助,本王很快就能拿下蜀国。届时我们双剑合璧,拿下天下指日可待。”
君悦呸了声,腹诽:谎话连篇。
还双剑合璧,你怎么不说双宿双飞啊!
“鄂王是不是忘了,昨日我的君主,才刚登基。”
连城昨天才刚登基,你今天就来忽悠他的臣子变心,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啟粼道:“新齐帝才刚登基,国内势力依然蠢蠢欲动,没有个一年两载,他这皇位就别想坐稳。远的不说,他的弟弟永宁王就是个祸患。
姜离王,你是个聪明人。像你这样的心思玲珑、有手段有谋略的人,应该良禽择木而栖。本王答应你,事成之后,许你高官厚禄,世代袭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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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个实在的利益,比起什么事成之后平分天下呀继续让她做姜离王啊靠谱多了。
可是,君悦摇头,“我不答应。”
啟粼皱眉,如鹰的双眼迸射出戾气,声音也冷了。“为什么?”
“很简单,你没讨好我呀!”
啟粼紧皱的眉头又褶了几层,生生皱出三条纹来。“什么意思?”
君悦理所当然道:“打个比方,现在的学子去书院求学,都得交束脩。听着是高尚,说白了就是你给我钱,我教你知识,等价交换。你现在空着手来让我背着自己的君主去投靠你,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没有诚意。”
啟粼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起,他妈的说了这么多还不答应。
咬牙切齿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君悦无语,“这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要诚意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
君悦摊手,“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啊!所以你自己想啊,你自己想的事不就是你自己的事吗?”
这绕口令似的问题绕得啟粼脑子晕乎,似懂非懂。但他却明白了一件事:“你在耍我。”
君悦再次无辜的摊手,很真诚道:“没有啊!”
做人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不能没有底线。
没有底线的人,一般都不怎么招人待见,结局也不好。君悦深知这个道理,也谨记这条原则。
尼玛的老娘就是在耍你,怎么地?
啟粼怒瞪着她,嘴角勾起邪恶的笑容。你说呢?
君悦只觉得脑子有点晕晕乎乎,天旋地转。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向手边的那杯酒......再看向啟粼面前的那杯,还是满满的,一动不动。
耳边传来邪恶的声音:“既然敬酒你不吃,那就别怪本王。”
君悦有气无力,骂道:“日,啟粼操、你、妈......”
“咚”的一声,君悦一头栽到了饭桌上,再没动静。
啟粼嘴角勾出邪恶的笑,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晃了晃,仰头一饮而尽。
只他的酒有问题,他的可没有。
客栈门口驶来了辆马车,车夫动作利落的下来,脚步沉稳进入客栈,到啟粼面前道:“王爷,马车来了。”
啟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褶了的袖口,冷眼看向对面一动不动的人,道:“把他带上马车,咱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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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0章 失踪
夜深人静,凉风阵阵。
鸡鸣二更时,黎府的大门被一阵急促的敲声打开,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
“你们少将军呢,我找你们少将军,有急事。”
门房半眯着眼睛打哈欠,不耐烦道:“什么急事不能明天再来吗?”
抬手指着天上的月亮位置,“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主子们都睡了,就别去打扰了。”
“不行,”来人急道:“此事关乎我家大人性命,必须现在禀报,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门房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满头大汗,连外袍都没来得及穿上,难不成真有急事?“你家大人谁啊?”
“府台梅大人。”
门房绞尽混混沌沌的脑汁,这才想起了府台梅大人是谁。好像跟他们家少将军走得挺近的,好像这梅大老板也是黎家的人。
既然对方有急事,门房也不敢擅自决定,于是道:“你先在这等等,我去问问少将军。”
“好,快去快去,有劳了。”
门房匆匆离去,没一会又匆匆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他的主子黎镜云。
“出什么事了?”黎镜云到来人面前,问道。
来人忙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是这样的,刚才我家大人的卧室里好像传来了打斗声,等我召集衙役进去看的时候,卧室里已经没了大人。
我们把整个府衙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不得已才来找少将军帮忙。希望您看在和我家大人同是朋友的份上,派人去找找。”
黎镜云眉头一蹙,“你说小...梅大人失踪了?”
来人急点头,“是,卧房里乱糟糟的,还有血迹,我们吓坏了。哎,少将军,少将军...”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阵夜风刮过,不过眨了下眼睛,眼前那里还有少将军的人影。
“人呢?”
门房催道:“已经出去了,你还不快跟上。”
来人“哦哦哦”了几声,赶紧转头,跟上前面已经上了马的黎镜云。
---
府台后衙,梅书亭的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灯火通明,所有衙役都列队等候,保护着现场。
黎镜云到的时候,这群衙役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齐齐围过来,七嘴八舌的抢着禀报。
黎镜云皱眉,喝道:“都闭嘴。”
衙役吓了一跳,赶紧乖乖闭嘴。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黎镜云问。指着其中一人道,“你来说。”
被点到的衙役出列,点头。“是的少将军,衙门里所有地方我们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大人。”
“里面的东西你们动过吗?”
“没有,我们只是进去找人,没找到人就离开了。属下不敢擅自动里面的东西,要保存好现场,就等少将军您来。”
“很好。”黎镜云夸了句,而后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卧室里东西东倒西歪,茶几,坐垫,茶壶,瓷器,帐帘......一片狼藉。木质物件上还有利剑的划痕,显然是经历过一番激烈争斗。地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颜色鲜艳,刚凝结不久。
小梅。
黎镜云心头一颤,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黎镜云从门口一直进到内室,内室更加的混乱,床罩被子枕头衣服,布条被切成一块块的,棉絮飞散。
“来人。”
有衙差应声进来,“少将军有什么吩咐?”
黎镜云道:“派两个经验丰富的人进来收集证据,把可疑的东西一件件给我找出来。”
“是。”衙差领命,又出去叫了两个人进来。
黎镜云走出卧室,站在院中等候。人杵着一动不动,脑子却在飞转。
小梅为人和善,从不与人结仇,是什么人来抓走他?抓走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首先想到的是公孙家惊和王家。然而以这两家现在的状况,应该不会与黎家发生冲突才是。
君悦?应该也不是,他人都不在赋城呢!
那还能是谁?
小梅只是一个小小府台,没什么权力,更没钱,家世背景也......
黎镜云突然的睁大眼睛,家世背景,难道与这有关?
“少将军,有发现。”
衙差喊着,急急跑了出来,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这个算不算是证物?”
东西只有一半,黎镜云拿起一看,好像是半个宫绦。只是这样式,这颜色,怎么看着有点熟悉?
衙差解释道:“小的问过伺候梅大人的下人,这不是梅大人的东西。”
黎镜云问:“另一半呢?”
衙差道:“还没找到。”
黎镜云喝道:“那就继续找。”
“是是是。”衙差赶紧躬身退下,又跑进卧室去继续寻找。
没过一会,另一半也找到了。
黎镜云将两半东西凑起来一看,不可置信的惊讶。这的确是个宫绦,而且这个宫绦他见过,湖蓝色的,是君悦经常戴在身上的那一个。难怪刚才看那一半很是熟悉。
宫绦从中间被砍成两半,一刀切,显然是在打斗的过程中,小梅无意中砍中的。
可君悦的宫绦,怎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君悦对那个宫绦的宝贝程度他是亲眼所见的,几乎每天都戴着,从来不离身。难道是被偷了?
不可能吧!以君悦的武功,谁能偷得了?
“把衙门里的人全都派出去,另外我回去调仪卫司,挨家挨户的搜查。”
“是。”
寂静的夜犹如被一道惊雷劈醒,紧接着就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
两辆马车,一路颠簸,星月兼程。中间除了吃喝拉撒,就没有停歇过,一直到第二日中午。
饭馆门口,两辆马车停了下来。车夫率先下车,而后马车内的人也下车来。
啟粼走到后一辆马车前,打开车门,看着车内沉睡的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几位爷要吃饭吗?”店小二热情的出来招呼,“本店什么都有,包您满意。”
啟粼赶紧关了车门,掩住车内的身影,转身抬脚走进店内。身后的随从一半留在马车旁守人,一半跟着主子进入店内。
店小二眼尖的,看到了马车内露出的一段白色。
饭菜很快端上来,小二很热情的招呼,问:“爷,您马车内的人不吃吗?”
啟粼瞪了他一眼,警告:“少打听。”
店小二嘿嘿傻笑了两下,然后灰溜溜就走了。
几人很快的吃完饭菜,然后先吃完的一批赶紧到外面守人,换外面的一批近来吃。令外又派人去街上准备了些干粮,动作迅速,在第二批人吃完饭前也回来了。
吃完饭,一行人不再休息出了饭馆。
啟粼再次打开后一辆马车检查了下,见人还好好的在里面睡着,于是放心的上了前面一辆,匆匆离开。
坐在车辕上的下属道:“王爷,再有两天的路程,我们就出齐国的地界了。”
车内,啟粼闭目养神。“咱们马不停蹄,最好能赶在明晚到达蜀国。”
下属道:“这一路我们都没见有人追赶过来,或许他们都不知道他失踪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姜离王胆子也真是大,竟然孤身一人上路。”
啟粼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你错了,他身边必定有人。一个王爷出门,怎么可能连个护卫都没有。”
“那他们为什么不来救自己的主子?”
“也许是知道自己救不了,又或者他们已经在前面等着咱们了。告诉所有人,加强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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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章 枉少年
整个赋城找了一夜一天,连梅书亭的影子都没见到。
公孙府中,公孙展手拿个小碟子,碟子内盛着鱼食。他正悠闲的捻起一点洒进池中,引得池内的游鱼争食。
“失踪了?”
关月道:“是,据说昨夜里在府衙内被抓走了,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人所为,黎镜云正在大肆寻找。”
公孙展嗤笑了声,“这黎镜云,对他倒是上心。有趣。”
“据说,现场出现了个宫绦,样式与咱们王爷常戴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公孙展惊讶的转头看他,“一模一样的宫绦?湖蓝色的?”
“消息确信无疑。公子,你说会不会真是王爷做的?”
公孙展摇头,“按时间推算,她此刻应该还在回来的途中,不可能出现在赋城。会不会是有人仿冒了她的宫绦作案?”
关月问:“那可要属下去查?”
“不用。你跟着黎镜云就好,这事情明显就是冲着他去的,咱们没必要插一脚。”
“是。”
同一时间,王府中,王昭礼听着下人的汇报,也是面露惊色。
“梅书亭只不过是个府台,抓他做什么?再说他背后可是靠着黎家,谁胆子这么大敢动黎家的人?”
下人道:“据说是与王爷有关,现场出现了一个和王爷平日里佩戴的一模一样的宫绦。”
“王爷?”王昭礼一怔,“难不成是他的人?”
“可王爷抓梅书亭干什么?”
王昭礼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出其中有什么关联,于是吩咐道:“你留意黎家的动向,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
“是。”手下领命,退了下去。
王昭礼重复想了一遍刚才的对话,忽然的就笑了起来。
果然,人不荒唐枉少年啊!
---
王宫门口,争吵了有近两刻钟了。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这是我家,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告诉你你再不让我进去,等君悦回来我让她砍你们的狗头。”
胡思筠大步流星赶来,门口的仪卫忙过去禀报:“统领,他又来了。”
一身黄色的兰若先十分不高兴,“什么叫我又来,这是我家,里面住着我姐姐,我回家关你们屁事。”
胡思筠面无表情道:“兰大人,请你搞清楚,这可不是你家。况且王爷不在宫中,你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见人家姐姐,总归是不合规矩。”
兰若先气急,“放屁,你分明就是软禁了我姐姐,控制了王宫。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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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人转身就要冲进宫门,然而又被门口的守卫拦下。
胡思筠冷笑,岑家都倒台了,他这个岑家的私生子现在连个屁都不是。
他应该庆幸自己是私生子,不在岑家的族谱上,否则现在早就人头落地了。
以前对他有多忌惮,现在就有多不屑。
“兰大人,我劝你,你还是回去吧!刀剑无眼,小心一会伤了你。”
兰若先挺起胸膛两臂叉腰,趾高气昂道:“怎么的,你敢杀了我不成。我告诉你等君悦回来,有你好看的。狗仗人势的东西。呸。”
胡思筠脸立马转黑,他妈的你一个谋朝篡位之子也敢说他是狗。
“刷”的一下,利剑亮出,下一刻就抵在了兰若先的脖子上,吓得兰若先的趾高气昂就这么僵硬在空气中。
胡思筠脸色沉沉,要不是努力克制着,他这一剑可就一挥到底了。
“胡...胡思筠,你...你干什么?”兰若先哆哆嗦嗦道,“我可警告你,我是君悦的人,你最好别伤我。”
胡思筠讥笑了声,暗骂没种,收回了剑。“兰大人还是回去吧!臣奉命守卫王宫,可不敢怠慢。等王爷回来,你也尽可以去告状,王爷如何惩罚,臣绝无怨言。”
兰若先哼了声,很没骨气的后退。“我告诉你,你给我等着。”
然后,灰溜溜的夹着小尾巴跑着离开了。
跑过一条街才停下来,拍着自己不断跳动的小心脏,自言自语:“君悦,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姐姐肯定出事了。”
街上到处是穿甲带械的仪卫,挨家挨户的搜查,惹得民怨沸腾。
兰若先歪着头若有所思,“怎么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哎,别管了,发生什么大事也轮不到他身上。好久没吃狗肉了,还是去吃狗肉实在。
---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城。
秋高气爽,天气真好,心情也不错。
然而一行人出城还不到十里,众人这心情就都不好了。
“吁......”赶车的车夫拉了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车内的啟粼问道。
车夫捂着肚子痛苦道:“王...王爷,不行了,属下要去方便一下。”
不等主子回答,人已经跑远了,一下子就钻进了官道一侧的树林中,瞬间不见了人影。
啟粼不耐,关键时刻掉链子。“来人,驾马,我们先走。”
他话刚落,便听外面同时传来下属痛苦的呻吟声,参差不齐。“唔唔,王爷,属下也要去方便。”
“属下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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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受不了了。”
......
啟粼如鹰的双眸猛地狠戾,掀开车窗一看,便见自己的随从一个个的都往林子里冲,好像听到发军饷了似的,跑得那叫一个快。
“都给本王回来。”
他吼声不小,然而没一个听他的,气得啟粼猛地踢开车门人跳下来。
脚刚落地,就听到茂密的树林中传来“啊”“噗”“唔”的声音,声音很是连贯,可以想象此时树林中是何等的热闹,生动活泼。从树林中飘散出来的味道那叫一个铺天盖地,终身难忘。
不对,啟粼看向后一辆马车。疾步走过去,打开车门一看,君悦还是好好的睡着没有醒来。
他环顾了下四周,君悦的人肯定在附近。
不可能所有人一下子都拉肚子,肯定是刚才在饭馆里吃饭时就着道了。
他妈的这手段,真是下三滥。
可是饭菜大家都是一起吃,为什么他就没事?
话刚说完,肚子里有个球似的东西突然从左边滚到右边,然后又滚到肚子下边,急急着要从出口出来。
啟粼再次骂了声他妈的,操、你、妈、逼的君悦。
“所有人,都给本王回来。”他朝树林那边吼道。
树林里传来痛苦的声音,“王爷,属下还没好呢!”
“那也给本王滚出来。”
这也是军令啊!
于是,树林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一行人边系腰带边跑出来。有人还捂着屁股,有人已经忍不住的再次跑了回去。
“不行了王爷,又来了。”
“我也是。”
啟粼的脸色简直黑到了极点。
他指着身旁的马车道:“给本王守好了,一步也不许离开。”
有随从扭曲了一张脸道:“可是王爷,不行了,我我又想了。”
“憋着。”
“憋憋不住啊!”
“那就当场解决。守不住马车,你们就守不住自己的脑袋。”
军令下完,啟粼看着刚才随从去的那边树林,想了想还是去了另一边。他可不想一脚踩上去就中彩。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七二章 冲冠一怒
然而等啟粼再回来的时候,马车旁倒是还有人,但都是四仰八叉倒了一地,昏睡不醒。
再看马车里,哪还有君悦的影子,空荡荡的只有一股凉风,刮得一声“呼”。
“他妈的。”
他狠踢了一下车轱辘。这一踢不要紧,肚子又开始咕噜噜有动静了。啟粼有心去追,奈何受不住肚子里那东西的来意,不得不又钻回到了树林中。
地上的人陆续醒来,再次忍不住的往树林里冲,也管不得什么军令不军令了。
等一众人消停下来之后,已是精疲力竭,心力交瘁,虚脱的瘫软。
这什么鬼东西啊,这么利害。
“都给本王上马,追。”
然而就算再无力,主子发话,他们不得不从。再说,主子也很......累。
一行人往回追,君悦如果逃脱,必定往回走,那才是回姜离的路。
同样的饭馆,同样的小二。
小二很是疑惑,“咦,几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问完又赶紧捂着鼻子,“唔,你们身上都什么味啊,好臭啊!”
饭馆里还有不少客人,有人已经受不了那味的起身离开。
“哎哎,还没给钱呢!”小二忙要过去追要饭钱,却被一随从揪着脖子给提了回来。
“哎哎,你们干什么?”小二挣扎,“你们把我客人都熏走了。”
掌柜的见到这边的动静,忙从柜台后走过来,也是皱眉道:“几位爷,你们把我们的客人都熏走了,这饭钱也没留下,你们要干什么?”
啟粼紧盯着店小二不放,盯得小二一阵汗毛直竖。“干干干嘛?”
“我问你,是你在我们的饭菜中下药的?”
小二一脸迷茫,“下药?下什么药?”
一随从忍不住的吼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泻药。”
“泻药?”小二一惊,“哎哟各位爷你们别开玩笑了,我们开饭馆的,要是给客人下泻药,那我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那为何我们吃了你家的饭菜后会拉肚子?”
“这...”小二转头看向掌柜,“这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个负责洗盘端菜的,我可不敢给各位爷下药啊!被发现了是要吃官司的。”
掌柜道:“各位,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本店在当地也小有名气,不会做这种缺德事的。”
啟粼看了抓着小二的随从一眼,随从会意的松开了小二的脖子,后退一步。
“你来这多久了?”
小二哈了声,道:“三,三年了。”
掌柜也道:“没错,他在这已经三年了,人不错,街坊邻居也都认识。我这店里的员工,资历最老的也有十年,最小的也有两年。大家都是知根知底,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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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粼再问:“那今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陌生人进出?”
掌柜想了会,“这我不敢肯定,毕竟来吃饭的食客我们也不全都认识。”
啟粼鹰眸一沉,说了句“知道了”,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掌柜又喊住了他们:“各位爷。”
众人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急切的转头去看他。谁知掌柜指着他们,说的却是:“你们...洗一洗吧!真的很臭。”
众人齐齐失望,失望了又气愤,妈的丢脸丢到齐国来了。
他们上了战场那也是威风凛凛的将士,竟然被一身屎臭味毁了形象,简直可恶。
有随从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嫌弃的丢开。
“王爷,真的很臭。”
啟粼一眼瞪过去,说话的人委屈的闭嘴低头。他说的是实话啊!
另一个随从道:“王爷,要不把他们都抓起来,严刑拷打,就不信问不出。”
啟粼摆摆手,“不必了,他们不知情。”
“可我们是吃了他们家的饭菜之后才......”拉肚子的。
“如果是他们,早就跑了,不会还留在这里。”
随从哦了声,恍然大悟。
的确,哪个做坏事的那么蠢,留在原地等着人家回来算账。
况且这还是齐国的地界,事情闹大了会传到恒阳去。如果只是吃顿饭就拉肚子的事倒还好,关键是他们劫了君悦,这哑巴亏他们只能自己吃。
---
距离饭馆两条街后的一座居民宅中,君悦此刻正在大块朵颐。
流光给她倒了杯水,“王爷,你慢点吃。”
君悦含含糊糊,边吃边道:“那王八蛋太可恶了,昨晚晚饭我就没吃饱,今天到现在更是滴水未进,他这是打算到了蜀国境内才给吃的啊!”
流光无奈的摇摇头,有时候看这主子,真的一点也没有主子的样子。
然而他又不得不佩服,这主真的是聪明绝顶,心思玲珑。
“王爷怎么知道那杯酒被下了药的?”
君悦咽了口菜,道:“我不知道,只是留了个心眼而已。所有菜他都吃过了,唯独没有碰酒,所以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那酒在嘴里打了个转而已,没咽下去。
她就动了动喉咙,佯装喝下去的样子。其实酒被她吐了,吐在了那个小笼包上。
不过虽然大部分吐在了小笼包上,还是有小部分滑进了喉管里。她虽然不至于晕过去,但天旋地转全身无力的确是有的,所以不得已被扛上了马车。
其实她药效早已过了,只不过对方人实在太多,不好强行脱身,所以只能等待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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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你那泻药放得少了,应该再放多一点,拉死他们。”
她说的兴致勃勃。“你不知道,当时那个场面,那个声音,噗,哗,那简直就跟摇滚似的,我都差点忍不住的狂笑出来。”
流光嘴角抽了抽,这描述是挺生动形象的。可是......
“少主,您还吃着呢!”
君悦的狂笑就这么戛然而止,想想那生动形象的画面,再看看眼前的鸡鸭鱼肉,那可真是一点食欲也没了。
她瞪了流光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流光委屈,“是你说得太沉醉了啊!”
“醉个屁。”谁要沉醉在那个画面里,简直是午夜噩梦。
流光再道:“不过,摇滚是什么?是摇屁股滚肚子吗?”
君悦喷笑,“你摇一个一个屁股滚一个肚子给我看看。”
流光觉得,“我还是去看看东西收拾好了没有,没好的话我让他们抓紧时间。”
君悦切了声,借口倒是找得挺快的。
君悦并没有停留太久,吃饱饭休息会后就立即启程,乔装打扮一路直往姜离。
三天之后,到达姜离的边界栗水城。同时的,赋城的飞鸽传书也刚好等在了栗水城。
君悦看着纸笺上的信息,眉头紧蹙。“梅书亭,你想干嘛?”
流光问道:“王爷,要不要阻止?”
君悦叹了口气,“没用了。火线已经点燃,阻止不了了。”
“王爷,你说会是谁抓了梅大人?”
君悦将纸笺放在火上点燃,沉声道:“梅书亭身边有高人呢,可不会轻易被抓。”
“那他......”
君悦没有再说,看着茶杯里的纸笺全部烧成灰,才倒了茶水进去,纸灰沉入水底。
冲冠一怒为红颜。黎镜云,她开始有点佩服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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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章 断绝关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黎府中,黎磊质问儿子。“为了一个戏子,你把赋城搅得天翻地覆,你还嫌看你笑话的人不多吗?”
黎镜云道:“父亲,我不过是在找人而已,找我们黎家的人,怎么就成了笑话了呢!”
“你还敢狡辩。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说我的儿子喜欢上了个戏子,还是个男戏子。”
“喜欢”这个词,黎镜云第一次听到。
他与梅书亭的关系,被父亲第一个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其实连他和梅书亭之间,也从来没说过“喜欢”二字。两人似乎都心有默契一般,即便知道那关系是什么,也不会说出来。因为太过于惊世骇俗。
既然窗户纸已经捅破,黎镜云也就不再否认。“我就喜欢他怎么了,难道就因为他是男人我是男人,所以我们相互喜欢就是罪吗?”
“你,你,你。”黎磊颤抖着手指着他,不仅手在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逆子,你个逆子。”
黎镜云“咚”的一下跪在了父亲面前,道:“父亲,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并不受世俗所认可,可是我们碍着谁了?我们是抢了谁家的银子还是阻了哪家的运势?我们不喝谁的水不吃谁的饭,他们凭什么笑话我们?”
黎磊年迈的双眼一发黑,突然间觉得自己老了十岁,连站都站不稳了,摇摇晃晃的扶着桌面坐了下来。
他发现,他竟然找不到词来反驳儿子。
他一生精明,竟然反驳不了儿子。
是这种事处理的太少了吗,经验不足?
不,是这种事他这辈子就没处理过。
“我黎磊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养出你这么个东西。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黎镜云低垂着头,道:“父亲,正因为我知道自己是黎家子孙,肩负着黎家重担,所以我并没有把他接进府中。我们之间发乎情止乎礼,我们是纯洁的。”
“纯洁?”黎磊嘲讽,“你去跟外面的人说说你们是纯洁的,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吗?”
“我并不在乎。”黎镜云闷闷道。
黎磊吼道:“可黎家在乎。黎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光了。”
“那我便离开黎家。”
“你...”黎磊气得抄起手边的茶杯就砸了过去。“你为了个男人竟然要跟黎家断绝关系,你对得起家族这些年对你的栽培吗?”
黎镜云低垂的头垂得更低,愧疚不已。
一边是喜欢的人,一边是家族,舍弃哪个都是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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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少将军。”
黎镜云正待说话时,有手下匆匆进来禀报。
黎磊气得一口气要把人给轰出去。“给我滚出去,少将军今日起不准出门。”
进来禀报的人为难,正准备退下时,黎镜云却急道:“等等。”
黎镜云本来想遵从父亲的意思,暂时不出门的,却无意中瞟到了手下手中的东西,不禁一怔。人迅速的爬起冲过去,从手下手中抢过那东西,急道:“哪来的?”
手下道:“我们今天在街上找人时,无疑中看到个人手上戴着这镯子。这镯子属下有些印象,好像是梅大人的东西。”
黎镜云手上是一个银镯子,方形的,其上雕刻了朵朵梅花。
那是他特意找人定制的,送给他的礼物,中间是空心,里面放着毒针。遇到危险时,按上特定的机关,毒针就会飞射出来。
“那人呢?”
手下道:“在门口等着。”
黎镜云急道:“领我去。”
说罢,正准备要走。背后却传来清脆的“哐啷”茶壶砸地声。“你给我站住。”
黎镜云转身,直视着父亲,坚定道:“对不起父亲,我必须把他找到。但我承诺您,只要人一找到,我就会回来,听您的,再不出去。”
而后,坚定的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黎磊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年迈的身体经受不住如此大的情绪猛涨,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晕了过去。
“将军。”
---
黎府门口,守卫正押着一个人。
黎镜云到时,那人正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
“这东西,你从哪得来的?”他走近,开门见山道。
被押的是个男人,看其穿着行为举止,是个痞子。
痞子哼了声,鼻孔朝天,不愿多说的样子。
黎镜云看了守卫一眼,下巴指了指他们抓他的手。守卫会意的,将人松开,后退一步站好。
痞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要我说也可以,得先给......”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五十两银子,够吗?”黎镜云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够了。”痞子嘿嘿立马哈巴的笑了。还多了呢!“这是我前两天无意中捡到的。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东西,我本来打算拿去卖了。
但我又怕别人发现以为是我偷的,要知道偷东西是要坐牢的。所以我就想等这阵子风声过了,再拿到黑市去卖。谁知道这还没卖成,就被你们给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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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是你捡的,在哪捡的?”
“城外,关...唔...”
话刚到一半,他整个人后背一挺,然后直直的往地上栽去。就像一根柱子,被人从后面一推,直挺挺的倒向了地面。
痞子人一倒,他后面蒙着面的一个黑衣人就露了出来。
黎镜云大惊,喝道:“抓住他。”
门口两守卫听令,拔腿就去追。蒙面人也不坐以待毙,转身就跳上房顶,在房顶上跳跃了几下,瞬间消失得无影。
黎镜云看着地上的痞子,死不瞑目,后背正中心口位置,插着一把匕首。
刚才去跟他禀报的手下道:“少将军,他还没交代镯子是在哪找到的呢!”
黎镜云冷眼,“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
城外,关...
“召集一堆人马,出发去城北,关帝庙。”
“是。”手下领命。召集人手,整装待发。
黎镜云正准备跨步出门时,府内管家匆忙赶来,急道:“少将军,不好了,老爷晕过去了。”
“什么?”黎镜云吓了一跳。难道是刚才的事气到父亲了?
不应该啊!父亲一向身子硬朗,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晕?
黎镜云迅速得出答案,装的。
“去宫里,把孟大夫请来。我现在还有事急着去办,等我回来再说。”
管家不可思议,“少将军...”那可是你父亲啊,还比不上一个戏子吗?
然而不等管家哀求,黎镜云已经翻身上马,带着大队匆匆离开了。
大队人马风驰电掣,一路直往北城门。
消息很快的传到了公孙府和王府。
公孙展命手下:“暗中监视,静观其变。另外飞鸽传信,问问王爷到哪了?”
王昭礼也命手下:“留心黎府的动向,还有王宫。”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七四章 机关
城北,关帝庙。
这是一座破庙,早已没了香火。一尊佛像缺了半个头一只手,莲台从中间而裂,窗户破旧,门早就被当了柴火。庙内杂草枯枝铺了一地,还有几件破旧衣裳,蜘蛛网挂得横七竖八。
镯子就是在这找到的,也就是说人曾经经过这里,或者人就在这里。
然而这地方也就巴掌大,一眼能全揽,哪里藏了人了。
黎镜云下命令:“以此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寻找。”
“是。”手下领命,依次散开寻去了。
黎镜云却是在庙内来回踱步,搜寻着一切可疑的踪迹。如果人曾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一点踪迹也没有呢?
庙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一个手下押着个老汉进来。
黎镜云皱眉,“他谁啊?”
手下道:“不知道,我们发现他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老汉忙解释道:“官爷,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个送饭的。”
“送饭?”黎镜云看向他手中,的确提着两个食盒。“你给谁送饭?”
老汉指着里面道:“给给里面的人啊!”
黎镜云追问:“他长什么样?”
老汉道:“长什么样我不清楚,他每次出来都是带着个面具,穿着一身里衣,好像刚睡醒的样子。”
黎镜云眉头皱得更深,什么叫刚睡醒的样子?
“就他一个人?”
“嗯。”老汉点头。
黎镜云接过他手上的食盒,打开一看,每个食盒有三层,五碗米饭三碟青菜。“你说谎,这哪里是一个人的饭量?”
老汉委屈道:“可我就见过他一个人啊!”
“你没进去过?”
“他不让进,我每次都是把饭菜放在门口就走了。那个人好像会点功夫,我我怕啊!”老汉说着,又想起了什么。
道:“不过有一次,我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有人在笑,嗯不对,好像有人在哭。反正那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忒诡异。这虽然是座庙,但已经废弃了,我还以为闹鬼呢!”
黎镜云看着地上的饭菜,凝眉深思。
饭菜送到这里,人肯定就在这里。可是抬眼看去,这里的确藏不了人啊!
难道有什么机关暗室?
黎镜云挥挥手,让手下把那老汉带下去,自己又走回到庙中。
“机关?”
机关在哪?
黎镜云满庙的这里敲敲,那里打打。结实的墙壁结实的石像结实的地面,并没有空心的地方啊!
突然的,黎镜云眼角一扫,扫到了石像前的莲台上。
莲台估计是年岁太久,从中间断裂,等于是莲台分成了两半。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断裂的裂痕处,有被打磨过的痕迹。
打磨?
谁没事去磨一张废石桌啊!
那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的去打磨,那就是裂痕在经过多次撞击之后,棱角慢慢的被撞击而平的。
撞击?只有当莲台分离之后,又合在一起是才会发生撞击。
这个莲台是石头做的,非普通人能搬动让它们分离。也许这个莲台周围就有机关。
出去找人的陆续回来,都声称附近没有什么人。
黎镜云指着周围道:“快找找,这庙里肯定有机关。”
然而所有人都快把这庙里翻过来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众人不禁疑惑,少将军是不是搞错了?
有个手下却突然道:“少将军,你说是什么人那么大力气,能一刀砍断这菩萨的头啊?”
黎镜云抬头看向莲座上的石像,石像断了条手臂,又缺了半个头。手臂摔在了莲台上,而半个头则滚落在石像身后。
那手下不说还好,一说大家也都纷纷感觉奇怪。这石像的头直径目测有二十厘米宽,而缺的部分不偏不倚,正好是鼻子以上部分。等于把整个头横切掉了一半。
这石像是石头雕刻而成的,并非泥塑。是谁有那么大神力,能把一块直径二十厘米的石头横切了呢?
这又不是西瓜,随便一刀就能一分为二。
黎镜云跳上莲台,正好看到了石像的切口。
“把那半个头拿过来。”
手下小跑着到石像后面,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半个头递给了主子。黎镜云接过,正了头像,而后将其放在石像的切口上。
如此,石像的头就完整了。
“咕隆隆......”
庙内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好像有滚轮在地上滚过一样。
有手下突然大喊:“少将军小心。”
黎镜云低头看去,他的两脚正好放在了裂痕两侧。而此时断开的莲台,正在往两侧拉开,连带着他两腿之间的跨度也渐渐张开。
他忙收起了一条腿,并拢向另一条。渐渐拉开的莲台中间,底下赫然出现了一条阶梯来。
原来这里,真的有机关。
那半个头,就是钥匙。只要把那个头放上去,石像的重量增加,压到了下面的机关,这门就打开了。
有手下惊讶不已,“这关帝庙我之前也来过,怎么就没发现这竟然还有暗室?”
另一手下道:“少将军,属下先带几个人下去探路。”
黎镜云点头,“好。”
沿着阶梯而下,到此时黎镜云才知道,为什么刚才敲这地面不像是空心的样子。因为覆盖头顶的这两块地板也是石头做的。石头太厚时,怎么敲听起来都是实心的。
阶梯不算太深,十来级左右就到了地底。
到了地底,往前是一条通道,通道不算宽,够一辆马车通过。两处墙壁上点了油灯,昏昏暗暗。有声音自通道另一头传来,很诡异。因为就像刚才那老汉说的一样,有哭有笑。
越往前,声音越清晰。哭声哀求:“求你了,放过我们吧!”
笑声邪佞,“等爷玩腻了,自然会放了你。”
有一个笑声道:“咱王爷就是讲义气,说好帮他偷银子,他就把全城美人送给咱们。”
“可不是嘛!这男的美人玩起来就是别有风趣,难怪公孙家的那头猪乐不思蜀。”
“可惜了,他不在。要不然还真的要跟他好好讨教几招。”
......
这样的言语,落在还在通道的黎镜云耳中,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吊到了嗓子眼,呼吸凝滞。
通道不长,走个几十步,就到了底下一处略微宽敞的暗室。然而最先进入卧室的人,却都惊愣在了门口,忘了前进。
“干什么,进去啊!”身后的黎镜云催道。
前面的手下转过身来,劝道:“少将军,您还是别进去了。”
黎镜云眉头紧蹙,再联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声音,吊在嗓子眼上的心跳动得更加的激烈了。
他猛地推开前面的手下,两步冲了进去。然而跳入他眼睛的画面,将他吊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生生给抠了出来,热乎乎的,血淋淋的,此生难忘。
整个暗室里,凌乱不堪。不,应该说是肮脏不堪。
有哭声有惨叫,有昏死有麻木,挂在半空中的,绑在木架上的,躺在地上的,缩在墙角的......有人正拿着鞭子抽打,有人正揪着另一人的头发......赤身**,血痕遍身,痛苦绝望。
“啊!”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七五章 来路不明
黎镜云双眼充血的,对着空气撕心裂肺一喊。
地下室内正在施暴的人闻声回过头来,见有外人入侵,不由大怒:“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黎镜云眼前一片血红,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畜生。”
“放肆,我们可是王爷的人,那他妈......”
黎镜云一听到“王爷”两字,更是血气上涌,怒火中烧。手中的利剑一掷过去,正中说话人的心口。那人直直倒了下去,未说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死不瞑目。
他同伴一愣,反应过来。“找茬的,兄弟们,抄家伙。”
黎镜云发了狂的冲过去,一拳击倒最前面的一人,而后抽出了插在尸体上的自己的佩剑,发了疯的砍、刺、杀,杀杀杀...
挤在通道口的手下看得呆了,他们从未见到少将军这个样子。就像失去控制的疯狗一样,见人就杀,地上,墙上,蜡烛上,剑上,身上,脸上......到处是血。
空气本就不流通的暗室,血腥味就像屠场一样,刺鼻。
人杀完了,黎镜云喘着粗气,看向被抓来的那些男人。有的缩在墙角害怕,有的木然,有的昏死,有的被绑着想动也动不得。
黎镜云从头看过去,若不是他要找的人,直接一刀砍了下去。吓得那些人更加的惊恐害怕。
“不要杀我,求求你了。”
“我们也是无辜的。”
黎镜云冷冷一笑,毫不留情的一刀下去,血溅当场。
老天爷或许也认同他杀人的行为一样,黎镜云一路找,一路杀,杀了倒数第二个,到最后一个时,才找到了要找的人。
“小梅。”
梅书亭紧闭双眼,呼吸微弱,手上戴着镣铐,身上伤痕累累,有的伤口血迹已经凝固,有的地方还渗着丝丝血流。
黎镜云缓缓蹲下,手中剑无力脱落。他伸出双手,想碰一碰地上人,然而看着自己双手也是沾满鲜血,竟不敢碰人了。
这手太脏了,他赶紧将双手往自己的胸口蹭了蹭。眼角的视线里,扫到了身侧走过来的身影。
“少将军。”手下在身后恭敬道,“赶紧把梅大人带出去吧!他现在需要一个大夫。”
黎镜云充血的眼睛里突然的出现了一抹狠戾。今天的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这里的每个人,都不能活着出去。
手下见主子一动不动的,以为是他没听见,又叫了声:“少将...啊...”
话还没说完,他便看见,自己直直站着的身体,脖子上的头不见了,血柱从脖子中间喷出来,像洒水一样极......好看。
“啊...乒乓...唔...咚...”
昏暗的暗室里,迎来了新一轮的厮杀,同样的疯狂,同样的血溅遍地。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连呼吸都要呛住。
然而就像黎镜云想的一样,所有人都必须死,所有人也都死了。
最后出了地下室,走上阶梯,回到对面的,只有他和梅书亭两人。
黎镜云抱着梅书亭出了庙门,外面阳光刺眼,照得他一身血红更加鲜亮,透着一股阴谲的诡异。
他找了个空地,将梅书亭放下。而后转身,从腰间掏出火折子,放在嘴边吹了吹。火折子渐渐的出现了红色的火光,紧接着窜出了小火苗来。
火折子在空中划了个半圈,落在了庙里的稻草上。火苗遇上干燥的稻草,干柴遇烈火,“刷”的一下,灰飞烟灭。
这个本就废弃了的小庙,最后烧得连渣都不剩。
---
门房的下人看到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上了台阶,以为是哪个要饭的,正准备上前追赶时,却惊得长大嘴巴。
“少将军,你这......”怎么了?
怎么跟刚打完仗似的,满身是血?
黎镜云不理会他,径直往府内走去。门房稀里糊涂,看向他身后,并没有跟随回来的侍卫。
“不是一起走的吗?怎么少将军回来了他们却没回?”
然而门房眼尖的不再问,转身紧步跟上主子。边走边道:“少将军,老爷吩咐您回来了去他那一趟。”
黎镜云还是直直往前走,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门房为难,到底听没听到啊?
他再试探说一句:“少将军,老爷病得不轻,您要不要去看看?”
黎镜云还是没有反应,木然的往前走着。
门房放弃了,眼下看主子这副神情,他也不敢再过去打扰。想了想决定还是去找老爷,说明情况。如果少将军真没听见他的话,老爷那里也有个交代。
所以门房不是那么好做的,也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人机灵才行。
黎镜云回到自己的院子,找了个地方木然坐着,下人跟他讲话也不理,水也不喝,衣裳也不换,就干坐着。
“身体虽没有什么大碍,但精神受创十分严重。醒来之后,也许会因为接受不了事实而变得封闭,或者痴傻,更甚至有自杀倾向。”
这是大夫的话。
他不敢想象一向温文尔雅的人变得封闭会是什么样子,也不敢想象在台上时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痴傻又会是什么样子?还有自杀......
人到底得多绝望到什么程度,才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君悦,你竟然狠毒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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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磊见到儿子的时候,被他那副鬼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黎镜云没回答。黎磊再道:“听说跟你出去的二十个人没一个回来,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我现在不想说话。”黎镜云冷冷道,“父亲不是病了吗?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黎磊一怔,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到底怎么了?”
黎镜云突然抬起头来,朝他吼道:“我说了我不想说话,你没听到吗?”
这吼声吓了黎磊一跳,跟进来的管家忙劝道:“少将军,老爷他......”
黎磊却是抬手制止,指了指外面。“我们先出去。”
等到了院子里,黎磊才沉沉道:“派人去查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管家领命。这事肯定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同一时间,关月也向公孙展汇报:“庙里都发生了什么我们并不清楚,只是黎镜云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跟随他的二十个人全都不见了。黎镜云还把那个庙给烧了。”
公孙展皱眉,“烧了?那梅书亭呢?”
“已经送回了府衙,派人严格看守,谁都见不着。”
“从下人那里打听不到吗?”
关月摇头,“府衙的下人,要么出不来,出得来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公孙展凝思,“他们越是掩盖,越是说明此事不简单。”
关月怀疑道:“公子,你说真的会是王爷做的吗?”
“不是。”这点公孙展很肯定。
君悦说过,她还不想动黎家。
黎家是姜离之内,唯一能领军打仗的人。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把看家的狗给宰了。
既然如此,梅书亭的失踪,要么是有人借她的名义做的;要么就是他梅书亭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可如果是后者,又为什么呢?
梅书亭不是黎家的人吗?
王府中,王昭礼也是这样的结论。
“这个梅书亭,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手下道:“他是几年前来的赋城,听说他在梨园只唱了一出戏,半个月内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他的大名,称他为梅大家或者梅老板。但他的戏的确是唱得好,很多戏迷都喜欢去听他的戏,其中就包括了黎少将军。”
王昭礼问:“那他来赋城之前呢?”
“这就不知道了。”
所以,还是来路不明。
“让人去查查他的底细吧!”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一七六章 取而代之
黎镜云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两个时辰,再出来的时候,天已将近黄昏。
他让人提来了水,全身上下冲洗了一遍,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重新束了头发,而后出了院子。
老管家一直守在院子外面,见他出来,忙阻拦道:“少将军,老爷一直在等你呢!今儿早上他晕过去了,大夫说他的情况不是太好。”
黎镜云嗯了声,“走吧,我正好要去找父亲。”
“哎。”老管家忙亦步亦趋的跟在主子后面,往黎磊的院子而去。
院子里,下人正在掌灯、摆饭,黎磊半躺在摇椅上,看着手上的兵书。
“父亲。”黎镜云到父亲跟前,恭敬的行礼。
黎磊将手上的书递给伺候的下人,撑着摇椅把手站起来。“来了,吃饭吧!”
黎镜云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道:“不了,我一会还要出去。父亲有什么事就说吧!”
黎磊一怔,也不勉强,自己走到饭桌前,下人盛了碗汤给他。
他接过,搅拌了两下,喝了两口,才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我不想说。”黎镜云面对他,再次颔首,“请父亲原谅。”
又对伺候的下人道:“你们都出去,我有事要与父亲说。”
下人们齐齐应是,陆续退了出去,室内只剩下父子二人。室外还残留的余光与室内的烛火光交融,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抹类似月光色的银白。
黎磊放下汤碗,拿起筷子吃菜,问:“你要说什么?”
“父亲当初说要取君家而代之,这话可还作数?”
黎磊夹菜的手一顿,怔怔的抬起头来,疑惑:“怎么又说起这个事来了?”
黎镜云答非所问:“如今朝廷换了新帝,政局不稳。新帝要应付朝中的不安势力,又要对付吴国的开战,内忧外患,无力管到我们姜离。
如果我们此刻杀了君悦,做了姜离王,新帝就算不满,也是有心无力。再说我们只是反了君家,又不会反了朝廷,新帝只怕也不会在意这姜离王姓什么的。
父亲,反了他君家吧!否则以后我们就会像公孙家和王家一样,家破人亡。如今我们有军队在手,他君悦光凭那三千民拥军,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他说的在情在理,此时天时地利的确都趋向于黎家。
然而,黎磊敏锐的鼻子似乎嗅到了丝丝阴谋的味道。
儿子以前不是没说过这样的话,但那时候他说话的语气是带着正义的理智的,然而此刻他听着这语气,有急躁,有仇恨。
今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黎镜云直视父亲的眼睛,明显的看到了迟疑。“父亲不愿意吗?”
黎磊放下筷子,道:“你容我想一想吧!”
以君悦的性格,他或许不会杀他,但他接下来肯定是要夺了兵权的。
其实反了君悦也未必没有把握,然而或许是人老了所以总有顾虑。比如等新帝缓过劲来会不会回头来找他麻烦,比如万一失败了呢,比如取代了姜离王之后黎家还能有今日的风光吗......
黎镜云道:“那我等父亲的决定。”转身,退了出去。
“等等。”黎磊喊住了他,“你是不是又要去看那个戏子?”
黎镜云没有回答,直直走了出去,没一会就消失在黄昏的余光尽头。
黎磊气得大掌猛地一拍桌子,楠木制的饭桌应声而裂,被碗筷碟“乒乒乓乓”搅了一地,伴随的还有黎磊艰难的咳声。
他这是养了什么个儿子啊?
---
黎镜云进了府衙后衙、梅书亭的卧房时,下人刚喂完了他药。
梅书亭依旧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怎么还不醒?”他问向大夫。
大夫道:“有可能是还没醒,也有可能是他并不想醒过来。”
黎镜云蹙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正常情况下,他睡饱了就自然醒来。也有可能是他想逃避现实,将自己封闭起来,潜意识里不想让自己醒过来。”
黎镜云脸色铁青,“我警告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让他醒过来。”
大夫为难,“我只负责医病,这病人自己不想醒来我也没办法啊!”
“你没办法,那我就让你全家来帮你想办法。”
老大夫心惊肉跳,“这这这......”
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草菅人命嘛!这天底下要是个个都像他这样拿他家人威胁,那他不要活了得了。
然而这牢骚她也只敢心里嘟囔而已,却不敢抱怨出声。这可是手握姜离兵权的世家子弟啊!
黎镜云坐在床沿上,将梅书亭滑到腰间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又将黏住他脸颊的发丝拨开,看了他脸上的淤青,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他从怀中掏出那个银色的梅花雕刻镯子,又戴回了他手上,将他手放进锦被里,然后掖好被角。
黑暗中,锦被下的手,手指微微颤了颤。
空气中传来声音:“也许你一开始做这个府台就是错的,我当初应该阻止的。”
他自言自语,“其实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还是那个...我喜欢的小梅。你还是站在台上的那个样子,绿袖回眸,风华绝代。”
“醒过来吧!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你知道你睡着的样子,让我有多想入非非吗?”
这玩笑或许不好笑,躺着的人一动不动。
黎镜云无奈,“好吧,我允许你再睡一晚,明早可一定要醒来。”
“可其实,我也真希望你永远不要醒来,这样你就不用去承受那样的痛苦。”
说到这里声音骤狠,“不过你放心,那些让你痛苦的人,我都杀了,一个不留。”
“不对,还有一个,姓君的。他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人面兽心。”
“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我要活抓他,让他跪在你面前,磕头,认错,忏悔,然后也让他承受你承受过的痛苦。”
锦被下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手指紧紧攥着床单。床单被揪紧,生成了条条皱痕。
黎镜云侧头看去,眼尖的看到了露在锦被外褶皱的床单,不由一喜。猛地一掀被子,就看到了紧攥着床单的手青筋凸起,指节发力。
“小梅,你醒了吗?”
然而下一刻他欢喜的心变得揪紧,因为看梅书亭的脸色,不像是要醒了,而像是做了可怕的噩梦。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无力的摇头,呼吸急促起伏,身体紧绷着。额上细汗浸出,滑入鬓发中。就像进入梦魇的人一样,极力挣扎,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小梅,没事了。”
黎镜云抬起袖子,替他擦了额上的汗珠。又将他紧攥着床单的手给抽了出来,放在唇边哈着气,传递着温暖。
“没事了,你安全了。”
“放心的睡吧!”
他不厌其烦的一遍遍说着,约摸一盏茶之后,梅书亭才渐渐的安静下来,眉头舒展,呼吸均匀,身体软了下来。
等他安静了,黎镜云就这么抓着他的手,默了好一会,才不舍得放下,又重新给他掖好了被角。再看了他好一会,这才站起身。
“睡吧!我这就去,把姓君的给你抓来。”
而后,坚定的转身,离开了床沿,出了内室。
灯光照射着他仇恨的眼睛,将今日喷洒进他眼中还没洗干净的鲜血亮得犹如地狱的曼珠沙华。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