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竟然是他
韦广被流放,驱逐出京,连带着家人也得跟着出京。
于是事先定好的韦广之女韦潇湘前往姜离和亲的事也就作废,齐帝从剩下的名单里,选了京兆尹郭培的女儿。
岑皇后不爽,京兆尹的女儿,那是她本来要给连琋做侧妃的。
不过也好,她儿子不要的东西,送去给那姓君的,也能恶心恶心他。
几天过去了,恒阳城内还算安静,至少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真要说大事,也就是今天倚翠楼里出了桩人命案。
凤彩楼的花旦小凤仙和倚翠楼里的花魁金牡丹双双死亡,死因是纵欲过度,引起了城内不小的骚动。
京兆尹郭培不以为意,只当是寻常的案件处理。于是带着人,抬尸体的抬尸体,搜集物证的搜集物证,有条不紊。
“这叫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回真真乃风流也。”
倚翠楼前,围了不少人,议论洋洋。
“这小凤仙,长得如花似玉的,不听说是被哪个大老爷包养了吗,怎么还来青楼寻欢?”
“你不知道,小凤仙和金牡丹可是老相好。这能给男人感情慰藉的,始终是女人。”
“这么说两人是有缘无分。一个身在戏楼,一个身在青楼,也真是造化弄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戏子薄情,婊子无义,他们俩也真是绝配。”
生活就是如此,死的人永远死了,活着的人还好好活着。
不相干的人,死了还要发挥他们最后一点作用,成为活着的人最后一点生活笑料。
人已经用担架抬了出来,盖了白布,不小心掉下来的一只胳膊不着寸缕,肌肤上痕迹斑斑。
众人嘘嘘,“我的天,这得多激烈啊!”
郭培跟着出来,驱赶着围观的人,而后登上轿子,带着尸体回衙门。
前面一顶官轿,两侧衙差护送,后面跟着盖白布的担架,这画风看着还真是诡异。
到半路时,正好遇到同僚,郭培下轿,跟对方打招呼。
“崔大人。”
“郭大人。”
“郭大人这是?”前者先问。
郭培回头看了眼,面不改色道:“对不住了崔大人,冲撞您了。倚翠楼刚出了桩命案,这不,刚从那边回来。”
崔张贺哦了声,“理解理解。”指了后面的人问,“这死的又是谁啊?”
“不重要,就一个戏子和一个妓女。”
崔张贺也就不再问,再弯腰抬手施礼,说着不打扰您忙保重之类的,而后告辞各自离去。
再往前走了段距离,刚好到凤彩楼门口。
凤彩楼是戏楼,门顶上挂着牌匾,两边挂了彩灯,雪中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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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张贺有些懊恼,“也忘了问,死的是哪家的戏子。”
又暗自摇头,死的哪家戏子,关他什么事。
正准备携着小厮离去时,忽而眼尾一扫,便扫到有一身穿灰袍的人从二楼窗口上飞下,吓了崔张贺一跳,以为是哪里的小贼。
那飞下窗户的人左右看了眼,没发现有什么人注意,整了整衣裳走向主街。
便是在那人左右看时,那看向崔张贺所在位置的那一眼,冷漠,森寒,杀意,熟悉。崔张贺震惊的定格在地,不可置信。
“大人,你在看什么呀?”小厮见他望着前方不动,满是疑惑。
“大人?”他又叫了声。
“呃。”崔张贺回过神来,也来不及应小厮,急忙迈着慌乱的脚步追上前面的那人。
小厮不明所以,撒腿也跟上。边跑边喊“大人,大人。”
崔张贺回头瞪了他一眼,“别说话。”小心被发现了。
主仆两人一路跟着,前面的人维持着稳健的步伐,一直到一座大宅的后角门。前面的人停下,左右看看注意了下周围的情况。崔张贺主仆忙找了个地方隐住身形,待那人推门进去后才走出来。
“去,查一下这是谁家的府邸。”崔张贺吩咐小厮。
小厮应是,蹬蹬绕过院墙,往大门的方向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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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进入府中的人,熟门熟路来到一书房门前,敲了了声,得到应允后推门而进。
“阁老。”
进去的人抬手施礼。
岑阁老嗯了声,问:“有什么发现?”
进来人微摇头,“什么也没有发现,都是寻常东西。”
岑阁老端茶呷了口,并没有说话。
直到凤彩楼的小凤仙一死,他才恍然醒悟。也许除夕那日扮作赵四去信安王府接齐晴,又给连城下毒的,正是这个小凤仙。
戏子千面,他有那个本事。
于是他让人去小凤仙的住处查证,得到的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查到。
不应该啊,如果连城是收买的小凤仙,那怎会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信安王府有没有动静?”他问。
前面的人回道:“没有,王府里每天都有人传回来消息,最近没有发现他与任何人接触。好像就是个戴罪的王爷,每日等着罪名的洗清。”
“哼。”岑阁老嗤鼻,他连城要是乖乖等着罪名洗清,韦广能出事吗?
如今小凤仙死了,不能证明赵四的清白,这毒杀连城的黑锅便只能是赵四来背,始终跟岑府脱不了关系。
“叩叩。”又两声敲门声响起,岑阁老应了声“进”。
进来的人与屋内的人同样打扮,阔步沉稳。到岑阁老面前时,沉声道:“阁老,崔张贺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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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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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府。”
崔张贺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次:“你说这是岑府?”
小厮道:“奴才绕到前门去看了,那上面写着‘岑府’两个大字,奴才不会看错的。”
怎么会是岑府呢?
崔张贺被这消息震惊得脑子有一阵的空白,竟然是岑府,原来是岑府。
“走,快走。”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催着小厮赶紧离开。
赶紧走,不然会有性命之忧。赶紧走,进宫去。
主仆俩人转身,原路跑向主街。边跑还边回头看,神色慌张,眼中恐惧,仿佛后面有魔鬼紧追。
魔鬼是有,但不是在后面追着而是在前面等着,手中刀光闪闪。
崔张贺看着突兀拦住去路的灰衣男人,本能的就转身要从另一条路跑。
可是没等他跑上两步,刚才还在前面的人一个翻身,就已经利落的越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主仆俩人吓得一个不稳后跌。崔张贺抬手,颤抖的指着居高临下的人道:“竟然是你。”
灰衣人不语,冷漠的看着地上的两人,像是在看两只逃命的蚂蚁,一脚就可以碾碎。
“大人快走。”
临危时刻,小厮忠心护主,猛地起身冲向灰衣人,势要以孱弱之躯挡住魔鬼的屠刀。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人还没靠近,就被一刀剖了腹。
“啊!”崔张贺看着从小厮背部冒出来的红刀子刀尖,刀尖上血珠低落青石地板,“吧嗒”一声,声音十分清脆。他吓得更加面目煞白,赶紧起身连滚带爬就跑。边跑边喊“救命,救命。”
身后灰衣人抽出红刀子,抬腿就要追上去。然大腿却被小厮死死抱着,怎么甩也甩不掉。眼看着崔张贺就要进入主街,而一旦进入主街,行人太多,要下手可就太惹眼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手起刀落。热血洒在石灰粉刷过的墙面上,犹如冬雪中绽放的一株红梅,妖冶极了。
没了束缚,灰衣人提刀追向主街。身后的小厮卷缩躺在地上,双目瞪圆,没了呼吸。距离他头顶不过两巴掌的地方,一双手臂掉落,切口处还滚滚冒着红血,染了一地。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十三章 惊魂
“救,救命,救命啊!”
崔张贺在前面慌乱横冲,遇到人就喊“救救我”。然过往行人只觉得他莫名其妙,以为是哪里跑来的精神不正常的病人。
被小厮耽搁,灰衣人最终没能在他进入主街之前杀了他。但是崔张贺今天,必须死,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衣裳上沾了血迹,灰衣人果断脱了外袍,长刀也变成了匕首,隐在人群中,紧紧盯着前面的目标不放。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他过来了。
九,八,七......
脚步虽然无声,但落地就像寒山寺的钟声一样,一脚一脚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的心脏,沉闷得令他喘不过气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我的生命,还剩下六步,五步,四步......
死亡令人恐惧,恐惧令人本能的求生,求生便要搏斗。哪怕是希望微乎极微,也要博,这也是本能。
本能让他顺手抄起街边一小摊贩上的物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股脑的全砸向那个欲想取他性命之人。
“哎你这人有病吧!”摊贩老板气骂。
因了他这动作,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灰衣人对他近乎小孩子似的反击视若罔闻,三步并两的冲过去,手中匕首正对着崔张贺的喉咙。
“啊!”
从崔张贺砸东西,再到灰衣人举刀杀人,也不过呼吸两口气的时间而已,周围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空中那把赫然出现的明亮匕首,臭骂指责本能的变成了--啊!
崔张贺抬眸,看着那把匕首越来越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了字刚落,电光火石间,耳侧突然一袭强风刮过。崔张贺只觉得自己的耳根腮边肌肉一抖,定睛看去时一根长笛已从他眼前飞了过去,方向直指灰衣人的腹部。
灰衣人动作敏捷,手中匕首不得已改了个方向,挑飞了直取自己性命的长笛。长笛偏了轨道飞出人群,落在地上。
崔张贺的脑子里又闪过一个念头:我的个亲娘啊!
不经历过真是不知道,人在濒死的时候,脑子里还能想到这么多。
“大人,您没事吧!”
崔张贺双腿发软,讷讷的转过头去,此时的救星简直是比自家老母还亲。“肖大人。”
肖璠扶着站立不稳的中年人,疑惑道:“崔大人,对方是什么人,为何要杀你?”
杀人......崔张贺从认亲中清醒过来,急急忙忙指着前面道:“快,快抓住他,他是杀人凶手。”
肖璠看向前面,茫茫人群中,只看到一个正在逃跑的背影。他不再犹豫,脚下生风追了过去。
但主街上人实在太多,最后还是没有追到。
肖璠很是抱歉的回到崔张贺面前,“对不起大人,对方逃了。”
崔张贺也不敢指责肖璠的失手,他还没资格指责禁军统领,况且他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进宫,肖统领,麻烦你护送我马上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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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中,齐帝瞪着凛冽的眼睛看向案前的崔张贺,沉沉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崔张贺道:“臣不敢隐瞒,那个人,绝对是当初在半路上杀死犯案官员的凶手,臣看得清清楚楚。当初若非陛下护佑,臣可就回不来了。今天若非遇到肖统领,臣已经见不到陛下了。”
“是这样吗?”齐帝看向一旁的带刀统领肖璠。
肖璠拱手道:“陛下,臣当时路过,正好看到崔大人被追杀。当时情况非常凶险,若是晚了一步,崔大人真的就......臣后来去追那凶手,但是主街人太多,追丢了。”
齐帝对于肖璠还是很信任的,他信他的话。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崔张贺的身上,“你说他进了岑府?”
“是。”崔张贺道,“臣是经过凤彩楼的时候,看到他从凤彩楼的二楼窗口跳下来,认出了他,于是一路尾随,亲眼看见他进了岑府。后来被发现,才遭至灭口。”
他提议道:“陛下,请您下旨,立刻搜查岑府,那刺客逃跑,定是回到了岑府。”
齐帝没有立即答应,面露犹豫。
岑府,阁老府,皇后的娘家,可不是说搜就能搜的。
光凭崔张贺的一番说辞,若是到时搜不到人,可就难看了。
可是,如果崔张贺说的是真的,当初于半道上杀了三地犯罪官员然后嫁祸给连城的是这个凶手,那定然是与岑家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背后的主谋就是这位阁老。
刺杀齐晴的刺客,穿的衣服是岑家的管家付的钱;
已死的赵四,曾经是岑家的车夫;
吏部侍郎韦广,是岑家的人;
北岭、津原、曲阳三地的官员,都是岑家的人;
如今出现的杀人凶手,竟然也进了岑家。
事情已经越来越明朗了。
岑家。
栽赃嫁祸连城,斩草除根。信安王府没了,那坐上帝位的,就只有永宁王府了。
“你有把握,人就在岑府吗?”齐帝沉声问。
“这.....”崔张贺不敢确定,人跑了不一定回到岑府。“哦,对了。臣的家仆还被杀了,就在他后门的巷子里。”
如此,也还算有个借口。
齐帝看向肖璠,吩咐道:“你去找京兆尹,让郭培去查人命案。令军巡院以维护治安为由,进入岑府搜查。”
肖璠应了声是,阔步出去。
陛下如此安排最是合理,巷子里出了人命案,京兆尹自然要追查。巷子又紧挨岑府后门,进府搜查也理所当然。
崔张贺悄悄擦了擦额头上冒的冷汗,到现在还惊魂未定。他今天差点把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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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培听到肖璠传来的陛下口谕,面上虽然恭敬,心里却骂娘。
妈的什么人都赶着今天死啊!
早上才死了对鸳鸯,他还庆幸不是什么大案,不过个把时辰就结案了呢!结果倒好,他还没消息个两刻钟,又出了个人命案,而且这人命案还不小。
上次的赵四跟岑府有关,这次还是跟岑府有关。
他今年就跟岑府犯冲。
听说红色能辟邪,他考虑要不要入条红裤衩?
心里虽骂娘,但这是陛下的旨意,他就是不愿也得去。看着在前面领路的崔张贺,心里更是不爽。怪不得今天这么倒霉,原来是刚才路上遇到了瘟神。
到了巷子,众人一怔,死人呢?
崔张贺也是一怔,“明明就是在这的。当时那个人一刀杀了人,还有血滴下来呢!”
怎么全都不见了?
郭培没有出言嘲讽,肖璠也没有质疑。既然对方发现事情败露,定然是已经将证据清理干净了。
郭培走到墙边,手抚过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大脑飞转。
这个地方,比其他的地方要干净些,还有一股湿意,说明这里刚刚被擦拭过。也就是说,这里之前应该有血迹之类的东西,被擦掉了。
肖璠则蹲下身子,寻找着青石板上的血迹。但是显然,对方做得一干二净,什么痕迹都擦掉了。
郭培和肖璠二人对视一眼,均是摇头。
这里没有死人,也没有血迹,就不能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命案。没有命案,军巡院便没有借口进入岑府搜查。
肖璠无奈起身,看来又要无功而返了。
“等等。”郭培突然道。
“怎么了?”肖璠蹙眉。却见郭培没有应他的话,而是缓缓弯腰,眼睛紧盯着半空中的一只苍蝇,视线渐渐往下。
肖璠当然不可能认为郭培盯着一只苍蝇看这是神经病。
一个京兆尹,时常跟死人打交道,他们对于案发现场的痕迹,看得比他们外行人要深入。
那只飞下的苍蝇,落在了青石地板上,然后顺着石板行走,一会往左一会往前,像是在寻找什么。到了石板边缘,在两块石板与石板的裂缝之间,钻了进去。
肖璠当头一棒,自告奋勇的伸出手,将那块石板掰了上来。
果然在石板下,尤其是裂缝之间,暗红色的血迹凝固,腥味刺鼻。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十四章 不受
浩浩荡荡一群人从岑府出来,肖璠和京兆尹以及崔张贺再次进宫。
搜查的结果,一无所获。
郭培道:“陛下,我们将岑府从里到外都搜过一遍,没有找到崔大人说的那个凶手,就连崔大人的家仆尸体,也没找到。”
齐帝手随意搭在圈椅把手上,对于他们给的结果并不怪罪。
人没找到是预料中的事,堂堂三朝元老的府邸,要是那么容易找到,他就不是阁老了。
活人没找到证明不了什么,死人也没找到,那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旁人对于死人,要么不管要么上报衙门。但现在衙门没接到报案,尸体也不见了,只能是被他们藏起来了。
“既然岑府找不到,那就全城搜捕吧!将画像贴出去,重金悬赏,朕就不信找不到。”
齐帝如是说道。
三人面面相觑,为了一个下人,这动作是不是大了点?
但其实这件事牵扯出了岑家,那就很大。
岑家这一次,如果真躲不过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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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搜捕,一捕就两天。
永宁王府中,连琋对上自己的外祖父,依旧是淡淡的一副神情。
“小凤仙屋里的证据,是你收走的?”岑阁老站在窗下,苍老劲松咄咄逼人。
连琋坐在书案后,也不否认。“是。”
“为什么?”
连琋不答反问:“那外祖父找到了证据又想怎么做,送到父皇面前吗?”
“哼,我还不至于这么天真。”
“那我收不收走,又有什么关系。”
岑阁老忽的转过身来,恼怒道:“我气的不是连城算计我,我气的是你为何要帮他?你别忘了,你们是对手,是敌人。”
连琋微微抬头,桃花琉璃目中水波流转。
我们也是兄弟,是亲人。他心里如是想到。
“算了。”岑阁老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软,你不舍得做哪些肮脏事。可是你看看他连城,他可会心软?”
连琋仰月唇勾起,笑容嘲讽。
心软?
他直起身子,站起来与他平视,淡淡的平静口吻道:“当初我就提醒过,让外祖父不要再有动作。已经做了的事暴露了的人就尽早断了,这样或许还不至于伤到筋骨。可是你不听啊,一意孤行,弄到如今地步你又能怪得了谁。”
岑阁老哼了声,愤愤:“倒是小瞧了连城。”
连琋毫不留情道:“你不是小瞧了他,你是太高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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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阁老噎了口,“那现在怎么办?陛下已经不想再顾忌,明目张胆的查岑家了。”
“从连昊的事情之后,我就劝你们收手,不要太贪心。”只是他们都将他当成小孩子,谁会去听一个小孩子的话。
连琋背手,道:“我已经说过,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无论是四哥那里,还是外祖父那里,我都不会。”
岑阁老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小孩。
少年身量拔高,青秀柔和的面容依然稍显稚嫩,一双桃花琉璃目干净温柔,淡蓝色华服彰显他更加安静儒雅。
只是这心思,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样能随意左右了。
少年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意了。
他看错了,这孩子不是心软,他是已经无法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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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安王府中,连城在书房内安静的看书。
虽已是春天,恒阳依旧很冷,室内燃了火炉,暖气流溢。窗下一株红梅插屏,与背后的雪景相得益彰,优美如画。
书房的后墙人影一动,有脚步踏进来。
来人行至他面前,单膝跪地,恭敬道:“王爷,他们还没找到人。”
连城看书的头没抬,问:“知道人在哪吗?”
“在礼部尚书戚永辉的家中。”
连城忽的笑了,戚永辉啊!
崔张贺倒是送了他个意外惊喜。
来人问:“要不要将消息散出去?”
“不必,看着他,别让他跑了就行。”连城道。又问,“梦泽县那对夫妇到哪了?”
来人回道:“应该快到京城了。”
“保护好他们,我能不能洗清罪名,就看他们的了。”
来人应了声是,出了书房,人影一闪就跃上了墙头。登高俯身,看着脚下四通八达的街道,林立成排的房舍,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乐融融。
这天下最繁华之地,其实是用死人的血铺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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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巡院搜捕人犯,寻找尸体。信安王府外禁军包围,不得进出。岑府外暗哨一波又一波,京兆尹每天忙前忙后,崔张贺到哪都是高手保护......恒阳城,和乐又紧张。
一月底,梦泽县一张姓夫妇到御史台击鼓,状告礼拜部尚书戚永辉目无法纪,为官不仁,残杀百姓。
民告官,新鲜事。
此事一起,迅速在恒阳城内掀起一股大风,人人奔走相告。
细问之下,这才知道他们本是曲阳县的百姓,因为雪崩之事被当地官员圈禁,后惨遭烧杀。他们夫妇是逃出来的幸存者,流落梦泽。一对儿女一个病死,一个被活活烧死。夫妇两人想要为儿女讨个公道,这才苟延残喘一路乞讨到恒阳来,一纸状告到御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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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一看到他们夫妇,愕然。
说两人不是从火海中逃出来的都没人相信。男人半边身子都被烧伤,一条手臂都是焦黑。女人的头发都没了,裸露出被烧过的褶皱头皮。
全城百姓愤然。
三地烧杀百姓一案,原以为仅是三地官员所为,竟不想堂堂尚书竟然也牵扯其中。
齐帝愤怒。
这朝堂上,到底还有没有干净的人?
幸存的夫妇其实说的也不是很清楚,只说当晚那些人放火烧死他们时,隐隐约约中好像有过这样的对话。
“一定要全部杀死,对外就说是难民不小心打翻的烛台导致的火灾。戚尚书交代了,如果有一个漏网之鱼,你们全部都得死。”
夫妇两人大难不死之后,打听之下这才知道朝中姓戚的尚书,只有一个礼部尚书戚永辉。
御史台接到状告,认为兹事体大,不敢轻易传召当朝一品大员,于是询问齐帝。
齐帝一听之下,连原由都没有问清楚,直接下令抓人。
原话是:“先把人抓了,再慢慢审。”
一般情况下,都是先审,有了确切的物证人证之后才能抓人。可眼下,齐帝仅凭那对夫妇的一张状纸,就抓了一个一品大员,这样的手段不得不令人心惊。
这要是他哪天一个不高兴,随便指个官员说“把人抓了,慢慢审。”那岂不是人人自危。
齐帝这做法,或许是有点心血来潮。但是戚永辉......哎,也是自寻死路。
肖璠带人去抓戚永辉时,偏偏意外的发现了前几日要杀崔张贺的那个杀手。
这下子,戚永辉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岑阁老听着手下的汇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又完了一个。”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十五章 是我
“我没有杀人。”
刑堂上,戚永辉还是坚持矢口否认。
方司南冷笑,“你没杀人,难不成是那对夫妇冤枉你的?你瞧瞧他们的样子,像是无缘无故冤枉你的吗?你没杀人,那为何当初半道上灭口罪犯的杀手会藏身你府?”
前一个问题戚永辉不知从何解释,因为他真的是冤枉的。
但是后一件事,他就是说一箩筐的“我冤枉”,也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总不能说,那是岑阁老的杀手,暂时藏身于他府中的吧!
有衙差进来,在方司南耳边说了几句。方司南一脸惊讶,而后起身,吩咐人将戚永辉带着跟了出去。
刑部大堂的空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有人将箱子一一打开,一箱箱的金子银子珠宝翡翠古玩字画那可真是亮瞎了众人的眼球。
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啊!
方司南大致数了一下,少说也有二十箱。
他不可思议的转身看向身后明显心虚的犯人,平日里同朝为官,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姓戚的脑门上写了个“贪”字。
贪一点他可以理解,可这也太多了吧!
这少说也有好几百,万两啊!
得,你就算不承认杀了人,这贪腐也够你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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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觉得,不应该救戚永辉吗?”
福临宫中,岑皇后问向儿子。
连琋伸手,掰下窗台上斜插的一瓣梅花,放在鼻端下闻了闻,不是他喜欢的味道,他更喜欢玉兰。
闻言回道:“那个杀手在他府上找到,他就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若是烧杀难民的事不是他下的令,事发后,崔张贺作为钦差前去将犯案官员押回京,他又为何派人刺杀?”
“可你明知道,前一件事是连城做的,后一件事是......”你外祖父做的。
“可别人不会这么想啊!”连琋回过头来。
少年站在窗台下,清晨的阳光斜照在他淡蓝色的华服上,仿若一面湖水,平静,干净。
连琋继续道:“就算一开始雪崩,烧杀,再到难民入京,这些都是四哥所为。可是,有证据吗?”
“不是有书信和扳指吗?”
“书信可以是伪造的,扳指可以是下人偷的,而且指证连城的证人都已经翻供了。”连琋一手背后,捻转这手中的花瓣。
又道:“反观,三地官员烧杀难民的人证,是当初的幸存者,还千里迢迢跑到都城来告状,告戚永辉。偏偏那个杀手,正是在戚永辉的府中找到。你难不成说,那两个烧不死的难民,和杀手有勾结,陷害戚永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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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说到底,是他连城做事滴水不漏,擦干净了屁股。而岑阁老过于小瞧了对手,没擦干净就算了,还把屁股上的残屎带到京城里来。
京城里有什么,有的是眼睛,有的是聪明人,还是一群狠毒的聪明人。
连琋转身,望向窗隔外的冰天雪地。“我早前就说过,让你们收敛一点,不要太引起父皇的忌惮,是你们不听。岑管家下狱,赵四之死,还有由韦广牵扯出的一批官员,以及戚永辉,都是针对岑府。其实查案是其次,主要的是父皇在利用查案,削弱岑家的势力。”
岑皇后站起身,急道:“所以你要帮你外祖父啊!再这样下去,咱们岑府可就要完了。”
连琋嘴角一勾,讽笑,悠悠转过身来,慢条斯理的道:“帮?母后,你是要我帮外祖父,跟父皇作对吗?”
“这......”当然不行。
“所以我才说,戚永辉不能救,一旦救了就是跟父皇作对。母后,一旦父皇认为我是在跟他作对,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岑皇后语塞。还能怎么想,当然是翅膀硬了想造反了,觊觎他的皇位了,说不定还怀疑他逼宫篡位呢!
一旦失去圣心,连城可不就得意了。
“所以,戚永辉不能救。”连琋坚定道,“不但如此,所有事情都必须在他身上中止。”
岑皇后蹙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无论是俞府里的毒杀,还是毒杀连城,亦或是刺杀信安王妃,都是戚永辉一人所为。”
岑皇后不可置信,“可这都是连城做的,凭什么要戚永辉来背这个黑锅?”
连琋淡淡一笑,“母后,外祖父没有告诉过你吗?俞府的那批难民,是我杀的。”
岑皇后的不可置信就这么僵硬在脸上,大脑里被轰隆的一声闪电给击得眩晕。胸口跳动的心脏好像太过于强烈,强烈到整个身子都跟着发抖。
她望着斜光下儿子淡淡的笑容,那样云淡风轻的笑容下说出的“是我杀的”四个字时,竟毫无一点违和感。可为何传到她耳朵里,仿佛是置身于一个冰窖之中,冻得人牙齿发颤。
“小五,你,你...”
小五总是淡淡的,小五总是干干净净的,小五很聪明很可爱,小五很温和很孝顺,小五......杀人了。
猝不及防的。
什么时候学会的?
“母后很惊讶吗?”淡淡的笑容,淡淡的声音。
岑皇后扶着茶几坐下,隐在衣袖下的双手竟隐隐的发抖。
惊讶吗?
她也杀过人,怎么就没惊讶呢?
“没,只是有点意外,你从来不跟母后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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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琋解释:“只是不想让母后担心而已。”
“是吗?”她怎么觉得,现在的儿子,更让她担心呢?
连琋也不再纠结于这件事,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所有事不在戚永辉身上停止,父皇就会继续查下去,查信安王妃遇刺,查四哥被毒杀,到时候只会牵扯出更多的人。比如工部,比如户部,母后别说什么没有证据,要证据很容易。况且这些人是经不起查的。你看戚永辉,一搜府就搜出了几百万两的银子。”
“那难道就这么放过连城了吗?”岑皇后不甘。
“不放过又能如何。被冤枉,被毒杀,连孩子也没有了,他现在在父皇心中是被害者。出于愧疚,父皇的心自然偏向于他,可以说他现下正是得宠的时候。我们何必在这个风口上与他作对的,来日方长。”
岑皇后怔怔的点头,“对,来日方长。”
连琋再次露出淡淡的笑容。
岑皇后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看儿子的眼睛,还有他这笑容。
“可戚永辉是朝中一品大员,我们的人里,只有他的职位是最高的。他的职位,方便做很多事。”
连琋道:“当断则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韦广就是因为不想断,所以成了废棋。
岑皇后沉思了会,终是点头。“那我一会传信给你外祖父,让他照着你的意思去做。”
连琋还是淡淡一笑,“有劳母后了。”
而后,施礼告辞退了出去,背影一如往常。
直到人走了好一会,英娘进来,见到主子呆怔的样子,不禁问道:“娘娘怎么了?”
岑皇后对上英娘,讷讷道:“我觉得,我儿子像换了个人似的,好像这不是我儿子。”看着让人害怕。
“娘娘真会说笑。王爷当然是王爷,这天底下有谁能有咱王爷的风姿。”
岑皇后眼帘一垂,“是啊!只是今天我有点吓到了。”
英娘不明所以,“娘娘跟王爷吵架了?王爷还是不想纳侧妃?”
说到侧妃,岑皇后又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她现在竟然有点不敢跟小五提侧妃的事。
见鬼了,母亲怕儿子。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十六章 结案
戚永辉被告杀害难民,齐帝震怒。从戚府意外搜出杀手齐帝也震怒。搜出几百万两银子,齐帝更加震怒。
入狱前两日,戚永辉认下窝藏杀手的罪名,也认下贪赃的罪名,但对于烧杀难民和刺杀三地官员、陷害信安王府一事一概不认。
方司南也不好动刑,毕竟曾经是辉煌的一品大员,都是同朝为官,动刑也不太好看。
但两日后,案情却有了新发现。
先是戚永辉的幕僚冒出来指证,要求只要他坦白一切,朝廷就得对他从轻发落。
方司南答应,先忽悠着他将该交代的先交代出来,事后怎么样再从长计议。这种事情他很在行。
于是幕僚供出了他府邸的一处密室,声称那密室除了戚永辉,谁也不能进。
方司南带人抄了那密室,发现了不少的东西。
天牢的结构图,信安王府的地形图,岑府的人员名册,还有配制毒药的材料和工具等等,这可比当初在连城府上直接搜到的书信可信度高明多了。
没事研究天牢和王府的地图干嘛,没事搜集人员名单干嘛。
哦,差点忘了,戚永辉的妻子的祖上可曾经是医药世家。
所以,研究天牢和王府是为了方便进入刺杀;配制毒药是为了毒死人。
戚永辉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东西,瘫软在地,再也没有办法抵赖,浮法认罪。
密室只有他一个人能进,这些东西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戚大人,好好交代吧!”方司南道。
戚永辉茫然道:“从哪交代?”
“哼,从头交代。”
“从头是从哪?”
方司南嘿了声,“你逗我呢是吧!自然是从三地雪崩一事说起啊!”
戚永辉看着面前所谓的证据,绝望的闭上眼睛。权力争斗,自古如此,选错了路跟错了人,那就万劫不复。
他妻子的祖上的确曾是医药世家,但他妻子不会制毒,他也不会,那那些制毒的材料和工具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密室?
答案不言而喻。
他若一力承担罪责,至少家人安然无恙。如若不然,那毒药就是为他家人准备的上路断头饭。
“事情要从北岭、津原、曲阳三地雪崩一事说起。”
---
“原来,戚永辉是为他的座师狄隽复仇来的。”
勤政殿内,方司南将戚永辉交代的事一一禀报齐帝。
“戚永辉出身贫寒,当年进京赶考,曾因为没有钱住客栈而被驱赶,当时狄隽正好经过,与他闲聊几句,发现他文采不凡,又有治世卓见,于是出手相助,解决了他的住宿问题。
后来戚永辉也不负众望,虽未摘得桂冠,也是殿上提名。走上仕途后又得狄隽指点,所以一路顺畅做到了今天的位置。”
这些事情,前半部分是真的。后半部分没凭没据,只能凭齐永辉的一面之词。
齐帝叹了口气,略显失望。
他知道事情本不是如此。
狄隽已经死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往他身上栽。
但戚永辉已经认罪,他还能怎么样。
他已经是岑家的弃卒了。
连城毁了连昊的皇帝梦,导致狄家惨遭灭门,所以戚永辉也要毁了连城。
戚永辉说从三地雪崩之事起,就是他给连城设的局。
先是将事情闹大,搞得民怨沸腾,然后将事情引到连城的身上,陛下必定迫于压力严惩连城。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他收买了俞府的小厮,让他毒死了幸存的难民。又收买了王府的下人,偷出连城的扳指,嫁祸连城。
人证物证俱全,连城入狱。
但陛下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所以并不立即处决,而是要等到年后。
戚永辉怕事情有变故,于是利用岑府和信安王府的敌对关系,收买了岑府的管家和赵四,毒杀连城,刺杀齐晴。事败后又欲杀人灭口。若不是半路杀出个崔张贺和那对夫妇,他根本不会被发现。
事情脉络连贯,逻辑清晰。
齐帝只能见好就收。
“既然他已经认罪,那就结案吧!”
“这是大案,绝非他一人能够做到的,好好查查,还有谁,一并揪出来吧!”
方司南应下。
---
二月初二。
齐帝解禁信安王府,撤去禁军。府中下人、门客、幕僚无罪释放,回归原位。从年前十一月闹得轰轰烈烈的一系列连续血案,到今日终于结束。
两个多月的时间,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多少人尸骨无存,阎王爷的鬼差只怕忙都忙不过来。
权力争斗,本就是血雨腥风,你死我活。
谁庆幸自己迈出去的那正确一步,谁又后悔当初落下的那一招错子?
雪落无声,无声胜有声。
信安王府。
连城站在房中,两臂抬起张开,齐晴正在为他正衣冠。儒雅的五官,清冷的气息,幽森的黑眸亦如往常,不见蒙冤的委屈和落魄,也不见胜利的欣然和喜悦。
只是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的呼吸间,比以前更加沉了两分。
“陛下准允让多休息两日,王爷不必着急着进宫谢恩的。”
齐晴站在他面前,替他系好腰带。
连城道:“今日和过两日,都是一样的。况且我久不出门,也想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他除了是父亲,他首先是帝王。帝王嘴上准两日,心里未必是如此想。在他面前,你时刻保持警醒,不要侍傲生娇,更不能怠慢圣恩。
“那王爷可别忘了答应妾身的事。”齐晴再道。
连城微微一笑,“不会。你也收拾一下,我们下午就出城,去看春梅。”
“好。”
收拾妥当,连城转身,出了房门。门外,林安早已等候。
齐晴站在门口,看着他的丈夫离去。背脊还是挺直,可是迈开的脚步,却比以前的宽了。
王爷,变了。
---
出了府门,上了马车,一众人往皇宫的方向行去。
将近午时,日光直射,飞雪散花。
马车正好与前面身着官服骑马而来的方司南打了个照面,方司南的身后,跟着一辆辆的囚车,囚车内是形容狼狈的犯人。
今日,是斩首戚永辉以及一众同党的日子。
又是血流成河。
方司南下马,携众官员和官兵退让,马车畅通无阻从众人面前经过。
有风轻轻吹来,吹起了马车上窗帘的一角。方司南微微抬眸偷瞄了一眼,车内的男人端坐,目视前方,看也不看身边一眼。
等马车过去了,方司南这才重新上马,指挥着身后的官兵继续拉着囚车前进。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马车渐渐远去,隐没在人群中。
“大人看什么呢?”身边的一同监斩官问道。
“没什么。”方司南回过头来,突然感叹道,“只是感觉,最近死了太多人了。”
与他说话的官员道:“可不是嘛!无论是民是官,最近的确死太多人了。”
“希望恒阳,能安静一段时间吧!”
“大人可真会说笑,这恒阳,要是真安静了,也就不是恒阳了。”
“也是。”方司南无奈摇摇头,暗觉自己这话也真是天真。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十七章 兄弟齐心
窗外雨水打着蕉叶,“吧嗒吧嗒”节奏有韵。
室内烛火跳跃了一下,火光一晃,晃动了斑驳的暗影。一张信笺被放到上面,火苗顺势攀爬,没一会就烧遍了信笺全身,只剩黑色的纸灰。
“有个问题属下一直不明白。”房氐问道,“那个赵四,他到底为什么对自己得来的钱财始终不透露?”
君悦转身,走到窗下的美人榻上,平身躺下,交叠腿,双手枕在脑后,视线看向窗外的黑夜。
她问:“还记得上一封信玉胤说岑府里有了身孕的薛姨娘吗?”
“记得。”房氐道。
将两件事一联系,又一惊。“少主是说,薛姨娘的那个孩子是赵四的?不能吧!薛姨娘可都四十多岁了,他怎么和刚二十出头的赵四......”
君悦道:“这天底下,人们把认为不可能却发生了的事叫荒唐,可即便再荒唐它也是事实。出于真爱也好空虚寂寞各取所需也罢,总之这个把柄被连城抓住了。
赵四受胁迫离开了岑府,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没有供出赵姨娘。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也都随着人的死永远带进了坟墓。谁会去追究一个奴才的死的真相呢!”
房氐俯视着女子,她每次说到生死的时候,总是习惯的叹息。
这叹息不是可怜,也不是同情,只是习惯的叹息而已。
他道:“岑阁老这次损失惨重,没有个两三年只怕是恢复不了的。这恨越积越深,等他一恢复,必定反攻。到时候信安王可未必还能赢。”
君悦一笑,“他没机会,连城不会给他时间的。”
“就算如此,岑阁老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皇后又把持中宫,再加上永宁王,信安王还是势单力薄了些。”
君悦轻轻摇摆脑袋,莞尔一笑对上他的眼睛。“你错了,连琋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啊?”房氐不解。
岑家岑皇后永宁王,他们可都是一家子,为什么不是一伙的?
君悦道:“之前,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了俞府的难民嫁祸连城,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如果俞府的难民不死,送到齐帝面前也仅仅是处置了三地的官员而已,最多就是皇上知道这三地官员都是岑阁老的人,撼动不了岑家的根基。可是毒杀案一起,接下来发生的事就牵扯出了岑府的人,吏部侍郎和礼部尚书及其党羽,这些才是岑家势力的中坚力量。”
君悦的视线重新落在窗外,“连琋的这一招栽赃嫁祸和连城的苦肉计,可以说配合得天衣无缝,砍断了岑家不知道多少条胳膊。果然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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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氐还是不解,“可岑阁老是永宁王一派的,永宁王为何要削弱自己的势力呢?”
君悦道:“有时候,对手的势力要削弱,自己的势力也要削弱。尤其是,自己的势力,不由自己掌控的时候。”
“少主的意思是,永宁王忌惮岑阁老的势力。”
“说到底,他们是两个姓。岑阁老帮连琋,为的是自己的利益,可不是为皇家。难保最后连琋登上帝为,而他岑阁老做个摄政王。”
岑家的势力,连如今的皇上想要对付都有所顾忌,所以他们两兄弟联手,重创了岑家。
为帝者,都不希望这朝堂上是一家独大。无论这独大的一家是自己的亲信,还是自己的亲人。
制衡才是原则。
“果然是一家人啊!”
君悦踢掉了鞋子,曲腿交叠,叠在上面的一只脚轻轻晃动,调皮悠闲。
她听着窗外的语声,喃喃道:“不说他们了,说说咱们自己吧!凶杀案之事已了,接下来他们三家会将重心和精力都放在宁县和龙江上,让人给我盯紧了。”
“是。”房氐应道。又问,“那赋城之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差不多了。”
事情总是没完没了,一件事结束又来一件。
“那笔银子送到梨山了吗?”又问起了另一事。
房氐道:“已经送到了。”
君悦嗯了声,“眼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矿山和龙江上,对他的行动也有好处。回去吧!”
“是。”房氐恭敬应下,走向门口。
人刚到玄关时,背后又传来问话声:“齐帝指婚给我的那个贵女叫什么来着?”
房地侧身回道:“京兆尹郭培之女,郭香。”
郭襄,我还郭芙呢!
君悦哦了声,再没后话。房氐也转身走出门槛,取过廊下的伞,迈步走进雨中,黑色的装束没一会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君悦继续晃着小脚,深邃的双眸继续凝视黑夜。通明的烛火在雨夜中,更显静谧。
他现在,到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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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传来收伞的声音,听脚步应该是香雪。
香雪双手端着托盘进来,到美人榻前先是曲身一礼,才道:“世子,酒来了。”
君悦嗯了声,没有动作。
香雪将托盘放在美人榻旁的小几上,托盘上有两小坛酒。她将酒封揭开,酒气散了出来。
君悦转过头来,腾出一只手捞过,眨眼间酒壶已经在她手中。就近唇边,酒水滑入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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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佳旭大夫交代过,您现在还在吃药,不能喝酒的。”香雪劝道。
君悦斜了她一眼,“别听他胡说,酒能浇愁,能消毒,可是个好东西。不过不能喝醉,喝醉误了事,那可就不是好东西了。”
她指了指托盘上的另一坛,“你也喝吧!”
香雪摇头,“奴婢不会喝酒。”
“谁一开始就会喝啊!喝吧,醉了心里就好受点了。”
香雪犹豫了会,终是遵从了主子的意思,拿了酒坛坐在地板上。主仆俩人喝着酒,聊着天。
“去看过她了?”君悦问。
香雪点点头,“嗯,下午去了,算是送她一程。”
“难过吗?”
“奴婢说不上来。一面,她是与我一起长大的姐妹,含香殿中我们两个最亲,奴婢一直将她视为亲人。突然之间她成了细作,奴婢很难过;一面,奴婢又庆幸,她终于被发现,不会再害到主子。所以,奴婢也不清楚,到底难不难过。”
君悦望着房顶,道:“我跟你一样,算不上难过,但也有点难过。”
香雪灌了口酒,灌得急了有呛住,咳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奴婢真是不明白,世子对她这么好,安安定定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做细作呢?”
君悦平静道:“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信仰,信仰无关对错。她背叛我,固然不该。可反过来讲,她忠于自己的组织,那也是她的大义。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所以,我不怪她。”
“可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呀!”香雪垂头喃喃道。
君悦叹了口长气,“是啊,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从小就被培养,年纪轻轻就断送了性命。她可曾反抗过,可曾犹豫过,又是否后悔?
窗外不间断的雨,下得渐渐小了,落得渐渐慢了,颜色渐渐变白。
白色的雨变成雪,时间倒退,回到了她离开八音胡同的那日。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十八章 引蛇出洞
君悦与公孙展达成合作,去看了霓裳,然后回到王宫。
惊悚杀人肢解案的凶手,她表面上是交给吕济生去追查,实则是利用公孙家的势力,逐一排查整个赋城内所有的人。
要说对于赋城,没有人比三大世家更熟悉。
王家现在不可能有心跟她谈什么合作,黎家父子总是对她不服,这合适的人选也就只有曾经主动找她合作的公孙展了。
一连两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当然,也没有人再被杀。
公孙柳轩和王德柏恨急了眼,都认为是对方杀了自己府上的人。每日承运殿上,更是争吵不休。
第三天早上议事后,公孙展特意留了下来,交给了她一份名单。
“这些,是我整理出来的赋城内有可疑的人员名单。”
“世子不知道,我看到这份名单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有些是最近才出现的,有些却是住了十几年的。”
“他们虽然都有户籍证明,有路引,但是来历却无从追踪,平日里行迹也很可疑。”
名单中,有屠户,有打铁,有商铺,有守城,有的只是普通的住户......
君悦带着他来到思源殿,展开赋城的地图,将上面提到的人以及地址一一标记出来。
四座城门,城内东西南北中,看着分散。君悦退后几步,远距离观看。
“世子看出了什么?”公孙展问道。
君悦没有说话,再次走近地图,用直线将图上标记出来的点与点之间连接起来,再退后两步一看,不禁惊讶色变。
竟是一个五角星。
她再走近,将四个城门处的标记围成一个圈,圈内就是五角星。
和五星赤羽箭上的图标一模一样。
“这份名单有问题吗?”公孙展见她脸色不对,再次问道。
君悦道:“不,没有问题,我相信你们公孙家的实力。”更相信地图上出现的这个图形。
公孙展问:“也就是说凶手肯定在这上面,是否现在就派人一一抓回来审问?”
君悦嗯了声,“抓是要抓的。但你查到的名单也未必就是全部,且大多都是群体性,我们不知道他们这群人是所有人都有问题还是只是其中一个,为避免误抓,所以我要让他们先动。他们中谁动,谁就有问题,有问题才能抓。”
“你这是要,引蛇出洞?”
君悦转身,扔出手中的笔,笔在半空中划了个半圈,稳稳地落在了笔筒中。
“这次,我要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妈的敢利用她,她就端了他们全家。
“年有为。”他冲外面的人喊了一声,看着人进来,吩咐道,“去请黎镜云进宫来。”
---
黎镜云到来时,公孙展已经先回去了。
君悦没有多一句废话,开门见山指着面前的地图道:“看到上面标记的地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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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镜云点头,“看到了。”
“我要你带着仪卫司,乔装在这些地方秘密监视,一旦见到他们有动静尤其是逃跑,立即抓捕。”
黎镜云心里不爽,“能问一下世子,他们都是什么人吗?”
他可不要糊里糊涂的就被人使唤。
君悦盯着他看了一会,道:“还记得黛香绫香囊店吗?”
“世子是说他们有可能和黛香绫香囊店是一伙的?”
“是不是一伙的我现在不敢确定,你照着我的话去安排就是。记住,一定要暗中进行,挑选的仪卫必须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也不可莽撞打草惊蛇,给了他们通风报信的机会。这伙人,我要一举拿下,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盘踞在我赋城兴风作浪又想干什么?”
黎镜云领命退下,安排人手去了。
如果杨一修和他们是一伙的,那他们在天下间到底又布置了多少个这样的五角星图案?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绝不只是像蜂巢一样以搜集情报为目的的组织。若只是为搜集情报,不可能把人家的地盘搞得血雨腥风。
---
君悦拿着地图和名单回了含香殿,扎进了书房中,吩咐没有传唤谁也不能进去。
书房中,房氐已经在等候了。
“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吗?”她坐下来问道。
房氐给她倒了杯茶,“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少主你手中的名单。”
君悦嗯了声,将手中的名单和地图递过去。“记住,你们只是在暗中协助,非生死关头不要出手。你们的任务,就是看住有哪条漏网之鱼,看看他们逃到什么地方去。”
“是。”
“下去吧!”
房氐起身,迈步离开。
君悦背靠着圈椅,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却突然的眼前一片黑暗,脑子一阵眩晕。拿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杯掉落在地。
“咚......”
房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却见主子煞白的脸色,心下一急,忙拔腿上前。也顾不得尊卑规矩,扶着她的肩膀道:“少主怎么了?”
君悦缓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眼前恢复了清明,脑子也不晕了。
她甩甩头,疑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是出现这种情况。”
房氐拉过她的手腕,手指搭上她的脉搏。好一会紧绷的心才松下来,不是中毒。“属下不擅长医病,有空的时候少主应该找大夫看看,可能是你最近太累了。”
君悦点头,“我想也是。这连续出的人命案,可不就把我给整得焦头烂额。”
“那属下先去忙了。”
“嗯。”君悦重新倒了杯茶喝下,刚才出现的不适也渐渐散去,恢复了精力。视线落在腰间的湖蓝色宫绦上,她心道:该不会是相思成疾吧!
念头刚冒出来又被自己恶心了一把,她一个心里年龄三十好几的现代人,会相思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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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情。
视线落在案桌上的长盒上,君悦放下茶杯,打开取出里面的箭支来。
红色的箭羽,银色的箭头,箭杆上有五角星的图标。她现在一看到这图标,心里就莫名的有气。
“世子。”
门外传来香云的声音,问午时已到,要在哪用午饭。君悦让她将饭送进来。
“世子怎么看着一支箭发呆呀?”香云边摆饭边道。
君悦手拿箭尾,箭头轻轻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道:“这箭,两次差点要了我的命。”
“嗯?谁这么大胆想要世子的性命?”
“谁知道呢?”君悦将箭支扔回盒子里,洗手吃饭。“这天底下还有人想要我性命,说明我还是有点价值的。”
香云咯咯笑了起来,“别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世子武功很厉害,谁也没有本事伤害了你去。”
君悦摇摇头,“有时候伤害人的,不一定是武功。”
“那是什么?”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下去吃饭吧!”君悦道,“吃完饭你去一趟傅府,就说我今天身体有点不适,让傅先生下午别去应晖堂了。”
香云应声是,后退了出去。
到了门口,正好碰到站在外面的香雪。
香雪道:“我见世子今日有点不对劲,可是出了什么事,她在里面做什么?”
香云转头看了身后一眼。“也没什么,我进去的时候她就对着支箭发呆。”
“箭?”
“是啊!不过我看世子可能身体真的不适,还说下午不去上课了呢!估计是要休息吧!”
“那我去给世子请大夫。”香雪说着,就要转身。
香云忙拦住,“世子没有吩咐你就别去了。咱们这位主子是有主意的人,不喜欢多事,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可是......”香雪还想坚持去请大夫。香云却已经拉着她的手离开,“走吧赶紧吃饭去,吃完饭你还要带人去琅玕居收拾呢!”
习武之人耳聪,殿外的对话,清晰地落入殿内主人的耳中。
吃完饭,君悦将刚才记下的地址又重新标注在了地图上,直线连接成圆圈,圆圈内有五角星,而后便看着某处发呆。
呆着呆着,就睡了过去。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十九章 夜苏醒
君悦在掌灯时醒来,吃过晚饭,便拿了壶酒坐在窗下等。
香雪进来剪过一次灯烛,换过一次茶。到亥时时,提醒道:“夜深了,世子快休息吧!”
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其实这夜一点也不深。
“我知道了,你也去睡吧!”君悦是了无睡意,白天睡多了。
香雪应声退下,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亥时一刻,年有为匆匆进来,站在内殿与外殿相连的飞罩下,不语,等候。
君悦再躺了一会,将壶中酒一干到底。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滴漏,浮出水面的漏刻上,是亥时二刻,时间差不多了。
她利落翻身而起,手中酒壶重重搁在桌上,拿过剑架上的寒光,深吸了口气,大步往门外走去。
香雪还未睡下,看见主子出去,不免疑惑,上前来询问道:“这么晚了,世子这是要去哪里?”
君悦道:“宫外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大王那边,不要去惊动。”
说完,不等香雪反应,人已经越过她往大门走去。
初春的深夜带着凛凛的寒意,冷风自北而来,吹动了四季常青的树叶,吹动了人们的衣裳乌发,吹动了万家灯火。
到了宫门口,黎镜云已经带着两队仪卫司等候。
君悦看了公孙展一眼,不解:“你来做什么?”
公孙展笑道:“这功劳也有我的,我自然要亲自去看看成果。”
君悦挑挑眉,也不再多说。吩咐黎镜云道:“派两个人,去把公孙柳轩和王德柏叫到刑司去,就说杀人凶手找到了。”
“杀人凶手?”黎镜云不解。
“照做就是。”君悦不解释,翻身上马,大喝一声“走”。大队人马唰唰的撞进了夜色中,身后密密麻麻的影子在街市两旁的风灯下摇晃移动,如万千出动的群蚁。
黎镜云不情不愿的招来两个手下,去两府将人叫来。
闹市已歇,百姓都已经睡下,唰唰的脚步声尤为的清晰。这个半睡半醒的城市,很快就会全部苏醒,然后人仰马翻。
---
“叩叩。”
人仰马翻的一夜,被一声敲门声拉开了帷幕。
“谁呀?”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哐当一声,门栓被拿走,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谁呀,大半夜的。”半睡半醒的男人提着灯笼,眼睛半睁,看不清敲门的穿着黑斗篷的人。
“是我。”黑斗篷人道,听声音是个女人。她将手中的铁质令牌举向前,灯笼的微光下,可以看到上面的五角星形。
男人身体抖了个激灵,睡意全消,不可置信道:“怎么是你?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没有时间解释,立刻叫所有人撤离。”
“撤离,所有人?”男人惊讶。
女人道:“是,快去通知这条线的所有人,马上撤离。君悦已经带人过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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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马上去。”男人二话不说,在女人转身后也踏出家门,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女人奔跑至另一条街道,同样的敲了门,见到人后亮了令牌,说了同样的话。
开门的妇人惊讶道:“所有人都被发现了,开什么玩笑。”
女人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她到底是怎么查到的我也不知道,但你若现在不走,就永远也走不了了。”
“可是......”妇人回头,看了一眼卧房的位置,那里有她的丈夫,有她的孩子,她舍不得。
女人也不催她,扔了一句“你知道被抓的下场”后,转身快速离去,进入了另一条街道。
然后是铁匠铺的老板...
屠户的帮工...
青楼的妓女...
拉泔水的老伯...
守城的士兵...
某个父亲的儿子...
某个妻子的丈夫...
某个府邸的管事...
深夜的赋城,在火光的照耀下,醒了。
“拿下。”士兵的喊声。
“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反抗者的愤怒声。
“相公。”女人的哭声。
“母亲。”孩子的嘶喊声。
脚步声,哭声,喊声,惨叫声,殴打声,兵器声......充斥着大街小巷,街坊邻里所有人都醒了,披衣开门好奇围观。家家户户点亮灯火,指点议论。
“这是干什么,张老三犯了什么罪?”
“听说是在抓杀人凶手。”
“又谁死了?”
“不是,是之前连杀三人又肢解的那个凶手。”
“啊,那不是公孙家和王家干的吗?”
“谁知道呢,这些当官的。也不关我们的事。”
---
城中的喧嚣声,远在城门的人还未听到。只是站在城楼上,看着以两大主街为中心的城市渐渐亮起了灯火,不用猜也知道出了大事。
“这是怎么了,怎么跟着火似的。”有个城门卫道。
“谁知道呢!”另一人答。
两人将手中长枪搁在城墙边上,搓着手哈着白气看着远处城中心的热闹。
“哎,你觉不觉得咱们这很安静啊?”前面一人突然道。
他同伴不以为意,“这大半夜的能不安静吗?”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其他兄弟呢?”
听他这么一说,后者也转头看了看四周,“好像真是。”
长长不见尽头的城墙马道上,除了他们二人再也没有别人。黑夜中吹来阵阵冷风,细听还有呜咽声。两人不由得身子一抖,心生害怕。
他低头往下一看,不由一笑。“嗨,不是在下面嘛!喂...喂...”
喊了两声,下面站着的人并没有回答。楼上两人不由一怔,相互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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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两人意识到不对劲,忙提着长枪跑下城墙。
以往值夜,关了城门之后大家都是聚在一起聊天,不可能好好的站在两侧一动不动,更别说说话。
两人到城墙下站着不动的兄弟面前,喊了两声“喂”,那人还是没有动静。就着城门依稀的火光,可以看到对面的人闭着眼睛,像是熟睡了一样。先前喊不对的人抬手,轻推了推他。
闭着眼睛的人顺着他的推动,身体往后晃了晃,然后再往左晃了晃,又晃回到他们面前来。
“啊!”两人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搞什么呀?”
“飘什么飘。”
推他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跑了十来步,到不远处的火盆内取来火把,折回来往那闭眼的人身上一照。
当看到那条银色的丝线直接绕过那人的脖子下面,另一端一直延伸往上到城墙上时,两人再次不约而同的“啊”喊。
“啊”声在音量达到最高时戛然而止,只听“噗”的一声,好像是刀具破肉的声音。
两人微微垂眸,看着从自己的下巴处冒出来的箭头,堵住了喉管的呼吸,念头一起:完了。
“了”字一落,手中火把脱手掉落,在即将触到地面时又被人用脚一挑,火把向上挑起,稳稳落入一只手中。被箭支堵住喉咙的两人直直倒下,“砰砰”两声面朝地再也没了动静。
微弱的火光下传来一声叹息:“让你们留在上面是为了保你们的命,为什么还要下来呢!对不起了。”
“行了,别磨蹭了。”他身后的人催促道。“快走吧!他们就要追来了。”
手持火把的男人听言,恢复冷声道:“走。”跨过地上还是温热的尸体。
七八个人或完好或带伤一同走进城门洞,合力将城门上的铁质门栓取下来,而后打开城门,走了出去。
刚走两步,一妇人回头看着城内,依依不舍。
“快走啊!还看什么?”他同伴拉着她快走。
妇人不舍的回过头,跟着同伴逃进黑夜中。她不舍,不舍城内的丈夫,不舍家中的孩子。她最小的孩子,还不足周岁。
城门口,在几人逃出去后,有两个身影,也跟着逃了出去,悄悄尾随。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二十章 真面目
穿着黑斗篷的女人跑了大半个赋城,赶在官兵的前面通知了所有人,这是她的最后一站:府衙。
她要通知的,是里面的师爷。
府衙的正门,她进不去,所以只能来到后门,用他们的暗号在黑夜的空中发出几声,紧接着后门就开了。
女人亮了令牌,道:“马上撤离,君悦已经发现了我们。”
师爷一惊:“那其他人呢?”
“我已经叫人去通知,有的估计已经被抓,有的想必已经逃脱了。我们也要马上走。”
“哦,那我去收收拾一下。”师爷说着,转身要向内里。
女人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收拾东西,等君悦赶到城门,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师爷道:“那行,我们坐马车过去,相信应该能快点。”
“那更好。”
马车从府衙的后门而出,哒哒踏上了青石路。车辕外的一盏灯笼,照亮了前面的街道,陪伴着他们走上逃生的道路,驶向前面的那座城门。
路上又遇到了两个自己的同伴,四人一同往北城门而去。
“怎么回事,君悦怎么突然就搜捕我们了呢?”其中一人问道。
斗篷女人道:“我也不清楚,她下午的时候身体不舒服一直歇着,到了晚上年有为来了,她就匆匆出宫,黎镜云还调了仪卫司。我进了她书房,发现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注着我们的人所在的地址,几乎囊括全部。我心知她已经发现了我们,这才出宫报信。”
另一人道:“可他到底是怎么查到我们的?”
女人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
马车外的师爷道:“我真是难以相信,就凭他也能查到我们,而且一下子全部都查了出来。我们可是经营了几十年了呀!”
女人道:“你们太小看她了,她做事喜欢出其不意雷厉风行。自从她回来之后,我到现在都没摸透她的脾气。”
“妈的还以为是个傻子软柿好捏呢...”
马车内传来骂声,伴随着车轮子的轱辘声,一路向北。
---
夜色浓浓,城门口很暗。城墙下两旁的火盆燃烧着大块的木柴,火势虽大,但火光却不足以照亮很远。
马车到达城门一百米之外时,四人同看去。见城门口有几人站立,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应该是我们自己人。”师爷道。欲要赶车上前。
“等等。”女人阻止,“还是小心为妙。”
车内一男人道:“我看应该是安全的,如果是官兵,怎么可能就那几人,也没有点火把。”
众人最后一致觉得安全,师爷继续驾车前行。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不对,那不是自己人。
最中间的那人,他们认识。
师爷忙勒住缰绳,打算掉头就走,然为时已晚。
马车后涌出一批官兵,长枪在前,拉开架势,堵住了去路。同时前面的城墙下一队官兵纷纷点燃火把,瞬间将城门照亮如白昼。
白昼火光下,那个身穿白衣披着蓝色斗篷的少年英姿飒爽,夜风下肆意张扬,深邃的双眸紧盯着前方波澜不惊,霸气侧漏。她身量没有旁边的公孙展和年有为高,但那气场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控制着全场。
四人同时闪过念头:完了。
“下来吧!”少年道,“让我见见,你们的真面目。”
四人自知反抗无望,于是相距下车。双方就在相距三十米的两端,对话。
“能够两次利用我,你们也算有本事。”君悦朗声笑道。
她的视线落在披着黑斗篷的女人身上,嘲讽一笑。“香云,我待你不薄,为什么?”
身披黑斗篷的女人笑了一下,抬手揭下头上的斗篷帽,露出清秀的面容。“世子,对不起,各为其主。”
一句各为其主,解释了一切。包括谎言,潜伏,牺牲,背叛。
君悦挑眉,明了,释然。
“世子恨我吗?”香云问道。
君悦道:“恨谈不上,你都说了各为其主,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我也非大度之人,你今日所为,我永远也不会原谅。”
“原就是奴婢对不起世子,不敢求得世子的原谅。”
身旁三人见他们叽叽歪歪的浪费时间,师爷不耐烦道:“跟他费什么话,咱们直接杀过去。”
“你斗不过她的。”香云忙阻止道,“这么多官兵,你要如何杀出去?”
“总比等死的强。”另一人愤道。
师爷又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香云沉思了会,道:“让我来吧!”
人上前两步,问向对面那个自信张扬的少年:“奴婢能问少主一句,你到底是如何发现我们的吗?”
君悦不答反问:“在我回答你问题之前,我能先问你你们又是在这座城呆了多久吗?”
香云没有回答,若是回答了等于是告诉她组织的历史。
君悦也不在乎她回不回答,自顾道:“两年,十年,二十年?无论是多少年,对于这座城来说,你们都是外来者。
你们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足够了解这座城。可你们别忘了,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座城的人,他们比你们了解千倍万倍。
你们知道城西的破庙今天多了哪个乞丐吗?你们知道今天哪家死了个老人吗?你们知道今天哪家店铺开业了吗?”
她自问自答:“不,你们不知道,知道也不是全部都知道。可是有的人,他们全都知道。他们了解这座城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你们觉得,你们藏得住吗?”
四人怔怔的听着她的话,抑扬顿作,端是悦耳。可是他们的后背,却生生发凉。
有一种跳梁小丑的感觉。
公孙展悄悄倾身向君悦,低声道:“没那么厉害。”
“闭嘴。”君悦低声叱喝。打心理战懂不懂。
她接下来忙着收权,可没精力去对付这伙人。不吓吓他们,让他们心生畏惧,又会肆无忌惮的在她背后捅刀子。
她也没天真到以为抓了这一批就不会再来一批,就像她建立蜂巢一样,若是站点被毁,她还是会重建。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要对付三大世家,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对付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沉寂一段时间。
眼前一片黑暗闪过,脑子眩晕,君悦极力的克制自己不让身体摇晃。
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出现这种情况?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的前兆吧!
人真是奇怪,总是怀疑自己有病。
定了好一会神,这种感觉才散去。
君悦继续道:“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因为有些人有些地方我们也没发现,还是你带我去找的。”
“什么?”香云惊讶。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你早就怀疑我了。”
君悦微微摇头,“上次我去黛香绫香囊店抓人,他们却先一步跑掉了,当时我就怀疑有人通风报信。直到你们两次利用了我,才让我确定这个人就在我身边,他非常了解我,知道我的每一步。我有怀疑,但我没有明确的怀疑哪一个。”
“所以你书房里的那张地图,是给我看的?”
所以年有为匆匆赶来,她匆匆提着剑出宫,也是演戏给她看的。
她只是引蛇出洞。
而她,居然傻傻的落入她的圈套中,傻傻的带着她找到组织的人。有些人可以不暴露的,有些地址可以不被发现的,都是因为她。
“呵,哈哈......”
黑夜的上空,传来她讽刺的笑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傻,还是笑对方的狠绝。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少女的城府。
君悦冷眸深邃,沉声喝道:“带走。”
“慢着。”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二十一章 傲气
“慢着。”香云停止大笑,喝道。
君悦看着她,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香云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世子,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君悦白眼一翻,“对不起,我没兴趣。”无非就是用什么秘密交换他们的命罢了。
俗套。
“不,你会有兴趣的。”香云道,“世子最近是不是经常眼前发黑,头脑眩晕,偶尔还四肢无力?”
君悦骂了声草你妈逼,这桥段电视剧里常演。
公孙展和年有为视线猛地落在中间少年的身上,她最近的确出现了这种情况。
公孙展急道:“你做了什么?”
香云笑道:“没什么,只是在她每日的膳食里加了点慢性毒药而已。这毒是我们的独家配制,无人能解,只我有解药。”
“你想用解药换你们的命?”
“是。”香云沉声道,“世子,我用解药和我的性命,换他们三人的命。”
香云身后三人不可置信,为什么?
她明明可以用一份解药换四个人的命,她为何要留下来?
年有为上前来,很少主动说话道:“把解药交出来,我给你个全尸。”
香云摇头,“解药不在我身上,它在这座城的某个角落里。除非你有本事,在她毒发之前找到。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五天而已。三天后,她会陷入昏迷,全身溃烂而死。”
君悦冷眸紧紧盯着她,瞧她那嚣张劲,不爽。
妈的这是再演武侠剧是不是?
你怎么不下个绝情蛊啊,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谈恋爱也不要全身溃烂。
她怕死啊!
而且还死得那么难看。
“带走。”话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说出后,君悦就后悔了。妈的,嘴贱。
可话已经说出口,再反悔就没面子了。君悦迈步走到一旁的马前,翻身上马,拉紧缰绳就要离去。
“世子。”香云公孙展年有为三人同时喊道。
“世子,你真的不顾自己的性命吗?”香云道。
“世子,你再考虑考虑。”公孙展劝道。
年有为倒是不说话,然冷冰的神情却是隐有担忧。
君悦目视着前方的黑夜,呼出的气息一如这夜般寒冷。“我君悦有自己的傲气,不会受任何威胁。今天你可以威胁我,明天张三威胁我,后天李四威胁我,那我还要不要活了。如果我君悦注定了躲不过这一劫,那也是我的命。”
说完,驾马离去。湖蓝色的斗篷飘扬,像一面永远不会倒的旗帜,永远支撑着一个灵魂不败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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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
真的是傲气。
她牛气冲天的说劳资就是傲气,劳资就是了不起。
可这傲气却不会令人不舒服或鄙视,反而令人心生敬畏。
公孙展和年有为相继上马,追着少年而去。身后四个囚徒,由侍卫压着送进了刑司。
---
刑司门口,火把成排,亮如白昼。
深夜的冷风呼啸过大牢的厚墙,将大牢内腐臭、阴森的气息散了出来。
上百官兵持武器警戒,中间是男女不等衣着不一的囚徒,二十人左右,手戴镣铐腿绑锁链,身上均有不等的伤痕。
另一边也是一群差不多人数的百姓,但手脚却是自由的。
君悦到时,公孙柳轩和王德柏已经在等候。两人分隔在两处,中间有官兵隔离,面红耳赤呼吸呼哧呼哧的,想来刚才已经是吵过一架了。
见人到来,公孙柳轩忙道:“世子,你说杀人凶手找到了,”指着王德柏道,“是他吗?我就知道是他干的。”
王德柏扯着嗓子,“公孙柳轩你别血口喷人。”
“世子都说是你了,你还不承认。”
“我看你才是杀人凶手。”
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君悦喝止道:“好了,且先等一下吧!一会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争吵的两人各自甩袖,背对谁也看不惯谁。
黎镜云上前道:“此次抓捕,一共二十六人。有几人奋力抵抗跑,臣已经派人去追了。”
君悦从左到右,一一看过带着镣铐的人。形容有些狼狈,发髻散乱,大多都是只穿亵衣外套一件外衫,身上挂了彩,怒目而瞪。
有人愤道:“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什么罪?”
他一说,其他人也都是争先恐后的嚷嚷“凭什么抓我们”“还讲不讲道理”尔尔。
君悦冷眼一瞥,直接忽略他们的嚷嚷。
经过香云面前时,曾经的主仆俩人对视了一眼,可惜的别开去。
黎镜云亮出兵器,大嗓门一喝:“再吵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那边顿时安静了下来。
君悦走到另一边的人群中,也是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有的惊恐害怕,有的愤然怒瞪。
“这些,有的是他们的家人,有的是店里的同伴,还有邻里。按照世子的交代,我们只抓那些逃跑的,这些是集中起来等待问话的。”
黎镜云道。
那边瞬时又传来愤怒的嚷嚷声,“凭什么抓我们的家人?”“你要是敢动他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或质问或警告等等。情绪更加激动,动手动脚想要冲过来。又碍于中间有官兵持武器阻拦,因而只能隔着官兵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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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镜云再次亮出兵器,暴脾气的直接砍断一个官兵手中的长枪,挑起枪头扔过去。枪端直直斜插进那群人的脚边地面,吓了那群人集体后退。
“再吵,老子直接将你们开膛破肚。”
那边,再次安静了下来。
君悦嘘嘘,武将治下果然简单粗暴。
见效也快。
她的视线重新落在眼前一群人身上,看着被大人护在身后的孩子,单纯的眼睛中,只是好奇害怕,并没有憎恨。夜里寒冷,他们又穿得单薄,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小孩子,多简单啊!
“将孩子带到里面去吧!大冷天的别冻出病来,顺便给他们拿些吃的。”
她指的里面,是大牢里面。
大人们一脸惶恐,参差不齐道:“你要干什么?他/她还是个孩子。”
君悦解释道:“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只是让他们进去避风而已。接下来我要问的话,也不适合他们孩子听。”
孩子的父母犹豫了会,终是选择相信了她。
两个官兵上前,将其中的几个孩子带进了身后的大牢中。
等孩子走远了,君悦才道:“我是君悦,姜离世子,我不会无缘无故大半夜不睡觉来抓你们。”
她指着另一边的一伙人道,“那边有你们的妻子、丈夫、朋友、老板、邻居,可是你们了解他们吗?他们是因为要跑,我才抓的,可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跑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官兵抓人还需要理由吗?
君悦道:“因为他们和你们,不是一路人。”
嘈杂声四起:“你胡说什么呢,那是我娘子,怎么和我不是一路人?”
“就是啊,我们老板对我可好了。”
“张老三平日里还经常帮我打水呢!”
......
嘈杂声中,君悦的声音比他们略高,道:“那如果我说他们是细作呢!”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二十二章 细作
君悦道:“那如果我说他们是细作呢!”
声音一落,嘈杂声戛然而止。
细作?
不仅是百姓们怔住了,就连身后的公孙王黎几人也都怔住了。
他们只知道今晚抓的这伙人不寻常,却不知道他们具体的身份。
君悦再道:“他们如果不是细作,为什么要跑?他们不是细作,为什么在我抓他们的时候,他们不像你们一样乖乖束手?”
她指着刚才说话的人道:“她是你娘子,你知道她会武功吗?”
“他是你老板,可你平时没看出他有什么古怪吗?”
“他经常帮你大水,可你见到他的家人朋友吗?他一个二十好几的男人,条件又不差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成家?”
一个个问题抛出来,直接戳中了他们平时习以为常却又忽略了的问题。
丈夫看向妻子,刚才妻子那一番身手可真是吓到他了。
伙计看向老板,老板有一间房间,平时从不让人进去。
邻居看向张老三,他们认识三年,张老三都是独来独往,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
君悦又走回到手戴镣铐的一群人这边,站在香云面前,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真的不相信你下得去手。”
可事实是,她真的下了手。
香云怔怔的看着她,蠕动嘴唇。
君悦后退两步,面对着众人朗声道:“人之所以和畜生有别,是因为人有感情。你们中有人在这座城生活了几年甚至十几年,我不信你们一点感情都没有。我相信,作为妻子,你爱你的丈夫孩子。作为老板,你体恤你的工人。作为邻居,你信任和你说话的人。”
身后公孙展和黎镜云皱眉,这主在干什么?
不是直接拷打审问吗?谈什么感情啊!
“你们是什么身份其实我不是很在乎。”君悦沉了声道,“可是我不允许,你们利用我,滥杀无辜百姓,将赋城搞得血雨腥风人心惶惶。”
滥杀?
另一侧的自由人群不可置信。“杀谁呀?”
君悦道:“最近的三起惊悚杀人肢解案,便是他们所为。”
嘈杂声再次传来:“怎么可能呢,我娘子人那么好不会杀人的。”
“我老板是个好老板,他怎么可能杀人呢?”
“张老三人忠厚老实,我不相信他杀人。”
“世子,你搞错了。”
......
王德柏惊讶道:“你说,杀人的是他们?”指着公孙柳轩道,“不是他吗?”
公孙柳轩也是不相信,“你说杀人的是他们,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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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证据呢?”自由百姓齐喊道。
君悦视线扫过面前一众戴着镣铐的人,有平静,有不屑,有闪躲。
她指着其中一个皮肤黝黑,肌肉壮实,只穿一件褂衣的人道:“如果我没猜错,杀人的是你吧!”
被指出的人处变不惊,只抓着镣链的手紧了一下。
他直视君悦,不卑不亢。“你说人是我杀的,证据呢?”
“你很镇静。”君悦赞道。
“这不是证据。”
“我刚才纯粹是夸你,没说是证据。”君悦道,“一个人的骨头有多硬,相信经常买骨头喝骨头汤的人都知道。一个普通男人,若是砍断一根大头骨,没个几下是砍不断的。而尸体被砍断的切口,却是平整一刀切。”
黎镜云接话:“说明这个人,他力气很大,而且经常挥动手臂,臂力有劲,对力道控制得很好。”
君悦点头赞同。
自由百姓中有人道:“那应该是屠户啊,姜哥是打铁的。”
君悦道:“凶手使用的凶器是刀,屠户砍骨头一般用的是斧。用刀,一,不顺手。二,骨头很硬,用刀的话要经常磨,麻烦。
最重要的是,一般屠户身上都有股臊味。如果人是屠户杀的,从杀人到肢解,一定会长时间接触死者,那么死者身上也会有臊味。而我们检查尸体的时候,并没有那股味道。”
她背手踱步,继续道:“而打铁的就不一样,他手臂肌肉健壮,因为经常抡手臂所以动作顺其自然,对人骨做到一刀切很容易。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有职业病。”
职业病?
众人一蒙。
公孙展问道:“那是什么病?”
“呃。”君悦挠挠额头,样子看起来有点可爱。
可爱?
这词可跟她现在所说的话一点也不匹配。
君悦放下手道:“我们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这个病。比如,酒楼的小二,他习惯了笑脸相迎,所以平时生活中总是习惯带着一副笑脸。比如,大府里的婢女,她习惯了卑躬屈膝,所以行为举止待人接物也习惯低人一等。比如,一个厨师,他习惯了对美食的精致苛刻,所以经常对做菜的材料精挑细选。”
听众边听边点头,好像是这样。
耳听她继续道:“打铁的也一样,他对自己手中的兵器要求完美。所以在肢解尸体的过程中看到刀口上有了缺口,就会习惯的重新磨刀,或者重新捶打刀身,直至刀口恢复锋利。这样砍下去,尸体的切口处就没有了缺口,看起来也漂亮。这一点,与仵作验出来的结果吻合。”
姜哥讽笑一声,“这都是你的猜测,办案讲究人证物证,你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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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也回以一个讽笑,“我要是杀人的话,难不成还找人在旁边观看充当人证?”
“......”姜哥梗了脖子。
“至于物证。罪犯一般都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犯罪,也就是说,你要肢解,要用凶器,还要捶刀,你的打铁铺就是最好的场所。雁过留痕,你连犯三案,我不信一点证据都没留下,搜搜不就知道了。”
君悦的视线落在其他人身上,又道:“他是主犯,你们当中也有从犯。你们是如何把人从公孙府和王府弄出来的,杀人肢解了之后又如何搬动尸体的,这都需要其他人从旁协助,一个人是办不到的,但我没心思一一揪出来。与我来说,你们细作的身份,就够你们死的了。”
那边自由的百姓沉默了,看向绑缚手脚的一拨人眼中已经带了怀疑。
这边带镣铐的百姓明显愤然。
其中一人喊道:“你这才是滥杀无辜,你凭什么说我们是细作?”
君悦笑了笑,“你人如果真的有问题,是经不起查的。真要是一点也查不到,我不介意实行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也包括你们的家人、邻里、朋友。”
“你,你才是畜生。”众人惊恐,愤愤。
君悦冷笑,“你们还没资格说我是畜生。”
命令左右官兵道:“全部关押起来。”
黎镜云蹙眉道:“全部?”
“是,全部。两拨人分开,孩子带到另一个地方去。将这批细作分成五组,隔离关押,不准他们有见面说话的机会。”
“然后呢?”
“每天一个馒头一碗水,白天黑夜一刻也不准睡觉。耗着他们。”
黎镜云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什么,公孙展却是明白了。
君悦刚才说过,人是有感情的。但也因为有情,所以生出很多的东西,求生,**,信任,出卖,恐惧等等。
随着关押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们的精神就会渐渐崩溃,内心的这些东西就会渐渐的显露出来。人为了生存,不可能替一个不相干的人隐瞒或者说谎。信任这东西,从第三个人嘴里说出来,就变得不牢靠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二十三章 无能为力
等人都押进天牢后,刚还是嘈杂的刑司门口渐渐安静了下来。
君悦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
王德柏跑到她面前,问道:“你刚才说那打铁的,真是杀人凶手?”
“千真万确。”君悦道,“王副司若是不信,可以去他的打铁铺看看,肯定会留下证据的。”
公孙柳轩凑过来,“那我家那两个下人也是?”
“是,都是他一人所为。”
“为什么呀?”
公孙展插话道:“还看不明白吗?他们就是要我们两家结下深仇,从而互相争斗,两败俱伤。他们是细作,至于是哪国的现在还不清楚,但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将赋城搞得腥风血雨。同时要我们两家都没办法集中精力完成矿山和龙江之事,从而以此大做文章。”
君悦转头看他,公孙展这算是在为她说话?
稀奇。
“哼。”王德柏愤道,“没有他们,我们两家也是死仇。我儿子的仇,我永不会忘。”
公孙柳轩也哼,“我女儿的仇,我也一定要讨回来。”
“你女儿那是咎由自取。”
“是你先侮辱她在先的。”
“那又如何,又没要了她的命。”
......
君悦听着他们的你来我往,十分聒噪,脑子里闹哄哄的十分眩晕。门口照耀的火把,火苗一圈一圈的形成光晕,然后模糊,然后黑暗。
“世子。”
人在黑暗之中,本能的抓住手边可以抓住的东西。君悦抓着手里传给她力量的支柱,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粗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君悦,君悦,你怎么了?”
黑暗中,她听到熟悉的声音。疑惑这货怎么来了?
视线恢复清明,便看到公孙展和兰若先担忧的神情。君悦摇摇头道:“没事,还死不了。”
“好端端的死什么死啊?”兰若先呶嘴道。
君悦撑着年有为的手臂,勉强挤出一抹笑,说不定这回可真的是要死了。“你怎么来了?”
“搞了那么大的动静,我当然要来了。都抓的什么人啊?”
君悦很想回答,但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那边公孙柳轩和王德柏的争吵还在继续,声音穿透耳膜鼓鼓作疼。胸口一阵闷热,口中一股腥甜,君悦压制不住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君悦...”
“世子...”
君悦只觉得眼前的人影在转圈,在模糊,最后所有的视线落入一片黑暗中,脚下一软,人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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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香殿里,灯火通明。
人影焦急的来回踱步,药味充斥呛鼻。
外殿,姜离王披着外衣质问年有为:“到底怎么回事,就出去一趟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年有为恭敬道:“世子是去抓杀人案的凶手以及细作,但是对方早有预谋。据香云交代,她早已给世子下了慢性毒药。”
“毒药?”兰若先尖叫一声,“这个贱女人竟然敢下毒?”
如此时候,也没有人去关心他怎么突然爆出来的粗口。
年有为道:“香云的意思是,用解药交换放他们离开。”
“那还等什么,赶紧放人啊!”
“世子...不允。”
兰若先急得跳脚,“什么允不允的,是君悦的命重要还是那帮乌合之众的命重要?”
年有为不为所动,兰若先的命令,是没有分量的。
姜离王沉默,视线落在内殿隐隐约约看得见的人影身上。
她只说最近在查案,怎么查什么时候抓人却是没有交代。他知道,她怕影响到他。
飞罩下暗影投射,佳旭走了出来,几人急上前两步,眼睛里满是期待。
佳旭道:“我无能为力。”
“怎么可能呢?”兰若先道,“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我当初都快死了你都把我救回来了,她现在只是昏迷而已。”
佳旭道:“不,我的意思是,我诊不出她有中毒的迹象。”
“哈?什,什么意思?”
“一般中毒,而且是中毒较深的人,一般都会有明显的特征。比如眼窝发黑,指甲变紫,或者血液中有毒性等等。但我仔细检查过她,这些症状都没有。”
兰若先抓住了他话里的字眼,“检查?”
佳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明显有探究。
姜离王道:“可香云说给她下了慢性毒药,而且她最近经常眼前发黑眩晕,四肢无力,这些都是中毒的特征,现在人更是昏迷不醒。”
佳旭微微颔首,略略歉道:“所以我说,无能为力。”
兰若先忙抓住他的手臂,带着哀求道:“你不能无能为力的,这里只有你可以救她。”
佳旭无奈:“我连病因都找不到,要我如何救?”
从入行到现在,还从未见过此等情况。
若说是疑难杂症还好,可现在是连病因都找不到,更别提对症下药。
兰若先哼了声,“我找她去。”然后转身飞一般的跑出了殿门。姜离王还来不及阻止,人就已经没影了。
内殿,床上的人睡得很沉,仿佛是做着什么平静的梦,安详。一旁,佟王妃眼泪簌簌,南宫素寰神情呆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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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展随公孙柳轩回到府邸,两人坐在厅堂里说事。
“君悦是怎么回事?”公孙柳轩问道。刚才他当场吐血,可真是吓了众人一跳。
公孙展道:“是他的婢女给他下了毒药。”
“说到这个,今天晚上抓的那一伙人,真的是细作?”
公孙展如实道,“君悦是这么说的,但我不确定。之前他抓黛香绫香囊店一伙的人,但是人却在他抓捕前一刻逃掉了。他怀疑身边有眼线,怀疑他们在城内还有同伙,所以找我帮忙,查一查赋城有哪些可疑的人。”
“所以你就帮了?”公孙柳轩怀疑问道。
公孙展嗯了声,“侄儿觉得既然他主动开口,咱们帮他一次,也在他那里留个人情,日后好行事。再说,经过一番排查,揪出这批人,对咱们也有好处。咱们与王家,本就结了仇,而这伙人明显就是在添柴加火,险些让我们两家打起来,他们好从中得利,可见他们本就是目的不纯。”
公孙柳轩擦了擦胡子,事实的确如此。
如果今晚没抓到这伙凶手,而他们俩家继续误会下去,可真的会打起来,那赋城可就乱了。
“对了,你说的救你妹妹的办法,可是想到了?”公孙柳轩问道。
公孙展嗯了声,“这事需要一个人帮忙,我明天就进宫一趟。”
黎家。
黎镜云回到府邸,也将今夜之事说与了黎磊听。
黎磊气得砸了手中的官窑,很是失望。“原本以为任由他们两家闹,我们好从中得利,却被君悦这个混小子给搅和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很难遇到了。”
“可是起码揪出了潜藏在赋城的细作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黎镜云很震惊,“父亲知道?”
黎磊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是细作,但肯定有这么一伙人存在。三起命案,公孙家和王家是站在局中看不清楚,可我看得明明白白,是有人在煽风点火。本想着收拾了那两家再来收拾他们的,却不想半路杀出了个君悦。”
“可君悦又如何确定他们就是细作的?”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二十四章 跟着你死
公孙展与公孙柳轩说完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公孙盈早已在等候。
公孙展很意外,“姐姐怎么不睡,等我有事吗?”
公孙盈嗯了声,“外面的吵闹声都传到府里来了,我来找你你又不在,想来定是出了大事。能告诉我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吗?”
公孙展没有详说,只略略道:“世子要抓最近几起人命案的凶手,请我过去帮忙。”
“那凶手是谁?”
“是铁匠铺一个打铁的。”
公孙盈惊疑,“不是王家。”
“不是。”公孙展道,“王家和我们家,都成了别人愚弄的对象。”
公孙盈淡淡哦了声,而后又一笑。“王家和公孙家,竟然被人愚弄了,对方也真是有本事。”
谁说不是呢,百年世家,姜离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竟然被人愚弄了,出去都不好意思提这事。
公孙展沉吟了会,道:“姐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想,也许这个他自己不明白的问题,也许女人能给他答案。
“什么问题?”公孙盈好奇。什么问题能难倒他聪明的弟弟?
公孙展道:“我最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是不轻易的想起一个人,见不到他的时候想他,见到他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孙盈扑哧一笑,接了话:“是不是总喜欢盯着人家看,想要靠近她一点。看到别人对她好,心里会不舒服。”
“对,就是这样。”
“我的傻弟弟哟!”公孙盈笑道,“你这是喜欢上人家了。”
这话带给公孙展的冲击,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喜欢?
“哪种喜欢?”公孙展蹙眉问。
公孙盈斜了他一眼,“还能是哪种喜欢,男欢女爱啊!”
“姐姐确定?”公孙展不确定的再问一遍。
公孙盈笑盈盈道:“千真万确,你们男人在感情方面本就迟钝,你更迟钝。你不喜欢人家姑娘想人家干嘛?你不喜欢人家姑娘看到别人对她好你心里吃醋干嘛?”
她凑近他,揶揄问道:“说说,是哪家姑娘?姐姐帮你把关把关去。”
“没。”公孙展端起茶杯喝了口,隐藏去了内心的尴尬。
公孙盈不放过他,“还说没,脸都红了。哪家的姑娘入了我弟弟的眼,可真是有福气。”
福气?
未必。
难道他真的和公孙博一样,也好男风吗?
不,他一直鄙视这种风气的,觉得两个男人......真的很恶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呢?
下棋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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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他救了他那次?
还是更早?
但不管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觉必须到今天中止。他不要喜欢上一个男人,他还有责任有抱负有野心,他不要被这种伤风败俗的感情所累。
对面,公孙盈还在穷追不舍:“你快说呀,是哪家的姑娘?”
他随便说了个名字:“萧婧婻。”
“原来是萧家的三姑娘。”公孙盈点点头,“那姑娘我见过,知书达理,品貌端庄,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倒是与你相配。行,姐姐明天帮你问问人家口风去。”
公孙展看着姐姐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想扫了她的兴,任她去了。
---
君悦中毒活不过五日的消息,以赋城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东往吴国,西往蜀国,南至楚国,北至恒阳。
兰若先耷拉着一张丧脸走进含香殿的时候,平日里总是笑脸相迎的宫女太监没一个有心思鸟他。
上了台阶,跨过门槛,进入殿内。到了飞罩下,便看到那个少年仰躺在美人榻上,视线落在窗外的天空上。
她曲着腿交叠,身上盖了条皮毛毯,两条手臂放在腹部位置,看起来很惬意。
她和平日看起来,真的没什么不同。
可她,就快死了。
“回来了。”
少年视线依然望着窗外,淡淡道。
“嗯。”兰若先垂着一张脸走过去,在榻边坐下,支支吾吾:“我...我...”
“没拿到。”少年肯定。
“嗯。”娃娃脸头垂得更低,搅着十根手指。“我问了一晚上,她就是不说。”又忽的转过头来,执拗道,“君悦,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当然不会死。”君悦坚定道。
兰若先眼前一亮,“你有解药了?”
“没有。”
“那就是佳旭找到办法救你了?”
“没有。”
兰若先手臂撞了一下她的腿,“那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死?”
君悦转过头来,定定看着他,道:“因为我相信,老天爷把我弄到这里来,就不会轻易让我死。”
主角哪有那么轻易死的。
“切。”兰若先撇撇嘴,“说话怪里怪气的。老天说,我还是皇族后裔呢!”
君悦伸了个懒腰,将手臂放到脑后。“其实这样也不错。你看,早上不用天没亮就起来,看书啊跑步啊练剑啊的,也不用去承运殿听一帮人叽叽喳喳。这睡觉睡到自然醒,躺在这脑袋放空跟你拌嘴,不也是挺好的。”
兰若先别过脸去,“好个屁。”
这一别过脸去,就看到了站在飞罩下的南宫素寰。
两人四目相对,南宫素寰走过来,对兰若先道:“你也一宿未睡,也没用早膳,先去吃点东西,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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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先扭头过一边去,像个闹别扭的孩子。
君悦腿踢了一下他的后背,“去吧!吃饭休息,下午继续去帮我问问,能不能把解药讨来。”
兰若先瞪她,“你轻点。”
君悦保证,“好,我下次轻点。”
“那我去了。”在得到她点头后起身,挪着步子走出去。
到了飞罩下,他又转身,执拗道:“君悦,要是我住在宫里,肯定不会让你中毒的。你给我好好活着,你要是死了,我也跟着你死。”
说完,跑了出去。
君悦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眨了眨眼睛,这誓言是不是发错对象了?
南宫素寰坐在刚才兰若先坐的位置上,道:“他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了?”
君悦想,“应该是吧!”
“怎么知道的?”
“不清楚。”
南宫素寰道:“看起来他喜欢你。”
君悦道:“可我不喜欢他。”
听着真是绝情,又任性啊!
似乎被那个沉重的话题所感染,任何话题都不显轻松。关于喜欢不喜欢这个话题,说完了也就完了,没有欢笑也没有叹息。
室内突然变得有些沉默尴尬,安静出奇。
好一会,南宫素寰躺下来,君悦挪了挪身,两人同望着房顶。
南宫素寰问:“君悦,你怕死吗?”
君悦道:“怕啊!死了就没呼吸了,会被埋掉,会生虫,会发臭,会腐烂,两三年之后变成一堆白骨。”
“我也怕死。”耳边传来声音。
君悦轻笑,“姐姐不会现在死的,你还有大好年华,将来会嫁人,会生子,会白头到老,这才是人生。”
可怜她活了两辈子,每次都到谈恋爱阶段就结束了。从来没有相夫教子,白头偕老。
君悦扑哧一声笑,“总觉得我们两个十几岁的在这谈论死不死的话题很奇怪。”
南宫素寰偏头看她,“我觉得也是。”
然后,两个女孩,相视笑了。
殿内尴尬的气氛一下子被这笑声瓦解,空气随着燃烧的炭火暖暖流动。清晨的阳光洒下,给了院子里桃枝上新吐的嫩芽足够的光源。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二十五章 发育不良
今日议事,上首坐着久不见面的姜离王,而不是见到就烦的君世子。
然姜离王久不论事,对很多事情并不不清楚。于是“此事等世子病好后再议”成了他一早上说得最多的话。于是这久不见面的姜离王看着比君世子还烦。
病好了再议,切,谁不知道你儿子快死了啊!
既然姜离王拿不定主意,这会散得也快。
公孙展站在含香殿的必经之路上,看着那个素衫男人犹如得道仙人般潇洒温文的走过来。
佳旭到他面前时,微微颔首,道:“公孙副司特意在此等在下,有什么事吗?”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直接。
公孙展道:“是,想跟神医商量件事。”
“在下只是一个大夫,公孙副司可是朝堂官员,咱们之间似乎没什么事是可以商量的。”
公孙展直接道:“想跟大夫买味药。”
佳旭哦了声,“药外面的药铺都有的卖,且在下这可没药。”药是君家的。
“不,这药只在神医这有卖。”公孙展上前一步,“想跟神医买味药,一种可以让人假死的药。”
佳旭笑了笑,“这味药,在下没有。生老病死乃自然规律,在下没有本事逆天而行。”后退一步微微颔首施礼,“在下还要去看君世子,失陪了。”
直起身,越过他,往含香殿的方向走去。身姿依然潇洒温文,仿若不落俗尘的世外仙人。
一场特地等候的相遇,竟然只说了几句话就结束了。
公孙展狐狸般的眼尾一笑,背道离开。
---
含香殿中传来君悦的好奇声:“天底下还有这种药?”
佳旭边给她把脉边道:“有啊!叫龟息丸,只要一颗,人就会暂时停止心跳没有脉搏。其实这说法也不对,人若是没有脉搏没有心跳,那可就是死透了。只是这药能让人的心跳和脉搏跳动十分微弱,常人无法探到而已,从而达到死里逃生、金蝉脱壳的目的。”
君悦嘶了声,“这公孙展昨天才帮我,今天就来跟我讨还人情了。搞得我以为他真是为了兄妹情,是个大好人呢!”
“你要帮他?”
“没办法,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佳旭把完一边手,又换了另一边。“你知道我的规矩。”
君悦瞥了他一眼,“知道,你的规矩是不给朝中官员治病。可这药到了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了。正好我缺钱,说不定通过这药,我还能发一笔横财。”
佳旭佩服,“这倒是条不错的生财之道。那我给你配一颗。”
“不。”君悦摇头,“我要一打。”
佳旭和煦的看了她一眼,放开她的手腕。“物以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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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都拿来卖的,我是留着自己吃的。说不定哪天还能救命呢!”
“可以。不过你吃之前得安排好人接应,要不然人家真把你埋了烧了,那可真就是无力回天了。”说完又问道,“今天还有那种感觉吗?”
君悦收回手枕在脑后,“没有,一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哎,你说她是不是在骗我,我根本没中毒啊!”
“世上病症千千万万,一个大夫也不可能全部都认识。你若不想死,就最好是信。”
君悦撇撇嘴,“我信了就不用死了?”
佳旭挑眉,“也是。那你就别信了吧!也好自我安慰。”
他走到案桌后跪坐,提笔落字。“我给你开些清毒的药方,先喝着吧!”
“有用吗?”
“不一定。”
“那我干嘛要遭罪。”
那边声音顿了会,又传来:“你也可以不喝。”
君悦心道:那我还是喝吧!说不定误打误撞喝对了呢!
她偏头看过去,气质如仙的男人写字也很优雅好看。“我一直没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女的?”
佳旭头没抬,对于她的问话也不奇怪。“我是大夫。”
“以前也有个大夫,还是宫里的御医,他还给我诊过脉呢!一开始也以为我是个女的,后来我说我是男生女脉,他就信了。”
男人停下笔,拿起纸张吹了吹,道:“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发育不良。”
“呃?”君悦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视线看向自己的胸口,不禁咒骂:“你才发育不良呢!你全......身上下都发育不良。”
人家是孤儿,骂人家全家好像不好嚯!
佳旭也不在乎她说什么,优雅的迈开长腿走出内殿,将手上的药方交给香雪,又吩咐了她两句就走了。
君悦在后边喊道:“别忘了那乌龟王啊!要赚钱的。”
由是风度翩翩一向镇定的佳旭,在跨过门槛时脚也差点绊了一下。好好的龟息丸竟然被她说成乌龟王,她怎么不干脆加个八啊!
果然是跟兰若先呆久了。
君悦翻了个身,半趴在榻上,闭上眼睛又准备睡觉。
这种脑子不用思考手脚不用动还可以跟人拌拌嘴的日子真他妈的爽啊!
“香雪,把那张摇椅搬到外面去,老子要去外面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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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还是会错了香云的意,她真的下毒了。她侥幸的心里也落空了,佳旭所谓的清毒药方也并没有用。
第一天,她早上还很清醒,下午去了院子里晒太阳,一睡就睡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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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醒了三个时辰。
第三天,她醒了两个时辰。
到了第四天,她就再也没醒过来。而且身上开始有黑斑,皮肤出现了裂痕,迅速蔓延。
兰若先没日没夜的呆在刑司大牢里,逼问解药的下落,但没有一个人开口。
姜离王身体本就不好,晕过去了两次。
佟王妃看着女儿时哭,看着丈夫时也哭,仿佛天要塌了。
最冷静的,反而是南宫素寰。她几头跑,照顾君悦,安抚佟王妃,宽慰姜离王,还要跑去看看佳旭的进展,几乎脚不沾地。
王宫里,可以说是手忙脚乱,气氛压抑。
公孙府里。
公孙展手握着茶杯,盯着院子里吐着芽的枝条发呆。
对面公孙盈絮絮叨叨:“这萧三姑娘啊,我隐晦的问过她,人家也是喜欢你的。跟咱们也是门当户对,而且和你郎才女貌。我相信她嫁过来啊,一定能和你琴瑟和鸣,和和美美。你说呢?”
公孙展没反应。
公孙盈不悦的拍了他一下,“我问你话呢,发什么呆?”
公孙展回过头来,放下茶杯道:“姐姐做主吧!”
“真的?”公孙盈一喜,“那我就找媒人上门提亲去了。”
公孙展犹豫了会,终是说“好”。“不过府里因为四妹的事,宫里又出了君悦的事,还是缓几天再去吧!”
“我知道的,我只是准备而已。”又哎呀惊呼了一声,“我得去跟萧三姑娘说说,让她等着你。这好姑娘啊,人人求之,可不能让人抢了去。”
说着,风风火火的招来婢女说回去收拾收拾,赶紧找人家预定去。
公孙展笑了一笑。这府里,也就是姐姐是自己的亲人了。
院子里桃枝吐芽,桃枝上一只喜鹊扑扇着翅膀飞向了高空。他的视线跟随着它的剪影掠去,渐渐的移到了一个方向。那是王宫的方向。
王宫啊!他应该没有多长时间了吧!
公孙展怔怔的望了一会,而后嘲讽一笑正回头,拿过茶壶将自己面前的茶杯倒满。而后端起停在半空中一秒,倾斜洒下。
“再见。”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二十六章 主角光环
啟麟收到君悦要死的消息时是不可置信,啟囸是幸灾乐祸,权懿有点可惜,姬墨衔觉得遗憾。
那个曾经一起蹴鞠的少年,那个带着他们逃离火海的少年,那个提出旷世之举的少年,那个总是一身白衣张扬自信肆意潇洒的少年......要死了吗?
这个消息太过于突然,就好像春天里突然来的一场冰炮一样,不可思议。
他们还想看他如何与三大世族斗争,如何坐揽大权呢!
仔细想来,那个少年身上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却为何说起时,总觉得他带着夺目的光环呢?
齐帝收到消息时,只是叹了口气,说:“本来还想着看他们两虎相斗两败俱伤呢!没想到他这么不中用,被个丫头给毒死了。”
这君悦要是死了,姜离王也死了,那姜离恐怕是要乱了。
连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就这么捏着手中的信笺坐着,维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
他才刚知道她的计划,还准备看她大显身手呢!
他们才刚分开多久,一个月,两个月?分别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
他还想着等他做了皇帝,恢复她女儿身呢!
君悦,你能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建立蜂巢,你能从缥缈林出来,你能跟三大世族斗智斗勇......你那么厉害,不会轻易死的是不是?
一个小宫女而已,害不到你的是不是?
齐晴站在房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那个人终于是要死了,死了好啊!
以后王爷的眼里再也没有儿女情长,只有千秋霸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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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好像回到了前世,前世里有一个男人。
男人被迷雾挡着,她看不清他的脸,耳边总有一个声音在问她:“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你是谁?”她问。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很失望很悲伤的说:“你把我忘了。”
君悦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以及这悲伤的语气,看着迷雾之中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不确定的说出一个名字:“白齐?”
没有声音回答她,迷雾渐渐散去,那张脸也跟着渐渐消失。至始至终,她都不知道他是谁。
等迷雾全部散去时,君悦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云朵上。云朵随风飘啊飘,她伸手,可以触碰到白云,视线所及,可以看到从自己身边飞过的飞机。
可飞机飞过时风力太大了,她一个不稳,就被大风给刮飞,然后身体失去重心的掉落下来。
“我靠,你看着点啊!”
她以为从那么高的地方,就算不摔成肉酱,也肯定一命呜呼。但是没有,有人接住了她。
接住她的,是一个少孩,干净清澈的桃花琉璃目,暖暖的仰月唇,白白的肌肤分明的轮廓,漂亮极了。
他说:“这是哪家的俏姑娘,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可好?”
君悦只觉得这话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她很不客气的反问:“小屁孩,你今年才多大,口味这么重看上我一三十岁的阿姨?”
小孩桃花琉璃目一闪,一脸疑惑。“不是你说要娶我的吗?”
君悦脑袋转圈,所以到底是谁要娶谁啊?
“死君悦,你个乌龟王八蛋,给我起来。”
“都要死了还做春梦。”
君悦只觉得耳边聒噪,她不喜欢聒噪,于是转过头来看看是谁这么没眼力劲,破坏一个小屁孩跟一个阿姨在谈恋爱。
眼睫毛抖动了两下,上下眼皮慢慢睁开,模糊的视线晃来晃去,像梦里出现的迷雾一样,她看不清眼前的人。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快,大夫,佳旭,快来看看。”
真的很吵啊!
“死君悦你给我起来,说,你要娶谁?说啊!”
“哎呀你一边去,别吵到她了。”
“就是,梦话而已。”
君悦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得见又好像看不见,眼前有人影在晃动,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这是谁呢?
大脑里自动上过几个名字,姜离王,佟王妃,南宫素寰,还有兰若先......
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他们的声音是那么的真切。手腕上有暖暖的温度流动,额头上有微凉的触感。
温暖?微凉?触感?
所以,这不是梦?
她记得好像自己着了个丫头的道,中了毒,又是吐血又是昏迷的,以为是死了。她的灵魂还在云朵上飘,然后在天堂里还跟个小孩子谈论婚嫁,然后......然后好像是被吵醒了。
“又没死啊!”
守在床边的人欣喜的脸上一怔,这话听着,什么叫又,你到底是想死还是不想死啊?
视线明朗,君悦看清了所有人,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划过。仿佛不过是睡了较长的一觉而已,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是劫后余生。
“你个死君悦,说,你刚才说娶谁?”
娃娃脸在他面前放大,一脸愤愤,好像要吃人。
佟王妃将他拉到一边,“你别吵她,她刚醒来需要休息。”又回头吩咐宫人,将熬着的粥端来,快烧热水之类的。
兰若先不甘,“你瞧她那样,还笑得出来,哪像是需要休息的?”
“到底是损了元气,哪能不休息。”姜离王道。
南宫素寰忙瞪了兰若先一下,警告他少说两句。
佳旭将她的手腕放回被子里,起身去写药方,说着吃了解药已无大碍修养几日的安心话。
解药?
君悦蹙眉,香云给的吗?
由一家子人看着伺候着吃了一碗粥,又灌了一碗药。到底是年轻,君悦的体力精力很快的就恢复过来。
姜离王却是体力不支,连日来的打击让他心力交瘁,佟王妃先送他离去。佳旭也回去配药了,殿里只剩下姐妹二人和兰若先。
“我说君悦,你可真厉害,你说不会死还真就不会死啊!”兰若先嘻嘻道。
君悦挑眉,“那当然,我是主角,主角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主角就是被废了武功被刺中心脏跳崖中毒两把机关枪扫射都不会死的,因为每次总有奇迹出现。
“你少臭美。”兰若先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姐姐找来解药,你早烂透了。”
君悦看向南宫素寰,问:“香云给的?”
“不是。”兰若先抢答道,“是在她房间找到的。”
君悦询问的看着他。
兰若先道:“我审了那丫头几天都没有结果,佳旭也配不出解药,我们都急坏了。还是姐姐冷静,说香云既然有毒药,那肯定就会有解药,于是命我们搜她的房间,果然搜到了。”
君悦哦了声,没有说话。
南宫素寰这个想法,倒是让她惊讶。
一般,了解罪犯心里的,一种是犯罪心理专家,一种是罪犯本人。但无论是哪种,这两类人都不是普通人。
南宫素寰,她一个从小跟佟王妃再深宫中长大的女子,除了养花种草吟诗作画,竟然还有这种高级心理,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你不知道,你那样子可难看了,全身黑斑,就跟快腐烂的肉似的。”兰若先还在一旁絮絮叨叨,又突然拉长了脸。“哎,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要娶谁啊?”
君悦蒙,“什么娶谁?”
南宫素寰笑道:“你昏迷的时候,断断续续的说什么娶你可好什么长发及腰什么阿姨之类的,我说是梦话,他非要纠个清楚。”
君悦哦了声,“我不知道啊!我自己做的什么梦我都不记得了。”
兰若先不信,“什么不记得,我看你就是不想说。”
君悦笑了笑,说:“那我娶谁不娶谁,跟你有关系吗?”
“我......”娃娃脸语噎,杏圆的眼睛中有气愤有不悦有抱怨,最后冷哼一句:“是啊,你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然后转身,撒腿跑了出去。
南宫素寰看着消失的殿门,无奈的叹口气。“你刚才那话,等于明说拒绝他了,他肯定很伤心。”
君悦道:“有些事情不用捅破,明白对方的意思就好。”
他是如何发现她身份的她不想去追究,就这样吧!维持现状。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