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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云全文阅读

作者:伴读小牧童     宋北云txt下载     宋北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45、四年12月26日 雪 山一程,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早起辽新都的城门刚开,外头便有使者走了进来,是草原的使者,而且正是那司那个部族的人,看起来他们要开始动手了,至于怎么动手宋北云不想知道,反正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还想当草原大汗?

    今日辽新都大雪,想来草原那边应是受灾更为严重,这些日子草原的商人已经重新出现在了宋辽之境内,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战争归战争、生意归生意,只要不切断双边贸易,停战之日就是贸易复苏之日,更何况现在的草原急迫的需要粮食、御寒衣物、药品、铁器、盐、香料等等日常用品,再不开商贸的话,他们可能又要回到饮毛茹血的日子了。

    宋北云跟那司部族的人聊了一阵子,大概了解了一下草原的现状,基本上现在草原的内政可谓是一团糟,各方部族乱成一团,一部分人主张跟宋辽干到底,但另外一部分人认为没有必要继续战争。

    主张战争的人的意思是草原的命运不可以掌握在他人手中,草原的勇士应该反抗。而不主张战争的人的意见是现阶段草原根本不足以再一次支撑大规模的战争,草原的人民要活下去,雄鹰的子民要繁衍,既然要繁衍就需要来自宋辽的粮食,继续战争下去对整个草原都没有好处。

    本来还是主战派占了优势,后来因为下了一场大雪……

    反正现在就是主和派占了绝对优势,因为没有人愿意再回到过去那种一到冬天就忍饥挨饿甚至需要将五十岁以上的老人赶出去自生自灭的日子了。

    这次两金之战,宋辽以惨烈的代价赢得了战争也赢来了一个绝妙的发展时机,虽然大家都明白东北虎和草原狼绝对不会永远安稳下去,但至少现阶段,最少十年以内他们是再也起不来了。

    而十年之后的大宋究竟会迭代出怎样的科技树,小宋难于预料,但毫无疑问的就是在锻造、冶炼技术飞速提升之后,整个国家的工业能力会被提到一个全新的层次上,那时两金看宋辽,就像1908年的中国看同时期的美德英法。

    经过这次两金之战,金国和金帐汗国之间脆弱的同盟应该会在短时间内土崩瓦解,因为他们两国的生存空间都被宋辽压榨了,宋辽领土上扩合计两千里,按照现代地图来算小半个内蒙古和半个辽宁都被纳入了版图。

    东北以赤峰、阜新、丹东这条线为界,北方以鄂尔多斯、呼和浩特、乌兰察布为界,两边连起来之后剩下的便是宋辽怎么割接的问题了。

    对于这个分配,百姓不知内情,虽然宋占了大头但更高兴的却是辽国人,他们已经放炮仗庆祝了半个月,因为收复的本身就是辽地。

    妙言这几日比较忙,没时间陪小宋,毕竟现在整个辽国手中最有权的就是这位妖妃了,辽国皇帝已卧床许久未见人影,甚至连大臣都已习惯了这位妖妃的行事风格。

    至于小宋么,他其实真的挺想快点回去看看自己小儿子的,但无奈这糟糕的天气根本就容不下两日晴朗,这山高水长的,贸然上路保不齐小命都要耽搁在上头。

    “晚上我有个国宴,你要去就去,不过有金国使者,我推荐你别去,那个啥被你宰了,那是金国的大英雄。”

    “又有国宴?”

    “没办法。”妙言戴上凤冠:“你乖乖的,要是实在无聊就去折腾你那个橙姐姐,啥时候把她给训练好了,啥时候你就能出发回家了。”

    “我看都不想看到她,一脸丧气。”小宋啐了一口:“兄弟们把晦气打在公屏上。”

    “好啦好啦。”妙言走过来捧着小宋的脸啪叽就亲了一下:“委屈一下。”

    小宋唉声叹气的看着妙言披着狐皮大氅走了出去,而他却只能趴在窗户上看着下头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得找点事来干干,不然老这么干等着他都快这场无穷无尽但像拉稀似的雪给憋疯了。

    “你别想着给我找事。”妙言到了楼下,抬头看着二楼的宋北云:“要么去折腾你橙姐姐,要么就去逛庙会,要么就老老实实在这睡觉。”

    “哦……”

    被拆穿的小宋默默的叹气,不能搞事情那是真的无聊,虽然以前可以在家里憋一个冬天,但场景不一样,那会儿在家里有俏俏、有左柔和爱害羞的巧云姐、有金铃儿,还有炼丹炉和蒸馏器,可是在这里除了一张床之外什么都没有。

    百无聊赖之下,他开始坐在屋里烤着火设计起了未来的军服,甭管好看不好看,反正先设计出来然后再让俏俏改就好了。

    不过设计军服也不能消耗他多少时间,最后他终于撑着一把伞上了马车去往了赵橙所在的小屋。

    下了车之后,赵橙老远看到他就转身钻进了屋子钻进了被子中蒙着头,一如往常。

    而小宋走进屋中之后,坐在那给自己倒了杯粗茶,看着连头不都露出来的赵橙:“橙姐姐,你躲有什么用啊,真不懂你的行为模式,我今天过来也懒得刺激你了,就是过来给你讲讲道理。”

    跟女人讲道理是宋北云的特长,他坐在那一讲就讲了两个时辰,天都黑了他还在给赵橙灌输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道理,赵橙此刻都已经睡了一觉醒来……

    “你刚才打呼噜了。”小宋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看着赵橙:“我是万万没想到,你好歹也是公主居然也会打呼噜。”

    “我没有!”

    赵橙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她这些日子委屈极了,不知道被这个混蛋用言语侮辱了多少次,但那些她都忍了,可是说她打呼,这她忍不了。

    “说你有就有。”小宋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不过你也真是狗胆包天,你就当着我的面睡觉?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万一我打算玩点刺激的,你就要糟。”

    赵橙翻过身去继续不搭理他,这些事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反正生与死也就那个样子了,她甚至恨不得宋北云杀了自己,这样他就欠得更多了,下辈子给自己当牛当马当狗!过年就他杀了吃肉!

    想到这里,赵橙甚至忍不住笑了出声。

    而小宋完全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发笑,但从这笑声中他却是能感觉到被人看不起了……

    又变得无趣了起来,小宋走了出去,来到门口侍卫的身边往墙上一靠。

    但还没等他开口,那个侍卫的脸色骤变,把手中长戟往墙上一靠对不远处的同伴说:“我腹痛难忍,先去方便一下。”

    说完他就跑了,而那个侍卫的同伴看到这一幕,恨的那叫一个牙痒痒,但却因不可两人同时离职守,只能牙打落了往肚子里吞。

    “小哥,你哪人?”小宋走到这个被留下来的侍卫身边:“看样子不像是契丹人啊。”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巴。”

    小宋侧过头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你行。”

    他默默叹了口气,连侍卫都不想理他,一股悲凉油然而生,思索半天他从围墙上抓了一把雪,用力的捏成了个冰坨子走回了赵橙那边。

    赵橙仍然是脸冲着墙面,听到他的脚步也丝毫没有动作,但他的脚步却越来越近了,然后赵橙感觉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了。

    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等待着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来临,但等来的并不是奇怪的事情,而是后脖子领口被拉开然后一枚冰溜子就这么扔了进去。

    “啊!”

    赵橙从床上跳了起来,但因为衣裳包裹的比较紧,还没等她抓出来,那冰溜子就已经差不多化了水,看到她上蹿下跳的样子,宋狗在旁边拍手大笑。

    强忍背后湿漉漉冰凉感觉,赵橙坐在床头用杀人的眼神看着宋北云,而宋狗却当没事人似的靠在那将脚放在桌上:“来杀我啊,来啊来啊。”

    赵橙看到他的样子,真的恨不得当场就把他碎尸万段,但之前她已经不止一次试过了,根本没有用,即便是色诱都没有用,这个人就是铁了心的要把自己逼疯。

    “赵橙啊赵橙,你也有今天。”小宋摇晃着脚丫子:“别这么看我啦,你不过就是个被打入冷宫的皇后罢了,我怎么玩都不会有人救你,这就是你在辽国的命,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要不要随我回大宋,回你父王身边?”

    “你也敢?”赵橙眯起眼睛,凶神恶煞的看着宋北云:“你把我放回去,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行呀。”

    小宋走上前一把捏住赵橙的脖子,拎着她就往外走:“那我在这弄死你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赵橙拖到了浴盆的旁边,按着她的头就伸到了浴盆中,赵橙挣扎但却怎么可能是宋北云的对手。

    而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宋狗又将她提了出来,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像金鱼一样大口大口呼吸,笑着说道:“感觉到痛苦了没有?”

    赵橙的眼神里全是惊恐,她不止一次想到死,但刚才那一刻却是她有生以来最恐惧的一次,虽然她现在在剧烈咳嗽,但她的耳朵里全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公主殿下,这是我最后的耐心了。如果你再这样,我真的会下杀手。”小宋松开她,低垂眼睑看着滑落在地湿漉漉的赵橙:“我给你一夜时间考虑,我给你一条阳间路你不走,可就别怪我送你上奈何桥。对了,现在去把衣服换了。”

    赵橙惊恐的看着宋北云却是没有动。

    “不换吗?”小宋撩起袖子:“那我帮你。”

    赵橙当时就清醒了过来,连滚带爬的冲进了房间,死死的关上了门。

    “嘁,又蠢又怕死,还跟我玩这一套。”

646、四年12月31日 晴 年度工作总结

    在宋北云折腾自己大姨子的时候,宋国也迎来了每年的考核日。

    今年过年因无闰月,所以过年相比较往常要提前了一个月,换算成公历的话,便是一月中旬便要开始为期七日的全体休沐了。

    所以提前半个月的年度绩效考核也正式开始了,此法在宋国已成常制。从两年前开始,每年年终之时各级监管部门都会将评分绩效表递交呈上,先是由吏部、礼部考核,再经由枢密院、御史台考核,最终审评结果递交于大宋最高执行者进行最终评议。

    这里头有一个总表和分表,总表上呈现的是地区平均分,比如江南西道地区平均分为八十九点七分,这就是正常分值。如果全国都是这个分段,就说明当年吏治平稳,而如果某个地区比如岭南东道的评分只有八十三分比去年下跌四个点,这时候这个地方就会由皇家审计司进行复核评定,如果评定结果跟表格上的没有出入,那么评分最低者将会接受调查。

    这个制度十分严谨而复杂,需要大量的基层官员要去完成这些事情,而一级一级的复核机构也是需要庞大的劳动量,所以现在这些机构里容纳了大量的人员,看上去整个政府机构要比以前庞大了三到四倍有余。

    但即便是如此,人仍然还是不够用,很多机构甚至形成了仇视和敌对关系,越是如此他们工作就越是认真,这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宋国这两年的基层吏治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清明,冤假错案的比例从赵性登基那一年的百中有七八落到了如今千中无一。

    赵性同样工作到深夜,他疲惫的抬起头揉了揉额头,回头看了一眼旁边趴在桌子前已经熟睡的暖玉,他轻轻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虽然如今已经有了皇后,但最贴心的还是这个没什么能耐的傻姑娘,不论多晚她总是会陪在自己身侧。

    而等稍微整理了一下卷宗之后,他拿出了宋北云递来的迷信,仔细的阅读了起来,上头的内容有些让他心惊肉跳,虽然白天已经看过一次了,但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所以他当时未敢细看。

    这夜深人静之时,再拿出来看看,瞌睡都被赶跑了。

    夺军权、建军区,裁军、治军、党人碑……这些词叠在一起,赵性看完直嘬牙花子。

    赵性早已经不是那个被人一手掌控的傀儡皇帝了,他明天就要宣布改年号了,可今天这一手生生把他给整蒙了。夺福王军权啊……

    不过他也清楚,就像宋北云信中说的,现阶段军中体系错综复杂,皇帝也不可能做到毫无阻碍的调动军队,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太平年景中平均一年一次半兵变的诡异情况。

    而更改军制之后,枪杆子直接握在中央手中,军区制更是可以方便进行大方向的管辖,以及各军区的首长的轮换制度更是可以大概率的避免兵变的情况发生。

    这对国家的长治、久安、稳定都是莫大的好处,但……真的好难。福王早就不止一次说想要交出军权了,但问题在哪?他根本找不到一个切入口,他在军中威望十分高,高到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军中对朝廷的质疑,所以福王即便是被朝中所有大臣攻击,他最多最多也只是退到了自己的封地,福州。而军权却是谁也没敢多说一句,毕竟大家都知道脑袋跟刀比,啥也不是。

    不过幸好,大宋有宋北云这么一个鬼才,他有自己一整套奇怪但合理的计划安排,至于怎样让福王卸下手中的兵权,这件事赵性不行、宋北云更不行,唯独只有福王自己才行。

    所以赵性如今唯一要干的就是继续等,等到大朝会时宋狗入京……

    “狗东西啊。”赵性叹了口气:“不知不觉狗云也是封疆大吏了呢。”

    而迷信下半段倒是还好,只是提醒一下赵性要开始实行早就定好的三支一扶计划了。

    所谓三支一扶便是支农支教支边扶贫,既然皇帝将自己定位为百姓的皇帝,那这些事就必须要干,支农支教支边都比较简单,扶贫却是有些难。

    不过宋狗倒是在信中提出了一个设想,那就是各地童生秀才,自愿报名三支一扶的,只要在当地工作岗位上满五年便能够根据政绩享受直接入职官吏的待遇。

    以现阶段的发展趋势来看,朝廷如果一直以科举入士,那一定会长期处于缺人的状态,但如果以这种方式进行破格提拔,其实会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不过这里头最大的阻碍就是小地主和乡绅的问题,但随着各地国有农场和与之配套的私有工厂的建设,这个问题很快得到解决,以国有垄断形式遏制土地兼并的发生,以政府强制干预民生产品的价格,再以此来限制小地主和商人的无限增值。

    可别小看赵性,他真的只是因为好说话性子弱,所以才会给人一种小垃圾小废物的感觉,但实际上他天资聪慧、勤勉好学,这些年下来的学习和积累已经让他拥有了超越一般人的见识和能力了。

    就比如前段时间在大宋八大报纸之一的商汇报中,他就匿名投了一篇名为《宋国未来二十年之探讨》的文章几乎引来了全社会的广泛回应,之后他又把自己写的几篇论文投了上去,社会反响强烈而且引发了一轮剧烈的讨论。

    百家争鸣的好处在这里得以体现,各种思想开始逐渐长出了粗壮的树干,当他们开始碰撞的时候,国家就会变得生机勃勃,虽然有时候火药味也蛮重的,但终归是要比那独大的一叶障目要好上太多了。

    赵性的文章被人赞赏也被人批评,更是激发了许多人跟着一起探讨大宋未来的二十年,针砭时弊者有、畅想未来者有,赵性从来不管,只是把有用的信息收集起来整理成册,印刷出来提名《内参》发放各级官员。

    虽然有时候赵性也会被说的不舒服,但他仍是记得宋北云的话,那厮曾经说过“我可以找人宰了骂我的人,因为我不需要大格局。但官家必须要听,因为只有真心诚意做买卖的人才会挑毛病,看热闹的都只叫好”,这句话影响了赵性的政治思维,甚至直接推进了社会整体的开化程度。

    而现在宋国才过了没几年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宋国了,宫殿还是这座宫殿,但却没有别国使者再胆敢昂着头走进来不打招呼的走出去了。

    这时赵性才明白什么叫国家的面子不靠宫殿来撑腰,当初在大殿上叫嚣的金国使者,前日跪在殿前请求宋国可不可以多加三成粮食的出口额度、那年背着手在大殿上横平竖直张扬的辽国使者如今想要进殿需提前三日手写请见书。

    而那个被人叫做傀儡皇帝的赵性,站在宫墙上时也会有黄髫小儿隔着数十丈朝他挥手激动的大喊皇帝老爷。

    没有经历过那种耻辱的人永远不知道今日这般种种有多来之不易,所以在从回忆中走出来之后,赵性拿出朱砂笔在密信上很郑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后头还跟着一个张狂有力的“准”字。

    第二日,赵性主持早朝时候经由礼部宣布大宋年号改顺德并宣东海、南海四县去县升州,分别是杭州昌国县,也便是东海新军所驻之舟山。广州南海县,也便是后之佛山。泉州浯洲岛,也便是后之金门。扬州海门县,也便是后之上海。

    新四州地方都不大,但以特区计,直属金陵调度,新四州驻军皆为东海新军。

    之后在朝会上,赵性还亲切的接见了两金来使,接受国礼并敲定两金在宋设立商会之事,并与金帐汗国使者洽谈了有关于两国互通有无之实惠。

    最终,宝庆年最后一次朝会在一片和谐之声中落幕,下一次朝会便是在顺德元年了。

    赵性下了朝会,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参加庙会去了,虽然往年都有去,但今年听说从波斯那边来了天竺来了一帮子辣妹,这不去看看能行?

    “天底下还能有比朕这金陵还热闹的地方?”

    旁边的小鱼掩嘴而笑,他很久没看到官家这般幼稚了,特别是当宋大人离开之后。

    就趁现在!小鱼找准时机,深吸一口气后,往后退了一步:“官家……”

    “嗯?你说。”

    小鱼露出为难的表情:“小鱼……”

    “知道啦知道啦。”赵性挥了挥手:“朕看着你长大,还不知道你要放什么屁,去吧。去跟着那宋狗吧,算是朕把你赏给他了,那厮常年在外头,经历了几次刺杀着实让朕心中不安,你去了也好。不过你得给朕把接班人准备好。”

    “是!小鱼定然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行了,别说这些屁话。你可惜就可惜是个小太监,要不然啊……八成你儿子都给那狗东西生出来了。”赵性一边看着戏台上天竺美女柔软的肚皮,一边吐着瓜子皮说道:“当朕看不出来你每次看见那狗东西都眼睛发亮吗?”

    “我……”

    “行了,正常的。”赵性揉着小鱼的脑袋:“可惜了,你要是个女娃娃,真的是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

先祝一下大家小年快乐,再说一下今天请假。

    回去过小年,手机忘记带了,吃了饭回来之后太晚了,明天更吧。

    最后希望大家2021都能平安喜乐福寿康宁。

647、五年1月4日 晴 各位老爷小年快乐

    因要返回金陵城参加每年一次的大朝会,所以小宋即便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却还是要登上了返回金陵城的马车。

    虽然没办法立刻见到自家的小崽子,但已经好久没有跟红姨玉生哥一起过年了,想来也是不会那么孤单。

    只不过就是这几日的路程有点不好走,除了路上积雪严重之外,还有就是马车里还有个赵橙。

    说实在的,小宋跟赵橙就是典型的相看两厌,虽然赵橙全程都是青衣小帽低着头一言不发,但这么个玩意在眼前晃就是烦人。

    两人现在的状态既是无话可说也是看着就烦,虽然谁都没说出来,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北云也没有继续刺激她,毕竟能让她跟着一起返回金陵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同意,但只要把她安全的送到那边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辽新都去金陵平日只需五六天便能到,可是这雨雪不断的日子,最有经验的车夫的乐观保守估计也要十天往上,难怪这个时代的人一听说徒三千里,那就跟死了爹妈一般,这别提三千里了,就是八百里那可能都是一生最漫长的一次旅途。

    整个宋国上下,人均年里程数不到五十公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趁着这漫天雪色,小宋开始琢磨起了火车这个神奇的大宝贝来。

    如果有了火车,铁轨这么一铺起来,那整个国家得多出多少个鱼米之乡啊,而且如果运输能力升维之后,在未来即将要来的大荒灾年的冲击之下可以更好的保存实力和应对突发状况。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抗灾作物的培育和发现,以及对海南岛的产业升级和转型,那个得天独厚的地方不能光用来喂苏东坡吃生蚝。

    米袋子、菜篮子、肉盘子三大工程要搞起来,生产力低下一些,那就多些人一起,调动全民生产热情,严厉打击盘剥农民劳动果实行为。

    嗯,这样看来年后是时候开展专项打击行动了,哪里不对打哪里,就宋国现在这个程度的管控力度,地方武装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至于朝中的反对之声其实不足为惧,谁反对维护农民谁就是跟天下作对,谁跟天下作对那赵性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要他的脑袋。

    什么叫大势所趋?这就是大势所趋,当积攒了足够多的能量,大势就会归附于某个人或者某个集体的意志至上,不随他人的意志转变而转变。

    而这个能量其实归根到底还是由社会生产力所产生的,马克思大爷简直就是个天才。

    现在其实宋国已经走在了工业化革命的道路上,只是跳过了农场主血腥积累的阶段而是直接以国家形式进行介入,虽然这有点四不像,但管他黑猫白猫呢,先把他娘的历史遗憾给掰过来再说,至于后头中华文明会不会演变成掠夺性文明,那也不是他宋北云能管的,也不是他这辈子能看见的。

    就在他一路上嘴里念念有词自我辩证的时候,旁边的赵橙就像看病人一样的看着宋北云,对他的厌恶更加深邃。

    不过很快,小宋发现了这一点,他回过神来看向赵橙:“你肯定觉得我逼逼叨叨的一路很有病对吧。”

    赵橙连忙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也犯不着视我为仇寇,我把你交给王爷,然后咱俩尽可能这辈子别见面了。”小宋叹气道:“其实你刚出场的时候还蛮惊艳的,怎么后头成这个鬼样子。”

    赵橙刚出现的时候其实还真的是惊艳了宋北云一把,大长腿、御姐风,还带着点江南女子的小俏皮,白衬衣小西装一穿,那绝对是骚中透着纯,纯里浸着帅。

    可惜真的就是好好的姑娘长了个脑袋,吃人饭不干人事,入了邪教不说还跟着邪教造自家的反。

    “你们总是喊着造反造反,你在干什么事之前难道不问问自己凭什么、为什么的吗?”小宋叹气道:“你为什么要造反又凭什么觉得你们那个破邪教能比一群精英更好治国?”

    这个问题其实小宋真心觉得是个迷,绝对是属于人类迷惑行为的。历史上的宋国,虽然战斗力么也就那样,还出了完颜构那种逼人,但其实总体说来他们创造了人类文明史里许多项的第一,总体生活水平其实是往前往后一直到民国前都是拔尖的。

    再反观各种草莽政权,别说吃饱饭了,不吃人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草台班子到底是成不得事的,没有科学系统的学术框架,国家没那么好治。

    赵橙没有说话,她自是有千言万语却也不可能跟面前这个狗东西说来,倒也不是说她不屑,而是真的说不过。

    她不聪明归不聪明,但也知道自己面前这个人是个什么人,跟他争论这个脑子怕是真的坏掉了,他说自己不聪明那就由他说好了,反正天下人又有几人在他眼中是聪明的呢。

    “罢了,赵橙啊,回去之后你千万不能再闹出任何事了。”小宋突然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如果再出事情,天王老子来都护不住你了,听清楚我的话了没?”

    赵橙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至于往后,你是想自己清修一辈子还是想再找个人嫁了都随你,不过嫁人你也别指望嫁什么个好人家了,人家不敢要。”

    这话倒是真的,赵橙这一生的运数已经差不多被自己祸害没了,本来就算她第一次连洞房都没进就死了老公,可就凭他叫金铃儿一声妹妹,想娶她的人都能踏破门槛。

    可这第二次却已经是别无他法了,一个在辽国离奇暴毙的皇后,再回到宋国。指望能用什么身份活下去呢?她如今就是个黑户是个没身份的人,能安稳的衣食无忧的活下去那都是因为家里祖上积德,还想嫁好人家?做梦吧,谁敢要。

    “若不是你,我现在应是很好吧。”

    “是啊,要不是我你现在应该两岁了吧。”小宋轻笑起来:“严格来说你是有个好爹。如果你爹不是我岳丈不是我师父,我会管你一下就算我输。你就感叹什么你命不好了,你的命都是你自己作死作出来的。”

    小宋靠在旁边半闭上了眼睛:“我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的脑子根本想不明白,回去之后常伴青灯,你应该是有一天能恍然大悟的。”

    为什么小宋不喜欢蠢人,原因就在这里了,一件事他们可以翻来覆去的在里头挣扎,因为想不明白所以翻不了篇。而聪明人却是一点就透,比如柴家那位新的柴王爷,人家现在就留下个寡名,剩下的王爵权势都不要了,专心跟在宋北云身后当投资商,宋北云开什么他就投点股份进去,这两年也是有亏有赚,但总体赚的多些,还举家搬迁至长安,前些日子还写信来希望宋北云能在明九月之前回到长安喝他孩子的满月酒。

    这才是聪明人,拿了好处转身就跑,不贪图也不虚荣,跟着浪潮往前走,小日子红红火火的。

    再看赵橙……

    “说起来橙姐姐,你快三十了,还待字闺中呢吧?”小宋突然笑了起来:“奇人啊。”

    赵橙最不愿人提这档子事,她十四岁便嫁人,如今十三年过去了……

    所以当小宋提起来时,她破天荒的朝他皱起了眉头,但却不敢出声呵斥。

    “就我问问啊,你们这种老女人……”

    小宋说到一半,突然就因为笑场而说不下去了,因为在这些日子里他已经摸到了一条规律,那就是怎么侮辱嘲笑赵橙,她都不会反抗,但只要说她是老女人,即便是再困苦她也是要弹起来辩驳一番的。

    而朝着这个方向引入话题,她很快就会哭,而且她哭起来很好看……

    “老女人如何?”

    来了来了!弱受赵橙的最后倔强开始了!

    “没如何啊,你看啊我给你算算,如果你一切都顺顺利利的,最晚十六岁就当娘了,如今孩子十一二岁,要是个女儿再过几年也就要嫁人了,你三十出头就能当个祖母在家含饴弄孙。”小宋说到这再次笑出了声音:“可你现在,眼看三十了,还是个闺女……哈哈哈哈哈……”

    赵橙本如枯井的心再一次被宋北云给弄到崩溃了,她先是脸上一红,然后便低下了头,眼泪顺着睫毛滴滴答答落在了长衫上,很快晕开然后又被车厢里的火炉子给烘干。

    “今日任务完成。”小宋打了个响指,暗暗对自己说道:“睡午觉!”

    他人往马车后头的箱子里一钻,再把那床从辽国皇宫顺来的狗皮褥子往身上一盖,美滋滋的开始睡午觉。

    而赵橙看到他那副样子,心里知道他就是故意来气自己的,但知道却也是没有法子,这几日她也不是没有趁着他午睡的时候过去想掐死他,但一掐他就醒了,然后自己就会被用鞭子抽……

    再去掐他的话,怕不是得让人以为自己喜欢被鞭子抽……

    不过这次小宋没能睡多久,就被赶车的亲兵告知前方路段出问题了,没法子再走了。

    小宋打着哈欠下车查看,发现这前面一大片地方因为冻雨的缘故而结了冰,马蹄子在上头立不住,根本无法前行。

    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绕道,而这一绕就要绕到庐州府那个方向,这一来一回又要耽搁两天以上,眼看着还有八天就要过年了,自己虽然无法回去长安一家团聚,但总归不能跟这个傻子一起在马车上过年吧?

    “没别的法子了?”

    “大帅,真的没了……前方车队已折返,我问过之后才知道有近乎两百里都是这般情景。”

    “行吧,绕路。”

    小宋叉着腰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赵橙见他回头连忙放下帘子,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下。

    “若是绕路怕是赶不及回京过年了。”

    小宋深吸一口气:“赶不及就赶不及吧,尽量快点。”

648、五年1月8日 晴

    “朕的宫殿可还不错?”

    今日是辽国太子百岁之日,虽然不能大张旗鼓,但有些东西还是要张罗一番的。

    某辽国皇帝不甘心自家儿子委屈,高低死活不肯在小院里办一场家宴,非得去那刚刚建成的长乐宫里摆酒席。

    她今日身穿素色衬里,外头穿着名贵的白狐裘皮,头发盘得复杂至极,生怕别人不知她四更天就起来装扮了。

    皇帝毕竟是皇帝,往那一站气质立刻就跳了出来,身边过来给她帮忙的金铃儿都被她的气场给压了一头,这让一贯不服输的金铃儿很不自在。

    “真就在行宫里设宴啊?你就不怕让人发现了端倪?”

    “怕什么,这一亩三分地的。”佛宝奴不屑的轻笑起来:“都是心腹。”

    最近她的心情起伏很大,一开始还心心念念着说某狗不要她了,后来听说某狗不但守住了燕京还将金国最厉害的完颜那个啥给斩杀阵前,她的情绪立刻就高昂了起来。

    虽然么,大家心里都知道他今年不太可能回来过年了,毕竟封疆大吏了,需要去参加大朝会,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自由散漫,但生活终归还是需要点仪式感的,所以佛宝奴借着自己宝贝百岁的日子,顺手将庆功宴一并给办了。

    再说了皇家自然是要有皇家气派的,自己手上的这个小鼻子大耳朵的家伙未来可是辽国说一不二的皇,总归是不能在那个三进的小宅子里做酒席的。

    就像男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变态一样,女人有点虚荣怎么了嘛。

    “前几日家书你还没给我看呢。”佛宝奴转过头看向金铃儿:“是不是打算不认账?”

    “回去给你便是了。”

    金铃儿这些日子痴迷赌博,但手气非常烂,而且这几人往日在家打牌也并不赌钱,对他们来说钱有个毛的意思,因为有金铃儿的存在,她们玩的一般都很大也很黄。

    反正关起门来别人也不知道不是,而金铃儿最近可是成了最大输家,黄点其实她都不在意,关键是那种隐私局让她很难受……

    这短短几日,她已经将这一年来宋北云给她的家书都输出去了,这其实不亚于社会性死亡来的,这俩人的书信堪比历代禁毁小说,自己看看倒是无所谓,可要是给人家看了……

    而刚巧,佛宝奴这些日子手气好的不得了,基本上都是她将金铃儿和宋狗的往来书信赢走的,这可是好了……对金铃儿来说这就是一场无间地狱。

    两人之间那点龌龊事如今总被佛宝奴挂在嘴边调侃,还威逼金铃儿帮她干活,稍有些忤逆那便是一些信中的骚话往外蹦。

    面对辽皇的不要脸,金铃儿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她怕也是要活不成了。

    “说句实在话,若朕是个男子,恐怕也是顶不住这一对东西的。”佛宝奴转身趁着金铃儿不注意在她胸口捏了一把:“这也太好了一些。”

    “死走。”金铃儿撩开她的手:“你跟左柔一样欠。”

    佛宝奴被金铃儿的姿态逗得前仰后合,这辈子也没在这位聪明又精怪的大宋公主身上占过如此多的便宜,这可多亏了这些日子她手气不好。

    “你几时回你的辽国。”

    金铃儿实在难以忍受这位不务正业的皇帝整天游手好闲的闲逛了,就在昨日她甚至还发现这个皇帝偷偷教自己儿子怎么作弊,这种人真要不得,看着就烦。

    “回去肯定是要回的,不过嘛也急不得,总归是要等某狗男人回来再说的。”佛宝奴本要说有些后续的部署要当面跟宋狗说,但看到金铃儿之后,她眉头一挑笑着说道:“我就想看看馋了许久的大桃子上下颠簸的模样。”

    “滚啊!”

    金铃儿满脸通红的转身进殿中去继续监视左柔不会偷吃,她实在是受不住了,要是放在往常就凭佛宝奴这三脚猫的功夫,谁调侃谁还不知道呢。

    可偏偏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这点下流的小隐私都让人给看光了,这可是多重打击,放谁那都扛不住。

    她反正现在谁都恨,恨宋狗为什么那么写那些奇怪的东西、恨佛宝奴得寸进尺也恨自己那么下流。

    但恨归恨,能有什么办法,唯一能干的就是这些日子好好求神拜佛,想法子把佛宝奴的家书弄过来,她始终坚信这个家伙骚起来一定是冠绝天下的。

    到了傍晚时,晚宴算开始了,不过到底这件事不太能公开,所以来到这里的宾客其实并不多,也就是辽国那边几个知根知底的人,宋国这边因为没有宋北云在场,也就是叫了几个一路随着他们从金陵到长安的熟人。

    不过人不多,但礼可是少不得的,应邀前来的人那可都算得上是自己人了,能有幸参加辽国太子的生辰宴,这是很了不得的事情,所以礼物他们可都是很认真的准备的。

    价值是其次,主要是稀少。

    有人拿出了压箱底的大宝贝,比如整玉雕的对杯。还有人弄来了精美的舶来品,是一个上头印有佛印的望远镜,看上去虽然没有大宋这边的精致,但舶来品的造型倒是很有意思,特别是上头那个佛印,跟佛宝奴很是搭调。

    因为佛宝奴现在还是哺乳期,所以她不能喝酒,但即便是不能喝酒,仍是非常高兴,边境打了胜仗、自家宝宝聪明漂亮又可爱,还有就是辽国财报递上来之后两年打两仗不但没有亏钱反而赚了近两千万两充盈国库。

    反正就很多好事凑到了一起,只是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个狗东西不在身边,自己真的特别想跟那厮炫耀自己的眼光好,即便是那么不要脸的白给也不在意,因为得了宋北云真的能天下太平。

    而此时此刻的宋北云则在一处池塘边点着火,抱着膝盖抬头望天,周围的护卫正在安营扎寨,他却满心失落:“今天我小儿子满百岁……你说我图个啥。”

    被一根绳拴他腰上,只能离他不到三米的赵橙恶狠狠的盯着他:“我要方便。”

    “你逃跑两次,没机会了。”小宋顺手旁边一指:“要么就在这,要么你就在裤子里。”

    “你简直不知羞耻。”

    “我相信过你的。”小宋眯起眼睛:“橙姐姐,你可以试试拉裤子里,真的,当时你会感觉到一股暖流。”

649、五年1月13日 晴 老而不死是为贼

    “新年好新年好,我便不送了。”

    虽然宋北云晚了一天回到金陵,最终还是跟招人嫌弃的赵橙一起在荒郊野外过了除夕。

    但终归他还是回来了,大年初一刚一进门,前来拜访者便是络绎不绝,送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

    依在门口看着这些人的背影,小宋轻轻摇头叹息,这时红姨走上前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过年可不好唉声叹气的。”

    “红姨你看这些人。”小宋指着那些刚将礼物送到家门中的人:“像不像一群狗。”

    “人家过节拜访,你怎可如此说别人?”

    还没等小宋开口解释,玉生刚巧走了出来,他闻言一笑:“北云说的没错,这些人便是狗。”

    小宋回头和玉生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笑了出来。

    只要是在官场上混的,谁不知道宋北云的名声是个怎么样的,功绩归功绩、名声归名声,大宋好德仁义的名声几乎都快被他一个人给败坏光了,一般的高洁之士定是不屑与之为伍的。

    可道德归道德,人家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红的发紫、炙手可热,胜两金定乾坤,开疆拓土之臣。开年之后起码是要封侯的,很可能会是个县侯,本就是如今最年轻的封疆守土之人,这要是再封个侯可还了得?以现在那小皇帝的作风,以后只要这宋北云不谋反,保不齐可是要当异姓王爷的。

    这样的人,现在不巴结什么时候巴结?要不说这帮人是狗呢,鼻子可是灵的很,这宋北云前脚刚到后脚他们就跟上了,无缝衔接。

    “狗蛋呢?”小宋不再和红姨提这个话题,只是四处找了一圈:“一早上就没见了。”

    “他呀,他跟着学堂里的同窗出去玩闹了。”红姨叹气道:“他如今正是个人嫌狗厌的年纪,整日就知道玩闹。”

    “玩吧。”小宋轻笑起来:“他这辈子最好就是能安稳的玩一辈子。”

    其实小宋从外头带了很多礼物回来,不管是辽东的人参、东海的珍珠还是各种地方特产,总之就是装满了一车,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别人的孝敬,宋国人孝敬的辽国人孝敬的草原人孝敬的金国人孝敬的,每到一处就会有人给他送上各种宝贝,整得他就像是词话本里那种索求无度的巨贪一般。

    “玉生哥,跟观音奴怎么样了?”

    提到观音奴,玉生有些不好意思,想要闪烁其词,但红姨可不惯着这毛病,上来就开始抱怨了起来。

    “这事可是麻烦的很,观音奴是他国公主,尚公主是要入赘的,我去找官家帮忙,官家说他也没辙,说是这事他都不如你好使。”

    红姨说话时全是不开心,想来也是能理解的,自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跑去辽国当上门女婿,这放谁那谁也受不住,而且赵性本身恐怕也不是很支持,因为如果真的把玉生放去辽国当个驸马那这事可就难办了,毕竟前些日子他还跟赵相那吹牛说他手中汇聚了天地人三才,现在人才要去给人当上门女婿?他能乐意啊?

    “就这?”小宋转过头看了玉生一眼:“玉生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事太不地道了。”

    玉生:“???”

    “要我说,你就赶紧把事办了,观音奴那边肚子一大,圆的扁的还由得佛宝奴说?我给她三个胆子,看她敢不敢对我侄儿干什么。”

    小宋手一拍:“就这么决定了,辽皇那边我解决,你解决观音奴,要快准稳狠、一锤定音。”

    “你……”玉生的表情变得局促起来:“可不好说这些话,坏人家姑娘名声。”

    “坏什么名声啊。”红姨在旁边帮腔道:“人家女孩子真的要在乎那个,还会整日跟在你屁股后头像个尾巴似的?”

    “就是。”小宋也点头道:“人家心里一百个愿意,你倒是推推搡搡的,你这干的是个什么事,你不急我都替你急。”

    玉生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朝宋北云使眼神,小宋一看侧过脑袋看向屋门口,发现观音奴正狗狗祟祟的站在那,露出半个身子悄悄的听着墙。

    “反正话我放这了,你自己的事自己赶紧办了,玉生哥啊……你都二十七了,再不成亲怎么行。”小宋挠了挠脸:“我小儿子都出来了。”

    “我……你……”

    玉生嗨呀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门,他刚走出去没多久,就见红脸蛋的观音奴一路小跑的追了出去,两人转眼消失在了巷子口。

    “这俩人。”小宋不屑的摇头道:“不太行。”

    红姨没说话,只是在那笑,回过神之后她打了小宋一下:“你刚回来还不去睡一会,又想去哪里浪荡。”

    “浪荡啥啊,总归是要去办事的。”小宋叹气道:“不是以前了,我也转眼二十四叫二十五了啊,你不好老把我当孩子看啊。”

    红姨愣了片刻,端详了起了宋北云来,看了一会儿之后,她轻轻叹气道:“是啊,你们都长大了,这日子怎的就这么快呢。”

    小宋笑着说道:“好啦好啦,我先出去办点事,晚些回来吃午饭。”

    “路上小心着一些,天气冷你多穿些。”

    “知道啦知道啦。”小宋随手拽起门口的皮裘大衣走出门去。

    “路上莫要耽搁,速去速回。”

    顶着红姨的唠叨,小宋走出门去。门里的宋北云和门外的宋北云,几乎便是瞬间就换了个人。

    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伸手朝一直侯在外头的小厮招了一下,一言不发的就往前走去。

    有人要给宋北云拜年,宋北云自然也得给人拜年去。

    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他是不需要给谁拜年的,但这次他还是去了,因为就在今年国家将发生前所未有的大变革,也就是传说中的军制改革。

    这是一个试点,他也没有底气,光靠皇族也不靠谱,必须要有各界大佬的支持,就算不支持也需要他们的默许。

    就像当年玩的一手文官制度改革一样,当年他可是军方全都站在身后,而这次他不光需要文官的支持,更是需要各界军界大佬的支持。

    反正这件事如果不能完成,宋国三天两头闹兵变的问题就不能断根,而作为人类迷惑行为之一的造反也会连绵不绝。

    碰壁倒是不至于,但冲上门去跟人家谈主义谈理想也是不至于,那既然这样就做生意好了。利弊全都在这里头,反正他们同意是要干,不同意那可是要先干掉他们的。

    兵部得先去,不过好在兵部是自己人,老张到现在还兼职着兵部尚书的职位,他是个老实人大家也都不讨厌他,所以这个位置他坐的极稳。

    这宋北云刚一进门,就见老张抱着个孩子在院子里遛弯,小宋一见当时就傻了:“张清这么快就生了?”

    “胡说八道……这是我那大儿子的子嗣。”老张白眼一翻:“宋侯爷今日到此有何贵干啊?”

    “什么侯爷不侯爷的,张大人真爱说笑。”小宋拎着礼物满脸堆笑的说道:“张大人不请我进去?”

    老张将孙子递给老仆与宋北云一前一后走入房内,老张虽然老实但到底是六部公卿之一,政治智慧可是也不少,他看到宋北云这幅姿态就知道他来这要么有事相商要么有事相求。

    能让宋北云相求的事,老张不一定吃的下,宋北云心中定然也是知道,所以他来此地一定是有事相商。

    面对自己人嘛,宋北云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大概内容就是把军制改革的事跟他商量了一番。

    “这事是好事,可执行却是不易。”老张捻着胡须,面上全是严肃:“这里的重中之重便是你那岳丈兼师父,福王爷。”

    小宋轻轻点头,而老张则继续说道:“不过以福王爷之开明此事问题也不大,只是这阎王好见啊。”

    这就是小宋整个计划里的难点,福王爷带兵三十年,手底下将领无数,现在这些将领如今几乎都是各个地方的高层将领,他们为大宋卖了一辈子的命,现在突然说要把他们或者他们手底下的人革掉,这放谁那都撑不住。

    “不过正如宋大人所言,军制已老,各地禁、厢、乡、蕃兵互不照应,明争暗斗者众,以军为镇私贩粮草盐土之事常有发生,吃空饷者百中有十,兵部知道却也奈何不得。”老张说到这里是,不自禁的叹气道:“若是真是能如宋大人所说那般改军制,倒不失为好事一桩。”

    “王爷那边我会去牵头,但张大人也知我在朝中名声不佳,这事并非以一人之力可为,还望……”

    “好说。”老张笑盈盈的说道:“与国家为利,老夫自当义不容辞,不过……”

    “说吧说吧,张大人要什么。”

    “你看,我工部那边不是也在开工坊嘛,但现行工坊为三衙合营,工部做不得主,可工部工坊那边实在是缺人缺技术,施展不开啊。”

    “好好好,年后我从长安工坊调个顶级专家团队过来。”

    “唉,宋大人莫要愁眉苦脸,大家都是为国分忧嘛。”老张开心的搓起了手:“工部工坊那边还差点那个东西……就是那个黄白之物。”

    “行!长安工坊入股三百万贯。”

    “唉!”老张一拍桌子笑着拱手道:“宋大人,新春如意啊。”

650、五年1月17日 晴 天下第一武道大会

    以前的时候都是宋北云把竹杠敲得邦邦响,可这人无常运,终究是轮到他被人敲竹杠了。

    但无所谓了,世道么就是这么个世道,这个正月里他还不知道要被敲多少竹杠,小本本已经准备好,到时候名字一个一个全给记在上头。

    他倒是没有见到赵性,皇帝新年可是很忙的,得到处跑着祭祀、主持庆典,而且他自己本身也会非常忙,到处要找上门让人去敲竹杠,听着就感觉很贱的样子。

    不过再忙,到了初五也差不多就完事了,因为初七就是一年一次的大朝会,各方大佬都开始向京城集中,小宋也得准备准备后天的大会。

    “玉生哥,你这个提议为何被驳回了?”

    小宋拿起一本被驳回的提议来到玉生的门口,玉生走了出来接过来看了一眼便笑着说道:“之前倒是想过办一次各国的比武盛会,彰显我大宋国力。后因安危考虑,便驳回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确是有安全风险,毕竟要是武术大会来的人都是一些匹夫,一言不合干就完事的那种。

    小宋仔细琢磨了一番这个提议,其实核心内容还是不错的,大概就相当于是一场亚运会,宋辽两金的人都邀请过来开一次盛会,以武为主、以文为辅,但执行起来难度颇大而且有一定的安全风险。

    “其实我觉得可以。”小宋拿着提议仔细端详一阵后说道:“不过细节处还是要修改一下。”

    “哦?该当如何?”

    小宋大概的给修改了一点,基本就是奔着奥运会的项目走的,相应的减少了对抗性的项目而增加了不少竞技类项目,射箭、赛跑等项目作为主流,还有最近刚兴起的蹴鞠、手球,当然也有其他各国比较擅长的,为了表示尊敬宋北云甚至直接将草原上整个那达慕大会的项目都搬了过来。

    “如此多草原的内容……会不会?”

    “玉生哥,自信一些。”小宋将修改后的提案递还给玉生:“大宋何必在意输赢,况且咱们也不弱。让他们来、让他们见证大宋的繁华、让他们心痒痒、让他们打不过就加入,这才是这种活动的目的。”

    玉生轻轻点了点头,刚要说话时,门突然被打开,一双手突然就蒙在了玉生的脸上,接着就是个故意粗着嗓子的声音传来:“猜猜我是谁呀。”

    小宋从玉生的身前探出头,正看到观音奴像条蛆一样趴在玉生身后,那架势哪里还有半点文静少女的模样。

    看到宋北云也在场的观音奴惊叫了一声,连忙从玉生后背上跳了下来,红着脸躲在了他身后死死拽着他的衣角,看着还真的是楚楚可怜。

    “你姐跟你一个臭毛病,总喜欢一惊一乍。”小宋笑着站起身:“好了,你们俩玩吧,动静小一些就好,红姨睡午觉呢,让长辈听见不好。”

    玉生没好气的捶了一下宋北云的胸口:“整日没个正型,上午时我刚与观音奴说好,今日一并去庙会玩耍的,你可莫要当着女孩子面说这些。”

    “啥玩意女孩子,就她姐姐那样,她会是个什么人我是知道的清楚。”小宋起身伸了个懒腰:“晏殊那狗东西呢?”

    “同叔明日才回,他回老家了。”

    “狗东西。”宋北云啐了一口后打了个响指:“走吧,去逛逛庙会,好久没去了。”

    庙会年年都会有,但年年买的东西却是不一样,最困难的时候各地庙会上卖最多的是儿女,这当年经历过的人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后来随着商路的开辟、物产的丰富,如今庙会上已经呈现出了它应有的姿态。

    特别是从三年前从天竺引进的甘蔗在南方地区大范围种植之后,如今市面上除了饴糖之外,晶糖也占据了一席之地,虽然价格不算便宜,但这大过年的即便是普通人家大多也给孩子买上一些来吃个新鲜。

    还有各种表演也多了起来,什么吞剑的、吐火的、耍猴儿的屡见不鲜,特别是小宋终归是见到了包治百病的大力丸,他还特意买下了一颗试了试,一入嘴这特么不就山楂丸么。

    街上热闹,零嘴吃喝也都俱全,甚至有草原上的人在那叫卖奶茶,完全是看不出两国刚交战的模样。

    观音奴走了一路吃了一路,居然还能端着一杯咸奶茶边走边喝,十八九岁的少女倒是灵动,而玉生则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她是不是经常惹事?”

    小宋小声揶揄,玉生讪讪而笑,虽然他没明说但小宋也能知道观音奴必然是个惹祸的祖宗。

    这一点跟她姐姐没什么区别,反正不是一家人肯定进不了一家门,相比较而言她也就比她姐姐稍微正常那么一点,但要说好多少,恐怕也是好不了多少的。

    “她喜欢招惹那些泼皮。”

    玉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苦笑摇头了。而宋北云却是笑了起来,也许不一定是她招惹泼皮而是泼皮招惹她,毕竟明面上的辽国第一美人,哪个泼皮见了这么个小娘皮不想招惹一下。

    当然这种事也是难以避免的,观音奴比佛宝奴招摇许多,又喜欢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像宋北云上辈子认识的那些高中女生一样,丝毫不吝啬展现自己的青春魅力。

    看的出来玉生在这上头可吃了不少苦头。

    “玉生哥,开年之后你是不是要调任扬州刺史了?”

    “嗯。”玉生点头道:“好像是要让我去主持海路商道,不过我至今还是两眼一抹黑。”

    小宋点了点头:“慢慢摸索吧,我也是得从头学。”

    “嗯,听说你是不是要封侯了?”

    “谁知道呢。”小宋耸了耸肩:“不过最多也就是个县侯。”

    “好事啊。”玉生笑得格外灿烂:“咱们家终于也有个封侯的人了,你可莫辜负。”

    “希望赵性那狗东西别辜负我才行。”

    玉生轻轻叹气,小宋这大不敬的毛病是改不掉了,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人赵性都不介意。

    “少说几句吧。”玉生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走,哥哥请你吃酒去。”

651、五年1月17日 晴 心有灵犀一点通

    大朝会可是个热闹的地方,从两年前改了官制之后,凡六品以上官员每年都要进京述职,别看这就提了一个品阶而已,但人数却翻了三倍。

    这时候在街上要是有个三司衙门的人踩了人一脚,对方提拳头便打,那衙门人都不敢吱声,生怕对方是哪家了不得的上官或者哪个王爷家的公子。

    所以这些日子的话,治安那可是好的出奇,别说什么泼皮无赖,便是衣冠不整的人都要被官差拎过来审问一番才肯放走,那些个泼皮更是连个活路都没了。别说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便是弄堂里打个架都可能被司命司给逮了去教训一番。

    所以今天观音奴去招惹泼皮的计划算是落空了,而没招惹到泼皮的她居然还显得有些失落。

    宋北云觉得她这是病,病的还不轻。

    三人来到酒楼中等了好一会儿才有空位,虽说不管是玉生还是北云都是那种完全可以招呼一声就把人赶走的身份,但实际上他们对于这种方式的欺凌弱小都不大感兴趣,也许宋北云即便是不喜欢但闲着无聊也会干,但玉生却绝对不会,不但不会还会阻止别人干。

    君子如玉嘛,说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人,而小宋认识这么多人里也只有这么一个表里如一的,其余的嘛……即便是晏殊那等天下奇才,外头华华丽丽,里头也是包着一兜的蛆。

    之前小宋就与人争论过何为君子,大部分人把君子理解成为榆木脑袋的笨蛋,那其实真的是理解错误的,老实不代表笨,只是有些亏他们吃得也吃得起。而且真如玉生这样的人,从小到大就浸润在传统家庭的道德教育下,再加上对古人圣贤有自己的理解,所以即便是用宋北云的超前眼光来看,玉生这样的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可以成为人上人的人,即便没有那么聪明但他着实让人安心。

    “玉生哥,话不多说,等我一回去长安,我就把你们的事定下了。我宋北云的阿哥怎么可能去给辽国入赘,他们也配?”

    这话听得观音奴十分不悦,但深知宋狗性子的她,那是真的怂,不敢接嘴怕被欺负。

    正在这时,突然他们眼前一把扇子落下,接着便是个身穿华丽衣裳的男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小宋抬眼这么一看,这不号称天下才子之首的晏殊晏大官人么。

    这小子瘦了不少,虽然比当年初见时还是要油腻的,但至少已经恢复几分白面公子的姿态,不再是一副脑满肠肥的奸臣相了。

    “怎么?堵车啊?等你这么久,你也是好意思。”

    “抱歉抱歉,我自罚三杯。”晏殊端起茶杯扫了一眼宋北云:“宋侯爷,这么低调不是你风格啊,怎的?今日是打算微服私访啊?”

    “玉生哥。”小宋侧过头看了玉生一眼,诧异的问道:“你今日好好的为何要请这么个东西过来,大过年的也不怕晦气。”

    “去去去。”晏殊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不与你废话了,我得到消息了,我年后要从调尚书省中枢了。”

    “去扫地?”

    晏殊才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只是轻轻叩了一下扇子:“可能我要从代相成相国了。”

    “不可能,你才几岁,你当个屁的相国。”小宋不屑的挥挥手:“行了,我懒得听你吹牛批,点菜吧。吃完了咱们去大相国寺赏梅。”

    虽然见面就是吵闹,但到底是许久未见了,除了观音奴之外其他人的情绪都比较亢奋,特别是晏殊,这厮在朝堂上也算是个仪表堂堂的代表了,但这私下里可是肮脏下流的很,只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走,不出三招就来到了下三路。

    按照道理来说,观音奴应该是会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躲避,但这契丹女子多奇葩,她每次听到晏殊讲这下三路的故事,她就会专心致志眼睛发亮的听着,直到反应过来这样不好时才会哎呀一声扑到玉生肩膀上娇滴滴的说一些“人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啦”这样的话。

    不过小宋这次回到金陵之后其实是可以感觉到显而易见的变化的,首先就是女性工作机会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以前虽然说女性地位不低,但其实还是传承着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可一旦当家庭经济权无法得到相应体现的时候,女性的地位就会明显降低,即便是女性在家中同样付出了几乎对等的劳动。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在往一个更好的方向发展,那就是女性工作机会越来越多,而且各个衙门中也开始试点女官制度了,特别是一些文书类的工作上,女性的耐心和细致程度要明显好于那些糙汉子。

    “你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分男女科举?”小宋漫不经心的对晏殊说道:“看样子还得几年吧。”

    “嗯。”晏殊叹气道:“现在还不行,估计得要个十年吧,第一批的女娃娃还是读童书,现在能够识读书写者还是太少了,不过怎么办呢,教育本身便是百年之计,非一朝一夕能成的,大概能成的便是你那速成扫盲班了。”

    说到这里,主要负责这一块的玉生插入话来,本就说好不谈工作的三人就又开始就这个方向长叹了起来。

    倒是旁边的观音奴听着无趣,除了那个女人科举的事倒是让她有了些兴致。

    趁着三人停顿时,她连忙开口问道:“为何你们要让女人读书啊?女人不是生下孩子就好了吗?我们契丹人就是这样,要不然我阿姊也……”

    说到这她刹住了车,莞尔一笑:“也不至于那个样子。”

    “这里说出来就是很长一段理论了,所以就不给你细致的解释了。”小宋咳嗽了一声,喝了口酒:“我就问你,玉生哥怎么样?”

    “好啊!当然好啊!顶顶好的!”

    观音奴一脸兴奋的连声说好,说到玉生都有几分不好意思,连忙别过头去咳嗽了起来。

    而小宋笑道:“对吧,是个人都知道他好,但他为什么好?你可知。”

    “天生的吧。”

    “天怎么能生人呢,人都是妈生的。”小宋嘲笑起观音奴来:“玉生哥很好,是因为红姨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读过书明事理,能知世上的道理,这份道理再传承给玉生,耳濡目染之下他便是这般好了。我不说大字不识的农妇便教不出好人,但毕竟概率太低了,出身农庄里还能像玉生哥这般一身书卷气的人天下有几人?”

    观音奴回头看了一眼玉生,也不管玉生臊红了脸,热烈的参入到了讨论之中:“我第一眼见到玉生哥时,还以为他是哪位王公家的公子呢,知书达理的可招人喜欢了。”

    “那我呢?”小宋指着自己。

    “你……不像好人。”

    见到观音奴的说辞,晏殊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宋北云:“你就是个泼皮、无赖,来来来,罚酒。”

    玉生眉头皱了起来对观音奴说:“北云不过只是性子跳脱了一些,他与我是一个娘教出来的,如何有差别?以后断然不可这般说话。”

    小宋轻笑了一声却是没说话,端起酒杯喝了下去。

    而在吃了饭在去相国寺的路上,玉生特意找了个机会单独走在宋北云身边小声说道:“观音奴年纪小,你莫要将她的话当真。”

    “多大点事。”小宋揽住玉生的肩膀:“咱哥俩还需要讲这个?再说了,我哪点像个好人了。”

    玉生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你也是当爹的人了,在孩子面前可是要沉稳一些的。”

    “知道了知道了。”小宋一听这语气,当时就跟中了紧箍咒一般头疼欲裂:“早间红姨还特意去我房里给我教育的明明白白,这刚吃了饭你又来一遍……”

    “反正你以后断然是不可在孩子面前污言秽语,若是让我听见,不管你是侯爷也好是王爷也好,娘的戒尺可是还在家里呢。”

    一提戒尺小宋就屁股疼,连连摆手:“懂……”

    大概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四人便来到了大相国寺,今年天气虽然不算太冷,但持续时间很长,一直到今日都还如寒冬一般,这腊梅正是开的最好的时候。

    买了四张门票,登入大相国寺,这里早就遍地是人了,但与以往不同,自从这大相国寺要收三十文铜板的门票之后,来这里的就绝少有祈福还愿的穷人了,更多的是衣着华丽的少爷小姐和一些家境还不错的百姓和商人。而且这些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诚心礼佛来的,大部分都是过来赏景谈恋爱的。

    这些人里的一大部分人其实是很能满足小宋对于这个时代爱情的幻想的,一把油脂伞一抹胭脂红,没有那些下流下贱的东西,多的只是今日雪景真好与有你更好这类听得让人发酸的对白。

    不过小宋不想谈恋爱了,太麻烦了。而且他没什么当舔狗的天赋,再说了能让他当舔狗的女人得是什么样的?王母娘娘啊?

    “景色倒是不错。”晏殊插着腰:“鄙人诗兴大发了。”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旁边吃饼的宋北云:“算了……”

    “你吟啊,我又没拦着你。”

    “看见你挺烦的,不想吟。你怎么总跟没吃饱一样?天天手里都要拿着吃食。”

    听到晏殊的话,小宋一脸悲切的说道:“我自幼贫困,从小到大就没吃饱过饭来,现在看到什么都想吃上两口。”

    “你放屁。”晏殊啐了一口:“我没看过你的家当是吧?那两口箱子里装的孤本残卷的拿出一本能让你吃二十年的饼。”

    “唉,读书人的事,怎么能拿来换饼呢。”小宋一脸理所当然。

    而就在这时,他们两人听到身后的嘈杂,回头看去却是发现一个珠光宝气的男子从人群中穿行而来,他所到之处都会有护卫护佑其中,甚至如果看到不是那种一眼看着就是有身份者还会粗暴推开。

    而那男子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面生的很,宋北云并未见过。

    “这人谁?看着挺嚣张。”

    “不认识,应该是某个封疆大吏家的儿子吧,不像是哪个王爷,皇家的人长得都挺好的,这厮也太丑了点。”晏殊点评的时候十分不留情面:“你看那龅牙,想来就是个修罗恶鬼的模样。”

    “你这人怎么以貌取人呢?”小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低俗!”

    晏殊上下打量那人一圈,转过头来:“身上的东西倒是值钱的很。”

    “值钱?有多值钱?”

    “那我就不知了,不过……”

    两人说到一半,突然对视了起来,接着相视一笑,接着他们便分头走开了。

    此刻的观音奴正坐在不远处的小亭子里,看到宋北云和晏殊分头行动之后,她好奇的问身边正在泼墨丹青的玉生:“玉生哥,他们两人为何坏笑一下就分开了?”

    “哦?”玉生抬起头扫视了一圈,然后又静静的低下了头:“有人要倒霉了。”

    “啊!”观音奴一听这个立刻就高兴了起来:“谁啊?是不是那个小龅牙?”

    “不可以貌取人。”

    “哦……知道了。”观音奴噘着嘴:“玉生哥,我去那边玩了。”

    玉生想要阻止,但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好的!”

    唯恐天下不乱的观音奴和两个憋着坏的坏心肠,这大概就是一场开年大戏了,虽然观音奴不知那两个人要去干什么,但搞事情她可是专业的,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为祸四方的事她那是太擅长了。

    跟了那个小龅牙一段路,观音奴找准时机抄了梅花林的近路来到一个人不多的小亭子之中,她左右观望了一阵发现不远处晏殊的身影正在来回假装看风景,虽然没能看到宋北云,但她知道这两个坏人肯定都没有走远。

    略微思索了一阵,她便坐到了亭子中,从随身的小包中掏出一面镜子,再摘下几朵梅花开始对着镜子梳妆起来。

    “这娘们看上去不像个好人啊。”晏殊跟宋北云碰头的时候低声说道:“她就是在这等人调戏呢。”

    “应该是知道咱们想干什么,过来创造机会吧。”已经将身份标识物都撤下的小宋抱着胳膊笑道:“这两姐妹可当真是一个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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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过年的关系,人在乡下环境嘈杂,实在没什么静下心的机会,所以这些日子我尽可能的多更吧……只能说保证不断更。

652、五年1月14日 晴 正月里来是新春

    观音奴是少女心性而且还不是什么好心性,跟她姐姐比较起来,这个人可就十足的像是个女孩子了,而佛宝奴因为自幼便是以男儿打扮,所以总归是缺了些女孩子家的娇俏。

    当然,这不影响她闷骚。

    所以相比较而言,观音奴其实更善于利用自己是个女孩子而且是个好看的女孩是特点来攻击别人的弱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能骚你不能扰,即便是观音奴再怎么样,只要她没有违反公序良俗,那么只要对她伸手就是有错。

    这就是钓鱼执法,对于一个坏女孩来说,这一招应该是屡试不爽的,就像玉生哥之前说的那样,她喜欢招惹泼皮,而且泼皮们还屡屡上钩,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一个眉眼如画的年轻女子坐在偏远地方的凉亭中搔首弄姿,这是干什么嘛,这不就是个明显的暗示?

    若是不知道的未婚男子上去打个招呼怎么了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天经地义的事。

    但问题就出在这个天经地义里头了,若是这女人乐意还好说,那便是一曲凤求美凰,倒也是跟着良辰美景相互贴合。可若是人家不乐意,那便是光天化日行了那苟且之事。

    圆的扁的都是人家一张嘴上的事,说不清道不明,这要是地位悬殊还好说,可若是地位相差不大甚至女方地位更高,事情可就麻烦了,说不准都不是一个赔礼道歉能够解决的。

    按大宋新律,调戏妇女证据确凿,三十大板且罚银若干,若是国家公务人员则罪加一等,革职查办、入狱思过等等。

    要不为什么宋北云一开始的法典改革提议中将男性被调戏也列了进去,不就是因为男孩子在外头也很危险,保不齐这帮娘们里有坏人嘛。虽然他的提议被否掉了,因为若是如此在证据不足时,女性更容易吃亏。

    那现在这个女性整体地位还略逊于男性的时代,暂时还无法使用这种新潮的法律逻辑。

    也正是因为这种法典的空子,于是乎观音奴现在干的事,既合乎逻辑又合乎情理。

    梅林外的脚步声嘈杂了起来,观音奴立刻将自己的衣裳整理了一番,再将头上的发簪一扯,如瀑的乌黑长发披散下来,只是在手中轻轻拧再用红绳那么一扎再绑个蝴蝶结,一个怀春少女的形象立刻跃然而出,与这雪地梅花相得益彰。

    “玉生是怎么顶得住的?”晏殊用扇子蹭了蹭脖子:“这也太会了吧。”

    “这算什么。”小宋抱着胳膊不屑的说道:“她姐姐穿龙袍那才叫刺激。”

    “你他娘的。”晏殊翻了个白眼:“就该死。”

    “大过年的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小宋低下头翻找了一圈,从包里取出一截芝麻糖递给晏殊:“来,给你吃,祝你新的一年继续小嘴抹蜜。”

    说话间,之前那个小龅牙已经从这里过来了,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应该是直奔向后山而去的。

    这后山就是一些外地来的大佬所住的地方,要么是诸如大理国、百越国这些藩属国的使团所住的地方,要么是四方刺史所住的地方。

    不是不好住鸿胪,只是人数太多鸿胪寺实在安置不下了,只好将相国寺原本的厢房腾出来供这些人暂住。

    而这个面生的男子恐怕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不过至于为什么要钓他的鱼,其实严格说起来的确是没什么道理的,但……

    他宋北云是谁?那可是个宋国皇帝、辽国皇帝在放他一个人出去干什么事的时候都要叮嘱一句“莫要生事,求求你了”的人。

    再加上晏殊这个被赵相点评为“文才三千里,腹无半点德”浪荡才子,以及一个被亲姐姐评价为“你以为她是这样,其实她是那样。你以为她要听话,其实她已经干完了坏事”的辽国公主。

    这个神憎鬼厌组合,如果再加上赵性,那可是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

    “来了来了。”

    晏殊将自己的官阶牌挂在腰上,转头对宋北云说:“等会你见机上去,抱打不平。然后你快挨揍了,我便出去主持公道。”

    “凭什么啊,凭什么是我?”

    “你有本相国的仪态?”晏殊腰杆一挺:“我主持个公道又如何?”

    “老子比你还大半级,本侯哪点比不得你了?”

    “行了行了,要不现在咱去叫官家来?他肯定特别乐意干这种事。”

    小宋沉吟片刻:“得了吧,他要来了,事情就要闹大了。咱们只是打算折腾一下这个嚣张跋扈的人,他可是要下死手的。”

    话音刚落,那个被人簇拥的男子已经经过了那个凉亭,他本都已经走过去了,但却突然后退了几步,停在了那里,上下打量起凉亭里的观音奴来。

    观音奴装作没看到外头有人,一条腿卷曲着坐在亭子中侧身看着外头的风景。

    “不知这位小姐为何在此?”

    那人走进凉亭,观音奴一回头,他的表情变得就很精彩,先是沉默片刻然后脸上露出惊艳之色。

    观音奴上下打量他一番却是白眼一翻:“与你何干?”

    那男子旁边的侍卫怒喝一声:“大胆!”

    “我大胆?天下间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凭什么人家问我话我就必要回话?你一个下人可是长了一张好嘴呢。”

    观音奴的声音穿透力很强,不远处的晏殊都听得咂舌:“这可真不是好惹的娘们。”

    “唔……”小宋摸着下巴:“家传绝学。”

    而在凉亭处,那个少爷模样的人其实也是有些不悦了,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这个小娘皮说话如此不客气不就是打自己的脸么?况且自己只是客客气气的问了一句罢了。

    “你可知我是谁?你居然敢如此与我说话?”那个男子满脸笑容倒也不生气,那股自信倒是难得。

    “我管你是谁,我为何要知道?你是怎样做到如此平凡又如此自信的。”观音奴的嘴也是个不饶人的:“我又不吃你家的饭,真是好笑。”

    小宋抱着胳膊听着这些风格明显的辽国皇室语录,沉吟片刻:“她刚来的时候看上去就是个小鸡崽子对吧,可怜、弱小又无助。”

    “但能吃。”晏殊认真的说:“她一个人能吃一大根羊腿,从那会开始我就知道她可能非等闲之辈。”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们发生了挺多故事。”

    “毕竟她整天就在青龙苑旁边听讲座,算是半个同窗了。大家也没防备她,反正她家两姐妹都被你家两兄弟给摆平了。”

    “多少还是要防备点的,毕竟在权力面前有些事不好说。”小宋抿了抿嘴:“特别是辽国的人。”

    “枕边人你都防?不至于吧。”

    “现在不防了。”

    “嗯?为何?”

    小宋转过头看向晏殊:“你猜猜在辽国皇帝陛下修产假的时候谁在管控辽国?”

    晏殊小眼珠子一转:“厉害啊!”

    他们在小声闲聊,凉亭里已经满是火药味了,那个男子自报家门说是大理段氏的二皇子,而观音奴却说:“就你?那我还是大辽皇帝的亲妹妹呢。”

    辽国和大理可不是一个段位的存在,不过从佛宝奴的语气看来,这就是一句气话,她并不相信这位皇子的身份。

    “皇子殿下,莫要与农妇一般见识,我们先回去休整吧。”

    “嗯,可惜了,可惜如此美貌的女子却长了一副恶毒的嘴巴。”

    说完他便要走,观音奴能忍得了这个?她立刻跳了过去:“方才你们说什么?说我是农妇?你们好大的胆子!”

    “让开!”侍卫的表情已经变得扭曲了起来:“再不让开,休怪我将你当做刺客一刀砍了!”

    “有种你就试试!”

    话音刚落,身后十几把钢刀噌的一声就出了鞘,而那皇子背着手一脸寂寞的模样:“辽国公主?我方才与你客气,你还真的当自己是个公主了?胆敢阻挡本王去路,你怕是真当我不敢砍了你。即便是在宋国之地,我砍了你也不过赔些钱的事罢了。”

    而这时,一个人走上前在这王子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他轻轻点头,然后手一挥:“来人啊,将这刺客带走!”

    看着逼近的护卫,观音奴立刻回头求助,但却已经没见了宋北云和晏殊的影子,这一下她着实有些着急了,往后退了几步但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你们敢抓我,就不怕惹上麻烦?”

    “麻烦?那本王还真的是不怕,带走!”

    这边刚刚说完,就听不远处一声怒喝,所有人转头看去,就见一个手持木棍的宋北云正冲向这里,他穿的很普通,操着蹩脚的带着浓重家乡方言的官腔呵斥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你们还要脸不要!”

    他手中拿着武器,那些护卫一看就紧张了起来,连忙簇拥到了这位段皇子的面前,严阵以待。

    “姑娘莫怕,有什么事与我说来就好!”

    观音奴看到宋北云的造型,她可是很认真的忍着笑呢,而他这一句话直接就自己整破防了,她连忙扭过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好在她调整的很快,立刻“惊恐”的躲到了宋北云身后,用颤抖的声音说:“大侠救命,这些蛮人……这些人……他们见色起意,要将我掳走,大侠再晚上片刻,小女子便清白不保了。”

    “你……”

    那大理皇子怒目圆睁:“信口雌黄!”

    “大侠救命!”

    “好一个光天化日为非作歹,欺负我大宋无人?”

    说完宋北云一把长棍就冲杀了进去,他在边关时,自称自己是棍之勇者,一柄长棍耍的是虎虎生风,带着杨家枪的狠辣和太祖长拳的威猛,一个人竟把十几个人打得节节败退。

    “他不是个文臣吗!!!”

    观音奴的心里震撼的很,知道自己这个“姐夫”挺厉害,但没想到这么厉害,据说他去守边关都是在帐篷里一坐的,而且观音奴从认识他那一刻起,就只听说他诗文双绝……

    不过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等对方护卫反应过来,宋北云的颓势就呈现出来了,节节败退的人变成了他……

    可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前方再次传来了一个声音:“住手!什么人胆敢在此地争都?再不住手,神机营!”

    皇城司中的神机营立刻摆出了攻击队列,几十把火枪对准了前方,而那些侍卫和宋北云也都停了下来。

    小宋转头看去,发现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晏殊,这厮一脸官相,身上还佩着象纹玉佩,身后跟着穿得五彩斑斓的皇城司神机营,火枪已上好弹药,一脸气势十足。

    不过晏殊看上去镇定,但神机营的人手都在哆嗦,因为他们现在枪口对着的是……是皇城司上下十五司总扛把子宋北云。

    “官爷救命!”

    观音奴梨花带雨的奔向晏殊,而来到他面前时,晏殊使了个眼神,她就去到了神机营后头。

    “放下武器。”晏殊冷言说道:“否则莫要怪火枪不长眼睛。”

    小宋直接把棍子往地上一扔,而那些侍卫却还是气势汹汹的不肯放下武器。

    于是乎几十把火枪枪口一转,直接对准了大理国众人一行。

    “放下武器。”晏殊重复一次:“二”

    只要武器不对准总扛把子,对着其他人这帮丘八可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甚至还有偷偷摸摸在增加装弹量,直接照着水牛的火药量往里装。

    大理国的人都认识火枪,也知道这东西非人力所能抗衡,他们在那皇子的指示下放下了武器。

    “举起手来。”晏殊呵斥道:“上去,搜身!”

    几个神机营的人听命上前,但他们很默契的绕开了宋北云……

    开玩笑,还想不想混了,去搜老大的身?他不说什么,自己的营头都能把他们的皮给剥下来……

    “我是大理国皇子,你们不可对我搜身。”那皇子委屈极了:“此事是个误会。”

    “误会?”晏殊转过头看向观音奴:“大辽长公主殿下,他说是误会。”

    听到这个称呼,大理的皇子当时就傻了,伸手指着观音奴:“她……她……”

    “这位是大辽皇帝陛下亲妹妹,耶律观音奴殿下。不知道这位大理国皇子可曾对她有无礼行为?”

    这时观音奴突然咧开嘴:“嘿嘿……”

    笑完,她惨兮兮的走上前:“他们……他们要对我行非礼之事……”

653、五年1月15日 晴

    只是一夜之间,宋、辽、大理三国的外交官全都开始骂娘了。

    这事说起来简直荒谬,无非便是一个男子见一女子貌美如花便上前搭讪,但女子不肯,两人起了一些小纠纷,后有人以为那男子想要行不轨之事仗义出手,再最后几人被治安队叫停。

    说起来便是一句话的事,哪怕脑子再不好使的也知道这无非便是一场误会。

    可偏偏问题就在意那男子是大理国的皇子而那女子是辽国的公主。

    两个人都验明正身了,的的确确都是皇家贵胄。那这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可就变得麻烦了起来。

    外交无小事,辽国需要讨回公道、大理要证明清白,但证明清白怎么证明?辽国公主一口咬死便是大理国王子出言调戏,后还想用强,甚至在自己报上辽国长公主身份之后仍不停止侵害。

    而大理国那边的口供却截然相反,那边只是说王子殿下倾慕耶律公主的美貌想要上前搭话,未曾想耶律公主出言不逊又因自称辽国公主而被误会可能是此刻想要先行带走交于宋国皇城司处置。

    双方各执一词,但问题就摆在这,清白是无法自证的,想要证明清白唯一的方法便是证据,人证物证有一皆可。

    但昨日唯一的证据便是那提着棍子上来横扫千军的人,但那人却不见了,对此大宋方面给出的解释是“以为那人就是个见义勇为的”,然后便不再解释了,不过皇城司方面倒是出面道了歉,申明是自己的人工作失误,现已将主要人员停职罚俸。

    但事已至此,茫茫人海何处大海捞针,人证就别想了。

    因为执法部门的失误,现在外交部门可就脑壳疼了起来,辽国现在十分生气,他们的使者已经冲入了大宋鸿胪寺的办公地发了一大通脾气,说大理国如此目中无人,摆明了就是未将他大辽放在眼里。

    而大理国那头也是既委屈又生气,但偏偏自己是落了下风,只能反复的在那强调这是一场误会。

    “我与你们说了!”

    玉生站在堂前,宋北云跪在戒尺面前,观音奴也垂手在那一脸惶恐。

    “宋北云!你如今也是封疆大吏,却仍在为这等事情,你可知这若是处置不好会怎样?”

    小宋垂着头:“会打仗……”

    “你知道!你究竟是知道!”玉生大声呵斥道:“此番你若是不出面,这便是一场死局。可你若是出面,我大宋便是染上了无尽的麻烦,你可知你如今这身份,举手投足都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知道……”小宋蔫了吧唧的说道:“都怪晏殊那个龟儿子……”

    “不许推卸!”玉生呵斥道:“父亲不在,长兄为父,今日我便替娘亲执了这家法,你可有异议?”

    红姨在旁边急坏了,连忙上前劝道:“大过年了,算了算了……”

    “娘亲,此事绝不可算。”

    玉生说完,从台子上拿下戒尺来,然后不由分说一尺子甩在了自己手上:“是我过于放纵,未尽兄长之责,我先受罚。”

    抽了十鞭之后,他的手早已红肿,微微发颤,但却仍是手持戒尺搭在了宋北云肩头:“你是为人臣、已为人父,往后还望你行事三思!手伸出来。”

    宋北云乖乖的伸出手,嗷嗷叫着被抽了十下,不过他就是怕疼,玉生的力度显然没有他抽自己的时候用的狠。

    而教育完宋北云,玉生回头看向观音奴,眉头一皱。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观音奴当时就怂了,头一低,半句话不敢说。

    “身为一国公主,岂能以小人之计戏耍于他人?若是让人知道,你、辽国、辽国皇帝陛下的颜面何在?传出去不光让天下笑话,若是进了史册,却也无人会说你一句好。”

    观音奴嘤嘤的哭了起来,而玉生却冷着脸说道:“回屋面壁,思过三日!”

    观音奴委委屈屈的被红姨领走了,小宋也是大气不敢喘,而这时门外传来响动,赵性一身白袍满面风尘的冲了进来,刚准备骂人,一见宋北云跪在那,手还肿着,他一肚子脾气顿时消散了一半。

    “你个狗东西!我都不用想,听到这事,我他娘的就知道是你们干的。”赵性叉着腰在屋中来回踱步:“辽国和大理使者在朕的大殿上差点都快打起来了,你让我怎样处置?宋狗云!”

    他说完,一拍脑门:“还有狗日的晏殊。”

    而晏殊此刻也没什么好果汁吃,他也是跪着,不过要比宋北云还要凄惨一点,他跪在岳父家的天井里,赵相坐在轮椅上冷冷的盯着他,也不说话就是不听的唉声叹气。

    许久之后,赵相轻轻摇头:“你怎可还如孩童一般。”

    “孩儿知错……”

    “想来与你一同行事的,怕是还有宋北云吧。”

    晏殊没说话,只是点头如捣蒜:“他是主谋。”

    “少跟老夫来这套,老夫也是年轻活过来的,你们那些蝇营狗苟的破事,还需要主谋?不过便是一个眼神就过去了。”赵相再次叹息:“恶棍!”

    训斥归训斥,也别说什么宋北云、晏殊都这样了还不成熟,这俩人一贯都是这个鬼样子,亏了是赵性不在,不然他肯定要是要扮一场蒙面侠客来一场太祖长拳然后被人认出来。

    而玉生其实是万万没想到他们会玩的这么大,按照道理来说,他就以为只会是教育一下那个让人不喜且嚣张跋扈的公子哥,谁曾想这帮人啊……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一场屁股大的小事,本只是想惩治一下那人的嚣张跋扈而已,却是没想到居然还搞出了国际纠纷。

    现在倒是好,始作俑者要么被禁足在家,要么被罚思过,这件事剩下一大堆的烂摊子整的整个朝廷上下不得安宁。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这种事是要刚到底的,因为有关于国格国体,天底下就没有比这个还严重的问题了,所以在大朝会之前,这几个混蛋首先就为开年送上了一份顶级大礼包。

    等着吧,这事还刚开始,过不了几天辽国就会送上国书,就看大理怎么交代吧,交代的好,大家开开心心过元宵节,交代的不好,辽借道出兵大理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辽国在经历几次大胜仗之后,如今国内气焰十分嚣张,大有不服就是干,老子天下第一的心理。

    大理也慌,宋国也烦,本来这次大理过来就是为了与宋国洽谈双边开放和贸易的事和对上次康王叛乱进行拨乱扶正的,南方这摊子事虽然不是宋北云负责,但他这拆台可拆的太有水平了。

    现在这么一弄,还谈个屁啊谈,宋辽两国互为兄弟盟国,对外号称情比金坚,大理跟辽国交恶,宋国哪里还有立场去跟大理修好。

    这件事要是真干了,那岂不是就是跟天下人说明白一件事“我大宋说话就是放屁,签过没签过的东西都是茅厕里的草纸”。

    要不说鸿胪寺、礼部乃至整个朝堂都乱了呢,这可是涉及到每年千万贯贸易的大单子。

    “你啊你啊你啊。”赵性坐在那一边吃饭一边用筷子头戳宋北云肩膀:“老子真的是有眼无珠,让你当了个肱股之臣。你是不是不给朕添点乱你就浑身不舒坦?现在好了吧,挨揍了,该!怎么不打死你!”

    宋北云小声嘀咕着,看到玉生起身给观音奴送饭去之后才说道:“你不就是恨我们没带上你么,你是稀罕那大理国的人?”

    “对!老子一想到就来气,凭什么不带上朕?朕是拖你们后腿了?”

    “不行,你特征太明显了,整天站在城墙上给人演讲,只要不瞎都认识你,你一过去人家就得喊大宋皇帝光芒万丈了,还弄个屁。”

    赵性沉默片刻:“这倒也是,可是朕就不能蒙面吗?”

    这时屋里的脚步声出来,宋北云立刻收声,安安静静的吃起了饭。

    “幸好,幸好天底下还能有治得住你这只猴子的人,要不你还不得把老子大宋的天给翻了过去?”赵性气咻咻的说道:“真的,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恨不得直接一道密令把你给发配边疆去。”

    “陛下息怒。”玉生满面为难的说道:“此事责任在我,我当时以为他们只是闹个玩笑,却是没想到会闹得如此难堪,明日我便前去调停。”

    “调停?调个屁!”

    宋北云和赵性异口同声的说道,接着赵性一挥手:“让他们狗咬狗去。”

    小宋也点头道:“咱们千万不能蹚浑水啊,玉生哥……你对外交是不太了解,哪怕错是咱们的也要往外甩锅,哪能自己往自己身上背锅的呢,那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玉生看到宋北云,也是默默的叹气:“你,宋北云。内政精通、带兵如风,外事也是如鱼得水。怎的就能干出这等三岁幼童所为?你行事之前难道不好好思索的?”

    “他?”赵性冷哼一声:“就是这些日子闲出了个屁,莫说干这种闲事,就是让他去城外挖蚯蚓他都能蹦跳着跑过去挖上一整日。”

    小宋不置可否,只是他在沉默片刻后说道:“虽然我们不能冒头,但我倒是有个好法子,让大理跪下叫爹。让他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655、五年1月17日 晴 白日梦总要做完

    标题打错了,应该是654……

    “好了,先不管大理国叫不叫爹了,今日朕来这里第一个目标是骂你这狗东西,但看到你挨了板子,我便算了。第二个目的嘛,其实就是为了抓紧时间召开青龙苑顺德元年第一次会议。晏殊我已经去叫了,稍晚一些应该就到了。”

    果不其然,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晏殊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屋子,他看到宋北云抬着手的肿手,指着他就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小宋从他那一瘸一拐的样子可以看出,这厮的屁股估计也是挨了赵相的板子,大家都没落下个好下场,他究竟是怎样才能笑出声的?

    “话不多说,时间紧任务重,坐吧。”

    赵性一指旁边的位置,然后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他筛选的议题,但一抬头发现晏殊没坐,他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肯坐?”

    “啊,这不过年么,吃的有些多了,便不坐了,站着……站着消消食。”

    “你把裤子脱了,他屁股上估计被赵相打得跟癞蛤蟆似的。”小宋在旁边揶揄道:“赵相虽然说是说内斗厉害了点,但这种事他还是不会姑息的。”

    晏殊面露难色,而赵性哈哈大笑起来:“该!你们两个就属于不分缘由拉出去活埋之后再仔细查办不可能是冤假错案的人,真该!”

    笑完后,赵性咳嗽了一声:“站着就站着吧,看你那样要你坐着恐怕要命。”

    青龙苑一期全体都有,他们今天要开一个很长的会,这真的没办法,年后除了晏殊之外,宋北云和匡玉生都要外出为官了,青龙苑往后恐怕也只有在大朝会期间才能碰头,而有些事情书信实在不好表述,所以趁着这个空闲这一年的任务计划都要布置下去。

    “朕挑了几分预案,你们都先掌掌眼,看看哪个需要优先执行哪个需要暂缓执行。”

    他们几个人都分到了一份清单目录,当对某个计划有兴趣的时候,就可以根据目录上的内容找到相关的预案。

    这个过程就持续了两个时辰,期间红姨还为他们弄了一顿下午茶。

    “铁路……”小宋轻轻摇头:“铁路只是我的一个设想,这个暂时搁置,这不是现阶段能够解决的问题,但可以调拨一部分人开始着手准备了,但不需要一头扎进去,先弄些早期技术储备吧。”

    赵性点了点头,将铁路这个预案拿笔划了一下,后头写上了一个“预”字。

    “还有关于四海新军的建设问题,这里大概也需要暂时搁置,先扩大东海的规模吧,北海这次的损失太大了,本来将官营已经基本成型了……唉,说到底还是不够成熟。”小宋摆手道:“军事上,今年我重点工作会是重新调整方向培养北海军,要从思想上扭转他们这种英雄主义情结。”

    “嗯。”赵性点了点头,抬起眼看向玉生:“玉生,你呢?”

    “回官家,我此番出京,主要是想要将长安的模式拆散开来在各地进行推广,还有优选粮种的种植、天竺丝的种植。”

    “纠正一下。”赵性抬头看了一眼宋北云,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副玳瑁框的眼镜戴在鼻梁上:“天竺丝正式被命为棉,以后都需读棉。”

    “哦,是臣忘记了。”玉生点头致歉,然后继续说道:“臣愚钝,不及北云与同叔聪慧,所以我今明两年的主要职责便是备战备荒、开垦良田、农庄,推广江南西道农场的经验,其他之事便不做多想了。”

    “嗯,可以。”赵性轻轻点头:“这是三大国策之一,务必要成功。”

    “定不辱命。”

    “那个花屁股。”赵性侧过头看向晏殊:“你呢?”

    “我嘛,既作为留守京师者,那便是要接下玉生和狗云的一部分职责,试点教育工作要首先抓起来,扫盲班和三支一扶会尽快开展起来,对外则利用优势政策吸引他国人才来宋定居,还有便是鼓励生育……不过臣认为,这一项还是有些困难,因为它与鼓励教育是相悖的,至少现如今是相悖的。”

    “那就先鼓励生。”赵性推了一下眼镜:“人多才是大搭理。教育就等后续的扫盲班慢慢全国铺开再说吧。”

    “可。”

    赵性点了点头,在做好标注之后,继续说道:“朕推测未来五年左右不会再有大规模的边关战事,这是个宝贵的五年,切不可浪费了。”

    “土改政策推不动了。”小宋一只手撑在下巴上:“到乡一级就推不动了,目前面临的最大困境就在这里了,除非……”

    “除非朕清洗一批对吗?”赵性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难啊。”

    “是啊。”晏殊也叹气:“不过臣倒是同意宋北云的土地全盘国有化政策,工坊也在努力增加耕种效率,到时希望能有更多人走入城镇开始以其他手段谋生。”

    “天下太大了……”赵性抱着胳膊:“治国好难啊。”

    “难就对了。”小宋苦笑着:“我们现在在走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路,没有参照物。亏了我们平均年纪不到三十,不然这辈子可能完成社会定型都困难。”

    说完他小声嘀咕道:“用他姥姥的资本主义姿势走社会主义路线,牛批啊宋北云……”

    “不要偷偷摸摸的说话。”赵性盯着宋北云:“你又在说什么叽里咕噜的东西?”

    “我说官家是千古一帝。”

    “你放屁!这才几个字,扳起手指算九个字,你说了几个?”

    “哎呀,不要在这种事上计较了。”小宋摆了摆手:“后续的话,随走随看吧。我们现在定也只能定大方向,还有各地工坊不能有私人参股,一定不能。”

    “那是自然。”赵性点头道:“冲别的伸手,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至于工坊谁敢伸手朕要谁的脑袋。”

    之后几人又再聊了一些关于整个大方向上的内容,期间有争论也有商量,反正在这件事上没有人胆敢一拍脑门子说自己天下无敌。

    自以为是的代价宋北云吃到了,过去那些纸面上的经验已经越来越不适用了,他反复的提醒自己,这个时代已经不再是课本上的时代了,它完全划开了一道时空自成一系,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没有人知道。但宋北云只知道一点,那便是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么他就一定能看到一个没有被历史书记载过的时代,一个璀璨如繁星的时代。

    这个时代会有无数的哲学家、科学家、诗人和文学家出现,它将会厚积薄发,在某个时间点之后成为无垠时间长河中最为灿烂的一个光团。

    这些扎堆出现的伟大的人,最终会把这片土地、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模样?

    很遗憾,宋北云觉得自己看不到那么远的未来了。不过万幸这个光点自己也身在之中,何其快也!

    吃过宵夜,在油灯的光下,青龙苑继续开干,赵性已经命人铺好了床,他今天就打算住这了。

    “累死爷了。”

    赵性伸了个懒腰,看着桌上七零八落的东西,他长出了一口气:“你们说当皇帝真的短命吗?”

    “事事躬亲肯定短命,累嘛。你这样的估计年头比较久,现在知道分权而治的好处了没?”小宋翘起二郎腿:“不过监管体系一定要死死抓在手里,不然到最后你要被文臣架空的。”

    “这是自然知道。对了,现在咱们来说说让大理叫爹的事来。”

    处理完正事之后,赵性终于想到了这茬,他抬起眼皮扫了扫宋北云和晏殊:“你们两个狗东西干出来的好事,真的是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

    小宋没搭理他,手指在桌上叩得嗒嗒响,然后缓缓说道:“设身处地的想想,若是我们遇到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事,该怎么办?”

    赵性理所当然的说:“赔偿呗,还能如何。”

    “对,正常的思维就是赔偿了事,毕竟其实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场误会,毕竟那是大相国寺、是光天化日,大理国的王子再傻也不会去干那欺男霸女的事。专横跋扈一些可以理解,但真的是强抢民女,他担得起那个责任?”小宋笑了起来:“现在的问题就是观音奴只能死咬着不放,那么按照道理来讲,这件事大理国国力不如辽国,就认怂好了,道歉赔罪说王子一时被美貌冲昏了头脑,坦然一些,其实也就大事化小了。再往后就是赔点礼物,撑死几万贯摆平。”

    “但观音奴不肯呢?”

    “她不肯也必须肯,因为当这种事上升到两个国家的层面上了,就由不得她了。”小宋继续说道:“死咬着不放,然后见到诚恳的道歉便大人不记小人过。”

    接着小宋继续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传到了辽国,又该怎么处置?”

    哦豁,如果真的是传到了辽国,这件事是真的难办,辽国公主被大理人轻薄,那皇家的面子要不要了?文武百官的面子要不要了?百姓的面子要不要了?

    为了这个面子,恐怕都得闹个天翻地覆。

    “的确是骑虎难下,但这跟大理叫咱们爹爹又有什么关系?”

    小宋打了个响指:“那如果大理想了一个昏招呢?比如和亲。”

    赵性的眼睛当时就亮了起来:“娘的,你的心是真的黑。”

    小宋哈哈一笑:“和亲辽国公主?对不起呀,辽国公主已与我大宋肱股之臣有了婚约,他现在不叫耶律观音奴,叫匡……她汉名是什么?”

    玉生有些不好意思,沉默半天不说话。

    “玉生哥!这个时候了,别害羞了,再害羞娘子没了。”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她……她的确是没有汉名。”玉生哭笑不得的说道:“我与她……”

    “行了,现在有了。”赵性说道:“匡小花吧。”

    玉生:“???”

    小宋当时那一下就没绷住笑,当时就破了功:“不是,官家。你这治国理政啥都会,一到起名匡小花呗。”

    “你看看你那儿子的乳名,什么狗蛋、钢蛋、铁蛋,你比朕好在哪?还号称天下之才独占八斗,阿呸!”

    而这时,旁边房门口一个脑袋探了出来:“盈淑哦!匡盈淑!”

    所有人看了过去,发现观音奴正探着脑壳在那焦急的喊着。

    “你就这么着急冠夫姓了?”

    赵性一句话就把玉生弄了个大红脸,他颇为不好意思的看过去对观音奴说:“夜深了,还不去睡。”

    “不睡不睡,我要让大理那些狗东西一个都没好下场。”

    “你可是真的恶毒。”小宋笑道:“那你说我们这个法子怎么样?”

    “好。”观音奴点头道:“逼他们和亲,然后来求你们,你们不同意。然后我就……我就……”

    “你就跟你们使团控诉,说大理国为了平息风波,意欲加害驸马。”

    “啊?”玉生一愣:“我……我还不是驸马。”

    “现在是了。”小宋将手上一直在折腾的那个木头章子扔在桌上。

    赵性拿起来一看:“你疯了!你雕朕的就得了,辽国的你也雕?”

    “雕了就雕了,你让辽国来拿我治罪啊。”小宋摊开手:“观音奴,我问你,这是不是你辽国皇帝的正品印鉴?”

    观音奴看了看桌上的木头章子又看了看玉生,神情坚定的点了点头:“见印鉴如见大辽皇帝陛下亲临。”

    “这不就得了么。”

    赵性咂摸半天,上下打量观音奴:“你真的是为了男人连国家都不要了啊,你可知若是这般操作……露馅了你可是谋反。”

    “怎的?”观音奴眼皮子一扬:“我顶多便是个被宋国奸臣蒙蔽的少女罢了,谋反是什么?再说了,我哪里知道这是伪造的?”

    小宋情不自禁的为她鼓掌:“你可真的是个阴险狡诈的坏东西,契丹人不都是讲究一个光明磊落么,怎么就有你这样的?”

    “彼此彼此,诸位肚子里不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吗?”观音奴轻笑一声:“除了我玉生哥。”

今日除夕请假一日

    要守岁打麻将的嘛,大家玩的开心哦,今日合法修仙。

655、五年1月19日 晴 明月何时照两乡

    “今日便是大朝会之日了。”

    佛宝奴手中拿着信靠在窗口:“过些日子我也要打算动身返回辽国了,若是太久不见皇帝,终究是会被怀疑的。”

    “回去呗,反正少个人还少个人烦我。”金铃儿一边摆弄着棋盘一边说道:“俏俏整日不见踪影说是要闭关修炼,左柔每天抢我儿子出去钓鱼,没一个省心的东西。”

    “呵。”佛宝奴笑道:“知道信上说什么吗?”

    “能说什么,没兴趣知道。”

    佛宝奴是那种“你要是想知道就偏不让你知道,你不想知道就偏要你知道”的人,见金铃儿毫无兴致,她反而主动了起来,拿着信说道:“是为匡玉生求亲来的,还跟我讲不管我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件事他当姐夫的做主了。呵呵,真是笑话,一国公主出嫁,没有文书没有朕的印信,他做主?我看看他如何做主,我偏不!”

    “哦,这个你不用担心。”金铃儿落下一枚棋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会用萝卜雕玉玺的。”

    佛宝奴愕然……

    “你以为他在长安收到的那么多圣旨是哪里来的?”金铃儿仰起头:“皇权特许。”

    “你的皇帝哥哥是不是疯了?”

    “是啊。”

    面对佛宝奴的错愕,金铃儿并不意外,因为假传圣旨可是杀头大罪,但关键是这件事是皇帝特许给他的,也就是一个特事特办。

    这东西往大了说,就基本上等于是告诉宋北云,他的权力能在一定程度上覆盖掉君权,在皇帝目光不及之处,他便是皇帝。这是心多大才能干的出来这种事?这要是一旦被授权者有反心,那就等着国家被分裂吧。

    “那可是宋北云。”金铃儿抬起眉头看了佛宝奴一眼:“你要是用常人之理揣测他,你这辈子都落他一个身位。”

    佛宝奴眉头紧蹙:“可是我没给他授权,他怎敢……”

    “他就那么干了,你怎么办?昭告天下他假传辽国圣旨?你要知道没有人点头,他假传也没用对吧,那你又处置不得他,他是宋臣。而且以他现在地位,宋国宁可用大炮轰你也不可能会把他交给你处置。所以你如果真的昭告天下了,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那个妹妹。”

    金铃儿可是人精,虽然这些日子窝在家里带孩子,江湖上却仍有她的传闻,这可是庐州乃至大宋的第一才女,思路之清晰、条理之分明,等闲男子都不可望其项背。

    在佛宝奴皱眉思考的时候,金铃儿笑着说道:“他就吃定你了,你又如何?你再心狠手辣能下令去抓捕你妹妹,但是你觉得他会把他嫂子交给你么?他是什么人,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可恨!”佛宝奴用力捶打了一下窗棂:“那我直接把观音奴宣回辽国再处置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你且试试,你宣得回去,我给你当一年的丫鬟。可是你要是宣不回去的话,怎么说?”

    面对金铃儿的咄咄逼人,按照道理来说佛宝奴是要针锋相对的,赌就赌了,但人间就是这么真实,她不敢赌宋北云这个狗东西。

    他有的是办法对付这种不痛不痒的命令,哪怕让一国公主偶感风寒离奇暴毙也不是什么大事。

    佛宝奴现在真的是怒上心头,恨不得冲去金陵城拽着那狗东西的领口骂一遍,顶多就是被按在窗台上来一发,这口恶气该出还是要出的。

    “那我该怎么办?”

    “当不知道就好了。”金铃儿托着腮:“你管他那许多呢,你又以为你管得住呢。”

    嗯……金铃儿说的在理,只是佛宝奴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引以为豪的皇权会被冒犯成这个样子。

    这简直就是撕碎了放在地上用脚踩,那厮嘴巴上说的都是皇权不可冒犯,但干的却是这种事情。

    “我要回辽国。”佛宝奴心头突然有了一丝危机感:“再不回去,辽国要丢。”

    “孩子怎么办?他才多大,经不起颠簸。”

    “路上慢一些吧,但终归还是要回去的。”佛宝奴回头看了一眼摇箩里的孩子:“路上多小心一些也没事。”

    金铃儿没有劝她,毕竟这个人可是正儿八经辽国的皇帝,开始的时候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如今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这也是无可厚非。

    “我那几个贴身丫鬟你带去。”金铃儿抬起眼睛看了看佛宝奴:“她们都有伺候孩子的经验,别让他路上跟着你受苦。”

    “多谢。”

    佛宝奴一抱拳,转身就出门开始筹划回辽的事情,而此刻的宋国,因为大朝会要比辽国晚一天,所以现在各路官员都在积极的准备中。

    福王也在昨日抵达了金陵城,如今正坐在堂前一杯一杯的饮茶,他的对面坐着一身青衣鬙袍的赵橙,看到她那副苦瓜脸,福王爷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滋味。

    小宋倒是因为完成了任务而浑身轻松,正站在角落跟王妃两人说着她外孙子的事,一边说还一边吃着从福州带来的尾梨糕,快活似神仙。

    “事情么就是这么个事情,这个臊皮真的是很烦的。”

    “唉,那也没法子。”王妃轻轻打了一下宋北云:“不可这么说橙儿,她怎么说也是王爷的骨血。”

    “她要不是王爷的骨血,她现在就是个骨灰。”

    王妃年轻时可是上过战场的莽撞女子,她可是喜欢小宋这种说话的风格,被逗得是叫一个前仰后合,丝毫不顾旁边福王的脸色极难看。

    “小声些,王爷听见了。”王妃回头看了一眼福王:“老东西都不高兴了。”

    “知道知道。”

    福王对他俩也没什么好法子,只是咳嗽了一声然后对王妃说道:“你去瞧瞧屋里带来的东西,挑拣些让这厮开年带去给金铃儿。”

    “知道了。”王妃应了一声,然后对小宋说道:“王爷支开我了,你自己小心着些。”

    “放心放心。”

    王妃走后,小宋可以明显看到王爷长出了一口气,他抬起眼看了看宋北云,起身说道:“本王去方便一下,你可莫要欺负橙儿!”

    “知道了。”

    福王去上厕所,而小宋则走到赵橙面前,抱着胳膊看了她几眼,然后伸手戳了戳她的肩膀。

    赵橙极烦躁的甩开了他的手,低着头坐在那。

    “我都把你送到家了,你还这个态度?”

    “宋北云!”赵橙突然恶狠狠的低头:“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你。”

    “行嘛,你就在这敢嘴硬。”小宋哈哈一笑:“在路上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这么说?”

    赵橙被戳穿,立刻没了气焰,只是坐在那手中死死攥着一个水杯。

    “放弃吧,你又打不过我。”小宋嘴里啧啧有声:“不就把你吊起来打过几次么,用不着这么记仇,当时我记得你不是叫的挺开心的?我还以为你喜欢呢。”

    赵橙死死的咬着嘴唇,强忍着用水杯砸他头的冲动。

    不多一会儿福王走了回来,他看到赵橙的表情和宋北云欠揍的笑容,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又刺挠赵橙了。但……他能说啥?赵橙实在是欠收拾,有个人能收拾她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橙儿,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有话与北云说。”

    赵橙起身转身就走,离开时还顺便用力的踩了宋北云一脚,神情狰狞。

    “岳丈,你家橙儿废了。”

    “你少于我废话。”福王在赵橙走后,一拍桌子:“你以为我不知你会怎样欺负她?”

    “她老想弄死我。”宋北云坐了下来:“我也没法子啊。”

    福王一挥手,表示此事无需再提,宋北云也知趣的闭嘴,坐在对面喝了口茶。

    “这是橙儿的,你自己不会泡?”

    “她又没喝。”

    “你真是糙啊。”福王无奈的摇头:“你给本王的信,我看了。但这不清不明的,这并非你的性格。”

    小宋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笑了两声:“就感觉写不出来也说不出口,怎样落笔都不对。”

    “你到底要作甚?”

    小宋憋着没说话,福王皱起了眉头:“你倒是说!”

    几经斟酌,小宋抬起眼睛看了看福王爷,露出一个极尽和善的笑容:“王爷如今算是儿女双全,家庭美满了。”

    “嗯,算是。不过有些人可不让老夫省心。”福王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听说短短几日时间就捅了天。”

    小宋嘿嘿的笑着:“那是晏殊干的,他个龟儿子不靠谱。”

    福王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这个混账女婿:“有话直说。”

    宋北云抓耳挠腮的,面目扭曲了好一阵子才挤眉弄眼的说道:“王爷,这军制……该改改了。”

    话音刚落,福王手中的杯盖突然用力的扣在了被子上,这声音吓得小宋脖子一缩。

    “你倒是说说,该如何改。”

    其实小宋一直没有敢把自己的构想告诉给福王听,本来是想推给赵性去说的,但谁知道那狗皇帝怂狗一条,一提到这个他就连连咳嗽说什么“朕连日积劳成疾,体力不支,先走一步”这样的话。

    这意思明摆着就是要是宋狗冲锋陷阵,这种事谁上谁不怂?宋狗也怂!

    “你倒是说话!”

    福王桌子一拍,小宋惊得一跳甚至还被茶水呛了一下,等缓过来之后,他嗯嗯啊啊半天之后才说道:“您看……如今钢蛋已经三岁多,天资聪慧。加上……加上赵橙也从异乡归来,岳丈您双鬓也开始斑白,倒不如……”

    “我不是让你说这个,我让你说怎样改军制!”

    小宋哦了好几声,战战兢兢的从怀里掏出修改军制的计划书:“岳丈……这……”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福王一把夺了过去。在福王看东西的时候,小宋全程没敢大喘气,但心里头已经把赵性骂臭了,这明明就是他的工作,非要赖!好好的皇帝当成了癞皮狗,真的是个没担当的东西。

    其实军制改革主要是有三个大段落和零星的微调,三大部分分别是裁军、武装力量体制改革和军事领导体制改革。

    裁军是将现有的厢兵、蕃兵全部撤裁,撤掉的士兵不再分配田地而是转而进入城镇中的各处工坊,根据军衔领取不同的级别薪资,各地成立一个专门管理这些退下来的士兵福利的衙门。

    武装力量体制改革则是在裁军之后,将剩余士兵改为分工更明确的职能性队伍,未来士兵也并非再是终生制职业,但相对于其他行业入退都需要严格把关,常备军制和征召军制相辅相成,形成可轮替的流水兵模式。选拔军事干部的时候择优录取,以级别发放军饷并且取消现有晋升制度,新的晋升制度会在重整军制后颁布。

    最后就是军事领导体制改革,皇帝仍然拥有军队的最高权力,但却并不能够轻易的发动一场战争,甚至于调动军队也需要三省、枢密院加皇帝三堂商议之后才能启动,任意一方不可调动军队。

    当然,这里头还包括各地地方性长官的轮替制度和士兵的轮替制度,以最大的努力杜绝兵变可能。而且士兵职业化之后,战斗力一定是会有非常大的提升。

    “这个精兵制,何解?精兵简政?”

    “不是。”小宋连忙上前说道:“这里的精兵是采用提高训练水平的方式提升士兵各方面的能力,一个班排级别的长官就能看明白地方指挥官的作战意图并加以反制。”

    “就是北海新军那个样子?”福王摇摇头:“那太难了,养不起。”

    “北海新军是模板,他们是将官教导团,是不一样的。不需要到那个程度的,就是每个士兵除了武器、战术的训练,还要增加战略层面的作战智慧,新兵入伍之后会增加文化课程。”小宋认真的解释道:“这会使单兵的战斗力再上好几个台阶,虽然缺点是打不起一场持久战,但王爷恕我直言……这个时代出现这样的士兵,没有一个敌人是能撑过三年的。那以现在大宋的能力,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将大宋发展成为天下第一大国。而这个三堂政策便是为了大宋在以后不发展成为穷兵黩武的国家,文武官员和皇帝可以进行三方制衡。”

    “这个还需要再做考量。”福王沉思道:“多少是有些草率。”

    “嗯,这只是草案,这不让岳丈大人给掌掌眼么?”

    “呵,说的好听。”福王抬眼看了宋北云一眼:“说吧,要本王干些什么?”

656、五年1月19日 晴 功名利禄杀人的刀

    “你先去吧。”

    “那岳丈我便先走了。”

    小宋走出门外之后长出了一口气,福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这是预料之中的,毕竟军权这种事可不是一碗面一碗粥的小事,它涉及到整个国家的政权稳定,只要出了一丁点问题,整个国家都将陷入动乱之中,慎重是必须要慎重的。

    而福王自然也没有当成儿戏胡闹一笑而过,反倒坐在那里仔细研究了起来,老头虽然已经五十多了,但身子骨仍很硬朗,没有半分的老态,现在说身子抱恙的确是说不过去,而且他多少也不太放心自己手底下那些跟着他打下江山的将士们。

    “唉……牵连甚广啊。”

    福王也是唉声叹气,他现在的压力比任何人都要大,因为这件事看似是宋北云牵头,但这背后其实必然是得到了皇帝的首肯,而且皇帝觉得很有必要执行下去。

    的确,大宋现在的军制着实容易出问题,除了那二十万禁军,其他的队伍都是将不离兵、兵不离营,长此以往便会滋生出将不受皇命、士不听上令的情况。

    作为带兵打仗的福王,他其实比谁都讨厌那种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当幌子擅自行动的行为,也许他们的确是因为没有受命而打了胜仗,但却可能会因此扰乱了整个战场的布局,所以他很赞同宋北云的一些军事化理念,比如军人的天职不是打仗而是服从。

    “宋家军、薛家军、杨家军……嗯,会是个麻烦。”福王沉思片刻之后,轻轻点头。

    当国家的军队不管是在官方还是在民间被称呼为某家之军的时候,这就已经是个危险的兆头了,也许这个将领身上没出问题,但保不齐这个问题就会出在哪个人身上。

    这些年年年兵变,其实就已经说明这军制其实是出现了问题。

    “来人啊,去请四位国公来。”

    福王招呼了一声,然后坐在那静静的等了起来,毕竟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头等大事了。

    而且现在想来这小兔崽子把橙儿给带回来给自己,其实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父皇杯酒释兵权的典故到现在还在流传,现在终究是轮到了自己头上。

    “唉……”福王端起茶杯轻轻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轻轻摇头:“到底是教出了个好徒弟。”

    出了门的宋北云在阳光下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了一眼王爷的府邸,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王爷,抱歉了,真的没别的法子。”

    说完后,他甩了甩袖子,背着手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而这时在暗处却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老远看到他离开之后也跟着转身匆匆而去。

    “走。”

    小宋刚要进门,就见赵性和晏殊站在门口那等着他。

    “干啥去?”

    赵性今日一身便装,看上去风流倜傥,而晏殊本命年,穿得像个红包,油腻的很。

    “城里新开了一家春坊,里头的姐儿得了今年的花魁,今晚上人家要抛头露面了。”赵性一脸兴致盎然:“这不去试试能行?”

    “你下个令把她捆到宫里去不就得了?”

    “唉,此言差矣。”晏殊瞥了一眼赵性:“这男人出来寻欢嘛,自然是家花不如野花香的,弄回去日子一久也便是索然无味了,哪怕是个天仙子,也就新鲜个半年。”

    “就是。”赵性的扇子在肩膀上敲得啪啪响:“再美的小娘子在被窝里放个屁那也透着一股子鸡屎味。”

    “哎呀!”

    小宋一甩袖子:“好好的事让你给说的这恶心。”

    赵性和晏殊哈哈大笑,小宋一脸无奈的摇头:“我不去。”

    “哎,走吧。”赵性一把扯住宋北云的胳膊:“走走走,没你滑不留手的无赖,朕去了也是索然无味。”

    “哦,寻花问柳你这么生龙活虎,让你去跟福王说兵权的事,你就要驾崩。有你这样当皇帝的?”

    “好了!朕好了!这医学院就是神奇,给朕开了一剂方子下去,朕就痊愈了,能跑能跳。”赵性拍着胸脯:“牛都打得死哦。”

    小宋不屑的撇嘴,迈着腿就要往屋里走,而赵性用扇子戳在他胸口:“宋狗,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罚!老子还不想干了呢!”

    “行啊,你说的。”赵性眉头一挑:“朕本已下了令,让小鱼年后随你去长安当个使唤人,如今看来却是不用了。”

    “走,那个春坊叫什么?我看看能不能有熟人打个折。”

    “狗东西。”赵性骂了一声:“朕早就打探过了,你没熟人,那不是妙言的产业,你放心吧。”

    三人换上了寻常公子的衣裳来到了那家春坊,这里的装修挺有格局,里头的姑娘那叫一个千娇百媚,连波斯猫都有好几只,就是这里头价格不菲,一壶龙井在别处最贵不过半吊钱,在这里随便就得要个一两贯。

    就这么个无底洞,每日晚上都是人声鼎沸,全城的臭男人恨不得都来这玩上一圈。

    “哟,几位公子面生的很,来来来,快里头坐。”

    老鸨子一身香水味迎了上来,虽说她是个老鸨,但其实也不过二十七八的熟透年纪,赵性似乎还挺喜欢这一口的,上来就在她那摇曳生姿的大腚上拧了一把。

    “来,先给爷好酒好菜的上,不差钱。”

    赵性随手将一张钞票按在了那妈妈的胸脯子上,那老鸨一见这面额,当时就喜上了眉梢,立刻热情的迎了上前,开始各种恭维。

    一直到酒菜上来,她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三位大爷,这个点姑娘们还在梳洗打扮呢,这可如何是好。”

    赵性给自己倒了杯酒,伸手把这老鸨子往怀里一拥:“哪用得别人,有你不就行了。”

    小宋挠了挠脸,之前还真看不出赵性喜欢姐姐这一块的,也不知道他这在外头打仗的一年里,老赵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赵性一个劲儿在那跟这老鸨子骚,晏殊和宋北云都默默低下头狂吃,毕竟大宋的审美到现在还是以少女为主,这种……快三十岁,过两年可能都要当奶奶的人,实在有点消受不起。

    “公子别忙,我去瞧瞧姑娘们好了没有。”老鸨好不容易从骚猫赵性的手里脱出,喘着粗气说道:“这便去给各位公子安排上。”

    “那个花魁呢?叫来,不差钱。”

    “公子……奴知您不差钱,可今日这已是放出了风去,若是……”

    “这样啊,等着坐地起价是吧,行。”赵性一挥手:“就等看看你这花魁有几分姿色了。”

    “好嘞公子,那我这便去招呼几个别的姑娘让您几位先乐着。”

    “去吧。”

    老鸨出去后,小宋抬起头来咳嗽了一声:“你啊,你这样会让人当凯子的。真的是出来玩都玩不明白。”

    “怎么说?”

    晏殊这时接话道:“官家,当您说出那句不差钱开始,这老鸨子心中其实就有了计较,这地方让您花钱的地方可数不胜数呢。”

    “朕是肥羊呗?”

    其他两人异口同声的点头道:“嗯。”

    “朕不是来的不多嘛。”赵性斟酌一番后点头道:“以后要多来。”

    “这是个皇帝说出来的话?”小宋把筷子往桌上一扣:“我在外头拼死拼活是为让你在这常来青楼的?”

    “那我能咋办嘛……新政之后,枢密院、十三司、三省、六部快将朕的事瓜分光了,每三日一早朝时报与我处,平日朕就看看表格数据,哪里有问题就把负责那一块的人拉过来骂一顿,没别的事了呀。”

    “你得多开会知道不?”小宋敲着桌子:“每日晨会、每周例会、每月计会、季度政务会、半年总结会、年终汇报会。你得支棱起来,把你这皇帝的地位给支棱起来,让你少了那些琐碎事不是让你来嫖的,是让你释放出更多的时间来把各部门胶黏紧密树立威信的!”

    “他说的对啊,官家。”

    赵性夹了块肉放在嘴里咀嚼了半天之后抬头说道:“这么麻烦呢?”

    他想了想:“行吧,年后年后……来来来,喝酒。今日便早些回吧,明日大朝会之后再来一趟也无妨。”

    不多一会儿,几个姑娘被引了进门,小宋上下打量了一番:“换一批。”

    在轮换几次之后,小宋终于换上了一批他看着比较是顺眼的,不过整体来说他兴趣都不大,毕竟说到花魁,自己又不是没有,而且还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花魁,虽然她现在在辽国当摄政王,但毕竟眼光被养刁了,这些庸脂俗粉简直不堪入目。

    不过嘛,出来玩就不能扫兴了,跟着一起玩就对了。

    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感觉还没咋样呢,这青楼中突然就爆满了起来。

    吃饱喝足的小宋站在楼上往下眺望,入目都是一众油腻不堪却还要故作风雅的文人和一批无遮无拦就把油腻写在脸上的暴发户。

    离开金陵的时间长了,小宋的熟面孔已经不多了,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被人围上来恭维,倒也落个清闲。

    “等会你要是喜欢,我出钱花魁你玩。”赵性凑到他身边:“算朕犒赏你在外辛苦了。”

    “我是那好色的人?”小宋一脸决然:“你看我眼神,多诚恳。”

    赵性脸上出现了古怪的表情,接着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便是那配种的驴都不如你婆娘多,你不好色?”

    “那叫情投意合。“小宋追上去说:”情投意合你懂不懂?”

657、五年1月20日 晴 兴起春满楼

    这宋北云是发现了,古往今来的狗男人们讨论的核心就没有脱离过枪车球这个范畴。

    狗男人们只要扎堆,充满着恶臭的语言就会喷薄而出,并以此为乐,不过还别说,的确是挺快乐的。

    这么,到底也是没什么法子根治的,毕竟要去让一群七岁开始比谁尿的高、十五岁比谁牛子大的群体改变这个从小而来的习惯,那真的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况且这真的很快乐好不好,而且是发自心底的快活。

    下头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都是跟赵性一样过来想一睹芳容,想看看这个从秦淮河畔杀出来的花魁到底有多能打。

    这种东西嘛,没有几个人不想试驾一下,但想试驾的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天底下宝马也就那么点,又有几匹是骑在那些个土鸡瓦狗胯下的呢。

    但到底也是有那不差钱的主儿,他们怀揣着大把钞票就等着今晚上督那花魁一下子过把瘾,实在不行摸几把也算是得了个好爽仗义的名头,不枉世上走了这么一遭。

    “这个小娘子也是有意思。”小宋趴在楼上看着下头笑着对赵性说:“你看那两句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赵性笑道:“好大的胆子哦,敢用这首诗。”

    “我跟你讲,她今天要是好看就罢了,不好看我就摇人儿过来把他这摊子给掀了,把她人给抓了,抓去给我皇城司的兄弟们打洗脚水。”小宋轻笑一声:“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题反诗,狗胆包天。”

    “哈哈哈哈哈,你这厮……”赵性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狗还是你狗啊,朕都看不出这是句反诗。”

    “进了皇城司,我说是它便是,不是也是。”小宋冷面道:“就看这小娘皮能不能让爷们儿满意了。”

    “对对对。”赵性连连点头:“要是不能让爷们儿满意,你就去把她给办了!”

    反正就跟绝大部分的青楼一样,这种压轴货肯定是不可能第一个就出来的,首先出来的肯定是大型歌舞表演。

    曾经第一次进青楼的宋北云还真的是以为这个时代的青楼人们是来谈恋爱的,可去看了几场表演之后才知道,他娘的嫖就是嫖,什么玩意就谈恋爱,谈恋爱有那只穿件纱衣就上台跳舞的么?

    想通这一点之后,小宋算是明白了,那些说着古代青楼多单纯的人,理论上跟那些说什么魏晋南北朝荒唐且美好的人没有本质区别,就是为了满足小清新们对这个他们不可能经历过的时代的一切幻想。

    要说有没有美好?那肯定是有的,但前提是能做到像妙言那样,在被卖掉之前就存够了赎身的钱,最后还当上了摄政王。

    否则……鸡就是鸡,“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鸡,都被当成货物出售了,还指望有什么身份地位不成?

    还谈恋爱,真碰上那脾气暴躁的主顾,上来不一巴掌扇过去破口大骂“爷爷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逗闷子的”才有了鬼呢。

    所以啊,这底层的青楼女子其实还是蛮可怜的,地位是别指望了。

    “对了,听说你把长安教司坊给拆了?”晏殊端着酒杯走了过来:“那这可如何是好?”

    “要那玩意干什么。”小宋头也不回的说道:“欺负孤儿寡母的没意思,反正在我那头要是有人闹出幺蛾子,我也不给送什么教司坊了,有一个算一个,全拉去玄武门后头的大坑里埋了。”

    “你杀心有点重。”赵性小声道:“你可知你上次坑杀了襄阳刺史一家,朕给你顶了多少压力。”

    “敢!”小宋眼睛一瞪:“你以后也别给我顶,你让他们去当我面说,说赢了我自己打个坑把自己埋了,可要是说输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是打算把朕的满朝文武都弄死是吧?”

    小宋从怀里摸出一块脆脆的博饼掰了一点放嘴里后又塞到了怀里:“敢来我就敢埋,大不了豁出去不要什么狗屁名声了,杀光了全启用年轻人,混乱就混乱个两年,往后保证顺风顺水。”

    “你也不怕造反……”

    “好啊!”小宋一拍手:“造反好啊,但是造反前跟他们打个招呼,老子三天破襄阳,就问他们几个人的城比襄阳还硬。到时候让我进了城,可别怪我挖大坑了。”

    赵性憋着笑,他当然知道那些只会在自己这里说坏话的人不敢去宋北云面前对峙的,那帮人本就没什么骨头,上天入地的就全靠一张嘴罢了,真碰到了宋北云这样的硬茬子,他们不敢的。

    “对了,这次你走了,皇城司真的要脱手了?”

    “废话么不是。”小宋回头看了一眼赵性:“这种盘子你让我握在手里,你是真不怕啊?我要是有反心怎么办?”

    “你要有反心,朕还能活到今天?还不是早就被你挖个坑埋了。”

    “少给我哔哔赖赖的。”小宋一挥手:“人心隔肚皮,今日没有保不齐哪天你惹了我,我就有了。宋北云可以没有,但是赵性得在,明白啊?”

    “哦……”赵性显得有些委屈:“朕懒得管那些事,到时候随便交给谁吧。”

    晏殊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万万不可啊……皇城司如今已是渗透入了方方面面之中,这股子力量若是不握在自己手中,属实危险的很啊官家。”

    “我跟你们讲。”小宋趴在那叹了口气:“在特务这一行里有句俗语,那就叫不怕贼偷怕贼惦记。”

    “何解?”赵性好奇的问道:“朕这真不懂啊……”

    “我给你写说明书不就完了么。”小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像皇城司这种机构,到了如今想要说正面突破它的防御已经很难了,但有一种情况是防不胜防的。”

    “哦?”

    “嗯。”小宋轻笑道:“就是有人盯你的梢,这种事是防不住的。有人惦记你,但是他又不动手,就盯着你。满大街的人,他离开你二里地就能盯你,没法子防的。今日宋北云去了福王家,后又去了青楼。这种事是很容易便能知道的,掌握你的生活习惯,了解你的关系网络,这种你怎么防?防不胜防。”

    赵性点头,宋北云继续说道:“同样的道理,现在没人能威胁到你的安危,就算此时此刻有人离开三米冲过来拿刀戳你都会有司命司皇城司的人过来一刀把那人砍了。但你保不齐有人惦记,明白没?你是皇帝啊,老赵。如果皇城司不掌握在你的手里,未来那个惦记的人出在核心区出在皇城司出在皇宫内,你怎么办?”

    赵性眉头一跳,却是没有说话。

    “国家稳定大于一切。”小宋转过头看向赵性:“不管多少人为这件事死了,都值得。能不能有五百年长治久安,就看未来五十年能不能稳定繁荣。”

    赵性显得有些沉重,他张了张嘴却是没说话,而小宋一摊手:“你看,这个侯封的值吧。”

    “区区县侯罢了。”赵性咧嘴一笑,凝重气氛缓解开来:“你再熬点资历,到时候当个王爷。”

    “别在这说,有人要酸了。”

    晏殊反应过来,立刻抗议道:“你这人怎的小肚鸡肠的?谁酸了?谁要酸了?你凭能耐的弄来的东西,我酸什么酸?”

    “他急了他急了。”宋北云指着他大笑起来:“你快看啊,他急了。”

    晏殊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跟他单挑一场,但无奈实在是打不过所以只好作罢,但愤恨的一口闷酒还是要喝下去的。

    正在这时,下头的歌舞表演也结束了,正儿八经的上来的重头戏,也就是小姐姐拍卖环节。

    这个怎么说呢,虽然只是卖一个使用权非所有权,但那些狗男人似乎根本不介意,第一个上场的资质平平,最多算得上青春靓丽,所以成交价也没有预想的高,七百贯就被人买下了。

    而接下来那些姑娘就像是高档的奢侈品一样一个一个被拉上台拍价,随着品质越来越高,下头的狗男人们自然也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躁动了起来。

    “这个不错,这个可以啊。”小宋摸着下巴:“好家伙,这地方卧虎藏龙啊,连波斯贵族都弄来了……”

    下头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引起了宋北云的注意,他好奇的打量着下头那个具有明显波斯血统的女子,绿色的眼睛十分亮眼。

    而且小宋还注意到她的手上戴着一串猫眼石的手串,这种宝石还是比较名贵的,不知怎么就流落到了这种地方。

    “感兴趣?”赵性眉头一挑,然后举牌。

    “等……”

    还没等宋北云阻止,十万贯就出去了。赵性花钱丝毫没有皱眉的意思,这要是让史官记下了还了得,虽然花的是内库的钱,但这可是十万贯啊……

    而他这一手抬价直接把下头的人给抬懵了,无数双眼睛都看向了赵性。

    当然,碰到这么一个买主,下头的人其实也还是挺害怕的,拍都可以拍,十万贯对下头一些人来说也是不贵的,但他们觉得性价比很低,这波斯猫嘛……骨架太大了,不好驾驭,可操作性系数到底是不高的。

    下头说了一圈恭喜的话之后,那只波斯猫被带到了楼上,此刻的她已经重新蒙上了面纱,站在三人的旁边也不做声只是低着头。

    “你买东西是不是不看性价比的?”

    赵性面对宋北云的埋怨只是哈哈一笑:“你看着喜欢,那便买来好了,区区钱财罢了。”

    “哦,现在不是你为了三千贯都要发愁的时候了是吧?”

    “行了行了,等会子看我再将花魁买下来。”赵性满不在乎的挥手道:“小晏,看上了哪个,便与我说。”

    “好叻,今夜全场消费赵公子买单。”小宋吹了声口哨:“后头应该还有三四个,倒不如赵公子全买了。”

    晏殊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抬头说道:“整一个,多了身子怕吃不消。”

    下头的卖场继续,这种叫价的方式既新颖又刺激,到了后头的时候几乎个个都是精品,下头叫价已经快叫疯了,晏殊看上了一个较小的女子,大概……可能也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年纪,站起来估计也就到宋北云胸口的位置,晏殊看上了。

    “看不出来啊,你狗日的还是个……”小宋摇头道:“真的是够恶心的,该死。”

    赵性看了晏殊一眼也露出了愕然,然后默默举牌:“真是恶心。”

    晏殊百口莫辩,连忙摆手道:“我……我就是见她年纪那么小,动了恻隐之心,你们……你们莫要污人清白。”

    “不管你动的什么心,买了。”赵性直接叫价一百万贯,不过他还是往下喊着:“包赎身。”

    老鸨也是一愣,但一百万贯!赎身又如何?当赵性掏出朝廷最高规格的本票递给那老鸨时,她眼睛都笑眯起来了,大声喊道:“赵家公子百万!可还有人喊价?”

    这里的人么,都是来玩的,谁会买个鸡回家嘛,所以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了起来,不少人想要看看楼上那赵家公子的真面目,但无奈灯火不明,看不真切。但听声音年纪并不大,想来应该是哪家巨富的败家子,但……京城没听说过几户巨富姓赵啊,莫不是……

    不过这个可能还是被他们否了,怎么可能是官家嘛,官家后宫都三千人了。

    那个小姑娘被带了上来,她怯生生的,小宋捏着她脖子往晏殊怀里一送:“你的了,明日我便去找个凉席,来个割席绝交。”

    “啊……我……你们误会了!”晏殊一手护着这个小姑娘,忙不迭的解释道:“真不是那么一回事……等会子再解释好了。”

    很快,最后一个拍品结束,但却并没有见到那花魁,下头的人见今日最大的奖品没出现,闹事的情绪便升腾起来了。

    “诸公莫要焦急,今日这花魁啊,并非一般人物,光靠钱恐怕是得之不到那芳心暗许,她可是有条件的。”

    小宋一愣,而赵性回头看向他:“妙言又开堂口了?不对啊……她不是都摄……”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小宋一脚踩在了他的脚面,赵性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收声。而小宋也是极好奇的说道:“不应该啊,可他娘的千万别来个什么符号看象限,剧情重复了啊。肯定不会的。”

    “什么意思?”

    “没事,想来应该不会是第二个妙言。”小宋摇头道:“看看她要出什么条件吧,估计要出诗出绝句,不过也不应该啊……好奇起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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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云介绍:
人生本来没有什么太多的追求,一块羊油饼、一碗麻油汤、一间青瓦房足矣,所以你们别逼我。宋北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北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北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