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 看得长远
夏日的龙江边上,清风卷地,人头涌动,万力启发,一片忙碌。
工地上管事的指挥不绝于耳,干活的卖力声时起彼伏。夏风卷起的扬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至远方,久久未散,空气中弥漫着干硬刺鼻的尘土味。
上千民工齐力,铲石,推土,和泥,切砌,测量,竖立宏大的河堤已经搭起了框架,初现模型。
工地的两侧,临时搭建了不少的帐篷,用以放置工具,供工人休息之用。虽然不算干净,但五脏俱全。
帐篷中,一身红装的公孙展看着手中的图纸,听着边上工程设计监督者的汇报,时不时的应一声问一句。
待一切汇报完,设计人才道:“如果不出意外,这河堤下月也就能顺利完成了。这座河堤是这一段最重要的堤坝,对上游来的河水起到缓冲和拦截的作用。可以说如果这座堤坝十年没有问题,那么下游百里之内,绝无洪害。”
“那就好好把这一道防线筑好,一切按照图纸严格进行。”公孙展放下图纸,站起身来走出帐篷,看着外面的热火朝天。
设计人应声:“是。请公子放心。”
他对上一侧的管事,吩咐道:“夏季雨水猛烈,一定要做好安全防范措施,切记不可再有人受伤。”
“是。”管事同样恭敬应下。
“还有工地人多,每隔几日就让大夫来一趟,开些解毒解暑的汤药,避免疫病发生。”
“是。”管事连连点头,说着一定没有问题的保证话。
夏日的太阳下,人影灼灼,交织如麻。
或各自忙活,或三两组合。整个工地分成了几部分,挖渠的,推土的,搬石的,锯木的......一个个的汉子汗流浃背,干劲十足。
公孙展叹了口气,老实说,他不得不佩服坐在王宫里的那个少年。
整修龙江,不仅能解了兵临城下之危,将四国捆绑在一起。且利国利民,造福百姓。最重要的是,他在间接的利用矿山,让姜离的百姓富庶起来。
如果不整修龙江,只是开采矿山。那么所铸出来的金银定会全部押往恒阳,君悦一分也得不到。
而整修龙江则不同,这中间就多了人工费。这人工费虽然不多,每个人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一两银子几乎是他们一年的开支,几个月就是几年。当收入有了结余的时候,他们就能做更多的事情。
就像鸡生蛋,蛋生鸡,不断循环。钱滚钱,日子就会变得越来越好。
所以民工们才会卖力的干活,所以王家的民工才会闹民暴,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利益。那个坐在皇宫里高高在上的皇帝,自然是不把这点人工费放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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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那个以前是傻子,自出生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年,却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些底层百姓们的需求。
他就像本身就是一个普通百姓一样,站在他们的角度理解他们的阶级,然后利用自己身份为他们谋利。他所想的所做的,比任何人都看得长远。
他不仅姓君。
他是真正的,君。
“等这个月的工钱发了,我就能买上两头猪,然后生猪仔,卖猪。到明年,我就能带上聘礼去娶阿花了。”
对面两年轻小伙,穿着褂衣光着膀子走过来,边说边拍着身上的灰土。
“阿花可漂亮了,他们村里最漂亮的就是她。哎,我成亲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到。大伙能要到工钱,还得感谢你呢!”
与他同走的另一人无所谓道:“咳,说什么呢,大家都是干活的,就指望那点银子过日子。我也是家里老母病了,才被逼的。”
“总之,都得谢谢你。”
两人说着,进入了另一侧的茶棚,倒茶咕咚咚的大口猛灌。
灌完,粗鲁的揩了一下嘴巴,然后走出茶棚又走向工地。
公孙展追随着他俩的背影,指着其中一健壮之人问道:“他是谁?”
管事的抬手放在额头上遮挡住阳光,定睛看去,哦了声。“那是秦风,大伙都叫他秦疯子或疯子。人长得健壮又力大,干活也卖力,人缘不错。”
“听他们的意思,这次民工们闹事,是他挑起的?”
管事放下手,“也不能说是他挑起的,只是民工们久拿不到工钱,情绪暴动,积怨甚深,他只是带了个头而已。”
“是嘛!”公孙展玩味一笑。
面前两人已经回到工地,拿着长把锯子,搭伙开工锯着粗壮的木头。
公孙展转身进棚,对管事道:“去把他叫来,我有事问他。”
管事的一怔,以为他是要追究秦风的责任,于是忙出去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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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听到公孙展要见他的时候,很是惊讶。对前来传话的管事慌道:“我没做错什么事吧!”
管事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老实说,他还是很喜欢这孩子的。力气大,肯干,不闹事,听话。
“我是看你平日里还顺眼,所以偷偷告诉你。听公子的意思,可能是要问你上次带头闹事的事,你小心点回答。”
秦风忙道谢。扒拉起自己的褂子胡乱的往脸上一抹,自认为看起来干净了些,这才随着管事走向茶棚。
到门口时,管事通报了声,待里面传来允许后才进去。
“公子,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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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见礼。等了一会没听到身旁有声音,忙撞了杵着不动的人一下,小声提醒:“快见过公子。”
秦风愣愣的哦哦了两声,学着管事有模有样的抬手,低头见礼:“见过公子。”
公孙展嗯了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挥手让管事出去。
管事略微意外,却也识趣的不再停留,告辞退出。
等棚内只剩下两人,公孙展才道:“你叫秦风?”
“是,草民就叫秦风。”
“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秦风纳闷,不是要问闹事的事吗,怎么查起户口来了?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老老实实盯着地面回话。“沪城铛铃镇秦家村人,家里还有父母和爷爷,两个哥哥一个妹妹。”
公孙展喃喃道:“沪城,龙江流经铜州,下去就是沪城了。”
“正是。”
“有没有兴趣,到我身边来做事?”
“哈?”秦风惊的一下子抬起头来,撞进对面主子一双仿佛能洞若观火的狐狸眼睛中,又慌张的低下头去。心中高兴又不敢表露得太过。这太突然了,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有没有兴趣?”座上的人玩味的看着他,再次问道。
秦风心里说当然愿意,愿意极了,又结结巴巴道:“可我,我什么都,都不会啊!”
公孙展低头浅笑,“不会可以学,相信以你的能力,会学得很快的。我会在铜州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跟在管事的身边好好学吧!”
秦风欢天喜道谢:“多谢公子,我一定好好学,一定好好学。”
仿佛是天上掉下了块金子,被他给拾到了,天大的便宜啊!
这完全没问到闹事的事呀!
再交代了两句,公孙展便让他退下了。又叫来管事,让他最近好好教秦风。
管事面上虽然应着,心里却是不爽。
原以为是来问罪的,却不想是来跟他抢饭碗的,他能爽吗?!
“王家那边最近怎么样?”
管事应道:“听说都很顺利,没发生什么事情。”
“是嘛!”公孙展嘴角勾了个狐狸似的微笑。
敢抢他的钱,胆子不小。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七十三章 口供
赋城内,热闹依旧。
街坊间,茶肆里,凡有人聚集的地方,无不在说着当下热门的话题。
公孙家在城内的商铺受到打砸之后,便闭门封铺,暂时停业。凡是公孙家的人近日能不出门的便不出门,能躲则躲,犹如过街老鼠,惨不忍睹。
公孙府门外的尸体已经被自家的父母抬了回去,入土为安,一时间赋城内素缟满地。做着白事生意的最近都赚了不少。
吕济生按照君悦所说的,不厌其烦的询问了青楼附近的居民,以及每日早起洒扫街道的民工,出城挑水的百姓,等等。连续询问了两天,还真的有了线索。
被烧的四座青楼分别位于赋城的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东一座,据拉泔水的一个老伯说,那天一早他在距离出事地点一条街的胡同里,有个陌生人慌慌张张的从他面前跑过。因为太匆忙又低着头,还把他的泔水车给撞翻了。之后也不道歉人就跑了,因为味道太臭还惹得四周居民抱怨呢!
吕济生让人问了那一带的居民,每家也都说那一早的确有一股臭味,隔了很久才散去。
吕济生忙让人,根据那老伯的描述将可疑之人画下来。
西一座,也就是摇映小榭。
那里的花船不少。据另一座花船里的一姑娘描述,那早晨起时,她透过窗户正好看到有个男人跳下甲板,之后不久船就着火了。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样貌,只知道好像跳下去时崴了脚,走时一截一拐的。
刑司又根据那姑娘的描述,询问了几条街道的行人。据出城挑水的一个百姓描述,那天他回来时,的确碰到了个一截一拐走路的男人,形色匆忙。
又一张画像而出。
北一座。
根据推测,青楼失火时里面的人之所以没有任何反应,那是因为他们事先就被迷晕了。也就是说,凶手要一个个房间的走过去点上迷香。
从现场留下的的痕迹来看,楼内有一组脚印尤为奇怪。脚印大小相同,而且印上的泥土也是同一种,出现的次数特别多,可以肯定是一个人的。
而从脚印查验的结果来看,那是北城外特有的一种红色泥土,专用来烧砖瓦之用。
刑司马不停蹄,派人前往北城外查探,那里正好就有一个砖瓦坊。
南一座。
据扫街的一个小伙描述,那天早上他在扫街时,遇到了个熟人,身上还有股火油味。
他开始还不明白对方一大清早的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对方说是前一晚去看了个朋友,因为晚了所以宿在那,一早才离开。扫街的也不在意,全信了他的话。
后来官差问了才发觉不对,一大清早的又是从朋友家出来,身上怎会有火油味。
由此,四座青楼的纵火嫌疑人都有了画像,接下来就是开始找人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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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以王家的势力,人只要还在城内,要找到抓到实在是很容易。
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全抓到了。
君悦亲自到刑司,看着吕济生审问。
刑司里,吕济生一身官袍,坐在审问桌后,手拿惊堂木。有下人为君悦搬来了把椅子,她坐在一旁看着。
审讯很顺利,吕济生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开了口。
这四人,都声称自己是受了公孙柳轩指使,如若摇映小榭事败,便将其它青楼的女子毁尸灭迹。且签了字,画了押。
君悦让人去把公孙柳轩请来,五人对峙。
但显然,四人对一人,公孙柳轩毫无优势。
“简直是血口喷人,我就算要杀人,也不会找你们几个蠢货。”
公孙柳轩气急道。
吕济生道:“但是在他们的住处搜到了迷烟以及火油,证明纵火一事确信是他们所为无疑。且我查过你们公孙家的人事档案,他们可都是你公孙家的人。”
“是我家的人就不能被别人收买吗?”公孙柳轩气急败坏吼道。
吕济生语噎,“这......”
他转头问向君悦:“王爷认为呢?”
君悦右臂搭着椅子把手,指腹在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闻言回道:“先将他们带出去吧!然后一个个的带进来,我要问几个问题。”
“是。”吕济生微微蹙眉应下,而后照着主子的吩咐让人将他们带出去。
他有点不解,这个案子如果是公孙家背下罪名,不是挺好的吗?
到时公孙家肯定被问罪,从而退出朝堂。
如果帮公孙家洗清了罪名,非但错过了打压公孙家的机会,恐怕也会和全城贵族为敌的。
不解归不解,他也不问。
公孙柳轩是第一个留下的,君悦没有问关于案子的事情,而是扯到了他在家过得好不好,问他儿子如今怎么样了的去。
吕济生纳闷,这主无聊了找人聊天呢?
约摸两刻钟后,天聊完了。君悦便让他出去,换了另一个进来。
进来的是一截一拐的,也就是烧了西城摇映小榭的瘸子。
派一个瘸子去干坏事,就怕人家不知道似的,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
君悦问道:“你说是公孙柳轩指使你纵火的,这话是何时说的,在哪说,当时有什么人作证?”
瘸子一一回道:“就是六月初十那天,那对夫妇去府台状告之后。公孙大人应该是知道情况不妙,所以吩咐我的。当时是在朱雀北街,并没有人作证。”
她问的很细。“具体什么时辰?”
“应该是刚过申时吧!那时正好是六司官员下值。”
“可还记得当时他穿什么衣服?”
“当然是官袍啊!”瘸子理所当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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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具体是在什么位置与你们碰的面?”
“在春意茶肆后面的巷子。”
问题就到这,完了。
进来的瘸子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第二个进来的是带了火油味的那个,也就是烧了南城青楼的人。
开头问的是一样的。
“你说是公孙柳轩指使你纵火的,这话是何时说的,在哪说,当时有什么人作证?”
火油味男子回答也一样:“六月初十,申时过后,在朱雀北街春意茶肆后面的巷子,穿着官袍。”
第三个也一样,一样的问题一样的答案。
第四个也一样。
等五人再次集聚时,君悦看着手上他们的口供,道:“你们都说是在六月初时的申时,在朱雀北街春意茶肆后面的巷子,公孙柳轩亲自嘱咐你们如果发现摇映小榭出了事,就将四座青楼都烧掉,是吗?”
四人齐回答:“是。”
“你们血口喷人。”一旁公孙柳轩破口大喝。
君悦烦躁的喝止道:“你闭嘴。”
室内几人怔怔的看着坐上的少年,又看了看不可置信的公孙柳轩。想不到公孙柳轩也有吃瘪的时候,看来王爷是真信了他致使纵火了。
公孙柳轩哼了声,气愤的甩袖转过身去。
君悦看向面露得意的其他四人,突然转了话锋道:“那么你们四人告诉我,你们为何同时出现在朱雀北街?”
“这......”
四人一怔,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显然有些慌乱。瘸子道:“当然是他把我们叫去那里的啊!”
“穿着官袍是吗?”
“是。”四人齐声回答。
君悦皱眉,扬起手中的纸张道:“可是不对呀!公孙柳轩说他为了不引人注意,离开府衙前特意换了常服才去见的你们,他穿的可不是官袍。”
吕济生心里一咯噔,这主可不是在无聊。
他就是在审案。
对面站着的几人再次面面相觑,眼里出现了疑惑。
最后还是瘸子说话:“他穿的......”
“等等。”吕济生阻止道,“为了防止你们串供,全部转过身去,一个个到我这来说,说时要压低声音,不要让那边的人听到,否则就是在串供。”
君悦欣赏的看向他,看来是懂她的意思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七十四章 不安于状
等四人依次上来说过之后,吕济生冷笑,猛的拍了下惊堂木,吓道:“大胆刁民,竟然做假证,你们所说的根本就不一致。还不从实招来。”
四人明显一慌,忙道:“我们说的......”
“还敢狡辩。”指着瘸子道,“其它三个都说穿私服,为何只有你说穿官袍?竟然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耍诈,简直找死。”
招呼左右道:“来人,大刑伺候。”
被指的其他三人一脸疑惑,正准备辩解时,瘸子已先抢道:“大人,我刚才说错了,他那天穿的就是常服。”
“不......”其他三人忙阻止。
“拍...”吕济生又拍惊堂木,吓道:“都给我闭嘴,再胡乱说话拔了舌头。”
又问向瘸子,“你说穿常服,不改了?”
其他三人努力摇头,挤眉弄眼,却不敢说话。
瘸子犹豫了会,终是下定决心道:“不改了,就是常服。”
吕济生笑了。
君悦笑了。
那边公孙柳轩也笑了。他悠悠转过身来,漫不经心道:“可是那天,本官穿的就是官袍。本官那天和赵大人是最后走的,他可以证明,我走时不仅穿的是官袍,而且中间没去见过你们四个蠢货。”
瘸子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怒指着吕济生道:“你炸我。”
吕济生挑了挑眉,“是啊,我就炸你了。其实你的同伴,说的都是官袍。”
君悦看着他们后悔的愤愤样子,再次道:“朱雀北街何其繁华,一个穿着官袍的大人如果经过茶肆门口进入它后面的巷子,不是太惹人注意了吗?还有,像杀人纵火这样的事,要做就会做得不留痕迹,又怎会让我们轻易找到?”
指着瘸子道:“摇映小榭一定不是你做的,你出现在那只有一个目的,将我们的视线引到你身上去,从而被你牵着鼻子走。
所以,纵火摇映小榭的,一定是里面的人。因为只有楼里的人才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需要做出全部被烧死的假象,所以需要你来引着我们查到公孙家去。”
四人听着,微微讶异。
他怎么这么清楚?
然面上却是不屑。“这都是你的猜测而已,你没有证据。”
君悦笑了笑,起身将手中的纸张扔在桌上,背手道:“的确,我没有证据。但既然你们想担了,我也不介意,我又没有闲工夫去帮你们洗清罪名。再说这年头,冤假错案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们几个。”
她回头,对吕济生道:“拉到集市,砍了吧!”
她说的很随意轻松,就好像砍的不是人,是个萝卜一样。
四人面色惨白,瘸子急怒道:“我们只是从犯,按照律法我们罪不至死,最多流放。”
君悦正回头看过去,哟了声,赞赏道:“还挺有文化的嘛!你主子告诉你的?不过眼下外面的百姓闹得慌,我又不知道你主子是谁,只能退而求其次拿你们来堵住悠悠之口了。再说,你们也不冤。”
“姓君的,你草菅人命。”瘸子大怒道。
“你一把火烧了近百人,你就是菩萨吗?”
“哼,就算如此,我们也不服。到时刑场上,我们大声一呼冤枉,看你怎么跟百姓交代?”
君悦无语的挠了挠额头,吕济生翻了个白眼。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君悦放下手道:“谢谢你提醒了我。”
回头吩咐吕济生:“行刑的时候喂点哑药,别让他们乱喊乱叫。”
又回头看着他们,啧啧道:“人笨就应该多看书,而不是应该去干坏事。否则被人家卖了还傻乎乎的帮人家数银子。”
说完,无语的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面前四人气得差点背过去,呼哧呼哧喷洒着热气看着白衣少年扬长而去。审案就审案,不带侮辱人家智商的。
公孙柳轩哼了声看了四人一眼,骂了声“蠢货”,然后跟上了前面的少年。他现在看这少年,比自家儿子都亲。
出了刑司,君悦还是让人将公孙柳轩送回府邸,还是软禁。
公孙柳轩不可置信,那股亲切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吗?为什么还要软禁我?”
君悦转头看他,冷笑道:“你觉得那些贵族是傻子吗,会觉得他们四个是主谋?”
“可这主谋另有其人啊!”
“可我们没抓到啊!”君悦摊开手,无辜道。“再说,人是在你的青楼死的,你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责任,公孙柳轩背定了。
他要是不背,怎么滚下副司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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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州府衙中,关月从赋城回来了。
公孙展将书房中伺候的两个小婢都遣退了出去,也放下手头的工作。关月将调查到的结果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主子。
“黎家?”
公孙展吃惊不小,“怎会是他们?”
关月道:“一开始查到的时候属下也吓了一跳。一直以来,黎家仗着军权,从来不把其它世族放在眼中,也从不插手我们世家之间的争斗。但这一次,的的确确是他指使人纵火毁了青楼,嫁祸公孙府。
公孙府被失去妻女的百姓围扰,后来被新上任的府台梅书亭安抚。谁知下午那些死了儿子的贵族又抬着尸体到公孙府去闹,直闹了两天两夜,还把城内公孙家的商铺都打砸了一遍。在王爷的强制命令下,这才暂时平息。
公子,你说这黎家是想干什么?”
一个从不参与世族斗争的人突然出手了。
一出手对付的就是比肩而立的公孙家。
对付了公孙家,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公孙展不答,问到到了其他去。“黎镜云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明面上是去处理民暴之事,实际上是去各地调银子。”关月回道。
公孙展狐狸眼尾微挑,十指交叉放在下颚沉思。
黎镜云去各地调银子,说明黎家出现了财务危机。这和对付公孙家有什么关系?
如果黎家拉下公孙家,那么下一个拉的就是王家。
到时候,承运殿上就是他黎家一家独大。黎家本就掌军权,如果又掌了政权......
“嘻...”公孙展忽的笑了一声。
关月蹙眉,“公子想到了什么?”
公孙展放下手,后背倚在圈椅内,手搭上把手,慵懒道:“黎家,不安于状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想做第一世家?”
“也许吧!”
不过话说回来,谁不想做那个第一呢!
关月点头道:“五万戍边军都在黎家手中,黎镜云又将王宫牢牢控制。只要他再控制了王爷,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是不可能。”
公孙展嘲讽一笑,狐狸眼角满是鄙视。“果然是武将粗人,还没看清局势就暴露了野心。他以为有兵权在手就万事大吉了吗?咱们这位小王爷,可不是个好惹的。”
瞧四国大军压境,他扬言谁要是敢踏进姜离一步,就几百斤炸药把矿山炸了,这暴脾气...
瞧王阳仁,人家直接一计把他送上西天,这毒辣手段...
瞧他,他不过是嫁祸了郭怀玉未遂,他就还了他一河的尸体,这小心眼...
“王爷打算如何应对?”关月问道。
公孙展挑眉,“听之任之。”
“为何?”
公孙展不语。攘外必先安内。
正好可疑借此事拉下公孙柳轩。
若想在朝堂上如鱼得水,必得保证没有后顾之忧,首先就是掌控公孙府。
“纵火的那几个,君悦是什么态度?”他问。
关月道:“好像并不相信他们是公孙柳轩指使的,但是公孙柳轩还是被软禁在府。”
公孙展笑了笑,“看来,咱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关月疑惑,“回赋城?”
可能吗?公孙柳轩可不会轻易的让他们回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七十四章 一无所有
六月十七,自拐卖案揭露到今日,整七日。
那四个纵火的凶手已经昭告全城,在刑司的手段下已经交代了一大半,相信在接下来的审讯中定会和盘托出。
此案涉及之广、影响之大,全城瞩目。
六月十七这晚,四人吃过饭后,便口吐白沫狂抽不止,幸好抢救及时,大夫给的结论是:中毒。
吕济生面对着四人,冷笑:“看来,有人不想让你们活到行刑那天啊!”
四人劫后余生,不可置信,心灰意冷。
杀人灭口啊!
当初不是说好了只要一口咬定公孙柳轩,最多也就是流放吗?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来杀他们灭口呢?
难道说,他们一直被骗。
哼,他们也不做这冤大头。
“我们招,我们全都招,只要能够从轻处罚,我们全都招。”
吕济生得意一笑,“这就对了嘛!”
第二日承运殿上,君悦看过吕济生呈上来的供词后,着人去公孙府将公孙柳轩带来。
公孙柳轩未穿官袍,进殿看过供词后,也是不可置信震惊不已,既不敢肯定这供词的可信性也不敢否认他的真实性。
肯定了,这上面提到的都是他自己人。
否定了,那主谋就还是他。
可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指使这四个蠢货纵火烧了青楼的会是自己人,事败后还想嫁祸给他。他们是什么时候生了异心的?
上首传来君悦的声音:“他们四人昨夜差点被杀人灭口,救过来后就写下了这份供状。之前所说是受公孙柳轩指使一词完全是栽赃,真正指使他们的是税价局主司沈之衡和户籍司主司裴翡。这两个人,可都是公孙柳轩你的手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臣......”
不等公孙柳轩说话,王德柏已抢先道:“王爷,昨夜这四人交代了之后,臣便带人逮捕了沈之衡和裴翡,二人已经供认。便是他们指使四人纵火,目的就是销毁拐卖来的青楼女子,仕途掩盖他们以毒药控制女人和杀害无辜女子的罪责。”
说着,还呈上了供词。
梨子下去接过,又呈给君悦。
君悦看过了之后,看向公孙柳轩:“这二人又说是你致使他们的,可是真的?”
“血口喷人。”公孙柳轩怒得,“他们这是胡乱攀咬,吃里爬外的东西,这定是栽赃陷害。”
“是不是栽赃陷害,得查了才知道。”王德柏得意道,“你别忘了,他们都是你的人,他们指控你,最有力。”
“你......”这明摆这就是趁机报复。
这两个人一撞上,准会擦出火花。
君悦不耐的喝止他们:“都别争了。”
问向吕济生:“吕大人以为呢?”
吕济生抬眸,看了座山的少年一样,沉思了会道:“臣以为此二人的话不可全信。其一,根据崔氏和张氏的供述,拐卖妇女和用毒控制女子,完全是她们的意思,公孙大人并不知情。既然公孙大人不知情,又何来的销毁证据一说。
其二,臣连夜查过税价局和户籍司的账册,发现他们近几年来贪赃枉法,数额之大令人咂舌。也许他们是想通过栽赃的方式,来令自己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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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他们可是一伙的。就算沈之衡和裴翡贪赃,公孙柳轩也必定会替他们兜着。”王德柏反驳道。
吕济生侧身对他道:“王大人,那这又是另一回事了。照你的意思,如果是你的人贪赃枉法,你也会替他们兜着吗?”
“这......”王德柏咬牙闷道,“当然不可能。”
吕济生没有再说。
所以你口上说不可能替你下属兜着罪责,又凭什么说公孙柳轩会?
殿上都是聪明人,聪明人看得明白,其实君悦是有心放过公孙柳轩的。
可是,有些人不想放。
黎磊道:“王爷,此事已经很明显了,沈之衡和裴翡若不是得了公孙柳轩的指使,又怎敢做这等杀人放火的事。赋城内这些死了儿子丈夫的贵族可都不是好对付的,还请王爷秉公处置。”
这是威胁上了。
君悦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紧攥了袍子,沉声道:“就是说,单凭那两个人的口述再加上你们的臆测,就可以给公孙柳轩定罪了是吗?”
“他有没有罪,查了不就知道了吗?”王德柏道。
“那是不是有一天你们说本王有罪,然后也要来查一查啊!”君悦语声尖锐,毫不避让。
殿上众人各自嘟囔,这话可不敢接。
君悦起身,黑色王袍衬托少年的高贵冷酷。“真要查,你们哪一个敢说自己是干净的。非要我向皇上请旨,将你们府上的私兵都给收上来才甘心吗?”
这话一落,殿上安静了。谁都不再说一个字。
养私兵几乎每个世家都有,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却从未提到明面上来。如今被君悦大庭广众的说出来,面上总有些难看。
黎磊嘴一襒,“王爷在说什么,臣不知道。”
君悦轻笑,“不知道也好否认也罢,我也不想去追究。我只知道,我没有看到实实在在的证据。倘若有一天有两个人来跟我说你们犯罪,我是不是也可以直接堂而皇之的调查你们?”
殿上再次陷入沉静,个个别过头去不想理会。
黎磊不甘心道:“可是指证他的可是他的人......”
“两个贪赃枉法的败类说的话又岂可相信。依本王看,他们就是鬼迷心窍,走投无路了找个人顶罪。相信聪明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公孙柳轩就算要毁灭证据,也不敢冒着得罪满城贵族的风险。诸位大人别被别有居心的人牵了鼻子。”
公孙柳轩应着点头,“是啊是啊,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一下子全部得罪了全城贵族啊!”
这主还是很理智的,也不知何故竟站在他这边?
王德柏不开心,“那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君悦回身落座。“没有证据证明公孙柳轩是主谋,但是沈之衡和裴翡是他的人没错。如今他们二人犯下如此大罪,公孙柳轩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公孙柳轩心里想着,这可比自己是主谋的罪轻得多。依这主的作风,顶多再软禁他一阵子了事。
不光他是这么想,所有人也是。
耳听少年朗朗声音继续传来:“此其一。其二,纵火一事虽与公孙柳轩无关,但是青楼毕竟是他的产业,一下子死了上百人,他也推脱不了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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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拐卖妇女之事公孙柳轩虽不知情,但青楼依旧是他的产业,用人不当,管理不利,导致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这罪责同样推脱不得。”
一句话,虽然主谋不是你,但是你家的人干了那么多坏事,你作为家主照样有罪。
君悦冷声道:“所以,本王决定,革去公孙柳轩副司之职。”
“什么?”公孙柳轩不可置信。
殿上众人惊讶不已,犹如一个炮弹,突然在殿上开了花,炸得人有点发懵,纷纷看向桌上的少年。
公孙柳轩不可置信后,就是愤怒:“王爷,凭什么?”
少年端坐,黑色王袍严肃冷酷,掷地有声:“因为我是姜离王。”
因为我是王,所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少年自信张扬的,宣示着自己的权力。
“天下各国,各地百姓,赋城贵族,都在看着本王的决定。你该庆幸,本王没有糊涂的把你交出去了事。你不想革职是吗,好,那就把脑袋交出去,平息众怒。”
“你......”公孙柳轩气得颤抖着手指,指着高高在上的少年。
这黄毛小子,什么时候起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被轻视,被抛弃,这种感觉此生从未有过。
“哼。”公孙柳轩一甩袖子负手,冷笑道,“王爷,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交易。”
君悦冷笑,又岂会不知他说的交易是什么。
“公孙柳轩,我能有什么东西跟你做交易的,说话之前也不过过脑子。”声音突然凌厉,“攀咬威胁到本王身上来了,简直目无君上。看来是本王的惩罚轻了。
即日起,革去公孙柳轩副司之职。另外,在此次纵火案中丧生的客人、伙计、小厮,凡有家人在的,给与每家一千两银子的补偿。至于幸存的女子,也给与每人一千两的返乡费。
府台回去后,整理一下公孙家在赋城内的商铺,盘算一下其资产,折成等份送给当日抬着尸体去公孙府的家人,当作赔偿。”
此决定一下,众人哗然,惊呆下巴。
这一招,简直比杀了公孙柳轩后果还要好。
不仅夺去了他的权,还夺去他的财。
往后公孙家在赋城,一无权力可横,二无财力可挥霍,等同没了牙齿的老虎。
公孙柳轩不过是威胁了这主一下,这主就要让他一无所有,太他妈的狠了。
“姓君的,你......”公孙柳轩暴跳如雷。
然仍未等他说完,殿上众人急急一致喊道:“王爷英明。”
声音之大,完全将公孙柳轩的暴怒盖住。
君悦很配合的,在众人喊到“英”字时,挥了挥手说了声“散会”。然后屁股离身,赶紧溜之大吉。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七十六章 私兵
决定一出,各部门加急配合,在中午时贴出告示,将他们王爷的决定公示全城。
梅书亭回去后,也是加紧盘算公孙家在赋城内的各处商铺,计算其价值,好将它们等额分划。
摇映小榭的崔老鸨和拐骗人口的张氏,以及沈之衡和裴翡,暗律处斩,告慰死者,以平民愤。至于那四个纵火从犯,按律流放,永不得回。
另外,王家从此案中挖出不少的人,君悦也都一一革职法办。一时间,公孙家的势力折损大半。
在纵火一案中失去性命的小厮伙计,虽然他们的家人也伤心,但是得到了一千两银子的补偿,他们反而开心。
有时候人性就是如此自私。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换得几辈人才赚得的财富,其实也很值得。
至于那些面目全非的鄞河尸体和青楼女子,君悦让人好好安葬,请了高僧为她们超度。
当初由公孙家送去各府的女子,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送了回来,一时间公孙家都不知如何安置这些女子。
君悦好心的将她们与摇映小榭的女子放在一起,反正她们都是身上中毒,那就一起解吧!
公孙柳轩自散会后就一直在思源殿外叫嚣着,要跟君悦理论。可每次都被梨子挡了回去,主子说不见就是不见。
闹得烦了,梨子直接让胡思筠进来,将人给硬拽着带了出去。
琅玕居三楼的阳台上。
君悦躺在摇椅上,一前一后随意的摇着,交叉的小腿一摇一摆,悠闲极了。楼里虽然还没有任何装饰,但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她偶尔会来这里吹吹风,偷偷闲。
楼前的玉兰花树已经长成,在太阳光下泛着绿油油的光亮。
“君悦。”
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就已经从楼下传来。
君悦笑了笑,回头吩咐香雪道:“去搬张桌子来。”
香雪应了是,转身进里。
蹬蹬的脚步声在楼内回荡,不一会黄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阳台上。娃娃脸背着手,笑灿如花道:“君悦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不等君悦回答,香雪已从屋里搬出了桌子,笑道:“兰公子这还用问吗?大老远就闻到狗肉味了。王爷还让奴婢搬了桌子出来呢!”
“嘻嘻。”娃娃脸看着摇椅上的人。“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着,手从身后拿了出来,食盒放在桌上,解开盖子,香喷喷的狗肉味更浓郁了。
“吃吧,我特意给你带进来的,还热乎着呢!”
君悦看了他一眼,了然挑眉。伸手拾起一块就往嘴里送,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香雪又从里屋拿出了张坐垫,兰若先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托腮看向阳光下的少年,肌肤白皙,唇红齿白,眼眸深邃,好看得不得了。
“怎么样,我好吧!”
君悦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娃娃脸又道:“如今外面的人可都是对你一片赞赏。既惩罚了公孙家解气,又有巨额补偿费可以拿。都说你英明神武,英俊不凡,年少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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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啃着手上的狗骨头,啃完一块换一块。
“这好多人都知道我跟你关系很好,所以老是去跟我打听你的喜好,问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还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不过你放心,我嘴巴牢得很,什么都没说。”
“怎么样,我对你是不是忠心耿耿?”
君悦瞥了他一眼,还是不说话。
娃娃脸笑容有点僵,尴尬。
香雪无奈道:“兰公子,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呗!奴婢都替你累着。”
心思被拆穿,娃娃脸很不高兴,瞪了香雪一眼。“嘿你个小丫头,仗着你主子宠你胆子大了是不是,敢打趣大人我?”
香雪不为所惧,“兰公子,你每次有所求的时候不是送吃的就是夸我们王爷,连奴婢都看得出来。”
何况是她们聪明的王爷。
是吗?......兰若先不可置信的看着摇椅上的人,“你真早知道?”
君悦咽下口中的狗肉,问道:“那你这次又想求什么?”
“嘻嘻。”兰若先哈巴的挪了垫子过来,讨好的给小主人揉腿,那摸样要多贱有多贱。“好君悦,公孙柳轩不是革职了吗?空出来的职位要不然让我来做呗!”
君悦咀嚼的牙齿明显一顿,惊讶道:“你要做户司副司?”
“营造局那里我都呆腻了,我想换个地。本来前段时间说想回去一趟的,你又说不合适。所以我就想着走上承运殿去看看,你们每天议事是个什么样子。这次是个好机会,要不你让我试试?”
娃娃脸抬起杏园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
君悦凝眸看着他,问:“你真想坐那位置?”
“是的呢是的呢!”娃娃脸猛点头。
“可你不适合啊!”
“为什么?”娃娃脸疑惑,“我是科考第二名,又是营造局主司,有才华有经验。他王昭礼都可以做副司,我为什么不合适?”
君悦扔了手里的骨头,手指往后一扬,一块帕子就递到了她手中。“你和王昭礼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人家有个厉害的爹,你没有啊!”
君悦一根根的擦着手指,很仔细。
娃娃脸一怔,继而晴转阴气得蹦了起来。“死君悦,你欺负我没爹是不是。”
“呃......”君悦自知口误,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擦完了手,她将手中的帕子扔给身后的香雪,上身直起来道:“王家掌控刑司吏司,当然是要把自己人安排在重要职位上。那是他们的地盘,我没有话语权。同样的,户司是公孙家的地盘,即便公孙柳轩被革职,我依旧差不了手。”
“为什么?”娃娃脸重新坐了下来。
君悦道:“公孙柳轩虽然倒了,但是户司里面大多都是他的亲信,那些人可都还在。你就算进去了,也管控不了他们,反而会被他们掣肘。”
“那,那,那你把他的那些人全都革职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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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摊手,“以什么罪名?”
娃娃脸心虚的支支吾吾道:“随,随便一个,不,不就行了。”
君悦莞尔,“连你也觉得不可能的是不是。所以副司这个位置,还是得公孙家的人来坐。”
娃娃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你该不会是要让公孙博那头猪来坐吧!”
说完又顾自强烈反对,“不行。我告诉你你要是让那头猪做我的上司,我就不干了我。”
君悦无奈的摇头,重新躺下,仰视着上空的白云。“放心吧!那头猪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公孙博不行,公孙家能排得上号的也就只剩公孙展了。可他的职位还在那,难不成你要从旁系中选人?”
“我选的人,就是公孙展。”
她对他施恩,将他召回来代替公孙柳轩的位置,让他接受更多的政务。可同时,她又留着公孙柳轩牵制他,让他的后院不安宁,让他不能太轻松太得意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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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府的校场中,黎家的军士正在挥汗练兵。炎炎烈日下,儿郎们既辛苦又坚强。
这些,可都是黎家的家底了。
有副将过来,禀报道:“将军,军中已经有微词,说......”犹豫不语。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黎磊目视前方,凛声道。
“这个月的月饷已经迟了几天,兄弟们都有微词。黎家金库被盗,军中有些军心不稳。”
黎磊哼了声,“说是我的私兵,为我卖命,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
他们没上过战场,不知道何为军中情怀,不知道何为生死之谊。他们愿意穿上他买的盔甲,到底也只是为了每个月的那点月饷而已。
“少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副将回道:“据说,好像已经从西林县出发,准备回来了。”
“这么快?”黎磊一怔。
“许是少将军也能猜到军中情况,所以加快速度尽早赶回来吧!”
黎磊也不做他想,如今情况的确是越早赶回来越好。“你尽量安抚他们,再迟两天月饷就能运到了。”
“是。”副将应着欲要退下。
“等等。”黎磊微侧头,沉声命令道,“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跑出去乱说话。另外留意一下最近可有陌生人徘徊,若有,一律抓捕。”
副将不明所以,但他也不会多问,服从是军人的原则。应了是后,阔步退下。
黎磊站着原地不动,炯炯目光威风凛凛,令人不敢直视。想起今日议事时君悦提到的私兵一事,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你就算知道,又能奈我何?”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七十七章 吵啊
公孙柳轩被撤职后,空出的职位又成了炙手可热的争抢对象。黎家想推自己人,王家也是。
因而第二天承运殿上,又是一番争吵不休。
“梁大人为官数十年,兢兢业业,是最适合的人选。”
“申大人忠君爱民,深得百姓拥戴,他才最合适。”
“副司之职何其重要,梁大人出身高贵,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更能知道百姓所需。”
“你说的这些申大人就不具备了吗?而且申大人的政绩还比你那姓梁的好。”
......
他们两人吵着,其他人在原地听着,打着哈欠实在是困。
以往殿上吵架,那都是王德柏和公孙柳轩。原以为公孙柳轩走了这殿上从此就安静了,没曾想如今又换成了黎磊。
黎磊武将出身,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但王德柏和公孙柳轩吵了十几年了,练就了一张活跃的嘴皮子,倒也不输气势。
“咔”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将众人从犯困中拉回来。
这什么声音?
“咔”又一声,伴随着咀嚼声。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视线齐齐落在王座的少年身上。这不看还好,一看整的一愣。
梨子也转头看去,惊得一下子抬手捂住了嘴巴。
这位姑奶奶,她竟然在这承运殿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吃苹果。
大殿上顿时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众人惊呆的表情,僵硬定格。
“咔咔...嘶嘶...”的咬苹果声和咀嚼声特别响亮,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果味。虽然看不清那苹果的颜色,但是光听声音也能想象到,那苹果定是又脆又甜,鲜美多汁。
梨子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上次她就跟他提过这事,想不到还来真的。
君悦回以一个天真无辜的表情,不顾众人的惊呆,大剌剌的继续啃。
她早就想到了今早这场面,干嘛无聊的看着他们吵。她也要让他们体验一下,被忽视是个什么滋味。
她从来就不是个胸襟广阔的人,她小心眼得很。
啃完一个苹果,梨子以为是吃完了。却没想这主扔了果芯,又从背后拿出一根香蕉,悠哉悠哉的剥皮。
苹果味换成了香蕉味。
梨子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背过去。
要是佟太妃在,有的她一顿数落。
对于君悦的行为,没有人责备。因为谁都看得出来,这主生气了。
这主生气的时候,骂人那是绝对毫不留情。这安安静静的一副人畜无害样,看着也有点......瘆人。
少年悠哉悠哉吃完一个香蕉,众人又以为是结束了。却不想这主又从背后拿出一叠绿豆糕,慢悠悠的品尝,间或的还喝口茶润润嗓子。
香蕉味又换成了糕点味。
殿上众人,有人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他们也想吃了。
见鬼,平日里又不是没见过这些东西,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吃的。怎么看着别人吃,就有一种他的比他们的好吃的感觉?
从吃一个苹果,到现在吃糕点,差不多过去了两刻钟。
殿上众臣有些站不住了,悄悄活动了下腿脚,又酸又麻。
一叠糕点吃完,又过了一刻钟。
少年放下碟子,手往后一摸,没摸到要找的东西。于是转回头去一看,又从背后端出一碗......混沌来。
糕点味变成了混沌味。
“哧溜哧溜”喝汤的声音,落在众人的耳中,可真是一种煎熬。
那混沌里面肯定放了葱花,因为葱花的香气太浓了。
梨子差点一个站立不稳。姑奶奶,你平时吃饭怎么就没这么大的声音,还吧唧嘴。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
他定了定神,而后两步走到座前,俯身看向这姑奶奶的身后,顿时满头黑线。
他瞪她,眼中喷火道:你干脆把整个厨房搬来得了。
君悦回道:我就有这意思。
噗......梨子吐了口老血,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面无表情。
这事要是传出去,堂堂姜离王竟然在议事殿上,当着众臣的面大吃特吃,那这脸面这声誉还要不要了。
“继续啊,吵啊!”
轻飘飘的声音飘来,尾音还带着哧溜的喝汤声。
一碗混沌吃完,她放下碗匙,很不雅的打了个饱嗝,直起上身舒口气。“呼,吃得有点饱,我得休息会。”
抬眼对梨子道:“哎,让人把后面这些东西拿去热热,我休息好了继续。”
“噗......”众人喷了口口水,你丫的休息好了不是应该继续议事吗,还吃?
你都吃了快半个时辰了,牛肚子吗?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这主就是在给他们难堪,但没一个人敢发怒。
每天听着公孙柳轩和王德柏争吵,是很难熬的时刻。但是今天此刻,殿上安静一片,却更加难熬。
有人站得太久,不仅老胳膊老腿又酸又麻,背后都开始冒冷汗了。
梨子叫了宫人进来,从君悦的背后将东西拿出去热。
一碟碟的东西从众臣的面前经过,那味道简直美味得不要不要的。众人拿眼瞟过去,有饺子,烤鸭,猪蹄,红烧鱼,红烧狮子头,燕窝粥......
这...这要一样样吃过去,吃到中午都吃不完。
黎磊忍不住了,压着怒气道:“王爷,你这分明就是在戏弄我们,这太过分了。”
君悦莞尔,吃饱了心情就是好。“我没戏弄你们啊!你们不是在吵吗?我总不能无聊的没事可做吧!吵啊,继续啊!我又没让你们停下。”
“你......”
黎磊怒得眉毛倒八,却又隐忍着不发泄。他看了王德柏一眼,到底是没有再吵。
王德柏哼了声,转头一边去。
殿上安静了一分钟。
“不吵啦!”上首少年漫不经心道,“不吵了那就......”
一般这种情况下,后面接的应该是“那就道我说了”或者是“那就散会吧”,但是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回她接的竟是:“那就继续站着。”
我靠,又不按常理出牌。
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温怒了。
姚千逊和王昭礼抬眸觑了坐上少年一眼,眼中闪过无奈的微笑。到底是少年,做事任性。
黎磊呼哧道:“王爷既然没什么事,臣可就要先回去了,臣军中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言外之意,就是没工夫在这跟你耍小孩子脾气。
君悦也不强留,“行啊,那黎大人就先回去吧!”又问向其他人,“还有谁有事要回去的?”
王德柏顿了会,也道:“纵火案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臣也先回去了。”
“嗯,走吧!”放人很爽快。
王德柏投给了儿子一个眼神,而后便在众目睽睽下,出了承运殿。
王昭礼接收到了父亲的眼神,可人却是没动。
“还有谁要走吗?”座上少年再次问道。
殿上又安静了半分钟,再没人说话。
少年正了脸色,肃声道:“既然没人要走了,那咱们就开始说事吧!”
“哈?”
---
王德柏和黎磊出了王宫,上了自己的马车往六司方向而去。
原以为那帮留在承运殿的一群被耍的猴子要到中午才能回来,却不想他们回来不到两刻钟,其它官员也陆续回来了。
两人纳闷,君悦这么轻松就放人?
王德柏迫不及待的问儿子:“你们后来都说了什么?”
王昭礼淡淡道:“没什么,就确定了下户司副司和府台的人选而已?”
“什么?”王德柏大惊,君悦竟然在他们不在场的情况下就决定了人选?“最后选了谁家的?”
王昭礼嘲讽一笑,道:“公孙展。”
“公孙展?”王德柏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还是他们公孙家的?”
另一边,黎磊也微微讶异。
“看来,那小子是不想打破三家分权的平衡局面啊!”
兵司司正翟子淋心道:人家又不傻,容得你黎家一步步做大。
黎磊炯炯双眸微眯,苍老的瞳孔中杀气尽显。心道:你不想,也阻挡不了。你看上公孙展,若是他死了呢,你又会选谁?公孙博吗?
“税价局和户籍司那里呢,安排了谁顶上去?”
翟子淋道:“两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都是税价局和户籍司的人。不过我看他这回是来真的,要求这二局将账册重新整理,从今往后他要每一个季度查看一次。”
也就是他要实际掌控这二局的意思。
那么新安排上来的这两个主司,也定是他的人。
如此算来,再加上前面营造局、织造局和孳牲所,他手中的权力已经在渐渐扩大了。
翟子淋拱手道:“对了还要恭喜你呢!你虽然失去了户司,但是府台却是你的。”
“什么意思?”
“王爷刚才下令,着代府台梅书亭为正式府台。梅书亭是你的人,不该恭喜吗?”
这倒的确是个好消息,控制了府台,等于控制了赋城。外有五万戍边军,内控制王宫和赋城,这么算来其实一个副司,也无关紧要。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七十八章 生米煮成
六月二十。
自拐卖妇女一事揭露至今,整整十日。
萧家拐卖了人,青楼里也死了人,按君悦的要求,得赔一大笔银子。仔细算来,少说也有三四万两。
公孙柳轩不想给,金库被盗了,商铺都被收走了,还能去哪搞来银子。别说没银子可给,就是有银子也不想给。
凭什么?那是他的钱。
事情闹到君悦那里,君悦很冷漠的道:“地主讨债没见过啊?不给就上门去要啊!我不信他还敢打死你们。”
于是乎,没拿到钱的人又聚集在公孙府门口。这回没了仪卫司阻拦,公孙府的那扇大门很轻易的就塌了。
公孙柳轩无奈,只能说宽限几日,等他从各地商铺那里调来银子再一一送过去。一个个债主得了承诺,人这才离去。
等人散去后,公孙柳轩忍不住的朝天大骂:“君悦,你大爷的。”
被骂的人,此刻正站在公示栏下,看着上面新的公示,不禁莞尔。早上才决定的事,下午就弄出来了,这效率还是蛮快的嘛!
诚如兰若先所说,如今百姓们对她那是赞赏有加津津乐道,说她可真是老百姓们的福气。
瞧,她一回来,就挖出了个矿山。
她一回来王阳仁就死了。
她一回来公孙倩就死了。
她一回来公孙家就倒了。
这赋城少了多少个祸害啊!
除恶扬善,维护正义,威风八面,力大无穷。
“要不,咱把他的画像贴在门上,能镇宅。”
君悦边走边听着,冷不防的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
她瞪了说话的那人一眼,妈的你瞎啊!老子长得有那么丑吗,能镇宅?
那被瞪得人莫名其妙,挥手将她赶走。“去去去,别妨碍我们聊天。”
切,君悦翻了个白眼轻飘飘走过,本尊站你面前都不认识。
“王爷,他们就是胡说八道,但没有恶意,还请王爷不要与无知小民计较。”年有为在一旁劝道。
君悦瞅了他一眼,不悦道:“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年有为很老实的点头,“有点。”
当初公孙倩不过是骂了你两句,你就半夜把人家拐到巷子里打闷棍,还说不是小心眼。
“切。”君悦翻着眼白看向前方,“我现在就看你不顺眼。”眉头一蹙,用下巴指着前面走来的人道,“哎,她是不是萧家的那三姑娘?”
年有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点头道:“是,正是萧三姑娘萧婧婻。”
“她不是月底要和公孙展成亲了吗?怎么一脸垂头丧气的。”
走来的姑娘一袭绿衫,娉婷窈窕。柔美的五官很符合古代女子的标准,眼似秋水美人尖,眉若远山唇樱桃。
只是这柔美的一张脸上,此刻不见一点要成亲的喜色。
难不成是婚前恐惧症?
年有为狐疑看她,“王爷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此次公孙家被烧的四座青楼中,死了不少的贵族恩客,其中就包括萧家的小公子。”
君悦哦了声,明白了,两家之间隔着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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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有为继续道:“萧家和公孙家结了仇,怎么可能还能结成姻亲。于是萧家退了婚,月底的婚礼恐怕也办不成了。”
那还真是可惜,可惜了一段好姻缘。
公孙家这回是得罪了不少人了。
绿衫女子呆木的从她身旁走过,像一具行尸走肉,麻木的没有灵魂。
她叹了口气,城门失火,池鱼定会遭殃。
“君悦。”
大老远的就听到了喊声,君悦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货自从在宫门口安排了个小乞丐后,她每次出来,他必定翘班。
“君悦,我来了。”
君悦转身,看着人群中一边扶着官帽一边跑来的男子,老实说那样子真难看。
而刚走了没几步远的绿衫女子在听到那两个字时,麻木的身体猛地一震,人从呆木中惊醒过来。看着面前的官袍男子一路跑来,越过她,然后停在那白衣少年的面前。
君悦?
是那个君悦吗?
据说他经常身着一袭白衣,容貌英俊,身上始终佩戴着一块湖蓝色的宫绦。
眼前的人,与描述一模一样。
仿佛是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她慌忙转身疾步走到那白衣少年面前,不确定道:“王爷?”
君悦蹙眉看她,不解。
她们素未谋面,她过来干嘛?求签名的?
兰若先介绍道:“这是萧家三姑娘。”得意看了君悦一眼,那意思好像说:瞧,我认得的人比你多。
“萧姑娘。”君悦微微颔首。
萧婧婻也曲身一礼,嗫嚅这嘴唇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姑娘似乎有话要说。”君悦先道。
萧婧婻看了三人一眼,不难看出她羞于启齿,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下定决心豁出脸去道:“我想请王爷帮我一个忙,虽然我知道这很冒昧也很无礼,但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我...我...我求你了。”
说着,人就要跪下去。
君悦眼疾手快,在她曲膝时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力道之大,直将萧婧婻拉了起来。然后又很快的松开手,道:“姑娘有话就说吧!”
小丫头,人不大心思倒不少。她这一跪,她不答应都不行了。
萧婧婻豁出去了道:“想必王爷也知道如今我萧家和公孙家发生了一些误会,父亲记恨上了公孙家,所以跑去退了婚。可我跟公孙是两情相悦,本来月底就要成亲了,谁知道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所以呢?”君悦环臂看她。
“所以我想请王爷帮帮我,让我们顺利的在一起。”
君悦挑眉,“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即便是王爷,也无权干涉别人婚姻的道理。姑娘找错人了。”
“不,你可以的。”萧婧婻急道,“只要你为我们俩赐婚,父亲就不能说什么了。”
君悦扑哧一笑,无奈的摇摇头。
就连兰若先都不高兴道:“你这个女人看着漂亮,心肠却黑。你这是逼着她得罪你萧家,甚至是得罪整个赋城贵族啊!”
萧婧婻脸一抖,抖得又惊又慌。算盘被人看破的感觉,尴尬有恐惧。“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想和公孙在一起而已,我没有想到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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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沉声道:“不管你有没有,反正我也不会追究。但这忙,抱歉,我帮不了。”
微微颔首,“告辞了。”
说完,放下手臂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兰若先呶嘴哼了声,转身追上了少年。
“要我说,这种女人就不该得到幸福,竟然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要是我,别说帮了,早下令把人拉出去砍了。你说说,这办法这么多,为什么非要来为难你啊!”
他声音不小,站在后面的人还能听得到。
他数着自己的手指道:“像这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啊,绝食啊,私奔啊,生米煮成熟饭啊......”
“哎行行行啦!”君悦制止他道,“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嘻嘻,我就随便说说而已嘛!”
年有为跟在一旁,手拾剑问道:“王爷真的不打算帮她?”
君悦无声的叹了口气,不说话。
兰若先无语的摇头,“真是够笨的。”
年有为噎了口,想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自己遭这一骂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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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街市,一辆普通马车穿街而行,与君悦几人擦肩而过,而后停留在了傅府门口。
车夫跳下马车,搬来脚蹬,杨白山身穿常服,掀起帘子从上面走了下来。
递了帖子,得到主人的允许后,他才在下人的带领下往厅堂而去。
下人上了茶,他边喝茶等了一会,傅先生这才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
“老师。”杨白山忙起身见礼。
傅先生扬了扬手,“好,起来吧!”指了指座位,“坐着吧!”
二人同落座后,杨白山开门见山道:“老师,学生今日有一事压在心里闷得慌,思来想去终不得其解,特来问问老师。”
傅先生笑了笑,了然道:“是王爷今早在殿上的决定吧!”
杨白山一怔,“老师知道学生要说的?”
“此事如今全城尽知,你素来耿直,此刻急急赶来,不是为了这事还能是为什么。”
杨白山也不否认,道:“老师,学生不明白。明明可以杀了公孙柳轩,达到震慑世家的目的,王爷为何只是革去了他的职而已。
就算如此,他也应该趁机控制户司,将政权握在手中。可是如今,倒了一个公孙柳轩,又来一个公孙展,说到底还不都是他们公孙家的人。
老师,你当初要我们韬光养晦,学生也一直谨记在心。可是如今,王爷那么惧怕世家又依赖世家,我们的选择是不是错了,或者我们坚信王爷的决心也是错的?”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七十九章 为官之道
傅先生笑了笑,既不说赞同,也不否定他的观点。
他捻着自己的白须,不答反问:“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是安排自己的亲信上去,还是撤掉这个职位?”
杨白山道:“职位自然是撤不得。但王爷可以安排自己人上去,就像姚大人一样。”
傅先生再问:“那当时姚大人就在殿上,他又为什么不阻止呢?”
“这......”是啊,为什么呢?
傅先生继续道:“他不阻止,是因为他懂得为官之道,知君者所求。你生性耿直,是非对错总要划个清晰的界限。可是有些事情界限太过清晰,反而不是好事。
就像这次一样,王爷若将公孙家踢出承运殿,那么以后殿上便只剩下王黎两家。王黎两家再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只剩下一家独大。这绝不是王爷想看到的局面。”
这么一解释,杨白山好像理解了。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如果最后只剩下一家,那么就说明承运殿上几乎都是王爷自己人,这不是更好吗?”
“哈哈。”傅先生笑了笑,“所以王爷让你出去看看,是正确的选择。”
杨白山不解,“这和王爷派学生出去又有什么关系吗?”
傅先生回道:“世家大族,百年朝堂更替却能屹立不倒,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寒门能推倒吗?如果能这么容易,寒门何以一直被压制?一家独大,权力集中;三家分权,相互牵制,朝堂才能够平衡,姜离才能够稳定。”
就好比当年齐国打下姜离,又允许姜离自治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平衡,为了稳定。
傅先生语重心长道:“白山啊!那个王座,不是那么好坐的。君之所以为君,是因为他站在高处,看得比你们要远要深。”
又问:“王爷同时让你和梅书亭暂代府台,最后却派你去调查各地拐卖案,你可觉得不公?”
杨白山微微颔首,道:“学生没有觉得不公。梅书亭的确比学生更适合府台之职,他见多识广,应对自如,处事老练。反观学生经验尚缺,能力不足,的确是需要出去历练。”
“你能看到他人身上的优点,认识到自己的短处,实是难得。”
傅先生动了动身体,欲起身。杨白山忙过去帮扶着。
傅先生就着他的帮扶站了起来,到厅堂门口,望向湛蓝的高空。
悠悠道:“人,就想这太阳一样,从东边上来,它只有一个目的,给天地带来光明,然后从西边落下。人如太阳,官场即高空。做人有做人的原则,为官有为官之道。
你在坚持自己原则的同时,也得应势而变。如此,太阳与天空才能够共存。共存并不是叫你随波逐流,而是学会变通,融入官场。你若不融入他们,日后又怎能与他们共事呢?”
杨白山后退一步,抬手一礼:“学生受教。”
傅先生很是欣慰。“当然,融入官场的同时,也不要忘记初心。你若是忘了初心,热衷于追逐权力高官,就会被权力所掌控所腐蚀,沦为权力的奴隶。每当你站在善恶边缘犹豫的时候,不防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千万不要让自己的结局从南或北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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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白山虚心受教,再次一礼:“老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傅先生捻着花白胡须,眼里满是笑意。
初入官场的孩子,都是一张白纸,以后会画成什么样子,谁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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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和萧婧婻分别了之后,又和兰若先逛了会,才对他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兰若先不乐意,“什么事不能带着我的?”
君悦瞥了他一眼,“我去找霓裳你也要跟着吗?”
“那那还是算了。”兰若先撇撇嘴,识趣的不再坚持。
君悦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男人,男人去找外室,身边还带着个男人,岂不是很奇怪。
他们俩又不是王家父子,喜欢人多一起玩。
君悦到了八音胡同,便吩咐年有为在胡同口守着。
她要进去,处理她的后续事宜。
进去后,霓裳似是知道她要来,已先一步将身边的两个婢女都打发了出去。
君悦落座后,霓裳亲自上前来斟茶。她还是穿着一身紫衣,眼睛又大又深,鼻梁高挺,红唇诱惑,染着凤仙花的指甲娇艳欲滴,十分美艳。
斟完茶后,她便站在面前垂眸,不动不语。
水汽蜿蜒直上,茶香清冽。
君悦后背靠在圈椅内,右臂搭在桌面上,五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哒哒哒......”
室内气氛不同以往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平和,多了分紧张。
“我好像还没问过你,我哥是怎么找到你的?”第一句,她是这样问。
霓裳平静的回道:“霓裳的母亲是西域人,父亲却是中原的商人。父亲去到西域做生意,认识了我母亲,并跟她成了亲。谁知父亲在中原早已有了家室,成亲半年后,父亲离开了母亲,回到中原,而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父亲不知道,他离开时母亲已经有我。母亲把我生下来,一手带大。三年前母亲去世,让我来中原寻找父亲。谁知父亲非但不认我,还要将我赶走,中途甚至派人要杀了我。便是在那时,世子正好经过,并将霓裳救下。”
君悦点点头,听起来又是一个俗套的邂逅。
有前因有后果,有追溯有痕迹。
蜂巢的每一个人,都是查了又查,查了三四遍之后才确定是否留下的。
可这世上,有种东西无从查起,那便是人心。
身份是真的,遭遇是真的。可是人心,总在变。
“你是我哥的人,所以我从来不怀疑你。因为我相信,信任是连接我们之间最好的桥梁。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我错了。”
霓裳依旧垂着眸,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君悦又道:“有些事情当时我没留意,但现在想来实在是大意。公孙展要杀王阳仁的事,是我自己算到的,你却并未主动告诉过我。是我让你去接近公孙倩,那么在我之前,公孙展是否也要你去接近公孙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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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裳沉思了会,才道:“是少主先。”
“那你可是把我的计划告诉了公孙展?”
“没有。我只是告诉他,我正在接近公孙倩。”
“所以这一点,你瞒了我。”
霓裳噗通一声跪下,急道:“属下知错,属下以为这无关紧要。”
君悦冷笑,“情报一行,从来没有人因为情报的无关紧要而选择隐瞒不报。你入行三年,这么低级的错误也会犯吗?还有,公孙展让你去牢里看公孙倩,我正好遇上。这件事情事后我如果不问,你是不是也打算一直不说?”
霓裳惊惧的弯腰叩头,匍匐在地。“属下知错,求少主原谅。”
微卷漂亮的秀发散乱于地,看起来些微的狼狈。
君悦面无表情,沉沉道:“霓裳,双面间谍,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不是公孙展用毒控制每个送出去的女人这件事揭露出来,她也不会想到霓裳,也不会回忆起之前自己一直忽略去的细节。
霓裳应该是受控于公孙展,而她原本又是她的人,所以只能两边周旋。一面听从她的指令,一面又屈从于公孙展,以换得解药。
虽然情有可原,但是原则就是原则。
“你知道规矩的。”君悦道。
霓裳缓缓直起上身,双眸仍是垂着,犹疑的道:“是。”
组织里背叛了主子的人,要么给你个体面的死法,自杀。要么狼狈的死法,被杀。
规则就是规则,规则从来都是冰冷的。
霓裳从腰侧取出匕首,做暗桩,从来都是武器不离身。她的匕首很漂亮,刀尖是弯的,刀柄的地方还镶了一颗红宝石,非常漂亮。
“少主。”她抬起头来,望向这个城府极深的少年,“霓裳自知罪无可恕,但是也请少主放心,您的秘密,属下谁都没有说。”
君悦自然知道她没说,她太了解她们这样的人了。底牌是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亮出来的。
她定定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动作。
霓裳绝望的垂眸,拔出匕首,干脆利落的将刀尖向自己的腹部刺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八十章 双面间谍
霓裳绝望的垂眸,拔出匕首,干脆利落的将刀尖向自己的腹部刺去。
“哐”的一声,大门被猛力撞开,一股劲风向两人卷来。紧接着霓裳手中的匕首被某个物体一击,掉落在地。“叮......”
“少主。”流星跑进来,与霓裳一同跪地,求道:“请少主放过她吧!霓裳已经知错,今后不会再犯。”
君悦双臂环胸,冷笑道:“你拿什么保证?”
流星答不上来。像他们这样的人,无牵无挂,能拿什么保证呢?“可她也是有苦衷的。”
君悦呵了声冷笑,有苦衷不等于能背叛。
“流星,我不反对你们之间有感情,但是不要被感情冲昏头脑。你的一句有苦衷,我就有可能没命。我从来就不是大度的人,我说过,双面间谍,是要付出代价的。”
流星懂她的意思。“属下愿以性命担保,霓裳今后不会再犯错。若是她再犯,属下愿同她一起,以命相抵。”
“流星。”霓裳不可置信道,“你别这样,不值得。”
流星转头,对她笑道:“我觉得值,就够了。”
他们这样的人,能够有个人一起同生共死,已经是老天的恩赐了。
君悦有点来气,妈的姑奶奶还在受着异地恋的煎熬呢,你们秀什么恩爱,简直碍眼。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泼了盆冷水下去。
“既然你替她求情,我就放过她一次。往后,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背叛了我,都得一起去死。千万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不是个大度的人。”
“谢少主。”两人同时叩头谢恩。
君悦命令道:“带她出城,找个安全的地方替她把毒解了。一年之内,没我的命令你们俩不准碰任何事。”
“是。”
君悦走出院子,胸口鼓着团气难受。
连琋,我想见你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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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八音胡同,到胡同口是却没见年有为。
君悦也不在意,自个走向主街。
主街一如既往的热闹,一家几口的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可真是令人羡慕。
没一会,年有为不知从哪冒出来,站在了她身后。
她侧头看他一张冷冰的脸,问道:“怎么,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您的安全,其他的不在范围之内。”年有为恭敬道。
君悦正回头,负手走着,笑说:“有时候看你挺笨的,有时候又很聪明。”
“臣本就不聪明,在您面前就显得更笨了。”
君悦惊讶的斜眼看他,“有时候觉得你嘴笨,可有时候你还挺会说话的嘛!”
年有为再道:“臣本就话少,在您面前就显得嘴更笨了。”
君悦“噗”吐了口口水,突然发现这冷冰男还挺有幽默天赋的。
年有为不轻易的,淡淡笑了一下。这位爷有时候的动作,也挺逗人的。
其实他不是不懂,只是主子不跟他说,他聪明的不问而已。
比如房氐名为主子的护卫,却很少在宫里出现。
比如流星流光,经常的看不到人,却又在关键时刻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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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霓裳,他刚才要不是履行护卫职责做梁上君子,根本也不知道她竟然不是主子的外室,而是主子的手下。
主子的背后,应该有股不为人知的势力。这势力不是一两天就有,而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存在。
这股势力与他的职责很分明,他在明,他们在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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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夏季,天阴晴不定。时风时雨,抓摸不透。
距离赋城百里之外的一处驿站内,公孙展站在关月为他准备的房间窗下,看着窗外哗啦啦直线下垂的雨滴,思绪飞转。手掌处传来隐隐疼痛,白色帕子缠绕的掌心处,有血迹浸出。
房门敲响,他应了声“进来”,便听到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打开,秦风走了进来。
“公子。”秦风到他身后,抬手一礼。“奴才找了整个驿站一圈,找到了些伤药,奴才给您上药吧!”
公孙展收回视线,转身看了他一眼,笑道:“好。”
人走到桌边坐下,手臂搁在桌上掌心朝上。秦风坐在他对面,解开缠绕他手掌的帕子。
纱布解开,指节分明保养极好的手掌心处,赫然出现一条贯穿整个巴掌的伤痕,伤痕很新,血迹刚刚凝固。
秦风湿了布巾,将他掌心处的血痕小心翼翼的擦净。而后拿起一旁的白瓷瓶,向伤口处洒出里面的药粉。
“嘶......”公孙展眉头紧皱了一下,伤口处被外物所侵,钻心的疼。
秦风洒药的手一顿,道:“驿站里没有女子,奴才手笨没有轻重,公子忍着点。”
“没事。”公孙展松了眉头,“继续吧!”
秦风依言继续洒药。等白色的药粉均匀涂在伤口处后,才拿着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末了在手背处打个结。
公孙展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腕,欣赏着这个新作品。纱布包扎的很整齐,打劫的地方也不是死扣,留在末尾的纱布长度刚刚好。
“你经常包扎。”公孙展肯定道。
秦风正在收拾换下来的脏帕子,闻言回道:“我们乡下人经常干活,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也就经常要包扎。”
“是嘛!”公孙展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要倒茶,秦风忙抢过茶壶为他倒了一杯。“公子请。”
公孙展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口。“刚才还要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我只怕就要死了。”
“呵呵。”秦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刚才看你出手,身手不错,在哪学的?”
秦风低头道:“不瞒公子,奴才以前干...干过镖师。”
公孙展玩转着手中的茶杯,玩味的哦了声。“镖师可是个不错的行当,至少收入就比修河的高,为何又不做了?”
秦风犹豫了会,有点心虚道:“奴才曾因为偷了雇主的东西,所以被镖局赶了出来。”
“这样啊!”公孙展笑了笑,也没有再追问。“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
秦风如蒙大赦,忙拿起东西弯腰谢恩,匆匆忙忙的转身出去,速度很快,就怕公子后悔了又要他留下继续问下去。
等人出去后,公孙展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手中的茶杯一拿一放,一拿一放,杯底与桌面的撞击,发出轻微的沉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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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关月进来了。
“驿站四周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保证歹人没有机会下手。”
“辛苦你了。”公孙展道。
关月在前面站着,犹豫了会,终是说道:“公子,那个秦风,您真的相信他?”
公孙展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到窗下,看向窗外层层叠叠的雨幕。
雨幕挡住了远山,随狂风倾斜。地上水珠高溅,汇聚成滩。
这场雨,又大又急。
“自是不信的。河堤被毁,目的就是要把他送到我面前来。既然对方有意,咱们又为何不接呢?”
“可他太危险了。属下觉得您应该立刻把他赶走。”
“没必要,至少现在他不会取我性命,否则刚才危急时刻,他也不会救我。”
刚才在路上,因为下雨他们躲进了这个驿站,却不想驿站里早已埋伏了杀手。
杀手将关月调离,目的在他。对方本已经得手,正挥刀取他性命,不想中途秦风冒出来相救。由是如此,他虽保住了性命,然手上却挨了一刀。
耳边传来关月的声音:“可他到底是什么人?”
公孙展看着手上的白色纱布,道:“不是黎家就是王家。”
“那秦风又是什么人?”
“从查到的信息来看,他就是沪城铛铃镇秦家村人,人不错,身手不凡。做过镖师,因为偷盗雇主的东西而被驱除,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直到前阵子出现在了工地。”
“那他是王家的还是黎家的?”
公孙展转过头来看他,笑道:“你怎么不说他是公孙柳轩的或者是君悦的?”
“这......”关月一噎,倒没往那两个人身上想过。
公孙展完好的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回头继续看向窗外。“关月,在事情不明朗之前,不要轻易下定论,否则很容易被局限在自己所画的框中,一叶障目。”
关月微微颔首,“公子教诲,属下谨记在心。”
既然是钉子,早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是谁家的,不就明白了吗?
“这雨恐怕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了,吩咐下去,我们在这住一晚,明天再启程回赋城。”
“是。”关月领命,出门安排去了。
没过一会又进来,禀报道:“公子,萧家的人来了。”
公孙展一怔,萧家?
刚刚退了他婚的萧家?“是谁?”
“是萧家的三姑娘。”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八十一章 你想要什么
六月底,公孙柳轩从各地商铺那里调来银子,作为给死者和苦主的赔偿费。本就库房空虚的公孙家,为了筹集这四万两银子,还不得不把一些商铺田地卖了,可真是快到穷途末路了。
公孙展回到赋城,接替其叔叔,任户司副司之职。
已退婚的萧家不知怎的又同意了与公孙家的婚事,婚礼在月底照常举行。
年有为纳闷,“这两家可是有仇的,怎么可能还结为亲家?”
君悦无奈道:“所以兰若先说你笨啊!他都把办法告诉你了你还不知道。”
“什么办法?”年有为不解,兰公子何时说过什么办法了?
君悦摊了手,“当然是生米煮成熟饭啊!”
“生......”年有为刚说了一个字,便梗了脖子大惊。
还能这样的?
哦对,那日兰公子是这么说过。
可那不就是随口一说的而已吗?萧婧婻难不成真的不顾世俗不顾廉耻的去跟公孙展搞生......
真是真爱啊!
君悦撇撇嘴,真爱个屁。
公孙展回到赋城,必定受他叔叔的牵连腹背受敌,举步维艰。萧家是姜离最大的布商,如果能得萧家的助力,对他来说只有利没有害。
公孙展脚刚踏进府门,就被自己的叔叔叫去厅堂。所为何事不用猜,也知道。
“你简直能耐了啊!为了对付我,竟然拉着整个公孙家陪葬。”
人刚跨过厅堂的门槛,公孙柳轩的怒骂声已经传来。伴随的,还有茶盏砸地的碎裂声。
公孙展跨进去的脚步顿了会,又恢复自然。到公孙柳轩面前时抬手一礼:“叔叔。”
“叔什么叔。”公孙柳轩气得抬手一巴掌挥过去。
公孙展人往后退了一步,掌风从脸颊一边刮到另一边,对方的手却没碰到。
公孙柳轩挥了个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着一脸平静的公孙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竟然敢躲。”
傻子才不躲......公孙展笑道:“叔叔找我来,有事吗?”
“你说呢!你瞧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你知不知道,如今公孙家在赋城,是人人避之不及,所有商铺都没了,以后喝西北风吗?”
公孙展翩翩落座,倒了杯茶喝了口润了润嗓子,悠悠道:“您作为家主,那是您的事,与我有何关系?”
公孙柳轩俯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那还不是你的错。是你让青楼拐卖妇女,下毒害人,事情暴露后又烧了青楼毁尸灭迹。
公孙展,你为了对付我,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如今你顶替了我的位置,可得意了?你可还记得,自己也姓公孙?”
公孙展抬头,仰视了他好一会,才抬手推开他指着自己的手指,平静道:“你也说了,我姓公孙。”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即便要对付你,也不会拉着整个公孙府陪葬。”
“你什么意思?”公孙柳轩的怒声加大。
公孙展垂下眸去,“意思是,赋城这一个月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我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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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柳轩压根不信,“还敢狡辩,不是你还能是谁?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
“出了事叔叔只会怪罪于我,你怎么不去查查黎家。”
公孙展说着起身,整了整衣裳要往厅外走去。“至于赶我出去,呵,叔叔可要想好了,我搬回去了,就意味着分家。以叔叔现在的处境,分了家可对你没什么好处。
你现在是一介平民,无权无财。而我是户司副司,虽然没钱但有权。这赋城也不是人人都对我们避之不及的,你说他们倒时是巴结你还是巴结我?”
“你......”公孙柳轩气得脸部肌肉颤抖。
这王八蛋,竟然在他面前炫耀起来了。
公孙展朝他一礼,“若是叔叔没什么事,侄儿先告退了。”
礼毕,起身往厅外走去。
到门口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来道:“叔叔准备一下吧!五年之期就要到了。当初可是说好了的,五年之期一到,你便将家主之位还给我。你不想恐怕也没办法,族里的叔叔伯伯,现在更喜欢我。”
“你...”公孙柳轩气得七窍生烟,“滚出去。”
公孙展微微颔首,听话的转头就走。不理会后面传来的乒乒乓乓打砸声。
这一次回来,心情可谓大好。
---
同月底,前去西林县解决民暴的黎镜云也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府台找梅书亭。
去找梅书亭的第一件事,不是叙旧,也是质问。
府台后院的花厅中,黎镜云看着站在对面的人,拳头紧握隐忍着怒气。
“你跟君悦,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梅书亭一脸疑惑,“什么都没做啊!”
黎镜云大怒,“什么都没做他为何让你做府台,什么都没做你为何留宿在宫里一夜?”
梅书亭不答,和气的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带着不悦道:“你派人监视我。”
瞧着他那排斥不满的眼神,黎镜云压制的怒气哄的再也压制不住的,一股脑喷泄了出来。
“我监视自己喜欢的人有错吗?”他怒吼着,脚下跨步冲到梅书亭面前,抬手揪住他的衣领往后推去。梅书亭受了推力,人被迫的往后退几步,撞在了厅内的柱子上,“咚”的一声,骨头移位。
梅书亭怔怔的看着尽在咫尺的一张怒脸,还没从他刚才的一句话中反应过来。
四周很静,静得只听到两人的呼吸。
四周很吵,耳膜里震动的都是彼此的心跳。
“哐当......”,花厅门口传来茶盏碎地声。
下人忙要弯腰收拾。
凝视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去。黎镜云脸色阴沉的吼了一声:“滚”。
下人忙慌慌张张的连滚带爬跑出去,连碎片都顾不得收拾了。
黎镜云松开了揪住的衣领,后退两步,低头嘲讽的笑了起来。
边笑边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从来不去追查你的过去,只因为我相信你。”
梅书亭边整理着衣裳,边听。
“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相遇只是个偶然。你在台上唱戏,我在台下看戏。因为有着共同的话题,所以我们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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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我不信。”
“因为在我眼里,名利地位这些都不是你追求的东西,直到现在我依然不信。”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什么东西是我给不了你的?”
梅书亭放下整理衣裳的手,蠕动了下嘴巴,终是什么都没说。
“呵!”黎镜云又是嘲讽一笑。统兵之将威风八面,此刻也不过像个受主人抛弃的宠物般可怜。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对不对?”
“你明知道却从来不说破,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现在利用完了,你就去找另一个买主了是不是?”
梅书亭平静的看着他,相比黎镜云的愤怒低落情绪起伏,他显得更加的沉稳。“你说是就是吧!”
他平静道:“我需要高官厚禄,我想做万人之上,我想要尊荣富贵。这些你给得了我吗?”
“那难道姓君的就能给你吗?”黎镜云猛地吼道。
梅书亭嘴角一勾,笑道:“是。”
黎镜云对于他的回答,显然很震惊。
他定定的看着他,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志不在此,你说过你只想周游天下自由自在。”
“我说,你就信了吗?”
梅书亭说着,绕过他走到桌边坐下,漫不经心道:“接近你,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哪个位置。既然你帮不了我,那我就只能自己走过去。”
“戏子终究是戏子,受人鄙视遭人践踏。但凡可以,谁愿意做哗众取宠的猴子。”
“你说我志不在此,那是你根本不了解我。”
黎镜云阔步冲到他面前,俯身而下,手臂撑在桌面上。掌上青筋暴出,怒目而瞪,咬牙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梅书亭微微抬头,迎向他的目光。“有空你还是去查查我吧!也许在你知道我是谁后,会知道我想要什么。”
说完,起身,礼貌的微微颔首,跨步离去。
上空的猛烈阳光照射在他紫色的官袍上,背脊挺拔,步伐稳健,像一棵强壮的树干。
黎镜云侧头看去,这不是他认识的梅书亭。
以前的梅书亭,总是云淡风轻,总是一派潇洒。走路不紧不慢,像一只晒着太阳的猫,很是悠闲。
他什么时候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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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章 战胜病魔
公孙展成亲后的第二天,议事结束后,专门到了思源殿来找君悦,递给了他一瓶子东西。
君悦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没有接,笑道:“怎么,你还想着控制她们?”
公孙展也不避讳,“月底到了,没有解药,他们生不如死。”
“可这并不是解药,这只是缓解他们疼痛的一颗糖果而已,让人产生依赖。”
“就算是依赖,最起码能活着。”
君悦轻笑,摇摇头道:“我问过她们,她们不愿意这么苟活着。这毒能解,至于解到什么程度,她们又能坚持多久,得靠她们自己。公孙展,同情不是你的作风,这个人情我就不欠了。对了,还没恭喜你,新婚快乐。”
公孙展紧握手中的药瓶,面色平静道:“多谢。”
心却道:等到那些女人痛苦得想自杀的时候,你就是想要我也不会给了。
君悦上午刚拒绝了公孙展,下午就后悔了。
因为当她看到那些女子痛苦的样子的时候,真的觉得还不如自杀算了。
战胜病魔,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了。
眼前的女子,有的疼得拿头直撞门板、床沿,有的咬着自己的拳头流血,有的拳头打向别人......一片狼藉,惨叫哀嚎。
大夫们或多或少都挂了点彩,站在房间外甚至都不敢进去,从窗户看着里面的人像疯子一样自残,残他人。
公孙柳轩你个挨千刀的,这么祸害人也不怕遭报应?
孟元吉过来道:“每个月的发作时间到了,没有药物缓解就是这个样子。这才第一次,往后还有的受呢!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熬过两个月?”
君悦冷声道:“熬不过,则成孤魂野鬼。熬过去了,就是涅磐重生。”
“去找几个仪卫司来。”她对身后的年有为道。
年有为应声而去。
君悦再吩咐梨子:“去找绳子和布块来。”
梨子也忙转身准备去。
君悦看向窗外傻愣愣的一群大夫,喝道:“还看什么,配药去啊!”
“哦哦!”大夫们也纷纷忙活去了。
君悦透过窗,看向里面二十几个疯子,就像嗑了药似的。完全不知道疼痛,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公孙展,劳资咒你断子绝孙。
半刻钟后,人绳子布块都带来了。
君悦吩咐仪卫司道:“将她们一个个绑起来,要是挣扎得太厉害了就将她们打晕,嘴里塞上布块。”
一个个女子被绑在了床上,椅子上,柱子上。手脚被束缚,她们极力挣扎,卷曲着身体,踢蹬着双腿。那样子,简直比生孩子还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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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们将药端了进来,可他们文文弱弱的哪里是发了疯的女子的对手,于是又得仪卫来动手。
仪卫可就没那么温柔了,药喂不进去的就捏住她们嘴巴,强行灌下去。黑咚咚的药通过喉管,与她们的呼吸融合,传出“咕噜噜”的声音,满室都是咕噜噜的声音,像冒泡的开水一样。
一顿药灌下去后,个个形容更加狼狈了。衣裳凌乱,披头散发,血迹凝块,药渣污秽,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衣香鬓影,风姿卓越。
君悦转身,不忍再看。吩咐梨子道:“你守在这,好好照顾他们。”
“是。”梨子领命。
---
晚饭时,君悦回到了含香殿,却是了无食欲。
香雪很懂她心意的,给她熬了碗百合莲子羹。君悦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喝一口。
月上柳梢头,佳人悄悄来。
肩膀处搭上了一双手,柔柔的力道适中的揉捏。君悦嘴角一笑,这可不是香雪的手法。
“王爷累了吧!奴婢给你解解乏。”
“多谢。”君悦将手中的莲子羹放下,闭上眼睛放松全身,安然享受着这免费的按摩服务。
“你来了多久了?”她问。
月婵柔声回道:“有小半年了。”
君悦感叹,“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
距离上一次见到连琋,也有小半年了。
所以啊,这相思病就是闲得慌才生出的一种病。瞧她每天忙着勾心斗角的脑子都不够用,连想起对方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相思。
“还在为那些女子担心吗?”头顶传来声音。
君悦嗯了声,“她们也挺可怜的。”
月婵愤愤道:“公孙家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来伤害无辜的女子,简直畜生不如。王爷这么对他们,真是太过仁慈了。”
君悦睁开眼睛,问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处死罪魁祸首,将其族人逐出赋城永远回不来,这样才对得起那么多被他们害死的无辜女子。”
这是她个人的意思,还是王家的意思?
君悦没有再问,直起身来端起一旁的莲子羹,递给她没头没脑道:“赏你了。”
月婵眉头微蹙,没有伸手接过,不情愿道:“王爷,这是您吃过的。”
“是吗?”君悦收回来,“不要那我拿走了。”
说完,人真的提步越过她向殿里走去。
月婵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后悔的转身道:“王爷,奴婢要。”
君悦转头,嫣然一笑。“你想要啊,可本王不想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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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转身端着莲子羹进了殿里,留下身后一脸莫名其妙的婢女。
“什么意思嘛?”
香雪走过来,冷声道:“还不明白吗?”
月婵跺脚,“明白什么呀,王爷这分明就是在戏弄我。”
“戏弄你?”香雪讽笑,“王爷可没那闲功夫戏弄你。她是在告诉你,这王宫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的,她给你什么,你不愿意也得接受。这姜离大大小小的事,皆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来这里吹耳边风置喙朝政大事。”
月婵吓得两腿一跪地,惊慌道:“我...我知道错了。可...是王爷先问我的。”
香雪无语的摇头,“你在这跪着吧!一个时辰之后才能起来。”
殿外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了殿内之人的耳中。
君悦泡在浴桶里,水上花瓣漂浮。细细的水蒸气渗透毛孔,排出体内的燥气和毒素。
香雪进来后,便拿着桶边的布巾为她细细的擦拭手臂。“奴婢擅自惩罚了月婵,王爷可是觉得不妥?”
“没什么。内院之事如果郡主那边不过问,你看着处理就是。”
“是。可是这个月婵,奴婢总觉得留着就是不妥。”
君悦笑了笑,“所以你以后,多看着她点。”
“是。”香雪应下,到底是没有再劝。
---
第二天,散会后,君悦去看了那些女子。
二十几个女子,经过昨夜的挣扎惨叫疯狂后,体力已经透支,没了精力的死躺在那,睡着了。
大夫们也是累得够呛,个个精疲力尽的靠在墙角处,打盹休息。
梨子见到主人到来,忙过来汇报:“昨天晚上闹了一宿,天亮时才停歇。孟大夫说,这第一关总算是过了。”
第一关就已经这样了,还不知道之后的会怎么样呢?
现在她们还有精力挣扎,越是到最后精力越有限。
人没了精力是会虚脱,会崩溃,会绝望的。
君悦对他道:“你也累了一晚,回去休息吧,换个人过来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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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章 还东西
进入七月,天越来越热了。
姜离的热不同于恒阳。姜离是闷热,而恒阳是干热。
齐帝自从病后就一直呆在太清宫里,除了贴身伺候的方达和宠妃芸贵妃以及一些御医之外,谁也不见。
朝堂上议论纷纷,人心躁动,他们心里明白那个结局,却是谁也不敢明说。
齐帝快不行了,齐国的江山,准备要换掌权人了。
太清宫中,齐帝在听了从书房暗道后出来的人的汇报之后,苍老的眼神中渐渐的凛戾。
“信安王府和永宁王府毫无动静,但是岑阁老那里却活动频繁。”
还是一样的汇报。
一个多月了,这两个孩子倒是沉得住气。
不动,也是在动。
汇报的人说完这句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退下,而是说起了另一事。
“陛下让我们近日留意各大臣的动向,属下发现丞相大人经常出现在原大皇子府,与一神秘人见面。”
齐帝凛戾的双眸微闪,“是什么人?”
“避免打草惊蛇,属下等不敢靠得太近。但可以肯定,那人就住在大皇子府,隐蔽身份。”
连昊死后,其家眷也被驱除出京,大皇子府就成了一座废府。平常没有人进去,倒也是个藏身的好地。
齐帝疑惑:“他是从大门进去的?”
汇报的人道:“并不是。他每次都是先经过一条巷子,进入一家卖柴火的店铺,而后通过密道进入大皇子府的书房。属下仔细查看了那条密道,少说也有两三年了。”
两三年,那时候连昊可还没死。
房定坤知道那条密道,难不成他早就和连昊勾结?
他想起来了,连昊临死前,可是指控过方定坤勾结敌国的,后来因为找不到证据所以证明他是清白的。当时以为是连昊攀咬,如今看来可不是。
连昊出事时,恰逢房定坤将自己的女儿接回来,又为什么送到寺庙去?
难道是怕祸及女儿?
如今又将自己的女儿再次嫁到姜离去,为什么?
也是怕祸及女儿?
祸。他一国丞相,如果真的勾结敌国出卖朝廷,可不就是祸。
想到此,齐帝后脊一顿发凉。
他的朝堂,贪赃的贪赃,杀人的杀人,勾结敌国的勾结,还有谁是干净的?
当时审理连昊一案的是岑阁老和永宁王,他们又是否知情?
“给我好好盯着他。至于那个神秘人,尽快查清身份。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汇报的人领旨,信步进入书房打开密道走了进去。
齐帝怔怔的看向窗外,蝉声吱吱,阳光刺眼。天气虽热,却透着股干爽。
他喜欢这个季节。
---
付招走进回味茶楼,上了二楼,熟门熟路的走到最里一间,抬手敲了三下,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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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是林安,林安身后,是他家主子。
付招跨步进去,林安反转出来,又将门带上,自己站在门口把风。
付招行礼过后,汇报道:“王爷让属下盯着房定坤,他最近经常出现在原大皇子府,和一个神秘人见面。”
神秘人?
连城清冷的嘴角微微一勾,盯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
老狐狸向来谨慎,可他谨慎,对方也已坐不住了。
父皇不临朝已久,朝野上下各自猜测议论纷纷,对方也肯定急于想知道消息,好有所动作。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做?”付招问道。
“什么也不要做。”连城道,“暗中盯着就是。无论他们说什么,有什么人去查去跟踪他俩,都不要插手。”
既然他知道了,代表着父皇的人也知道了。他不需要动手,留着给父皇收拾就好。
“岑阁老那边呢?”
付招道:“还是一样,和各大臣走动频繁,西奉军和北行军蠢蠢欲动。我们的人传回来消息,他们正在加急排演。”
都到了排演的地步了呀!
城门,宫门?他们想先控制哪一个?
他走到窗下,看向窗外的街景,百姓们其乐融融,安居乐业,好不繁华。
“传信去甸阳,咱们的甸阳军也可以开始准备了。但切记,声势一定要小,最好能保证在两个月之内,消息没传到京城来。”
“是。”付招领命退下。
所有人都以为信安王掌管着东、中、南三营的军队,必定会利用他们谋事,岑阁老每日派人紧盯着三营的动静。可其实,他动用的根本就不是这三营,而是远在甸阳的甸阳军。
东中南三营在皇城郊外,稍有动静京城的人就会知道。而西奉和北行更是皇家羽林,也只有自以为是的岑阁老,敢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收买他们。
他是以为父皇病糊涂了完全不管事了吗?
简直是找死。
---
“还没有动静?”
永宁王府中,连琋正在看着手中的密信,秀气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莫昀在一旁道:“军中传来消息,说三营很是正常,将领也没离开过也没见过可疑之人。王爷,您说信安王真的这么老实吗?”
连琋神情淡淡的,将手中的密信放置在烛火上烧尽。
连城如果老实,他就不是连城了。
越到最后一刻,越要沉得住气。
可是话说回来,这气,好像沉得有点过头了。
他走到茶几旁,整衣坐下。莫昀过去,伸手欲取出茶杯为他倒茶。
“别动。”连琋突然出声制止,神色一凝。
莫昀疑惑:“怎么了?”
连琋不答,抬手推开他的手,视线紧盯着桌上收拾得整齐的小小红泥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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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共六只,排成三角形的形状,第一排一个,第二排两个,第三排三个。刚才莫昀要拿的,是第二排的一个。
他抬手,取出刚才莫昀要拿的杯子,也就是第二排的一个。第二排缺了一个杯子,也就是说第一排和第三排之间,隔着一个杯子。
隔着一个。
隔。
桃花琉璃目一闪,仰月唇一勾,美少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莫昀皱眉,这是在干嘛?玩杯子游戏吗?
“王爷?”他试探叫道。
连琋收起笑容,将手中杯子递过去。莫昀会意的,拿起茶壶为他斟茶。
连琋呷了一口,道:“或许他是真的老实吧!盯着就是,其它的不用管。不过劳烦你跑一趟信安王府。”
“王爷是有什么话要属下去传达吗?”
“是。”连琋放下茶杯道,“去跟他说,他拿了我的东西这么久,是时候该还给我了。”
还东西?
莫昀纳闷,信安王府要什么东西没有,还能拿了永宁王府的不还不成?
虽是疑惑,却也没有再多问。
莫昀去信安王府道明来意之后,连城很爽快的叫人拿了个盒子出来,告诉莫昀这就是你家主子要的东西。
莫昀忙道谢,也不敢打开瞅瞅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封不动的带回去给自己主子。
连琋拿到东西,打开拿出来一看。
只一眼,他就扔回盒里。“退回去,这不是我的。”
莫昀惊得啊了声,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他眼睛往盒子里一瞥,里面装的是碎了的半块玉玦,当下也觉得这不可能是王爷的东西。永宁王府又不穷,还专门去讨一块残了的玉玦。
估计是信安王府拿错了盒子吧!
刚才应该先打开来看看的。
他将盒子又送回信安王府,说明了情况。
连城淡笑,道:“既然他说不是,那就等着吧!还没到还的时候。”
莫昀哑然,什么东西这么特别,还得分时候还?
他将连城的意思说给主子听,连琋平静的桃花琉璃目闪过一丝怒色,很快的又消失不见。
“知道了。”淡淡三个字。
莫昀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两兄弟在打什么哑谜?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八十四章 人丢出窗外
午时,正是人们吃午饭的高峰期。
十里食乡的二楼包间里,一桌青年男人高谈议论。他们没有压低声音的打算,大笑声透过木质的门板,传到走廊上来。
“哎,你听说了吗?咱们现在的这位王爷啊!好男风,哈哈哈......”
门内的生音传出来,紧跟着飘来一震哈哈哈的哄笑声。
有人提醒:“你小声点,被人听了去。”
“怕什么,人家在王宫里待着呢!”
有一个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有那爱好的?”
“你没听说吗,上次那戏子就在宫里住了一晚上。你瞧梅书亭那姿色,腰杆一扭,简直比女子还要像扶柳呢!就象这样,哈哈哈...”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啊!先前那个兰若先还一直住在宫里呢,还经常见他们同进同出,原来是早就有了一腿啊!”
“要不然你说一个来历不明的怎么就做了营造局主司,一个戏子都做了府台,还不是把人家伺候好了。”
“啧啧,怪不得那小子看起来娘不拉唧的。”
“哎,你们说他是在下面还是会在上面,哈哈......”
“我猜...”
“砰”的一声,房门被一只脚狠狠一踹,狂风阵阵卷向包间内。门板撞上了墙壁,“哐哐”反弹了两下。
这声响不小,隔壁包间正在吃饭的人都纷纷打开门探出头来探其究竟。楼下的食客也挤向了楼梯口,哽着脖子仰头看着楼上。
包间内的对话被打断,几人很是不悦。穿着华服的,套着官袍的,大家都是有钱有权的贵族子弟,脾气牛冲,眼高于顶。
“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老子用膳,不要命了是不是?”
“就是,找死啊!”
踹门的人胀怒了张脸要进来,一旁的小方子战战兢兢低声劝道:“大人,咱咱要不先回去吧!这些人可惹不得。”
兰若先鼻孔一团热气喷了出来,哼了声推开小方子,大脚跨了进去。
“你们刚才说什么,有种的再说一遍。”
房间内几人踞坐,微仰头来看着不速之客。他穿着官袍,又是标志性的一张娃娃脸,几人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娃娃脸盛怒的样子,看着一点也不像是盛怒,倒像是耍小脾气。哈哈...
几人并没有因为背后妄议君非被发现的惊慌,一贯的嚣张做派,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其中一同样穿着官袍的男人轻蔑道:“你又不是没带耳朵,我们凭什么再说一遍。”
其他人附和:“对啊,你聋了吗?哦,还是你只听到那位的声音?哈哈...”
“你给我说清楚,那位是哪位?”
“你心里清楚。”
兰若先咬牙切齿,“你没种。”
被说的人脸上胀怒,“你说什么?”
“有种你把那名字说出来啊!不说出来你他妈的就是没种。”
“你敢骂我。”被骂的人霍的一下站起来,抬手指着他鼻子大吼,“兰若先,信不信我杀了你。”
兰若先非但不畏惧,娃娃脸伸过去,冷笑:“你杀啊!我保证你今天杀了我,明天等待你的就是灭门。”
“哈哈哈......”房间内几人同时的爆出一顿嘲笑,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
门口聚了不少人,都是看热闹的姿态。
十里食乡作为赋城最大的酒楼,进出非富即贵。这赋城最近的热闹还真是一桩接一桩啊!
房间内,其中一人嘲讽道:“灭门?谁呀?你吗?”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是谁,君悦他敢动我们吗?”
“真以为伺候好了人家,人家就对你言听.....啊...”
“乒乓...咚...啊...”
杯碟碎地声,拳头落下声,惨叫声......门口看热闹的人,房间内的几人,愣愣的看着两个穿官袍的人扭打在一起。哦,不是扭打,是一个躺在桌上被左右拳头轮番揍,另一个骑在上面疯狂揍,这姿势看着真是......**。
“我让你嘴巴不干净。”
“我让你有娘生没娘养。”
“我让你满嘴喷粪。”
一句话一个拳头,砸得“鼓鼓”声响。娃娃脸看着弱不禁风,可那砸下的拳头就跟打铁似的,锤着每个人的胸口,砰砰砰的疼。被打的人那是毫无反抗之力,嘴角吐血,直到嘴门的牙被打飞了出去,才意识过来要喊救命。
“救命。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拉开啊!”
“哦哦。”房间内的同伙这才反应过来,忙三五过去将揍疯了的兰若先给架起来。
兰若先挣扎,扭着身体抬腿要踢,肚子被打了几拳。
门口的人看着起劲,一点要劝架的意思都没有。
躺在桌上的人捂着被揍成胖猪的脸坐了起来,鼻子眉毛皱在一起,背后衣裳被汤汁菜汁脏了一片又一片,乱发中还夹杂着白胖胖的米粒。
“他妈的,敢打老子。”
说话时有风从上颚处漏出来,他抬起沾了血的右手,摸向自己的门牙。两扇门只剩一扇,一边露了个洞,像只有一颗门牙的兔子,看着有点滑稽。
门口有人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再笑老子杀了你们。”他瞪眼过去,怒声警告。
而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向胀怒的娃娃脸,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他妈的,敢打我。”
巴掌没有落在娃娃脸脸上,小方子衷心的护在了主子前面。“拍”的巴掌落在了他嘴上,力道之大一颗牙齿都被打飞了。
“哇嗷......”门口的人惊呆哗然。小方子脸上的五个巴掌印像染过红墨一样,很是清晰。
“滚开。”他一手抓起小方子的衣领将人甩向一边。小方子再次想冲过来护主,也被其他人制住了。
“还有谁吗?”猪脸男人看着咬牙切齿的娃娃脸,上前一步阴笑,“没人替你挡着了吧!哼,你死定...咚...嗷...”
一声犀利的惨叫平地而起,直冲云霄。
门口看热闹的人也是惊得跟着“嗷”一声,两手条件反射的也捂住自己的两腿间。
妈呀,这得多疼啊!
兰若先活动活动了右腿,然后收了回来,娃娃脸很是得意的笑烂如花。这直捣黄龙的一脚,他可是卯足了劲的,看着那胖猪脸捂着命根子弯腰痛苦的表情,他爽极了。
他凉飘飘道:“对不起啊!谁让你没绑了我双腿的。”
弯腰的胖猪脸扭曲了五官,侧脸抬头抬手指着无辜的娃娃脸,语不成句:“你...你...可...”
可因为命根子实在是太疼了,他抽口气说个字都疼得钻心,干脆一口气命令道:“把他给我丢出去。”
“是。”驾着他的人应道,压着兰若先就往窗台边去。
兰若先自然是杵着不想去,奈何力气抵不过驾着他的两个人,人被半推半托着往前走。小方子也不能幸免,主仆两人距离窗口越来越近。
兰若先边挣扎便喊道:“你敢,死猪头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这么对我,君悦不会放过你的......她杀你全家诛你全族......君悦君悦......你怎么还不来啊?”
到了窗下,驾着兰若先的两人要将他丢出去。兰若先抵死不从,抬脚抵着墙壁就是不再往前。
这里是二楼,二楼其实还是挺高的,摔下去不死也出内伤。
“君悦,你在哪啊?你快出来啊!”
楼下人头涌动,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行人。兰若先大致扫了一眼,没扫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这下子是真的有些慌了。
身后的猪胖男人已经缓过劲来了,直起身一截一拐的走过去,从背后直接抓起兰若先单立的一条腿给推了出去。
兰若先没了支撑,整个人被架离了地面,驾着他的两人眼疾手快的将人往前一抛,轻而易举的就抛出了窗外。
“啊!”半空中的尖叫声。
“唔!”楼下人的惊呼声。
“大人。”小方子的哭声。
宽阔的十里食乡门前,人群涌涌,声音却只有三个。众人的视线和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半空中飞下来的人身上,越来越往下,距离地面越来越近。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八十五章 全抓回去
兰若先在半空中面朝黄土背朝天自由落体的张牙舞爪,眼看那**的地面距离自己的娃娃脸越来越近,本能的闭上眼睛,等待那大石碎胸口的一刻到来。
“啊啊啊......”
娃娃脸闭着眼睛边喊叫着四肢边群魔乱舞,舞了好一会,人才反应过来,怎么这么久还没着地啊?
他杏圆眼睛微微裂开一条缝,看向下方,地面近在咫尺,而他人好像......停了?
他惊讶的睁开眼睛看去,没错,脸没着地,而他人停在了半空中,全身好好的,一点疼都没有。
“还不起来。”
头顶传来冷冰的声音。
这声音太熟悉了,兰若先惊喜的侧抬头看去。逆光下,可不就是年有为那张冷冰的一张脸。
年有为来了,说明君悦也来了。
兰若先急忙脚着地,前胸有点勒,这才发现原来是年有为抓着他后背的衣裳,将他整个人提在了半空中,像拎只小鸡一样。
呜呜,有点丢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兰若先人站稳后,两步跨到君悦面前,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啊!我差点死了。”
君悦瞟了他一眼,“这么点高度,死不了的。”
“.......”兰若先瞪圆了眼,火气蹭蹭蹭冒上来。“死君悦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为了你才......哎,我还没说完呢你去哪...”
君悦迈步进入十里食乡,楼内看热闹的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来,视线齐齐落在中间的少年身上。
这就是君悦啊,这就是他们新的姜离王啊,这就是传说有断袖的那个少年啊!
身段瘦小,背脊挺直,眼眸深邃,自信张扬。
好有精神劲的少年。
好漂亮的少年。
少年踏上楼梯,脚步无声。反倒是后面跟着跑的娃娃脸,脚下蹬蹬蹬的摩擦。
二楼走廊上的人也自动让出道来,君悦三人很自然的进入房间,见到了眼高于顶牛气冲天的几人。
一二三四五,一共五个。两个穿官袍,三个穿华服。
房间内有些乱,尤其是窗下杯盏饭菜洒了一地。五人随意站着,敷衍的见过礼,也不急着离开。
年有为吩咐跟上来的掌柜:“把这收拾了。”
掌柜忙应下,吩咐几个小二赶紧把这地方收拾了,又上了壶茶。
君悦坐在主位上,掌柜的亲自斟完茶后便退到门口。门口聚集看热闹的人,没受到驱赶也不离开。君悦也没有驱赶的意思。
水汽淼淼,茶香扑鼻。她没有喝,而是抬起头来看着前面的五人。先对那个被揍成胖猪的穿官袍男子道:“在哪任职?”
穿官袍男人挺直腰杆道:“臣不才,在兵器司做个小小主司。”
“哦!”兵器司,黎家的。
兵器司主司叫云帅。但看这猪脸,跟帅也搭不上边。
又对另一个穿官袍男子道:“你呢?”
被问的人微微颔首,略为恭敬道:“臣丁木,吏司业人。”
吏司,王家的。
君悦的视线又落在其它三人身上。三人各自报上性命和家族。
“草民黄涛,家父黄叶。”
黄家,姜离最大的米粮商家。王宫里人所吃的米,都是出自他们黄家。
“草民商天护,家父商寿。”
商家,据说在城东修了座桥,然后天天守在那里收过桥费。
“草民陆泉,家父陆金海。”
陆家,金银世家。姜离有一半的金银器,用的都是他们家的金银。
她问:“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五人面面相觑,而后视线统一落在胖猪男人身上。
云帅咧着猪嘴笑道:“没什么,我们刚才就是在开玩笑而已。王爷也是年轻人,当知道年轻人就是喜欢玩。”
君悦挑眉点头,“的确是,我也喜欢玩,要不我把你丢下去试试如何?”
云帅一张猪脸瞬间僵硬,半咧的嘴巴忘了合上。
兰若先抓住时机控诉道:“君悦,你别听他的,什么闹着玩。他们口出恶言,在背后骂你呢!说话可难听了。”
“是吗?”君悦端起茶杯喝了口。
“是啊是啊!”娃娃脸猛点头。
那边五人不慌不急,“王爷别听他的,我们就是玩玩而已。”
君悦放下茶杯,问:“你们和他很熟?”
“这......”五人犯难。
说不熟。既然不熟怎么可能玩到一起?
说熟,他们本来就不熟。
云帅笑道:“我们是刚才才认识的,才刚熟。”
君悦哦了声,没有再问,倒茶喝茶。
房间里很安静,门口没有人说话,只是站着看里面的动静。看着看着,不禁疑惑,怎么没动静了?
两分钟过去了,君悦除了喝茶,没说一个字。
面前站着的五人心里开始有点慌,这不追究也不说话的,是什么意思?
熟悉君悦的人都知道,她这是要放大招的前奏。这主总是喜欢不声不响的就收拾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人悠闲,有人开始急了。
又过了五分钟。
前面站着的五人站不住了,抬手告辞道:“若是王爷没什么吩咐,我等就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君悦回答,转身要走。
脚步刚迈出,背后就传来轻飘飘的声音:“我让你们走了吗?”
年有为身形移动,手持剑双臂环胸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五人心一怵,脚步生生顿住了。
突然有种后背生凉的感觉。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云帅沉声问道。
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刷刷刷”的节奏有律,步伐稳健。间或的还传来“闪开闪开”的喊声,蹬蹬蹬的上楼声,门口的人迅速躲开去。
都是见过点世面的人,五人光凭声音便已知道楼下来的是什么人,不约而同的转头来看着座上悠闲的少年。
少年悠然起身,眼角带着笑意,看的不是他们,而是门口进来的人。
梅书亭三步并两的走到少年面前,恭敬地失礼:“下官参见王爷,下官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这下好了,故事的三主角,全部登场了。
君悦嗯了声,笑容敛去,沉声命令道:“把他们全部给我带回去,让他们好好在府台大牢里反省反省。”
“是。”梅书亭领命。
“凭什么?”五人急怒。
“你凭什么抓我们?”
“知道我们是谁吗?”
几人出言威胁,愤愤不干。
君悦负手过去,道:“我知道你们是谁。”又指着兰若先道,“可你们又知道他是谁?”
五人不屑,心道:不就是你暖床的嘛!
耳听她继续道:“他是官,你们又是谁?”
门口看热闹的人竖耳细听。对啊,姓兰的是官,然后呢?
然后,“民无故谋害朝廷命官,轻则判处流放,重则斩杀。”
“你......”其他三个非官的少年怔怔的看着君悦,眼里出现了慌张。
云帅和丁木倒是镇定,没有说话。
君悦走到两个穿着官袍的人面前,肃声道:“你穿着官袍,也是官,难道这么基本的律法都不懂吗?对自己的君上当众指点辱骂,更是罪加一等。”
她转身看向门口的众人,“你看不起他们俩,因为他们一个出身戏子,一个出身乡野,可他们却是凭着自己的成绩堂堂正正得来的一身官袍。你呢,你凭了什么?”
她转回身面对着五人,“你们两个,为官没有官的素质,为臣没有臣的本分。连本王你们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对百姓。”
门口的人细细听着,少年的声音透着不忿,却是在理。
君悦命令梅书亭道:“都带回去,没本王的允许,不准放出来。”
“是。”梅书亭指挥着衙差,一个个戴上镣铐押了出去。
“君悦,你感动我试试。”
“我告诉你,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王爷,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
五个人,有恐吓有求饶,在衙差手中挣扎。到了楼下,出了门,隔了很远的距离,还能听到他们的歇斯底里。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三人,君悦又招来掌柜。
掌柜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王爷有什么吩咐?”
君悦对他笑了笑,轻声道:“你身为掌柜,食客在你店里大论谣言,你也不管?”
“这......”掌柜噎语。他们都是有权有势的人,他哪里敢管。再说嘴长在别人身上,它还能不让人说不成。
君悦冷眼越过他,往门口走去,边走边道:“即日起,停业两个月。”
掌柜的一蒙,停业?凭什么?
“王爷,这不行啊,这不关我们店的事啊!”
“半年。”君悦走出了门口。
人群自动让出道来,她仿若走星光大道一般,昂首而过。出了走廊,走下楼梯时,依旧脚下无声。
掌柜站在走廊上,看着洋洋而去的白衣少年,欲哭无泪。他招谁惹谁了他?
停业半年,这得是多大的损失啊!
哼,这王爷,肯定是见不得他赚钱。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八十六章 招标
云帅等人被抓去府台不过两个时辰,各自家长便到梅书亭那去闹去恐吓。
梅书亭雷打不动,晓之以理耐心周旋着就是不放人。闹得烦了他就直接躲起来不见人,那些家长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毕竟他可是黎家的人。
既然府台那里闹不动,他们便换了个地方,闹到王宫去。
云忌标是云帅的父亲,黎磊手下的一个副将,武人生得是虎虎生风。面对君悦时是跟他儿子一样,牛气冲天。
“王爷,臣虽不才,但到底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军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今我儿子无缘无故被打得不成人样,你非但不追究凶手的过错,还把臣的儿子关起来,可还有天理?”
君悦轻笑,“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儿子背地里都说了本王什么?”
她悠哉道:“云副将整日待在军营里,保家卫国,忙于军事,如此对自己的儿子定是疏于管教。正好本王闲着,替你好好教育他。”
“臣的儿子臣会自己管教,不牢王爷费心。”
君悦挑眉摇摇头,“这人,我还管定了。”
“你......”
“另外,把兵器司的位置交出来吧!本王会安排合适的人过去接手。你儿子,不合适。”
云忌标气急,“姓君的,你别太过分。”
君悦对于他的称呼也不恼,“那你就去问问黎老将军,看看他是否还需要你儿子掌管兵器司。如果他说可以,我便无话可说。如果连他也看不上你儿子,那就真没办法了。”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放了我儿子?”
“看我心情。”
“你......”云忌标怒火中烧,愤愤离去。
君悦不用想也知道他心里肯定在说:姓君的,你给我等着。
云忌标去见了黎磊,说起了自己儿子的情况。还希望黎磊去跟君悦说明,儿子还可以继续掌管兵器司,要求他赶快将人放出来。
黎磊蹙眉无奈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明白什么?”云忌标不解。
“君悦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把兵器司交出来,他什么时候放了你儿子。这不是要求,这是交换。”
“什么?”云忌标惊吼,“他妈的姓君的,你耍我。”
云忌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看不懂权斗的弯弯绕绕,但是黎磊却看得清楚。
君悦明面上是在跟云忌标做交换,实际上是在逼他交出兵器司。如果他不交,云帅就一直关在牢里,那样定会寒了部下的心。如果他交,就会失去兵器司。
失去兵器司,那以后府里私兵的一切装备,就得自己花钱,他真心不想失去。
“那怎么办?不能给他兵器司啊!”云忌标道。
黎磊为难,“不给她兵器司,你儿子就一直在牢里呆着。”
“妈的,老子硬要去把人带出来,看他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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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磊摇摇头,“今时不同往日。”
“...那...那怎么办?”
黎磊想了想,道:“这样吧,咱们先静观其变。府台里关的又不只你儿子,看看其他家有什么动作,我们再商量着救你儿子出来,他在里面待个一两天也不会有事。”
云忌标护犊,“可他身上有伤啊!”
黎磊心骂笨啊!“君悦只说不让人出来,又没说不能送药进去。”
“哦哦哦,对对对。”云忌标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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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四家也不是好惹的主。
丁黄商陆四家的确不善罢甘休,丁家央王家进宫来要君悦放人,君悦不放。
官家的都不放,其他三家是商家,君悦更不会放。
于是乎,王宫每个月月初提前采购的米粮,没能按时送来。
黄家很明显,你要不把我儿子放出来,我就不给你粮食,让你喝西北风去。
兰若先笑疯了,道:“他不给你粮食,你就不给他儿子饭吃,看谁耗得起。”
君悦摇头,此计不妥。
要真双方都饿死了,黄家只损失一个人,王宫可是有很多人的。
南宫素寰等不来采购的货物,一问之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前往思源殿问君悦。
君悦解释了一遍之后,顺便的查看了一下王宫各开支的账册。一看之下大跌眼镜。
“这吃的是金子吧!”
这每个月单就米粮开支,就是三百两。另外还有蔬菜鱼肉,各类补品,衣裳料子,胭脂水粉等等,还有各处修缮,宫人月例银子,一个月起码得两千两的开支。
难怪没钱,都被人坑了。
南宫素寰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君悦摇头,“问题是有,但不是你的问题。一斗米二两银子,亏他们想得出来。”
南宫素寰解释道:“这是珍珠米,自然比普通的米要贵些。”
君悦放下账册,看着她笑道:“我的好姐姐,市面上一斤普通的米,也就十二十三文钱。就算是好吃点的珍珠米,最多也是三十文。一斗米也就三百文,远没有到二两银子这么多。”
“什么?”南宫素寰惊掉下巴。
二两银子就是两千文,和三百文可是天壤之别啊!
“这,我可都是按照母妃以前的规矩来的。”南宫素寰道。
这些个商家,果然奸诈。
君悦挑眉,“也好。正好借着这件事,好好整顿一下王宫的各项采购。”
“你想怎么做?”
“招标。”
南宫素寰皱眉,“招标是什么?”
君悦解释道:“就是面向广大商家,综合他们的能力、价格以及售后服务等等,从中选出一家合适的进行合作,不一定非得是他们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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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个好主意。”南宫素寰赞同。又担忧道,“可是姜离的米粮以黄家为首。他们若是不给王宫提供,还有谁敢?”
“谁说咱们只能选择姜离境内的商家,整个齐国,甚至是其他国的都可以啊!”
“哈!”南宫素寰惊讶,“这会不会,不太可能啊!”
“放心吧!想跟咱们合作的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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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招标的决定一出,黄家一开始还是嗤之以鼻。
黄家放话,谁敢跟君家合作,以后就别在姜离卖米了。
于是,各大米商犹豫了。
但是两天过后,黄家也坐不住了。
因为这所谓的招标一出,不仅赋城所有的米商行动了,整个姜离都行动了,就连齐国其它地区的米商都闻讯赶来。
说到底,第一大米商和第二大米商,也不差多少。
第二当然想赶超第一,既然你不想跟君家合作,正好,我们想。
且此事一出,黄家也被其它原与王宫合作的其它商家记恨上了。因为君悦招标的不仅是米粮,还有蔬菜、柴火......柴米油盐酱醋茶,以及布匹、木工......衣食住行,一个都没落下。
也就是说原先与君家合作的商家有可能再也不会合作,失去这一大笔订单,这是受了黄家的牵连呐!
招标会热热闹闹的筹备,举办的地点就在十里食乡。正好,那地方现在闲着,掌柜的筹办得好了,那半年的停业期就可以作废。掌柜自然糊嘴答应,还是免费的。
一时间,赋城商家云集,客栈满客。
七月七,乞巧节,这是个好日子。招标会就定在了这一日。
在此之前,先筛选出觉得不错的商家,剩下的直接pass。招标会就一天,项目太多,商家太多,哪有那么多时间。
七七这日,君悦亲临十里食乡,官方的开头说了几句话之后,招标开始。
就像在现代的招标一样,每个商家对自家的产品理念、影响力、价格和售后服务等等进行过详述,在回答了君悦的问题之后,在一旁待定。
中午时众人在十里食乡用午饭,下午继续。
晚上时,君悦宴请了众商家,一直到华灯初上才结束。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