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恨别离 10
宋淑云不着急，三个任务里，最难的就是冯尧的任务，毕竟冯尧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怎么在乎手段的人。
只要她还扮演着周娇，二人之间不可避免的就会相遇。
所以宋淑云早早便已经开始准备，并且在合理的范围内，改变了周娇的许多习惯。
比如，绍元书院每年都会举行的书院大比，以前周娇是从来不去的，但宋淑云现在准备跟着几个同窗参与一下。
她读的女学就在绍元书院的附近，女学里最有名的女先生，就是绍元书院现任山长的夫人。
姓邱，名月离，字清和，大家都叫她邱先生。
她年逾五十，气质卓绝，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形态举止端庄优雅，讲的课也总是深入浅出，对于学问和为人处事，更是有独到的见解。
这让她成了女学中许多姑娘的偶像，甚至也有许多的学子慕名拜见。
不过这些粉丝里是不包括宋淑云的。
宋淑云也总是尽量避着她，每次避不过的时候都会心肝儿颤，不自觉的就要端起大家闺秀的做派，一丝一毫都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郑家的两个女儿曾经是她的得意门生，她对宋淑云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几分严苛。
郑芸娘说这是为了宋淑云好，但宋淑云总觉得，邱先生就是看不得两个得意门生都毁在了周四郎这个混人手上，才对她多有敌意的!
如果不是为了应付她，宋淑云肚子里那点存货，也不至于掏的这么快。
每年春末夏初，绍元书院都会有一场大比，一是为了展示书院学生的学识，一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学生前来，声势每每办的都极为浩大。
女学托了邱先生的福，自然也是有名额的，不止有参观的名额，还有参赛的名额。
每年也有那么一两项的魁首，是女子获得。
这也是为了给女学和那些想往上爬的女子镀金了。
宋淑云知道自己什么水平，诗词歌赋什么都是白扯，但是作为郑家两个姑娘的女儿，要么干脆就不要去，要么一定要参加一两项的。
宋淑云琢磨了两天，又和郑芸娘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选择音律。
算是走了个偏门。
她对于古琴古筝什么的，毫无天分，勉强学会了，也难登大雅。
但她陶笛吹的很好，而且她还有几首非常拿手的曲子，除了当年最火的天空之城，还有她最喜欢的梁祝化蝶。
既然选择了音律，宋淑云选出的曲子便肯定是化蝶。
但化蝶对她来说太有难度了，拿个名次什么的，是不用想了，只能依靠曲子本身出出风头。
郑芸娘对于宋淑云的想法向来采取的都是支持并督促的态度。
宋淑云为了不给周娇丢人，也难得的用上了十二分小心。
眼看着大比将近，宋淑云越发紧张了起来。
她甚至怀疑自己这个举动是对是错，会不会把周娇的人设崩的太厉害啊!
流光很无奈，对错能怎么样呢!
你名都报了!
郑芸娘似乎也感受到了宋淑云的紧张，两人相处了六年，对彼此都很了解。
她琢磨琢磨觉得这时候与其关在家里瞎练，不如出去散散心来的更好些!
宋淑云也不愿意沉浸在自我否定中。
两人一拍即合!
最后决定去骑马!
骑马这项运动，是不在周娇的技能栏的，这是宋淑云给她点开的。
不得不说，宋淑云对于骑马，学起来比弹琴有天赋多了!
周家有一个马场，周四郎没成亲的时候置办的，现在也算是便宜了宋淑云。
不然就算郑芸娘想要支持她，在一大堆的眼睛盯着的情况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
郑芸娘随手定了个日子，宋淑云也没有反对，她在女学那边请了假，这事便算成了。
到了日子，宋淑云一大早便
准备好了骑装，穿着马靴，梳了个英气逼人的辫子，只戴了个束发的头冠，便上了马车。
郑芸娘也和她差不多，但头发还是盘的很整齐，用一根缠枝金簪固定住。
马车比较大，可以坐六个人，丫鬟婆子也跟着坐了同一辆马车，几人坐定，车夫便赶着车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大清早的周边的贩夫走卒已经开始走街串巷的吆喝起来了。
这时代晚上也没有什么活动，平民老百姓的睡的都早，起的也早。
宋淑云看了好多次了，还是觉得稀奇，每每都趴在车窗上，被郑芸娘训了又训。
马车便在几人笑闹中出了城。
周家的马场距离这边不远，马车跑起来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路程。
马场管事的早早便得了信儿，等在门口迎接，车夫亮了腰牌，马车一路驶进了马场之中。
坐在马车门口的丫鬟婆子率先下车，又把宋淑云和郑芸娘扶了下来。
管事的对于这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点头哈腰的跟郑芸娘和宋淑云请了安，便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在屋子里憋了好几天的宋淑云难得的呼吸了一下自由的空气，还没喝上两口水，便张罗着要找个地方换衣服。
郑芸娘也不拦着她，让马场的仆妇带她过去，而她则指挥着在场地外围搭起了遮阳的棚子。
不一会儿的时间，宋淑云便换好了衣裳，向着郑芸娘跑了过来。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枣红色的骑装，明明是老气的颜色，却被她穿出了几分活泼的味道。
周娇的长相自不必说，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皮肤白皙，杏眸含雾，琼鼻高挺，盈盈一笑间自见风华。
宋淑云这些年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不少，虽然不似周娇那样的娇媚动人，但是却多了一种郑芸娘身上的坦然大气。
两人站在一起时，竟然有七成相似。
郑芸娘看着那个遥遥的向着自己跑来的姑娘，一种自豪油然而生。
宋淑云速度很快，一会儿功夫便到了近前。
郑芸娘给她个白眼，伸出手戳向了她的头。
“你呀你，瞧瞧瞧瞧，哪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宋淑云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赶紧跟郑芸娘撒娇。
“娘又打趣女儿，嫁什么人，这世上谁还能有娘你待我更好，女儿谁也不嫁，就守着娘你……”
郑芸娘被她的马屁拍的很爽，笑骂她说的什么浑话。
宋淑云也不在意，大脑袋一个劲儿的往郑芸娘怀里扎，把她逗的都没了办法。
两人正在这边笑闹着，来时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
123 恨别离 11
宋淑云对于自家的马场还是有基本的信任的，也没有着急的赶过去看热闹。
郑芸娘那更是淡定，喊来这几年新提拔上来的大丫鬟，让她去瞧瞧。
丫鬟领命前去，郑芸娘淡定的拉过了宋淑云给她喂了块点心。
宋淑云原本想要去骑马，现在一见有了热闹，也跟着留了下来，准备听听有什么乐子。
不一会儿，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给郑芸娘和宋淑云行礼。
“禀告夫人，门外来了一帮子人，看样子像是外地来的学子，他们在马场门口闹了起来。”
郑芸娘一愣。
“他们所为何事？”
丫鬟跑的太急，气还没有喘匀。
“说是要进来跑马，但是管事的不让他们进来，就闹了起来!“
郑芸娘嗤笑一声，没有再多关注，也没有出面解决。
宋淑云一听，也如她那般，没了兴致，一群男人打架，她去了也没用，还不如多跑两圈去呢!
便跟郑芸娘告退，自己翻身骑上了仆从牵过来的一匹黑马，马鞭飞扬，“啪“的一声，一骑绝尘，便飞驰而去。
郑芸娘跟在后面叮嘱她一定要小心，宋淑云头都没回的向她挥了挥手。
余岭这边山林不少，周家的马场也是建在了一座小山包下面，山上景色秀美，有梅林有竹海有花园有亭台，有流觞曲水，还有几间民宿。
周四郎活着的时候，经常和三五好友来这边.
他死后，郑芸娘便安排人挑了几处位置不错的地方，又盖了几间竹屋，夏天的时候避暑，冬天可以住在民宿，吃食都是从马场这边送过去，那里便没有半点的烟火气，很受那些文人的追捧。
郑芸娘见此，又在此地宴请了邱先生和绍元书院的姚山长，两人也很给面子的提了两首诗，取了个知幽居的名字。
从那以后，那些被名人效应影响的外地学子，也蜂拥而至，更是偏爱这里。
有钱的干脆在这里常住，没钱的也会来这边观光一下，留下些墨宝，以期待姚山长哪天看到，收入门下。
因为和马场靠的近，自然也会有人下来跑跑马。
管事的对此不甚在意，郑芸娘和宋淑云不来的时候，他也会开放马场给那些公子哥们，赚些小钱维持马场的运转。
郑芸娘处理这些事情时，也不避讳宋淑云，所以一听见外地学子在外面闹，她便心中有数了。
这种事情，两人自然不能出面，安心交给管事的就好。
宋淑云马术也就凑合，不过她骑的马也不是什么野性难驯的品种，跑起来虽然不如好马快，但是马场地方又不大，多好的马到了这里也就那么回事。
她也不追求马的品质，不过是散心罢了。
她围着马场跑了几圈，这些天紧张的心情跟着便好了不少，太阳渐渐上来了，不知谁家的别院里，也飞起了风筝。
宋淑云勒住缰绳，坐在马背上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心中感慨郑芸娘真是个伟大的母亲，再这样的时代中，凭借着一己之力，给自己的女儿硬是打开了世界的一角。
感慨完她就有些饿了……
周娇的身体，渐渐的被她的属性改变，现在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越发的能吃了起来!
伴随着她身体属性的上升，她念书的水平更差了一点。
宋淑云：〒_〒
这些事情都不能想，只要一想起来，就全是眼泪。
她双腿夹紧马肚子，扯着缰绳转身回去，准备吃点东西垫垫。
回去的路不长，连一刻钟都用不上，她哼着梁祝化蝶，盘算着一会要不要拿着陶笛过来吹两遍，兴许能突破极限，对这首曲子有什么更深的理解呢。
不过又想起来自己好像没带着陶笛，又觉得好像带了……
琢磨间郑芸娘之前搭起的棚子便到了眼前。
眼前的场面让她愣了一下，与她想象中，郑芸娘等在棚子下面的样子不同。
而是一群穿着书生袍服的人们，坐在棚子底下，背对着她不知道正在说着什么，情绪很是激动。
宋淑云还没有看清楚都有谁，身体便本能的想要躲开。
可她转瞬间又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立在人群中不卑不亢的妙歌。
妙歌也看到了她，平静的眼中有些许的慌乱闪过。
宋淑云这才注意到，狭小的棚子里，竟然多出了一道屏风。
那屏风样式老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出来的，妙歌看见了她，转头便向屏风后面说了两句话。
可以想象，郑芸娘一定就在那屏风之后。
宋淑云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戾气，策马扬鞭，几个呼吸间便到了棚子的门口。
原本还在和郑芸娘辩论的人听到了声音全都转过了头来。
宋淑云如墨的长发在奔跑中飞扬，枣红色的骑装让她看起来英姿飒爽，她背对着光，身形被光线勾勒的神秘又迷人。
棚子里的都是些年轻人，哪见过这样帅气的姑娘，一时间被宋淑云惊艳的都说不出话来。
等到宋淑云跳下了马，如玉的脸庞在光影之中渐渐清晰，棚子里面，霎时间连呼吸的声音都停滞了一下。
可惜当了这么多年的女屌丝，宋淑云并没意识到在这个时代，一个美女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大。
她不躲不避，脸色难看的越过众人，转身到了屏风后面，看到了郑芸娘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大好看。
宋淑云一愣：这剧本好像不对啊!郑芸娘骂架骂输了？
郑芸娘也愣了一下。
宋淑云上前请安，又用眼神瞟了外面两眼，似乎再问:“外面什么情况？“
郑芸娘先是无奈的摊摊手，又回了宋淑云一个眼神。
宋淑云瞬间领悟，外面有得罪不起的人，她不得不出面。
郑芸娘寡居多年，为了避嫌只能用屏风相隔，言辞又不能太过，说了不少话还是没说通!
她的本意当然是希望在宋淑云回来之前，把这些人打发走，免得扰了心境，但现在正好被撞上了，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宋淑云心中有数，但不高兴的情绪还是溢于言表。
她不愿意让郑芸娘继续留在这里与他们周旋，时间长了说不定传出什么闲话来，便沉着脸对着郑芸娘说道。
“娘，今日既然不是郊游骑马的好时机，此事便就此作罢，咱们这就回去。“
124 恨别离 12
郑芸娘面上不显，但心中也很是不忿。
外面这群人，仗着身份闯了进来，有理无理的胡搅蛮缠，何尝不是看透了这一点，想要借着流言蜚语，将两人逼退。
郑芸娘当然不愿退，两人在自家的马场被人赶了出来，让别人知道了，只怕以前被她震慑的人，都要用这种方法上来咬上两口了。
她起身，对着屏风说道。
“几位觉得，马场即为知幽居附属，便应对众人开放，妾身也不愿与几位争辩，所谓道不与观者论，论不与异者谋!你我既然互不认同，便等妾身禀明了先生，让先生与几位分说罢!“
说完交代了妙歌几句，又坐了回去，妙歌转头招呼着外面的婆子，让她们去请姚山长。
她拿出了杀手锏，以为外面的人总会顾及一二，但不想，外面竟然没有一人说话。
绕是郑芸娘这种水平的人，心中也有点遭不住。
请姚山长的话，不过是说说，炸他们一炸，遇上不讲理的，谁都说不清楚。
她轻轻的敲打着座椅扶手，心中谋划着下一步的打算。
棚子里沉默了下来，宋淑云也找了地方坐下，管事的过来指挥着仆从撤起了棚子。
外面为首的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突然说道:“今日之事，是陆某唐突了，就此离开也不是不行。“
郑芸娘一直维持不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中明了，对方定要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请求来。
外面那人继续说道。
“不过，上门即为客，主家真的不出来见一见么？“
宋淑云冷笑一声，这人简直就是没脸没皮，她不等郑芸娘开口，直接怼道。
“不请自来为何客？恶客么？“
郑芸娘扯了扯她的手，宋淑云的脸色好看了些，才又说道。
“我周家在旬国虽然不值一提，但在余岭丹南两郡也算是人丁兴旺，陆公子今日这般逼迫我周家孤儿寡母的行径，传出去固然对我母女二人名声有碍，但我周家也不会这般就忍了这口气的!“
屏风外面的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
“怎的？陆某坐了这许久，都不值得让周夫人与周姑娘出来一见么？“
宋淑云气的把关节捏的“咯吱咯吱“响，这人简直就是个登徒子，跑到别人家里，要见人家女眷，别说这是古代，就是放在现代，不揍他一顿都对不起自己。
宋淑云眯了眯眼睛，郑芸娘立刻感受到了，转过头眼中带着些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宋淑云缩了缩脖子，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见面就不必了，一会儿姚先生和邱先生来了，在好好陪陪贵客，我们母女二人这就失陪了。“
随着她的一句话落下，被拆剩下的几根柱子轰然倒塌，马车已经停在了后面，宋淑云扶着郑芸娘上了马车。
外面的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几步上前推倒了屏风。
屏风之后的宋淑云正准备上马车，听到了身后的响动，转头看了过来。
冲过来的男子，不过十七八岁，身量颀长，长相不俗，眼中带着些慌乱和焦急，见到正欲上车的宋淑云，慌乱退去，变成喜意一闪而过。
他身后跟着的众人，一瞬间目光也变了，有欣赏的，有可惜的，还有贪婪的……
宋淑云的脸色难看极了，心中竟有杀意涌现，但又马上被她压了下去。
可那个陆公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得罪的是谁，眼中带着惊艳的神色，把宋淑云上下打量了个遍。
嘴上故作歉意的说着:“哎呀，哎呀!这屏风真是不结实!要换一个，要换一个!“
宋淑云嗤笑一声，一句话都没说，对着他竖起了两根中指。
这里所有的人都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宋淑云自然也不会解释。
她翻身上了马车，动作利落潇洒。
郑芸娘脸色也不好看，去扶宋淑云。
两人高高兴兴的来，怒气冲冲的甚至还有些狼狈的离开了。
留下了伸出两根中指，对着大家不停的问这是什么意思的陆公子。
回程的路上，马车上众人皆是沉默寡言，各有心事。
宋淑云已经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能让郑芸娘忌惮的姓陆的人，大约只有丹南太守陆钊了。
宋淑云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好好的揍那个陆公子一顿出出气，郑芸娘却在琢磨怎么搞一搞陆钊。
两人回到了家，互相找了个借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琢磨这事。
但这个世道对宋淑云压制比较大，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她想要一个人去知幽居是不可能的!
可这股气压在她心上很是难受，她打开空间，想要翻翻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帮上忙，找了半天，除了刀和一个搪瓷盆，什么都拿不出来!
气的宋淑云挥舞了半宿的刀泄愤。
不过挥刀也没什么用，还耽误了她练陶笛的时间，原本就很短的日子，变得更短了!
宋淑云十分后悔参加书院大比，悔的肠子都青了。
但还是要硬着头皮上，这种心情就和小学的时候，参加数学竞赛时一样，报名的时候积极向上，学习的时候，恨不得剁了自己当时举起的手。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本事罢了。
书院大比的时间转眼就到了眼前，不管宋淑云愿不愿意，后不后悔，都已成定局。
大比一共十天，从四月初六到四月十六，第一天开场举行的是蹴鞠和马术，这两项人气比较旺，看的人很多，也符合开场的气氛。
第二天，是音律和棋赛，棋赛也分为围棋和象棋，分别在几个赛场。
第三天，射击和书法……
……
一列列罗列下来，跟书院的地图一起，用红纸张贴在了书院门口，以便外地学子观看。
宋淑云坐着周家的小油车，从书院后门进入，跟着女学不少的姑娘一起在一个院子里等着邱先生。
姑娘一多，事情就多，你一言我一语的。
因为性格问题，宋淑云也不太好融入进去，她到底不是周娇，没有那玲珑的心思。
不一会儿邱先生便到了，领着一大堆的莺莺燕燕，到了观景楼的一个隔间里。
宋淑云兴致不在这里，什么马术，什么蹴鞠，统统不能吸引她!
她一个人坐在后排默默的发呆，施展了她练就了多年的隐身大法。
不过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尽如她意，她不想看，却总有人想让她看!
125 恨别离 13
宋淑云明明已经躲得很靠后了，却还是被陆河安在人群中找了出来。
他拿着新淘弄来的单筒望远镜，在观景楼上一扇窗户一扇窗户的搜索着周家九姑娘的影子，找了好几圈，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她。
陆河安这几天已经把周娇的一切打听的差不多了，心中对于周家的母女二人也有些小敬佩。
越是敬佩越觉得只有这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自己!
今天是绍元书院大比的日子，按照他的想法，就是找到周九，向她挑战，并将之战胜，这样才可以将她驯服。
为了不让她避赛，他连说辞都准备好了!
甚至为了今天这一刻，还准备了单筒望远镜，大声公，一匹白马，和一身鸦青色的骑装还配了一件枣红色的绰子……
周围的人们穿的不是水绿就是月白，就他打眼!
这陆公子的脑回路和他的审美一样清奇……
宋淑云在他看过来的瞬间，便有所感应，她为了避免身边的人有所察觉，并没有动作，而是继续施展自己的隐身大法，但实际上已经让流光留意了起来。
流光也瞬间锁定了那万花丛中的一点绿，自然而然的提醒了宋淑云。
她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有许多的念头一闪而过，转瞬即逝，一个计划在她的脑海中慢慢成型。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蹴鞠已经开始了，不过绍元书院的蹴鞠队伍只有两支，还有两支是由外地学子组成的!
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娱乐，许多人看个蹴鞠也能说上个把个月的!
宋淑云注意力也不在那上面，以为蹴鞠就那么回事呢!
距离又那么远，也没有拉拉队……
再好看还能比电视剧好看么？还能比综艺节目好看么？还能比游戏好玩么？
能么？
能么？
能么？
能!
宋淑云觉得自己真是太狭隘了，以为蹴鞠就和足球差不多。
但事实上，这个位面的蹴鞠真的很不一样。
这是一项集合了八卦，撕逼，拳脚，谋略，对抗……于一身的综合性运动。
足球有裁判，而这里根本没有，小球门跟狗洞那么大，两队各着一色制服，站在场地两端遥遥相望。
又都是书院里的学子，气质自不必说。
但就是这样文质彬彬的队伍，踢着踢着十几个人就打到一块去了，群殴，单挑，拳脚相向……激动的时候连队友都打……
解说的先生，讲的激情澎湃，四周的欢呼不绝于耳……
宋淑云这种骨子里好战，但一直受限于自己实力不行的，看到了这样的运动，差点就控制不住想要亲自下场了!
不过理智制止了她，只让她跃跃欲试，并没有付诸行动。
emmm……真香!
四支球队，一共打了三场，宋淑云觉得输了的两支球队明显松了口气，却还要坐在一起鼻青脸肿的彼此安慰……
想来也是因为两队既没有互相对抗，也不必再挨揍了，还能坐在这里欣赏刚才已经打出火气的对手挨揍，心情也会舒畅不少。
宋淑云不住感慨这项运动真好，赢了的可以获得胜利，输了的也能出出气……
蹴鞠比赛结束后，便开始午休了。
准备完善的陆河安顿时傻眼，他还摆着自认为最帅的造型，准备在挑战周九的时候，让她看看他的颜值呢!
但转眼间刚才还是激情澎湃的人群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几次手指都控制不住的动了动，想要把众人拉回来。
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见此，脑袋垂的低低的，生怕自家少爷把这个活交给自己，又怕他怪自己没有看清楚比赛时间。
宋淑云默默的注意着他，喊来自己的侍女小茶，小茶还是像当年一样黑，但是人却比那时候更聪明了。
她跟在宋淑云旁边，听着交代，本来就有些黑的脸更黑了。
“小姐……此事……“
宋淑云瞪了她一眼。
“小点声，你想让人都知道么？“
小茶瞬间闭了嘴，四处看看，确定大家都在说刚才的比赛，而没有关注自己主仆二人，才小声的对宋淑云说。
“小姐，这事怕是不妥……“
宋淑云满脸不在意，当然不妥!
但妥不妥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陆河安显然另有打算，如果不赶在他之前下手，让他闹出些风言风语，吃亏的还是自己。
宋淑云勾勾手，小茶便把脑袋凑了过去，宋淑云在她耳边“嚓嚓嚓嚓”了几句。
小茶似乎有些犹豫，宋淑云拍了拍她的头，一脸的鼓励。
她最终还是不甘不愿的同意了。
宋淑云去和邱先生招呼了一声，说自己有些不大舒服，想要回家休息。
邱先生已经适应了这些世家小姐的体弱，叮嘱了几句，便把宋淑云送上了小油车。
陆河安对于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这几天都在打听周九的事情，连自己比赛的时间都没有记住，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多拉风，现在就觉得自己有多沙雕。
书院里除了特殊的场地，是不允许骑马和坐车的，他脖子上挂着大声公和单筒望远镜，让小厮牵着马，独自走在前面。
把这种尴尬留给别人，自己就不尴尬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人群之中穿行，陆河安脸拉得老长。
书院占地面积极大，想要走出去也要一刻钟左右，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他只能想些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宋淑云那天骑马而来的身影，她的身影背对着阳光，枣红色的骑装，飞扬的黑发，纤长的睫毛，饱满光洁的额头……一点一点的在陆河安脑海中浮现。
用异样目光看向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他却无知无觉，一副痴汉相，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人群都在往山下涌，他跟着人群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书院。
四周熙熙攘攘，许多无事的乡民也等在书院门口，就算看不见热闹，也能贩售些自家的东西。
陆河安魂游天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能骑马了，小厮跟在他身后也不敢提醒。
两人顺着拥挤的人群前进着。
突然，陆河安的侧面冲出了一个穿着灰衣服的人。
那人一身灰衣有些宽大，袖子和裤腿网起了很多，头上带着同样颜色的包头，皮肤黝黑，猛地看过去，好像是个男孩子。
他见到陆河安那副傻样不闪不避，反倒加快了脚步，直接撞了上去。
把陆河安吓了一跳，转头刚想要骂，却见那人回头对着他竖起了两根中指……
陆河安一愣，怒气迅速转变为惊喜!
什么意思？难道这人是周九姑娘派过来的？原来周九姑娘那天对着他竖起两根中指竟然是一种暗号？
他就说他就说！
自己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文采飞扬俊俏多金背景深厚……哪个姑娘能不喜欢!
陆河安的恼怒和尴尬尽皆散去，面色潮红，几步冲进了人群，追着那灰衣人而去。
牵马的小厮不明所以，见陆河安跑走，顿时毛了，扯着马努力的跟过去，却被人群很快冲散，陆河安那鸦青色的衣裳，在书院门口各种村民的衣服中，并不起眼!
126 恨别离 14
小厮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大声的喊着“安少爷!安少爷!”
但是这附近哪里还有陆河安的影子。
他心急如焚，吓得双腿发软，差点哭出来，一个人在山上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只好跑回书院，让书院的仆从帮着一块找。
书院的仆从现在都忙得很，人走散了的事情也不少见。
还是管事的一听是丹南太守家的公子，才勉强抽出了一些人帮着寻找。
那边小厮都快要疯了。
这边的陆河安却越发的兴奋。
他跟着那个身影左转右绕，不一会儿就到了后山脚下。
旁人的话，见到人烟越来越少，心中多少会有些慌乱，但是陆河安见人越来越少，反而更肯定要见他的一定是周九姑娘了!
不过他想的也没错。
宋淑云确实在山下一处破败的院子里等他。
她一路找位置，又一路留下了记号，就等小茶引着陆河安上门。
不过没想到的是，她到了没多久，破旧的院门便被敲响了。
小茶喘着粗气，一脸惊恐的进了门来，赶紧就把那破旧的木门关上，自己背靠着木门，好像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就要追进来一样。
宋淑云见她如此，顿时也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语速很快，小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喘着粗气泪眼汪汪的看着宋淑云，一边摆手一边咳嗦，显然是跑急了。
宋淑云有些心慌，还要继续问，就听破旧的木门，被人“砰砰砰”的拍响。
“九……九姑娘？九姑娘？是……是……你么？”
陆河安的声音响起，小茶的脸色顿时变了变，宋淑云却眼睛一亮。
流光时灵时不灵的监控权限，再度失灵，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宋淑云敏锐的感应到院子外面只有陆河安一人。
陆河安跑的也比较急，说话断断续续的，但拍门的手一直没停。
“九……九姑娘，开开开门，在下，在下丹南陆……陆河安，依约前来……烦请烦请……”
小茶脸色难看，她这一路越想越不对，陆河安还越跑越快，她生怕对方追上自己，只能拼了命的跑，想要在对方到来之前把宋淑云劝回去。
十几岁的男孩子，正是最能跑的时候，小茶也是爆发了自己所有的潜力，仗着平时也没少做活，才勉强没被追上
宋淑云帮她顺了顺气，让她先进屋里躲起来。
小茶哪里肯依，把门堵的严严实实的，不停的摇头，一边咳嗦，还一边想要说什么。
宋淑云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也没有给她脸色，只是仰头对着门外回答了一句。
“陆公子稍等！”
小茶一听这话，脸色陡变，咳嗦的更急了。
宋淑云见她不会自己躲起来，也不强求，将她扯远，才把门拉开。
陆河安一身鸦青色的骑装，枣红色的绰子和大声公都跑丢了，只剩下单筒望远镜还挂在脖子上。
他一脸汗水的站在小院门口，低头看了一眼宋淑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却还要装作有礼的样子，跟宋淑云说道。
“不知道九……姑娘，今日，可有要事方才……”
宋淑云最受不了这种人了，都是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绵羊!
明明一肚子鸡鸣狗盗下流猥琐，却还要装的道貌岸然。
她伸手扯住陆河安的衣服领子，一把将高出她一头还有余的傻大个拎了进来。
“关门!”
小茶害怕不已，但还是立马把门关上。
陆河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眼前是少女漆黑的发髻，鼻尖还有着对方淡淡的幽香，她的柔荑紧紧的攥着他的前襟，白嫩嫩俏生生的!
陆河安不是没见过美女，但宋淑云跟他所见的所有美女都不一样，不管是生气的，暴躁的，还是皱眉的，对他都有着异乎寻常的吸引力。
他盯着眼前的人，心头像是被什么点燃了，浑身发烫，眼珠子都火热了起来。
两人进了眼看就要塌了的土坯房子，光线的改变才唤回了陆河安稍许的心智。
他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试探的往胸前伸了伸，想要摸摸宋淑云的手。
却不想，手还没碰到，这世界转瞬间便天旋地转。
他“噗”的一声，被宋淑云摔进了土里。
“九姑娘，九姑娘这是……呜呜呜……”
宋淑云一屁股坐在他的后腰上，伸手把他的脸按进了灰堆里。
陆河安还很自由的四肢拼命划拉，嘴里“呜呜呜”的。
宋淑云又把他的脑袋提了起来，顺手从空间中摸出了一个崭新的搪瓷盆。
陆河安一脸黑灰，“啊噗啊噗”的吐着吃进嘴里的灰。
“你知道本姑娘今天找你来是做什么嘛？”
陆河安听着宋淑云阴森的语气，心中略有些毛，但转念一想，对方不过是个小姑娘，这里又没人过来，荒山野岭，孤男寡女，一间土坯房。
简直就是机会啊!
不如用qi……
但他还没开始yy。
大搪瓷盆“当”的一声，敲在了他的后脑之上。
“我问你话呢!”
陆河安被宋淑云打的一懵，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什么？“
宋淑云冷笑一声，搪瓷盆又是“当”的一声。
“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来干嘛么？”
陆河安被宋淑云打的心头火起，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当”
“别动!”
陆河安哪里会听，所以接下来就变成了“当，当，当，当……”
打的他头发散了，后脑一阵发麻，可惜还是没有爬起来。
他的理智这时候方才回笼，他打听过周九的一切，那根本就不是个冲动的人，今天这么找上门，肯定是有备而来啊!
自己这是被美色迷了心智，送上门来当肥肉啊!
他心中恼恨，但宋淑云的大搪瓷盆呼啸而至，“当”的一声，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不反抗了是吧!不反抗了咱们来谈谈!”
陆河安欲哭无泪，但仍然心存侥幸。
“九……周姑娘，周姑娘咱们俩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有什么好谈的呀！”
宋淑云呵呵一笑，又是“当”的一下。
“少年，你不老实啊!”
陆河安翻着白眼。
“周姑娘，你要谈什么，在下真的不知……啊……”
“当”
127 恨别离 15
陆河安这时候也感受到了小厮的焦虑，他也如同对方想念他一样想念着对方。
宋淑云阴森的声音没有停下来，继续问道。
“能谈么？”
陆河安发散的思绪一下子收了回来。
瞬间感受到了已经向他的后脑靠近的搪瓷盆。
“能!能能能!能谈，能谈!周姑娘您说!”
宋淑云有些遗憾的放下了扬起的手。
“咱们俩呢，以前有点小怨，你是知道的!”
陆河安慌忙点头，又怕宋淑云找茬，赶紧对着头顶拱手说道。
“之前多有得罪，周姑娘见谅，还望姑娘念在在下并未伤害姑娘的面子上，放陆某一马……”
“当”
陆河安：……
宋淑云吹了吹占了些黑灰的盆。
“放过你，让你来找我的茬么？”
陆河安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我知道你想什么呢!少年，像你这种拼爹的官二代，本姑娘见的多了!但是少年啊！你要清楚，本姑娘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寻常女子，你爹就是要收拾我，也得讲证据!”
陆河安点头赔笑。
“你知道今天周九姑娘去哪了么？”
陆河安：……
“当”
宋淑云一点也感受不到陆河安的崩溃，自顾自的说道。
“周九姑娘，此刻已经到家了!路过她家门前的大街时，还险些撞了个孩子，赔了人家点钱呢!”
陆河安满是黑灰的脸上挤出了一抹尬笑。
“这这这……周姑娘，您真是多想了……“
“当”
“当然了，别人也会说打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一个大家闺秀亲力亲为呢!”
陆河安晃了晃自己被敲出了一个包的脑袋，刚想说什么，却被宋淑云打断。
“所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咱们还是互留一点把柄比较好……”
陆河安一惊，吓得继续给宋淑云道歉。
“周姑娘，之前都是陆某的不是，陆某……”
“当”
“别说废话!之前的事!哼哼!之前的帐我还没和你算呢!我要说的是今天的事!”
“今天？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啊？”
“当”
“不老实了吧!本姑娘什么身手，什么感知!你往我身上一看，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打什么好主意!”
陆河安又开始否认，但宋淑云懒得听，一搪瓷盆把他敲老实了!
“行了!我不是来跟你辩论的!”
陆河安眼泪都快要留下来了，所以把他引过来就是为了揍他一顿么？
宋淑云是为了揍他么？
当然是为了揍他!
但也不止于此，她在来的路上也想了，毕竟自己是来做任务的，也不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既然把人都抓住了，什么好处都不捞未免有些冤大头!
像那时候她揍了乔洋一顿，但首尾到底处理的不干净，才给自己惹来了不小的麻烦。
经验果然是需要积累的，这次她就有了个好主意。
“我说说我的要求吧!当然了，你不愿意可以提，我还是很公平的!”
陆河安一脸生无可恋，一句话也没说，说什么，挨揍么？
“首先，你前几天对我和我娘造成了一定的精神伤害，还损害了我母女二人的名声，女人的名声啊，一辈子的大事，你准备怎么赔!”
陆河安一脸懵逼，刚想说话，宋淑云一搪瓷盆又敲了过去。
“我这是感叹句，用来铺垫的，还没说要求呢!”
陆河安都崩溃了，没说完话你断什么句啊!一起说完不好么!
“你也知道，我们周家根本不缺钱，我也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东西!就要你几个名额吧!”
陆河安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结果搪瓷盆没招呼过来，明白这是让自己表态。
低头拱手道:“还请周姑娘告知，是什么名额？”
宋淑云很欣赏他的识相，就像书玦欣赏拍马屁的她一样!
“你也知道，我余岭学子万千，过了乡试的也不在少数，但每年都有许多的寒门学子，读书刻苦，满腹诗书，却因太过年轻无人举荐，继而耽误了许多年。本姑娘心地善良，又怜惜人才，今日就借着这个机会，向你讨几个举荐名额！”
陆河安心中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哦？周姑娘这个请求可有些……”
“当”
“你说什么？”
陆河安脸皮抖了抖。
“周姑娘，陆某也没有……”
“当”
“我怎么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大点声!”
陆河安怒极，顿时喊了起来。
“我说……”
“当”
“那么大声做什么！不会好好说话么!”
陆河安胸膛上下起伏，宋淑云要举荐名额的举动，让陆河安误以为她已经心有所属，是为了哪个寒门学子才来的这一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是抓住了周九的把柄，两人谈判的位置可就不一样了!
可现在这周九根本不按剧本走啊!这哪是求人的态度，这简直就跟抢劫一样啊!
是觉得他陆河安像傻子么!
不怕他事后报复么!
还是根本就没有瞧得起他!
这一想法在他脑子里出现的瞬间，便让陆河安顿时激愤难平!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扑腾着想要起来。
宋淑云呵呵一笑，几下又把他按进了灰堆里。
完事还不忘拍拍他散乱的头发，调笑了一句。
“少年，你这有点虚啊!”
接着就是搪瓷盆“当当当当……“的一通敲击。
陆河安恼怒非常，但手脚都被宋淑云钳制住，以与之前同样的姿势按在了同样的位置，连搪瓷盆敲击的频率都没什么变化。
“你不是以为，我把你引过来就是特意为了这件事吧!”
陆河安的脸还埋在灰堆里，但听了这话还在试图反驳。
“呜呜呜…”
宋淑云脑袋低了低，把他的头扯了起来。
“什么什么？没听清楚!”
陆河安“啊噗啊噗“的吐了两下，委屈的大喊。
“难道不是么!枉我还觉得周家也算是名门望族，还想着娶你，如今看来……”
“当当当”
宋淑云不屑，臭不要脸的!弄了半天竟然是想娶她!
她还以为陆河安像是沙雕小说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只准我负天下人不准天下人负我那些欺我辱我的都是反派的沙雕男主一样来找茬的呢!
她瘪瘪嘴，对着他的脑袋呸了一口。
“呸!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128 恨别离 16
陆河安气的直喘粗气。
“我要是……”
“当”
“你是不是以为本姑娘是傻子，今天你准备做的事情，我一无所知!”
陆河安还是不服气，宋淑云却又是一盆敲再了他的头上!
“你想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觉得这时候，我除了揍你一顿，不应该在放你点血么!”
陆河安这回老实了许多，但宋淑云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又是一盆敲了过去。
“钱财乃身外之物，本姑娘也不缺，东西也不会要你的，和你扯上关系，那不成了私相授受了!你看我会做这种落人口实的事情么!”
陆河安慢慢的不再挣扎，他心中的怀疑还在，但他此时也明白了，宋淑云所谓的谈谈，根本就是用武力直接让他屈服，哪里是真的谈谈!
“不过你这人吧!不要钱不要东西，能用得上的地方真是不多了，我琢磨了一上午，才琢磨出这么个办法!是不是很睿智!“
陆河安：什么意思，说我没用么？
宋淑云继续说道。
“你看，咱们既没有私相授受，又没有当众落了你的面子，让你悄悄出点血的同时，我还能揍你一顿!一举数得，多好!”
陆河安：……
“你爹这一届也就是三个名额，我也不多要，这三个名额都给余岭的考生吧!”
陆河安一听这话，又来了精神!
“那不可能!我爹已经写了两封举荐信了……”
宋淑云大搪瓷盆又敲了上去。
“我管你那个!让你爹托关系去!”
“还有几个月就秋围了，我爹……”
“当”
“我是在跟你讲价么？我是在通知你!”
陆河安冷笑一声。
“你通知我也没用……”
“当”
“你打我我也没有名额!”
“当”
“呵呵!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死!”
“当”
“来呀!打死我你就是谋害朝廷命官亲眷……”
“当”
陆河安也来气了，一边吵吵一边反抗，可惜换来的都是“当当当当……“
“当”
“当”
“当“
……
陆河安想，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看到一个搪瓷盆了!
宋淑云一言不发，挥舞着搪瓷盆终于把他又敲老实了!
“呵呵，少年，打死你？不是你说的么，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打死你做什么!名额么!可以谈!”
陆河安一听这话，不止放不下心，反而更害怕了。
“真的，姑奶奶，您是我亲姑奶奶!我爹不会给我三个名额的!真的!”
宋淑云对此不置可否，而是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小茶进来!”
灰衣的小茶一脸紧张，还在往门外张望着，屋里的声音她听的清清楚楚，之前发生的事情，她全都知道，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害怕有人过来。
人都已经走进来了，脑袋还在看着门外。
她匆匆忙忙的从怀里掏出笔墨纸砚来，一起的还有一盒印泥。
“小姐，您用不用奴婢帮忙!”
宋淑云挥了挥手。
“不用，你出去继续望风吧!”
小茶一听，赶紧又跑了出去。
陆河安这一瞬间觉得自己遭到了羞辱。
不是，你自家小姐和一个男人待在一起，你在门外放风，都不担心……
咦？为什么这种说法，好像是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样呢！
孤男寡女，土坯房里，丫鬟守门，为什么想想还觉得挺刺激的？
就是可惜，自己是肯定不会娶她了，要是她家破人亡了，纳个妾还行!
不行不行!纳妾也不行!
自己打不过她呀!
这以后不得天天挨揍!
可是她那么漂亮……
要是跟了别人……
什么办法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委身于自己呢？
陆河安大概是被宋淑云打懵了，这时候竟然发起呆来。
宋淑云把纸按在他的背上，毛笔占着墨汁“刷刷刷”的写起了诗来。
她文笔不行，但是这种诗不需要文笔，大白话最好了，所有人都能读懂，流传的才会更快。
宋淑云一边写一边还摇头晃脑的感慨，左手写字真是不行，画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写好了，她又吹了吹，低头看看这么半天不说话也不反抗的陆河安，心中啧啧称奇，抄起搪瓷盆照着他后脑又是“当”的一下。
陆河安：……
宋淑云也不问他想什么，把印泥盒子往地上一放，抓起他一只手转眼间便涂满了印泥。
陆河安见此，赶紧把手往回缩，这是要画押啊!
这女人变态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那怎么能画押呢!
但被宋淑云一指点在麻筋上，瞬间便使不出力气了。
宋淑云也不管陆河安舒不舒服，拿起那张墨迹尚未干透的纸张，直接按在了他的手上，两人如同击掌一般，陆河安见此都快哭了。
宋淑云心情却非常好，还仔细的拍拍，让他的掌纹印的更清晰些。
陆河安挣扎着半转身体，激动的喊了起来。
“你写的这是什么？你让我按了什么东西!”
宋淑云已经把纸从他手上揭走，根本不在意他的情绪，一盆将快要转过头来的陆河安又打了回去。
这一下打的比较重，陆河安只觉得脸发麻，嘴发苦，耳朵嗡嗡作响。
宋淑云将纸好好的叠了起来，借着揣进怀里的动作，将之放进了空间。
陆河安过了几息的功夫才缓过气来，心中所有的念头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恐惧。
他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周九姑娘只怕真有杀了他的本事。
宋淑云见他缓过来了，坐在他背上，给他念诗听，那是一首打油诗，大意是说自己是个断袖，想上了当今皇上……
陆河安：……
他这次是真哭了，眼角被宋淑云打裂了，眼泪流出来和灰土混在一起刺激着他的伤口。
“周姑娘，在下真的知道错了，这种东西……”
宋淑云见他这样，也没有再打他，再打要是激起了他的凶性可就糟了。
她拍拍他的头。
“少年啊!你怕什么!我们周家只要还好好的，没有人找麻烦，这张纸谁都不会发现!”
陆河安用沾满印泥的手摸了摸脸上有些麻痒的地方。
“周姑娘，这种东西可是要人命的!你留着也不能用，你说的条件我都答应你，以后也不会找你麻烦的，真的!“
说着还举起了右手。
“陆某对天发誓，以陆家数代先祖的名义，发誓今天答应周九姑娘的一定会做到，如若违背，便让陆某受尽千刀万剐之苦……”
129 恨别离 17
宋淑云砸吧砸吧嘴!
“谁说我不能用的!只要把你往哪个青楼楚馆一扔，买通两个小倌举报你，说你喝多了，即兴而作，你说这是不是就用上了!还与我半点关系也无……”
陆河安：我说话的重点在那么!在那么!在那么!
宋淑云继续说道。
“不过你真的不用担心，折腾你与我没有半点好处，咱们从今以后相安无事才是最好的!我奉劝你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要是有哪个非觉得自己本事大的，过来找茬，坑了你们全家，可不要怪我哦!”
陆河安还想要争取一下。宋淑云扬手又给了他一搪瓷盆。
“行了!只要你不犯蠢，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扯上关系，接下来咱们谈谈三个名额的事情!”
被宋淑云强行转移话题，陆河安眼泪又要留下来了。
“我还能说什么!三个就三个!您想要就拿去，把这三个名额给谁都行!”
宋淑云呵呵一声，这人都这时候了，还不老实。
“你说给谁我听听!”
陆河安：……
我说给谁!我都不认识几个余岭的寒门学子，我能给谁!
见他不说话，搪瓷盆直接招呼了过来。
“当”
“停停停，我想想我……“
“当“
“给给给给邵云邵子迅……”
“当”
“那个给知幽居写了碑的，叫……”
“当”
“冯敬忠？冯敬忠你知道么？听说他十岁过童试，十五岁过乡试……”
“当“
“还有谁？我对余岭适龄的寒门学子了解的也不多啊……邱邱邱什么来着……不是，那是邱清和邱先生的族孙，那还能算寒门么？“
“当“
“周姑娘，周姑娘你把那人名字说出来，我回去就让人查，好不好……“
“当“
“在下真的不知道啊!“
“当“
“周姑娘饶命啊!您到底想让小的怎么做啊！“
“当“
“周姑娘!周姑奶奶……您是我亲姑奶奶……“
“当“
“……“
空气静了一下，陆河安一言不发，但却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有吐出来，却又被宋淑云“当“了一下。
宋淑云呵呵的干笑两声。
“少年，你看不出来么!我根本不在意名额给谁，我就是想找个揍你的理由!“
陆河安：(;′??Д??`)
宋淑云当然不是真的为了打他，主要是听到了冯尧的名字在第三位，也就放心了!
冯尧这一届就是没人举荐才不能参加今年的秋围，宋淑云也是灵机一动，决定把他送进今年的秋围大军之中。
他刚到绍元书院，住在书院里面，因为银钱不够凑手，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要到明年冯家族长一支开始重视他这个小秀才，给郑芸娘写了引荐信，他才有机会前来拜会郑芸娘。
宋淑云打了个时间差，趁着两人还没有机会见面，把他打包走也是好事。
依照宋淑云对他的了解，冯尧这时候最是急功近利，一听这样的消息，肯定要去丹南，哪怕只是听到消息，也会去拜见一番。
这么一拜见还能不钻营钻营么!
他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对于他的学识，宋淑云还是很有信心的!
如果今年一定要在余岭找三个能拿得出手的青年寒门学子，冯尧一定能排第一!
不过她不能露出马脚，要是让陆河安知道，这后面的事情可就麻烦了。
陆河安欲哭无泪，心中知道宋淑云一定有别的目的，但是她的表现滑不溜手，“当当当“的把他的试探一一化解。
他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应该说给他的父亲，自己肯定是处理不了。
宋淑云也提防着这件事情，她对陆河安的了解太少，计划又太匆忙，针对性还是不够，漏洞太多。
眼见着再打下去，来找他的人就要到了，宋淑云拿出绳子将他捆好，仔仔细细的搜了他的身，摸出了他的私章，一些银票和几锭碎银子。
宋淑云眉头不自觉的挑了挑，拿着私章看了看。
上好的田黄印章，细腻温润，上面刻的是，陆氏瑞麟。
宋淑云把银票和碎银子塞了回去，私章让她拿着剩余的空白纸张盖了不少戳。
她挥舞着手中的纸，对着四肢都被她捆在背后的陆河安说道。
“少年，你可要老实一点啊，不然这些纸上写着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陆河安的花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羞赧。
说完，宋淑云蹲在陆河安面前，细腻柔软的手指夹住一张纸，拿出了一张纸塞进了陆河安的怀里。
“给你一张长长记性，以后别来惹我，不然丹南太守的公子逛赌坊欠债不还的消息，可就要满天飞了!”
陆河安瞳孔一缩，宋淑云继续说道。
“你要是告诉你家长，我就写一张你去暗娼馆子白嫖不给钱的，还专门找那种三四十岁满脸褶子身材走形穿红着绿一脸粉的那种去你家闹!”
“在雇佣几个保镖，有危险的时候保护她，没危险的时候煽动群众，你说说，太守家的热闹谁不爱看，用不了两天，呵呵……旬国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全都是你家的传说!你们家一下子就火了!“
陆河安如坠冰窟，浑身发凉，觉得宋淑云此刻笑意盈盈的绝色容貌都变得青面獠牙，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想想这件事的影响，他的眼泪就飚了出来。
“周姑娘，周姑娘，都是在下的错，在下……“
“当”
“憋回去!”
陆河安一边吸溜着全是灰的鼻涕，一边赶紧抽抽搭搭的把声音憋了回去。
那个侮辱皇上的东西，牵扯甚广，经不起细查，不是那么好用的。
但这个就不一样了!
这个东西谁去追究是真是假，根本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而且她还有这么多张，要是隔三差五来个人闹一场，都够闹他个一年半载了，他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只怕自己这辈子都要毁了!
“周姑娘，实在下的不是，不是!是小的的不是，全是小的不识好歹，见色起意，道貌岸然，衣冠禽兽，没脸没皮，人面兽心……被猪油蒙了心……周姑娘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高抬贵手啊!求求您饶了小的一命啊……”
130 恨别离 18
被捆的跟包子一样的陆河安晃来晃去还要给宋淑云作揖!
宋淑云觉得自己也应该给他个甜头，不然他总是放心不下，说不定会被人套出话来，于是说道。
“这样吧!你好好的办事，本姑娘也不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人，我要是见你认错态度良好，就把你按了手印的诗还你如何!”
陆河安愁眉苦脸，但也知道不过就是几个举荐名额罢了，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宋淑云继续说道。
“你也知道，我呢，不大想和你有什么关系，今天不过就是想给你长长记性罢了，你认错的态度越好，我还你的东西就越多!”
陆河安眼珠转了转。
宋淑云继续说道。
“所以啊!少年，咱们今天出了这个院子以后，从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了，你不来招惹我，我一介女流也不会为难你的!”
陆河安心中略略的松了口气，现在宋淑云说什么是什么，不过是三个举荐名额罢了，他完全可以先试试真假，再考虑后面的事情。
思至此，他又是一通道歉，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招惹周九了!
宋淑云也不在意，誓言要是都能相信，这世界的人类估计都快被雷劈的灭绝了!
她淡定的招呼了小茶，两人在院子里找了跟杆子，从他手脚上的绳子中穿过，两人一人一头，抬着他便往院子外面走去。
走的时候，宋淑云还不忘把有些变形的搪瓷盆捎带上，这可是今天的功臣啊!
吓得陆河安情不自禁的又抖了几抖。
出来的路上，宋淑云把这些事情琢磨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太大的漏洞，就是没办法解释谁劫持了陆河安。
宋淑云想了想，问他。
“知道一会儿见到人怎么说么？”
陆河安哭唧唧的，他能知道什么!
他看了看宋淑云手中的搪瓷盆，带着哭腔的说道。
“您怎么交代，小的就怎么说!”
宋淑云琢磨琢磨，陆河安这么回去，很多事情就不好交代了。
她又看了看小陆同学的“满面风尘“，嘴角不经意的勾了勾，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你说，你要是失足落水了，别人会不会信？”
陆河安听见她的话，没有太挣扎，还是哭丧着脸的样子说道。
“小的没有异议，全凭周姑娘说的算!”
宋淑云见他这么识相，也没有再拿搪瓷盆拍他，告诉他在河里老老实实的蹲一会儿，等两人走远了再出来。
陆河安赶紧点头答应，一副全凭宋淑云做主的样子。
小茶和宋淑云毕竟是女流，宋淑云倒是无所谓，但是小茶走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了，又怕遇到人，所以状态越来越差。
好在余岭的河多了去了，两人随便找了条不太深的小河，把他手脚一松，扔了进去。
却不想变故突生，老实了一路的陆河安，刚被松开了手脚，便没有半点犹豫，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竟然要跑。
小茶也立马反应过来，有些慌乱的对着宋淑云喊道。
“小姐，他要跑!”
这要是被他跑了，自己两人还没有离开呢，被他带人堵住可就糟了!
宋淑云呵呵冷笑，让流光锁定了陆河安的位置，她则沿着河岸追了过去，小茶紧跟在她身后。
宋淑云跑的比陆河安游得可快多了，陆河安不过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即便粗通水性，也不会多擅长。
果然还没追出多远，陆河安的脑袋便窜出水面，想要缓口气再度下水。
谁知，宋淑云手里的搪瓷盆早就准备好了，呵呵一笑，在陆河安想要转过脑袋看看的瞬间，骤然出手。
陆河安这口气还没缓上来呢，大脑袋“当”的一声，就被砸的晕晕乎乎的了。
他不辨方向，全身又用不上力气，双手随意挥舞着，直接抱住了离他最近的搪瓷盆，可惜搪瓷盆的浮力有限，瞬间就被他按进了水里，只能勉强让他找到了些许的平衡。
他在晚春的河水里载浮载沉，咕噜噜的喝了不少水，一会儿功夫就晕了过去。
宋淑云站在岸上看着，小茶被吓得脸色发白，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心中担忧陆河安会不会就此死掉，谋杀的罪名可不轻啊!
眼见他不在挣扎了，宋淑云也担心他死掉，拿着杆子给他翻了个身，让他就这样躺在水面上，见他鼓胀的肚子还有起伏，才放他顺着水流漂泊!
宋淑云放心的拍拍手，把杆子一扔，招呼着三步一回头的小茶回去了!
她都这么说了，陆河安要是还敢告诉家长，那她也没有办法。
但以她多年的经验来看，陆河安应该是不敢的!
这就像是校园霸凌一样，很多人挨了打都不愿意回家说，尤其是现在，在大家长制度的前提下，陆河安不说，也就是讨三个名额的事情，说了就是要按照族规被家里处罚了。
再说了宋淑云已经答应了东西会还他，他更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把这件事说出去了。
依照宋淑云对他的猜测，在这几个名额上，他肯定不会动手脚的，毕竟这是他父亲举荐的人，还是要谨慎些的，不然一不小心毁掉的就是他父亲的名声。
但是这几个人，估计不会再回余岭来了。
陆河安不傻，他一定能猜出宋淑云的真正意图是为了给某人铺路，即便不知道具体是谁，也一定能猜出宋淑云的大致目标是哪几个人。
而他对于宋淑云那时还会不会还他那几张纸，反而不在意了。
毕竟，这几人在他手上，也是人质不是!
即便是没有了举荐名额，他也会把这些人拉拢过来，并且牢牢的控制住，再将他们打发的远远的，让宋淑云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们。
毕竟这个时代，对于女性婚姻的桎梏太大，不是姑娘们想嫁谁就嫁谁的!
往宋淑云身上泼脏水是没有证据且站不住脚的，但他也不是毫无报复的方法。
有什么报复能比自己辛辛苦苦谋算之后，却没有结果，更让人恼怒的呢!
宋淑云相信陆河安还有别的报复方式，但是这么省时省力又不浪费心血的报复方式，一定会是他的首选。
她和小茶两人没走出去多远，原本已经到家的小油车又出现在了下山的路口。
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对此并没有任何意外。
不同的是，小油车上挂着个宋淑云都不认识的族徽，赶车的也不是平日那人。
宋淑云淡定的上了车，可刚一打开小油车的车门，就马上被吓得跳了下来。
小茶赶紧拉了她一把，问道。
“怎么了小姐？不是咱家的车么？”
131 恨别离 19
宋淑云脸色发白，努力的眨巴眨巴眼睛，小油车里传来了郑芸娘说话的声音。
“怎么不上车？”
小茶一惊，惊恐的看向了宋淑云。
“你这么点手段，就以为能瞒的过你娘？”
宋淑云呵呵的干笑了两声。
郑芸娘似有所感，继续说道。
“赶紧上来，别让人看到!”
宋淑云垂头丧气的爬上了车，郑芸娘一脸淡然，端坐在里面。
宋淑云有些惶恐，坐的离郑芸娘远远的，不过小油车就这么大，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躲，郑芸娘微一侧身一把便扯住了她的耳朵!
“你说你，念书念书不怎么样，女红女红不怎么样，闯祸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强了！”
宋淑云感受到耳朵上传来的微弱痛感，眼泪汪汪的把脑袋往郑芸娘怀里扎，嘴里还说着。
“娘，您不知道，那个陆什么的，太可恶了，竟想要当众往女儿身上泼脏水，幸亏女儿发现的早，不然可就成了余岭的笑话了!”
郑芸娘见她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也是好笑，伸出食指，点在了宋淑云额头上，借此把宋淑云推远。
“去去去，惯会装傻卖乖！你当娘不知道他能说出什么来！无非就是些仰慕你的话罢了，若是真说的过分了，你那几个堂兄都在那里，定不会坐视他污了你的名声，现在说的多冠冕堂皇，都掩饰不了你今日的不妥，回去领罚罢，完不成不准出门!”
宋淑云又在郑芸娘怀里蹭了蹭，借机甩掉了她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
“那可不成!人家明日还要参加书院大比呢!”
郑芸娘看着她，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可还在她怀里乱蹭的宋淑云根本没有发现。
她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还是如同往日那般。
“也是，明日你比赛之后，便再关两个月的禁闭吧!”
宋淑云一听禁闭心里有点方，张嘴还想辩驳，但郑芸娘马上追问起了这件事的细节。
宋淑云捡能说的都说了，但是要举荐名额的事情，都被她蒙混了过去，只说自己打了陆河安一顿，又把他扔河里了。
郑芸娘不放心，赶紧安排人把宋淑云一路的痕迹清理了。
小茶也跟着坐在车里，全程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暗暗的记住宋淑云说的话，生怕郑芸娘事后询问她的时候露馅。
宋淑云不想让郑芸娘知道的事，她也从来不说，所以这些年过去，即便她长的不好看，宋淑云也从没有动过将她换掉的念头。
不出意外的话，她大概会跟着小姐一辈子的，所以她早早的就知道什么事情能让别人知道，什么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郑芸娘也乐见此事，并不干扰，女儿有秘密是正常的，只要大方向上还在她能掌控的范围就好。
今天的事情，她气恼的也不是这件事本身是否欠妥，而是气恼宋淑云一个千金小姐，竟然亲自跑出去跟人打架。
按她的想法，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有很多，宋淑云无疑选择了最差的一种，作为以智商见长的才女，这种事情怎么能容忍了!
所以宋淑云一定要罚，而且要罚的很重!
宋淑云笑嘻嘻的卖乖，以为关禁闭也就那么回事呢!
第二天一早，郑芸娘亲自送她去了绍元书院。
她参加的音律比试在上午，因为参赛的人比较多，每个人演奏的时间并不长，书院的学生先演奏，女学的学生排在后面。
一群女人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在观景楼的隔间里欣赏等候。
直到将近晌午，才轮到她们。
宋淑云表现的中规中矩，和她想的一样，凭借着曲子得了个不错的成绩。
宋淑云对此没有什么挫败，郑芸娘对于这个成绩也比较满意。
她已经对宋淑云的才学不抱任何期待了，反而觉得她真是越来越像周四郎，现在竟然有混世魔王的气质了!
这要是个男子也就罢了!
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啊!
现在就胆子这么肥，只怕以后有的苦要受。
她心中担忧，但面上不显，宋淑云还傻呵呵的，根本不知道郑芸娘心里已经默默的计划好怎么整治她了。
她对此一无所知，乐颠颠的跟着郑芸娘回了家，一路上还兴致勃勃的跟郑芸娘说着书院大比的趣事。
宋淑云叽叽喳喳的想要讨好郑芸娘，郑芸娘似乎也很给面子，两人其乐融融，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结果，这惩罚来的比宋淑云想的快多了。
一进门一个变形的搪瓷盆已经摆在大厅的圆桌上。
宋淑云一愣，脚步一顿，心中陡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郑芸娘脚步不停，几步上前，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椅子上，拿起被人洗刷干净的搪瓷盆，左看看右看看，宋淑云脸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走了。
等到郑芸娘来回看了几遍，轻轻的把搪瓷盆放下，才看向了宋淑云说道。
“跪下!”
宋从心“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瘪着嘴看着郑芸娘。
郑芸娘起身，拿着搪瓷盆放在了宋淑云的脑袋上。
“举着!”
宋淑云赶紧伸出双手举了起来。
“你知道错在哪里了么？”
宋淑云有些沉默，她错哪了？她错的地方多了去了!她自己都捋不过来。
郑芸娘却很清楚。
一件件一桩桩的给她指了出来。
“你可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动手前可有打听过对方的实力？”
宋淑云沉默。
“你只以为自己身手不错，便可肆意妄为！但你可有想过，可若是对方也不弱与你，你又当如何？可有给自己准备好退路？”
郑芸娘脸上已不见这一路的高兴，她面沉如水，如果不是怕影响宋淑云今日的大比，她昨天回来就想发落她了！
“再者，你一介女流，与外男共处一室，是否顾虑过自己的名节!这名节一事有多重要，你可知道？这世道对女子格外苛责，名节与你我如同性命！如今你尚且年幼，不知轻重，可有朝一日，你回想起来，自己当真不会在意么？”
宋淑云的眉心突突的跳了两下，心中一沉，竟然她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自己肯定不会在意那些虚的，但是周娇呢？
132 恨别离 20
“其次，你既然决定放他离开，可有记住那陆河安的衣着服饰，他一路一共遗失三件物品，其中两件跑落在了路上，一件掉在了那破败的院中，你又把这三件物品如何处理了？是收了回来还是一同扔在了河里？”
“再说说你自己！你自己将这搪瓷盆扔在了河里，可有想过，万一陆河安不能守住这件事，被陆家追究，这也是物证一件!”
“你将他扔在了河里，可有查过那条河通向何处？又有什么保障他安全的措施？”
“你可有想过，万一他死了，被人查出来，你要如何？即便没有被人查出来，你自己的后半生，难道心中无愧么？”
郑芸娘气恼非常，还在继续数落。
“最后再说，你隐瞒与我，可以说你年幼无知，是怕为娘的责罚!可你有想过，若是为娘一无所知，又如何提前筹备，你年轻不懂事，做事冲动，无可厚非，但在这世上，你尚有靠山，又何必做这破釜沉舟之举!”
“他要做甚，尚未可知你便如此心急，若被人知晓，你如何解释，又如何自处，是家中没有长辈撑腰，或是你与他原本就有私情，才让你如此冒险么？”
宋淑云举着盆，听了她的这番话，心中百味陈杂，搪瓷盆竟像是有千金之重。
郑芸娘桩桩件件的指出她的行动错漏百出，让她心中隐隐的有些后怕。
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一直以为，做一件事情，就是这样，总要有风险的!
可郑芸娘的话，却让她看到了自己的无知。
两人这一说一跪，很快就到了未时。
宋淑云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郑芸娘气恼的看着宋淑云，可终究还是心软了，到底是自己娇惯着养大的孩子，宋淑云这些年虽然有些混，但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放纵也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
便对着跪在地上还不怎么老实的宋淑云说道。
“你身子弱，终究不能久跪，这般惩罚，你记不住也是无益!”
“从今日起，家里的玩具全都收起，你自卯时两刻起身洗漱，晨起到辰时练字，写完十张大字方可吃饭，辰时到午时念书，过晌刺绣，傍晚练琴，晚上再练十张大字方可入睡!这几月你不得出门，日日皆是如此!”
宋淑云：(⊙o⊙)
郑芸娘说到这里也没有停下。
“你昨日如此荒唐，为娘亦有责任，这些年来，我总念你年幼体弱，对你多有娇惯，才养成了你如此放纵的性子!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为娘也难逃其咎，自当与你一起受罚!”
“从明日起，咱娘俩日日宿在一处，你描十张大字，娘就描二十张!你什么时辰休息，娘也什么时辰休息!罚你两个月不准出门，娘自然也两个月不准出门!什么时候把你这性子磨过来，什么时候，咱娘俩才能出去……”
宋淑云心中沉甸甸的，看着郑芸娘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想她在这一刻突然能理解周娇死前的执念了!
她和周娇都不是郑芸娘的孩子，可她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周娇，都是那样的好。
对周娇她小心翼翼，知道周娇刻薄也格外宽容，对自己总是亲身引导，明知自己愚笨也从不会指责。
她在两个人身上，扮演了两个不同的角色!但付出的感情却不差丝毫!
宋淑云这一刻突然有些难过，这样的郑芸娘是完完全全对她好的，与委托人周娇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她终究不是她的女儿，更不是周娇，她只是异世的一缕幽魂罢了!
任务做完就会离开这里，周娇的一些记忆都会变得合情合理，周娇还会变成以前的周娇，郑芸娘也还是以前的郑芸娘，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有个宋淑云这样的女儿!
宋淑云这一刻突然对于扮演别人抵触了起来!
她辛辛苦苦做的那么多，到头来竟然连个姓名都不配拥有!
即便她知道对方是付出代价的，自己也是偷了别人的人生，可人的贪念就是这样无尽无穷，总想要的更多更多。
她突然想要告诉郑芸娘这一切的真相，想要看看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周娇时，会怎么做!
哪怕郑芸娘歇斯底里，都好过自己无声无息的消失一般!
她想起了自己的死亡，是否所有的人都不会在意!
那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她跪在地上没有起身，郑芸娘来拉她，她也没动。
流光似乎感受到了她灵魂波动的异常。
机械音有些慌乱的呼喊着她。
宋淑云心乱如麻，脑海里全是各式各样的声音，她脸色阴晴不定，一瞬间仿佛历经了万世的痛苦!
那些她不愿意回忆的，曾经伴随着灵魂之火淬炼又融合的记忆，在郑芸娘毫无保留的感情面前，终于变成了她的心魔，让她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可她脑海里又回荡起了塞斯对她说的话。
“你知道咱们做任务是为了什么吗？”
“不如我给你一个承诺吧!”
“那些充满执念的灵魂不去往生又能去哪呢？”
“给了祂们存在的意义，让祂们维持着位面的稳定!”
“这是有弊端的!”
“有弊端的!”
有弊端的!
她又跪了许久许久，久的郑芸娘都慌了神，她才慢慢的张开眼睛抬起头，带着泪意把脑袋扎进郑芸娘的怀里，一如之前许多年一样。
郑芸娘叹了口气，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以为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妥，被自己的行为吓坏了。
可宋淑云明白，自己在这一刻，才明白塞斯所说的存在的意义!
说来都好笑，大部分女人跨不过的都是男欢女爱，可她的心魔竟然是父母亲情!
上一世的张兰菊和方秀荣，这一世的郑芸娘，终于让宋淑云的心境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原来这就是没有被洗掉记忆的守灯灵需要面对的执念么!
也许以后还会面对许多诱惑，但终究不会再有一个让她这样的痛苦了!
她在郑芸娘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宋淑云的身份!
133 恨别离 21
宋淑云那天睡的很早，吃过了午饭便去休息了!
她躺在床上睡的昏天暗地，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被人叫醒为止。
晚上的时候郑芸娘有些担忧，还过来看了几遍，但到了早上，见她似乎恢复了，也跟着变得高兴起来。
卯时二刻已经将近六点了，外面早已大亮，宋淑云洗漱完毕，便被拉到花园里描大字，花园里早早就摆上了两张红木书桌，书桌拼在一起，宋淑云和郑芸娘各占一张。
她的宣纸上是郑芸娘早用浅色的墨水写过一遍的，宋淑云只要照着痕迹再描一遍就好。
可即便这样，她描的依旧很痛苦!
比郑芸娘写的慢多了!
郑芸娘也不在意，陪着她一直到描完了十张，才和她一起去吃早饭。
早饭很简单，一如既往的清粥小菜。
因为周娇的身体不好，粥里面总会放很多东西，有时是甜粥，放了大枣山楂和水果蔬菜，有时是咸粥，放了肉糜火腿等等!
今天的就是咸粥，放了鱼糜在里面，上面飘着两片翠绿的菜叶，没有煮过便切碎了放在碗里，热粥一滚刚刚好。
宋淑云昨天饿了一天，一早上又起了个大早，吃的格外欢实。
早饭之后，两人便开始念书了，宋淑云最崩溃的就是念书!
这就像是小学的时候背课文一样让人崩溃!
她念得磕磕巴巴，几年下来长进也算是有一些，但古文生涩拗口，又太过繁多，每天都有新的花样，着实让她脑壳疼!
她觉得自己的智慧和文化水平，要是能把这些全都读懂，估计要几百年才行!
也不知道那些聪明人过目不忘的体验要有多舒爽!
书念完了，便吃中饭了，中饭丰盛一些，三菜一汤，都是宋淑云和周娇的最爱!
过午之后，两人坐了一会儿，出去慢走了两圈消食，又找了个风景好的地方，把美人榻搬过去，小憩了一会儿!
睡好了之后，丫鬟便把绣架搬了过来，宋淑云和郑芸娘便坐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刺绣。
郑芸娘绣的又快又好，不时还要指点宋淑云几句。
宋淑云就悲惨了，绣的针脚不一，针法混乱，每次换线时还总要给手指戳上几针。
戳的多了，也就明白了，电视剧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她想挤出两滴血搏一搏郑芸娘的同情都不能，针扎的疼倒是疼，可惜根本不出血!
一手的针眼都挤不出一滴血，尤其是绣花针，说是细如牛毛有些夸张，但是真的很细很短，根本扎不深，扎着扎着，同情没有博取到，自己竟然慢慢习惯了!
傍晚时分，两人吃过了晚饭，就到了练琴的时候。
宋淑云真是很崩溃，陶笛是她活着的时候学的，那时候也不容易，每天晚上鬼哭狼嚎的，总要在外面一边喂蚊子一边练，练了两年，才吹的不那么磕磕绊绊。
但是古琴和古筝就不一样了!
这玩意，不会的人弹起来跟弹棉花一样，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没有成就感的事情，做起来都没有动力，就算被郑芸娘强压着练，也练的烦躁无比。
等到天色渐暗，屋里点起了蜡烛，两人在大书房里对坐，一起描着大字，等到了亥时二刻，才能洗漱休息。
日子一下子规律了起来，宋淑云起先很不适应，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陆河安很快按照约定把余岭不少的学子都拉到了丹南，气的姚山长直跳脚，写信痛骂了陆钊一顿，陆钊一脸懵逼的给姚山长赔礼道歉，回家痛骂了陆河安一顿。
才兴冲冲的去考较了几人的学问!
陆河安：……
宋淑云也依照约定还了他不少东西。
他的心才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怕自己被人打和举荐名额的事情暴露，也没敢再来找宋淑云的麻烦。
也有可能是被宋淑云彻底吓住了。
他彻底的消失在了宋淑云的生活之中。
跟他一起的，还有尚未出现便离开的冯尧。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宋淑云因为习惯，竟然变得不大愿意出门了!
郑芸娘又有些慌张，养个孩子啊!真不容易!
她又拉着宋淑云参加了不少的小宴，都是跟她关系很近的人家，在一起时也不那么拘谨，宋淑云还交了几个手帕交，都是周娇以前也曾交好过，却最终还是因为冯尧的关系，失去联系的。
几人整天传信，家里的仆从都累瘦了!
郑芸娘干脆又给她养了几只信鸽，这下几人更是毫无顾忌了。
宋淑云跟她们几个比，可以说是幽默大气，见识广博了。
几个姑娘都很爱和她一起玩。
她也常常邀请几人去自家的庄子上小住。
她努力把周娇这个角色扮演好，生怕等真正的周娇回来，偏差太大被郑芸娘看出端倪。
郑芸娘越来越满意宋淑云的改变，两人的日子过的，真是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一晃一年多的时间便过去了!
周娇也满了十五岁!
郑芸娘也如同记忆中一样，给她举行了及笄礼。
及笄那天和周娇的记忆中一模一样，连朋友都是差不多的那几个人。
她的及笄礼之后便到了雨季。
宋淑云意兴阑珊，她觉得自己的任务大概要完成了!
没有了冯尧，再和姚潜订亲，郑芸娘想必不会再惦念她，自然也不会冒雨去庙里拜神，她那么积极乐观，一定会长寿的!
宋淑云又开始陷入自己的感伤之中了。
不过这世上人算不如天算，宋淑云以为不过是和姚潜订婚罢了，也就是把之前的流程走一遍而已!
却不想，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也有变故。
过了雨季就要入秋了，宋淑云坐在回廊里顾影自怜，都说古代的女人总是忧郁，吃饱了喝足了，不忧郁还能干什么!
小茶匆匆忙忙的跑过来，黑脸上还带着几分潮红。
“小姐小姐!郑家三奶奶来了，还带来了郑家的七少爷，听那意思是要给您相看的!”
宋淑云一愣，谁？
郑家七少爷是谁？
但马上反应过来，这人好像是周娇的表哥！
小茶喘了两口气，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宋淑云顿时懵逼，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一茬啊!
134 恨别离 22
她“腾”的起身，大步流星的向着大厅而去。
小茶有些兴奋的跟在她身后，碎碎念着。
“听说郑家的七少爷今年过了乡试，已经考中了秀才，学识不错，在余岭也小有名气，郑家家大业大，虽然他们一支似乎不显，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又是夫人的娘家，这桩亲事若是能成，对您来说也是好事!”
宋淑云烦死了，一点也不想听小茶叨叨，她脚步走的飞快，翻飞的裙角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小茶都险些跟不上。
两人很快过了回廊，正要去大厅时，却见素眠正好等在那里。
她上身是牙白色的半臂，里面穿着竹青色的长衫，腰间是一条绣着缠枝纹的素色腰带，盘着妇人发髻，用两根银簪固定，她就这样立在那里，气质沉稳。
素眠几年以前便被郑芸娘许配给了一个管事，两人日子过的很好。
郑芸娘的眼光向来不错。
她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赶紧转过头来，见是宋淑云，上前将她拦住。
“小姐莫急，夫人让奴婢等在这里，就是怕您沉不住气!”
宋淑云脸色难看，她还有任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能沉得住气嘛!
素眠继续说道：“夫人的为人您是清楚的，您的婚事，她定会与您商量，您也不必着急!”
宋淑云脚步停了停，对素眠说道。
“姑姑您也知道，郑家是我外祖家，若是抬出了身份，只怕娘也会为难!”
素眠见此抿唇笑了笑。
“您也知道郑家是您的外祖家，若是抬出了身份，您不是也一样为难!不若回去等着，夫人还能借口说要与您商量商量!”
宋淑云一听这话，不禁也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有些担忧。
素眠见此，又继续说道。
“小姐怎么这么着急，郑家也算是大家大业，郑七公子名声也不错，怎么小姐是不满意么？”
宋淑云一愣，只顾着想要嫁给姚潜了，竟然连旁人会不会上门求亲都没有想过!
郑家对于周娇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但对于宋淑云来说，任务就是任务啊!她要怎么拒绝才好？
“姑姑说笑了，外祖家也并非狼牙虎口，自然是好的，既然能让郑七公子上门，自是千挑万选，但婚姻一世，关乎女子一生，我心中仍有担忧，只是想去看看罢了!”
素眠看她这个样子，呵呵笑了两声，又答对了她几句，才打发她回去了。
宋淑云来的脚步匆忙，回去的魂不守舍。
郑家的三奶奶带着郑七公子，中午在这边用了饭，下午过晌才走，也不知道郑芸娘怎么说的，他们也没有追问周娇为什么不出来见见。
等人走了，郑芸娘才来找她。
宋淑云那时正坐在窗前的梳妆镜边，趴在窗台上面看着窗外的风景，树荫遮在她的脸上，透出了斑斑点点。
她心中很是忐忑，都在想着实在不行，自己直接去抢亲算了!
就以她这简单粗暴的脑回路，根本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啊!
郑芸娘见她这个样子，也有些好笑，几步走进了房间。
她还穿着见客时的秋香色衣裳，头上珠翠环绕，脚步一动便有些细微的响动，宋淑云闻声转过头来。
她有些蔫蔫的，见郑芸娘来了，意兴阑珊的起身行了礼。
郑芸娘调笑她。
“怎么这幅样子？是瞧不上你外祖家？”
宋淑云一听这话，嘴唇动了动，有些气恼没有说话。
“怎么了这是？难道是不喜欢这个郑七公子？”
宋淑云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心中恼怒，却一句反驳也说不出来。
郑芸娘见她真是不高兴了，脸上的喜意也收了收。
有眼色的丫鬟给她搬了个凳子过来，两人在窗前坐定，郑芸娘挥了挥手，让下人都出去了，才对宋淑云说道。
“你有什么话，不妨说给娘听听!咱们娘俩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宋淑云吸了吸气，对着郑芸娘说道。
“我不喜欢郑家!”
郑芸娘不解，偏着头问她。
“怎么，每年你外祖母待你都很好啊!你不喜欢外祖母么？”
“外祖母是外祖母，郑家是郑家，那是两码事!”
宋淑云在这段时间琢磨了很多，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自己胡搅蛮缠的一番理论说给郑芸娘听。
“娘，而且外祖母待我只是寻常，她总觉得母亲早亡是因我之故，女儿不嫁过去，便始终是周家女，名义上只是她的外孙女罢了。女儿若嫁过去就是她的孙媳妇了，她若瞧不上女儿，这头上几重大山压下，日子何其难过!女儿身子本就不好，只怕也难逃忧郁致死的命运吧!”
宋淑云所谓的看不上她略有些夸张，但她外祖母待她确实只能算是态度平平，而且这些年随着她和郑芸娘关系越好，和外祖家关系就越差!
郑芸娘比宋淑云更了解这个中缘由，也从没有动过把她嫁回郑家的心思。
但郑家那边显然有别的打算。
若是周四郎还活着，有了儿子，两家走动的多了，就是人脉，但是周四郎死了，周家只剩下郑芸娘和周娇了!
娶了周娇就等于娶了周家的大半家业，别说是郑家了，这余岭谁不心动。
这时候还要什么人脉，握在手里的钱才是真的!
要不是郑芸娘不好糊弄，这些年又肯往周家宗族舍钱，大棒加蜜糖双管齐下，两人还能有这么好过的日子么!
周娇如果带着钱嫁过去，娘家这边多少会有些怨言，周娇如果不带着钱嫁过去，婆家就没有怨怼了么？
郑芸娘一时间又犯起了愁来，这愁和前一世何其相似!
只不过前一世周娇名声在外，隔绝了许多平庸之辈，又在旁人没下手前，早早的跟冯尧跑了，再加上郑芸娘因冯周二人早亡，即便钱都被周家吞了，冯尧哪还有什么怨怼的理由!
可如今情况不同了，宋淑云文采平平，中规中矩，竟然成了择偶的优势。
而且她宗族兴旺，家财万贯，简直就是个金光闪闪的送财娃娃，娶了她和娶了个财神一样啊!
郑芸娘心中了然，所以没有让她去见那个郑七公子，甚至都打算以后年节，也让她称病算了，不然郑家要是有个不着调的，悄悄的把她算计了，那才真是犯愁!
135 恨别离 23
郑七公子这件事情要想拒绝，可说的地方太多了!
她倒是不那么担心，主要担心的还是周娇的婚事，只怕不会一帆风顺，还要另起波澜。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又聊了些闲话，郑芸娘这才起身回去。
她也有些疲惫，晚饭都没怎么吃便休息了!
宋淑云有些担忧，但又不愿意打扰郑芸娘，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练了一会儿字。
练字真是个陶冶情操的爱好，她原本浮躁的心，练着练着就平静了不少。
第二日一早，郑芸娘起身收拾好便去拜会了族长夫人，她也没有叫上宋淑云，宋淑云得知的版本，就是两人也不知道商量了什么，但郑家的事好像不了了之了一样。
她听闻此事，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好，反而变得更差了!
可以想象，前一世郑芸娘和姚家婚事达成，肯定不会是因为周娇有钱这么肤浅的原因。
宋淑云担心，姚家上一世同意这门婚事，是因为周娇的文采和名声。
但她自己清楚，自己的实际情况比之周娇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若真是因才情之故，这一世想要成事，只怕很是困难啊!
姚家在余岭的名声极好，而且是百年望族，诗书传家，许多的文人都是不入朝堂，潜心做学问的!
这样的人家，只怕真的是想娶个和姚潜聊得来的女子为妻!
如果是这样，宋淑云觉得，这个任务除非周娇自己回来才能完成!
但如果提前让周娇回来，自己的任务不就泡汤了么？
她心中烦闷，又因为困在后宅之中，对许多的事情毫无所知，估算难免出现偏差!
如果姚家真的不认可这门婚事，她觉得自己除了一步步谋算，主动引诱姚潜娶自己以外，根本毫无办法!
这类的任务，真是操蛋。
如果自己为了和姚潜成亲，主动去接触对方，那等任务完成以后，姚潜想娶的是自己还是周娇？
周娇心中不会有芥蒂吗？
姚潜呢？
何其无辜？
她没有想出好办法，但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这种指名道姓要嫁给谁的任务，她铁定是不会再接了!
流光也感受到了她的无奈，怕她任务失败，悄咪咪的给她出了不少馊主意!
宋淑云这些天过的都够压抑了，见了流光这样，心中更加悲愤，总觉得这次升级真是亏大了!
原来那个小傻子不好么!
非要变成现在这个爱耍小聪明的杠精!
她还没有从自己的忧伤中解脱，小茶又跑来通知她，说是又有人上门说亲了！
宋淑云这回没有慌慌张张的过去，而是穿戴整齐，等着郑芸娘的传唤。
不一会儿，前面果然来人让她过去。
宋淑云淡淡的，装出周娇特有的气质，前去见客。
郑芸娘和前来说媒的几个妇人坐在花厅叙话，宋淑云也直接去了那里。
花厅里温度适宜，许多花开的正好，里面摆着几张椅子，椅子左手边都放着高度适中的茶几，五个人端坐在那聊着天，似乎聊到了什么好笑的话题，大家都在轻声的笑着。
身后一群丫鬟仆从低眉顺耳一言不发的站着，有人手里持壶，有人手里持扇，宋淑云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毕竟自家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难得一次来这么多的客人。
一见她来了几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除了郑芸娘，其他人眼中都是惊艳之色。
宋淑云状若无意的打量了四人一眼。
嗯!一个都不认识。
郑芸娘没有起身，只是坐在首位，伸出手招呼她。
宋淑云走过去先给她行了礼，郑芸娘才开始给她介绍。
“我儿快来，娘给你介绍，这位是你陈家的五姨母，也是你三堂哥周试的表姨!”
宋淑云面带笑容，上前福身行了个礼，脸上笑容大方得体，丝毫不见半分生疏。
“五姨母好!”
那个夫人年过三旬，上身穿着一件水红色窄衫，下身是湖绿的长裙，外面一件同色的湖绿色褙子，绣的都是牡丹纹，却微笑着把一脸横肉挤成了一朵菊花。
见宋淑云行礼，没有起身，从手上撸下了一个水头还凑合的镯子带在了宋淑云手上，还不忘一边拍着宋淑云细腻嫩滑的手背，一边跟郑芸娘夸她好看。
郑芸娘脸色不变的点头示意，又给宋淑云介绍下一个人。
宋淑云有些不大高兴，郑芸娘今天穿的也是水红的衣裳，绣的也是牡丹纹，这人上门前都不打听主人家喜好的么？
还是故意想要压郑芸娘一头？
但她这么多年下来，跟郑芸娘学的最好的，就是面不改色的本事，所以，她状若不知的，跟着郑芸娘的介绍跟下一个人行礼。
剩下的人都是一家的，一个是钱家的四太太，还有她的两个儿媳妇。
她是来给她的小叔子家的老大说亲来的!
宋淑云又得了一个就那么回事的簪子，钱家的四太太脸皮有些薄，见到宋淑云头上带的都是好东西，自己的簪子插在上面格格不入的样子，脸还微微的红了一下。
那两个被郑芸娘介绍为嫂子的人，也没有给宋淑云送什么，但都起身回礼了。
宋淑云表现的大方得体，跟众人都打了招呼，才在郑芸娘身侧落座。
几人见了她，似乎都挺满意，开始了一通尬吹!
宋淑云在不涉及学术方面的一切，都不会露怯，表现的端庄又识大体，让场面看着还挺和谐。
郑芸娘也如同她这般，含笑以对，说话句句都在点子上。
不过宋淑云了解郑芸娘，对方无意识的扶了好几下发髻，这证明她已经相当不耐烦了!
宋淑云看人的眼光一般，但她只要会看郑芸娘就行了!
以郑芸娘目前的状态来看，这桩婚事铁定也是不成的!
她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笑容里也情不自禁的带上了些松快。
几人没有在周家留饭，不到午时便离开了。
走的时候，郑芸娘给钱家的四太太和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姨母一人一个礼盒，据说一个里面装的是一方端砚，一个里面是一套品质不错的青瓷茶碗。
郑芸娘不是冤大头，这样的回礼当然略重了些，但她有她自己的骄傲，也是用这种方式维持了彼此体面的同时，告诉了两人自己的意思。
果然，她们也没有再来询问。
宋淑云难得的逍遥了两天，但很快，又有人求上门了!
136 恨别离 24
这次和以往不同，没有人过来探口风，来的竟是那人族中亲眷和媒婆带着提亲的礼物礼单上门。
以前家里兴致勃勃的仆从们，如今早就变得淡然，甚至和郑芸娘一般带着许多的挑剔。
他们甚至还隐隐的觉得，就自家小姐这容貌，这才情，和家世背景，整个余岭的儿郎都要扒拉着挑，怎么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找上门来呢!
宋淑云没有上前院去见人，媒婆说的天花乱坠，也就那么回事，这个时代这个地位阶层娶亲，连个探口风的人都不找，多半是有些看不起女方的!
郑芸娘心中恼火，但没有为难媒婆，不痛不痒的将她打发了回去。
礼物礼单都没有收，舍了些小钱，省得媒婆出去传自己女儿的坏话。
这些人都这样，没钱开路什么都说!
周家不缺钱，不至于在这上面落人口实。
一晃的时间几个月就过去了，转眼又过了盛夏，周家这段时间一改往常的低调，可谓是十分风光，不过这风光是被动的，郑芸娘也有些犯愁!
每日都有上门探口风的人，她一个头两个大，一边安抚众人，一边还要着手查查男方的条件。
余岭一共就这么多的人家，适龄的基本都来了一遍，有钱的觉得两家财力相当，很是匹配；恃才傲物的觉得周家的女儿底蕴丰厚，但命太薄了，看在钱的面子上，也能将就将就；没钱没底蕴，但孩子争气的，也觉得即便自己的儿子成长起来，也能借上对方娘家的势，而对方又没有兄弟撑腰，在宗族想要说上话，自己这样的也好拿捏不是……
反正什么打算的都有，但条件适合的真没见过几个!
谁都不是傻子，尤其是郑芸娘!
她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的弊端，哪个都不是良配，毕竟是自己放在嘴里含着养大的女儿，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又是个脾气大爱闯祸的性子，婆家要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家，只怕要不了两年，女儿就得气的一身毛病!
尽管她面上不显，但心中越发的焦急，女儿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时间久了对名声也有影响，但若是真从这些人里挑一个，她心中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她自己已经跳过了火坑，还是被自己的嫡母亲手推进去的!
她断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如同自己这般。
宋淑云也很是焦虑，这些人中根本没有姚潜，别说姚潜了，就是姚家的人都没有!
也就是说，果真如同她想的那样，上一世，周家和姚家之间肯定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才能促成这桩婚事。
但周娇那时整颗心都在冯尧身上，也不知道郑芸娘是如何和姚家搭上线的!
她想了所有的可能，连姚山长那边都想过了，但还是一无所获。
两人都被周娇的婚事折磨的够呛，强壮如郑芸娘，也终于在一个夏日病倒了!
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装病，反正是病倒了!
她赖秧秧的躺在床上，宋淑云传命下去，把那些递了帖子欲要上门拜见的人都打发了。
她自己则小心翼翼的伺候在郑芸娘旁边。
像是别人家丫鬟端过来茶，女儿吹吹再递过去的情况没有出现。
宋淑云对她的照顾都是亲力亲为!
两人难得的有了个宁静的日子，宋淑云不愿意让别人在这里打扰这份静谧。
郑芸娘有时会嫌弃她做的不够精细，嘴上也会挑三拣四，嫌弃这嫌弃那，但只要宋淑云做了，她都会受下。
她的身体，没两天便好了。
她懒得应付那些上门的人，说是要带着宋淑云去了天女庙祭拜。
宋淑云也乐的松一口气!
周娇记忆中也曾来过这里，不过和这次差了两天日子，宋淑云总觉得有点什么想不起来，但又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仔细回想。
出城当然要做马车，两人刚到卯时便起身了，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带了些东西便去了庙上。
宋淑云特意带的都只是普通的素帕，市面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就怕命运和自己开了个玩笑，没了冯尧，又出来张尧李尧的纠缠不清!
甚至首饰都带的不多，瞧着都不像是大家小姐!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人家都说要想俏一身孝，宋淑云虽然没穿白服，但那月白的颜色，依旧让她看上去带着几分柔弱。
丝毫看不出当日暴揍陆河安的风采!
郑芸娘对此不置可否，只以为她是这些日子倦了，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去郊游，才穿的随性些!
只要体面好看，她也没有强求太多，反正是去庙里，要是穿金戴银奢靡无度才让人觉得奇怪吧!
去天女庙的路，宋淑云走过几次了，她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仔细的看过郑芸娘落水的那条河。
确实比较危险，那里一侧靠着山，一侧靠着河，还有一点坡度，虽然路面不窄，可供三辆马车并驾齐驱，但下雨的时候，路一滑还是有掉下去的风险。
这段危险的路大约有三里地左右，不管距离庙里还是距离城里都不近，一旦滑了下去，想要发现也不容易。
宋淑云这次也不例外，还是如同往常一般掀开了窗帘看着河面。
此时不过辰时，要到辰时二刻左右才能到庙里。
阳光熹微，还有着眼看就要入秋的凉爽。
马车在这段路上不敢跑的太快，晃晃悠悠的走着。
突然，后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狂奔而来，听声音速度似乎很快。
郑芸娘心中一慌，赶紧用手握住了马车上的栏杆。
果然，拉车的两匹马突然有些受惊，不受控制的乱跑了两步，被车夫一把拉住。
宋淑云也晃回了车里，爬起身探出头去看时，那人已经飞驰而过，只见他身着黑衣的背影骑着匹枣红马越来越远，那马比寻常的马要高上许多，四肢又细又长，在山路上奔跑起来也不见丝毫吃力。
宋淑云愣了一下，觉得这人似乎不是旬国的，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周娇的记忆，发现最近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因为这几天一直在下雨……
想到了下雨，宋淑云突然心头一惊，连细琢磨一下那人的事情都忘了，终于才想起了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今天下午就要下雨了呀!
她撩起车窗帘子，探出了小半的身子，仔细的看了看今天的天气，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这要怎么和郑芸娘说下雨的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