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章 什么情况
等人走下去了,房间内人影一晃,房氐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少主。”他恭敬一礼,而后道,“少主不必为了那样的人拼酒,折降了身份。属下一副药下去,保证他什么都说。”
君悦摇头,“公孙博虽然没脑子,可是公孙柳轩可不傻。等哪一天事发了,他就会意识到是有人泄密,一查就查到了我身上。”
君悦转动着手中的酒碗,继续道,“况且明日公孙博醒来,就会发现这其中出了差错,原本准备的媚药最后怎么没发作?倒时就会找大夫来诊脉,媚药没诊出,倒是诊出其它的药剂来,不就露馅了吗?而喝醉酒不一样,除了酒,什么也查不到。”
“可是,这样太委屈世子了。”
“没关系。”君悦站起身,“反正这酒,我也喜欢喝。”
这古代的酒,就跟现代的啤酒一样,喝上两打,除了胀肚子以外,很难醉。再者,她在恒阳三年,可是喝了不少连琋的酒,那酒量虽说练不成海,练成个缸还是有的。
君悦提步,往门外走去。
身后传来房氐的声音:“少主去哪?”
君悦道:“去看那朵向日葵。”
房氐也没再说什么,目光追随她仍然平稳坚挺的背影,再垂眸看着桌上的几个空酒坛。突然觉得,他以后没事还是不要找主子拼酒的好。
不然什么心里话都给主子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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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问了庄子里的下人,知道兰若先住在何处后,便寻了过去。
进了房间时,他人还没有醒。
君悦奇怪,这药这么猛吗?都睡了大半天了,药劲还没过?
不对。
君悦来到床边,望着床上人微微颤动的睫毛,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她弯腰手伸了过去,拇指和食指夹住了正在装睡的娃娃脸的鼻孔。
一秒,两秒,三秒。
“嗯…唔…”兰若先溢出两声难受的声音,小脸紧拧,身体挣扎了两下,眼睛睁开来,张大了嘴巴呼吸空气。同时抬手挥掉那作祟的恶爪蹦了起来,愤怒道:“你找死啊!”
君悦轻笑,“怎么,不装了?”
“君悦。”兰若先看清了来人,兴奋道,“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歹人呢!”
“你没事吧!”他上下扫视了她一圈,见没什么伤口。由不相信的将她转个身,直至真得什么也没发现,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有力气了没?”
兰若先掀被下床来,边套鞋边道:“也对哦!像你这样狡猾的狐狸,怎么可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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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猾的狐狸……君悦摸了摸鼻子,她狡猾吗?
“这什么地方啊?”兰若先环顾四周问道。
君悦道:“好像是公孙家在城外的一个别庄。”
兰若先惊疑,“怎么回事啊,我们不是在喝茶吗,怎么又跑到公孙家的别庄来了?”
君悦解释道:“我们喝的茶被下了药,人被绑架了。后来公孙博路过,将我们救下。因为天晚了,所以才将我们带到这里,明早天亮就可以走了。”
“公孙博,就是那个满脑肥肠的矬胖子。”
君悦点头,“就是他。”
兰若先嗤声道:“他这么说的?”
“是的呀!”
“你也信?”
君悦耸肩,“为什么不信?”
“我才不信。”兰若先倒了杯茶自个喝,喝完后又道,“说不定就是那个矬胖子绑架的我们。”
君悦找了个地方坐下,“他绑我们做什么。再说了,就算是他绑了我们,我们还能什么事也没有,自在的走动?”
“也是哦!那他人呢?”兰若先问完,又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浓浓的酒味。于是狗鼻子的在房里嗅来嗅去,最后嗅到了君悦的身上。“你喝酒啦!”
君悦承认,“嗯,喝了一点,跟公孙博喝的。”
兰若先惊得一声呼吼暴跳,“你竟然跟那头猪喝酒。”
君悦被他这一声惊呼振得耳膜发颤,眉头紧蹙。这货发什么疯呢?喝个酒至于这么激动吗?
“不过啊,他酒量太浅,喝醉了,估计得到明天中午才醒。”
“你……”兰若先冲到喉咙的话,到底是没吼出来。胸中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更不好发作,难受得紧。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瞪着君悦生闷气。
君悦莫名其妙。
她站起身,唤来了下人,让他们准备点吃的东西来。后又对他道:“吃完饭好好休息,咱们明早就回去。”
兰若先不说话,闷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她出了门口。有时候,他真的看不懂这个狐狸在干什么?
公孙博是什么人,赋城里出了名的男女通吃。他岂会放过送到嘴边的美味?
与其说是他救了他们,他更相信是他绑了他们,不,是绑了君悦。
君悦,我知道你聪明,可有时候,你不能低估了一个弱者为了得到某样东西的决心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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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辆普通的青帘马车离开了别庄,驶进哗哗啦啦的冬雨中。山间的晨鸟啼鸣,送来了冬日里凛冽的寒风,将雨线吹打在了马车上,沾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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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先打了个哈欠,整个人缩在斗篷里,冷得娃娃脸发青,嘴唇发紫,牙齿咯吱响。
“我说,你就不能晚点回去吗?非得冒着大雨,顶着寒风,显得你很了不起似的。”
“我得赶回去议事啊!”
君悦也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两手插进了衣袖里。虽然有武艺在身,但是这冬日里本来就冷,再加上下雨刮风,那冷就像是地底窜上来似的,冷的刺骨。
兰若先斜她,“要我说,跟着你可真是倒霉透了。觉也睡不好,饭也吃不香,衣也穿不暖…啊啊哈咻…”
兰若先一个抖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打完,又睇了她一眼,控诉:“你看看,你看看我被糟蹋成什么样了…哈咻…”又一个喷嚏。
君悦硬着头皮道:“打喷嚏多好,把肺里的垃圾给喷出来,喷喷更健康。”
兰若先惊瞪了一双铜铃,手控制不住的猛捶了一下她的肩膀。“乌龟王八蛋,你的心是狗做的啊!有本事你给我喷一个看看。”
君悦死不要脸继续道:“你都说了我是乌龟王八,那我的心怎么可能是狗做的。你有没有常识啊!”
“怎么不可能,乌龟和狗杂交不就行了吗?”
君悦满头黑线,拔高声音吼道:“杂交货说谁呢?”
兰若先梗了脖子怼回去:“杂交货说你。”
怼完了才发现不对,娃娃脸瞬间被怒火燃烧,巴掌再次落在了君悦身上。“死君悦,你骂谁杂交货呢?你王八蛋。”
君悦温怒,“兰若先我警告你,不准碰我。”
“碰你怎么了,”兰若先再一巴掌过来,“我还打你呢了。”
“兰若先。”一声怒吼爆出。
车厢里气温迅速攀升,紧接着就传来了马车壁的咚咚声,不用看也知道那里面的战斗有多激烈。
“吁……”
马车外,车夫突然传来勒马的声音。
君悦以为是到了,收回掐兰若先脸蛋的手,掀开门帘想要下车。
脑袋刚探出去半个又缩了回去,脱口而出:“我去。”
兰若先好奇的也探头去看,一看之下也是倒吸了口凉气。“什么情况啊这是?”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九七章 二次绑架
“什么情况啊这是?”
君悦切了声,“你不是有眼睛吗?”
兰若先眨巴着眼睛,一脸迷茫。“这不是公孙倩嘛!她可是消失了好一阵子了,这回又想干嘛?”
没错,马车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拦住他们去路的,正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公孙倩。她还是一身红装,领口处和袖口处绣了绒毛,娇俏可爱。胯下一黑马,目光炯炯。
君悦道:“你看她那要吃人的样子,手拿鹿筋皮鞭牵着条狗,还带了人,那些人手里裹着刀,当然是要杀人啊,你以为人家要杀狗啊!”
公孙倩的身后,还有十来人骑着高头大马,个个手持钢刀。
兰若先似乎没听到君悦的话,自顾疑惑:“她不冷吗?这下雨天的也不打伞。”
君悦很想一巴掌糊过去,尼玛你怜香惜玉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况。
她对上公孙倩,喊道:“公孙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公孙倩驾马上前几步,来到马车十步开外,隔着雨幕咬着后槽牙道:“我来杀你。”
兰若先惊得啊了声,“为什么呀?是她哪里得罪你了吗?”
“哼,她不仅得罪了我,还害了我的一生。君悦,我跟你之间,此仇不共戴天。”
君悦明知故问:“公孙姑娘,就算我曾经杀了你一条狗,你也不至于记恨我如此吧!”
“你少给我装蒜。”公孙倩抬起紧握鞭子的右手,直指向她。“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今天就要你的命,解我心头之恨。”
昨夜听父亲提起君悦在月老庙被绑架之事,恰巧她大哥也在城西。她知道大哥的秘密,也了解自家哥哥做事的手段,聪明的脑子将这两件事一串联,也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是以城门一开,她就带人出来。
今日,她们二人之间的仇,必须做个了断。
君悦没想到,那件事对公孙倩的影响竟这么大。
可这事不是她的错,公孙倩的事,另有人所为。
可到底是何人所为,她至今都没有查到。
“公孙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误会。”公孙倩吼道,“那天晚上我看到的就是你,是你把我引到那条巷子的。可笑无论我怎么说,所有人都不信我,他们都说你有不在场的证据。”
她近乎发狂的歇斯底里,“狗屁的证据,难道我亲眼所见的,还不足以是最有力的证据吗?”
君悦蹙眉,那天晚上,的确是她让人假扮,将公孙倩引到那条巷子的。但是打了一闷棍之后,她就走了。后来之事,她哪里知道。
“君悦,你受死吧!”
公孙倩手中的鹿筋皮鞭一甩,鞭子在空气中割断了雨线,溅起滴滴水珠,向君悦袭来。
兰若先啊的一声惊叫,赶紧缩了脖子躲进车内。
最近是不是走了什么霉运,老是遇到这种不是打杀就是绑架的事。
“怂。”君悦鄙视的送了他一个字。
兰若先没骨气的认怂,“你厉害你来。”
君悦迅速的从车夫手里夺过赶车鞭子,正准备缠上公孙倩的鹿筋皮鞭。
恰此时,却听空气中“唰”的一声破空剑声,一把旋转的利器自身侧飞来,不偏不倚与公孙倩手中的鹿筋皮鞭相撞,呈“十”子交叉,而后公孙倩手中的鹿筋皮鞭便被利器生生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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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筋皮鞭一分为二,一半还在公孙倩手中,一半落在了地上。而空中飞来的利器,在斩断鞭子之后,飞出丈远,斜插在了地上。
这变故来得很快,君悦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不远处传来“吓吓吓”的驾马声,众人皆寻声望去。
兰若先探出脑袋来,看向雨线之后声音的来源处,又是一番惊讶。“这又是什么情况?”
君悦也是疑惑道:“我也不知道,看着可不像是来救咱们的。”
兰若先怔怔道:“我看着也不像。”
驾马而来的,约有二十来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脸上裹了层黑巾,只漏出一双眼睛。手中持刃,迅猛驰来。
驰来的黑衣人和公孙倩的人纠缠在了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公孙倩看着手中只剩了半截的鞭子,再看黑衣人来势汹汹的杀伐,果断的放弃了自己的报仇,拨转马头就跑。
她跑了,跟着来的爱狗也跑了。
“不是吧!”兰若先惊得下巴差点掉地,“就这么跑啦!”
君悦瞥了他一眼,“她这是聪明,不跑难道等着被杀啊!咱们也赶紧跑。”
君悦催着车夫赶紧赶车,不管突然冒出来的这群黑衣人是谁,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并不是善茬。有可能目的在于绑架他们,更甚者是要杀了他们。
对方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君悦没有把握敌过,三十六计,还是先跑为上。
“你不是挺厉害的嘛!”兰若先凉凉讽刺。
君悦掀开车窗看着后面的战斗,道:“我是厉害啊!可是可以不用打不用杀就能脱险,我干嘛废那力气。”
“切,大言不惭。”
公孙倩的人很快就被搞定,一个个的躺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这场冬雨,就像那曲子“隔忘川”一样,为他们送了最后一程。
“怎么办,他们追来了。”兰若先急道。
黑衣人杀了人后,并没有退去,而是追上了君悦的马车。两个轮子的马车和四条腿的马,速度自然比不上,二者的距离越来越近。很快的,黑衣人就追上了他们,马车被迫停下。
黑衣人只是将他们围住,并没有展开厮杀。
君悦再次掀开车帘,望向外面拦住去路的黑衣人,沉声问道:“你们到底什么人,想干什么?”
其中一人道:“君世子,对不住了。我们不会伤害你,只要你把车上的人交给我们就行。”
君悦回头看了眼兰若先,似乎明白了一切。正回头来时说:“你们是啟囸的人。”
黑衣人不否认也不承认,“世子,我们也不想大开杀戒。可若是你不把人交出来,也别怪兄弟们不客气。”
君悦冷笑,看来啟囸还是不死心,还想着通过兰若先进缥缈林。
她看向兰若先,犹豫着要不要把她交出去,然后自己逃命去?
兰若先被她盯着一顿头皮发麻,“你...你干什么,你该不会......”声音抖的拔高,愤怒交加。“死君悦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交出去,我诅咒你生不了儿子。”
“你至于吗?不就跟他们去观光旅游一下,至于让我断子绝孙吗?”
“观光旅游,我呸,我告诉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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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对峙的局面又被一阵驾马声打断。声音来自马车后方。
君悦和兰若先同时歪头往后看去,不禁咂舌,两人有默契的同时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兰若先道:“这看着也不像是援兵啊!”
君悦赞同,“我看着也不像。”
哪有援兵还蒙着脸的。
不错,又来一批蒙脸的,前前后后不下二十人。蓑衣盖身,斗笠遮顶。虽然穿的不是黑衣,而是普通的冬衣,但脸上也同样蒙着帕子,只留一双眼睛。
今天是赶集日吗?这绑架怎的都凑一块了,简直比唱戏还戏剧,你方唱罢我登场。
黑衣人警惕,列阵将马车护在中间。既能对抗敌人,又能防止马车逃跑。
后来一批人策马到黑衣人十步距离时停下。为首一人目光冷冽,身姿威武。右手控制着缰绳,左手手持一把长约五尺银枪,长枪一头圆平,一头尖刺,枪身雕纹,上坠红缨。
君悦有点无语的问道:“哎,你又是哪一路的啊?”
那人只冷冷瞥了他一眼,单枪匹马就向黑衣人攻来。
君悦身子一寒,她能感觉到,那人看向她时,那冷冽的眸中,有恨。
恨……她得罪过他吗?
还是以前的女主得罪过他?
马车外传来“嗒嗒搭”的马蹄声,君悦探头看去。
银枪男策马到黑衣男三步前,腾空飞起,银枪一个猛力横扫,一招直将黑衣男手中的利刃打飞在地,银枪收回时圆平一端立于地面。银枪男以枪杆为支撑,侧身抬脚往马上黑衣男的胸口一踢,便将黑衣男踢飞了出去,摔在了自己的兵器旁。以此同时,冷冽男再次借着银枪的力量,腾空一个翻转,稳稳坐回自己的马上,左手持枪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姿势。
五尺银枪,枪身麒麟纹,三步外取人性命。
“三步夺命枪。”
君悦脱口而出。
他是……
还没等君悦想出那个名字,脖颈处便传来一阵刺痛。
君悦瞳孔一缩,迅速转头过去时聚力于掌,重重的打在身后之人的胸口上,直将那人打出了车厢。
然也为时晚了,一旁的兰若先早已晕了过去。君悦抬手,拔下后脖颈上的银针,一股麻麻的感觉迅速蔓延全身,酸软无力,视线渐渐的变得模糊。
妈的,这是二次绑架啊!
君悦很想保持清醒,试图使力,可都失败了。最后的意识里,她只告诉自己:尼玛那车夫,你最好别落我手里。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九八章 讨回公道
“又被绑架了?”
思源殿内,姜离王听了房氐的禀报后,惊得身子猛地站起来。
房氐道:“从城外的打斗痕迹来看,世子应该是被人掳走了。都怪属下疏忽,不该先行离开。”
“那到底是什么人掳走了她,往哪个方向去了?”
“今天早上下了大雨,冲刷掉了痕迹,暂时无法判断世子此刻的位置。”
人到底是往西而去,还是进城了?他们一无所知。
若是进城还好,城里总是比较好找。可若是出了城,人海茫茫的,要从何找起?
姜离王眼前一黑,身体一晃。近身伺候的梨子忙扶住他站稳,并说着宽慰的话。
年有为问道:“他是从公孙家的别庄出来的,会不会是公孙博找人干的?”
“不是。”房氐否定道,“事情发生的时候,属下就立即派人去查看了公孙家的别庄,公孙博那时候还醉着没醒,所以不可能是他。
而且,从城外的尸体来看,应该有三方人马混战,个个身手不凡,动作利落迅速,又有反侦察能力,不让我们找到一丝一毫踪迹。公孙博应该没有那能力组织这么大规模的绑架。”
年有为冷冰的嘴角几不可闻的抽动了两下。这位主,可真是能闹腾。
前段时间自个离家出走,搞得人仰马翻。这回好了,还被绑架了,弄得鸡飞狗跳。一刻也不消停。
真难伺候。
他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还是栽了。
他转头安慰姜离王道:“大王宽心,世子是个聪明的人,一定会给我们留下找到他的线索的。”
姜离王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尽力派人去找,越快找到越好。”
又抱怨,“昨天晚上就该把她接回来。这世道动荡,遇到个土匪强盗可就糟了。”
土匪强盗都喜欢找压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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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公孙府邸公孙倩的闺房内,公孙柳轩正一脸愤愤的看着女儿。
“你到底要干什么?青天白日,你带人去杀姜离的世子,你是嫌我们公孙家活得太久了吗?”
公孙倩讽刺道:“父亲,你不是说过吗?在这姜离之内,我们谁都不怕。我们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放肆,君悦岂能和别人相提并论。先不说他是皇上亲封的姜离世子,单就他主持矿山开采和整修龙江这两件事,我们就暂时还不能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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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件事关系到四国的关系,天下格局。他一旦出事,皇上必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从而追究罪魁。我们公孙家是厉害,可再厉害,头顶上还压着一个天呢!”
“我不管。”公孙倩失了理智的歇斯底里,“我就要杀了他。是他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你……”公孙柳轩气得脑袋一冲,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挥过去。
公孙倩不躲不闪,昂首挺胸高扬着下巴看向他。
第一次,父女俩如此激烈的对峙。
巴掌停在半空,终究是没有落下。
公孙倩定定地看着父亲,眼角不知何时已落下泪来,哽咽道:“父亲,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里只有绝望。”
公孙柳轩喉咙酸楚,无能为力,这是他对女儿最大的亏欠。
公孙倩又问:“父亲,你们当初真的有尽力的找过我吗?”
“那是当然。”公孙柳轩急道,“你都不知道,那段时间全家人都吃不好,你母亲更是日日以泪洗面。”
“那以公孙家的势力,为什么找了那么久还找不到?若不是遇到那个路人,我现在只怕已成了孤魂野鬼了。”
“倩儿。”公孙柳轩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儿,“你这是在怪为父吗?”
公孙倩悲怆一笑,“你是我父亲,我有什么资格怪你,你们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说是君悦害的我,你们说不是他做的。我想要杀他,你们说为了利益他不能死。
好,这些我都能接受。那为什么,王家父子把我害成这样,你们非但不为我讨回公道,还日日与他们共事,谋夺利益。我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在这个世族大家里,所有人所有事都是待价而沽的。
当你的存在和其他利益不冲突的时候,你可以毫无保留的任性,享受着无上的尊荣;可当你和其他利益冲突的时候,就会被这个家族废弃,因为你的价值,比不上他们想要的利益。
经过那件事之后,她算是看清了。
情,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在利益面前,都是最廉价的东西。
百年世家,呵,不绝情,何以能长存百年。
公孙柳轩惭愧道:“倩儿,你放心,为父会为你讨回公道的,但不是现在。”
“无所谓了。”她早已不信任他们。
既然他们不为她讨回公道,那她就自己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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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天,那些曾欺骗过她,伤害过她的人,她会亲手将他们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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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里,山间的风总是比城里的要冷上几分。
宽阔平坦的官道上,因为下过雨的缘故,人行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深浅不一,长度不同的脚印,以及车轮印和马蹄印。
“噗…噗…”马匹打着响鼻。
“大…大当家,都说…说这君世子武…功高强,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我撂倒了呀?”
一口吃的带着棉帽子的中等个结结巴巴道。
他旁边一人手拿着银枪笑道:“容易吗?我看他那一巴掌打得你也够呛。”
“哪…哪有…就碰了一…下而已。”
“碰一下?”笑他的人拿着银枪拍了一下他的前胸,引来结巴男人“嗷嗷嗷”的痛叫。
前者再笑,“碰一下而已你就飞出了马车半天爬不起来。我告诉你啊!他那还是中了迷药的情况下,这要是他没中药,你怕是命都没了。”
结巴男扭曲了张脸,“张三…你找死啊!”
“就你这样的,要死也是你先死。”
被唤作张三的拿银枪男子笑话完同伴,看了一眼还没有动静的马车,对前面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当家道:“老大,你还别说,这君世子长得还是挺美的。难怪那公孙博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绑了人去。”
“可…可不是…”结巴男道,“要不是…公孙博…绑了人…去…那个年有为…一直…跟着,我们还…还没机会呢!”
张三不解,“老大,咱们的目标是君世子,那另一个把他丢在路边就是,带着也是累赘啊!”
走在前面的大当家目不斜视,冷冽的眼睛直视前方。沉声道:“君悦这人极聪明,武功又高,要是不让他拖个油瓶,光他一个人,很容易逃脱。”
张三哦了声,拍马屁:“老大真是睿智。”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九九章 一锅肉粥
一直到下午,君悦才从摇摇晃晃的移动中醒了过来。
妈的两天之内两次被下药,她很想骂老天爷他娘。
“你醒了。”马车外传来刚阳的声音。
“咕咚”一声,马车停了。
君悦奋力的挪动了下身体,才勉强坐了起来。
车帘子被从外面掀开,一张精瘦的男人脸便出现在了视野中。他惊奇的咦了声,道:“真醒了呀?老大你怎么知道他醒了?”
刚阳的声音继续传来:“他呼吸加重,自然是醒了。比我想象的要早。”
君悦看向还在沉睡的兰若先,她同意了那人的话,她是醒得比较早。
“我要喝水。”她的力气还未恢复,声音有点软软糯糯的。
一个水袋从窗口被丢了进来,君悦拿起喝了几口。冰冷的水入腹,透心的凉窜到哪里都能感觉得到。她头脑一震,眩晕的感觉挥去了不少。
马车又继续前进。外面的人依然聊着天说着话,完全没有避讳她的意思。
从他们的聊天中,君悦得到了点信息。
这应该是帮土匪,因为他们提到了“寨子”“那一票”等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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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众人野外露宿。
冬天本就冷,还得露宿野外,那滋味可想而知。光是听风声,都觉得冷得牙齿直哆嗦。
好在那个大当家的还算有良心,绑架她却没想杀死她,让她和兰若先能够近身烤火。
人称大当家的男人目测有一米八高,孔武有力,身体健壮,浓密的眉毛,眉毛下一双冷冽的眼睛特别引人注目。
二十来个人搭了两个大篝火,君悦和十几个土匪一个篝火,那个大当家的和自己的另一波兄弟一个。他的身后,一杆银枪直插地面,泛着嗜血的光芒。
篝火上架着口大铁锅,锅内煮着打来的野鸡,混着点白米,咕噜噜的冒着泡飘着香气。
兰若先悄悄凑近她,悄声问道:“他们不会是想毒死我们吧!”
君悦嗤了声,“他们不会杀我们的。”
“为什么?”
“要杀早就杀了。再说,用一锅鸡肉粥毒死你,是不是太浪费太麻烦了。”
兰若先不悦的撞了她一下,“什么叫浪费,合着我的命这么贱啊!”
君悦笑笑不语。
火苗烧得很旺盛,木材爆裂传来“噼啪”的声音。十来个大老粗围着一口锅子,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锅里探,口水都不知道咽了多少回,不时传来“好了没有”的急切催促声。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要杀你们?”
另一边的篝火旁,传来大当家的声音。
他目光直盯着火焰,并没有看君悦。通红的光亮将他立体的五官照射得更加分明。
他们两人一说话,其他人自觉地闭上了嘴。
君悦怀疑:“你是在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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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得到回答,她当是对方默认了。
于是说道:“两个理由。一,你若要杀我,一开始就杀了,没必要等到现在;二,此地距离赋城应该也有一段距离,看月亮的位置,我们正在往东北行,我猜你可能要把我带去某个地方。或者是你们临时的落脚点,又或者是你们的老巢。”
“目的呢?”
“一般绑匪绑架有三个目的,一是勒索钱财,二是报仇泄愤,三嘛,”君悦停顿了一会,“三是你有这种绑架人的嗜好,纯粹是好玩。”
大当家依然盯着火苗,一动不动,犹如雕塑。“那你觉得我是哪种?”
君悦摇头,“我不知道。”
她还记得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恨意,那是刻苦铭心日积月累沉积下来的、透过眼睛传递出来的恨,让人看一眼都会害怕。
他对君家,确实该恨。
家破人亡,壮志未酬,怎能不恨。
大当家终于转过头来,冷冽的双眸看了她一眼,笃定道:“你知道。”
从他脱口而出的“三步夺命枪”起,他就知道她知道。
“或许吧!”君悦说了三个字,再没有下文。
两人不再说话,其他人又开始聊了起来。
大概一刻钟之后,鸡肉粥煮好了。众人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手中早准备好的黑瓷碗伸出来,眼巴巴的看着负责盛粥的一个小伙。
“哎,怎么只有米没有肉?”
“你再啰嗦连米都没有。”
“我要鸡腿。”
“有鸡屁股你要不要,不要拉倒。”
君悦看着一群平均年纪二十五左右的爷们,呼啦呼啦的分着一锅肉粥。普通的一锅鸡肉粥,大家围在一起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嘴上虽骂娘骂爹,但是彼此间又团结友爱。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若是在以前,君悦无法想象,所谓的土匪情怀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呐,给你。”
一碗热腾腾的粥递到她面前,君悦抬头看去,是张三,即他们口中的老三。
她看着面前的肉粥,又看了看锅里。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面前的一口锅已经被刮得干干净净了。而张三送来的这一碗,是那边那锅的。
她越过张三看过去,大当家的正端着个碗吹着热气。
君悦面前的一个叫黑子小伙见她迟迟不接那碗粥,开口道:“哎,你别不识好歹,我三哥亲自给你端的粥,你还敢不接。”
君悦朝他笑笑,接过粥,又朝张三道:“多谢。”
然后,将手上的粥递给了兰若先。
兰若先欢天喜地的接过,甜甜的道:“君悦,我就知道你最好。”
张三并没有说什么,转回身去又盛了一碗,给她送过来。然后又回去盛了一碗,坐在一旁自个喝起来。
君悦喝了口碗里的粥,除了米和鸡肉,还有一点盐巴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佐料。味道是淡了点,但盛在原汁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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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吃不惯我们粗野人的东西吗?”
黑子讥讽道。
君悦嘴角一抹无奈的笑容划过,“怎会,想当初我在恒阳的时候,吃的还不如这个呢!”
每餐都是萝卜青菜,米粥馒头。别说肌鸡肉,油水都是不足的。
兰若先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又低下头去,专注的喝着碗里的米粥。
喝完粥后,众人原地休息。
君悦想去解个手,大当家的要人跟着她。她有点为难,正准备拒绝时,兰若先已抢先道:“我人还在这呢,你们怕什么?人家解手你们也跟着,有毛病啊!”
大当家觉得此话有理,挥退了手下,放任她离去。
一刻钟后,君悦果真乖乖回来了。
兰若先温怒:“你傻呀,我好不容易找机会让你逃,你干嘛傻傻的又回来了?”
君悦重新坐下,用下巴指了指周围。“黑不溜秋,荒郊野外的,你让我往哪逃?”
“那你有没有做了什么记号,让你的人找到我们?”
“没用的,明天一早他们会清场,把产生的痕迹统统毁掉。”
兰若先不信,“你这么聪明,留个隐秘点的记号也不会?”
君悦指了指另一堆篝火旁正闭目养神的大当家,“这个人,很聪明,观察于微。他要是发现了我们的动作,一个不高兴杀了我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兰若先好奇,“你怎么知道他观人于微?”
君悦神秘一笑,“眼睛是会说话的。”
兰若先不懂什么意思,再问时她又不说了,也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君悦打趣他,“哎,这对你是多好的机会呀!你不是励志要教育绑匪改邪归正浪子回头重新做人扬名立万名垂青史吗?”
她用下巴指了指另一个篝火旁已经闭目休息的男人,“去呀!”
兰若先转头看过去,嘴角抽了抽,说着“我先睡一会,养足精神再去。”身板老实怕怕的往她身边挪了些。
笑话,看人家那张脸,比年有为还像快冰,还有插在地上的那杆银枪,那枪头估计出门之前还磨过,锋利着呢!他脑子瓦特咧才会去,没准还没靠近就被一刀两断了。
君悦嘴角笑笑,好心的不戳破他那点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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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0章 犁王寨
第二日,继续上路,方向往北。
第三日中午,众人翻山越岭,到了一处山脚下时,君悦和兰若先被赶下了马车,改步行上山。
“梨山,原来你们是犁王寨的人。”君悦明了一笑。
张三替大当家的扛着那把银枪,闻言一惊。“你怎么知道?”
君悦转头看他,像看个智障似的,“本来不确定的,现在也确定了。”
张三噎了口,转头看了大当家一眼。大当家的面不改色,也不责备。
君悦笑笑,解释道:“此处刚过了忻城的地界,这一带的土匪除了你们犁王寨,还能有谁?再说几个月前,我还曾打过你们寨子里的十几个兄弟呢!”
兰若先嘻嘻笑道:“她的意思是说,问这个问题的人,真是笨。”
“你……”
张三气得不轻,举着银枪就要冲兰若先挥来。
“老三。”一旁的大当家冷喝一声。张三不悦的收回手,愤愤的看向君悦两人。
他哪里笨了,寨子里除了大当家,就数他最聪明了。
大当家的转头,一双冷冽的眼睛直视两个俘虏。“你们两个最好老实点,什么帕子树枝记号的都给我收起来,不然别怪我把你们打晕,让人拖上去。”
兰若先吓得一脚躲到了君悦的身后,娃娃脸惊恐的看向已经转过身去的大当家,小声嘀咕道:“他怎么知道的?”
君悦翻了个白眼,“早跟你说过了,没用的。”
“这下子是真的要进匪窝了。”
君悦无所谓,进就进呗,她又不是没进过匪窝。狼窝都去过呢!
---
犁王寨建在梨山的半山腰上,山势蜿蜒,林茂陡峭。从下往上看,根本看不到犁王寨的半点影子。但是从上往下看,则将山下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上山的路设了岗哨,要是有人想摸着上去,也很快会被发现。
如此有利地形,难怪忻城的官员围了一年也没能把人家拿下。
距离寨子还有段距离,便有一队人迎了出来,大老远的就喊“大当家的回来了,大当家的回来了。”很是兴奋。
君悦看去,便觉好笑,有些人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当初她从恒阳回赋城时,正碰上这些人打劫岳锦桐。而打劫的人里,就有这些面孔,那叫孙二狗的少年也在。
他看到君悦,傻里傻气的摸着后脑勺疑惑:“咦,你怎么这么面熟,我好像在哪见过?”
君悦刚想说话,大当家的已抢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寨子里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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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哈哈笑道:“好着呢!最多就是几个小屁孩打架,被老子一顿收拾后,老实得不得了。”
老三切了声,“就你那恶心办法,能不老实吗?”
“嘿嘿!大当家快进去吧!”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寨子。
寨门口是石头堆砌起来的高墙,高墙上有人把守,设了警钟。高墙下有一门洞,供人进出。虽说是匪窝,但这匪窝还是很军事化的嘛!
进了寨子,中间是一条宽敞的泥石路,两旁建了房子,有新有旧。房子并非土瓦房,而是茅草房,由木板围成的围墙,房顶盖的是茅草。
不少寨民走动,见到大当家的他们也都是热情的打招呼,然后视线落在穿戴华贵的君悦和兰若先身上,脸上有惊艳和好奇。
有小孩跑过来,扯着他们的皮毛衣“三哥哥”“李大伯”的喊,童稚的眼睛里写满了“这回给我们带回来了什么。”在他们简单的认知里,这些人一出门,回来的时候肯定给他们带了好东西。
张三几人将带回来的小吃食小玩意分发给他们,小孩子哄的一抢,没一会就抢了个干净,然后欢天喜地的带着新得的吃食和玩具玩去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就到了他们的总堂。
总堂不是茅草房,是真的土瓦房。
进到堂内,虽然里面并没有点火盆,却也很暖。
大当家面无表情的自然而然坐在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上,对君悦只说了一句“随便坐吧!”然后转头听着他跟自己的手下汇报情况。
君悦环顾了大堂一圈,摸了摸鼻子,尼玛这里除了你的太师椅,连张垫子都没有,坐个屁啊!
之前去迎他们的五大三粗中年人道:“按照大当家之前说的,我们劫了公孙家一批运往宁县的粮食,量不少,够我们寨子所有人过冬天了。”
又一人道:“最近天冷了,商队不出门,我那里好几天都没有收获。”
“昨天县衙又派了人来探查情况,被我们给吓回去了。他们也真是的,大冬天的也不消停。”
……
君悦听着他们的汇报,心里却在盘算着这大当家的到底是何用意,说这些也不避讳着她,难道是在向她炫耀他的厉害?
依着他对她的态度,不是立即将她关进大牢好好折磨一番解恨吗?
“大当家,那小子的分量可不轻,能换不少银子吧!”
那五大三粗的中年人叫雷老虎,他说话时,眼睛瞄向了君悦的方向。
君悦也不闪躲,大大方方微笑着让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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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椅上的人并没有回答雷老虎的话,而是吩咐道:“去收拾间房间让他们住下,送点饭食过去。”
中年人一愣,“啊,不送去牢房啊!”
张三手拿银枪抽了一下他的屁股,“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哦哦哦,我就去,嗳不是,你打我干嘛!”
“你口臭。”
---
君悦和兰若先被安排在了总堂后院的一个房间里,给她们送饭来的是孙二狗。
孙二狗还是盯着君悦瞧了半天,笃定道:“我肯定在哪见过你,你长得跟个仙人似的。”
君悦扑哧一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长得像仙人。
“她哪里像仙人了,”兰若先睇了她一眼,“像只狐狸还差不多。”
君悦好笑,“你不是说我是乌龟王八吗,这会怎么又是狐狸了?”
“你人长得像乌龟王八,心跟狐狸一样奸诈狡猾焦黑。”
君悦茫然的看他,不知道他这一评价是从何而来的凭据。她自认对他,还是蛮好的呀!
“哦,我想起来了。”
孙二狗忽而大喊道,“你是前几个月在山下的那个白衣人。”
君悦点点头,“恭喜你,答对了。不过很可惜,没有奖励。”
兰若先一脸茫然,“什么几个月,你又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
君悦大概的将那事说了一遍,末了道:“算起来,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
“切,官匪竟然有缘分,难怪世风日下。”又转过头去小声嘀咕,“要说有缘分,我跟你还差不多。”
君悦正和孙二狗聊天,没听清他后面的一句。
“哦,对了。”孙二狗道,“我们大当家说了,你们可以在寨子里自由走动,但是别试图逃跑。”
兰若先不解,“什么意思啊?”
君悦道:“意思就是他认为我们想逃,也逃不出去。”
“切,狂妄自大。”
君悦却是沉默不语,那不是狂妄,是自信。他自信在他的地盘上,她掀不起什么浪。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二0一章 恶心想吐
吃过午饭,君悦和兰若先便走出房间,慢慢的逛起犁王寨来。孙二狗自然成了他们的向导。
“你们别害怕,我们寨子的人都很好的。大家有肉一起吃,有地一起种,对外人也没有恶意。等你们的家人拿钱来了,我们就放你们走不会伤害你们的。前提是,你们也别想什么歪心思。”
君悦笑说:“我就是有歪心思,你也看不到啊!”
孙二狗哼了声,“我们大当家眼睛可毒了,什么东西在他眼皮子底下都会无所遁形。所以我警告你们,还是老实点。”
君悦看他装大人的小孩样,不由得又是一笑。
“你们寨子有多少人?”
孙二狗道:“应该有三百人吧!我没数过。”
“你们平时靠什么生活?”
“自己种的粮食,还有就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
兰若先小大人的教育道:“喂小孩,你不知道抢别人东西是不对的吗?”
孙二狗理所当然道:“大当家说了,我们抢的只是他们所有家产的一小部分而已。没有了那些,他们也不会有影响,可是如果我们没有了那些东西,就会饿死的。”
君悦和兰若先对视一眼,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就好像一个富人和一个穷人,富人手里拿着一个面包,穷人饿得快要死了。那么富人手里的那块面包,穷人是抢还是不抢?
穷人抢富人的面包,肯定是不对的。可是就像孙二狗说的,富人有没有那块面包,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人情上是对的,可法理上却是错的。
对事不对人,这句话有时候真的很残酷。
冬日的阳光遍洒山头,蒸发掉了自底下窜上来的寒气。
寨子的后头,地势渐缓渐低,是一片丘陵地,放眼望去像波浪线一样,无人居住。山脚的平地上应该是种了稻子,如今冬天,地里只剩下干黄的稻草,扎成三凌锥搁置。
---
回到房间的时候,据说那个大当家的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有个妇人给他们送来了两床被褥,笑说:“我们大当家的还没有成家,所以也不知道给客人准备这些东西,疏忽你们了。”
他们管绑架来的人叫客人,君悦真是怀疑,他们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个土匪窝吗?
她笑着言谢:“无妨,大当家有事要忙。多谢大婶了。”
“我看你们穿着挺好的,应该没住过这样的地方吧!委屈你们了。你们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
君悦嗯了声,再道了声多谢。
看来还是知道自己住的地方是个土匪窝的,这是个心肠子好的土匪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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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先愤愤,“哼,心肠再好也是个土匪。”
“话不能这么说。”君悦道,“若是衣食无忧,谁会愿意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兰若先呶呶嘴,又说起另一个事:“你说,他们会讹你父王多少银子啊?”
君悦坐在床沿上,摇摇头,“不知道。”
他们绑架她的目的,不是为了银子。
这点她很肯定。
因为如果是讹银子,不可能将她带离赋城那么远。他们一定会选择一个距离王宫最近的地方,时刻关注着王宫的一举一动。如今远在这梨山,赋城的消息都不灵通,还怎么知道姜离王的动向。
一开始她以为对方是想把她绑来泄私愤。可如今她人好好的站在这里,有吃有喝,不受虐待,她倒也不确定那个大当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
“只有一张床,怎么睡?”
耳边传来兰若先的声音。
君悦环顾了一下房间,别说美人榻,连张椅子垫子都没有。整个房间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中间的一张半米宽的方桌,睡不了人。
兰若先走过来,呵呵在她身边坐下,身子后仰躺了下去,伸了个懒腰。“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同睡,就怕你觉得我这卑贱的草民脏了你高贵的身体。”
君悦蹙眉转头看他,“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阴阳怪气的。”
“难道不是吗?”
君悦沉思了会,道:“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在激我。”就怕她不跟他睡似的。
兰若先娃娃脸往另一边一扭,赌气道:“胡说八道。”
“真是啊!”君悦的眼睛亮了,“哎,你真是奇怪,竟然巴不得一个男人跟你睡觉,你是不是有…”
她揶揄的看了他一眼,“那方面的爱好啊!”
兰若先蹭的一下蹦了起来,火气冲破天灵盖唰唰发射升空。
“死君悦你脑子里都装着什么龌蹉心思啊!我好好一个心思单纯灵肉干净的美少年,怎么可能有…有…那方面的爱好啊!”
“呕…”君悦差点一个没忍住吐出来。
灵肉干净...这字眼他也说得出来。
兰若先一看到她那举动,火气更盛,“你还敢吐,我是有多恶心让你想吐啊!哈。”
君悦无辜,“我没觉得你恶心啊!”是你说的话恶心。
“你不觉得我恶心你吐什么吐?”
“我没吐啊!”
“还说没有,”兰若先照着她刚才吐的动作,张开双臂划了个圈。“那么大个动作,你当我瞎啊!”
君悦投降的举起双手,这个话题再吵下去只怕越吵越说不清。于是站起身说道:“我去问问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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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赶紧提步遛出屋子。
俗话说,好女不跟男斗,姑奶奶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屋子里还传来愤怒的怒气声:“死君悦你给我站住,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恶心你了。”
走出房间,君悦无奈挠了挠额头。
哎,这男人胡搅蛮缠起来,也真是可怕。
好在还有空房间,君悦让之前的那位大婶去帮她将被褥搬过来。这个时候,还是别在那支炸了毛的猫面前出现的好。
兰若先一个人坐在床沿上,望着紧闭的房门,闷闷道:“本公子都不嫌弃你,你还敢嫌弃我。哼。”
---
两人睡了两刻钟。
再相聚的时候,兰若先又恢复到了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半个小时前的争吵并没有发生过。
君悦真是佩服他这种自我调控能力。
下午无事,君悦便去寨子里体察民情去。
远远的,就听到了个大嗓门的叫骂声。“你个挨千刀的,你要是看老娘不顺眼,当初光着屁股死乞白赖跟着老娘做什么。”
“怎么的,如今嫌弃老娘了,就一把将老娘踢开。我告诉你,门都没有,走之前我也要先弄死你。”
兰若先好奇,问了围观的寨民,这才知道是雷老虎的媳妇。
“你别看雷老虎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一见到他媳妇,立马怂。”
一个寨民笑道。他说得毫不避讳,想来这种事,在寨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另一妇人笑说:“我倒是羡慕雷家嫂子,我对我男人可不敢这样。”
兰若先娃娃脸灿烂笑道:“我喜欢的媳妇,随便她怎么骂,我保证不打她。”
君悦扑哧一笑,这话听着都别扭。
“你笑什么?”兰若先不悦,“难道你不这么认为?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因为害怕。”
君悦摆摆手,“不不,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这不叫怕媳妇,这是尊重媳妇。”
兰若先扬起下巴,骄傲道:“那是。我尊重我媳妇,我也尊重你。”
君悦蹙眉,这话怎么有一种“媳妇”的感觉。
哎,肯定是错觉。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二0二章 心眼小如针
寨子的中央有一个晒谷场,有个田径场大。如今已是冬天,晒谷场空着,有几个小孩子在蹴鞠。
七八岁年纪的孩子,正是最好玩的时候。穿着厚实的动物皮做成的衣裳,围着顶圆圆的帽子,像个行走的不倒翁,圆圆的很是可爱。
球是藤草编成的,虽是粗糙,但是孩子们玩得尽兴。
“我也想玩。”兰若先眼巴巴的看着场中玩得尽兴的几个孩子。
君悦睇了他一眼,哎,这人是长了十九岁的年纪十六岁的容颜,可是这心理年龄也就九岁。
正好,那边的孩子将球一踢,就踢到了她的脚边。
君悦脚一抬,踩在了球身上,那滚动的球便停了下来。
几个孩子怔怔站在原地,想要拿回球又不敢上前,个个推搡着推个人出来跟君悦拿回球。
君悦看着他们想上前又不敢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将球踢给兰若先,道:“你不是想玩吗,去呀!”
兰若先欢天喜地的捡了球跑过去,也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然后一大几小的孩子,队伍很不协调的玩了起来。
兰若先踢得很好,花样很好看,想来以前在花灵村没少踢。几个小孩子难得见到这么厉害的“高手”,更是欢欣雀跃,玩得尽兴。没过一刻钟,大小就都玩到了一起,感情迅速升温。
君悦不得不佩服这厮,无论在哪里,他总是很容易的很快的融入到新人群新环境中。
“君悦,你也过来玩啊!”兰若先冲她喊道。
君悦摇头,“你自己玩吧!”
她不会踢球。
想当初在恒阳跟权懿蹴鞠,那可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然还赢了。
“贵族子弟不会玩蹴鞠,还真是稀奇。”
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君悦转头看去,是张三和几个年轻人,却不见大当家的。
君悦轻笑,“也不是所有的蛇都有毒,不是吗?”
张三被怼得一愣,而后也一笑。“世子说得对。”
君悦看向跟随张三来的几人,其中便有那个说话不利索的口吃王顺,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狐狸微笑。
王顺被她那一笑瞅得一抖,有种小鸡被老鹰盯上的感觉。
“你...你...想干嘛?”
君悦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不想干嘛!”
“我...我告诉你......是你运气...不好...你可...不能...能怪我。”
君悦再眨一下眼睛,调皮道:“你说呢?”
哼,竟然敢扮作车夫,背后给她扎针下阴招,本姑娘要是不怪你还当本姑娘心宽呢!本姑娘可不是纯良无害心胸坦荡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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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顺结结巴巴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报仇...小心我让你...再也离不开...犁王...寨。”
君悦的秀眉,边听他结结巴巴的说话边一抖一抖的,听着都替他觉得累。也不知道大当家的收了个这样的手下,是分配个什么角色。可千万不要是负责传信的。
“世子,我带你逛逛吧!”张三岔开了话题去。
君悦点头,“好。”
几人一同走在寨子中,此时正是下午,冬日的暖阳扑面,很是暖和。
各家女人家都抄了张短凳,坐在门口,三五成群的纳鞋垫,做针线。
“他们都是寨子里的妇人老人,闲时做些针线,然后拿到集市去卖,换取银钱买些所需物品。”
张三介绍道。
“夏秋时,我们男人也经常到深山里去打猎,拿了皮毛去卖,换取米油。”
“寨子里生活艰苦,家家户户经常是油盐不济,吃着野菜,喝着粳米,孩子们能吃上一块肉,那都是逢年过节才有的事。”
“不过日子虽然过得苦,好在这里还算安宁。至少不会有人上来要我们交税。”
“君世子身份尊贵,衣食无忧,想必是没体会过我们穷苦人的生活吧!”
他话里字字叫苦,句句嘲讽,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
君悦不言不语,张三也只好悻悻的不再讥讽。不然就显得自己太过小人了。
几人继续往前走去,经过寨民的门前时,妇人们也都热情的打招呼,好奇的眼睛在君悦的身上转来转去。等他们走后,她们又交头议论着“这谁家的孩子,长得可真俊”“看着就是富贵人家”尔尔。
寨子西头有座人工的池塘,池塘里养了鸭子和鱼。池边上种有一株垂柳,一边有石子堆砌起来的池埂,池埂上就是行走的小路。路边没有栅栏,脚一伸出埂边,就会跌进池中。
君悦提议道:“有空的话,还是围个栅栏吧!小心晚上哪个喝醉了,一脚就栽进池中。就算你们大人不怕,也得考虑考虑孩子。”
张三应道:“我记下了,多谢世子提醒。”
君悦目视前方,走路时脚尖有意无意的踢着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被踢一下,就往前滚去几圈,再踢一下,再滚几圈,如此循环了两三次。最后一次君悦一个发力,用了五成力将石子往斜前方猛地一踢,石子直接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石子,直线而行,撞在了前面的柳树上。
“咚”的一声,石子受阻反弹,又原路飞了回来。然后,就听到有人“嗷”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有人便已经身体失去平衡的,一头栽进了池中,“噗咚”水花四溅,惊起一池鸭子惊飞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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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哄”的一阵哈哈大笑,看着池中冒出个头的王顺,笑得前俯后仰。
“我说王结巴,你又没喝醉你下去做什么?”
“这还用说,肯定是下去捞鱼啊!”
“我看是他几天没洗澡了,想下去洗个干净。”
“对,洗冷水澡。”
张三怔怔的看着双臂抱胸盈盈看向池中的白衣少年,俏丽的脸明媚张扬,双眸深邃夺目。原以为是个心胸坦荡开阔的,却不想这货的心眼就跟针一样,小得不得了。
不就扎了你一针,你至于把人家弄池水里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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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绕着寨子走了一圈,跟寨子里的村民聊了一下午,晚上时回了总堂,在总堂和众人吃完饭。
都是男人,五大三粗的聚在一张桌子上,满口喷水的拼酒。
“会喝酒吗?”
身旁传来个刚阳的声音。
君悦转头看他,没有说话,却是将面前的空碗递了过去。
大当家一旁的张三赶紧拿起酒坛,接过君悦的碗倒满,又递回给她。君悦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干了个底朝天。
“好。”众人叫好。
倒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公子还有这么豪迈的一面。
兰若先在一旁嘀咕:“好什么好,一群大老粗。”
君悦喝完,转头看了大当家一眼,深邃的眼睛中透着晶亮。
大当家的浓眉一挑,也端着碗酒一干到底。
喝完后,他问:“能喝多少?”
君悦摇头,“不知道,没试过。”
“不敢试?”
君悦笑了笑,不语。在齐皇宫那样的虎狼之地,睡都不敢沉睡,何况喝醉。
大当家知道她不愿再说这个话题,也就不再继续,岔开了话题去:“知道我为什么抓你来吗?”
君悦老实道:“之前不知道,今天过后也许就知道了。”
“说说看。”
桌上不感兴趣他们话题的人已经开始拼酒猜码,只君悦和兰若先,以及大当家和老三四人静静地坐着,安静地聊着天。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二0三章 郭怀玉
“说说看。”
君悦道:“绑架我,肯定不是为了钱。因为你知道,我父王也没钱给你。我想,一开始是你真的想报复我泄愤吧!但是后来,你又改变了主意。”
大当家冷冽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酒碗,玩味一笑。“凭据。”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恨我,更确切的说你恨君家,你甚至想杀了我了事。但是你的另一层理智告诉你,你不能迁怒于我。所以这一路上,你的银枪一直都是张三拿着,因为你怕自己会忍不住的一枪戳死我。”
君悦顿了会,“也许是你良心发现,突然不杀我了。也许是我的什么举动,让你放弃杀我了。”
她摩挲着酒碗的边沿,继续道:“你今天让我在寨子里走了一圈,也许是想让我看看这里的寨民生活的情况;也许是在向我炫耀,让我知道即便没有朝廷,你也能让他们过得很好。”
大当家的听罢她的猜测,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你真的很聪明。”他拿过酒坛,亲自为她倒了碗酒。
君悦对他的赞誉却之不恭,“不聪明能活着回来吗?不聪明能赈灾,能把四国搅在一起吗?”
她眨着眼睛调皮的看了他一眼,端起酒碗又是一干。
她从未觉得自己聪明,如果可以,她宁愿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小女人,游山玩水,逍遥自在。或许将来嫁个小丈夫,在这一世安然度过一生。
可是老天爷把她弄到这个地方来,又岂会让她好过。
兰若先凑过来,好奇问:“你们有仇,什么仇啊?”
君悦没有回答他,用下巴指了指他面前的酒碗。“喝你的酒吧!”
兰若先不悦的抖了抖鼻子,切,还搞神秘,以为他很想知道啊!
君悦酒一碗接一碗的喝,看着面前因为一碗酒就能开怀大笑的人,那是毫无杂质的最纯粹的笑容。他们吃的东西并不好,喝的也不是好酒,但却很满足。就像有的部落,你只要给他们一堆篝火,他们就能狂欢一夜。
人若长知足,这世间该会少了多少是非,庸人会少了多少自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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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席,君悦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与兰若先的房间不在一处,兰若先在总堂的东侧,她在西侧。
月爬梨山,冷风呼啸。
君悦裹了一身斗篷,跃上房顶,仰身躺在青石瓦片上。左手枕后脑,右手一壶酒,交叠着双腿,静静地吹着冷风。
冬夜本应寒冷,然酒精的挥发散了热气,整个身子反而不冷不热,很是舒服。
天井中人影一闪,眨眼间他身旁已经多了一人。
“你这肚量,跟你这人可真是一点也不配。”
君悦嘴角一勾,笑说:“练了两三年,也就练出来了。”
他在她身旁坐下,伸手向她。君悦又是一笑的将手中的酒壶递过去,不一会就听到两声咕咚咕咚的咽声。
男人喝酒,总是很豪迈。
冷风吹来他的声音:“这三年,你也不好过吧!”
君悦一手枕着后脑改成两手,“我现在也不好过。”
空气中有一会的寂静,又传来他的轻叹。“也是。--对了,你是如何认出我的,就凭三步夺命枪?”
君悦望着墨空中的弯月,道:“银枪只是一部分,还有你的武功。更重要的是,我早前就认识你。”
大当家的一怔,“我似乎,从未在你面前出现过。”
“的确,可我就是之前就认识你,郭怀玉。”
“切。”他讽刺一笑,“郭怀玉,我都差点忘记自己叫郭怀玉了。”
两人之间出现了一会的沉默。
夜风呼啸,仿佛是有人在低泣。
耳听他又道:“我以前恨我父亲,为何不让我上族谱,为何不承认我,却又暗地里教我武艺,教我习文?后来郭家满门抄斩,我又庆幸自己不是郭家人,逃过了一劫。我可真是够阴暗的,是吗?”
君悦没有回答。
当年姜离造反失败,领军的郭大志一力承当了所有罪责,齐帝以满门抄斩问责,郭家上下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郭怀玉,是郭大志在外的私生子。为保门楣并未承认他,将他带回郭家,却不想反倒救了他一命。世人甚至都不知道,郭家还有一丝血脉尚存。
因果这东西,有时候你不信,可有时候也真的得信。
这些都是蜂巢建立后搜集到的,君悦自然一清二楚。
那天初见郭怀玉,她一时没想起来。直到他亮出了三步夺命枪,她才意识到是他。
耳边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可是我阴暗,也没有你们君家阴暗。明明是你们想造反,却将所有罪责推在我父亲身上,背了万世骂名。你说,我不该恨你吗?”
君悦轻轻吐了口酒气,“是该恨。”
君家不厚道,让郭家做了替死鬼。
“可我这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临死前都要我不要恨你们,他说这是他自愿的。”他歇斯底里了两声,“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是你们让郭家家破人亡,他却要说不恨你们。”
君悦吸了口冷气,鼻子一酸。
她放下腿,坐了起来,双臂抱着膝盖。
声音轻轻:“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可是我回来之后,渐渐的接触了姜离事务,也就渐渐的明白了。”
郭怀玉转头看他,黑夜中看不出少年的神色,只大概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人,被奴役久了,就会渐渐的失去自我,变得奴性,就像被调教的猴子一样。一开始,猴子被绑住手脚,被鞭笞,它也是想逃想反抗的。
可是他一反抗,就会遭受主人更猛烈的鞭打。久而久之它就学乖了,只要按照主人说的去做,它就不用再挨打。渐渐的,它连自己是只猴子都忘了,沦为了主子赚钱的工具。
人也一样,被剥削,被压制得久了,就会忘了自己是个人。就像别人叫你傻子一样,叫着叫着,时间长了,你也会认为自己就是傻子了。
当年那一战,也许是我父王和你父亲商量好的,他们早就知道了结果会输,可是他们还是要反。”
郭怀玉皱眉,急迫问道:“为什么?”
“我想,他们想要用累累白骨告诉世人,姜离正在遭受着朝廷最严酷最惨寰的压迫和奴役;
他们相用栗水河上的献血,提醒着姜离的每一个子民,我们是有思想有血肉的生命,有自己的家园,有自己的国土。我们不能被奴役的成为朝廷的奴隶,丧失了斗争的意志,弄丢了自己的心。”
君悦长篇一论,论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屋檐下,兰若先静静地站着,头顶上的一字一语,全落入了他耳中。
这是君悦从丹州回来那晚,与姜离王彻夜长谈之后,得到的猜测。
姜离王就算再笨,也不可能算不到五万临时组成的大军对抗朝廷的铁蹄,无谓于以卵击石。
可他还是这么做,为什么?
除了这个原因,君悦实在再想不出其它。
二十年了,姜离已经被奴役了整整二十年了。
有些事情,看起来很愚蠢,听起来就觉不可思议。但不可否认,他们的愚蠢中又透着股坚定,他们用视死如归的壮举,提醒着一个民族该有的灵魂。
“我这纯粹是无稽之谈,你也可以不信。”君悦转头看他道。
郭怀玉猛灌了口酒,脸别过一边去,沉闷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信了。”
否则父亲最后也不会叫他不要恨君家。
有时候听起来最是无稽之谈的理由,恰恰是最可能的理由。
姜离内有三大世族盘踞,搜刮财富,权势滔天,剥削百姓。姜离自归顺朝廷之后,朝廷每年要的贡税一年高过一年,更是苦不堪言。
人要为人,首先得活着。活得有尊严,有自由,有希望。
若是像赚钱的耍猴一样,麻木的活着,不过一具行尸走肉。
“你知道我哥是怎么死的吗?”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二0四章 攻心
“你知道我哥是怎么死的吗?”
君悦突然问道。
郭怀玉嗯了声,“听说是被吴禄宗杀死的。”
君悦摇摇头,讥讽道:“吴禄宗只是一个凶手,另一个凶手,是吴家村的村民。”
“怎么可能?”郭怀玉震惊不已。
君鴌是世子,身份尊贵。一介小小布衣哪来的胆量刺杀未来姜离之主?
就算是他,对于君悦,他也只敢绑来而已。若说要杀之,想归想,但也没真下手啊!
君悦讽刺一笑,“不相信吧!可事实就真的是如此。”
她道,“我哥去吴家村,也许只是纯粹的想去看龙江而已,也许是发现了他们私采矿山的秘密。结果,吴禄宗利用村民贪婪的心里,合谋将他杀了。”
在崇尚君权神授的古代,民弑君,那是大逆不道受罚于天的罪过。可是吴家村的村民,他们已经麻木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别人让他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早忘了人伦纲常,早忘了君权至上。
一个不遵守秩序的社会,一个目无君上的民族,能不乱吗,能不穷吗?
君悦长叹了口气,又道:“或许任何事总有因果报应吧!村民杀了君鴌,后来又被吴禄宗所杀,谁对谁错,谁无辜谁可怜,哪里还说得清楚。乱世中,对错只有强者说了算。
三年前那场大战,战死了多少将士;那场大雪,冻死了多少百姓;吴家村私采矿山,死了一批;今年水患,又死了一批。我算了算,我十七年的人生里,见的死人比活人都多。我该去怨谁?”
君悦叹了口气,自问自答。
“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和平的秩序已经被打破,人为了填满自己的私欲不断地去抢,去夺,去杀人。于是这个世界就会向极端的两个方向发展,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
可纵观天下,是穷人居多,还是富人居多?
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和统治着百分之八十的人的性命和财富,这百分之二十,自然是富人,而这百分之八十则是穷人。富人掌管着穷人的生死,我自然看到的死人比活人都多。”
也不知道老天爷把她给弄到这鬼地方,让她经历这些,到底是几个意思?
“你这话,真的很诛心。”郭怀玉冷声道。
又补充:“虽残忍,但真实。”
她那句“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和统治着百分之八十人的性命和财富”,说法很独特,却一语中的。
君悦无声的松了口气,道:“所以,郭家不是第一个死,我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乱世中,你死我活,谁又能判定是谁的错。”
君悦转头看他,深邃的双眸真诚,肃声道:“郭怀玉,我需要你的帮助。”
“哼!”郭怀玉一愣,讥讽从鼻孔冲出,冷笑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收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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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君悦坦荡承认,直视他的眼睛,不躲不闪。
“我还以为你会缓几天,再对我循循善诱,或许我一个疏忽,就答应了你呢!”
君悦道:“我没那时间。”
“那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郭怀玉搁下酒壶,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看她。“你觉得,我会为一个害死我家人的人效命吗?”
“可……”
“夜深了,世子还是早点睡吧!”郭怀玉撂了话,纵身一跃,便落到了地面。回头看了廊下的兰若先一眼,一言不发的迈步往门外走去。
君悦也纵身而下,衣袂翻飞,一时间冷风更猛了几分。
“他会答应吗?”兰若先走过来,问道。
“会。”君悦笃定。
他刚才打断她的话匆忙离开,有点落荒而逃,显然是有所动摇,不枉她一番以情攻心。现在只差一个锤子。
而这个锤子,她会送到他手里。
郭怀玉,他是个人物,她必须得到。
君悦回到房间时,房氐和流光已在等候。见到她回来,忙恭敬的行礼。
“少主。”
君悦面对着窗户,望向窗外的半轮明月,被黑云挡了一半,天地间一片墨蓝。
“赋城现在怎么样了?”她问。
房氐道:“三大世族这两天一直进宫缠着大王,想获得矿山开采和整修龙江的主事权。大王只怕是招架不住了。”
君悦双臂抱胸,深邃的双眸如寒潭冰冷。“他们一定是知道了我被绑架的消息,所以想趁着我不在,逼迫父王,尽早拿下主事权。这样等我回到赋城的时候,他们已经控制了局面。就算我再插手,也管不到实质性的事务。”
“那少主要不要现在回去?”
“回去做什么?”君悦转过身来,高深一笑。“我原本就需要一个理由离开赋城,正好他们也想找个机会让我离开,既然双方不谋而合,何不达成一致。”
流光皱了皱眉头,“少主啊,你这说的我都有点糊涂了,那你到底是要不要回去,要不要主事权啊?”
“过……”
“砰……”
房门被一股力道从外面猛地撞开来,门板撞到了一侧的墙壁上,剧烈的一声响,受力的反作用回弹了几下,毯下了一屋子灰尘。
郭怀玉提着银枪冲进来,看了眼窗下的君悦,又环顾了一下房间,抬头看了看房顶,不甘心的又弯腰到床板下瞅了瞅,在没什么收获后,这才直身转头看向一脸莫名其妙的某人。
“刚才谁来过?”
君悦拿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看他,“没人啊!你这是要干嘛?”
他走过来,冷冷道:“让开。”
“啊?”
“让开。”郭怀玉直接抬手抓着他的肩膀往后一甩,冲到窗台上,仔细检查着上面是否有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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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吃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低声臭骂:“你有毛病啊!”
窗台上没有任何痕迹,郭怀玉转过身来,冷冽的眼睛射向她,冷声问道:“救你的人是不是来了?”
君悦切了声,不屑道:“亏我刚才还觉得你聪明,是个可用之才,现在真是大打折扣。你也不想想,我今天才上你们梨山,从发现我失踪,到寻找痕迹,再到找人,我的人有多厉害能和我同时到这里,又在你重重监视之下进到这。那你抓我来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郭怀玉浓眉紧皱,似在判断她话的真假。
刚刚明明看到黑影是朝这个方向来的,那一定不是看错。
而且刚刚,他隐约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他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君悦抬起头来,一脸的疑惑。“什么什么时候走,走去哪里?”
郭怀玉听着她的回答,紧皱的浓眉松了些。
人在毫无防备之下突然被问,马上做出的回答一般是最深层的意识,也就是心里早就有答案的答案。
换句话说,他问她“什么时候走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具体的时间,或者是“不知道”等不确定的回答,而不是反问他。
难道,是他判断错了?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要放我走?”
郭怀玉收起了银枪,“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然后,大刀阔步的走了出去。
君悦站在门口,目送了他离开。
人影已经不见了,她却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臂抱胸,右手手指有节奏的敲击臂膀,计算着时间。
果然,不出两分钟,郭怀玉去而复返,怒气腾腾一把将她撞开,拉开门板看向门板与墙壁的夹缝,空空如也。
“比我想象中来得快。”
门口处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郭怀玉咬牙切齿,“这屋里果然有人。”
君悦转过身面对着他,点头。
“是。这间房间,三面墙壁,只一面有扇窗户。而这窗户,正对着院子,也就是你追来的方向。人如果从窗户上跑出去,必定与你正面对上。你来得如此之快,既然没见到人,人自然就还在屋里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二0五章 第一次较量
君悦轻飘飘说着,好像在嘲笑他的无知。
郭怀玉隐忍着怒气道:“所以,你为了吸引我的注意,故意站在窗下,让我误以为你是在遮挡证据。等我发现那窗户没问题之后,又怀疑的询问诈你,你早已想好了应对,所以你刚才是在演戏。
至于那个门板,是第一个映入我眼皮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忽略的地方。等我消除对你的疑虑,离开之后,屋里的人自然堂而皇之的离开。我太大意了,我实则落入的,是你的圈套。”
君悦点点头,“完全正确。”
一个现场,最容易让人忽略的地方,就是踏进现场的第一脚。
小样,还跟姑奶奶我玩诈供,不知道这招我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了吗?
“郭怀玉,这是我和你的第一次较量。”君悦高扬着下巴,高傲道,“你输了。”
她走进房间内,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
郭怀玉仍是不解,“我都已经毁了所有痕迹,他们为何能这么快找到你?”
君悦莞尔一笑,“你是毁了所有痕迹,可你别忘了,我人就是最大的痕迹。”
蜂巢无处不在,郭怀玉以为毁掉一路的痕迹,姜离王的人就不能追踪。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只要画像一撒,各处蜂巢拿着画像比对路过的每一个人,找到她就是分分钟的事。
再将信息反馈回赋城,房氐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自然能和她同时到达。
“不对。”
郭怀玉立即清醒了过来,他不能再被君悦的巧言令色牵着鼻子走。
她的人就算再快,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躲开他的暗哨,上到这犁王寨来。
“犁王寨里,早有你的人。”
这不是试探,不是怀疑,是肯定。
君悦也不否认,“你都能安排人在赋城监视我,我为何不能打入你们的内部。”
“你早知道?”郭怀玉明显惊讶。
君悦转身,坐在桌子边缘上,两手撑着桌角。
“西酉街那家狗肉店的味道,我在这也闻到了,说明那个老板是你的人。那天我跟兰若先去他家吃过狗肉,曾提到了去庙会一事。所以他传信给你,你才能及时赶到,将我绑了来。”
郭怀玉紧紧攥着手里的银枪,震惊之态显露于表。
她的动作,太快了。
光是她的人和他今日同时到达犁王寨,就够让人毛骨悚然的了。
也就是说,他原本以为铜墙铁壁、以为她绝不可能逃得出去的犁王寨,却原来不过就是个摆设。她若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那你为何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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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没有答应我之前,我不会走。”
郭怀玉冷冽的眼睛微眯,问道:“我问你,你是真的被我所擒,还是故意的。”
君悦轻笑,“我脑子又没病,无聊得让你绑架找刺激。”
她正直身子,上前两步,真诚道,“郭怀玉,我到你这里,不是深入敌营,也不会对这里的人做任何伤害的事。更不会带兵前来,将你犁王寨剿灭。你有才,我需要你,请你帮我。”
“我凭什么帮一个仇人?况且你有什么理由,让我效忠于你?”
郭怀玉转身,提着银枪就往房门口走去。
将门之后,一身武艺,谁不想投身沙场保家卫国。可是跟着君家,毫无前途可观。且难保不会有一日,郭家的遭遇会重现在他的身上。
“如果我能让犁王寨一年四季自产自足足够的粮食呢?”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已到了门口的郭怀玉停了下来。
郭怀玉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脸上有震惊,有疑惑,有期待,最后变成了一顿嘲讽。“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能?”
“城外的土地,早被富商权贵圈禁,一个山头一条河一条道都属了名。老百姓砍一根柴火,走个路都要交税。你觉得哪里还有土地让老百姓耕种?还是利用你的权利,强行让那些富商把土地交出来?”
君悦在上前两步,沉声道:“你说的这些,我现在无法做到。但是我观察过,你们梨山的后面有一大片丘陵,坡度较缓,阳光充足,如果能够开发出来,养活你们犁王寨的人不是问题。”
郭怀玉嗤了声,“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见过往山上种稻子的吗?”
“这个问题,我来解决。你只要答应我,我帮你解决完这个问题后,你得答应帮我。”
郭怀玉不语,犹豫了。
君悦在屋内慢慢踱步,继续道:“做土匪,钱财虽然来得快,但毕竟是刀头上过的日子,朝不保夕。你带着这么大一家子,每天提心吊胆的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你也得为他们的后代考虑,难道你希望他们的后代一生下来就背上个土匪的名头?”
步子踱到他跟前,君悦语声放缓,带了点诱惑的意味。
“我帮你开发那片地,以我的名义,相信不会有谁敢再打它的主意。犁王寨有了粮食,自然有了安宁的生活,你也就可以放心。”
郭怀玉冷冽的眼睛直盯着她,一动不动。
君悦深邃的双眸也回视他,不躲不闪。
夜里的冷风自门口吹了进来,吹起了两人的衣袂飘扬,黑色的影子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衣裳动,影动,衣裳停,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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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空气中传来郭怀玉的声音:“若你真的做到你所说的,我可以考虑考虑。”
君悦勾唇倾城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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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太阳爬过山头,暖烘烘的,是个好天气。
君悦让孙二狗带着她到梨山后面的那片丘陵地,仔细观察、勘测、记录之后,又让人挑了一担子泥土回来,问郭怀玉要了纸笔,交代一句“我不出来之前,谁也别打扰我。”然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再也没出来。
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兰若先紧盯着君悦的房门,也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
寨子里的兄弟见她昨天一天都在荒地里跑,然后又把自己关了起来,个个摸着后脑勺不明白这个贵公子整的是哪一出。
郭怀玉扎了马步站在院子里,背对着房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敲门。
他一直不明白,君悦的人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
昨天晚上他回去之后,就召集了所有兄弟逐个排查,也没发现那个被收买了呀?
“吱呀”一声,门开了。
君悦走了出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君悦,你可出来了。”兰若先迎了上去,“昨晚睡得好吗?你饿了吗?要不要吃饭?”
一连串的问题如倒豆而出。
君悦点点头,“饿,吃饭。”
“好好好,赶紧去吃饭。”说着,人转到她身后将她往饭厅推去。
“等等。”郭怀玉庞大的身躯一挡,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说的办法呢?”
兰若先没好气道:“你急什么啊,就不能让她先吃饱饭吗?”
郭怀玉没理会他,还是紧盯着人不放。
君悦无奈,抬手指了指身后,疲惫道:“在屋里,你自己去看。”然后人越过他,往饭厅走去。
郭怀玉还算有点良心,一直将她的饭菜温着。
她刚坐下,饭菜就端了上来,还是热乎的。兰若先热情的一会给她盛粥,一会给她夹菜,还贴心的给她挑了鱼刺,忙前忙后跟伺候大姑娘的嬷嬷似的。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二0六章 建造梯田
饭吃到一半时,郭怀玉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叠厚厚的稿纸。
“这是什么?”
他将稿纸扔到桌上,看向她质问道。
君悦瞥了他一眼,含着东西糊糊道:“你不知道很正常啊!”
“你什么意思?”
兰若先正在给她挑鱼刺,闻言不耐烦道:“她的意思是你笨。”
“你说什么?”郭怀玉立时脸色青白交汇,语气薄怒。吓得兰若先手一抖,鱼块掉到了桌上。
兰若先抬眼,努嘴看向害他丢了鱼块的罪魁祸首,一副准备干架的姿态。
君悦忙抬手制止两人,“好了好了,我一会再给你解释,先让我把饭吃完。”
郭怀玉也不好再逼着她,坐在对面耐心地等着。
几个手下好奇的走过来,拿过桌上的东西一看,那上面圈圈圆圆的像面条又像馒头。别说看得懂画了,字都不认识几个。
雷老虎拿着画看了对面的白面少年,又看向自家大当家的,低头怀疑道:“大当家,你说就凭她这画了几个圈,就能在梨山后面的坡地种稻子?她认得稻子长啥样吗?”
君悦抬眼斜了他一下,“怎么,不信我?”
“我倒是想信啊!”他扬了扬手里的稿纸,“可这就跟草纸一样,没用,还不是要拿去擦屁股。”
“噗……”君悦正埋头喝汤,闻言一口汤给喷回了碗里,还溅起几滴汤水落在了她的鼻尖额头上。
她微抬起眼睛来,面色黑如锅底的看着那个一脸尴尬的五大三粗。
“嘿嘿,对,对不起啊!”
雷老虎干笑着紧攥手中的稿纸,抓也不是扔也不是,攥得稿纸皱巴巴的。“那个,世子你继续吃,我不提草纸了,也不提屁股了,呵呵,正吃着呢擦什么屁股是吧,呵呵。”
君悦越听,脸越黑。
郭怀玉越听,越觉得丢脸。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手下。
郭怀玉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稿纸,低吼道:“闭嘴。”
雷老虎乖乖的闭了嘴巴,偷偷拿眼看着正在喝茶漱口的白面少年,表示委屈。这也不能怪他啊!
他们这犁王寨哪有那么多顾忌,吃饭的时候屎啊粪啊的喷,也没觉得有什么。
君悦放下茶杯,对面前的食物再也提不起兴趣。
她看向郭怀玉,问道:“你没看见我屋里的作品?”
“什么作品?”郭怀玉迷茫。
他刚才一进她的房间,只看到桌上乱作一堆的稿纸。
君悦叹了口气,“你派两个人,去把我屋里的东西取来,就是那一堆泥土。”
郭怀玉忙招来张三,让他带些个兄弟去她屋里。又让人将桌上的饭菜收拾了,腾出地方来。
君悦提醒张三道:“注意啊,我花了很长时间做好的,别给我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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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张三他们离开的空挡,君悦整理了一下郭怀玉拿来的稿纸。
等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她所谓的作品抬过来时,郭怀玉一看之下,震惊之色毫无掩藏,紧紧盯着那一坨泥土不放。
君悦深邃的双眸含笑,“看来,你是看懂了。怎么样,这会相信我了吧!”
张三将东西放到桌上,郭怀玉还是不敢相信的绕着它看了一圈。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原来,在丘陵地势上真的可以种稻子。
“这是梯田。”君悦起身走过来,“顾名思义,就是像阶梯式的农田。”
“什么玩意?”兰若先也跑过来,一脸懵逼的看向桌上的一个筛子。
筛子里有一堆泥土堆积起来的小土丘,土丘中间有一小块一小块平坦的地面,每一小块平地像独立的小池塘一样,续了水,而疏松的泥土却不塌。
君悦解释道:“我观察过梨山后面那片地,土壤肥沃,草木茂盛,说明阳光和雨水充足。将这片地用来做梯田开发,在坡地上分段沿等高线建造阶梯式农田,根据坡度的大小……”
“哎,对了。”君悦说到这忽然一顿,转头看向郭怀玉,“先问一下,你懂种田吗?”
郭怀玉点头,“世子继续。”
君悦嘴角微不可闻的一笑,世子都下意识的叫出来了,好兆头。
“那就好,”她道,“根据坡度的大小,土层厚薄,耕作方式,劳力多少而定,同时规划灌排系统,交通道路。在保留表土的前提下,种植水稻农作物。”
这个提法很新鲜,饭厅内谁也没听过,自然好奇,个个削尖了脑袋的往前面挤。
光线透过窗格射进来,将围在中间的少年照得更加熠熠夺目。
君悦拿起桌上标注“一”的稿纸,道:“这是从犁王寨过去的第一个山坡,它的坡面地埂呈阶梯状而地块内呈斜坡状,这一类的山丘改成的梯田,需要垒石筑埂,形成地块雏形。”
“呐,就像这一面。”君悦指着桌上小土丘的一面,“我在中间这里用小石子垒起。将地埂增高,那么地块内坡度就相对的减小,从而增加地表径流的下渗量,减小地面冲刷。”
“那这小树枝是什么意思?”郭怀玉问。
小石子垒起的地埂上,插了几根小竹签。
君悦道:“这是地块的边埂,可以种桑树种果树,或者种一些花草,植物的根对地埂起到固定的作用,地埂就不会容易坍塌。同时也能增加额外的收入。犁王寨过去的第一第二个山头,都可以修建这种梯田。”
君悦小心翼翼的将筛子转过来,将手里的稿纸放下,换了另一张标记“二”的稿纸。
张三不解道:“这一面跟刚才的一面有什么不一样的?”
君悦不语,看向郭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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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怀玉道:“它的坡面,外高内地。”
“bingo。”君悦打了个响指,莞尔一笑。
众人一怔,“屁……狗?”
说错了吧,应该是狗屁才对。
也不对,大当家的话怎么是狗屁呢!
“这不是重点。”君悦挥挥手,继续道,“这种梯田正好跟刚才的那种相反。修建的方法,跟刚才的差不多,只不过它的排水能力较弱。所以修建这种梯田,一定要做好排水工作,沟渠是少不了的,否则容易造成排水不畅从而影响农作物。”
君悦换了张“三”的图纸,指着上面的几个黑点。
道:“这几个地方,可以挖池蓄水。两边开口,设有防坝。雨水丰富的时候可以储水,干旱的时候可以开坝放水,引入事先挖好的水沟中,再就近灌溉。”
详述完了,君悦放下稿纸,问向一群乖宝宝:“还有疑问吗?”
众人视线落在她身上,想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一杯水递到她面前来,君悦从兰若先的手中接过。“多谢。”
“嘻嘻,君悦你可真厉害。”兰若先娃娃脸上的两颗黑珠子冒着崇拜的光芒。
君悦看向同样是冒着崇拜光芒的一票人,内心里的骄傲那是飘飘然的。
本姑娘在现代好歹也是一学霸,地理考不到满分,八十五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还是谦虚点,于是她道:“我嘴上说得容易,但真正要做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大工程,需要耗费不少的精力。”
她看向郭怀玉,“你可接受?”
郭怀玉也转头看她,“如果我接受你的这个主意,但还是不愿意答应你呢?”
君悦莞尔一笑,“那也只能说我在你心里的分量还不够。你放心,我虽非大度之人,但也不至于禁止你采用我说的这个主意。到底是造福百姓的事,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样的梯田能够越多越好。至少在我没有实力让百姓拥有自己的土地的时候,他们能有口饭吃。”
她说得很直白,自己就是没能力。
如今姜离土地兼并之风盛行,这是不争的事实。
郭怀玉盯了她良久,才转头对自己的手下道:“你们都先出去。”
张三几人没有异议,齐齐退了出去。
君悦也对兰若先道:“你也先出去吧!”
“……”兰若先张口想要拒绝,望进君悦不容反抗的黑眸中,只能闭了嘴不甘不愿的出去。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二0七章 秘密军队
等饭厅内只剩下两人时,君悦才道:“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同意了?”
“我能先问世子个问题吗?”
君悦嗯了声,“可以。”
郭怀玉道:“矿山开采和龙江修整,你会将主事权交给三大世族吗?”
君悦却是没想到,他问了一个与他毫无关系却又炙手的问题。
她沉默了两秒,点头道:“只能是他们。”
“为什么?”郭怀玉不解,“恕我直言,世子刚回来,虽然梅县赈灾之事处理得不错,也谈拢了四国共同开发矿山和整修龙江一事,但前者难度并不大,后者说白了也是嘴上功夫。你真正的行动力和执行力,还没有发挥出来。为何不借着当下的两件事,建立威信,树立威望?”
“因为不能。”
“为什么?”
君悦手指敲击着桌面,直面向他。“我刚才就已经说了,我现下,没那实力。”
“可是你让他们去主事,就不怕他们中饱私囊,欺上瞒下吗?”
君悦站起身,迎向窗格外射进来的日光。
冬日的暖阳照射在她身上,将她腰间的湖蓝宫绦渲染了一层亮白的荧光剂。
朱唇张合:“知道我也无能为力。我现下手上一无人力二无财力,拿什么跟他们争。就算我将主事权牢牢掌控在手里,又能掌控多久?
他们三家随便给我制造一个障碍,就可以把我踢出局。与其到时候灰溜溜的被踢,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入局。
矿山是四国共同开采,又有朝廷的军队和皇上派的监事官,他们想动手脚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们三家,若想要贪,只能在整修龙江一事上动手。”
一笔银子,三个人分,且这三个人谁都不是善茬,会有热闹可看的。
郭怀玉一怔,倒是很意外她的坦诚。“你就这么相信我,跟我说这些?”
君悦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阳光下灿烂如花。“我这个人,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
言外之意,若不是足够了解他,也不会推心置腹。
这话犹如一块巨石,让本就湍急的水面上,击起一股高溅的水花。
身后传来冷冽沉沉的声音:“你早就监视我。”
君悦转过头来,盈盈一笑。“放心,不是你们山寨的人。当下情况,我必须谨慎。”
郭怀玉沉思了会,突然有了个觉得不太可能的猜测:“你是不是本来就打算要来找我?”
“是。”
其实她本是打算等敲定主事权之后就前来“剿匪招安”的,却没想到郭怀玉误打误撞的正好在这个档口上把她绑架来了。
郭怀玉嘲讽一笑,“原本以为你是我的肉票,却不成想我早已成了你的猎物。君世子,我又输了。”
君悦走了回去,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了杯茶,盈盈递过去。“我有备而来,你输了也不丢脸。”
郭怀玉盯着面前的茶杯许久,终是伸手接过。
君悦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还有什么要问的?”
郭怀玉喝了口茶,问道:“大王不是曾经下令,禁止贵族富甲圈占土地吗?为什么这政策只是一张白纸而已,却没有人执行?”
“执行?”君悦讽笑,“我哥有造福百姓的决心,可他用错了方式。整个姜离,所有富甲贵族皆以公孙、王、黎三家马首是瞻。新政策,这三家都没放在眼里,你又怎么能指望下面的人去执行。”
“可以使用职权和武力,谁不听从指令,依法处置。”
君悦轻笑,“你可真是天真。职权和武力都被三大世族牢牢紧握,他们会法办自己人吗?”
郭怀玉不解,“你不可以吗?”
“我手上有军队吗?”君悦摊了两手,斜眼看他。
又道:“政策施行,需要职能部门的执行。可是整个姜离,几乎所有官员要么姓王要么姓公孙或者姓黎,谁会听我的号令?手上没军队,我拿什么去抓那些不依法办事之人?
你刚才质问我为什么要把矿山开采和整修龙江的主事权交给三大家,我不交给他们我能交给谁?每天承运殿上议事,一眼望去没一个是我的人,我就是不用他们我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所以郭怀玉,我真的很需要你。你出身将门,从小熟读兵书,观察于微。虽然没有过实战经验,但不可否认,你是有才华的。”
君悦抬头看向他,眉目真诚道:“所以,请你帮我。”
郭怀玉回视他,冷冽的双眸已经没有了冷气。
其实那天在屋顶上,他就已经动摇了。可当时他又不甘心,毕竟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家仇。
可其实他也清楚,郭家的遭遇也不能怪君家,这是郭家自己的选择。而且君悦本就是无辜,他那是迁怒。
直到刚才他提出建造梯田,解决村民的生计,还有这一番言论,让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或许真的能够改变姜离的命运。
“你要我怎么帮你?”
君悦会心一笑,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拿起桌上标记为“四”的一张稿纸,朗声道:“梨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况且山上有你这个土匪老大,外人轻易不会上来。我想以此为据点,建立一支秘密军队。”
“建立军队?”郭怀玉震惊不已。
姜离是藩地,军队数量是有明确规定的。而如果一旦被朝廷知道他们在秘密的组建军队,定是以为他要图谋不轨,举兵歼灭。
“你开什么玩笑?”
这君悦脑子锈透了,竟然做这种引火**的事。
“我没开玩笑。”君悦严肃道,“我需要一支军队,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一支只听命于我的武装。王宫仪卫司只有三分之一是我的人,我需要把那些姓黎的人全部换掉,否则我每走一步,都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你可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
“知道。所以我才要找你。你是一个土匪,这个身份有很好的掩护作用。”
君悦指着纸上道,“这个地方你应该不陌生。三座山合围,形成一个峡谷,利于隐藏。山谷中只有前后两个出口,不易被人发现,是训练军队最好之地。”
梨山每一个地方,郭怀玉自然比谁都熟悉。却没想到君悦也能如此熟悉,想来他早已派人深入。
自己的家被一个外人深入熟悉,这种事情,想想都瘆人。
“你想要多少人?”
“两万。”
“这可不是小数目。”郭怀玉道,“而且你有那么多钱吗?”
君悦放下纸,倒了杯茶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问题也是由人来解决的。我既然有这个计划,自然想办法弄来钱。至于是什么办法,你没必要知道。”
郭怀玉定定看着他,他跟那晚在房顶上喝酒时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可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这个人,有点让人……心里不安。
对,就是不安,因为看不透。
他把他绑来,他不哭不闹更不怕;对于君家和郭家之间的恩怨,他也真诚的道歉;他想招揽他,便对他推心置腹,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可同时,他又是强势的。比如他去他屋中搜人时的第一次较量;比如他早已把梨山尽数掌握;比如现在他表现出来的野心。
她在真心诚意求贤的同时,又表现出他绝对的强势和权威。
“我需要考虑一下。”
君悦也不阻拦,“好。我给你时间考虑。”
“好。”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二0八章 劫粮
赋城王宫,广元殿里。
南宫素寰正在伺候着姜离王用药,梨子端着托盘在一旁静候。
一碗药见底,梨子递上帕子,姜离王擦了擦嘴角,漱了口,才对南宫素寰道:“你母妃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素寰道:“母妃用过午膳后,正整理宫中账册。我来之前,母妃还让我让我好好照顾父王呢!”
姜离王切了声,笑道:“后一句,是你自己的意思吧!你母妃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估计这会正生我气呢!”
“母妃是生气,可她关心父王也是真的。”
君悦失踪,一开始姜离王骗佟王妃说是君悦要留在城外看日出。可是第二天君悦还是没回来,第三天也没回,佟王妃再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跑到广元殿来一质问丈夫,姜离王就什么都兜不住了。
因而,这两天佟王妃闹着脾气呢!一次也没来看过他。
南宫素寰微垂下眸,歉疚道,“对不起父王,若是我那日拒绝让年侍卫跟着我,君悦也不会出事。”
“你也别自责了,我已经知道她现在在哪,正派人去救呢!”
南宫素寰一怔,“君悦找到了,她在哪?”
“这你就不用问了,总之你告诉你母妃,君悦没事就好。”
南宫素寰也不好再问。
君悦虽是女流之辈,但与她们整日居身后宫的女流到底是不一样的,很多事情都需要保密。
南宫素寰出了广元殿,又去了佟王妃处一趟,将姜离王的意思告诉她。
佟王妃一听,立马往姜离王处跑来,势要问出君悦的下落。可也不知道姜离王是不是偏要跟她作对,硬是不说,气得佟王妃摔门而出。
公孙府。
书房中,公孙柳轩正在阅看公孙展传回来的信息,听着管家的回禀,也是一惊。“他竟然是被犁王寨的人绑架去了。”
“是。”管家道,“只是王宫那边一直在找人,却不见姜离王凑集银子赎人。”
“那犁王寨抓他去做什么?”
“这个,我们查不到。”
公孙柳轩沉思了会,还是想不出其中的原委,也只好放弃。“算了,被抓去了更好,姜离王正好没有理由拒绝我们的提议。”
他吩咐道:“你呆会跑一趟王家和黎家,告诉他们君悦在犁王寨。明天早上议事,我们三家同时发力,赶紧将主事权拿下来。不然君悦回来了,又平添麻烦。”
管家应了声是。又问:“老爷,老奴怕君悦能赶在主事权落定之前回来,那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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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柳轩沉思了会道:“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这样吧!犁王寨正好和忻城离得近,让忻城的人给他制造点麻烦。记住,困住他就好,不要伤了人。”
“是。”
公孙柳轩复低下头,手执笔处理手上的事务,却没听到管家离开的声音,疑惑又抬起头来。
“还有事?”
管家小心翼翼的将手上的一张小纸条递过去,“忻城传信回来,说两日前犁王寨的人劫了咱们的一批粮食,少说也有一百石。”
“你说什么?”公孙柳轩一手扔了手里的银毫,接过管家手里的纸条一看,当下气得火气直冲天灵盖,耳朵灼红。
“啪!”他猛地一拍案桌,咬牙切齿道:“犁王寨,简直可恶,竟然劫到我公孙家来了。--去,告诉忻城的府官,无论如何把犁王寨给我剿了。”
“老爷且慢。”
管家忙劝道,“老爷别忘了,世子还在他们手上呢!老奴在想,也许他们抓住世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拿他做挡箭牌。犁王寨劫了咱们的粮食,就料定了咱们不敢去找他算账,不然他们就杀了世子。那咱们公孙家,岂不是担上了谋害王族的罪名。”
郭怀玉要是在此,定会不屑鄙视。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土匪的名头是不怎么好听,但老子还不至于拿一个年纪比他还小的黄毛做挡箭牌,那岂不是损了英明。
公孙柳轩也是非常不屑,“他君家算个屁王族,我公孙家岂会在乎他性命。”
“可是皇上会这么想啊!”管家道,“老爷,君悦是皇上刚封的世子,再怎么样都是王族。要是咱们不顾他的性命任由他被人杀死,岂不是挑衅了皇上的皇权,到时候定会被定上莫须有的罪名。
老爷,当下主事权咱们还没拿到手,可不能节外生枝。反正犁王寨也跑不了,过后再慢慢收拾它就是。”
公孙柳轩紧攥拳头,忍了很久才忍下心中的那口气。
一百石粮食不算什么,可是公孙家的威严受到威胁,这是他忍不了的事。
可是管家说得对,此时还不是算账的时候。“那就让那个犁王寨再蹦跶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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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无雨,龙江的水流平缓安静。
冷风吹过,江上波纹卷卷,水上枯叶轻轻荡漾。河风沿着一个方向,吹到岸上,扬起了岸上背手而立的两人披风鼓动。
公孙展一双狐狸眼睛紧盯着平静的江面,单薄的身子似乎并不受这刺骨的江风影响。
“公子,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关月担忧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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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展是文弱书生,这冬天的江风,连他们习武之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他。
公孙展并未依他之言,喃喃道:“这风越冷,越能让我清醒。”
“公子,您若是病了,大姑娘可是要担心的。”
说到自家姐姐,公孙展总算有了点动容。“她现在还好吗?”
关月道:“赋城传信来,大姑娘一切都好。”
“那就好。”公孙展转身,往岸边的马车走去。“那批粮食怎么样了?”
“如公子的预料,犁王寨已经劫去了。”
“很好。把风声放出去,五天之后,我们要运第二批。”
关月不解,“公子,您这不是明摆着引犁王寨的人来抢吗?”
公孙展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我本就是引他们来抢。”
抢了第一回第二回,那么以后公孙家运送的粮食也好,金银也罢,若是被劫了,就全都算在犁王寨的头上。
关月只是负责按照主子的意思行事,可主子是做什么打算,他却是不知道,也不敢多问。
临上马车前,关月又说了另外一件事:“忻城那边传来消息说,君世子好像在犁王寨里。”
公孙展踏上脚蹬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来,微皱着眉头道:“你说谁?”
“君世子好像在犁王寨。”关月再次复述。
“他怎么会跑到犁王寨去的?”
“好像是前几天君世子出城去庙会,被公孙博下药带去了别庄。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又被犁王寨的大当家给绑架了。”
公孙展维持着一脚踏上脚蹬的动作,唇齿间呢喃着“下药”“绑架”几个字眼。没过一会又觉得好笑的笑出声来。
关月不解,“公子为何发笑?”
公孙展没有回答,只淡淡道:“知道了,回去吧!”
而后踏上马车,往临时落脚处而去。
公孙展是不会相信公孙博能下药害到君悦的,依那个人的聪明劲,谁逮着谁还不一定呢!
只是,犁王寨怎会想到要绑架他?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二0九章 我答应你
乡下人动作快,说干就干。第二天,郭怀玉便召集了全寨的男子,对梨山后面的那片丘陵地进行规划修整。
君悦站在山头上,俯视着忙碌的人影,感受着这个社会最底层的阶级对生活的热情。更准确的说,是对生存的强烈渴望。
生存,是最基本的事,是最简单的事,也是最艰难的事。
三天之后,最靠近犁王寨的两处丘陵地已经被整出来,初见梯田的模型。
君悦边巡查,边指挥着他们的工作。因她和善纯良、乐于助人的谦谦之态,村里人越看越喜欢她。
有些大胆的妇人直接问她今年几岁,家住哪里,是否娶亲了等等。
君悦一脸的尴尬,对于朴实的寨民是既喜欢又有点愧疚。
倒是兰若先,嘴上没把门的嬉笑道:“你们都别肖想了,人家都定亲了。”
众寨民“哦”的一声,甚是遗憾。
君悦想,这话也没错。恒阳城里还住着一个她的“未婚妻”方映雪,她这亲也算是定了。
梯田建造后的第五天早上,郭怀玉一大早便来敲她的门,说是公孙展在山下等候,点名要见世子。
君悦纳闷,“他怎么找到这来了?”
“公孙家势力庞大,信息网盘根错节,世子已经离开赋城多日,他能找来也是正常。”郭怀玉道。
而且几日前,他们刚劫了公孙家一批粮食,或许就是为这事来的。
君悦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想,他要见我做什么?”
“传信的人回来说,公孙展的意思是想邀世子您去忻城住几日,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君悦忽的一下就明白了。
公孙家这是想把她困在忻城,省得回去搅了他们的好事啊!
公孙、王、黎三家合力,向姜离王施压,趁她不在赋城之际,拿下了开采矿山和整修龙江的主事权。接下来,便是将家族的重心和精力都放在这两件事情上。在没有完全掌控这两件事的大局之前,他们不允许她回去捣乱,以免节外生枝。
君悦暗自摇头,其实没必要的。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管这两件事。
郭怀玉看向君悦,“世子可是要去?”
“盛情难却,只能去了。”君悦道,“梯田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接下来你们按我说的完善就好。至于我说的事,你如果愿意,明年开春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郭怀玉凝望着她有几秒钟,而后下定决心道:“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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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掌为证。”君悦抬起右臂,手肘弯曲掌心向他,莞尔一笑。
“好。”郭怀玉也提起右臂,右掌伸出,与她的在半空中“啪”的一击,盟誓拍定。这一个君臣之誓,依旧是发生在冬天。
“世子,我郭怀玉从今日起,致死追随。我生,你生,我死,依然护你生。”
男人之间的承诺,总是壮阔恢弘,比男女之间缠绵的山盟海誓不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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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天,夜里下了霜,将清晨的梨山染了一层霜华。黑色的枯枝,翠青的叶子,坚强的野花,都被一层晶莹透亮的冰水包裹。大自然用它最原始的方式,展示着世间独特的美丽。
山脚下,早有马车在等候。
公孙展一身红装,披了条玉白的斗篷。乍看过去孤傲清高,冷艳绝尘。
“就送到这吧!”
君悦停下脚步,回身对身后的郭怀玉道。
郭怀玉的视线越过她,落在马车旁的公孙展身上,担忧道:“世子一人,真的可以吗?”
还未等她回应,一旁的兰若先已抢先不悦道:“什么一人,我不是人啊!”
郭怀玉拿眼斜他,表示“你这人可以忽略不计”,别到时帮不上忙反而成了拖油瓶。
“嘿,你这什么眼神啊你。”兰若先抓着君悦的手臂,保证道,“我告诉你,有我在,不会让她伤到一根汗毛。”
郭怀玉看向君悦,还是不太放心。
君悦道:“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回赋城的。”
“既然世子心中有数,那我就不担心了。”
君悦会心一笑,拱手道别:“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郭怀玉还礼。
少年潇洒转身,蓝色斗篷旋转了个半圈,飘扬离去,像一片自由的云,不受任何困扰和束缚。
这场没有半点好处,还把自己暴露搭进去的绑架,从头到尾也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结束得真是快。
马车旁,公孙展施礼:“世子。”
君悦微微颔首,客套道:“大冷天的劳烦公孙公子亲自来接,真是过意不去。”
公孙展谦谦有礼道:“应该的。”侧身一示,“世子请上马车。”
兰若先大大的哼了声,抢先一步踏上脚蹬,还故意的狠踩了几下,弄出很大的声响,对公孙展对他的忽视表示十分的不快。
马车洋洋而去,轱辘辘的声音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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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张三侧头,问向郭怀玉:“大当家真的要追随他?”
郭怀玉嗯了声,“他有句话说得对。我们不能做一辈子的土匪,也不能让我们的子孙做土匪,刀口舔血的过一辈子。”
“可是,就他一个黄毛小子,就算他有能耐,能斗得过那三家吗?”
“所以他来找我们帮忙啊!”郭怀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三,乱世出英雄,我们不能局限在这个山头,眼光要放得长远。人生不过数十年,以其窝在这方寸山头里,不如出去闯一闯,看看能不能闯出个功成名就,博他个似锦前程。”
张三眼神振奋,坚定道:“大当家的怎么说,张三就怎么做,总之张三这辈子跟定了你。”
“好。”郭怀玉握拳,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得友如此,此生无憾。”
兄弟两人会心一笑,心有灵犀。
笑后,张三又道:“对了大当家,昨天我们又收到风声,说是公孙家今天又有一批粮食运往宁县,您看要不要?”
“不。”郭怀玉抬手制止,“老三你要记住,我们以后就是世子的人了,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世子。我们不再是匪,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靠抢为生。否则,世子会很难做。”
张三想了想也觉得在理。“我听大当家的。”
“不过,”郭怀玉再道,“派两个弟兄去查一下,这消息是从哪来的?”
张三最是熟悉大当家的心思,于是也怀疑道:“大当家是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公孙家的运输渠道,那都是十分隐秘的,我们以前费了那么大的劲都打听不到。可是最近却轻而易举就得到消息,还连续知道两次,中间相隔不过几天时间。我怕这其中,有诈。”
郭怀玉有着敏锐的嗅觉。
如果说上次公孙家的运输路线走漏了风声是意外,那么这一次就决计不是。公孙家的人又不是傻子,运输路线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知晓。
总感觉,这消息就是有人故意放给他们的。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二一0章 心悦君兮
两辆马车,一辆坐着君悦和兰若先,一辆坐着公孙展。
马车里温暖如春,公孙展很贴心的,弄来了个小火盆,烧得旺盛通红。
“这公孙展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在马车里弄个火盆。”
兰若先一边伸手在火盆上翻转烘烤,一边道。
马车外的关月瘪了瘪嘴,主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马车里都没有火盆,却还要给这主弄个。两个大男人,搞什么矫情。
马车里,兰若先的声音再传来:“这绑架绑的,我还没感觉呢,就要走了。”
君悦支颐假寐,闻言轻笑。“我们还没出梨山的范围,要不你再回去住两天?”
“那还是算了,就是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书里说土匪都长得五大三粗,个个凶神恶煞的,动不动就杀人的。我还以为我们会遭勒索,遭虐待,遭毒打呢!
可你看看那个郭怀玉,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还给我们自由,长得也看得过去。最可恶的是,他就这么轻轻被你收服了,完全没有给我机会,好教育他改邪归正浪子回头,重新做人。”
一口气哗啦啦说了这么多,竟然还不带喘。
君悦真是佩服他的肺活量。
“君悦,你说他这么容易归顺咱们,是不是有诈啊?”
君悦眼睛不抬,“有什么诈?”
“不知道啊!他好好的山大王不做,凭什么效忠你啊!你现在又不能给他钱给他权的。难不成就是因为你教他们修建梯田?这好处未免也太小了点吧!”
“也许人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大追求呢!”
君悦要在梨山建立军队的事,只有她和郭怀玉知道。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这支军队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之前,对谁都不能说。
兰若先头脑简单,听君悦这么一忽悠,也就信了。“我好不容易遇上个土匪,却没想是个没追求的土匪。没劲。”
君悦嘴角弯弯,没有呛他。
郭怀玉有才,有抱负。但因为郭家遭灭门一事,能够给他发挥才干机会的郭大志死了,他在赋城活不下去,所以只能跑到这梨山来,占山为王,劫富济贫。
一面是刀头舔血,一面是锦绣前程;一面是永无出头之日,一面是光明大道。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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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展将他们安排在了忻城的别庄里。
等安定下来之后,君悦去了一趟府衙,述说她已将犁王寨收服的事。日后犁王寨不会再做违法之事,官府也不准再去为难人家。
事后,公孙展便领着他们去城内随处逛逛。
“忻城有天下最著名的跃枝梅,颜色似桃非桃,色泽艳丽,清香扑鼻。这个时候,正是花开的季节,世子可前去一观。”公孙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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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先疑惑,“这世上有粉红色的梅花吗?”
“有的。”公孙展道,“便是在天明山上,可能是地理位置特殊,土壤中有特别的成分,所以养成了奇特一景。若是将天明山上的梅花移至别处,其花朵还是和普通的梅花一样。”
“这倒稀奇。”兰若先来了兴趣,“君悦,咱们明天就去看看吧!”
君悦淡淡点头,“好啊!”
既来之,则安之。去看看也无妨。
忻城和赋城的街市大同小异。林立商铺,四通街道,接嚷行人,琳琅货物。所不同的,也就是各有各的地方特产而已。
临街一侧的高楼上是一戏台,戏台上正有人咿咿呀呀的唱戏,边上坐着几个花白老者,台下围站着不少人,凝神静听拍手叫好。
君悦驻足,望向楼上的唱戏之人,青衣打扮,身段柔软,不是梅书亭又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
公孙展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梅书亭,于是着手下人去打听了下是怎么回事,没过一会就得到了答案。
“据说忻城的余员外今日过寿,便请了赋城有名的大家梅老板过来唱戏。余家摆了三日的流水宴,凡是去跟余员外贺寿的人,无论身份,都能得到一两银子。”
君悦抽抽嘴角,有钱就是任性。
本姑娘忙前忙后又是坑蒙又是拐骗才弄来十万两,人家过个寿随便一撒手就是十几万。
哎,人比人,气死全家。
可是君悦疑惑,“这梅老板架子不是挺大,非十五不上台的吗?怎么这余员外竟请得动他?”
公孙展道:“世子可是感兴趣,不如我让人去问问?”
“不用了,我随便说说的而已,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且我也不感兴趣。”
君悦虽是这么说,但公孙展可不敢真的掉以轻心。
忻城是公孙家的祖籍,这城内的风吹草动理当在他的掌控之内才对。可是这个梅书亭却能悄无声息的就进了城,若不是今日恰巧撞见,他根本就不知道来了个名角。这不得不让他心惊。
耳边传来君悦的声音:“他唱的是什么?”
公孙展道:“这是越人歌。这梅老板也真是多才,竟将民谣融入到戏曲中,曲音婉转缠绵,倒也自有一股韵味。”
他边说,边微微点头赞赏,想来是觉得很满意。
君悦不懂戏曲,也背不出越人歌。但越人歌中有两句,特别的出名,后世传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想想她这名字,君悦君悦,倒与后一句不谋而合。
心悦君兮,仔细想想,她好像从未对连琋表白过呢!上次他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是这个时代最**的告白了,她若不回应,岂不是不太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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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既然心慕于君,不表白也不像她的风格。
公孙展转身看着少年的侧脸,冬日的暖阳下,少年肌肤本就白皙。再加上一身湖蓝斗篷,领口处围了一圈白色的绒毛,更显得他肌肤胜雪,翩翩隽秀。
少年不知在想什么,一会深思,一会莞尔微笑,端是好看。
公孙展不知不觉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几人再继续往前走。
冬日虽然寒冷,却挡不住街市的喧嚣。
“君悦,快来。”
前方快前一步的兰若先突然兴冲冲的喊道。
君悦和公孙展上前一看,不禁大失所望。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原来不过是一摆木簪买卖的而已。
“君悦,哪个好看?”兰若先扫了摊上的木簪一圈,不知该选择哪支好。
老板见来了生意,于是热情的介绍:“这都是桃木雕刻出来的,不仅样式好看,闻着还有一股桃香呢!”
君悦从头到尾看过去,果断的拿起其中雕刻玉兰花瓣的一支。
却有一只手,也同时的伸向了她看上的那支。
君悦侧头看去,公孙展似乎也没料到自己看上的也正好就是世子看上的。微微一怔过后,便自动将手收了回来。“世子请。”
君悦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公孙公子若是喜欢就买下吧,我不买的。只不过见到这玉兰花,有些触景生情罢了。”
“我不喜欢那个样式的。”兰若先撇撇嘴道。
君悦腹诽:又不是给你挑的。这世间玉兰之物,只有她家连琋才配得上。
兰若先挑了支凤凰样式的,直接插在了她头上,笑道:“这支适合你。”
君悦面色不改,内心却是惊疑:凤凰,是女子才戴的饰物样式。兰若先是在拿她开玩笑,还是他知道了些什么在试探?
兰若先也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说了句“适合你你也戴不了”后,又将其拔下,扔回了摊子上,蹦跳着又往前去了。
君悦无奈地摇摇头,也许最近是太累了吧,总是疑神疑鬼的。
至于那支玉兰花的木簪,最后君悦和公孙展谁也没买。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