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一章 蹊跷
当晚,蜂巢传来消息,兰若先果然是被啟囸抓走了。
但因为如今各国使臣皆在城内,赋城戒严,他不好将人带出去,于是暂时将兰若先关押了起来。
“要不要营救?”房氐请示。
君悦摇头,“眼下矿山和龙江之事最为重要,不容有失,否则会坏了我全盘计划,现在还不是和啟囸撕破脸的时候。若先之事,我们就当不知道。”
“可这样,兰公子岂不是有危险?”
“他不会有危险,啟囸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再说,如果我们将他救出来,啟囸也还会再抓,平添很多麻烦。倒不如让啟囸得意一阵子,让他以为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过,你们也要暗中监视,人不能离开你们的视线一步,更不能出城。”
出了城,就不好掌控了。
房氐再问:“那少主接下来要做什么?”
君悦只道了一个字:“等。”
这一等,就到了九月下旬。
各国皇帝纷纷就四分矿山、整修龙江一事作出回应,密信送至各自的使臣手中,回应均是可行。
于是,四国使臣以及姜离官员又重聚承运殿。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四国就矿山的开采、冶炼、分配、押运等事项做了详细的讨论,并以条文的形式制定契约。
同时邀请了全国著名的土木工匠对龙江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和规划,于何处加固堤坝,于何处拓宽河道,于何处设置缓冲等等。尤其是在国与国之间接壤地段,更是明确了各国的分工,以便能够顺利的衔接。
与此同时,君悦亲自示范了实验,证明了河岸植被的重要性,提出了龙江沿岸三丈以内皆种植树木,并且严禁砍伐,以达到加固土壤、防止土质疏松从而随流的作用的建议。并请求各国将此项建议列入到各国法律规定中。
从大制定,到最后的契约形成,加盖各国印玺,前前后后尘埃落定时,已是将近十一月。
入冬,天更冷了。
天冷之后,姜离王的身体更不好了。很少参加朝议,大多都是由君悦这个世子来主持。
秋装已被卸下,换上了厚实的棉服,出入也裹上了斗篷,斗篷立了高领,将冷风挡在了外面。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又临近年关,逗留在赋城将近两月的各国使臣也该启程回去,处理朝中事务了。
入夜沧澜,寒风呼啸。
君悦站在城楼上望着下面缓弛而去的马车,如一条蜿蜒巨长的长龙,穿进朱雀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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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各国使臣回国,君悦今晚在宫里设宴,为他们送行。
“从这里看过去,赋城的夜景也很好看。”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君悦转头看去,虽然略微惊讶,却不动声色。“你怎么上来了,不跟他们回驿馆吗?”
如今的她,也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了。
人是可以变的。不要总说学不会,只是有的时候没有什么东西鞭策你去学而已。
夜风呼啸而过,卷起两人的斗篷纠缠,青丝散乱。呼吸间呼出的白气,融合到了一起,旖旎卷卷。
连城不答,自言感叹道:“这个时候,恒阳应该下雪了吧!”
他声音缥缈,被冷风一吹,若有若无。墨青色的斗篷拖着他清冷的俊颜,在如此寒冷的黑夜,清冷的气息更加深了几分。
“恒阳不同于别的地方,它总是特立独行的存在。夏日里玉兰漫天,冬天时白雪皑皑,固执中带着高傲,冷硬中带着隽秀,刚阳中又不缺温柔。”君悦柔柔说着。
连城转头看她,“你喜欢?”
君悦嗯了声。若单论景致,她的确喜欢。
岔开了话题去,“他们明日就走,你呢?”
“听说下个月初城西的月老庙有庙会,我想去看看,看完再走。”
君悦隐在斗篷下的双手攥了攥,声音平静。“也好,姜离的民风与恒阳有所不同,你难得来一趟,是应该去看看。”
月老庙,呵呵,月老啊!
连城,难道我做的还不够明显吗?你还要报什么希望?
难道真的要我当面拒绝了,你才能死心吗?
你不跟我说“我爱你”,我也不跟你说“我不爱你”,我们就这样隔着一层窗户纸,彼此心照不宣不就好了吗?捅破了,你只会更心痛,我也会更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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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众人都离去,等驿馆的人来报说人都安全到达之后,君悦这才回了含香殿。
半夜,子时,正是月黑风高。
君悦孤身出宫,未带年有为,到宫门口时已有马车在等候。
她提步上了车,马车缓缓往朱雀大街而去。
马车进入大道,又拐进巷子,兜兜转转了几个拐口,然后在一处僻静处停了下来。
“少主,到了。”
充当车夫的流星提醒道,并抬手掀起了车帘子。
君悦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
院墙之内传来犬吠声,以及主人的呓语。冷风袭来,呼呼作响,将街道两旁的风灯摇晃得欲坠不坠,物影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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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跟随流星往前走去,身子隐在屋影下,落脚无声。
刚走了一会,迎面便走来一人,天太暗看不清楚。待近了,才知道是房氐。
“你怎么过来了?”君悦蹙眉,他不是在安排兰若先逃跑的事吗?
房氐道:“那边有流光守着。少主,出了点状况。杨一修竟然去找兰公子了。”
君悦疑惑,杨一修怎么会去找兰若先?他不是在客栈里的吗,她还正准备去找他算账呢!
房氐又道:“估计是啟囸命杨一修去将兰公子转移吧!”
君悦点头,也对,啟囸明天就要离开了,肯定会给兰若先找一个合适的身份,好将人带出去。
“啟囸是不是打算往东北去?”
房氐点头,“番禹方向传来消息,说是最近缥缈林外有可疑之人出现。啟囸前几天让手下在城北购了几匹马,想来应该是有这个打算的。”
啟囸手拿兰若先这个gps,又急于想要军队,肯定是迫不及待的进入缥缈林的。
哼,杨一修,当初在缥缈林外一箭射杀了桂花的人,竟然是太子府的护卫统领。斗虚传回来的情报,几个月前这个护卫统领,的确不在太安。
既然来了,就别想再回去。欠了人命,总是要还的。
“走,过去看看。”
刚走了几步,君悦又觉不对。“杨一修去见过啟囸吗?”
房氐摇头,“他昨天才进城,之后就一直在客栈里,直到刚才才离开去兰公子的住处。”
话刚说完,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跷。
杨一修昨天才进城,连啟囸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知道兰若先被关的位置?
君悦是见过杨一修的,在缥缈林外又有这么一出,二人已是死仇。赋城如今是敏感之地,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杨一修原本都已经是在回西蜀的路上了,为何又冒险折进来?
而且杨一修进城,第一件事竟不是去见自己的主子。
莫非,连啟囸也不知道杨一修会进城?
那么,杨一修这是要干什么?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八二章 对战
深夜的街市,除了为人们播报时间的更夫,并无一人走动。
君悦几人往兰若先所在的位置匆匆赶去时,半路上却与杨一修挟持着兰若先碰了个满面。
他们身后,流光提剑追着,却又因为对方手中有人质而不敢轻举妄动。
“唔唔…君悦…救命…唔……”
兰若先被反绑了双手,嘴巴里塞了块破布,见到君悦后又是睁大眼睛又是唔唔的挣扎,小命正攥在他身后的杨一修手中。
杨一修一身黑色夜行衣,拿着兰若先当挡箭牌,一手禁锢了他的身体,一手持剑横在兰若先细白的脖子前。金属制的剑身在两侧廊檐微弱的灯光中,泛着阴寒的光芒。
“放了他。”
君悦的冷气透过牙齿,呼了出来。
“哼。”杨一修冷笑,“放了他,我还能活吗?”
“你要求得太高了。放了他,我给你留个全尸。”
杨一修握着剑柄的手一抖,剑锋一偏,划过兰若先细白娇嫩的肌肤,一条血色线条立时显现出来。
兰若先瞪圆的眼睛里惊恐覆盖,整个身体都紧绷得一动不敢动,就怕动了分毫,那剑锋可就往肉里深入了。
他求救的看向君悦。救命啊,他还不想死啊!
君悦一步一步上前,冷声再起,一句一字仿若一箭一箭般射出:“今日你若杀了他,非但你不得好死,你主子也得死。”
杨一修拖着兰若先一步一步往后退,与君悦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隐在昏暗中的冷眸忽明忽暗,紧紧盯着面前纤瘦的少年。
这少年虽然纤瘦,可杨一修却不敢忽视。缥缈林外,他那残暴凶狠的杀伐至今还刻印在他脑中,就像是地狱里来的鬼魅,瞬息之间人头落地。
“别再过来,要不然我真杀了他。”杨一修手中的剑又用力压下几分,兰若先脖子上的血痕更粗了。
“呜呜……”兰若先好想哭。
奶奶,外面的人果然太坏了。
君悦果真停了下来,问:“你想要什么?”
“放我们走。”杨一修道。
“你们?”君悦嗤笑,“你觉得可能吗?我劝你,提一个能保你命的要求。否则的话,赋城就是你和你主子的葬身之地。”
话刚落,街道的另一头便刷刷的跑过来一对巡逻侍卫,手持长刃。到距离杨一修二十步开外停下,一字排开,堵住去路,刃头直指杨一修。
杨一修回头看了一眼,显然的出现了一丝慌乱。再这样下去,动静太大,只怕连太子殿下都要知道他进赋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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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头来,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又是蜀国使臣,世子敢杀了他吗?”
君悦冷笑,“天底下有一种蠢人,便是去赌别人敢不敢。杨一修,你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今夜蜀太子若死,明日本世子给你们皇帝的解释就是,他是你杀的。”
“你……”杨一修惊讶的瞪向少年。
少年右手往侧一伸,房氐领会的将手中的寒光剑递过去。带着厚茧的细白手掌稳稳握住剑柄,寒光出鞘。月光下,剑身竟泛着幽幽青光,寒气逼人。
“你进城,你家主子应该不知道吧!本世子不关心你是谁的人,也懒得深究你抓他的目的。”
君悦边说,边上前两步,声音慷锵有力:“杨一修,你是习武之人,好歹给习武之人挣点面子。挟持人质这样的事,有损武人风范,也折降武人身段,辱没自己的尊严。”
不得不说,君悦这出攻心,很有效。杨一修果然动摇了。
他是习武之人,在蜀国也是有身份的人,自然心高气傲,胸中光磊。若不是特殊情况,他也不愿意这样。
他微微低头,看向被他劫持的人。少年眼中惊恐万分,僵硬的身体不敢动弹。他只要稍加用力,他便必死无疑。
“我…我告诉你…你…你要是…敢杀了我,你主子不会放过你的。”兰若先结结巴巴道。
君悦前进,杨一修后退,房氐等人也自觉后退几步,街道另一头的侍卫也后退数尺,三人之间的空间宽敞了起来。
君悦剑尖直对上杨一修,“来吧,你我之间这一战免不了。我赢,你死,我输,你走。”
“你说话算话?”
“你没得选。”
杨一修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在君悦没反应过来时,迅速的从袖中滑出一颗黑色药丸,扯掉兰若先口中的布块,然后捂着兰若先的嘴巴将药丸硬塞了进去。
兰若先口鼻被捂,呼吸困难,本能的张开嘴巴,那停留在齿间的药丸便随着唾液滑进腹中。
君悦眸色大骇,真气一提,内力聚拢剑身,向杨一修攻去。
杨一修像扔块破布似的将兰若先甩向一边,提剑迎向君悦的攻势。
兰若先人被摔在地上,脑子晕乎乎的,膝盖疼得厉害。
房氐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急道:“兰公子,他给你吃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兰若先苦吧了张脸,噗噗吐了两下。“好难吃啊!”
流星道:“可能是毒药,赶紧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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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药?”兰若先惊得原地一蹦,脸色立马变得阴郁。忙弯腰狂呕,手指勾着喉管干吐了几下,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死了,呜呜,我不想死啊!”这回苦吧脸真的是苦得要哭了。
场中,纠缠正酣。
君悦手持寒光剑,发了狠似的向杨一修砍去。
没错,是砍,一刀接一刀,毫不犹豫。仿佛是积压了太多的怨气,此时终于找到了泄洪口,怨气化为怒气,波涛汹涌滚滚而来。
杨一修以兵器阻挡君悦的死砍,同时后退,侧身一招,脚掌借助廊柱之力,真气一提,纵身跃上了屋顶。君悦同步,也纵身追上。二人的战场,转到了屋顶上。
“他可真是厉害。”
兰若先第一次看到君悦动武的样子,那叫一个俊。眼巴巴羡慕的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有颗毒药,目光追随着屋顶上灵敏飒爽的身姿。
“那是当然。”房氐骄傲道。这可是他教的。
“我要是也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流光斜他一眼,摇摇头。“你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屋顶上,刀光剑影。寒光剑犹如蟠龙一般,缠绕着杨一修的周身,剑花四开。杨一修见招拆招,拆招出招。二人在胶着中,剑光交错陨落。利器相撞传出的“乒乓”声和擦出的火光如雷电般撕开黑夜的安静,惊动天地。
惊得围观之人担忧那房梁是否能承受得住二人的力量。
君悦腾空翻转避开杨一修的一招直面攻势,回落时剑尖挑起脚下的瓦片,瓦片化为利器,片片刺向对面的杨一修。杨一修手中兵器灵活的一个个挑开,瓦片有些按原路返回,有些落到地上,有些打到了廊下的风灯里。
噼里啪啦,尽是瓦片碎地的声音。
突然的,杨一修一声闷哼,招式出现了一刻的迟缓。
然也就是这一刻,君悦疾飞向他,力量齐聚于腿,踢在了杨一修的胸口上,直将杨一修踢落至地面,“砰”的一声,结束了一切。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八三章 中毒
杨一修的武功其实说真的,真的不咋地。
在她认识的人中,要说武力值第一,当啟麟莫属,其次是权懿。她臭不要脸的自认第三。
但她自信,若论箭术,没人比得过她。
兰若先惊瞪了眼:“她袖子里该不会每天都藏着一支箭吧!”
君悦纵身飞下,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杨一修的脚边。
杨一修抑制不住的胸口一紧,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晕染了他身前的衣领。
顺着衣领往下,在他的腹部,一把两指宽的袖珍短箭直插,鲜血汩汩直冒。
杨一修看着腹上的匕首,又抬头看着君悦,呼吸不稳,口中弥漫着腥甜之气。眼中有惊讶,有愤怒,有不甘。
“你使诈。”
瓦片只是一个幌子,杀招隐藏在瓦片之下。
君悦冷笑,“我可没说过我不使诈。”
“卑鄙。”
“我本就不善良。”
寒光剑逼近,幽幽的青光寒气森森,灼热的鲜血在它的照射下,渐渐凝固。
君悦双手持剑,举过头顶。眼前浮现的,是桂花那张带着慈爱和宠溺的脸,他熟悉的声音,还有他一遍遍的对她的承诺。
他说:“奴才要一辈子照顾你,保护你。”
可惜,那是他的一辈子,却不是她的一辈子。
君悦毫不留情的,挥下寒光,劲风扫过,地上灰尘卷起,墨发斜飞。
“叮……”
突来的一声,寒光剑在距离杨一修的脖颈一寸之处被疾来的利箭一击,剑身受力,往一边偏去。君悦握剑的手掌抖了三秒,虎口处隐隐发疼。
好强的力量。
利箭斜插在地上,似一个信号般,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箭雨从街道两侧的房顶上射来。
这一突变来得很快,众人大惊,忙抽出自己的武器,边抵挡箭雨,边将主子护在身后。视线扫过房顶,十来个身着黑衣之人挽弓搭箭,黑夜中看不清容貌。
两拨箭雨过后,黑衣人并没有恋战,而是扔出了烟雾霹雳弹。一片白烟迷蒙之中,什么也看不见。
等视线再恢复清明时,眼前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连带着杨一修也不见了。
很显然,这是一场营救杨一修的行动。
动作可真够快啊!从杨一修被她阻拦到现在,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对方竟然能在三十分钟之内就召集到这么多人,还带着武器。
赋城,可真是卧虎藏龙。
“少主,你看。”
房氐将地上的一支箭支递给主子,君悦接过一看。红色的箭羽,银色的箭头,箭头以上两寸的地方,竟是一个红色的小圆圈,圆圈内画着一个五角星。
“五星赤羽箭。”君悦惊讶不已。
“正是。”房氐道,“和当初在俞安客栈时刺客用的箭支一模一样,定是同一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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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俞安客栈,住着三国使臣,刺客想要一锅端。如今各国使臣都在赋城,而这批刺客也进了赋城,难道……
正是时,黎镜云领着一对侍卫闻讯而来。见到一地的箭支,也是一惊。“世子,这是?”
“你来得正好。”君悦厉声道,“当下有四件事,你马上去办。”
“请世子示下。”
君悦沉声道:“第一件,马上封城,直到明日各国使臣离开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出城门;
第二件,今夜派人时刻巡逻,片刻不得松懈。一经发现可疑人员尤其是腹部有伤者,立即羁押;
第三件,驿馆内的下人重新确认一遍,有可疑的马上撤掉。同时,守卫增加一倍,一刻也不准给我打盹;
第四件,一会我给你画像,你带着画像挨家挨户,全城搜人。”
“遵令。”黎镜云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领命退去,做部署安排。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驿馆内之人,那么今晚到明天早上,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可是,杨一修、啟囸、兰若先、还有使用五星赤羽箭的刺客,这四者到底有什么关联?
“呕……”
“兰公子。”
君悦被这声音打断,思绪中止,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却见流星正扶着兰若先,而兰若先却是脸色苍白,呕了两口黑血,摇摇欲坠。房氐正抓着他的手腕把脉,神色凝重。
不一会,他已得出了答案:“他中毒了。”
兰若先这回是真的哭了,死流星你个乌鸦嘴。然后脖子一歪,人晕了过去。
君悦惊骇,抬手拍了两下这娃娃脸的脸颊,他却没了任何动静。
“马上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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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里,因为兰若先中毒一事,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连佟王妃和南宫素寰得到消息,大半夜的都赶过来了。
客院内,佳旭正在施救。
“怎么回事啊?”佟王妃问向女儿。
君悦不想让她知道今晚的惊心动魄,只大概的说道:“若先被人挟持了,我前去相救。虽然将他救了出来,但是他中了毒。”
“中毒?”佟王妃一惊,“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毒了呢!他一个孩子谁要挟持他啊?”
“事情的真相我还不知道,稍后我会去调查。”君悦劝道,“夜已深,母妃先回去休息吧!”
她唤了一声“姐姐”。
南宫素寰却是没有答应,视线直直落在内殿晃动的人影身上,一动不动。
“姐姐。”君悦加大声音,再唤了一声。
南宫素寰身子一震,回过神来。“什...什么事啊?”
君悦蹙眉,南宫素寰这神情可不对,难道是被吓着了?
可眼下事情严重又繁杂,也容不得她多想。只吩咐道:“太晚了,你扶着母妃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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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公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想留下来帮忙。”
“你一个深闺女子,能帮什么忙。解毒你不会,照顾人也用不上你。听我的,还是先回去睡吧!一有消息我就让人告诉你们。”
“可是……”南宫素寰还是想坚持。
君悦却是拉着她们将人往殿外赶,“这有我,有神医佳旭,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还要处理很多事情,你们在不方便。赶紧回去睡吧!真不放心明天再过来。”
君悦坚持,佟王妃和南宫素寰也无奈,只能先回去了。
等人走后,君悦这才走进内殿,佳旭正在为兰若先解毒。
她不懂这些,只能看着他又是放血又是行针,也帮不上忙。廊下有人正在煎药,浓浓的苦药味飘了进来,室内更加的安静。
那个一直开心着笑着爽朗的娃娃脸少年,此刻安静的躺在床上,像夜间沉睡的向日葵,合上了他的花瓣,收起了他的笑容。
他是在沉睡,也是在生死间徘徊。一步踏错,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突然很后悔,她不该将他带出来的。
他若不出来,就不会卷入这些纷争,也不会伤及性命。
在那林子里,即使是平凡的过一辈子,总好过如她这般日日活在刀光剑影中。
君悦吸了吸鼻子,夜里的空气好凉啊!
肩膀上压下一道力,君悦转头看去。年有为已经为她取来了笔。
她整了整身子,重新燃起斗志,往外殿走去。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没有时间在这里唉声叹气。
纸张铺开,君悦坐定,微微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杨一修的模样。再睁开时,手中笔尖已经刷刷的勾勒出来。
年有为冷冰的一张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惊色。刚才世子让他去找女子用的眉笔,他还莫名其妙这大半夜一个男人找女人用的东西做什么,却原来是拿来画像啊!
还别说,画得真的很逼真。
大约一刻钟后,君悦放下笔,吹了吹上面的黛屑,交给年有为。
“将这画像拿去交给黎镜云,让他全城搜人。”
年有为犹豫,“这会不会惊动了驿馆?”
君悦沉声道:“这是赋城,我才是主人,惊动了他们也得受着。”
年有为再不说话,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已经锋芒毕露,霸气外侧,俨然已有一藩之主的风范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八四章 说不清
冬天的夜,总是比夏天的漫长。
长龟阁里灯火通明,人影匆匆忙碌,脚步进进出出。君悦倚着殿门,倒成了最闲的一个。
一直到天边的黑暗幕布被白色的朝光取代,佳旭才从内殿走出来。
“怎么样?”君悦迎上去急问。
忙了大半夜,佳旭的状态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却还是潇洒温儒。
他朝她点点头。
君悦提在喉咙口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略显失态语无伦次道:“谢谢,真的谢谢。”
除了一句谢谢,此刻她也找不到别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了。
佳旭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于是说:“这种毒药,我从未见过。从他吐出来的血来看,有一股花香味,我猜应该是从花卉中提取的有毒花汁,配上其它的毒物制成。他虽然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要清除其体内的余毒,还得半月。”
“谢谢。”
君悦发觉自己词穷的只剩下这两个字。
佳旭大约是见惯了她这一类的神情,也没有在意。“你一夜未睡,回去洗漱一下吧!天亮了,一会还有得忙。”
君悦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内殿,双腿不动。
佳旭知她心思,安慰道:“我既已说他没事,他便没事了。放心,他起码得到下午才能醒来。”
君悦想到一会还得送使臣出城,也的确没有时间载逗留。“那就拜托你了。”
佳旭笑笑,仿佛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嘱托了。
回到含香殿,君悦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裳,用完早饭后,天便大亮了。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深邃的黑眸下染了一层青影,眼袋浮肿,突突的抽搐。清晨的冷气刺进眼中,不仅酸且疼。冷风刮着皮肤,像是被车轮碾压过的地面。
“世子,你脸色真的不太好。”香雪正在给她系斗篷。
“真的很不好吗?”
香雪如实的点了点头,又提议:“不如,擦点粉吧!”
“也好。”
来到这个世界,她第一次擦粉。
虽然她年纪还小,皮肤红润,满满的胶原蛋白,平时也自己做一些护肤品面膜之类的。但是说到擦粉化妆,却是从没有过。
香雪取了自己粉盒,用指腹沾取少许,轻轻地晕染在她的脸上,指法轻盈娴熟。既要掩盖住脸上的憔悴,又不能让人看出。不然被看出来了,一个男人擦粉会让人笑话的。
君悦轻笑,“我都差点忘记,自己是个女人了。”
香雪道:“世子本就养得好,肌肤娇嫩,平日里不擦粉也是好看的。”
“雪儿不仅手巧,嘴巴还甜。本世子这辈子要是没人嫁,不如你嫁我如何?”君悦调戏她,还伸手过去抬起她的小下巴,迫使她抬眸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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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惊得一愣一愣的,似乎没想到主子行为会这么……放浪。
“哐……”
正巧有个小宫女端着茶进来,看到这一幕,也不知是惊的还是羞的,吓得托盘脱手,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边跑边说“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哎,你,”香雪跑出去,本想解释清楚的。
可人追到了门口,哪里还有那个宫女的影子。她转过头来不悦的跺跺脚,嗔怪君悦:“世子。”
这王宫本就人多嘴杂,要是误会传出去了多不好啊!
君悦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调皮的吐吐舌头。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怎么知道刚好有人进来啊!
君悦先是去跟佟王妃请安,跟她说了兰若先的事。然后又去广元殿,姜离王只说让她好好将这几个大佬送走,也没交代其它。昨晚的事情,他还不知道。
连城虽然暂时还不回去,但他也算是半个东道主,自然随君悦去送行。
驿馆门口,每个人也算神采奕奕。
各自问候过后,姬墨衔笑道:“世子,听说昨夜这城里,很热闹。”
他披着一条黄白色的斗篷,手拿折扇,大冷天的也扇的潇洒,一派风流。
君悦先是看了啟囸一眼,而后道:“昨夜里出现了一个毛贼,偷东西偷到王宫里来了,我自然得抓他。”
看啟囸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她要抓的是杨一修。
“嗯。”姬墨衔点头,也不反驳她的话。“人抓到了吗?”
君悦无奈道:“要是抓到了,还需要封城吗?”
啟囸嘴角一个讥讽,他自动认为君悦所要找的就是兰若先。呵,都这么久了,他终于发现人不见了。
姬墨衔手拿折扇指了指比往日多一倍的守军,笑说:“看来这贼挺厉害的,只怕不仅是偷东西,连人都敢偷。”
在场的谁也不是笨蛋,即便不知道真相,猜也能猜到点尾巴味道。
抓什么贼抓到挨家挨户,弄得鸡飞狗跳?捉贼为什么要加强驿馆的防卫?
还有今天,本应该是热闹喧嚣的街市却寥寥无人?
捉贼,切,骗鬼呢!
连城心里不痛快,他可不希望君悦在这里听几个大男人说什么偷不偷人的事情,有污耳朵。“时间不早了,诸位该启程了,晚了就到不了驿站了。”
几人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他,你这逐客能再明显一点吗?
“世子。”啟囸开口道,“本太子当初的提议,希望你好好考虑。毕竟这对你来说,是百害无一利的事。”
君悦轻笑,“太子殿下重权在手,聪**眼,没有我,你也能找到其他办法。”
“可本太子还是觉得世子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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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最合适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只怕这会,他还不知道兰若先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内了吧!
其他几人皱眉,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君悦抬手一礼,面向众人,道:“诸位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敝城,与在下共商民生大计,维护天下太平,真是在下的荣幸,也是百姓的福气。君悦在此,替天下百姓谢过各位了。”
说完,又是弯腰一礼。众人微微颔首回礼。
君悦再道:“希望诸位回去之后,能尽快着手此事,以便到时能够更好的衔接。”
“有劳世子出谋划策。”权懿道,“若是此事能行,我吴国国内的水患可就得以解决了。他日世子若是巡查龙江到边境之时,不妨也到我吴国走一趟,看看我们的成果,毕竟你也是有功劳的。”
“不敢居功。我只是动动嘴而已,出力的还是百姓。”
“行了,你们就别再相互吹捧了。”姬墨衔揖手告辞,“世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这样的道别语也许在现代人看来很俗套。但是在当时,却是最流行、最礼貌的方式。
送走了三大佬,君悦紧绷了两个月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松下一大半。
城门打开,城内城外的百姓被驱除至两侧,浩浩荡荡的国仗从人们面前经过。旌旗飘动,香舆宝马,盔甲佩刀,当是威风凛凛,威严壮观,羡煞最底层的百姓。
“你昨晚在找什么人?”
人走后,连城问向君悦。
君悦并不打算告诉全部的真相。只说:“前阵子蜀太子想跟我谈笔生意,我不同意,他就抓了兰若先以威胁我。”
“那人救下了吗?”
“嗯,救下了,不过受了点伤。”
“没事就好。”
他知道她说的定不是事情的全部,若只是寻找兰若先,何以要封城,又为何在驿馆外增加了一倍的侍卫。
他也并没有问她啟囸找她做什么交易,从啟囸刚才的表现来看,多半是谈不成。且单就对君悦个人而言,他也相信她不会做有损国体之事。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八五章 不答应就是
回到王宫,去跟姜离王汇报了送行之事后,君悦便回了含香殿,一头栽在了床上,再也爬不起来。
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随便的吃了个午饭,黎镜云就来了。
“我们昨晚搜遍了全城,并没有找到世子要好的人。”
君悦道:“人一定还在城里,他受了重伤,不宜挪动,你们留心各大药铺和买药的人。”
黎镜云问道:“那还要不要搜?”
君悦想了想,“算了,不要搞得满城风雨,引起百姓恐慌。将画像送到府台,令其加派衙役巡街。同时贴出告示,重金悬赏,将画像放到各城门守军,进出之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
“是。”黎镜云又脱口问道,“那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君悦瞥了他一眼,声音沉了沉。“你只负责找人就是,其他的不要多问。”
黎镜云不甘,他又不是他们君家的狗,被他呼来喝去还不明所以。可是明面上,他是君,他是臣,不甘也得暂且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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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镜云走后,君悦便起身前往长龟阁。
兰若先刚醒来,经过佳旭的解毒,灌了几次药之后,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正蔫蔫的靠在团枕上,由太监小方子喂着药。
“君悦。”
一见到她,他人差点激动得流下泪来,药也不吃了。“呜呜,我差点死了。”
君悦无奈的摇摇头,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药,亲自喂他。“是啊,你差点死了,现在还觉得外面的世界好玩吗?”
“一点都不好玩。”兰若先闷闷道,脸撇过一边去,不吃她喂的药。
忽而又想到什么,抬起自己缠着白布的手腕给她看,口中控诉:“你看看,我被人割了,他想杀我啊!”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佳旭。
“别胡说。那是为了放掉你体内的毒血。”
兰若先似乎想到了什么,倾身过去就翻她的袖子,左边翻完翻右边。
君悦皱眉,“你在找什么?”
“箭啊!”兰若先没找到,很是失望,“你把箭藏哪去了?就是昨晚你咻的一下射出来的那个。”
君悦黑了一张脸的收回手,“我又没病天天带着支箭做什么。”昨晚是为了要去杀杨一修,特意带的。
“那你昨晚想去干嘛?”
君悦刚想说话,娃娃脸已经自行脑补道:“我知道了,你是去救我的。嘿嘿,君悦你真好。”
好吧!君悦无语,这个解释也不错。
“快喝药吧!这可是你口中要杀了你的人亲自配的药,解毒的。”
兰若先一看到自己手腕上面条长的伤口,就来气,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喝。”
“嘿!”君悦黑了脸,“大难不死你长脾气了是吧!”
突然又想起这场景好熟悉。
许多年前,她喂连琋吃药的时候,连琋也是这副倔强傲娇的表情。她对他很无奈,只好按着他的要求又是加蜂蜜又是准备好蜜饯。鞍前马后哄得那孩子是比哄自家泰迪都用心。
也许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看上那个孩子了吧!只不过缺了根筋的没意识到而已。所以对于他近乎苛刻的挑剔也是一忍再忍,最后竟印在了骨子里,成了习惯,渐渐的甘之若饴。
不过对兰若先,呵呵,她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你不吃就不吃,身体是你自己的,小心毒素排不干净短命。”
兰若先不可置信的看她,嗫嚅着嘴巴眼尾抽动,然后猛地扯了嗓子哇的一声哭出来,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哇,死君悦你欺负我,我要去告诉王妃阿姨素寰姐姐,你欺负我……我都差点死了你还咒我早死,你不是人。”
君悦一张黑脸如染了墨般,堪比包公。
“闭嘴。”冷的一声喝,透着威严,哭嚎声奇迹般的戛然而止。
这一喝也震得阁内的宫女太监一怔,落在君悦身上的视线显露不满。
世子何必动怒呢!兰公子还是个病人,就算有点脾气难道就不能哄哄吗?
兰公子平时是多好的人啊,现在都哭了,肯定伤得很重。
君悦一脸不善的视线扫过室内众人,被扫视的人慌忙低下头去该干嘛干嘛,没事的也找事做。君悦冷笑,这货还真是不简单,才来多久就让他家的下人叛变了。
能有多疼啊?你们没瞧见他那一声哭嚎充气十足的吗?
君悦重新将药碗送到他嘴边,直视他一滴眼泪也没有的娃娃脸,这回没那么好气了,直接命令道:“喝。”
兰若先不想承认,他被君悦的气势压倒了。
要是真的乖乖听她的命令喝了药,那他以后在这些下人面前岂不是抬不起头来了。
不行绝对不行。
他壮了胆子道:“要喝也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君悦笑了,笑得邪气,倾身过去。“昨晚上那人跟我谈条件我都没答应,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啊!”
兰若先害怕的脑袋后缩,“我是在你的地盘上出事,你得对我负责。”
君悦真想一巴掌往他脑门上拍过去,负你妹的责。
她还不知道他?八成是不想在这些女孩子面前矮了身段丢了脸面。
好吧!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暂且忍了。
“行,把药喝了,我答应你。”
“真的?”兰若先大喜。
君悦点头,“嗯。”将药碗又递了过去。
兰若先咕咚咚的将一碗药干到底,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
君悦想,如果是连琋,他一定不会妥协,也不会跟她谈条件。那个孩子,总是高高在上的傲娇着,让人心甘情愿的仰视他,然后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兰若先将碗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漱了口道:“你不怕我提什么很过分的要求?”
君悦狐狸一笑,“你尽管提,我不答应就是。”
“死君悦,你骗我。”
一声冲天长啸冲出了长龟阁,惊得长龟阁外树上正闭着眼睡觉的黄雀差点一个不稳的掉下来。
最后君悦还是忍着耐心将这只炸了的猫慢慢的捋顺了毛。
兰若先虽说充气十足身体硬朗,但也损了元气,跟君悦闹了没一会也就累了。且药里就加了味安眠的药剂,很快就睡了过去。
君悦替他掖好了被角,嘱咐负责照顾他的小方子好好伺候,而后才出了内殿。
院子里,佳旭正在侍弄药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而后分门别类归置。
“他睡了。”他没回头,听到脚步声问道。
君悦嗯了声,在他对面坐下。“辛苦你了。”
“辛苦倒不至于,医他也不坏毒谷的规矩。只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人很单纯,不适合在这个王宫呆着,更或者说他不适合留在城中。”
君悦很愧疚,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若是昨晚救不回来了呢?
“你说得对,是我连累了他。”
佳旭没看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有你的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他有他的意愿和选择。假设你是一株毒药,他是一棵普通的小草,毒药的周边,一般是不会有其它草类生长的。
换句话说,你是毒药,这个你没得选择。而小草他可以选择生长的位置,或者长在千里之外,或者长在距离你几尺之地,总之不被你影响就是。
可惜,他却选择呆在你身边,那么自己被你所伤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所以你们之间,没有谁连累了谁一说。”
君悦扑哧一笑,“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气得跳脚。”
这不明摆着兰若先是自找的嘛!
“我习惯了,随便他。只要不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就行。”佳旭云淡风轻道。
“这个你大可放心,他那人就是色厉内荏,通常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佳旭笑笑,算是赞同了她的话。“君悦,我只懂医术,不懂政务朝局。但我常行走各国之间,也知如今天下局势的紧张。我觉得,你还是将他送回他的地方去吧!这样对你,对他都好。你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他,他也不能随时都会成为你的负累。”
君悦怔怔了一会,才吐了几个字:“我也是这样想。”
兰若先,他本就不该出来。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八六章 乌龙通房
走出客院,君悦前往应晖堂上课。
路上遇到不少的宫女太监,个个神情奇怪。看到她,虽也是恭恭敬敬地问安行礼,但眼中总是带着异样的色彩。等她走后,又偷偷的瞄着她的后背又说又笑。
若是一两个也就算了,所有人都是如此,那肯定就是不正常。
她问身旁的年有为:“他们怎么回事?”
年有为摇头,“属下也不知道。”他平日里性子冷,也不爱去打听那些个是非。
君悦也不再问。
申时酉时听傅先生讲课,论时局,谈策略,练书法,四个小时的时间很快也就过去了。
晚饭照常是在广元殿和姜离王一起吃。
君悦经过后花园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又提步往琅玕居而去。
冬日的黑夜来得很早。酉时刚过,天幕已呈现灰蒙的暗色。冷风压低了鹅卵石小径两侧的野草,野草摩擦间吱吱声响,人迹罕至,更显萧瑟。
进入月亮石门,但见空旷的草场,黄木色与白色相称的楼阁屹立,宛若玉宇琼楼,在晚间的冷风中孤芳自赏。
上一次来,她只到门口。这一次,她想进去看看。
门没有上锁,但室内也空无一物。杉木质的地板,米白色的幔帐,窗格上糊着月纱绸,简约中带着淡雅。
一楼后有门。打开后门,又是一片天地。右侧一假山池水,假山有两层楼高,长满青苔,池中水久未流通,水上飘着一层海藻树叶,散发着腥臭。
假山过去,便是一室。正对着假山的一面大敞,隐约可见一茶几几张椅子。室外廊前种有一排矮竹,绿叶青青。若是在室内抚琴或者看书,耳听着室外的流水叮叮,抬头便可见绿意的竹叶,那可真是一种无上的享受。
左侧也有一室,门关着,也不知原先是干什么的。
君悦没有继续走过去,折身上了二楼。二楼应该是主卧,有梳妆台有床有衣柜。
三楼是顶楼,什么都没有,纯粹用来登高。
从三楼望过去,的确可以将整座王宫尽收眼底。前庭三大殿,后庭三主殿,前面的她的住处含香殿,以及身旁的广元殿,再过去的正阳殿绫罗阁,尽收眼底。
不得不说,骄奢的鄞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的审美真心不错,将这座王宫设计得大气磅礴,赏心悦目。
忽的一阵冷风吹来,君悦裹紧了身上的斗篷,耳朵被冻得有点发麻。
高处不胜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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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姜离王身体不好,殿内已经烤起了火炉。君悦刚从冷飕飕的殿外进入暖烘烘的殿内,瞬时被热气熏得眼眶差点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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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进入广元殿的时候,便敏锐的察觉到气氛有点诡异。
待眼睛适应殿内的温度后,便一一看向坐着的几人。
除了姜离王还像平日以外,南宫素寰对着她不明所以的笑,佟王妃沉着一张脸,就连梨子都是低低的微笑。
这什么情况,怎么又是笑又是怒的?
“我来晚了吗?”君悦茫然的猜着原因。
“哼。”佟王妃别过脸去,一副不想看到她的样子。
不是啊!那是什么原因?
她求救的看向南宫素寰。不过这回,连南宫素寰都不帮她。
君悦很委屈,这种坐牢不知何故的感觉真的让人难受。
她走过去见礼,姜离王示意她坐下,梨子亲自过来为她倒茶。
君悦喝了口热茶,暖流传遍全身。耳听姜离王问道:“你和你院子里的那个宫女是怎么回事?”
“宫女?”她不解,“哪个宫女?”
“就是平日里照顾你饮食起居的那个,叫香雪。”
君悦以为是香雪犯了什么错,于是道:“没什么呀,她照顾得挺好的呀!”
香雪老实沉稳,心思细腻,将含香殿的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君悦再喝口茶。
“什么叫没什么,”佟王妃怒气道,“没什么她怎么变成你的通房丫头了?”
“噗…”君悦被这话一吼,震得一口茶给喷了出来。
佟王妃又埋怨,“瞧你这个样子,你女……你的仪容仪态都白学了。你…你可真是要气死我了。”
说完又剜了姜离王一眼,都是他的错。就不该把她当男孩子养,越养越难看。
姜离王很是无辜,他又不能未卜先知女儿会闹这种笑话。
君悦愣愣的,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通房?
她和香雪?
这乌龙……她也是没话说了。
南宫素寰给她递过去块帕子,述说道:“如今宫里都在传,说你和你院子里的香雪暧昧不清,更有甚者说香雪已是你的通房丫头。”
君悦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渍,总算是明白了下午她一路碰到的宫女太监为什么会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原来是以为她已经开荤了啊!
估计是今天早上她调戏香雪的一幕被那个宫女看到,然后那个宫女大嘴巴的到处嚷嚷,不到一天的时间整个宫里都知道了。
“母妃,我和她没什么呀!”
佟王妃一脸惊恐的看她,“你还想和她有什么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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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无语,越描越黑。
“我就是今早无聊的时候跟她开了个玩笑,谁知道被闯进来的宫女瞧去误会了。母妃也知道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事情就演变成另一个版本了。不用去理会,过段时间大家自然而然就忘了。”
姜离王点点头,很满意她的处理方式。
所谓谣言,便是没有事实依据,道听途说主观臆测而已。不过是一件生活中的趣事,时间久了,人们也就腻了。谁会守着一个话题说个十年八年的。
佟王妃可不这么觉得,她始终认为女儿就是女儿,穿上男装也还是女儿。这逻辑也没毛病。但是女孩子的闺誉是何等重要,岂容外面的人议论纷纷。还有女孩就是女孩,行为举止该端庄优雅,遵守三从四德。
没得穿上了男装,就忘了本质,养出个汉子来。
君悦欲哭无泪,她再怎么装男人,也不能忘了本质变成真正的男人啊!她没那超能力啊!
佟王妃又是气又是担忧,“你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嫁人呢!”
“嗯哼。”姜离王咳了一声,看向妻子示意她小心隔墙有耳。
佟王妃正气着,又剜了丈夫一眼,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君悦安慰道:“母妃,管人家说什么,只要我心里有数就行。我虽然扮成男人,但是有些女气还是改不掉的,久而久之也会被有心人怀疑身份。如今这样也好,谁也不会往那方面想了,你说是不是?”
佟王妃叹了口气,她也知道一旦女儿的身份曝光,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可是一想到女儿通房,她就接受不了。
“你说的倒好听,人家香雪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孩子,如今做了你的通房,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君悦摸摸鼻子,这点她倒是没想过。
不过佟王妃堂堂一王妃,竟然担心一个下人的人生大事,古往今来有这么好的主子的,也就她一个喽!
梨子见事情差不多了,于是传膳。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度过了晚餐时间。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八七章 花香味
出了广元殿,天已经完全黑了。沿路两侧,点了灯笼,点点灯火在风中摇晃,光芒照射着脚下的路,指引着人们走向目的地。
君悦先是去看了看兰若先,而后才回了含香殿。
含香殿一等宫女两个,香雪和香云。香云一见她回来就揶揄的笑,香雪拉着脸老大不高兴。
君悦心虚的躲到浴室去洗澡,洗去了一日的铅尘,也洗去了一日的疲惫。
再出来时,她们两人都还在。香云接过她的擦发巾,转到她身后细细为她擦头发。
“对不起,世子。”香雪为她倒了杯茶,说道。
君悦眉头一蹙,怎么是她说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对不起你才对。我今早不该……我没想到后果会这般严重。”
香雪垂眸道:“奴婢说的不是这个,是小余。奴婢身为含香殿的一等宫女,却没能管束宫人,让她出去胡乱说话,是奴婢的错。奴婢已经将她看管起来了,世子想怎么发落?”
原来今早进来的那个宫女叫小余。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本没有错。但是香雪也说得对,像小余这样随便拿着主子的私事出去嚷嚷的人,确实是不能留。
这宫里,虽然规矩不严,但不代表她们能嚼舌根。她们只需要紧守本分好好干活好好伺候人就好,无须话太多,无须太聪明。
“给她回乡费,送出宫去吧!”
香云擦头发的动作一顿,这惩罚有些重了。但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总是需要这么个人来杀鸡儆猴的,不然以后谁会把世子放在眼里。
“是。”香雪应道。
君悦凝望着她,又看了看身后的香云。她们两个虽然算不上是美人胚子,但是从不用做什么重活,又受过礼仪训练,人也养得很好,干净秀气。她们与她年纪相仿,算起来,也可以嫁人了。
“你们两个,可有想过嫁人,或者有喜欢的人。如果你们想,告诉我,我给你们做主。还有香雪,我会跟他解释清楚我没把你怎么样,让你好好的嫁人。”
香雪和香云空中无声的对视一眼。
香雪道:“奴婢没想过嫁人。”
香云起身走到君悦面前跪坐下,无奈道:“奴婢也没有想过嫁人。小时候家里倒是定了一门亲,不过人家也早就娶妻了。世子,奴婢想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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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岂不是害了你们。”
香雪道:“世子,按照规定,我们二十岁才能出宫,如今时间还没到呢!”
君悦知道她们这是变相的想要留在宫里。算了,姻缘之事,她也强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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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干头发后,君悦起身到书房案桌后坐下,打开桌上的一个小长盒,里面平放着两支一模一样的箭支。
五星赤羽箭。
她拿起其中一支来端详。
这箭应属三叉箭,样式与普通箭相似,惟箭头为本叉形,中有尖刃,两侧各有向外突出的小刀,整个箭头呈扁平状。箭头上一寸的地方,是一个红色的圆圈。圆圈内画着个五角星,箭羽是红色的羽毛。
这箭第一次出现,是在俞安客栈,昨晚是第二次。
君悦放下箭支,拿过一旁的纸笔,沾墨落子将可能想到的一条条现线索记下。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当初为什么要杀她,以及南楚的越王,东吴的权大将军,还有西蜀的鄂王?
他们出现在赋城又是为什么?也是打算要杀驿馆里的使臣吗?
可是四国使臣在赋城那么久,他们应该有很多机会才是,为什么不动手?是因为没有机会,还是他们另有目的?
他们昨晚出现,明显是救杨一修。也就是杨一修跟他们是一伙的。
杨一修是西蜀太子府的护卫统领,这显然不是他真实的身份。那么他真实的身份又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暗地里劫持兰若先,失败后又要杀了兰若先?
难道说杨一修背后的人和啟囸一样,也打缥缈林里军队的主意?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莫非是西蜀太子的政敌,想要断了啟囸的念想?
难道杨一修是啟麟的人。
可是麒麟的人是什么时候潜伏在赋城的?
昨晚那帮人出现迅速,装备齐全,不像是临时准备的。那么他们在赋城内隐藏多久了?
君悦放下笔,一手托着腮,一手搁在案桌上,手指有意无意的敲击。看着纸上的几个人名,以及名字与名字之间的线条,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联系来。
可是看了很久,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殿内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去,房氐来了。
“坐吧!”君悦用下巴指着面前的垫子。
房氐坐下,打了招呼之后,道:“蜀太子已经知道兰公子被救出,人已经回西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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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冷笑,“他现在估计气得不轻。昨天晚上搜人,今天早上封城,他以为我们在找的是兰若先,哪能想到我们找的其实是他的护卫统领。”
“属下无能,蜂巢还没找到那个人。”房氐惭愧。
“他们隐身在赋城的时间应该不短,又岂是容易找到的。”君悦也不怪他们。“传信去太安,查一查这个杨一修。”
“是。”
“还有,”君悦拿起桌上的五星赤羽箭,“查一查这种箭,我要知道这东西的主人是谁。”
直觉告诉她,这支箭会是一把钥匙,带她去开启一个神秘、强大、未知、令人恐惧的秘密。
君悦忽而想起什么,问道:“昨天晚上流光不是替若先清理障碍,让他逃跑的吗?那他应该是一路跟着若先才对,为何又让杨一修挟持了去?”
房氐解释道:“流光一发现情况,就跟杨一修战上了。兰公子吓坏了,逃的时候慌乱,再加上天太黑,摔了一跤,给了杨一修机会。后来的事情,世子都知道了。”
这么说,杨一修一开始只是想挟持兰若先。因为如果他的目的是直接杀了兰若先,那大可当场杀了然后脱身,没必要拖着兰若先走了一路,直到遇到她,见事败,这才起了杀心。
君悦提笔,在之上标记的杨一修和兰若先之间,记下“先挟持后毒杀”六字。
毒杀。
君悦的脑子被猛地一击,她忽然想起了佳旭的话:兰若先吐出的黑血里,有花香味,毒是从毒花中提取的汁液。
花香味。
君悦猛地抬起头来,急声道:“你马上去找年有为,让他带着我的手谕去给黎镜云,搜查城内所有与花相关的居所。”
“是。”房氐起身,匆忙而去。
君悦唤来香雪,让她赶紧替她束发。然后穿戴整齐,披星踏月而去。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八八章 我爱你
黎镜云带人搜了大半夜,竟然搜到黛香绫香囊店去。
君悦走进香囊店,此时店中已经是一片狼藉,人去楼空。满室的花香味弥漫,货架上挂着红橙黄绿的各式形状的香囊,地上更是散落了一地。
黛香绫很是有名,据说是全天下都有他的分号。赋城里的贵妇小姐,都喜欢他们家的香囊。就连她,也和南宫素寰进来过。
可谁能想到,这里竟然是一个贼窝。
“世子,请这边走。”黎镜云指示。
君悦跟着他来到后院主卧,主卧衣柜之后,竟是一条暗门。暗门口有侍卫持刀把守,年有为拿着火把,率先走了进去,君悦紧随其后。
暗门之后是一个密室,四面为石壁。密室不大,几平米,也很简单。一张石床,一张矮几和几盏灯烛而已。
地上倒着一个铜盆,盆内的血水洒了一地,边上还有带血的布巾,血迹未干,血腥味很浓重。一旁的盆架外倒,方向却是直指她的前方。
黎镜云道:“人应该是刚走不久,我们来的时候,烛台还是热的。”
他指着地上的铜盆和血水,“那应该是他们走得匆忙,不小心带倒水盆。他们当中有人受了重伤,应该跑不远。臣已经派人以此处为中心,向外搜查了。”
君悦皱眉,会不会太巧了。他们刚出来抓人,人就先他们一步跑了,好像是事先得到了消息似的。
今晚的行动,是临时起意,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黛香绫在赋城是不是有两个分店?”她问道。
年有为答:“是,还有一个城西。”
君悦面向黎镜云,下命令:“立即将其包围,挨个审问。”
“是。”黎镜云领命,踩着皂角靴蹬蹬走了出去。
君悦目光看向地上的水盆,又看向一旁的盆架,抬头望向正对面的墙壁,嘴角一勾,心中了然。
“年有为,走。”她转身,走了两步,却没听到身后跟过来的脚步声,好奇的回头看去。却见年有为怔怔的望着前方的墙壁,冷冰的脸上出现了疑惑。
君悦后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年有为回过神来,哦了声,没说什么跟着主子出了密室。
到了外面,年有为还是忍不住的说道:“世子,属下觉得,那间密室的对门墙壁,有问题。”
“我知道。”
倒是年有为一惊,“世子知道?既然世子也觉得它有问题,为何不去查看一番?”
君悦莞尔,详说道:“那个盆架,它倒的方向,正对着那道墙壁,说明人是从那个方向走的,不小心带倒了。如果他们是从门口跑的,那么盆架倒的方向,应该是门口。所以,如果我没猜错,那是一个密室中还有密室的室中室,而人就在那第二个密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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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世子知道,为何不立即抓了他们?”
君悦摇头,“本来是想抓的,但是来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杨一修只是一只蚂蚁,我要利用这只蚂蚁,找到他们的蚁后,找到他们的巢穴。我的目的不在于抓人,而在于打草惊蛇,在于步步紧逼。如此高压的搜查之下,他们必定急于离开赋城,他们一动,我就有迹可循,顺藤摸瓜。”
如果把杨一修抓了,或者杀了,等于自己断了这条线索,得不偿失。
“只是有一点我解释不通。”
年有为问:“什么?”
君悦道:“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若先,之前他就在这上工,为什么他们反而不动?非要等啟囸抓去了他们才动?”
年有为想了想,道:“有没有可能他们不想暴露自己,所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君悦想了想,摇摇头。“你说的这个可能,太牵强了。”
年有为定定看着少年,稚嫩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深邃如深潭,漆黑得像这黑夜的颜色。但那黑色中,又有两颗最闪耀的珍珠,散发着寒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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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修最后到底是没抓着。君悦回宫的时候,却是碰到了来寻她的连城。
君悦奇怪,“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怎么跑来了?”
夜里寒冷,连城裹着一身墨青色斗篷,脖颈处的黑色狐毛将他衬托得更加的高贵清雅。
连城道:“我听说你又出来抓人,所以过来看看。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人吗?”
“嗯。”君悦点头,“可惜晚了一步,被他跑了。--我送你回驿馆吧!”
连城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好。”
两人一身墨青色,一身锦缎白,并肩而行,身侧的影子拉得很长。
君悦略矮些,刚到连城的耳朵下。她若转头看他时,得微微的扬起下巴。
“其实你大可不必出来的,我有那么多人保护,伤不到的。”君悦道。
连城侧头看她,“我就要回去了,你又难得出来一趟,我不想错过这个见你的机会。”一次都不想。
君悦喉头一噎,突然的就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
她犹豫了一会,决定还是将心里的那个疑惑说出来,岔开话题去。
“连城,我能问你,你为什么不把我的秘密告诉皇上吗?”
“什么秘密?”连城不答反问。
君悦侧头,微微扬起下巴看他。“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她是蜂巢主人的秘密。
连城的嘴角依然挂着温柔的微笑,漫声道:“那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上报父皇,是想威胁你、利用你?”
君悦正回头,不好意思道:“老实说,我真的这么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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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呢?”
“现在,我也不知道了。”好像知道了答案,又不能说服自己相信那个答案。
连城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玉白狐毛托起的小脸,一颦一笑,一眉一眼,犹如远山黛画。
这张已经嵌在骨子里的小脸,却怎么看都看不够。他真想将她变成一个巴掌大的小球,藏在身体最温暖的心口处,时时抚着,日日护着。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不会禀报父皇,不会威胁你,更不会利用你。”
君悦也停步,转头与他对视。“为什么?”
两人的距离很近,彼此呼出的白气扑在对方的脸上,模糊的,痒痒的,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气息。
“因为我爱你。”
猝不及防的,这五个字就说了出来。
君悦怔怔的望着连城卷卷柔情的眼睛。他就这么站着,看着她,突然说完这五个字之后,依然静静地看着她,幽黑的眸子里闪射着夏日的暖阳。
这一层窗户纸,到底是捅破了。他捅的。
君悦怔愣了一会,回过神来,慌乱的移开视线不知看向何处。心口处像被重锤锤过一样,一阵一阵的疼。
有人表白,不应该是高兴的吗?
可是为什么,她却疼了呢?
“对不起。”她看着地面,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连城嘴角的温柔笑容变成了自嘲。这个结果,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可是亲耳听到后,心还是会很疼。此生以来除母妃走了之外,最疼的一次。
他还以为他已经习惯了疼痛,早就没感觉了。却原来不是没感觉,只是那些疼不在心里而已。
他仰起头,呼吸了口冷气,淡淡道:“没关系。”
我爱你--对不起--没关系。
九个字,这场没有结果的表白,也就仅仅九个字而已。然这一字字,却像根根钢针一般,扎在了两人每一处要穴上,让人死不了,生生受那忍耐煎熬之痛。
“君悦,是我先认识你的。你说,我比五弟差在哪里呢?”久久,连城才凄声问道。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八九章 落花有意
“君悦,是我先认识你的。你说,我比五弟差在哪里呢?”
久久,连城才凄声问道。
君悦还是不敢抬头看他,干脆继续往前走去。
连城也提步跟上。
“连城,爱情没有先来后到,爱情更不能拿来比较。有些人,你看一眼,便认定他就是茫茫人海中你等待的那个人,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确认;有些人,你终其一生去追求,到头来才发现那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固执的自欺欺人的梦而已。而且,若论早晚,我与连琋,的确先于你认识的。”
“呵!”连城又一次自嘲,“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君悦愧疚不已,“连城,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真的不能回应你。我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人,你有你的霸业,我有我的责任,你有野心,而我只想随遇而安。自此一别,今后见面的次数寥寥,还是将我忘了吧!”
嵌在骨子里的东西,怎么忘啊!
也许他这一辈子,注定了属于孤独。无论是爱他的,还是他爱的,都会离他而去。
“好,那就忘了吧!”
君悦的胸口又是一滞。连城,他有他的骄傲,即便被拒,也要保持自己的风度,不会纠缠,至少嘴上不会承认。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怒不形于色,身心再痛,也不会表露万分。像个倔强的孩子,固执又可怜。
得之,欢喜。失之,也安详。
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听着是很海阔豁达,细细咀嚼又那么的绝望悲凉。
---
剩下的路,一直都是沉默着。
“到了。”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到了驿馆。
君悦看着灯火闪闪的驿馆,以及门口的侍卫,道:“嗯,到了,你进去吧!”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话到嘴边,他舌头绕了绕,还是改道:“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
君悦应了句“好,晚安。”拢了身上的斗篷,转身往回走,没有拖泥停留,倒有些像落荒而逃。她现在面对着连城,总是不自在。
“君悦。”
走了两三步,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君悦小心脏一紧,跳得比平时急速了两下。可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回头去看他,声音平缓。“还有事吗?”
看,喜怒不形于色,谁都能学会的。
连城走过来,将一物递到她面前。“这是你的东西,被我捡到了,还你。”
他宽大的掌中,是半块玉玦。君悦拿起来一看,玉玦在暗黄的灯光下呈乳白色,模模糊糊的依稀能看出是只白虎的前身。指腹摩挲过的虎身,能感觉到粗糙的刻痕,是个“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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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弄丢了的半块白虎玉玦。
连琋送她的那半块白虎玉玦。
连城淡淡的声音传来:“我在……我的人在缥缈林外捡到的。”
君悦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急速转换,她此刻的心思,全在这半块玉玦身上。
连城,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是爱我吗,又为何把情敌的东西还给自己爱的姑娘?
我真的看不透你。
“谢谢。”
“不用谢。”还是淡淡的语气。“我先回去了。”
他说回去,便真的回去了,一刻也不多留,也没有一个回头。孤独的背影融入夜色中,渐渐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直至再也看不见。空气中除了冷气,再没有他的气息,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回到王宫时已是子时,君悦却是了无睡意。
拿了壶酒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仰躺着一边喝酒,一边看向殿外漆黑的夜色。
冬夜寒冷,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呼呼的哀啼,将廊下的灯笼撞得左右摇摆,连带着远处被投射过来的树影也飘忽不定。树影透过窗棂照进殿内,在墙上或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恍恍惚惚。
君悦端详着手中的半块玉玦,摩挲着其上的“琋”字刻痕,想象着他认真在这上面刻上名字的样子。
那个孩子,属于他的东西,都要印上他的标志。属于他的东西,从不与人分享。
连琋,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
第二日,君悦正在吃早饭时,年有为来了。说是驿馆的人来报,连城要回恒阳。
君悦一怔,连城怎么说走就走,他不是还要等过几天去看庙会吗?
匆匆赶到北城门时,连城的车驾已经整帆,真的是要回去。
“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还有几天才走吗?”君悦看向连城,不解的问道。
连城道:“如今已是十月底,还是早些回去吧!再晚的话,大雪封山,就不好走了。”
这是实话,可君悦总觉得这不是原因。“是不是因为昨晚我伤害了你?”
连城淡淡一笑,“我承认,是。”
“对不起。”
连城还是维持着淡淡的微笑,保持着优雅的风度。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流水无错,落花亦无悔。
他道:“姜离之事已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离开恒阳太久,总有些担心,想早点回去。”
君悦明白,恒阳是北齐的政治中心,政治斗争只会比赋城的汹涌澎湃。他若不回去坐镇,久了只怕会生变。
她指着年有为带来的两车礼物,“这是我准备的一些回礼,你带回去吧!替我向皇上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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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扫了那两车一眼,道:“好,我会带到的。--君悦,我能否问你一件事?”
“何事?”
连城道:“房定坤有没有勾结敌国?”
这话题转的太快,冷不防的吓了君悦一跳。
“不能说吗?”连城追问。
君悦定了定神,老实说:“连城,朝廷的政治斗争,我并不想参与。”
姜离已经有一大堆麻烦事,她可不想在恒阳也惹一堆麻烦事。
连城也不强求,“是我为难你了。”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说完,真的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而去。
君悦看着他的后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于私,他连她最大的秘密都隐瞒了,她难道还能自私的将他拒之千里之外吗?于公,她身为齐国人,房定坤之事,她也有责任告知。
“等等。”
连城回过头来,等着她的答案。
君悦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我知道了,谢谢。”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没有依依惜别,没有离别愁绪,他就那样平静的离开。甚至于上了马车之后,连车帘子都不掀开看一下。仿佛是两个相交不深的人,她公式的来送他一程而已。
可是昨晚以前,两人的关系不是这样的。
兵器能伤人,语言也能伤人。
连城,对不起。世界如此之大,我既不是你命定的那个人,那么那个人总有一天会走到你的身边,陪你到老。
车轮滚滚驶向远方,萧瑟的寒风卷起地上的灰尘飘飘扬扬。
人的命运就像那飞扬不落的尘土一样,谁又能知道,自己又会被风吹向何方,归于何处?
林安策马到马车前,恭敬道:“王爷,这是世子拟的回礼单,您要不要看一下?”
车帘子掀开,一只手探了出来,接过册子,然后车帘子又放下。
连城展开册子,从头看去,如料的在末尾时看到了大雁玉雕。
大雁钟情,而她不受。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九0章 生病
君悦浑浑噩噩的回到王宫,只觉得脑袋空空身子轻飘飘,脚上却很重,一抬腿走一步都觉得是花尽了全身的力气。
香雪将她置于桌上的那枚半玉玦取过来,疑惑道:“世子,这玉玦怎的只有一半啊?”
君悦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疲惫道:“因为另一半不在我手里。”
香雪听她这语气,惊讶的“呀”了一声。“世子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病了?”
说着,还伸出掌心,放在她的额头上探了探,又放回自己的额头上对比了下。
“是有点烫,世子定是发烧了,奴婢去良医所请个大夫过来。”
君悦也不阻拦,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明显的不对劲了。
大夫来的时候,君悦正躺在窗下的贵妃榻上,手拿着半块白虎玉玦望着窗外发呆。
各大使臣走了,连城也走了,原本热热闹闹的赋城瞬间安静了下来,她也不再忙忙碌碌神经过敏,倒有些不习惯了。
思绪又回到刚才连城问她的问题上,她有些后悔了,她不该告诉他房定坤勾结敌国一事的。
房定坤受连昊谋逆一案的牵连,被指控勾结敌国,负责审理此案的就是连琋。
如今房定坤身上的嫌疑虽然已经被解除,但不代表这事以后不会再被翻出来。假使有一天房定坤勾结敌国一事大白于天下,那么作为一开始审理此案的连琋岂不是要受牵连。
她不应该告诉连城的,对不对?
可是连城,那个冷清孤寂的男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帮他。不,以及说是帮,不如说是补偿更贴切。
连城,你知道了真相,又会怎么做?
会不会伤害你如今唯一的弟弟?
君悦心烦意乱,只觉得胸中千丝万缕缠绕,越绕越紧,越绕越乱,就像毛线团一样,找不到头绪,一团乱麻。
“该告诉他。”
“不该告诉他。”
两个声音在她耳膜边争吵不休,使得本就心乱如麻的她更加的烦躁无力。最后一声“你会后悔的”歇斯底里,将她彻底打入深渊。君悦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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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已是中午。
君悦望着帐顶,脑子晕晕乎乎的,不知身在何处。
边上围了不少人,姜离王和佟王妃夫妇以及南宫素寰,连兰若先都来了。个个皆是神色担忧。
君悦撑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转移到了床上。身上软绵绵的,却又有一股涩涩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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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怎么了?”
佟王妃又是责备又是怜爱又是担忧道:“你这孩子,生病了都不知道。仗着年轻,就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大半夜的跑出宫去吹风。这回好了,吹出毛病来了。”
佟王妃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臭骂。
君悦委屈,“我也不知道会这样,早上起来的时候好好的,没觉得哪里不对啊!”
“你还敢顶嘴。”
“……”君悦脑袋一缩,立即乖乖把嘴闭上。
永远不要跟自己的父母顶嘴,他们有一百个为你着想为你好的理由,说得你直想离家出走。
她是真的觉得她这病来得突然。早上出宫的时候,她还想着去上次的混沌店吃两碗混沌呢!
姜离王宽慰妻子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人吃五谷,生个病再是正常不过。以前又不是没有生过。”
佟王妃埋怨,“你说得倒是轻巧,她可是我的孩子,我能不心疼吗?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的,将她当……”
君悦小心脏一咯噔。这佟王妃平日里也算稳重,可是一遇到孩子的事,智商迅速下线。
“母妃,”南宫素寰赶紧抢过话头,“君悦已经长大了,她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不能总把她当小孩子。在外人面前,你得给她留点面子。”
佟王妃也意识过来差点说漏嘴,于是顺着南宫素寰的话说下去。“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在我面前,你们都是小孩子。”
“是是是。”南宫素寰无奈,顺着佟王妃的毛。
姜离王给一旁的孟大夫递了个眼神。
专门为君悦看诊的孟大夫忙接收到信息,上前对佟王妃道:“王妃放心,世子身上的病没什么大碍。主要是因为近日太过劳累,多思多虑才导致的郁结于心。再加上近来天气转冷,又吹了风,所以发了烧。好在世子年轻,身子骨底子硬朗,吃个几服药也就好了。”
君悦向佟王妃摊开手:瞧,没大毛病吧!
兰若先呵呵笑来:“我说君悦,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也不至于为了跟我同甘共苦把自己弄病了吧!哈哈。”
君悦瞥了他一眼,抄手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兰若先呵呵的接住,又给她扔了回来。
姜离王倒是没有像佟王妃一样太过担心,只吩咐孟大夫好生给她开药,然后便领着妻子回去了。
兰若先本是想留下来,也被佟王妃给撵了回去。男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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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殿里只剩下姐妹二人,君悦吃过药后,便倚在团枕上跟南宫素寰聊天。
南宫素寰坐在床沿,道:“我问过孟大夫,你这病,劳累只是其次,多思多虑才是根源。能告诉我,你最近都在想什么吗?”
君悦轻笑,“姐姐最近都看了什么书,如何学得给人看起病来了?”
南宫素寰叹了口气,“你刚回来那会,虽然也有心事,但最后你都能自己解决了,心情舒畅开朗。但是最近,我听你院子里的人说,你经常发呆,独自一人喝酒,郁郁寡欢。按理说你招待使臣,喝的酒还不够多吗?回到院子里了还喝,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还能是为何?”
“姐姐真是心细如发。”君悦赞道。
“是因为这个吗?”南宫素寰说着,从袖中将东西取了出来,递给她。
君悦接过,白虎玉玦因为时刻贴着皮肤,带着一股温热。断裂的地方参差不齐,粗糙的边缘却锋利无比。
君悦惊讶,“姐姐是猜的?”
南宫素寰笑了笑,说:“你院子里的庶务,我都会定期过来整理,你都有哪些东西我最是清楚。而这个,我从未见过。你把它放在桌上,想来它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
君悦轻轻一笑,“姐姐的眼睛还真是犀利。”
“这么说,我猜对了。幸好我刚才收了起来,要是被人看去,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来呢!”
既然她能通过半块玉玦能猜到,别人也可以。“它对你很重要?”
君悦点头,“算是吧!”
“喜欢你的人送的?”南宫素寰好奇。
君悦再次点头,“嗯。”
“她知道你是女子吗?”
君悦来了兴致,狭促的拿着玉玦在她面前一晃。“你说呢?”
南宫素寰看她的样子,突然的惊恐瞪圆了眼睛。“他该不会是……”断袖吧!
君悦觉得好笑,怎么所有人都喜欢往“断袖”那方面想啊!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九一章 主事权
君悦这一病不是什么大病,喝了几服药休息了一天又重新活蹦乱跳了。
各国使臣皆已离开,紧张忙碌了两个月的仪卫司终于可以松了口气歇一歇。
整修龙江的事情已定,接下来就该着手准备了。
驻守在宁县的两万齐兵,在连城回去之后,也撤了一大半。按照规定,只留下三千人维持秩序,由郭沙的一个手下统领。
铜矿铁矿施行封山,只开采金银两矿。朝廷派专业人士下来指导开采,搭建熔炉、冶炼、铸币。
至于龙江,则由工司带领土木工匠对各地的江段进行规划、堵截、引流等等,大方案制定的还算顺利。
可是,问题又来了。
三世家对于某些事情的控制权那是争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
公孙家想一手把控军队和工匠的粮食,王家不依;王家想插手金矿的开采和冶炼,黎家不允;黎家想掌持整修龙江的账册,公孙家不干。
三个球,两两互撞,都快把承运殿的房顶给掀了。
最最可恶的是,这几人竟然把君悦这个主子完完全全的忽视,完全没有要让她决定的意思。
君悦气得不轻。
拜托,这个case是我谈下来的好不好。好歹你们做个样子问一下我的意见啊!
瞧瞧公孙柳轩,王德柏,黎磊,这三个人的岁数加起来都两个古稀了,还像三个小男人抢一个女人似的,你指着我骂娘我指着他骂屎,直把六个司正给吵怕得躲一边去。
这还是大事情,小事情更是不断。
三方为了取得龙江沿岸的有利经济段,都不知道互掐了多少回了。每天都在上演砸店,砍人,抓人的戏码。民间百姓都在议论,这到底是修河,还是在修人?
君悦直接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殿内的台阶上,有小太监给她端了杯茶来,她优哉游哉的喝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还是姜离王聪明,人直接称病躲在后院里跟佟王妃过两夫妻生活,将麻烦丢给她这个女儿。
这事吵了两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最后君悦被吵得繁了,直接取消他们的参与资格。无论是矿山的开采,还是龙江的整修,她会亲自安排自己信任的人前去主事,三家谁也别想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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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源殿里。
父子两围桌而坐,殿里火盆燃烧,温暖如春。香茗水汽袅袅,氤氲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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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王对女儿摇头道:“你这么做,是行不通的。以这三家的贪心,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大一块肥肉。况且,说句实话,你不用他们的人,你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施行这项大工程。”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单干。我只是给他们一个信号,我有那个意愿而已。”君悦道。
姜离王皱眉,“你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君悦笑笑,也不隐瞒,于是将自己的计划道出。“我越是不让他们插手,他们越是千方百计的要插手,因此必定会使出各种手段来逼我就范。”
“然后呢?”姜离王不解,“一开始就交给他们,和闹出这一出之后再交给他们,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在于,经过这么一闹之后,他们会知道我有收权的心和计划,但是我的计划失败了,因为他们很强大。他们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捏死我这只乱蹦的蚂蚱。我这只蚂蚱虽然有那么一丁点能力,但在他们看来不足为惧。”
姜离王哦了声,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强而示弱。
君悦继续道:“如此一来,他们三大家之间,还是会把注意力放在彼此的猜忌和防备之上,从而忽略掉我这个可有可无的蚂蚱。要不然他们三家要是联合起来,我可真是一点招架能力也没有。”
孙子兵法有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娇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示敌以弱,隐蔽锋芒。
姜离王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可还是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君悦道:“自然是收权啊!”
她自始至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收权而已。
她要做这座城的真正主人。
君悦又道:“再耗他们两天的时间,到时候我就得‘不得不’答应他们提出的建议。”
“小丫头,越来越精了。”姜离王瞥了她一眼,嘴角勾着狡黠的微笑。
君悦对于他的评价却之不恭。“他们想赚大钱,我不拦着啊!如果他们能把龙江整修好,能让矿山顺利开采,我愿意让他们赚这笔钱。”
三家早就控制了龙江沿岸的经济链。人力是他们找的,账册是他们记的,粮食是从他们家仓库出的,茶水是从他们商铺购的,就连工人休息的地方,都是他们家搭的棚子。这个大工程结束后,他们绝对赚个金盆满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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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他们贪,他们怎么能做好事情。”
历朝历代那个皇帝不喊着整治贪官,可从古至今,贪官从来就没有少过。坐在皇位上的帝王,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臣子贪吗?
可是他选择不说,一切都是利益权衡而已。
皇帝需要臣子,以官位交换他们的才华和能力。只要他们能帮他把这个国治理好,贪点银子算什么。
君悦想,你们在前面贪,没关系,我在后面偷就是。
姜离王看着女儿,他突然发现,女儿比他更适合坐这个位置。要是一开始就由女儿来坐这个姜离王,姜离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感慨完又疑惑,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娃,哪来这么深的城府?
都是在恒阳学的?
君悦喝着茶,大方的迎接姜离王的探究。
她是现代来的灵魂,在现代活了三十来岁,办公室里的政治斗争早就见怪不怪了。后来又被白齐训练,怎么可能只是一朵白嫩嫩的娇花,早就被浸染得如同一幅油画了。
姜离王问道:“那你觉得,他们为了不让你掺和进去,预备怎么做?”
“应该是把我支开吧!最好是离开赋城,这样也就不影响他们赚钱了。为此,他们会为我准备一件大事,声称此事非我办不可。”
“什么大事?”姜离王追问。
君悦挑眉,“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等我走后,就该父王出手了。”
姜离王还是一头雾水,“出什么手?”
君悦莞尔一笑,“到时候你自然知道了。”
“你这孩子,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一半。”
君悦安慰道:“父王先好好休息吧!再过阵子,你就是想休息也没得机会。”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九二章 宫绦
从思源殿出来,君悦准备回含香殿吃午饭时,想了想又绕道去了长龟阁。
长龟阁里,笑声惊呼声声声入耳。
“你不知道,当时我被绑得可紧了,完全不能动弹。”
殿内传来兰若先的声音。
有个小宫女问:“那兰公子,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兰若先道:“幸亏本公子聪明。趁他们送饭的时候,我故意打碎了饭碗,然后悄悄的藏了一块碎片。等看守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就用碎片割断身上的绳子。然后躲在门后面,等送饭的人开门进来时,我就一棍子将他打晕,趁机跑了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舞手比划。
围着的小宫女小太监佩服的一声长哦,小女孩一脸的娇羞放光,不断夸赞:“兰公子好厉害哟!”
“那是。”兰若先高扬着小下巴,别提有多得意。
有个实诚的小太监问道:“可是兰公子,你后来怎么又中毒了呢?”
噼啪……某人的得意,立马碎了一地。
“哎你个臭小子,当时天那么黑,我又饿了那么久,老眼昏花,摔个跤很正常……”
君悦双臂环胸,倚着门框好笑的看着里面的人继续忽悠。
啟囸可是将他当做重犯在看守,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加派了多少人。要不是房氐都替他解决了,就他那本事,能逃出来才怪。
殿内面对着门口的宫人最先注意到了门口的君悦,忙跪下见礼:“世子。”
兰若先先是一怔,等回过头来看是君悦时,一脸的不自在,话头噎在了胸口。
在厉害的人面前向别人炫耀自己厉害,是有点丢脸嚯!
“君悦。”
娃娃脸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抓着她的手左摇右摇,乞求似的不要拆穿他在这群小宫女小太监面前的英雄形象。
当然,从土匪手下逃出来也不算什么英雄。
君悦收回手,好笑的看他,问道:“身体都好了?”
“好了呀!”兰若先转了个圈,“早就好了。倒是你,前两天病了一场,瞧着比以前都瘦了。”
君悦看了一下自己,“有吗?不觉得啊!”又对他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哎君悦。”兰若先拦住她,“我听说后天有庙会,咱们去看看呗!”
“没空。”君悦直接拒绝。
“哎呀去一下吧!你看你大病一场,也该出去散散心。”
君悦上下扫了他一眼,她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你想去就去呗,干嘛拉着我做名头。”
“我是真为你好。我看素寰姐姐心情好像也不是很好,咱们把她带上,去看看热闹,也许她能像我一样快乐呢!”
君悦想想也是。自从君鴌去世之后,素寰一直郁郁寡欢。虽然表面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心里是极悲伤痛苦的,好像已经换上了轻微的抑郁症。带她出去散散心,也许也是不错的方式。
“行,那就去吧!”
君悦答应,转身欲走。
“哎,君悦。”身后又传来兰若先的声音。
君悦回头看去,兰若先支支吾吾不好意思道:“好久都没吃狗肉了,咱们去西酉街吃狗肉呗!”
“没空。”君悦再次直接拒绝。
“哎呀去吧!大冬天里吃狗肉最好了。好久都没吃了,我知道你也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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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很老实的道:“我没想过啊!你要是想吃就去呗!”
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不禁笑道,“你该不会是害怕,不敢一个人上街吧!”
又打趣,“哎,说到这个我记起来了,你这个月上工的工钱还没发吧,要不要去跟人家讨要,你可是说过要请我吃大餐来着的。”
“你还说。”兰若先娃娃脸提了提,愤愤道,“本公子没把命交代在那已经是上辈子烧高香了。奶奶说外面的人真坏,我看就是坏透了。”
“那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去?”君悦试探问。
“那不行。”兰若先想也不想就拒绝。“外面多好玩啊!想想我被绑架的经历,还是挺刺激的。”
君悦无语的低头,手指挠了挠发际线。这货的脑袋瓜总是与常人不同。
与常人不同的人继续道:“只是可惜了,我没能教育他浪子回头。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好好发挥我的聪明才智,将一个濒临道德边缘的人给拉回来,让他好好做人忠君爱国,追求锦绣前程扬名立万,从此人人敬重青史留名。”
君悦直接呵呵了两声,凉飘飘的从他面前飘过去。
你丫的就是一妄想症病患者,晚期。
“哎,你还没答应我呢!”兰若先及时扯住了她袖子。“热腾腾的狗肉,香飘飘的狗肉,充满嚼劲的狗肉。”
君悦冷眼看他,无动于衷。
诱惑不成,他又换了个招。晃着身子,眨巴着眼睛撒娇:“哎呀去吧!”
君悦抖了一层鸡皮,有些动作男人做起来,真的是受不鸟。“好吧好吧,去去去。”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她也有点馋了。
当晚,房氐进宫来时,说:“杨一修跟丢了。”
君悦惊讶不小。“以你们的能力,人竟然跟丢了。”
“对不起少主,是我们办事不利。”房氐歉道。执行任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了岔子。
君悦摆手,“这不是你们办事不利,而是我们的对手,很强大。盯着太安,看看他有没有回啟囸那里。”
“是。”
“城西的那个黛香绫香囊分店确定没某问题吗?”
房氐道:“我们查了所有人,都是身家清白,没有问题。这两个分店分属不同的管事,这两个管事除了平日里业务上的往来外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城西的那个管事应该是不知道另一个人的身份和所为。”
君悦嗯了声,“我信你们。”
她建立的蜂巢,她相信他们的能力。如果香囊店真的有问题而他们查不到,那不是他们的能力问题,而是对手太强大。
---
等到了庙会那日,君悦就后悔了。
尼玛的好冷啊!
十一月的天,冷风嗖嗖。太阳还未出来时,冷空气弥漫,院子里的植物花叶上,裹着一层晶莹的银霜,透明晶亮,冰冻着嫩绿的叶子,鲜艳的花瓣,美丽极了。
前庭的议事每三天休息一日,今日正好休沐。
昨晚晚饭时,君悦提起带着南宫素寰出去,一开始她也是不愿意去的。但在佟王妃的劝说下,这才勉强答应了。
兰若先怕是最兴奋地一个了,早饭都还没吃,人就已经冲进了含香殿。
“哎呀,这宫里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咱们去街上吃,那才有味。”
君悦想想也是,宫里的也吃腻了。她还惦记着那家混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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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云给她披了斗篷,水蓝色的斗篷在她胸前打了个结。白色的狐毛紧贴着她脸上的肌肤,痒痒的,滑滑的,暖暖的,舒舒服服的。
兰若先笑道:“还是我的眼光好,你看这白狐毛,跟你最衬。”
君悦疑惑,摸了摸脖子上的毛茸茸。“这是你送的吗?”
兰若先一张笑脸立马绷住,“死君悦,我大老远从恒阳拉回来给你,你竟然忘了。”
“东西那么多,我哪记得。”她每天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那么杂,哪有心思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兰若先准备气得跳脚,香云赶紧插话道:“这是奴婢前两天赶制出来的,那狐皮看着漂亮,这个季节又正好用得着,所以奴婢就缝了一件。昨天给世子看的时候,世子还说好看呢!”
君悦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日她说过的每一句话,确定没夸过哪条披风哪件衣服好看的。
不过这话对兰若先很受用。他得意洋洋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挑的。”
君悦自然也不会讨不自在的否认香云的话。
香雪拿起桌上一个湖蓝丝线织成的宫绦,系在她腰间。湖蓝丝线串联缠绕打八字结,结结相扣。宫绦下穿着一颗莹白的珍珠,珍珠之下,是垂直的同色流苏。
“世子这宫绦与披风正好一个颜色,可真好看。”香雪笑道。
君悦垂眸,目光落在腰间的湖蓝宫绦上。手指摩挲着结身,指腹间能感觉到微微的鼓起,那里面隐藏着半块的白虎玉玦。
她让香雪打的宫绦,将刻着“琋”字的白虎玉玦裹在了里面。
以后,玉不离身。
“咦,挺好看的。”兰若先凑过来,爪子往她腰间的宫绦伸去。“送给我呗!”
“去。”君悦后退一步,拍掉他的爪子。“喜欢让香雪给你另打一个。”
“我就要你这个。”
“没门。”君悦整了整斗篷,然后迈步往门口而去。
兰若先呶呶嘴,“小气。”也提步跟上。
两人去往绫罗阁时,南宫素寰正准备用早饭。
兰若先直接拉了她出去,硬是说外面的东西才好吃,迫不及待的出了宫门。
年有为充当着护卫的职责,只要君悦一出宫,定是寸步不离。
南宫素寰不喜欢吃街边的小摊,这点君悦知道。于是三人到十里食乡用了早膳,这才登上马车往城门而去。
天气虽然很冷,但是路上行人不少。
出了城,便见推车的挑担的拉着货物,与他们方向一致的往月老庙而去。
这庙会,除了庙里的僧人讲佛之外,也会给前去的善男信女诵经问卦、开光等等,同时也能发展一些经济。比如卖些平安福啊桃木梳啊之类的。
还有,今日的月老庙人肯定很多,庙外也会有行脚的商贩,卖糖葫芦的,卖茶水的,卖小巧物件的……热闹非凡。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一九三章 庙会
出了城一里地,便到了月老庙。
通往月老庙的是一条一米多宽的小路,马车过不去,几人只得弃了马车步行。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很多像他们一样赶热闹的人已早早的到来。冷冬清晨的偏隅之地,竟比城内还热闹。
路两旁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有吃的也有玩的,都是老百姓自家产自己手工的东西。价格不贵,重在小巧。
“这可真是热闹。”
兰若先是个喜欢热闹的家伙,这种地方最是适合他。一路过去,右手拿着两串糖葫芦,左手拎着个拨浪鼓,嘴巴就没停过。糖葫芦吃完了改成糕饼,拨浪鼓多了个小风车兄弟。
要不是君悦坚持不允,他都要把人家卖的小鸡仔小鸭仔小兔子给抱个满怀了。
南宫素寰也难得的露出笑容,“要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无忧无虑,那该多好。”
君悦赞同,“他就像一轮太阳一样,照耀着我们所有人。有时候我也矛盾,一面是后悔让他跟着我,危险重重;一面又庆幸让他跟着我,让我知道,人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快乐。”
“真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快乐着。”南宫素寰低低呢喃。
她声音很低,被周遭的嘈杂掩盖,君悦没有听见。
“君悦,快来。”
前面,兰若先不知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正兴奋地朝她挥手。
君悦莞尔,对南宫素寰道:“咱们过去吧!”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东西,到了近前一看,不过是捏糖人而已。
兰若先一把将手中的拨浪鼓小风车草编虫往年有为怀里一塞,塞得年有为一个措手不及,满头黑线。
君悦拍了拍他的肩膀,投以一个同情的眼神。没办法,跟这货游玩,就这样。
老板见有生意,于是热情的打招呼:“小公子是要捏糖人吗?想要个什么形状的?兔子,老虎,还是猪?”
“能捏我吗?”兰若先问。
“当然可以。”
君悦抬手,突然的就捏住他的娃娃脸。
脸上受痛,兰若先“哇喔”的一声惨叫,拍掉她的手,抚着伤口怒瞪她:“你干嘛?”
君悦笑道:“你不是要求捏你吗?我只是应你所求而已啊!”
“你……”兰若先气急,“我是说捏糖人,不是捏我,不是像你这样捏我。你故意的是不是?”
君悦抖了抖肩膀,“是你没说清楚的。”
“傻缺。”兰若先朝她一吼,然后对老板道,“赶紧给我捏一个,捏像一点的。”又侧头对上君悦,“你就是故意的。”
君悦吸吸鼻子,本姑娘就是故意的。不过手感还是不错的,娃娃脸,肉多,软软的。
不过你骂谁傻缺呢!
这里就你最傻缺。
老板不敢怠慢,取出工具和材料,粗糙的手如游龙般灵活的动了起来。
兰若先惊奇的看着他,两眼放光。捏头,捏身子,手臂,双腿,还有脚。不同的身体部位,用不同的颜色。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个缩小版的兰若先就已完成。右腿上,扎着一根竹签。
他从老板手里接过来,拿着竹签左右前后翻看一遍,早把刚才被君悦捏脸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献宝似的递给君悦。“像吧!”
君悦点头,“像。”
像你一样傻缺。
“那你也捏一个。”
君悦刚想拒绝,兰若先已经对老板说道:“你也给她们俩捏一个。记住啦,要把她们捏得漂漂亮亮的。”
“好嘞!小公子稍等。”老板更高兴的转动着手指,活干得很起劲。
于是最后,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个小糖人,就连年有为和竹桃都有。
君悦看着手里的糖人,很想两口将它下腹。但看着有头有脸的“自己”,最终还是下不去嘴。
一路摩肩接踵,有买鸡蛋的正在和卖鸡蛋的讨价还价,有小孩正在哭求父母给他们买糖葫芦,有青年的男子正在给心爱的女子挑木簪……一片其乐融融,太平景象。
君悦憧憬着,天下各处若都能想此时此地一样,那该有多好。
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到了月老庙。
月老庙不算大,就一间庙堂,后面还有几间房舍供人吃住而已。虽说是小,但五脏俱全,香火也算旺盛。
庙中间有几个大炉鼎,鼎内插着密密匝匝的香柱,正袅袅燃烧,烟气缥缈升向空中。冷风吹来,吹散了香柱上的白灰,露出香柱的红色火芯。
炉鼎旁边,有一棵两人合抱的榕树,树干粗壮,绿叶葱葱,世人称之为姻缘树。
姻缘树上缠挂着被裁成两寸宽一尺长的红布条。布条上留字,都是前来求拜姻缘的男女留下的愿望和名字。风吹过,树叶晃动,红笺轻扬。
树下有一庙祝,负责为人们解签文,顺便的卖点平安福同心结之类的。
“君悦,我要进去上柱香,你要去吗?”南宫素寰问道。
“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她没什么好求的,也不信这个。且这里的香火气,有点呛。
兰若先推着她往前走,“都到这里了怎能不进去,走走走,你不是有个喜欢的姑娘吗?还不赶紧去拜拜月老让他给你牵线,赶紧将心上人娶回来。”
君悦嗤之以鼻,“月老要是管用,那怎么还有梁山伯祝英台罗密欧朱丽叶的悲剧。”
“你少啰嗦,给我进去。”兰若先来了气,肩侧一下顶住了她的后背,将她人顶进了庙堂内。
大堂内只有一尊月老石像,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石像前有瓜果和香烛供奉。地上铺了五张蒲团,有不少人正在跪拜,多为女客。
南宫素寰已经率先跪下,叩了三首。而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神情恭敬虔诚。心中默念着,心底对于心爱之人最真挚的祝福。
“你也拜一个。”
君悦被兰若先强行的摁着跪下,自己也跟着跪在距她最近的一张蒲团上。
她转过头来无奈地看着兴奋不已的他,无奈道:“古往今来,被摁着拜月老的,我估计是第一个。”
“你跪都跪了,拜拜也不亏啊!”
“好吧!”君悦正回头,看着笑得慈祥的月老,“那我就拜一个吧!”
说着,垂眸,弯腰,朝那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月老,恭恭敬敬的朝天一拜。
兰若先看着她,也敛去了脸上的嬉笑,虔诚恭敬的也跟着一拜。
然后,再拜。
第三拜,兰若先稍稍挪动了身体,斜身向她,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向她深深一拜。
拜完后,各自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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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章 绑架
出了庙堂,兰若先迫不及待问南宫素寰:“姐姐你许了什么愿?”
君悦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许什么愿说出来了那就不灵了。”
南宫素寰还能许什么愿,十成十跟君鴌有关。兰若先真是贱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
姻缘树下,有妙龄少女正在解签,有青年男女正在将手中的红布条往姻缘树上抛。不管有用没用,总之承载着他们最美的祈盼。
“我们也去写一个吧!”兰若先率先跑了过去。
君悦和南宫素寰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说好的是带着南宫素寰出来散心的,结果玩得自得其乐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南宫素寰道:“咱们也过去吧!”
君悦嗯了声,跟了过去。
桌上有事先裁好的布条,以及沾了墨汁的毛笔,只要交了钱,就可以领来写上。
两人到时,兰若先已经将笔沾了墨递给她。
君悦不得不接过,“你都多大了,还信这玩意。”
“话不能这么说,万一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呢!”
南宫素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圈,嘴角勾起莞尔一笑,叹了口气,自个提着笔在红布条上写下几个隽秀的字体。
君悦看着手中的笔,想了想后,落下几字。
写好后,三人并排,将手中的红布条往上一抛。带着愿望的红布条借着风,盘旋空中几圈,最后落在了姻缘树的最顶上。三条红布纠缠在了一起,任冷吹呼啸,非但不落,反而纠缠得更紧。
一笔相思勾住了姻缘,三生石上注定了牵绊。
没人问对方都写了什么,大家默契的将这个话题跳了过去。
“世子,郡主。”
三人正怔怔望着上空时,身后传来了声音。同回头看去时,却见是与公孙展长得一模一样的公孙盈。
君悦转过头来,微微颔首:“公孙姑娘。”
公孙盈盈盈曲身一礼,起身看向君悦时,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她的身后。
君悦内心一怔,而后又明白过来,暗自轻笑。原来如此。
有些事情,你认为它不可能,可它却恰恰就是事实。
年有为这冷冰冰的一木头,只怕是傻愣愣的不知人家女孩子的心意吧!
“公孙姑娘也是来上香的?”
公孙盈道:“是啊!今天是庙会,所以过来凑凑凑热闹,却没想遇到了两位。上次摇映小榭匆匆离开,实在是失礼,还望世子莫怪。”
君悦摇头,玩笑道:“哪里的话,我一个大男人若同一个女子计较,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
公孙盈微微低头,莞尔一笑。白皙的两坨腮帮,竟晕染了淡淡的红晕。
“若是没事的话,公孙姑娘,我们就不打扰你上香了。”南宫素寰道。
君悦看向自家姐姐,无奈地暗自摇头。
人家小女人好不容易见到暗恋的男子,干嘛这么快要走呢!
公孙盈却已经抬起头来,微微侧身让出路。“如此,就不打扰世子和郡主了。”
几人再次颔首示礼,君悦带着几人,施然离开。
身后,公孙盈驻足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久久未收回目光。那身高大宽阔的背脊,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来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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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先啧啧道:“这公孙盈,长得跟那个公孙展一模一样,不愧是双生子。我要是有个姐姐或妹妹,那该多好。”
君悦轻笑,“你叫素寰姐姐那么久,难不成不当她是姐姐啊!”
“姐姐当然是姐姐啊啊!亲姐姐。”兰若先甜甜的摇尾,那哈巴样就跟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
那蠢萌样,把所有人都萌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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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月老庙,天已是将近午时,该回城用午饭了。这里可没有条件吃饭。
庙会里的游人去了一批又来了一批,依旧热闹。
只是临到官道时,南宫素寰却突然道:“君悦,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想回去求之签。”
兰若先嘴快,“姐姐刚才怎么不求呢?”
南宫素寰略有为难,君悦却是道:“姐姐去吧!正好走了这么久,我跟若先去那边的茶棚歇脚等你。”
“好。”
“里面人多,你和竹桃两个女孩子我不放心,让年侍卫跟着吧!”
南宫素寰看了年有为一眼,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带着竹桃又原路返回,年有为跟随其后。
君悦和兰若先到了茶棚里,要了两碗茶,边歇脚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兰若先咕咚灌了一大口,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姐姐有点不对劲啊!”
君悦笑说:“当然不对劲啊!她原本就是要求签的。只不过刚才碍于我们在,她不好让我们看见而已。”
“看见又怎么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有自己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你可以不认可她的做法,但你必须尊重她。况且,她也不容易。”
君悦说完,端起桌上的茶碗,吹了两口,凑到嘴边时眉头微微一皱。不过也只是一皱而已,又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兰若先轻声道:“嗳,我听宫里的人说,姐姐以前喜欢世子,也就是你哥哥。是不是真的?”
君悦点头,“嗯。只不过郎情妾意,却无缘分。这事以后你别在她面前说,免得她伤心。”
“我知道,我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吗?”
君悦嗤了声,这话你也好意思说。
她斜了眼睛看他,却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眯着眼睛傻愣愣的呵呵笑,口水差点流出来。
君悦顿觉后背生凉,毛骨悚然。“你干嘛?”
兰若先嘻嘻笑道:“君悦,你这样真好看。脖子下面毛绒绒的,像一只兔子。”
“你有病啊!”
男人犯花痴,画面太辣眼。
“呵…嘻嘻…”兰若先再傻笑两声,然后“咚”的一声,脑袋一下子砸在了茶桌上,死猪趟地,再也没了反应。
“喂……”君悦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自己也跟着脑袋一晕乎,然后天旋地转的一栽,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恰在此时,从茶棚四处迅速窜出来几人,赶紧将挂了的两人扛上了马车。在人群不明所以的眼皮下,马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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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装潢富丽的房间中。
脑袋有点晕,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她勉强支撑起身子,皱了皱眉头。妈的这药还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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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天色,应该已经是傍晚了。房间外朦朦胧胧的,有零星的灯笼高挂,火光晕染了一片天地。
“吱呀”一声,门开了。
地上人影向床边移动而来,圆乎乎的,左右摇摆,像个不倒翁。
君悦定睛看去,小心脏震惊不已。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绑架她的,竟然是公孙博。
这公孙博就是个纨绔,平日里除了斗鸡走狗玩弄女色外,一无是处。怎么胆子肥了,竟然敢绑架她?
“世…世子醒了呀!”公孙博走近,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一双差点看不见的眼睛直盯着君悦细白的脖颈,连咽了几口口水。
君悦故作不明所以道:“我怎么会在这啊?我记得我是在喝茶的。对了,我朋友呢?”
公孙博嘿嘿解释道:“是这样的,在下今天也去月老庙。回来的路上刚好看到有歹人劫持世子,在下奋不顾身的将世子救下。因为天太晚了,所以不好将世子送回城,就委屈世子在寒舍住下了。”
君悦凉凉的看着他,编,你就编。
本姑娘一现代受过杀手训练的高手,会不知道那茶里有蒙汗药?
还有,就你这身材,真要有歹人你只怕跑得比兔子还快,还奋不顾身?我呸!
“哦,那多谢了。我朋友呢?”
公孙博道:“兰公子在另一个院子休息。世子放心,都没事。”
“那我去看看他。”君悦说着,就要掀被下床。
“哎,别。”公孙博一把抓住君悦的小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世子刚醒来,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还是不宜起身的好。”
君悦双眸一冷,冷冷道:“放手。”
公孙博被这冷气一吓,抓着君悦的手自然的松开,人后退了两步,嘿嘿笑了两声。这双手不仅白且嫩,摸起来又小又柔,不比女人的差。他回味着那触感,可真是觉得绵绵无穷,好想再摸一次。
不过他克制住了自己的**。听闻这世子的武功奇高,可别惹怒了他到时大开杀戒。
不要紧,这世上有的是美味绝妙的补品,吃上这么一口,保证赛过神仙。
“世子应该饿了吧!那我让人去传晚膳。”公孙博道。
君悦嗯了声,算是答应。
公孙博转身走出了房间,边走边细闻着手上摸过那双手的地方,似乎还有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等人消失在了门口,君悦这才猛地掀开被子,走到桌边倒茶,咕噜噜漱了好几回嘴巴,洗了好几次手,才觉得没那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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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章 拼酒
王宫里,佟王妃等不回来女儿,这才问姜离王到底出了什么事。
姜离王不慌不忙道:“没事,说是想看明天的日出,所以和若先住在城外,不回来了。”
“这大冬天的,看什么日出啊!别又看出病来了。”
姜离王安慰道:“悦儿身子骨硬朗,哪那么容易生病的。”
“切,还硬朗,前两天不是病了吗?”
“……”这回姜离王无话可说。他将目光投在南宫素寰身上。
南宫素寰会意,也安慰道:“母妃放心吧!我和君悦是亲自道别后才回来,她不会有事的。”
今天她求完签出来后,马车还在,茶棚里却没有了君悦和兰若先的身影。年有为问了茶棚里的茶客才知道,两人是被迷晕后带走了。
姜离王是怕佟王妃担心,所以并未对她说实话。只能拖一时是一时,宫外现在已经在忙碌的找人了。
也都怪她,如果一开始她们就离开,她不求什么劳什子的签,她们也就不会去喝茶,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只能祈求年侍卫赶紧找到人,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君悦被绑架的消息,三大家很快就收到了。
当然,他们并不焦急,高兴还来不及呢!
被绑架了好啊!这样那臭小子就不会能再阻止他们手掌矿山开采和整修龙江的主事权了。
本来还想搞点事情将他支出赋城呢!这下好了,倒是省了他们不少的麻烦。
黎磊还是处理着他的军务,王德柏还是醉在他的温柔乡里。至于公孙柳轩,还在承受着柳氏的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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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别庄里,公孙博去而复返,领着下人端着晚膳进来。
八宝鸭,糖醋鱼,红烧狮子头,蜜汁烧鹅,水晶包子......这公孙博估计是把梧桐食坊的主厨请来了。
能吃到赋城名厨做的菜,这架绑得也值了。
可是看着公孙博那张跟猪一样色眯眯的脸,君悦顿时没了食欲。
“世子,这些都是敝庄自己产的野味,世子难得来一趟,尝尝鲜。”
君悦不客气的坐下。她是世子,她不需要跟人客气。
然后拿着筷子,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从上午到现在,她粒米未进,的确是饿了。美食当前,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呃,其实不看着那头猪,吃得还是挺香的。
“世子,怎么样,可还合胃口?”
君悦点头,“合啊,非常合。你也坐呗!一起吃。”
“好,谢世子。”公孙博嘿嘿坐了下来,遣退所有下人,只留两人用饭。他见君悦只顾着吃,对他毫无防备,于是胆子也大了起来。
“世子,我为你布菜吧!”说着,就要夹着一块鹅肉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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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赶紧制止,“不用,我不习惯。你吃你的。”
笑话,就他那张嘴,他筷子碰过的地方,她都不会再碰。更何况是他筷子夹的东西。
公孙博只好悻悻的收回手,又拿起一旁的酒壶,“那我为世子倒杯酒吧!”
君悦也不拒绝,继续吃菜。
公孙博倒好了酒,一手拿着杯身拖着杯底,给她递过去,讨好笑道:“世子,喝杯酒吧!大冷天的暖暖身子。”
君悦手拿筷子指了指面前的桌面,示意他放下。
公孙博想借着敬酒的机会再摸一摸美人柔滑小手的计划落空,只好再次悻悻的将酒杯放在她指的地方。然后正回身子,眼睛微眯看着美人。
君悦问道:“对了,我朋友醒了吗?”
“哦,我刚才问过下人,好像还没有。世子对您的朋友,可真是关怀备至。”
“我朋友不多,他是一个,自然很珍重。”君悦指着菜肴道,“别光看着我啊,你也吃。你不是说酒能暖身子吗,你也喝点啊!”
“哦,好好。”公孙博心里明了。世子这是怕酒里下了药,所以让他先喝。
没关系,这东西得一刻钟才发作。这酒的确能暖身子,暖得欲死欲仙呢!
等成了好事,他就可以拿这事威胁他,以后还不是想要的时候就有。那日子,那滋味,别提有多美,别提多刺激。哈哈......
公孙博很是爽朗的,倒了杯酒一干到底。
他再倒一杯,敬向君悦:“世子,我敬你一杯。”
“好。”君悦挑眉,既然是敬酒,她也不得不喝。于是端起刚才公孙博为她倒的酒,眼尾一抹狡黠闪过,仰头饮尽。
“世子豪爽。”公孙博赞道,然后也仰头一干。
君悦回味着唇齿间的感觉,赞道:“这酒不错嘛!应该是沥竹镇产的竹叶青吧!”
公孙博咦了声,竖起大拇指。“世子果然识货。没错,这是竹叶青,上个月刚出的,我们家全包了,整整二十大坛。世子想要喝,以后吩咐一声就是,我给世子送去。”
因有了共同话题,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拉近了不少。
君悦认得这是竹叶青,是因为当年去恒阳为质的时候,路过沥竹镇,喝过一回,记住了那味道那感觉。没想到托这头猪的福,今天又能喝到了。
“既然世子喜欢,要不要再来一杯?”公孙博笑问。
君悦点头,“自然。不过,这么一小杯一小杯的喝,实在没意思,不如换个大点的碗来。能和公孙公子同桌吃饭,也算有缘,不如咱们拼一下如何?”
公孙博计算着时间,君悦喝过那杯酒已经过去了一小会,药效很快就发作了。再让他喝一会也无妨,就算是醉了,也不影响他办事。于是吩咐人又拿来两坛子酒,小杯换成大碗,两个人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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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拼着拼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刻钟过去了,君悦除了脸蛋有点红晕以外,其他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反倒自己,晕乎乎的,好像快要醉了。
这怎么回事?这主怎么这么能喝啊?
“世子,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咱们休息如何?”公孙博晕乎乎的靠近。
君悦身子后仰了点,见差不多了,于是笑道:“休什么息啊,良辰美景,自然是喝酒更有趣啊!”
“世子说得对,良辰美景,是应…嗝…应该喝…嗝…喝酒才对。来,喝。”
又喝了两碗,公孙博明显的意识涣散,天旋地转醉醺醺的了,却还不忘他那档子事。“世子,睡,我要把你睡了,睡你。”
君悦呸了声,睡你妹。
“公孙博,你们家的银库藏在哪啊?”君悦软声问道。
这软软的声音,挠过公孙博的耳畔,像孔雀的羽毛一般,痒痒的,挠得他又舒服又难受。
他眯起迷离的小眼睛,看着君悦的视线已变成了一圈光晕,美人站在光晕之后。朦朦胧胧,如梦如幻。这种感觉,挠得他小心脏更痒了。
“嘿嘿,在,在梧桐食坊,嘿嘿,美人,睡觉。”
君悦震惊不已,难怪翻遍了公孙家的府邸,也找不到他们的钱库。却原来这金库根本就不在公孙府,而是建在府外。
她忽然记起年有为说过的,梧桐食坊是公孙家的产业,那里面经营的可不是什么正经的生意。她当时以为所谓的不正经左不过就是暗桩地下之类的买卖,却原来是公孙家的钱库。
这公孙家果然不同凡响,独辟蹊径,最不可能的地方恰恰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对面,公孙博还在呢喃着“睡觉睡觉,我要睡你。”
睡你妹。君悦手中的酒碗猛地往他脑袋上一叩,酒碗“哐”的一声粉身碎骨。公孙博本来晕晕乎乎的脑袋被这一砸,直接“咚”的一声趴在了桌上,再也没了任何意识。
君悦切了声,唤人进来。
“你们家公子醉了,扶他回去休息吧!”
下人不敢违令,扶着公孙博往门口走去。
君悦对着他的后背啐了口,“呸,敢跟姑奶奶我拼酒,我拼死你。”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