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月12日晴 煮得春醪似蜜甜(感谢左道有三千大佬的盟主)
宋北云坐在大石头边,正在用气味难闻的树脂调和一种防水胶似的东西,因为过敏的原因,他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这玩意过敏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是真的会要人小命。
正在调和时,阿俏匆匆的跑来,气喘吁吁的站在宋北云划出的警戒线之外喊道:“北云,赵玲来寻你了。”
宋北云抬起头:“嗯?她又……来了?”
“嗯,你快去看看吧。”
“那你跟她说,让她等一下子,我这手头上的事还没完呢。”
“好呢。”
阿俏又匆匆的跑了回去,而宋北云继续调和防水胶,毕竟这玩意下头熬着呢,如果等凉透了,上好的材料可就浪费了。
得到阿俏的回复之后,郡主倒也是不着急,她只是饶有兴致的围着头顶着一本书,双腿间夹着一块木板嘴上还横着一根筷子,样子看上去狼狈且痛苦的左柔转着圈。
“你这是作甚?”郡主绕了两圈:“受刑啊?”
左柔白了她一眼,也不做声,只是继续这么站着,额头上全是汗。
“真有意思。”郡主坐在她面前,笑盈盈的喝着茶:“没想到你左大小姐居然也有今天。”
正说着,玉生刚好蓬头垢面的从楼上下来寻觅吃的,走过郡主时,他停顿了片刻,然后转身看向了郡主,激动而诧异的叫出了声:“瑞……瑞宝郡主!”
瑞宝仰起头看着他,端庄而大方的笑了笑:“莫告诉他人。”
玉生激动的不行,但一想到自己这蓬头垢面的样子,立刻就满心的羞愧了,他连忙告辞上了楼,开始梳洗起来。
而不多一会儿,阿俏也回来了,她来到郡主身边:“北云说让你等他一会儿,他现在走不开。”
郡主眼珠子转了转:”他胆子倒是挺大嘛,敢让我等他。”
“他就是这样子的。”阿俏有些抱歉的说道:“要不我先去给你端些糕点来?”
“俏姐姐不用麻烦了,我倒是没什么胃口。对了,怎么没见红姨?”
阿俏没什么心机,她听有人问自然便答道:“红姨回江南西道省亲去了,可能要住些日子。”
“我倒是甚是想念红姨的蒸鱼了。”郡主笑道:“不过既是她去省亲,那也就罢了。”
又闲聊了一阵子,宋北云还是没回来,但玉生却是打扮的精精神神的走了下来,阿俏立刻迎了上去:“玉生哥,我刚巧要去做饭了,你晌午想吃些什么?”
“随便吃些吧。”
玉生回答的时候,眼睛却是看着郡主,而郡主却悄悄指了指阿俏,轻轻摆了摆手。
“这位姑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郡主笑了起来,满意的点点头:“公子客气了,今日我来只是想找那宋北云取些药回去,并无意多叨扰。”
“那郡……姑娘自便。”
玉生显然就是那种正统的君子,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但他这个样子的人实在太多,郡主随口说了几句就意兴阑珊,连张口的性质都没有了,而玉生也不好意思多打扰,默默告了声词就再次上楼埋头苦读起来。
等到厨房中飘来饭菜香味的时候,宋北云在抱着他的宝贝瓶瓶罐罐走了过来,看到他回来,左柔立刻紧张了起来,原本已经有些松懈的她,身子挺得笔直。
郡主回头也看到了宋北云,她立即张嘴调笑道:“宋公子胆子倒是大的很,可知我等你多久了?”
“我让你来了?”宋北云把罐罐放在桌子上:“你这叫不请自来,没有礼数。”
“你这人,就不知什么叫有朋自远方来?”
“别废话了,又过来干什么?”
宋北云说话时,郡主的手欠欠的伸到了那罐罐上,但却被宋北云一巴掌拍开:“有毒,不能碰,沾上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几天就给你烂光了去。”
郡主一听,闪电般的收回了手,嗔怪的说:“那你也不早说……”
“不是,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我让你碰了啊?”
“嘁……”郡主撇撇嘴,然后继续说道:“我那熏香和精油都没了,去取些来。”
“你喝啊?用那么快?”宋北云瞪大了眼睛:“那最少能用三四个月啊。”
郡主不高兴的站起身,径直往宋北云房间走去:“让你取来便取来,废话忒多了些。”
宋北云心中一惊……然后立刻跟了上去。
进到屋子里,还没等宋北云说话,郡主已经将外套脱了下来:“老规矩?”
宋北云咳嗽了一声,上前帮郡主把衣服给穿了上来:“郡主,抱歉……”
“嗯?”郡主歪着头看着宋北云:“转性子了?放在你嘴边的肉,你都不肯碰了?”
宋北云搬了张凳子跨坐在郡主面前:“首先呢,郡主……我先给之前的事给你道个歉,那其实……不是我本意。”
“哦?看也看了,碰也碰了,你说那不是你本意?信不信我宰了你。”
郡主虽然语气轻柔,但显然却是已经动了火气,自己这都已经送上门了,他居然说这种话?那是不是显得自己太过于下贱了?
“你将我当什么人了?”郡主气势汹汹的质问道:“你可知道你干的事,足够你死百次了!”
“不是不是。”宋北云连连摇头:“是这样的……当时我跟郡主说那些下流话,其实我就是只是想拒绝郡主来的。”
瑞宝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拒绝我?”
“嗯。”宋北云苦笑着说道:“你想啊,一般女子听到那种要求,谁还会同意啊?这简直是得寸进尺、无耻至极。”
“哼,你还是知道呢……”郡主想到那天的事情,其实脸上还是有些发烧的:“可是你……”
“郡主啊,你得了解一下什么叫十七八岁年轻人的冲动,我给你讲个笑话先。”宋北云咳嗽一声:“说有个赶考的赵公子……”
“不许用赵姓。”
“好好好,有个刘公子上京赶考,路遇大雨,就到一户人家中避雨,那户人家有个俊俏的小娘子,当天她爹娘都去城里做买卖了,家中只有她一人。但见书生可怜便让他进了屋,当晚临睡之时,她对那书生说,若是晚上你推开了我的门,你便是个禽兽。”
郡主不解的撑着下巴:“之后呢?”
宋北云继续说道:“那书生可是个正人君子,他当真一夜安分守己,但第二日清早,小娘子从屋中冲了出来,一巴掌扇在那书生脸上,怒斥曰‘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账’。”
郡主反应了片刻,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坐都坐不稳,扶着宋北云的肩膀都在那笑着。
“不至于那么好笑吧……”
宋北云被她笑得有点尴尬,小心的出言提醒了一番。而等郡主缓过神来,呼吸急促烟波流转的看着他,然后用手指戳了戳宋北云的脑壳:“你这意思便是你犹如禽兽?”
“那总比禽兽不如好些。”宋北云说完,颇为抱歉的说:“但之后其实我倒是有些后悔的,并不是说郡主的身子不好,只是……不太合适。”
郡主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那就不能是一见钟情?”
“郡主你可长点心吧,哪有什么一见钟情,撑死便是个见色起意。我承认,我看见郡主答应的时候,就是见色起意了。”宋北云叹气道:“所以……想明白之后,倒是断然不可再来一次了。”
郡主的气在那个宋北云认为不好笑的笑话之后也消的差不多了,加上聪慧如她,大抵也是知道其中缘由了,只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如今我又想要呢?”
这文化人就是文化人嗷,要换成左柔,她百分百上来就直说了,而在郡主这就是个一语双关了,她又想要里的想要,究竟是想要精油呢?还是想要那啥呢?亦或者……两者都有。
所以说,文艺女青年九成都很浪,胸大的文艺女青年这个比例绝对是百分之九十九。
宋北云抬起头看着她:“请郡主稍等。”
说完,他从柜子里再取了几种不同的精油放在桌上:“熏香倒是没了,那东西不耐储容易霉变,下次来我给你预备点。”
郡主拿起那些小瓶子依次的闻了下去,发现每一种味道都不一样,但却都让人喜爱的紧。
“那你的意思是?”郡主放下那些精油:“这些全给我?”
“嗯。”宋北云点头道:“全给你,不过你不能跟左柔说,不然她会生打死我的。”
“那是自然。”郡主满脸笑容的看着宋北云:“不过这不就是你吃亏了?破了你的规矩。”
宋北云沉吟片刻:“算是交个朋友吧。”
“只是朋友?”
嘿呀……这个问题的难度绝对要高于“你妈和我同入水,汝先救谁”,说是说不是都会惹来这个文艺女青年的刁难。
所以宋北云眼珠子一转,轻笑起来:“暂时是。”
郡主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前几天还偷偷摸摸轻薄自己的人,方才他那话明显是带着意犹未尽的,可居然能生生拒了送上门的自己,这倒是有趣的很也滑溜的很。
所以她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突然凑到宋北云面前小声说:“你觉得本郡主是不是很贱?”
“大抵也是见色起意,说不上贱,谁的青春不荒唐。”
“哈哈……”郡主再次用手指戳了几下宋北云:“你这人倒是有趣,我满肚子怨气被你这一句话都给打消了。你这荒唐也荒唐得很有趣,我们来日方长。”
宋北云低着头沉默一阵:“方长是谁?是男是女?”
44、4月12日晴 俊俏若三春之桃
吃饭时是左柔唯一能休息的时候,但即便是这休息,她也不能胡来,不光要食不言,还需细嚼慢咽。
饿了一上午之后还需细嚼慢咽,这淑女当的可是相当痛苦。反倒是郡主像是完全放开了似的,吃得毫不掩饰的香。
按说这自小锦衣玉食的人,不至于吃饭吃得像个饿死鬼投胎,但不得不说,这个郡主真的有些颠覆宋北云对于皇家的想象。
“柔姐姐,笑一个。”
郡主一边吃着宋北云亲传盐酥鸡,一边逗弄着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左柔,看到她着急却有不得不慢条斯理的样子,郡主就高兴得不得了。
“这个好吃的。”阿俏为郡主夹了一块金黄色的肉块放在她的碗里:“尝尝。”
郡主一贯不吃这些不认识的食物,但既然俏俏给她夹了,她也不太好推脱,稍稍吃了一口,接着表情立刻就振奋了起来:“这是何物?”
宋北云放下碗,捏起一个放进嘴里:“别问,吃就是了。”
“你就告诉我嘛。”郡主娇滴滴的撒着娇:“我想知道。”
左柔满脸惊奇的看着郡主,刚要说话却被宋北云用筷子戳了头:“不许说话,吃完再说!”
“快讲快讲。”郡主也学着宋北云的样子用手捏起一快放进嘴里:“好吃!真的好吃,肥而不腻,汁水饱满。”
宋北云嘿嘿一笑:“那你先吃,吃完我告诉你。”
俏俏知道他又要作怪,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拿起篮子:“我去给玉生哥送饭了。”
“嗯,你跟玉生哥说一声,下午我们去踏青烧烤。让他一起来。”
“好嘞。”
俏俏提着篮子离开,郡主立刻开动了起来,大快朵颐,不消片刻就把那一盘子味道鲜美的东西吃了个干净,然后一点都不优雅的打了个饱嗝:“舒服了,在王府时,规矩奇多,让人浑身不得舒坦。还是这里好,难怪我柔姐姐这么个冰清玉洁的美人儿,整天赖在这不肯走。”
她说话时在“冰清玉洁”四个字上加重了口气,嘲讽气息点满,但无奈左柔现在不能反击,只能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好哥哥,快告诉我这是何物,回去我也让厨子弄些来吃。”
这一口一个娇滴滴的好哥哥,叫得人骨头都酥麻了,宋北云又好色,所以这一来一去的,对郡主格外和颜悦色。
“这个啊。”宋北云端起茶水:“喝些茶。”
“说吧。”郡主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宋北云嘿嘿一笑:“这东西可是个宝贝,哪怕是王公贵族想要得到也是极难的。头年先要取侧柏木段,置于阴凉处引天牛来产卵,等来年清明前从木段中取出天牛的幼虫……”
“虫!!!”郡主惊叫起来,脸色巨变:“这是虫?”
“你别急啊。”宋北云嘿嘿一乐:“这天牛幼虫在这个时候最是肥美,取出天牛幼虫之后将它置于砧板之上,用面杖来回擀压,使其肉皮分离,弃之皮取之肉,再放入藕粉、鸡蛋黄抓匀,冷油下锅,将这馅料成小段炸酥,捞出之后等油热十成,下锅复炸。取出之后撒上调料,变成了这道菜了,这可是金贵东西,等闲人才不给呢。”
听完宋北云的叙述,郡主虽然还是觉得恶心,但稍微好了些,只是想到刚才自己吃的那狼吞虎咽的样子……
“别管那么些,就问你好吃不好吃。”
“好吃……”郡主噘着嘴:“但这也……好哥哥,以后可不能再给我吃这些个怪东西了。”
左柔在旁边听到郡主撒娇,突然就开始干呕了起来,郡主侧过头,阴阳怪气的说:“柔姐姐,我听家中的乳母说啊,这女子若是用膳时干呕,便是有了呢。柔姐姐倒是好福气呢,若是个双胞胎记得过继一个给妹妹。”
听着这些骚气话,左柔终于是忍不住了,放下碗就骂开了:“你堂堂个郡主,整日里就说些乌七八糟的话、干些乌七八糟的事,赶明儿我一定告诉福王殿下去。”
“那我也去告诉给定国公听,说她的好女儿跟人死定终生、珠胎暗结。”
“呵呵,行呀。到时我便说郡主行为不端,来金陵城目的不端,明为拜访我,实则是去跟野汉子苟合。”
郡主冷哼一声:“你去呀,你倒是去呀。”
“那你也去啊。”左柔冷笑:“看看谁家爹爹的手段狠辣些。”
宋北云给自己倒了杯酒,默默叹气:“最后死的都是我。”
听到这句话,左柔和郡主不约而同的乐了出声,郡主托着腮看着他:“好哥哥真是会给自个儿脸上贴金呢,为何我跟人苟合就是跟你呀?”
“就是。”左柔也不屑的说道:“我就算是怀了孩子,就一定是你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行了行了。”宋北云起身:“郡主去收拾一下,下午去烧烤。”
“这烧烤……可有趣?”郡主满心的期待:“都是干些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宋北云指着桌上的碗筷:“郡主收拾的时候,左柔你给把碗洗了。”
“哦。”左柔默默的应了一声,端起空碗就走了出去。
看到左柔变得如此乖巧,郡主吃惊的程度不亚于左柔看到她一口一个好哥哥的叫着。
她连忙追出去,蹲在左柔的身边:“柔姐姐……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怎就开始干些粗活了?”
左柔一边熟练的压水洗碗,一边默默回忆,然后突然一拍手:“洗了碗就有小肉干吃了。”
瑞宝郡主:“???”
“你也快去收拾,烧烤可是有趣的很。”
“好。”郡主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去将几个箱子的东西慢慢放进了宋北云的巨大背包里,一边收拾还一边对左柔说:“这个包真好,可装如此多的东西,到时也给我弄一个呗。”
“你让俏俏给你缝一个,这可是俏俏缝的。”
很快,一切都准备好了,阿俏也从楼上带了空碗下来,她倒是没让左柔洗碗,而是把碗给了宋北云……
在宋北云老老实实洗碗的时候,俏俏有些不悦的说:“你答应我读书的,可怎的就剩下玉生哥在埋头苦读了,你倒是好,跟着这个那个的姑娘游山玩水,好是个闲情逸致的。这都月中了,离府试仅三个月出头了,你答应我要考上功名的。”
“放心啦。”宋北云把碗放入竹篮里,起身双手握着俏俏的腰:“我一定是能考上的。”
“若是考不上,我可就……可就不理你了。”阿俏噘着嘴:“你可不许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那倒是。”阿俏点头道:“不过你也要好好读书才是,不过我跟玉生哥聊起来时,他却没提你读书的事,好生奇怪。”
“玉生哥还不下来?”
“哦对,他说他便不去了,他还说他年纪大了,跟我们这些孩子玩不到一起去。”
“他啊……就喜欢装老成。”
玉生啊……真是,老成也老过了头。不过想来也是,他从小便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去到那充其量也就是个烧火捡柴的工具人,最后还可能落得个不愉快,毕竟郡主可是他的女神,这要是看到郡主的本来面目,女神瞬间破灭,对他这种老实人的打击可能很大。
等一切就绪,宋北云回房间取了老早就调好的烧烤料,还有些奇奇怪怪的酱汁就带着三个女孩子朝小河边前进了。
说起来,这里年龄最大的左柔也不过十八岁,最小的郡主甚至未满十七,这些女孩在宋北云眼里,就是一群叽叽喳喳的高中生。哪怕不算这辈子的十年,自己在本来那个时空中也都快三十岁了,是大叔了。
人么,坦然自己的口味也没什么不对,他就是喜欢鲜嫩多汁、青春貌美的女孩子,这有错吗?谁不喜欢?
非要装得个表面上的正人君子,大家都累的慌。这是本能呀,兄弟,本能!只要不是基佬,没有男孩子会不喜欢这个样子的女孩子的,哪怕什么都不干,看着她们蹦蹦跳跳都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有人说权利是男人的春药,这绝对放屁!那玩意是老男人的春药,因为老男人不行了嘛,宋北云今年才十七啊!十七岁是什么样的年华?那可是黏答答的花样年华。
花又是什么?植物繁衍都看它!在这样湿哒哒的年纪里,喜欢女孩子,有问题吗?有吗???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去跟庙堂上的老头们争权夺利、要去考虑国计民生,那才是最大的BUG和最难以想象的不合理嘛。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就应该厮混在一起,干一些有趣的事情,也许不一定是色情,但一定要有趣,就如同晨间的太阳似的欢欣鼓舞。可以不顾颜面的唱着歌在河边嬉闹、可以赤着脚在田间欢腾、可以懒洋洋的在草地中翻滚。
这才是青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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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感谢的这个盟主呢,跟其他盟主不一样,你们看那个叫奈奈的人哦,她就是猛虎里的金胖胖,也是我心头的白月光呢。
45、4月12 晴 花间隔雾遥相见
“文远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北坡再次出现在了金陵城内,他倒是尾随郡主而来,可虽是前后脚到的,但郡主却没了踪迹,四下打听一番却无人知晓这个古怪郡主的行踪。
遍寻不着后,他索性邀上王文远,两人再次相见于茶楼之上。
“贤弟此番来金陵,怕不是专程为了看哥哥来的吧?”
距离上次的风波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王文远心里的憋屈倒也过去了一些,毕竟给他难堪的人是个郡主,他就算心头有气也无可奈何。
“到底还是哥哥了解小弟。”北坡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昨日郡主下午便启程前往的金陵,我紧随其后却渺无音讯,这不正巧想着也有许久没见文远兄了,也有些想念。“
王文远举起杯子轻笑一声:“乔山贤弟,不是为兄的说你,这天下女子何其多也,你怎就死盯着一个郡主不放?”
“弱水三千不假,可我偏就好饮这一瓢。”北坡叹气道:“对了,那首沁园春上半阙的人,我倒是有些消息了。”
“你还在查此人?”王文远眉头轻轻皱起:“意义何在?”
北坡展开之前王文远送他的扇子,轻轻扇了几下,颇有儒士雅风,看到王文远的诧异时,他倒只是轻轻在桌上叩了几下:“文远兄,你别忘了,如今大宋不比从前,府试的规矩去年时便改了。”
王文远一拍脑袋:“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好像是说之后宋地府试都需去庐州府统考,之后天下中举士子逗留庐州,来年共赴京城。”
“是极。”北坡眯起眼睛:“届时免不得各种诗会文会,若是有这种才子出现,我这庐州府不就能锦上添花了?”
“你倒是也不怕被人夺了你这第一才子的名头。”王文远说完,环顾四周:“若是此人得了郡主青睐,你又当如何?”
“哈哈哈哈……”北坡摆手笑了起来:“文远兄!你这大可不必在意,我能让人这人熠熠生辉也能让他明珠蒙尘,在我庐州地界上,这圆的扁的还不是任我拿捏?至于郡主,那更是绝无可能,我与郡主十岁相识,从未见她对哪个男子另眼相看,那等清高的女子,只能像小弟这般的苦熬慢炖方能尝其味。”
“如此那是最好……昨日我听家中长辈说,我那个未过门的妻子是个性情古怪的女子,有些愁人。”
“嘿,哥哥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在郡主那听到提起过那定国公的女儿,说她当为世间真绝色,有那玲珑剔透之姿。能让郡主这等心高气傲之人说出这种话,我这未过门的嫂子,那定然是天下少有的倾国倾城。”
王家公子听罢,略沉思片刻,然后笑了起来:“如此想来,却也是极好的。”
而北坡则长叹一声:“怪就怪那郡主太清高孤傲,小弟这里难办哟……”
“莫急,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想必贤弟也是明了的。郡主那可等白莲花的人物,自不是轻易能摘的花。”
“以茶代酒,敬哥哥一杯!”
“干了。”王文远笑道:“哥哥等你喜讯。”
而与此同时,小莲庄北边的小河畔,阳光正好、微风不惊,河水尚有些凉,但却已有了鱼苗儿在游荡。
河边石桥上,老农牵着老牛从田中返家,映山红荡红了远处的一片山坳,而就在青山绿水间,几个少男少女坐在光滑的鹅卵石上快活的玩耍着。
“好哥哥呀……”
正在钓鱼的宋北云,突然感觉自己有种被泰山压顶了,接着传来的甜香和比甜香更甜的嗓音,他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谁把他给镇住了。
“哎呀,玲儿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嘛。”左柔一只手拎着郡主的脖子把她给提到了一边:“你这样子,可是太骚了。”
“那是,我可不想有些奇女子,一生都得端正如一,这可当当正正的谁说女子不如男呢。”郡主说完,顺手拍了拍左柔的胸口:“柔姐姐,是不是呀?”
这宋北云的专属行为其实还不能让左柔多暴躁,但郡主这不知从哪里学会了还用了出来,这可就让左柔暴躁的像刚吞了三根辣椒的狗似的,跳起脚来跟郡主理论了起来。
阿俏这时将烤好的竹签肉端了过来,先放到了宋北云面前:“烤好了,吃些。”
“谢谢阿俏。”宋北云在阿俏弯腰时,突然凑上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还是我家阿俏乖。”
“死东西……”阿俏羞答答的打了他一下,然后回头看了看仍然在斗嘴的左柔和郡主:“还有别人在呢。”
宋北云也不说什么,只是拿下几根羊肉串并示意阿俏把剩下的肉串给那两个鼓噪的东西拿去,省的她们一闲下来就干些奇怪的事情。
果然,不管是左柔还是郡主,想让她们俩凑在一起的时候消停下来,就得拿点什么塞住她们的嘴,吃上了肉串,她们也就不再争执了。
不过郡主的胃口比较大,肉串的口味对她来说新奇又刺激,所以拉上阿俏就又去了不远处的烧烤架子边,说是要自己烤来吃吃。
而左柔倒是不那么饿,她就坐到了宋北云身边,开始喋喋不休的哔哔郡主,说她就仗着那个地方大老是说些阴阳话,还说她根本就是个浪荡货,在人前一副样子在人后一副样子。
宋北云静静的看着水里的倒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郡主,我可没说你坏话啊。”
左柔一回头,赫然发现郡主叉着腰站在那里,面带寒霜。
她嘿嘿一笑,赶紧起身:“烤肉去咯……”
郡主气呼呼的想要上去跟她理论,但刚走两步,突然转身坐在了左柔刚才的位置上,笑盈盈的蹲在宋北云身边:“好哥哥呀。”
“郡主……别这么叫,太甜,顶不住。”
“不,我偏要这么叫,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
总体说来郡主的孩子气要比左柔更浓一些,但要说甜的话,郡主的甜度绝对是四个以上的加号,左柔虽然名字里有个甜,但真的一点甜味都没有。
“好哥哥,下次你打算什么时候见色起意呀?”郡主一条胳膊撑在宋北云的腿上:“说来我听听吧。”
宋北云有些肝颤,其实他能把左柔算得死死的,但他真的算不准这个反复无常的郡主,这个女孩子就有点……有点神奇,根本不知道那一副面孔才是真正的她。
见他不说话,郡主嘻嘻一笑:“让我猜猜哦,你是在帮着柔姐姐让她嫁不出去对吧?“
宋北云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但仍然没说话,而郡主倒是一点都不急:“我可是熟读兵法的,你现在使的应该是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在操练柔姐姐让她成个大家闺秀,然后表面上亲近那王家小废物,然后再想办法从中作梗。”
宋北云眉头一皱,刚要说话,郡主却用一根手指竖在了他的嘴唇上:“好哥哥让我猜完嘛,至于怎么作梗……我想应就是泼上污水,但以你的身份怕是够不着王家废物,我想你应该是将左芳算计进去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宋北云越听越是心惊,他眉头皱起来看着郡主,就算鱼儿咬钩都没有动弹。
“好玩呢。”郡主起身:“我也要玩。”
“你可别胡说,没有的事。”
“是或者不是,好哥哥心里有数。”郡主再次压在宋北云的背上:“我帮你便是了。”
“大概不需要。”
“好哥哥恐怕也没想过能不能成功吧?毕竟王家的势力摆在那,若是普通的污名其实也奈何不得他。”郡主轻笑一声,凑到了宋北云的耳边:“若是他轻薄郡主呢?”
宋北云一听,突然直起了身子:“你……”
“若是我没猜错,你将此事分了上下两段,上段是你去做,下段是左芳来干。那么为何不将此事分成三段?由本郡主来收尾?”
他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郡主的脸,突然感觉这个十六岁千娇百媚的小妖精清澈的眼神后头,居然真的是藏着大恶魔啊。
轻薄郡主……天下就这么一个成年的郡主了,而且是大宋最后的脊梁的福王殿下的女儿。这别说是王皇后了,哪怕是赵性本人来了都保不住他这个小舅子!
狠!真的狠!甚至朝廷里还会以此为题,大做文章,趁机打击王家外戚一脉。
政治斗争是绝对残忍的,说不定真的可能因为郡主的参与,王家就此没了都不是没可能。
“你图什么?”
“我?”郡主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宋北云的耳朵:“图个乐子。”
“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宋北云眉头紧锁:“你这风险也太大了,稍微不留神你就完了。”
“好处?”郡主沉吟片刻之后笑了起来:“那到时好哥哥便再来一次见色起意吧。上次之后,妹妹这心里就有些痒痒的。若是成了,妹妹许你得寸进尺一些。之后再有好玩的事,事成之后,你便可以再进一步,以此类推,直到妹妹给你生个娃娃出来。”
宋北云连连用咳嗽掩盖住尴尬,而郡主却是不依不饶:“不过好哥哥你也小心哦,若是有一日我觉得你无趣了,我可是会反咬你一口的,到时看看我能不能撕你一块皮肉下来。”
46、4月13日 晴
农家一日,清晨时郡主要比左柔更早醒来,她伸展了一下胳膊,立刻就出现了个优美的曲线。
“还说睡不好,这怕是睡不醒呢。”
她皱了皱鼻子,捻起一小撮左柔的头发在她的鼻下搔弄着,不多一会儿左柔就开始烦躁不安起来,但她却只是痴痴的笑,直到完全把左柔给折腾醒,她才算是停下手里的小动作。
“柔姐姐,睡得可好呀?”
郡主见左柔醒来,径直扑到了她身上,千娇百媚的道:“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子能一亲我柔姐姐这鸡蛋似的脖子。”
左柔推开她的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肚兜的位置,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大概已快到巳时了。”
郡主脱下身上的肚兜,正要换新的时,却发现宋北云蹲在房间不远处的地上正在用一根小棍在个坛子里搅合着,那双眼睛就一直看着自己的方向。
郡主轻轻眯起眼睛,完全不顾自己已经走光,反而转过身去解开左柔脖子上的绳子:“来,柔姐姐我帮你。”
左柔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在干什么,只是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坐在床上发愣,任由郡主把自己的肚兜也解开了。
“等等!”左柔突然回过神来:“不对劲!”
她看了郡主一眼,立刻就在房间里搜索起来,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蹲在角落的宋北云,然后她直接抄起被单上的肚兜扔了过去,罩住了宋北云的脸。
“赵玲!!!”
随着左柔一声怒吼,郡主立刻就笑得咯咯响,两人很快就在床上打闹成一团,但显然郡主的武力值要远低于左柔,不出片刻就被左柔制服在了床上。
她将被子一掀,单手成掌,啪啪的就打在了郡主的臀上,郡主被打之后居然反倒不挣扎了,只呵呵娇笑着。
“太刺激了太刺激了。”宋北云抱着坛子慢慢的走了出去:“你们慢慢闹,等会出来吃早饭。”
他走之后,左柔用力在郡主的身上拧了一下,弄得她嘤了一声便趴在床上再也不动弹。
“看你还敢不敢作怪!也是不知羞!”左柔气愤的不行:“你怎的就能随便让人看了身子?”
郡主翻转过身来,躺在床上伸出双手抱住左柔的胳膊:“柔姐姐,别忙着说我。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何你就毫不在意?”
左柔愣了片刻,半晌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想来是习以为常了吧。”郡主哼哼了两声:“到底谁才是下贱的那个?”
左柔不说话,只是换上了新的衣裳:“反正……反正……”
“反正什么?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姐姐你啊,心在人家身上罢了。”
“放狗屁,我看上猪狗也看不上那个鬼东西!”左柔的嘴硬得不行:“行了,快将衣裳穿好,成何体统!”
郡主没再刺激左柔,只是在穿衣服之前抱住了左柔的脖子。
“说了莫作怪!起来!”
而此刻的宋北云正在外头将那些粘稠、腥臭的东西摊开在簸箕上,不过他心里倒是一点都不平静,因为自从认识郡主之后,他差点就以为自己的认知出现了误差,他之前虽然知道这个奇怪的宋代的女人比大唐时还要玩得开,但郡主这类简直就是像是个在美国20世纪六十年代玩摇滚朋克的少女穿越过来似的。
但实际上,他能清晰的认知到,这个时代的正常女性是阿俏这样的类型,绝对不会是郡主这个样子的类型。
但为什么她会是这样,这就是心理学范畴了,宋北云玩化学的,他懂个锤子心理学。
“好哥哥呀,这是何物?”
突然他的后腰被人抱住了,接着身侧一个脑袋露了出来,满脸好奇的看着宋北云晾晒这些奇怪的东西。
“你这上来就抱……”
“喜欢吗?”郡主加了加胳膊上的力气:“喜欢吗?好哥哥。”
这……喜欢那自然是喜欢的,这谁能不喜欢呢。只是宋北云昨天晚上就想明白了,像瑞宝郡主这种人,绝对是不能轻易上钩的,否则真的会被她给生生玩死。
这种女人啊,宋北云曾经认识过一个,就是那会儿大学寝室里的老大的女朋友,那个女人就是典型的复合婊,没有上钩之前极尽魅惑,可一旦上钩那就是个无底洞,为她花钱如流水、为她想尽各种浪漫,最后她还嫌弃寝室老大变得无趣说变脸就变脸最终送了顶绿帽子过去。
瑞宝就是这样的女人,如果不能一直满足她游戏人间的乐趣,她很快就会翻脸不认人的,这也就是她为什么能在小小年纪把那么多青年才俊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原因。
“好哥哥,怎么不说话呀?”
“我在想,如果你再不松开,你可能要挨揍。”宋北云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整理好仪容的左柔:“柔姐姐打你,你怕是没法子告状的。”
瑞宝一听,立刻松开了手,顺便还往后退了两步,这几乎是本能的动作。宋北云注意到了这一点,也就是说……从某个意义上来看,左柔对这个郡主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想来应该是福王给了左柔某种管教郡主的特权。
瑞宝去洗漱之后,左柔慢慢走到宋北云身后,用脑门顶在他后背:“我昨日做了噩梦。”
“什么噩梦?”
“就是……被你强掳了去,然后……然后做一些那个什么的事情。”
“你这是噩梦?”宋北云抖了抖簸箕笑了起来:“你这是做了春梦啊。”
“胡说,明明就很吓人……你还对我说……”
“说什么?”
“说‘你叫啊你叫啊,你叫破喉咙都没人来救你’。”左柔粗着声音模仿着宋北云的语气:“然后我便被瑞宝给折腾醒了。”
“哦,所以你就坐在那发愣,人家脱你衣服你都没反应?”
“嗯……”左柔叹气道:“可吓死我了。”
“放心吧,我死也不会对你下手的。够安心了吧?”
听到他的话,左柔愣了片刻,接着退后两步,照着宋北云的屁股就是一记鞭腿,接着满脸怒容的走了。
宋北云看着她的背影,一脸茫然……
接下来就是一如往常的训练左柔,给三个小东西加玉生哥做好吃的,带着小朋友去捞蝌蚪抓蝴蝶,只不过捞蝌蚪抓蝴蝶的队伍里多了一个奇怪的大胸姐姐而已……
到了下午,临了黄昏时,宋北云坐在院前的草地上折纸鸢,郡主靠在他的背后玩着一个小朋友送给她的草编蝈蝈,两个人倒也没说话,但那个剪影倒是极美。
“北云,该吃饭了。”
阿俏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郡主,然后笑道:“赵家妹妹,该吃饭了。”
“好呢。”
郡主伸出手,阿俏将他拉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宋北云:“吃饭。”
宋北云指着郡主:“我在你给做纸鸢,是她自己蹭过来的,不关我事啊……”
阿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然后牵着郡主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说。这可把宋北云给吓坏了,连忙站起身追了上去,但却被阿俏给踢了一脚。
晚上的饭菜比较简单,也就四五道菜,一道是山间春日里的野菜混着米粉熬煮出来的糊糊、一道是酸梅扣肉、一道是油烹河鱼、一道是薯蓣排骨汤再加一道脆嫩可口的时蔬。
一顿饭简简单单但也清清爽爽,除了宋北云之外,其他几人都吃得很是开心。
不过开心的时刻总是短暂,正在郡主在饭桌上琢磨着晚上要玩些什么的时候,她的贴身侍女突然匆匆的赶了过来,眼睛有些红肿,声音也有些哽咽。
“出了什么事?”郡主起身来到外头:“你怎的过来了?”
“王妃……王妃突发疾病卧床不起了。”侍女哭着对郡主说:“您快些回去看看吧。”
郡主一听,也是脑袋突然就一片空白:“怎会这样……”
“今日晨间,王爷一如往常陪着王妃去池塘边散步,王妃突然说心窝子痛,之后便倒下了……”
这时左柔跟宋北云也走了出来,刚好听到这侍女说的话,左柔仰起头看着宋北云,牵着他的袖子,急匆匆的说:“这可如何是好,你最有法子了……王妃从小便当我是亲女儿,我可要帮帮她!”
左柔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宋北云挠着头:“你着急我知道,可你也得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啊……”
“可是你总法子的,这次也一定会有的。”
宋北云眉头皱了起来:“别哭。”
说完,他走上前把已经乱成一团的郡主给扒拉到一边,问起那个侍女:“你给我描述一下老夫人的症状。”
侍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郡主,宋北云指着自己说道:“我是个大夫。”
在郡主也轻轻点头之后,侍女开始说道:“王妃先是说心窝子疼,接着整个左手便抬不起来了,之后后背也疼痛不止,躺在床上时连喘气都哆嗦。”
听完这描述,宋北云默默念叨着:“胸部压榨性疼痛,左上臂及其后背放射性疼痛……这是典型的心绞痛了。”
“多长时间?”
“今晨开始。”
宋北云看了看时间,然后转身对左柔说道:“现在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如果是冠心病或者是病毒性心肌炎……基本上就那个什么了,如果是供血不足还是可以试试的。”
听到可以试试,左柔二话不说拽着宋北云就跑,而他一把甩掉左柔的手:“空着手去?给老太太念经啊?我药还没拿呢!”
“对对对。”左柔一拍脑袋:“你快些去拿!”
47、4月14日阴
一整夜在马车上颠簸,郡主和左柔都没有休息,她们两个神色惶恐而紧张。
当然,宋北云也是一夜没睡,但他也没有开一个玩笑、讲一句笑话,眼睛全程都死死盯着悬挂在马车上头的平衡包。
至于为什么……因为里头装着五十毫升硝化甘油,这玩意稍微不小心,那就是一场火光四射的烟花表演,敏感、威力大,极端暴躁。
他将这些硝化甘油装在了一个被炉里,被炉的隔层里放上了石灰混合液,里层再用菜油注满,硝化甘油的瓶子就浸泡在温热的菜油中。
之后为了避免磕碰,这个被炉被悬挂在马车顶上,上下左右都用牛筋牵扯,下头再挂上一块石头,形成了一个悬挂稳定装置,就这样他仍然全程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东西,稍微有摇晃就立刻冲上去保持它的稳定。
“喂,这里头的东西很金贵?”
左柔小声的问道,而宋北云甚至都没工夫看她一眼,只是轻笑一声:“金?如果是一千年之后,黄金肯定比它贵,可是现在多少黄金也求不来这么一小瓶。这玩意……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别动就了!就这小东西,如果爆了,我们就好约定下辈子在哪见面了。”
郡主眼睛早已红肿,声音也早已沙哑,听到宋北云的话之后,抽泣着问道:“好哥哥……这个真的能救我母妃?”
“不确定,我是个医生不是个神仙,我能救肯定会救,但是有些病真的是无能为力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尽可能让你妈走的体面一些。”
郡主听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左柔连忙把她拥入怀中,嗔怪的说:“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现在我的身份是个医生。”宋北云的眼睛仍然一刻都没有离开那个容器:“好听的?什么是好听的?我只能告诉你事实。”
“你这便是抬杠!”
左柔也急躁了,气得就要站起来,宋北云眼睛一瞪:“给我坐下!”
“……”
左柔被吓了一跳,乖乖的坐了下去,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北云加上心中焦急如焚,一下子憋不住,瘪了嘴巴哭出了声音:“你吼我……你以前都不会凶我的。”
宋北云懒得理她,反倒是哭唧唧的郡主握住了左柔的手,低声说:“柔姐姐,你且听他的吧,我母妃本身身子就不好,若是这次……这次……”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就已经开始和左柔抱头痛哭起来,而宋北云皱着眉:“我刚才说过了,这东西比左柔都暴躁,你稍微动作幅度大一些,它就会爆,一旦爆了,你们打算好埋在哪了没有?”
左柔气哼哼的横了宋北云一眼,然后就再也没说话,一直到马车来到庐州府时,宋北云才算松了口气。
虽然这时已是凌晨,但治病这事从来不分时间,所以在郡主的吩咐下,马车根本就不管不能疾驰的那一套,直奔王府就过去了。
来到王府,看到府门外没有白幡,郡主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宋北云此刻却变得慢腾腾的。
“你们全都离远一点。”宋北云指着王府大门:“躲到门后去。”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这个点大概也不是好奇的时候了,她们两个连忙躲了过去,接着宋北云小心翼翼的解开悬挂,然后将容器拖在手里并且呼来一个侍卫:“你,托住,绝对不要动!”
侍卫不知道是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托住这个容器,宋北云从马车上下跳下来之后,立刻重新把这个东西抱在了怀里,低着头一步一步的朝王府的方向走着,每一步都异常小心。
“快拿灯笼去给他照着。”郡主吩咐旁边的侍女:“快一些!”
侍女哪里见过郡主发这么大脾气,立刻涌了过去,举着灯笼给宋北云把脚下的路照的透亮。
就这么亦步亦趋的来到后宅,郡主也懒得解释,更顾不上男眷不得入后宅的规矩,一路给宋北云开绿灯来到母亲的床榻之前。
“闪开,大夫来了!”郡主推开照顾母亲的老嬷嬷:“别碍事。”
这时,郡主的动静也让福王走了过来,他看到瑞宝和宋北云之后,眉头一皱:“你胡闹个什么东西!”
郡主懒得解释:“我请大夫来看母妃了!”
“你?”福王看着宋北云那模样也不过十七八岁,跟郡主相仿,火气立刻就上头了:“你怎的如此胡闹!”
好在这时左柔也上前解释道:“福王殿下,您误会郡主,这人是真的小神医。”
“哦?”福王狐疑的看了看宋北云:“他看着也就和你们一般大小。”
“前两年的瘟疫都是用他的法子才没扩散的,侄女的铺子就是与他合伙的……”
“他师承何人?”
宋北云微微抬起头:“医仙王柳杨。”
听到这个名字,福王立刻让出了半步,然后拉着郡主问道:“你为何不早说他是王医仙的弟子?”
郡主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啊……”
福王瞪了她一眼,然后走到了宋北云身边:“小神医……”
“殿下别说话,闪开一些。”宋北云大气都不敢喘:“这里头的东西……危险的很,稍有磕碰可就麻烦了。”
福王不知道是什么,但他到底是个正儿八经的老江湖了,通常碰到这种奇人的时候,他都不会过多去怀疑,毕竟王柳杨的名字他在年轻时就听过,先帝御赐医仙之名,对瘟疫、刀枪金创等极精通,地位超然的很,但十余年之前就已经销声匿迹,遍寻不着。
也不知道这瑞宝从哪把那鼎鼎大名的医仙的徒弟给弄出来的……
宋北云来到王妃的床边,将硝化甘油的容器放在一边,他才算松了口气,然后自顾自的拉过一张凳子,将自己的背包翻开,拿出里头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当然,听诊器是肯定不能用的,这要是敢把个冰凉凉的东西放在王妃的胸口上,宋北云保证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本来按照规矩,其实就算是号脉都得隔着一层布,但福王看他也就跟自己女儿一般大小,倒也就没说什么了。
宋北云这十年里跟着老疯子学的东西可是不少的,两个人亦师亦友的,其实偷偷摸摸开创了很多跨时代的东西,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最早的中西医结合疗法。
号脉之后,宋北云拿出准备好的药并开始询问起王妃来,不过此刻王妃很是虚弱,嘴唇上一丁点血色都没有,所以他简单的问了几句确定了是缺血性心绞痛之后,就出了房间。
“王爷,王妃这病……几乎不可痊愈。”宋北云摇头道:“这病啊,怎么说呢……”
福王面容严肃,眉头紧锁:“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王妃这大概是先天性贫血,如果没猜错的话……”宋北云看了看旁边的郡主和左柔:“你俩先出去。”
福王点点头,然后把女儿和左柔都喊了出去,等到这里只剩下宋北云和福王的时候,宋北云说道:“郡主应该不是王妃亲生的。”
福王愣了一下,然后仰起头半晌没说话,宋北云笑道:“其实王爷自己是知道的,王妃的身子骨,绝无可能生儿育女。她现在四十有二,能活到如今都是托王爷细心呵护的福。”
“到底是神医的弟子,那本王能做些什么?”
“这病是病也不是病,首先……”宋北云咳嗽了一声:“殿下纳个妾吧。”
福王表情当时就变了:“此话何意?”
“就是,从今往后别碰王妃了,她不可激动也不可亢奋。”宋北云看着面前的福王,说话时到底还是有些尴尬:“过度的刺激,有害无益。”
福王叹了一声:“还有什么?”
正说着,伺候王妃的侍女立刻惊恐的走了出来:“王爷,夫人她……她又痛起来了。”
宋北云跟福王连忙起身进到屋里,这一进去就看到王妃捂着胸口,满头是汗,样子十分痛苦。
“都别碰她。”宋北云驱赶侍女之后,来到窗边:“王妃莫慌。”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将装甘油的容器打开,专注的将里头的小瓶子拿了出来,再用一个滴管似的东西从里头取了一滴:“王妃,你把这个含在舌下,用唾液混合。”
王妃痛苦的点点头,接着宋北云又这样取了两次,加起来大概有个两三毫升左右。
不多一会儿,王妃的疼痛真的缓解了,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缓了许多。
宋北云看到这一幕,让旁边的侍女给王妃盖好被子,然后对满脸惊讶的福王说:“王爷你看这个。”
福王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就听宋北云道:“这个你放在隔壁屋,不管是拿取还是存放,都需小心小心再小心,不然……它就是一团威力奇大的炮仗,能将这房顶掀翻。”
福王认真的点头:“可当真是奇药,我之前遍访名医却都无见效如此神速的药物。”
“调理才是真的,慢慢调理吧。这东西只能让王妃不再被病痛折磨。”宋北云拿起炭笔:“我写个药方,它什么病都不治,但却甜滋滋、香喷喷,王妃不爱吃饭,每日就给她喝些这个吧。”
说着,宋北云将一副五仁坚果茶的方子给了福王并吩咐道:“趁热喝了,连汤带渣。对了,文火三个时辰的最好。”
很快,宋北云把各种本来准备的急救装备都收拾好放进了背包里并和福王一起走出了门口。
“母亲怎么样了?”郡主急匆匆的走上前:“为何不让我听啊……母亲怎么样了嘛!”
“已经睡下了。”福王点点头,看了一眼宋北云:“多亏小神医,你母亲许久没这么安稳过了。”
“他呀……他整日就知道琢磨睡觉那点事。”
“一嘴胡话!”福王生气道:“怎可说出如此轻薄之言!”
郡主噘着嘴不高兴,而宋北云只是躲在后头偷笑。
48、4月14日 阴 正思江槛外,闲却钓鱼船。
都这个点了,自然不可能让宋北云去找客栈,所以福王亲自安排他在客房睡下。
当然……左柔肯定没跟他一个房间。
这富贵人家的地方啊,就是跟乡下不一样,那床被褥都是香喷喷的,就像郡主身上的味道一样,床也是大,在上头打滚都够了。
不过本来一路奔波就已经够劳累了,洗了个澡之后的宋北云在床上没滚两下就沉沉的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一阵窒息给憋醒了,醒来之后他一低头就看到了郡主的脸,而郡主就这么趴在他的被子上。
“握草……你怎么进来的?”
“这可是我家呢,我哪里去不得?”郡主压着宋北云不让他动弹:“父王让我来喊你用膳,不过……好哥哥,你说说看,若是我喊一嗓子说你意图对我不轨,你会如何呀?”
“八成就死了吧。”宋北云想了想:“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昨天跟你爸说什么了,对吧?”
“真聪明。”郡主凑到宋北云脸边亲了一下,娇滴滴的说道:“好哥哥,你就告诉我嘛。”
“不行。”宋北云摇头。
“那我喊咯。”
宋北云嘴角一抹冷笑,突然放开喉咙喊了起来:“福王殿下!救命啊!!!!郡主非礼我!!!”
郡主一听,脸色巨变。但刚想起身却被宋北云抱住了腰:“来嘛,玉石俱焚。”
说完,他还在郡主脸上亲了一下:“我才不要你的破奖励,还你!”
“松开!!!快松开!”
“救命啊!!!”
宋北云再次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郡主一着急连忙去捂住了他的嘴,好死不死这时大门被一脚踹开,福王怒气冲天的脸出现在了外头。
他一进来刚好看到郡主在掐宋北云的脖子,而宋北云却手脚胡乱的挥舞。
“混账东西!”
福王大步流星的走上前,郡主当时就蒙了,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僵直在了那里。
“还不快起来!成何体统?”
福王气得面色通红,而郡主也在这一嗓子之后乖乖的从宋北云身上爬了下来,而宋北云趁机赶紧抓起被子捂着胸口,一脸惊恐的躲到了床角。
“滚出去!”福王怒斥一声:“还愣着?”
郡主有些不服:“父王,他……”
“闭嘴!我都瞧见了,你还想当面抵赖?”
郡主回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宋北云,哼了一声,一跺脚就夺门而出。
见到她离开,福王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别做戏了。昨日我就细细的打量过你了,就瑞宝那筋骨,十个都不是你对手。不过你这倒是做的极聪明,若不是用这法子,她肯定得逼你说出昨日你我说的话。”
宋北云嘿嘿一笑,在床上朝福王拱拱手:“王爷英明啊!”
“哈哈哈,我自家的女儿,我还能不知道?”福王笑完之后,又是默默摇头:“只是瑞宝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是该好好教教了,可到底是男女有别,她母亲的身子又不好,诶……行了,你也打理一下起来吧,韵儿要亲自答谢你。”
福王慢条斯理的离开,而宋北云我床上坐了一下,回想着福王的眼神语气,突然一拍大腿……这才是真的聪明人啊,他估计老早就守在外头了,郡主是他喊来的,他又在外头候着,其实说穿了就是在卡时间,时间只要跟他估算的差不多,他就会闯进来,就是要撞破自己女儿的小心思,再加上给宋北云一个警示,让他别乱嚼舌头。
只是他恐怕都没想到,那一嗓子居然是宋北云喊出来的。
等他洗漱好了去到饭堂,福王、福王妃、郡主和左柔都坐在那了,郡主看到他之后,一扭头就当没看见。
“见过福王殿下、福王妃。”宋北云恭敬的行礼,然后转过头:“见过瑞宝郡主。”
“哼……”郡主噘着嘴不搭理他,样子倒是有些小调皮。
福王妃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小神医昨日睡得可好?”
宋北云看了一眼郡主,笑道:“王妃莫叫小神医了,我与柔姐姐相交莫逆,你就随她叫一声北云吧。”
接着他仔细端详了一阵王妃,然后点点头说道:“王妃今日气色好了许多。”
“说起来,你那个药是顶好用的,方才喝了些,就觉得这身子骨暖融融的。说来也奇了,往日也吃过不少补药,可都没这个来的有用。”
王妃的气色是真的好了不少,本来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虽然一看还是有点病怏怏的,但总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那是自然啊。”宋北云接下话头说道:“这古话有云,药补不如食补。可若是那大鱼大肉,王妃怕是也吃起来犯恶心。但这个就不同了,它香而不浓、甜而不腻,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喝呢。”
王妃被他的话弄得掩嘴直笑:“老身都四十有二了,还女孩子。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
“王妃你这可就错了,这四十岁不过是个新的二十岁,王妃充其量不过是个二十有二的女孩子嘛。”
福王在旁边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发现自己老婆却极受用,甚至开心的笑了起来。
倒是左柔一脸惊奇的看着宋北云:“平日也不见你夸夸我?怎的到这就甜言蜜语了起来?”
福王看着这几个年轻人,眼里倒全是羡慕,他牵着王妃的手说道:“这次小神医可是帮了大忙,韵儿你说要给他点什么好?”
王妃的眼睛在郡主身上瞟了一圈:“倒不如让金铃儿想想吧。”
“给他个屁吃。”
福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堂堂郡主说起话来毫无仪态,你这成何体统!”
“女儿知错了……”郡主弱弱的说道:“那女儿倒是觉得吧,这若是给钱显得太俗,得多少钱才能换来母亲平安太平?那赐他个什么宝物,却也是容易给他惹了麻烦。倒不如就让他留在王府中读书好了,他八月要参加府试,在此读书却也省得来回奔波了。王府中不缺藏书还常有文生大儒出入,对他也是有所裨益。”
“王爷你看?”王妃侧过头看着福王:“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胡闹。”福王轻轻摇头:“这事不成体统。”
宋北云此时连连摆手:“草民可不想要什么奖励,我来此地帮王妃诊病无非就因两点,这其一因我是个大夫,师父说过医者不拒病,只要是能力之内,皆无所拒。其二么,就是因柔姐姐说她与王妃情同母女,所以此事我责无旁贷。若是这点事都还要个报酬,那岂不是脏了我和柔姐姐的情意?”
福王在他说话时,眼睛不停的在他和左柔还要郡主的脸上来回切换,眼神看似飘忽,但仿佛已经抓到了点什么。
当然,本来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抓住的,主要是左柔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都笑成了花,不停的在旁边的点头,这种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人,那可是最好看破的。
反倒是郡主从头到尾不动声色,看上去一切如常。
“小碗儿。”福王突然叫了左柔一声:“你的婚期是年初八对吧?前几日我与你父亲还聊到了此事。”
原本兴高采烈的左柔一听这句话,脸色瞬间垮塌了下来,兴致低沉的应道:“是……”
“你也需好好准备准备,嫁做人妇后可不能再跟金铃儿一道胡闹了,要琢磨着相夫教子了。”
福王的话简直就是一把刀子,照着左柔就捅了下去,她噘着嘴也不说话,就是嗯嗯的应着,显然是烦透了这个话题。
看到她这个样子,福王默默叹息摇头,却也没再说些什么,一顿饭吃完,他吩咐人上了些点心,然后屏退了女眷,只留下了宋北云。
“老神医最近身体可好?”
“回王爷,家师云游天下去了,说若能再见那便是缘,若是不再见那也是缘。”宋北云恭敬的回道:“他说他不贪恋尘世,也望尘世不念着他。”
“诶……”
福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仙人般洒脱,本王倒是羡慕极了。你与小碗儿何时相识的?”
来了来了!正题来了!
“王爷放心,我与柔姐姐绝对君子之交,至交好友罢了,她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她。”
这要是别人说这种话,福王那断然是不信的,左柔是谁?那可是国公之女,自小跟着金铃儿在王府皇宫长大,就是赵性都十分让着这个脾气暴躁的柔妹妹。一个身无功名的毛头小子说看不上她?笑话!
但这个小子可是那个胆敢一口口水喷在当年全勤朝野的宰相李乐脸上,那李乐还不能怎么样的医仙的弟子。
这是合理的……真的,就算是福王都觉得是合理的,这种师门传承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如此,你往后有何打算?”
“打算嘛,就先读书吧,考个功名再说。”
福王笑了起来:“这届府试,我亲自出题。不然我就将题目给你,以报答你这治病之恩吧。”
宋北云歪着头看着福王:“殿下,那是不是就太没劲了?就这小考试还需要您给我题目?这传出去,我师父第二天就赶回来打死我了。倒不是舞弊,只是因我太蠢,要清理门户。”
“哈哈哈哈哈哈……”福王大笑起来:“你这小子,倒是伶牙俐齿。”
49、4月15日 晴 错把庐州当杭州
年轻人的事嘛,福王也不好参和太多,既然宋北云什么都不要,那就随他去吧,就当王府欠他个人情好了,不过在晚上跟福王妃聊天时,福王倒好是夸奖了一番宋北云的机敏。
“这孩子我看着真不错,眼里有股子神气,看着像极了当年的王爷。”福王妃刚刚喝了一大碗温热的五仁甜汤,暖融融浑身舒坦,听到福王夸奖宋北云,顺口就说了句:“若是他身家清白,倒不如招来吧,金铃儿也是不小了。要我看啊,北云这孩子正合适,年龄相仿、谈吐也还不错。再说咱们家也不图人家个什么,只要这人周正就行。”
“哼。”福王冷笑一声:“你啊,人家俊俏郎君夸你两句便是找不到北了。”
“哎哟,王爷。看不出来,您这还会吃味儿呢?说出去那可是要招人笑话的,那可是孩子辈的后生。”
福王一般情况下是不跟老婆斗嘴的,一个是麻烦还有一个就是福王妃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也是天下有数的奇女子,虽是平民出身,但也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而她的身子也是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子。
“你这婆娘是真的牙尖嘴利了一辈子,你还看不出来?你以为那小子是个良家子,可要我看啊,他就是个成精多年的小狐狸。”福王端起茶碗吹了吹:“我两次与他交锋,居然都占不到什么赢面。”
福王妃惊奇道:“还有这等事?北云那孩子如此机敏?”
“机敏?油滑还差不多。”
“可金铃儿也不是什么善茬啊,这两人不也挺合适的么?”福王妃还是不依不饶的说:“人家是小神医又是读书人,周正俊俏,身强体壮。要我看啊,就他挺好的,而且你还看不出来?金铃儿对他可比对旁人好上许多。”
福王轻轻摇头:“你啊你啊,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看不出来?”
“老东西!”福王妃身子弱但气势不弱:“你是嫌我笨还是嫌我老?在这儿跟我阴阳怪气的。”
福王一听,当场就认怂了,一辈子没怕过谁的战神福王,偏偏在这老婆面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只好上前握住王妃的手说道:“他啊,跟小碗儿的关系可是非同一般,那两人……诶……麻烦。”
“小碗儿?小碗儿有婚约啊!”
“是啊,麻烦就麻烦在这,你我都是年轻过的人,左公骁勇善战不假却是个不善管家之人,他这一对儿女可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人啊。”福王感叹道:“若是小碗儿是那种正经的大家闺秀,她定能嫁个好人家,丰衣足食过这一辈子,可偏偏她跟你一般是个野惯了、玩疯了的孩子。你指望她能安分守己的嫁去王家?”
“王爷……您这意思是?”
“我看啊……要糟。”福王默默叹气:“若是光有小碗儿和金铃儿,应是问题不大。可若是左芳加上这北云再加咱们这金铃儿,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啊?”王妃立刻来了兴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凭他们几个少年人能翻起什么风浪?”
福王摇头:“你啊你啊,当年那个侠女去哪了?”
“被你糟蹋了,快些讲!”
“就别说小碗儿那宁折不弯的性子了,你且试试让金铃儿来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看看她听不听你的。”福王的目光看向窗外:“就如当年你违抗父命非要嫁我一般,左公拦不住小碗儿的。”
福王妃一听,顿时就没了话语,眼神里却都是担心,毕竟小碗儿不比金铃儿,这里头牵扯的东西太多了一些,牵一发动全身啊……
“今日我看小碗儿看那小子的眼神啊,就是有些不对。那可不是好友之间该有的眼神,虽然那小子和小碗儿都矢口否认,但有些事骗不得人,特别是过来人。”福王补充道:“至于金铃儿,她倒也是没什么男女之情,就只是想抢姐姐东西的顽童罢了,只是连她都插不进小碗儿和那小子之间。”
“王爷这话说的,我倒还真是有些印象了,今日我夸奖北云时,金铃儿倒是一脸无谓,可小碗儿却是……”
“喜上眉梢。”福王再次叹气:“当年我隐瞒身份到你家去时,老岳母夸我时,你也是这般喜上眉梢。”
福王妃一拍手:“这可麻烦了……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本王对那王家可没几分好感,我就看看这几个小东西能掀起什么风浪。”福王说完,衣服一脱就要上床。
“洗脚去!”
福王愣了片刻,然后叹气转身:“洗洗洗,这便去洗……”
而这一夜之后,庐州府晴空万里,纸鸢儿纷纷飘在了天空之上,春风格外和煦。
宋北云本来观察了一天,打算回程,正准备与福王道别时,福王妃却希望他和左柔多留几日,一来是缓缓自己对小碗儿的思念,一个就是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宋北云一番。
对于这种要求宋北云倒也没拒绝,反正自己上次来庐州第二天一早就跑路了,根本没能好好玩上一圈,所以好不容易脱离各种卷子的海洋,到处去玩一圈也是不错的。
庐州是福王地界,但郡主到底是女儿身,而且又作威作福的惯了,所以福王不许她以郡主身份出去转悠。
所以三个小东西凑到一起一合计,既然不让用郡主身份,那就不用了!女扮男装出去就行了!
不过这个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左柔相对容易一些,虽然看上去还是娘们唧唧的,但只要隐藏的好一点,只要不说话就大概能隐藏过去,权当是个白脸兔儿爷了。
但郡主就……
不是难不难,她就是不可能明白吧,虽然尝试过裹胸,但这个季节又不能穿貂披袄的,裹了胸穿了男装之后她那浮夸的胸肌,真的是让人忍俊不禁……
“要不你就别去了。”宋北云蹲在院子里的树根下用一根棍捅白蚁窝:“你这样,只要不傻都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你好好在家里玩哈,我跟左柔出去就行了。”
“那可不成!!!我知道你们要去青楼喝花酒!我要去!”郡主这次是真的着急了:“若是我去不成,你们谁都去不成!”
左柔有些尴尬的看了宋北云一眼,然后对郡主说:“你怎知道我们要去……”
“方才他在给你穿衣裳时我偷听到的!”郡主满脸的焦急:“我还未去过!”
“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穿衣服。”左柔的神色慌张了起来:“莫要乱讲,若是福王听见那还了得。”
“现在知道怕了?方才招呼他进屋子时候怎就不怕我父王发现?真是面上一套背地一套,虚伪的紧。”郡主冷笑道:“你们两个可都是脏东西呢。”
左柔悄悄躲到了宋北云身后,而宋北云继续捅着白蚁窝,直到把里头的白蚁卵和蚁后都给挖了出来,他哈哈一笑:“发了发了,蚁酸来了!!!”
郡主看他这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直跺脚:“宋北云,我跟你说话呢!”
“说什么?”宋北云将蚁后和卵都装进随身的罐罐里:“不就是帮她穿衣服么,我帮她洗澡都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有什么的。”
左柔最怕他说这些,说起来就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想打宋北云,但转念一想,如果打了……那不就等于坐实了么?
“你可别听他的,他就是这样,满口无言乱语。”左柔急匆匆的跟郡主解释:“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郡主笑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他背后的朱砂痣在哪?”
“啊?”左柔愣了片刻:“他背后没有朱砂痣啊,就是腿上有一……呀!!!!”
郡主用手指戳了戳蹲在地上捂着脸的左柔:“你呀你呀,脏东西,不知耻!”
“行了行了。”宋北云摸着下巴:“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出门,你就别折腾她了,她是个笨蛋你又不是不知道。”
郡主眉飞色舞的跳到宋北云身边:“好哥哥,你打算怎么办呀?若是能带我去喝花酒,我就对昨日你亲我之事既往不咎了。”
左柔抬起头看着宋北云:“哈?”
“你听她胡说呢,是她对我意图不轨,幸好当时福王殿下过来解围,不然我现在就不干净了。”宋北云撇撇嘴:“不信我们就去殿下那对质。”
“宋北云!你行。”郡主冷冷一笑:“总有一天你要落我手里的。”
“反正不是今天。”
最后带她出去倒是带出去了,郡主么还是穿了男装,只不过换了个名字也换了个身份。
“往日你出门都化妆吧?今天别化妆了。”宋北云把自己的一根发簪插到郡主的头上:“你现在不叫赵玲了。你乳名不是金铃儿么,那你就姓金了,至于什么名字嘛……就叫金慧明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明眼人都知道是女孩儿的名?”郡主皱起眉头道:“还不如叫个金无忌呢。”
“无忌?你也配叫无忌?”宋北云端着她的脸看了看:“行了,就这样!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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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更这一章了哦,我算了算,欠的章节终于还剩下两章了。这几天累的很,今天忙一天,明天清早还要出门办事,所以今天我就休息了。
50、4月15日 晴,葡萄美酒夜光杯
“至此,这《悟彻菩提真妙理,断魔归本合元神》这就算完了,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宋北云把茶杯盖当成惊堂木往桌子上这么一扣,端起盖碗润了润嗓子,捏起一颗胡豆就塞到了嘴里,咬得吱嘎作响。
郡主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回味着刚才宋北云讲的故事,虽然听着有些怪诞,什么东胜神洲、什么西牛贺洲的,都是些个不知所以然的地方,但那故事却是绝顶精彩,引人入胜的很,可偏偏他却说到一半就不肯再讲了,这般百爪挠心的滋味,让郡主甚是不自在。
“快些讲!”左柔咔咔咔的嗑着瓜子:“那斜月三星洞里有没有貌美如花的仙子?这猴子跟人可否生出孩子?”
宋北云眯起眼睛看了左柔一眼:“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嗯?”
左柔不明所以:“我就问问。”
“没有。”宋北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也没有仙子!”
左柔略显失望:“我还想听那猴子与师姐来一段呢。”
这玩意……是真的孽障,好好一出西游记,生生被她三两句就给弄得桃花朵朵开,下流至极,就算有师姐又如何?难不成哪个女人还能看得上一只臭猴子不成?
“好哥哥……你再将下去嘛。”郡主撒娇的拽着宋北云的手:“人家这心里刺挠刺挠的,就惦记着那猴子后来如何了,你可不能这么吊人胃口。”
“明天再说。”宋北云再次喝了口茶:“让你们感受一下追更的痛苦。”
这个点,日头正好还未黄昏,荷花酒着实是早了一些,所以他们三人就坐在临河的茶楼中喝点茶吃些点心。
这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就聊聊天呗,可是宋北云跟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东西,与其尴尬的大眼瞪小眼,倒不如讲讲故事,可是讲什么故事倒也是让他犯了难。
起初他打算讲红楼,但红楼太矫情,说不准还会让郡主这文艺女青年伤春怀秋,不合适。之后打算讲三国,毕竟宋北云之前最爱的就是三国,可转念一想可是没几个姑娘喜欢看那除了貂蝉大小乔之外全是臭男人的权谋武打戏。
最后备选名单就只剩下了水浒和西游,权衡一番之后,这水浒是断然不能讲的,因为水浒讲的就是这个时代,什么金山寺、什么宣州、什么景阳冈,那都是确有其事的地方,而且故事内容还都讲的是造反,在一皇家女儿面前讲这造反的东西,宋北云怕是脑壳有包。
思来想去,还是这三国最合适,来回不过也就是一只臭猴子,惹不着谁也招不到谁。
而听完猴子故事之后,左柔倒是还好,虽也是兴致勃勃,但却没沉迷,唯一的念想就是这斜月三星洞里有没有个美貌的师姐能和猴子来上这么一段。
可郡主却是不一样了,文艺女青年嘛,平日里最喜这胡思乱想的,时间一长啊,自己脑子里却也是有些故事的,只是始终不得其法,今日冷不丁听到这妙趣横生的臭猴子,立刻就沉沦其中不可自拔了。
“你着急也没用啊,我得现编,不是张嘴就能来。”宋北云架起二郎腿:“别催。”
“好哥哥~~~~~”
郡主这把小嗓子那是真的甜,这种打着圈儿发浪的调调能弄的人一个激灵,宋北云连忙摆摆手:“这猴子的事,下回分解。不过我这还有别的故事,你们是想听是不想听啊?”
”想想想!”郡主连连点头:“好哥哥快些。”
“有美貌的师姐吗?”
很快,到了夕阳西下之时,宋北云终于让她们两个感受到了同时追两本书的痛苦,作为一个资深小说党,他能讲的故事何止千万,但郡主和左柔可不一样。
这个时代还是属于一个脑补的时代,最浪漫的事就是写一首风花雪月的词,让人幻想自己置身于那个场景之中,什么去年今日此门中、什么桃花流水鳜鱼肥。
而真正把东西摊平摆在纸面上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元朝,等到了明朝时候,这摊平的东西又立体了起来,出现了各种戏曲之类的东西。
至于现在的戏曲么,其实也不是没有,但在宋北云看来,那根本就是装神弄鬼的跳大神儿,一点美感都没得。
“那赵灵儿为何被人看了身子就要嫁给那人?这是个什么道理?”左柔在为故事里的人物打抱不平:“可恨!要我,我才不呢,不但不嫁,反而一掌劈死那混账算了。”
宋北云心中一阵恶寒,不过想到自己还没被左柔劈死,倒多少是有些庆幸。
而左柔的义愤填膺跟郡主的冥思苦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哥哥,那到了仙灵岛之后呢?我觉着此事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这仙灵岛外层层陷阱的,绝非为了隐居,想来是躲避什么人吧?”
“我把大结局告诉你好不好?”
一听这话,郡主立刻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你不要说了!”
这大概就是追连载的人的通病吧,喜欢自己猜剧情猜了还跟人到处说,可真要有人给他剧透,他能把人妈都给杀咯,极端!异常极端!
三人沿着淝河岸边往前走着,郡主一直在很仔细的观察宋北云,她发现个很有趣的地方,就是这家伙明明嘴巴上说只是第二次来这里,但从他认路的速度来看,这简直就是个老把式。
所以郡主对宋北云顿时产生了怀疑,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她直接跑到了宋北云身边问道:“好哥哥,为何你这轻车熟路的模样,比我这庐州府的人还要熟稔?”
宋北云停了下来,站在河边的一座桥上:“虽然它不太一样了,但河还是那条河呀。”
说着,他站定了脚步,四处观望了一圈,发现了家的确切位置,接着快步走到了那棵柳树之后,指着前方不远的一处空地:“未来这里会是一个国营的厂子,然后我家就住在厂里的家属区。我小时候放暑假的时候,总是跟厂区大院里的小伙伴一起在这里游泳,每天都得我妈站在河边喊我,我才会回家。”
左柔拉过郡主小声道:“他又开始疯疯癫癫了,常有的事,莫搭理他,一会儿就好了。”
郡主倒是饶有兴致的走上前仔细的听宋北云那些风言风语,虽是有许多话听不懂,但看到他眼睛发亮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过了好一会儿,宋北云才介绍完自己的“家”,很快又从眉飞色舞变成了之前的模样,他不顾旁人诧异的眼神,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河岸两边逐渐开始繁华秀丽起来,两岸商贩来往众多,人流也开始密集了起来。
庐州府不似金陵,它虽不是都城,但因福王封地就在此,所以长久以来一直都未实行宵禁,夜晚更是大有书中描写的烟花之境的苏杭景象。
宋人商贸本就昌盛,加上此地九省通衢、地处咽喉要道,来往者更是日以万计,更是在与金辽签订条约之后的通商也必在此地中转,所以金陵城远不及这庐州府繁华。
若站在高楼之上俯瞰庐州腹地,真真就如同清明上河图中描绘的一般错落有致、井然有序,丝毫看不出半点弱宋的影子。
街边的吆喝声逐渐杂乱起来,宋北云跟在两个姑奶奶后面时刻提防着有那小偷小摸的人,毕竟这两个可都是千金之躯,被偷了银子无所谓可要是被摸了屁股,那高低得是一条人命。
在巷子里穿行一阵,周围星火流动,煞是热闹。宋北云在路过时,反复听见有人提起说今日有花魁之争,似乎还挺有意思。
“来,吃些炸豆腐。”他一手拽住一个,来到一个卖宅豆腐的小贩面前,往长条凳上一坐:“老板,给来五十个大子儿的豆腐。”
“客官稍等!”
老板很快熟练的把炸好的热豆腐调上酱汁端到了宋北云面前,并奉上了三双筷子。
“老板,今儿挺热闹啊?”
“客官,听口音是北人吧。您是有所不知啊,这清明之后谷雨前的当中一日啊,便是这选花魁的日子,今日里好几家花船上没出来过的姑娘都会出来,可是热闹。”
“可谢谢老板了。”宋北云朝他拱拱手:“我等会子也是赶个热闹去。”
“那敢情好,若是公子抢了个花魁的头筹,明个来我这吃不要钱。”
“哈哈哈,好说好说!”
老板继续忙乎去了,而郡主倒是好奇的凑了过来:“宋北云,为何你跟谁都能聊上几句?这贩夫走卒的,你也不怕丢了份子。”
“人格没有贵贱,我跟你爹能聊、跟这些人也能聊,人是特别敏感的的。”宋北云夹了块豆腐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我没把人当下等人,人家自然也就会把我当上等人,你把人当下等人,人家回头骂你祖宗三辈儿。”
还没等郡主细品这话,左柔已经站起了身子,指向了前方:“快看快看!金铃儿,你的北坡唉!”
“什么我的北坡,啐!”郡主忍不住啐了一口:“那人不讨喜的很,你可别乱给我嚼舌头了。还有,我现在可不叫金铃儿,你得叫我金公子!”
左柔根本就没听她说什么,只是拉着宋北云说道:“你可是不知啊,这北坡呀,一直可都在追求金铃儿。那姿态,就是你说的……对对,舔狗!”
“舔狗啊?”宋北云摸着下巴笑了起来:“行叻!走,咱们跟上!咱们第一才子去哪,我们就去哪!”
郡主皱着眉头:“那么些花船,你就非要跟着他去?”
“哈哈哈哈……我乐意!老板,给用油纸打个包,我们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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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一更了,累坏了。明天继续还债!终于快还清了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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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月15日 晴 青牛白马七香车
这个时代的人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他们的精神生活其实并不丰富的,不然也不会像郡主那样有事没事的就招呼一帮人搞无意义社交。
所以当某个地方有热闹凑时,这些人的热情会异常高涨,哪怕是花钱都觉得赚了。
“大爷里边请呀。”
画舫不是人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它就像是某些豪华的社交会所一样是有门槛制的,想要进去先要在码头上跟人买下一份彩头,凭着这份彩头就代表有了消费能力,这才有资格上去。
大抵就相当于门票的性质,不过有些人完全不用这些,他们可以刷脸入场,比如北坡就是这样,他不但可以随意进出,甚至还有VIP专用通道,直接上了三层之上的贵宾区,不用在下层跟那些暴发户挤成一团。
“真贵啊……”
宋北云掂着手中三份彩头:“就这玩意,花了300贯,果然是花钱的地方。”
郡主倒是不在意,她饶有兴致的到处看着,虽然还没进入主会场,但外头看上去也是相当的有派头了,第一次来青楼荷花酒的郡主自然也是看了个新鲜。
在刚要进门时,有个老鸨模样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宋北云和他身后的两个人,然后小声说:“客官,这……不太合规矩吧?”
宋北云回头看了两眼,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荷包塞到了老鸨手中:“妈妈费心了,就是来看个热闹,没那么多规矩。”
老鸨子掂量了一下荷包的重量,小心的陪笑道“可小心些,舫上的规矩可不让清白女子上来。”
“多谢妈妈了。”宋北云朝她拱了拱手:“多有劳烦。”
顺利的进入画舫内部,郡主好奇的走到他身边问道:“方才你跟那女子说些什么?”
“她说这地方不让清白女子上来,我说你们两个都不怎么干净,她就放行了。”
“满嘴混话。”左柔白了宋北云一眼,拉过郡主就说道:“通常这烟花之地是不让女子上来的,方才他贿赂了一番那个把门的老妈子,不然我们怕是上不来。”
“还有这等规矩啊?”郡主不悦的说道:“那我偏要上来,我看看谁敢说句话。”
“你要真硬来,谁拿你那身份也没办法,可过不了两天,这满天下可都知道你这瑞宝郡主逛窑子了。”宋北云找了张靠角落的台子坐下:“而且这画舫跟那普通青楼还有所不同,青楼窑子后头多是一些民间的富商,而这画舫楼船后头嘛……说不定你爹在里头都有三成的干股。哪怕你在这闹了事,还没等上来呢,就被你爹生生给绑了回去。”
郡主了然似的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再怎么把这玩意说的冠冕堂皇,它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高档会所,本质上跟小巷子里那些个半掩门儿区别并不大,上来也就是老三样,歌舞、才艺、谢谢老铁。
再往之后,大多都是一些蝇营狗苟的脏事,什么价高者得、什么后堂一叙,懂的都懂。
宋北云常来青楼,但一次都没有嫖过,他最爱看的并不是这个花魁那个美女,他就乐意看这帮土财主、大官人的争风吃醋。
这争风吃醋可是有意思的很,毕竟不管什么花魁不花魁的,说穿了也就是个窑姐儿,做的就是个皮肉生意,再怎么说琴棋书画、吹拉弹唱的,那也不过是抬高身价的附属挂件,那身皮囊才是真正让人垂涎的东西。
男人嘛,从大自然演化出男人开始,骨子里的下贱就没变过,嘴上说的再特么风雅,能正儿八经跑来这里的人心里头想的难不成还来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不成?
要不怎么说嫖客里头渣男多呢,从古到今流传下来的那些个故事里,渣男占了足足有九成,并不是男人都是这样,而是说白了那帮子痴情的名妓选的目标人群有问题,稍微用脑子想想都知道,一群热衷吃喝嫖赌的男人,能有几个是纯良天性的?
不过这也不怪那帮子可怜的姑娘,她们本身就是被当成商品运营的,见识少不说,还多少沾着点单纯,认为初见的那几句甜言蜜语就是真情实意,上当受骗丝毫不足为奇。
“据说今日每个画舫都有一个女子出来争夺花魁呢。”左柔兴致勃勃的给郡主介绍道:“届时可是热闹。”
“可是这花魁是怎么选的啊?”
“谁身价高就是谁的呗。”宋北云插嘴道:“说的再天花乱坠,这也是个卖身子的地方,你还指望什么?观众票选吗?”
六大画舫今天晚上整夜都灯火通明,等会不但有斗词斗曲,还有粉丝见面会,最后就是争风吃醋的投标环节和最后猥琐讨论阶段。
宋北云早就摸透了这里头的门道,对他来说谁睡了花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哪个冤大头花的钱最多。
“你北坡在上头呢。”宋北云环顾四周之后,指着三楼也就是最高那层对郡主说道:“那个摇着扇子的。”
郡主看了上去,果然一眼就看出了北坡坐在那里,轻轻摇晃着扇子,一脸清高,身边有几个他的好友,几人正在交谈着什么,但北坡倒是没怎么说话,摆出一副不屑于交谈的样子。
“又在装腔作势。”郡主摆出作呕的表情:“这人,真是不知羞,区区刺史之子便得意忘形到这种地步,令人喷饭。”
宋北云拍了拍左柔的肩膀:“你看,这就是舔狗的下场。”
左柔用力点头:“嗯!”
郡主见自己又被无视了,恶狠狠的伸出手拧住宋北云的腿:“好哥哥你再不理我,我可是要让你喊出来了哦。”
宋北云慢条斯理的取下发簪,看到这个发簪左柔就本能的往后靠了靠,接着就见他将发簪顶在了郡主的京门穴上,手上轻轻一用力,郡主拧住他的胳膊立刻就松软了下来,接着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啊……”郡主想要伸手去摸,但那种酸胀让她眼泪都快下来了,手上根本没有力气:“你要死呀……”
“还想叫出什么调,你说就行了。”宋北云再次将发簪插回脑袋上:“小姑娘,不要作死。”
“哈哈哈哈……”左柔在一旁开心的拍着手笑道:“让你欠让你欠,现在知道错了吧!”
郡主捂着穴位慢慢直起身子,恶狠狠的撞了一下宋北云:“坏人!”
正在偷摸打闹的时候,前头的帘子慢慢拉了开来,上头出现了一众手持各种乐器的曼妙少女,她们身着青丝,很透的那种,不多一会儿演奏就开始了,画舫里立刻就传来了热闹的丝竹之声。
“啊?她们就穿成这样??”郡主难以理解的看了一眼宋北云:“这可是太羞人了吧。”
正在埋头吃糕点的宋北云抬起头看了一眼台上的乐队:“不然你以为穿什么呢?”
而正在郡主伸长脖子看表演时,画舫三楼一个人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狗腿子模样的人。
这人宋北云没见过,但看那派头,恐怕也不是个什么善茬。
“这人是谁?”宋北云用胳膊肘顶了顶郡主:“三楼那个。”
郡主仰起头看了看,撇撇嘴:“废物。”
“喂,在你眼里有那不是废物的么?”宋北云库哭笑不得的说:“他是不是废物我不管,你就说那是谁。”
郡主不悦的翻了个白眼:”当然有不是废物的呀,好哥哥就不是废物呀。“
“夸我没有任何意义,你赶紧说,好像有热闹看。”
“哦?”郡主伸长脖子探望了一番坐了回来:“那人是随迁都而来的新面孔,据说是哪个尚书的侄子,也是庐州府数一数二的富商的儿子吧,名字我不记得了,他可不配本郡主记下他名字。”
“你可是太高傲了呢。”左柔呵呵一乐,从宋北云手里抢下一块炸豆腐,边吃边说道:“那人是户部尚书金再仕的侄子,父亲是大宋几个豪门大户之一金熊文。庐阳的金家、洪都的徐家、杭州的涂家,都是被赐了官名的高门大户呢。”
“你怎么知道的?”宋北云侧过头看着左柔:“厉害呀。”
“我可是个生意人。”左柔骄傲的仰起头:“这些事我自是知道,那上次我们去的那酒楼,我听说便是洪都徐家的产业。这金家做的织造、锻造生意,徐家做的是漕运、马帮生意,涂家则是做的盐土、粮食买卖,可都是大户。据说当年官家起事,就是这几家给的钱。”
宋北云点点头:“这些你就别卖弄了,我知道的比你清楚,我就是不认识人而已。”
“人家好心告诉你……你说我卖弄?”左柔噘着嘴不高兴的说道:“你这人怎的如此讨厌。”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么。”宋北云捏了捏左柔的脸:“柔姐姐最乖了。”
而离开他们最近的一张台子上也坐着几个人,看着他们两个男人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那几人一个个的摇头,还有一个甚至做出了反胃作呕的表情。
宋北云看到他们的表情之后也只好当成什么都没看到,继续指着楼上的人说道:“等会大概是有好戏看了。”
52、4月15日晴 轻拢慢捻抹复挑
“哟,这不是金公子嘛,许久不见啊。”
三楼高台之上,这里就突出一个雅趣,地方不大但却格外剔透,从下往上只能看个梗概,但若是从上往下却是一片坦途。
但凡有些身份的人都喜欢在此处坐着,不光是看热闹看的真切,而且去那些个花姑娘们的屋里也更加方便。
“安公子,久违了。”
进来的那个姓金的语气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就坐在了位置上。这态度已经很说明一切了,就是不太想搭理这个庐州第一才子。
人都是有脾气的,这个自称北刺史之子本身就敏感多疑,被这么冷淡了一番,自然就相当不悦了,不过他倒也不是那种书呆子也不是那种好勇斗狠的纨绔,这人奸猾的和,所以当时他并没有表示出什么不快,只是轻笑一声,起身来到这金公子的身边。
“金公子,听闻今日这妙言小姐可是花魁首选,不知公子今夜有几分把我拔得头筹啊?”
这个金公子显然已经有些不耐了,可他虽然是尚书的侄子,但身边那人也是刺史之子啊,更何况他家中还有个舅舅是詹事府詹事,身份地位上倒也是不可轻视。
“安公子,你管的有些宽了吧?”金公子转过头笑道:“莫非安公子打算与小弟争上一争?”
争?拿什么争?人金家是大宋数一数二的富户,自己虽然说是说爹爹是个刺史,但要比钱哪能跟人家比呢。
不过比不了钱,北坡也绝对不甘心这么败退下去,他呵呵一笑:“我倒只是来看个热闹,况且人家妙言小姐怕也不光是看钱吧,小姐也是有小姐的格调,若等会子诗文之对金公子答不上来,你当妙言小姐是为了区区钱银就是那些有钱人予取予夺的吗?”
金公子哼了一声,倒也没说话,他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读书人,不管是文采还是别的什么都要比北坡差上一大截,他知道北坡也知道,可现在北坡还是提了起来,说明人家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难。
可偏偏这个他没办法反驳,刚才自己暗戳戳的说人家穷,现在好了……人家直接就说自己土,算是打平手了吧。
“金公子,我倒是有个主意。”北坡伸手指着下头那些看热闹的人:“那下头大部分都是些破落户,我听闻许多人凑了一年的钱才能来这里观望一次,你年少多金,倒不如今夜挥金如土一把,等到妙言小姐出题时,你便找人集思广益,倒也是极有趣的嘛。”
这已经不是挖苦了,这是赤裸裸的抽脸了,这文化人就是脏,一个脏字没有却已经把这个金公子给贬损得一文不值,活脱脱就成了除了几个臭钱什么都没有的二世祖。
“安公子,你我并没什么仇怨,不至于说得如此难听吧。”金公子轻轻眯起眼睛:“还是说你在这庐州作威作福惯了,有些目中无人了?”
“哈哈,金公子,可莫要这么说,小弟只是心直口快,并无它意。”北坡哈哈一笑:“不说了不说了,下头可是有好戏看呢。”
而很快,助兴表演就算是结束了,重头戏环节也就来了,每年这个时候场中的臭男人们都极为欢畅,而且今年这画舫上的魁子又据说是千年不遇的美人儿,她即将出场的消息一传开立刻就惹来了众人议论。
来到这里,自然不乏说些下流话的,不管是些读书人还是些名士或者富商,在这个场合里也许是很多人一年之中唯一能说下流话的机会了,所以一时之间整个画舫上都被各种嘈杂给充斥着,细细听来言语不堪入耳。
“这帮臭男人。”左柔一脸不高兴:“听听他们都说的这些鬼话!”
她有些生气,但郡主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而宋北云则在低着头剥瓜子儿吃,看着就像只猴子。
“喂。”左柔凑到他面前:“你说,今晚那妙言好不好啊?”
“我又没见过。”宋北云抬起头看了一圈:“我哪知道她是好看是不好看。”
“哦……”
左柔听完,立刻又凑到兴致勃勃等着花魁出场的郡主面前开始絮叨了起来,宋北云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但他并不好奇,因为左柔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不成?
大概一刻钟之后,远处的八尺台上,突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琵琶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终于让宋北云抬起了头,他看了过去正巧看到那八尺台的卷帘缓缓升起。
卷帘之下还有一层珠帘,珠帘之后有一曼妙身姿坐在其中,一手上下飞舞,琵琶上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声声悦耳。
她面上挂着面纱,虽然看不真切的她的脸,可长长的湿润的睫毛却是相当眨眼,这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柔弱的让人心疼的女子。
她身穿粉橙色镶领墨绿底子黄玫瑰纹样印花缎面对襟通袖袄,外面披着一层酒红色云锦累珠蝉翼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藏青色花纹,乌黑发亮的长发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藏青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
“真漂亮呀。”郡主惊呼出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左柔:”比你好看。”
左柔不服,回头看向宋北云……
“你漂亮,你比她漂亮。”
“嗯。”左柔点头:“这还差不多。”
“不要脸。”郡主撇撇嘴:“整日就干这些个欺瞒自己的事。”
不过宋北云并没有阿谀奉承来的,这个小姑娘漂亮是漂亮,但是真的不如左柔的,左柔平板归平板了一些,但真的是顶级的颜值,老天爷在这一块儿干的可是公平的很。
郡主虽也不差,但耳后有一块淡红色的胎记,让她不敢露出脖子,而左柔的胸口以上无懈可击,皮肤也是顶级水准的,就……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用指甲盖弹一下脑门,她脑门上都会红起来,再大力一些甚至会有些青紫的类型。
所以这也就是她满身违和感的原因了,一个练武之人细嫩的比郡主还过分,这不就违和了么?而且她动辄就能把自己给摔打得全身青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虐待了她。
“看花魁看花魁。”宋北云为了让她俩不再争吵,连忙阻止了左柔去理论:“一年就一次呢。”
仍旧是八尺台上,弹琵琶的姑娘一曲还未奏完,台下已经雀跃了起来,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嫖客们更是交头接耳个没完。
不过很快,一曲弹完,这个顶级小姐就被人搀扶了下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期间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对任何人有表示。
可即便是如此,为她痴迷的人仍然痴迷得不要不要的,甚至不少人连以后孩子叫什么名字都取好了。
“不是我说。”宋北云揉了揉鼻子:“就这水准,让左柔打扮打扮往上一坐,绝对比她是值钱的。”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我也就是十贯钱。”左柔冷言冷语道:“当时你可是说我就值这个价。”
“十五贯。”宋北云补充道:“你好歹还还价啊。”
虽说左柔嘴上不悦,可心里倒是甜滋滋的,即便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跟一风尘女子比这个,但女人嘛……既然能比,那就比一比吧。
“之后是干什么呀?”郡主茫然的回过头:“这就走了?”
宋北云到底是经常喝花酒的人,他打了个哈欠:“说是诗词会友,差不多就是个命题作文,老规矩了嘛,从里头传出来一张纸条,上头写个题目,接着谁答出来就请谁进去共饮一杯,来回就这么点事呗。”
听到这个,郡主的性质立刻高涨了起来,她撩起袖子,粗着嗓子:“看来今日本郡……公子怕是要拔得头筹了。”
“你这演技,真浮夸。”宋北云看了她胸口一眼,咳嗽一声低声道:“胸肌更浮夸……”
在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的等待时,里头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拿出了许多叠好的纸条走了出来,她站在前头说:“我家小姐说了,今日虽是选花魁,但她却早已存够了赎身的钱,你们莫要用钱砸她了。不过小姐还说了,谁若是能答上来这纸上的题目,哪怕是个乞丐都能成为小姐的入幕之宾。”
“这小姐……”宋北云嘿嘿一乐:“有个性啊,她哪来的钱?”
左柔摇头道:“谁知道呢……谁肯花几十万贯给她一个风尘女子赎身呢。”
“别聊了别聊了。”郡主兴奋的搓着手手:“快来题!”
很快,画舫上的工作人员开始分发起那些叠得整齐的纸条,每个人都是一张,里头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因为宋北云他们坐得远,所以纸条到的也晚了些,宋北云甚至连打开的兴趣都没有,接过来就放在了桌子上,继续吃吃喝喝,毕竟他这趟来可是奔着争风吃醋去的。
“这是什么东西?”郡主展开纸条看了半晌:“这劳什子鬼题目嘛!”
“我看看。”左柔凑过脑袋,看了一阵也是直挠头:”这……”
郡主气呼呼的把纸条拍在桌上:“这不是耍人么?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跟她同样反映的人可是不少,甚至楼上的金公子和北坡看着这纸条都是蒙了,根本就看不明白。
宋北云扣了扣耳朵:“什么玩意你们就这么激动啊,拿来我瞧瞧。”
郡主气呼呼的将纸条往他面前一扔,宋北云一打开,看到第一句时,他的瞳孔就猛烈的缩了一圈,甚至于手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这五道题简直不可理喻啊。”郡主拆开宋北云的纸条对左柔说:“这是个什么?我门口有一棵枣树,问另外一颗是什么树?这……她是诚心难为人吧?”
“还有还有这个呢。”左柔指着下面那个题目:“奇变偶不变?这……这是什么呀?都不成句子了,我可也是读过书的呢。”
“就是。”郡主冷笑:“这一行字都不算字了吧?弄些生僻字难为谁呢?”
这时宋北云缓缓放下纸条,双眼赤红:“那叫氢氦锂铍硼……”
53、4月15日 晴 明月故人天一方
坐在那拿着纸条良久,在众人的骂骂咧咧中,宋北云掏出铅笔奋笔疾书起来。
前面三道题如果算是基础题,那么后两道就应该算是进阶题了,第四道题面看上去很奇怪,放在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面前都是一脸茫然,但宋北云却看得是会心一笑。
“你连这种东西都能答?”郡主凑到宋北云面前:“怕不是乱写吧?这第四题仿佛正常一些,可却也让人没个头绪啊,这谁在用琵琶弹东风破?”
“周杰伦。”
宋北云写完之后,来到第五题,他嘟囔了一句,却也是挠了挠下巴:“这人还是个听相声的呢。”
“嗯?”
郡主将下巴放在宋北云胳膊上:“说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迷路了,以后只能吃牛粪了,那问好消息是什么?这……这也太不雅了,谁要吃牛粪啊!”
不过骂了两句之后,她却还是扬起了头:“好消息是什么呀?”
“牛粪有的是。”宋北云笑着把答案写了上去:“等会我进去之后,你们就在这等我。”
“啊?”左柔一脸茫然的看着宋北云:“你怎知你能进去?我看你答的这些东西可都是奇奇怪怪的,你是不是以为你胡乱鬼画符几下,人家就觉得你天赋异禀啊?”
宋北云笑着摇头道:“懂的自然懂。”
而郡主学宋北云摸着下巴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没那兴趣么?为何……”
“不,现在我有兴趣了。”宋北云眯着眼睛认真的说:“这个人我必须要去见见。”
“必须?”郡主噘着嘴不高兴的说:“到底还是见色起意了对吧,呵……男人。喜新厌旧的能耐倒是一等一的好。”
宋北云把纸条折好后用阿拉伯数字写了个69号技师,然后就召来小厮将这纸条放入了托盘之中。
而此刻其他人还都在皱眉苦思,倒也不是没人写,可大多都是一些胡七八糟的东西,有的为了对仗生搬硬套,有人甚至用推理之术推理出了到底是谁在弹特么的东风破。
随便晃一眼,那答案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着实惹人发笑。
“什么玩意就喜新厌旧了。”宋北云揉了揉鼻子,笑道:“这是老家的人。”
“小莲庄?”
“不是。”宋北云摇头摆手:“同门,同门你懂啊?”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你这门里不光是学经算历法、治病救人还学风尘之术呢,那岂不是你宋北云也是会这伺候人的能耐?”
郡主到底是不好骗的,旁边的左柔都信了,但郡主却显然是不信的,不光不信,她还把宋北云给怼了。
“是啊是啊,你要来瘾头了,今晚上偷偷来我屋里,我好好伺候伺候你。”宋北云仰起头看着周围,不耐烦的说道:“不敢来就别废话。”
嘿,还别说……郡主还真就不敢了,她现在可不敢胡乱干什么了,被揉了都还好,但被搂着腰亲的那一下子却是她意料之外的,在那种环境下还胆敢干这种事的人,郡主本能的不敢得寸进尺。
“哈,今夜你可是有人伺候呢,不用伺候我了。方才你可是说了非要进去见那妙言不可呢。”郡主侧过头:“这男人的鬼话,就是听不得。”
宋北云摇头道:“可能等会就出来了。”
“那么快?”
“快什么快!”宋北云实在忍不住了,捏住郡主的鼻子:“快不快你也不知道!”
而此刻在三楼的达官贵人区,不光金公子在愁眉苦脸,就连自诩文采出众的北坡都在那敏思苦想。
这倒也是正常,如果是个人都能答上来那可就神奇了呢,毕竟这些知识那可是具有专利性的,瞎蒙都蒙不出正确答案的。
不过为了顾及面子,北坡还是想尽办法回答了一些,比如枣树那个问题,他就写了首很唯美的小诗,弹琵琶的人他则描述了一位绝代佳人。至于氢氦锂铍硼的话,他是真的没办法……毕竟连字都不认得,只好随便写了个五言下句上去。
他默默摇头的将纸条放入小厮的托盘中,正想要去看看旁边的金公子时,发现他一个字没动,却正在另外一张纸上写上了一句话,大意就是这纸可抵十万金之类的话,还印上了金家少东主的随身印。
北坡当时就酸了,他愤恨的哼了一声,而金公子笑着回过头:“怎么?安公子,是否答上来了?十万金可抵得过你那满腹文采呀?”
“你……”北坡被气得一哆嗦:“鹿死谁手还为见分晓呢。”
“拭目以待吧。”金公子扳回一城,气血都通畅了,顺手给了小厮一张银片子,在小厮千恩万谢的时候,斜眼看着北坡:“乔山老弟啊,我可是看好你。”
“哼……”
北坡有些无奈,若论文采、学识,面前这个土财主就只配给自己提鞋,可偏偏方才那些题目根本都是闻所未闻的,这感觉就是高中同班同学同时参加一场考试,但考题却是让他们去解哥德巴赫猜想,这时候学渣和学霸的差距就无从体现了,可偏偏学渣家有矿……拿钱直接买名额,就问气人不气人吧。
很快,上百张纸条被送入了后堂之中,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焦灼起来,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是瞎B乱写的,但却又颇为期待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被女神青睐,这种心情就跟装作不在意去彩票店机选十注彩票但回家却认认真真的核对中奖号码时的心态一样一样一样的。
宋北云一点都不慌张,他喝了口茶:“等会我进去之后,你们在这等我就行了,可别乱跑啊。”
“呵,你这人……怎得如此不知羞,这里的才子众多,凭什么人家要让你这个奸懒滑馋的东西进去?”左柔不屑的说道:“要我看啊,八成是哪个名门望族。”
“如果我是里头那个人,一定会叫宋北云的。”
“行,若是她没让你进去,你当如何?”左柔抱着胳膊:“说来听听。”
“从今往后,听候差遣。”
左柔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宋北云的脸:“小家伙,到时可得到姐姐家来当杂役哦。”
而唯恐天下不乱的郡主突然凑了过来笑道:“那我好哥哥要是被叫到了,你又当如何呢?柔姐姐。”
“不可能!”
“别呀。”郡主继续挤兑道:“这事,还是添些彩头有趣。你要不说,妹妹我可就替你说了哦。”
“你说。”左柔脸上露出冷笑。
“若是好哥哥被叫了进去,你们两个今夜便行房吧。”
宋北云一愣:“我赢了你凭什么罚我?”
而左柔多少还是有些害羞的,但一想到宋北云胡扯的那些答案,她立刻底气就足了,一拍桌子:“行就行!这怪事还能让我遇上不成?”
“诶!使不得。”宋北云拦下她:“不要乱跟人打赌……”
“不行,我说行就行!我还不信我赢不了金铃儿了。”
宋北云长叹一声:“两位姐姐……你们是个亲姐姐了,不要搞我啦。”
正在这时,一名丫鬟匆匆跑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张纸条,上了八尺台:“六十九号技师,哪一位是六十九号技师?六十九号技师在不在!”
她的呼唤声让周围人面面相觑,而宋北云一听,站起身举起手:“在在在!”
左柔瞪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宋北云,而他低下头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让你别乱打赌。”
说着,他便走上了台子,霎时间全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他身上,不少人唉声叹气,但唯独北坡在上头却皱起了眉头。
“是他……”
“怎么?北坡老弟认得他?”
“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北坡眯起眼睛看了一阵,突然眉头就舒展了开来:“也好也好,以这人的才华,我倒是情愿这妙言小姐选了他而不是选了那臭烘烘的十万金。”
说罢,北坡对身边的书童说道:“你给我跟好了他,不能给我跟丢了!”
“知道了少爷。”
而下头的台子上,那丫鬟上下打量宋北云一阵:“你便是六十九号技师??”
“昂。”宋北云说着,还回过身子朝台上台下的人挥手示意。
台下的郡主噘着嘴:“看他那得意忘形的样。”
而左柔却已经变得像蒸熟的螃蟹,拽着郡主的袖子:“这可……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可不行呀,柔姐姐。”郡主冷冷的阴森森的一笑:“将门虎女呢,可不能出尔反尔是吧,怎么办我不管,反正明日若是你不把你那床垫上的落红给我带来,我自有办法惩治你。”
“你……我不干!”
在她们聊天时,台上的丫鬟已经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这可是你写的?”
“对啊。”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丫鬟见他几乎没有停顿的就回答了上来,表情立刻为之一变,躬身让到一边:“公子请跟我来,小姐恭候多时。”
这一前一后的走了,这剩下的人可是羡慕嫉妒的已经快要发疯,之前还有人恶意推测这狗屁倒灶的题目就是为了那些个金主而设的,将所有人拦在门外,可谁能想到被选中的却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郎?
三楼的金公子此刻脸色早已铁青,他转过头跟狗腿子说道:“去,给我查查这个人是谁,若是身无功名便等他出去时打断他双腿,钱银好说。”
“是,公子。”
54、4月15日 晴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跟着这丫鬟绕过三层回廊,径直来到最顶层的房间,在门口时丫鬟停下脚步,轻轻推开门:“小姐在里头候着呢。”
宋北云笑着冲她点点头:“等出来一起吃个饭啊。”
“公子说笑了。”丫鬟抿嘴笑道:“请进。”
缓缓抬脚埋进门档,进屋迎面便是个屏挡,上绣景秀江山图,从做工来看,应是蜀绣。宋北云摸了摸,心中暗叹,因为仅这一方蜀绣,怕就是万贯不止了。
绕过屏风便是正堂,堂前一方玲珑八角檀木方桌,四支圆凳摆放得整齐,桌上架着一块整切的大理石,水润光滑,一看便是精雕细磨出来的精品,再上头一水儿新昌的白瓷。
“嚯……阔气啊。”
宋北云一点都没有恭维,这年头大部分人都是用的陶,绝少人用瓷,那些个达官贵人家倒是都是瓷的,可这瓷大多也都不是那新昌的瓷。
新昌是哪?景德镇啊,原本是景德元年赐年号改的名字,这不景德帝没登基么,所以仍然沿用的是新昌之名。在这新昌县里皇家设了官窑,这天下间只有这官窑用的高岭土才能烧出如此洁白清透的瓷器。
历史书上说当时欧洲人得到这瓷器都得用金银表框,那是真没错的事,因为这玩意特别是盘子之类的,烧制困难又是皇家垄断,有价无市是常有的事,别说老外装框当装饰了,就连这大宋的子民能见到的着实少之又少,人家可是国礼级别的。
不再关注这些奢侈品杂物,宋北云径直撩开一扇帘子走了进去,就见刚才那个弹琵琶的美貌少女坐在一处案台前,面纱已经摘下,她看上去还略显青涩,但的确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看到宋北云进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开始泡茶。
宋北云一看这泡茶的手法就笑了起来:“好久没喝到这么泡来的茶了,那些个生姜味的茶,我都快喝习惯了。”
女孩笑得灿烂了起来,然后伸手示意:“公子坐。”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吴侬软语特有的温柔,哪怕听上一句都能让人浑身打个哆嗦,虽然长得没左柔好看,还没成年,但光这把子小声音就足够了,甚至宋北云脑子里有一瞬间都响起了她嗯嗯啊啊叫唤的小调子了。
“妹子,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古色古香的?你都符号看象限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那女孩再次笑了起来,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可爱的让人想要亲一口。
“别笑啊……你说话啊,要不咱们加个微信啊?”
“公子……”那女孩抬起头看了看宋北云:“先喝些茶。”
宋北云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到里头扁扁的茶叶:“哟,龙井啊。”
“公子好见识。”那女孩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然后突然脸红了起来:“公子,喝了茶你便去宽衣,我为您准备热水。”
宋北云:“???”
看到宋北云一脸迷茫,那小姑娘突然就变得局促了起来,她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立刻面色桃红的摆起手来:“错了错了……公子错了,不是这句话。”
宋北云挠着头:“不是,你这招待客人还有好几套方案的是么?那我可不管,你让我宽衣,那我就宽了啊。”
说完,他起身作势就要脱,而那小姑娘显然没有碰到过这个阵仗,当时就吓得捂住了脸。
“行了,妙灵。你下去吧。”
就在此时,后头的大床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宋北云歪头看了过去,但视线却被帘子给挡住了,看不真切。
不过里头那声音倒是挺带感的,虽然不像这个小姑娘这么轻柔,但的确也是那种人们常说的御姐音。
小姑娘匆忙钻入一扇暗门消失在了房间里,屋子里只剩下宋北云和床上那个女人了……应该是女人,毕竟男人要是有这种声音,宋北云现场就宰了他。
“过来啊。”
里头的声音传出来,这让宋北云反倒笑了出来:“不好吧……我这人好色。”
“来就是了。”
“那……”宋北云咳嗽了一声:“我就不客气了。”
他走上前,撩开了脸子,借着烛光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半躺着一个人,但是美是丑、是老是少却看的不清楚的很。
“坐。”
那女人拍了拍自己床榻的旁边:“你有点拘束啊。”
“大姐,你说的轻巧,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就在这种场合下。你不觉得奇怪?”
“我是个鸡好吗,在乎这个?”
此话一出,宋北云当时就绷不住的笑了出声,他的笑声也让床上那女人同样笑了出来,这一笑两个人的防备也自然就松了许多。
“家乡人?”
“嗯……家乡人。”宋北云点头道:“你呢?什么时候来的。”
“十年前,你呢?”
“十年前。”
宋北云话音刚落,突然一个香软的身子就冲上来抱住了他,脸埋在了他的胸口,根本不给任何反应的哭了出来。
宋北云没有阻止她,因为他自己都快绷不住眼泪了……虽然两人还不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简短的对话之后他们就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家乡人。
“好了不哭了。”宋北云叹了口气:“回不去了,身体都不是本来的身体了。”
那个女人似乎也哭够了,直起身子坐在了宋北云对面,指着帘子:“帮我把帘子拉开好不好。”
这点小要求,自然是要满足的,宋北云起身把帘子全部给拉了起来,等再回头时,他脑子突然就嗡了一声……
书上有形容说一个女人漂亮,那就只是一顾倾人城,可具体漂亮到底有多漂亮却是只能凭想象,但面前这个人大概就属于这样的角色吧,宋北云自诩也是女人堆里泡大的,而且像左柔郡主甚至阿俏都是极周正好看的姑娘,可是这娘们乍出场就如同银瓶迸裂,甚至让整个屋子都熠熠生辉了起来。
“等等!”宋北云转过头:“让我缓缓。”
“我特别漂亮是吧?”
“对。”宋北云点头:“主要我这人是真的好色。”
那女人笑了起来:“小哥哥真会夸人。”
等他缓了好一阵,再回头时有了些心理准备,自然也就没那么不自在了,不过仍然还是搬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并没有坐在床上。
“你先问还是我先问?”宋北云看着她:“你知道的,咱俩都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
“Laddyfast。”
宋北云咳嗽一声,笑了出来:“不会就别硬来啊,那叫Laddyfirst……”
那姑娘也是尴尬了一下,想装逼都没装成还被人给嘲笑了……
“我先问。”她皱着眉头道:“别笑了别笑了。”
宋北云连连点头:“你问。”
“我……”
也许是问题太多也许是情绪太激动,她张嘴却失语,半晌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而宋北云看到她的样子,大概也是知道为什么,所以摇头道:“还是我来吧。”
“好吧……”
宋北云叹气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这边。”
“妙言,就花名嘛,我是鸡啊。”妙言跪坐在床上,颇为无奈的说道:“我刚来就流落到了妓院,你让我怎么办嘛。”
“别强调这个……这个不重要。”宋北云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本名呢?”
“邹嘉嘉。”妙言点头道:“我老家是广东的,来的时候在哈尔滨读大学,大二。”
“那你得叫哥,我大学毕业都十年了。你学什么的?”
妙言有些无奈:“计算机……”
“哈哈哈哈……那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啊。”
“可不是么。”妙言长叹一声:“那你呢?”
“化学。”
“实名羡慕……”
其实话题到这,突然就中断了,两个人都有千言万语,但却真的不知道该从哪个切入角度开始聊比较好。
之后过了很久,他们才开始正儿八经的讲述起自己的故事。跟宋北云不同,这个邹嘉嘉的命运显然多舛,她一来到这里就发现自己是被妓院经心挑选豢养起来的女孩,她看过许多穿越小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显然是要反抗的,虽然跟宋北云那种反抗略有不同,但经过她多年的步步为营,在前两年时她终于掌握了这个画舫的实际管理权,也是上头一个大人物看中她,把这个管理权交给了她。
“你被人玩过了?”
“没……那人好像有点不正常。”妙言摇头道:“他对我要求就是什么都别问,安心赚钱就行。他说话时候声音就跟电视剧里那些公公有点像,虽然不娘但特别阴森。”
“妥了,那人就是个公公。”宋北云一拍桌子:“看来咱们拿到的剧本都跟太监有关系。你拿的是鸡版宫心计,我拿的是丐版赵氏孤儿。”
“什么意思?”妙言歪着头看着宋北云:“你的意思是,我们来这是有人安排好的?”
“安不安排不重要了。”宋北云叹气道:“对了,讲讲你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来找我?”
“你抄人诗了对吧。沁园春,两首。”
“昂……”宋北云点头道:“你看到了?”
“嗯。”妙言点头道:“你是不知道,我看到的时候有多激动!我都失眠半个月了,如果这次选花魁没能把你找出来,我就给自己赎身,亲自去外头找你。”
“你运气还不错。”宋北云靠在床栏边:“我们别闲聊了,时间不多。我们现在抓紧把两边的信息整合一下。”
“好!”
妙言从床上下来,身上穿得虽然轻薄但倒也不透不走光,这让宋北云有那么一丢丢失望……
“对了,刚才你那个骚骚的样子是演出来的?”宋北云坐在桌前,拿出纸笔时顺带着说了一句:“够味儿哦。”
“嗨……干一行爱一行呗。”妙言坐在椅子上:“老鸡了,基本操作。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实在找不到回家的路,老娘想办法混进宫,争取当他娘的大宋女皇去。”
“别了,你真的会死,而且会死的特别惨。”宋北云摇头道:“别把穿越小说的东西带到这来,还是老实点吧。你能当这当管事的,说白了人家是看你有先进的管理技术,真以为咱们这种光杆司令能跟一个王朝抗衡啊?”
“好嘛……我就是说说而已。”妙言趴在桌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宋北云:“大哥,你是哪人啊?”
55、4月16日,晴。
“就合肥人。”
宋北云抬头看了看她:“那么看着我干什么?你过来之前是男是女?”
“女的,百分百女的。就是长得不太好看的那种理工女你知道吧。”妙言叹气道:“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来这就成鸡了,你说冤不冤枉。”
“哈……”宋北云也跟着笑了起来:“现在样本还不足,不能列数据,不过按你这么说,咱们两个从那边到这边,都得到了以前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嗯?怎么说?”
“我在那边的时候……”宋北云抿嘴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大学毕业之后出了场车祸,我双腿都截肢了。我来这之后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你呢,就是不好看,来这之后倾国倾城。所以……补偿性的?”
“有可能哦,那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呢。”
宋北云摇头道:“太难了,你一直在合肥,我就在合肥下面的一个县城里,咱们都要十年才能见面,先不说有没有别人,就算有的话,这个时代地球上的人也是以亿来计算的,你上哪找去?而且万一是外国人呢?连语言都不通,根本就没办法去联络和沟通。”
“也对哦。”妙言叹气道:“那也无所谓,反正能找到一个就找到一个。”
宋北云低下头在纸上把妙言的身份信息记录了一遍之后,再次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有什么打算?”
“我真的不知道。”妙言有些无奈的摇头道:“我特迷茫,我虽然说是说看过不少穿越小说,可真到了这边,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嗯……这跟落点也有关系吧,就像宋北云如果没有下来就出现在老疯子身边,跟随他学习多年,恐怕也是个举步维艰的。穿越者没那么好混的,首先要翻阅的三座大山就是习惯、语言和行为。
跨越千年之间,两个时代的所有东西几乎都不一样了,在以前说些什么干些什么其实都相对随意的多,而在这里如果乱说话真的可能会被干掉的,而且语言体系也跟之前有很大的差别,饮食习惯更是天差地别,辣椒没辣椒、土豆没土豆、玉米没玉米,特别是土豆和玉米,几乎可以说是现代食品工业的奠基产物。
这个时代的人仍然是会饿肚子的!因为粮食产量亩产不过百多斤出头,实在太少太少了。
而且因为基础学科都没有开始发展,很多进阶学科都无法展开,可一切都要从基础开始,宋北云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天再借五百年。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呀?都穿越了,你也不争个霸之类的?”
宋北云摇头:“你说你迷茫,我其实跟你差不多迷茫,可能还要迷茫点。”
“为什么?”妙言的表情变得很微妙:“这难道还有什么说法么?”
宋北云叹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要知道争霸的概念是什么,那可是要发动战争的,发动战争这种事……首先你要知道目前的主要敌人是谁,金辽蒙古黑突厥对吧,再远点还有大理、西夏这些地方。”
“嗯,怎么了?”
“金在东三省加山西一部分地方、辽在河南河北北京山东半岛、蒙古就不用说了对吧?西夏在这宁夏那片地方、吐蕃在西藏、黑突厥在新疆、大大理在云南,妈的……”宋北云叹了口气:“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是敌人是坏人,可是对我来说,那他妈不都是自己人么?”
妙言一愣,然后连连点头:“对哦……我爸还是黑龙江人呢。”
“所以……我真的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计划,特别是你说的争霸这一条,不光是我能力不足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下不去手啊。你让我冲进东三省把上头所有人给砍了?”
“可是人家会打这里啊,历史上多惨你也是知道的啊。”妙言把下巴放在桌上:“那这里怎么办嘛,我之前就有想过,真的万一被人打进来了,我就死定了……”
宋北云没有说话,因为这个问题他一直以来都没想过,也没敢想过,这牵扯的太大也太广,他没有那个能力。
“要不……咱们试试看?”
“试什么?”
妙言直起身子:“统一中原!”
“哈哈哈……你心好大啊。”宋北云拿笔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别被那些穿越小说污染了,这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办到的,太困难了。咱们一没钱二没人,第三……你多大了?这里。”
“十九了,哥哥。”
“哦……我十七。”宋北云嘿嘿一笑:“比你还小点。你看,咱俩加起来都不到四十岁,社会威信你怎么建立?哦,走过去就拉人入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呀。”
妙言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个样子的。像他们这样的年纪,别说是放在这个时代了,就算是放在原来那个时代都不可能有什么特别大的社会声望,一个高中生的年纪一个大二的学生,能干什么?
少年英雄到底是少数,就算五四运动后头不也还有几个社会名流牵头么?
“那咱们就等死啊?”
面对妙言,其实宋北云很本能的说了实话,他倒不是没心机,只是毕竟这真的就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家乡人了,很多话是不能够对这个时代的人说的,但却可以跟面前这个女孩沟通,不管她是好是坏,像他们这种穿越来的人,抱团取暖才是唯一出路。
“等死倒是不至于,这么些年我赚了不少钱……我们可以跑。”
“你也会带上我跑么?”妙言笑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呀,人是有感情的,你可以跑,你的朋友们能跑么?你活这么大是靠捡垃圾吃长大的?好,你能带你朋友跑,他们是这个时代的人,也有亲戚、也有朋友、亲戚也有亲戚、朋友也有朋友,只要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你说怎么办呀?小BUG不断,最终引发全局崩溃,最后要不是删库要不是重新建个库,这个过程比死还难受哟。”
宋北云一愣,颇为不好意思的说:“我还真没想过……你逻辑挺清晰的。”
“学编程的嘛,思维惯性。”妙言摇头道:“所以,逃跑这条路,不合理。除非你能当个天煞孤星,我不行哦,我有很多人要照顾的,刚才让你去洗澡的傻乎乎的小妹妹,还有小时候照顾我的姨娘,很多很多人,我狠不下去心。”
宋北云沉默了片刻,靠在椅子上半晌不说话,而妙言也没说话,只是接过他手上的纸,开始写写画画起来,不多一会儿一个逻辑树就在她成型了。
“我把我们现在能做的选择都列了出来,每个选择下面有好几个分支,不考虑意外的情况下,只有一条线能安稳的大团圆结局。”妙言将纸推到宋北云面前:“我就是靠这个能力才能好好活到今天的呢。”
宋北云接过这纸,上头写了许多东西,大抵是关于各种逻辑选择的内容,每个选择下面都会分出两到三个不同的选择,一路下来最后一条加粗的线下面才能得出一个完美结局。
“依附皇权,最后会被卸磨杀驴,我历史特别好,这一条没有任何悬念。”妙言继续说道:“建立政权,最后也是会崩溃掉,不管是古罗马议会制、王莽新政、太平天国甚至是民国,都因为生产力和国民素质问题最后崩溃了。那我们只剩下一个选项了。”
“我们?”宋北云看着她:“你这么快就入伙了?”
“你不要人家吗?”妙言噘着嘴:“我可是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宋北云笑着点点头:“我也差不多吧……不过我比你好点,我有个能接受我身份的师父。”
“所以咯,你不带我玩,我真的只能去做鸡了。”妙言无奈的叹气:“这个时代对女人一点都不友好,我要是男的,恐怕早就一飞冲天了。”
“然后头被挂在城门上?”宋北云戳了戳她的头:“先还是别急吧。”
“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妙言用手指着自己写的逻辑分支:“我们现在最优路径就是能在短时间内形成一个类割据政权的组织,割出一块地方来种田,攀科技。以这块地方为基础,逐渐提高整体社会工业水平,形成一个初级资本主义萌芽……提前迎来一波蒸汽工业革命,然后……”
宋北云看着她在侃侃而谈,甚至有些惊讶,因为看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名妓在给自己讲科技生产力转化关系,这种违和感让他陷入了一种思维混乱。
“以先富带动后富、以高级生产力替代初级生产力,最后再逐渐夺取国家的底层话语权、削弱皇权。我想了很久,这个时代最适合的政体是君主立宪。”
宋北云咳嗽一声:“你……确定你是学计算机的?”
“本来就是嘛,只是我以前比较喜欢历史,寝室里又有个姐妹整天就跟我们讲这个,耳濡目染的。反正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你看看呗……”
宋北云轻轻点头,把那张纸塞进怀里:“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下次怎么才能找到你?”
“你要走?”妙言不明所以的看着宋北云:“你被整个大宋最好的鸡、鸡中的无冕之王点了入幕之宾,你现在出去人家会笑话你不行的……”
“外头还有人等我呢……”
“女人吧?嘿嘿……”妙言站起来俯下身子在宋北云的脖子上亲了一下:“别擦别擦,就这样。”
“啊?”宋北云愣了片刻:“几个意思?”
“暗香削骨,坐怀不乱咯。”妙言想了想继续说道:“一个礼拜来找我一次,平时我都在有凤来仪阁,你进门直接跟人说就行。”
“一礼拜一次?频率太高了点吧……”
“我其实很寂寞的,真的……来陪我说说话呗。而且还能想想看看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集思广益嘛。对了,你现在住哪?”
“小莲庄咯。”宋北云看了一眼外头的月亮,瞪大了眼睛:“三个多小时了啊!?完了,要被挤兑死了。”
56、4月16日,晴 由来万夫勇
回到堂下,人们早已散去,宋北云心惊胆颤,他的直接告诉他,回去之后八成是要挨揍,毕竟左柔那么暴躁是吧。
不过这里也不是没有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这些年来,他终于找到同类了,虽然这个同类看上去有些奇怪,是只鸡。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很多话他终于可以说也终于有人能懂了。
在此之前,宋北云觉得就像那头太平洋里52HZ的鲸鱼,不管怎样歌唱都无人能应和,这种他乡遇故人那可是跟及第小登科并列人间三喜之一的。
“公子慢走!”
门口小厮当然认出了宋北云,搓着手满脸笑容的在门口相送,宋北云看着他那副样子,笑盈盈的从荷包里掏出一吊零钱塞到了他手里。
小厮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然后轻轻拽着宋北云的胳膊:“公子出门可是要小心一些。”
“怎么讲?”宋北云转头问道:“有人还要劫我道不成?”
“那倒不是。”小厮左右看了看,面露为难。
“嗨……”宋北云摇了摇头,再取出一吊钱放在小厮手中:“这都没个人,你东张西望个什么劲儿。”
小厮颇为不好意思的讪笑起来,压低声音说:“就在方才,我可是听见有人说要整治整治你,你可得小心。虽说妙言小姐没拿到花魁,可任谁都知道,天下的花魁哪个比得上妙言小姐……”
“谁?”
“这……您可就别难为小的了,这个可真不能说。”小厮面露难色:“那可不是小人能得罪的,到时小命不保呢。”
“行,知道啦。”宋北云拍了拍小厮的肩膀:“谢了。”
说完,他也没太在意就晃荡着离开了画舫,此刻已经是凌晨,夜阑风料峭,原本喧闹的大街也变得寂静了起来,鞋底子踏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显得幽静而空旷,远处还有几声狗吠传来。
没走多远,黑暗中影影绰绰站着几个人,宋北云歪着头借着月光看了两眼,错开了几步继续往前走着。
“小子,停下。”
黑暗里一声吼,接着那几个人就走向了宋北云,很快就将他团团围住,宋北云看了一圈之后,笑着拱手笑道:“不知这位大哥有何贵干?”
“问你有没有功名。”
“功名?小弟八月就要参加府试了。”
“那便是白身咯?”
宋北云仍然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暂且还是。”
“兄弟们,动手!”
说完,几个人呼呼啦啦的就围了上来,宋北云被逼得节节后退:“你们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打断你的腿了事。”
很快,他就被逼到了墙角,再无退路。为首那人撩起袖子,从腰后取下一根棍子,其他几人也依样画葫芦的取出了木棍。
而宋北云深吸一口气:“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
“乱来?怎的就是乱来呢?打断了你这腿,再给你些钱便是了,我家公子说了,这钱够你一辈子花了。”领头那人一招手:“兄弟们,上!”
“别……”宋北云用手挡了一棍子:“真的不要……”
可他的话到底还是没用,第二棍子转瞬就下来了,但那棍子还没落定,一个人就已经捂着肚子瘫软在了地上。
“还敢还手?老子让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一时间棍子如雨点落下,但宋北云站在那左闪右闪的,居然没有中一棍。
“喂,差不多行了。”他抓住一个空档,闪到一边,慢慢解开领口的扣子,甩着胳膊说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好相见,我让你好想见!”
迎头一棍冲着他的脑袋就打了下来,这棍子要是打实在了,那必然是头破血流,说不定当时人就这么没了。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带着呜呜破空声的棍子却生生被他一只手给接住了,接着就见宋北云身子一转,整个就直接扎在了那人的怀里,并且借着这股力道一个肘击就打在那人的心窝上。
接着他去势不减一脚踢在离他最近那人的丹田处,动作虽是行云流水但却是下了杀手的,而被击中的两人瞬间就被撂倒,躺在地上连咋呼的力气都没了。
之后,宋北云用脚后跟一踩,地上的一根棍子就跳了起来,落在了他手中,挥手就劈砍到了身后试图偷袭他的那个人的脖颈之间,只听一声闷响,那人也应声倒地。
这最后一人看到这一幕,放下棍子就要跑,但宋北云将棍子在手里玩了个花,直接一个投掷就打在了那人的后脑勺上,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趴趴的瘫软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地半死不活的打手,宋北云撇了撇嘴,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什么东西,呸……”
老疯子什么人?前朝李太白能仗剑走天下,今世老疯子独身入杀阵,那可是个能在千军万马间行走不带一丝伤的人物,用老疯子的话来说就是“别管学的是什么,老王家就没有不能打的”,作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宋北云从小可不光学了些脑子里的东西,身子骨上的打熬可也没少。
而且老疯子教的那可都是上阵杀敌时的杀招,招招要命的那种,根本就不惯毛病,上手就是面门、太阳、心口、肝脾、丹田、下阴,快准稳狠。讲究的就是个一击必杀。
所以这几个人压根就没能在宋北云手里走下一招,而这还是他留手了,要是不留一手,这几个人现在估计都已经凉透了。
当然……之所以还会被左柔打,反正打着也不疼嘛,而且总不能还手对吧。
不过即便是这样,宋北云一直秉持的就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原则,怒拳为谁握,护国安邦惩奸恶,这可是那只熊猫告诉他的道理,好勇斗狠可非好汉。
走了大概小半盏茶的功夫,宋北云又回来了,他想想还是觉得就这样放在这有点不美观,所以他把这几人的裤腰带都给解了下来,再把他们一字排开捆在了河边的柳树上,绑的姿势都很销魂,反正自己肯定是挣脱不开的那种。
等干完一切之后,他才拍了拍手,看着已经醒来的那个领头人,捏着那人的下巴扬起他的脖子:“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再给我找一次事,我让他六畜不宁,别问我是谁。”
说完,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那人的脸上:“记住了没有?”
“小子……你知道你惹了大事。”
“啪”
又是抬手一巴掌,宋北云揪住他的头发:“我问你这个了么?”
“你怎敢!”
“啪”
第三巴掌下来,那人的嘴角已经汨汨淌血:“你……”
宋北云刚抬起手,他立刻求饶道:“好汉饶命……小的知道了。”
“乖。”宋北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这才是好孩子。”
说完,他并没有再多废话,径直离开偷偷摸摸的回到了王府,可还没等敲门呢,就被一嗓子给喊住了。
“好你个宋北云!”
左柔从阴影里走出来,满脸寒霜。
“别……别……我什么都没干。”
“哼!这一整夜,你什么都没干?”
“真的……”宋北云连忙摇头:“不信你试试。”
左柔愣了片刻,等反应过来之后,脸当时就红透了:“胡说八道什么呢!这……这怎么试。”
说话间,左柔看到宋北云手腕上一道红印子,她连忙上前拽住他的胳膊,仔细端详了起来,然后眉头一皱:“这是怎么回事?”
“撞的。”
“你放屁!”左柔一听,立刻就委屈了起来:“你现在都跟我不说实话了……”
“别哭……”宋北云看了看四周围:“先进去再说。”
左柔拽着宋北云走了进去,王府侍卫自然是不拦的,她边走边说:“我可是自幼习武,你这就是棍棒瘀伤,你跟人斗殴了!”
“倒也不是,只是路上遇到几个泼皮要劫道……”
两人边说着,左柔就跟着宋北云进了他的房间,二话不说就开始扯他的衣裳。
“柔姐姐……使不得,真的使不得……”宋北云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裳:“你我情同父女,不能干这种脏事。”
“脱下来!”左柔拽着他的衣服:“少说些胡话。”
这娘们吧,真的是哪都好,就是脾气执拗的很,要是不随她意,她能折腾一晚上,所以宋北云老老实实的把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青春的肉体。
“一道……两道……三道,你被人围殴?”左柔眯起眼睛:“不行,明个儿我去找福王殿下,点了兵把你这场子给找回来!”
宋北云摸了摸手上肿胀的地方:“这都是小事啦,一晚上就好了。”
“那可不成,你都让人给欺负了,这要不找回来那可还行,明儿一早我就去跟福王殿下说!”
宋北云看着左柔气到要爆炸样子,伸手捧住了她的小脸:“柔姐姐乖,不生气了,我去洗漱一下就睡觉了,你也早点歇息。”
“气。”左柔呼吸急促,满脸怒容:“睡不着。”
“那要不……”宋北云指着自己的床铺:“一起?”
“你要死啦……”左柔拍了他一下:“行了,看你挨揍的份上,我就不追问你了,一早再跟你算账!”
57、4月16日,晴 新裁白纻作春衣
清晨商道,早起开张铺子的人发现了个奇景,河边的柳树下挂着五个人,一开始不少人都以为是死人,直到听到呼救时才反应过来这都是活人。
人们将他们从树上放下来,这些人也一句话都没说,拎着裤子就跑,形态狼狈,有一个甚至还跑落了裤子,惹来路边大姑娘小媳妇的一阵调笑。
“少爷……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少爷……”
为首的那个小厮在跑回金家之后,二话不说就跪在了正在用早饭的金家少爷脚下,而那金少爷低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鼻青脸肿的,显然是被毒打过,便颇为好奇的问道:“怎么?让你去收拾个人,反倒被人给收拾了?”
“少爷……那小子武艺高强的很,我们几人近不得他的身,反倒被他给打倒在地,您看看我身上这伤!”
小厮撩开衣衫,露出一身或是被打或是被拖行时留下的伤痕,五彩斑斓的煞是恶心。
“哎呀呀呀……碍眼。”金公子侧过头,放下了碗筷:“既然有这等事?那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说……”小厮一个头磕在地上:“小人不敢说……”
“说吧,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口气小爷可是得给你出了,不然我这金家怕不是要被人给瞧扁了?”
小厮战战兢兢一阵子之后才开口说道:“那人讲……那人讲……若是少爷胆敢再找他麻烦,他就让金家永无宁日。”
金少爷听完,愣了片刻,然后脸上突然出现暴虐的表情,抄起碗就砸在了地上:“好大的胆子!这天下间有谁敢让我金家永无宁日?好好好,就让他且试着,看看我要不要他的狗命。”
他说完之后,双手放在膝盖上深吸了几口气:“二狗,去,寻他出来!小爷就让他长长见识!”
“可……可这人海茫茫,该去哪儿找他啊。”小厮满脸无奈:“少爷,小人这……”
“蠢货!你这打挨得不亏。”金家少爷冷哼一声:“既是那妙言的入幕之宾,那便去那打听不就行了。还有,给我将黑豹子杨五给召来,我倒要看看那小厮怎的让我永无宁日。”
“小的明白了,这就去……这就去……”
而此时此刻,始作俑者宋北云正蹲在王府后头小山上挖着黄花蒿,他是早上才发现这里居然长满了黄花蒿的,这玩意那可正儿八经是好东西,用冷萃法可以提取出黄花蒿提取液,再用油萃就能得到黄花蒿乳液,而这玩意可是治疗疟疾、伤寒和疖子热疮的极品好玩意。
虽然在青蒿素被发现之前人们也都知道这玩意是一味中药,但其实效果并不理想,这里就走了个巨大的误区,因为这玩意的有效成分是挥发性的,一旦经过热处理就几乎失去了效果,而冷处理也无非就是榨取汁液之类的,完全不像宋北云的冷萃法那样可以大幅度提高有效成分的占比。
“这个啊,用酒精浸泡十五日,再用密封油萃法得到药油,用来治疗疟疾非常有效,可以快速消灭疟原虫,中止传播途径。”宋北云对站在旁边的左柔说道:“这个东西一定要想办法大量进货,要新鲜的。不然枯萎干燥的过程就会让它的有效成分挥发掉,而且千万不能让它遇高温。“
左柔拿笔仔仔细细的记录了下来,虽然有些名词还是不懂,但宋北云说什么她就照做准是没错的,这一点以往的经验已经告诉她了,甚至都不需要去验证。
“大概一百四十斤的黄花蒿能得来三两左右的浓缩液。这三两浓缩液能救五十个人的性命。”宋北云一脸正经的说道:“不过因为它容易挥发,所以保存时限比较短,不过好在它春夏秋都有生长,以夏秋的最好。这春日里的虽然也能用,但效果略差一些。”
这个时候是宋北云小课堂时间,就算有天大的事,左柔都只能听他讲,不然乱插嘴可是会被打屁股的,虽然明知他是有心轻薄成心占便宜,但左柔倒也没说破,只是尽可能在这种时候不说话打断他。
“记下了没有?”
“记下了。”左柔点头道:“可若是夏秋都可,那为何现在就要摘?”
“不摘不就浪费了么,这小山毗邻王府不说,而且下头还有破土动工的苗头,真要等到秋天过来,这都成别苑了。先弄多少是多少吧,五六月梅雨季,之后便是内涝、洪水的时节,保不齐就是有瘟的,预备着点。”
“嗯。”
对于这些知识,左柔是真的很认真在学的,她能成为一个金陵城最有名药铺的当家人,宋北云可是一点都没有插手的,基本上就是靠她在运营着,她利用宋北云教给她的知识,所有的药都是最好、最管用的,就连大内御医可都是从她这进药的,皇权特许。
“哈,我说你们两个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原来躲在这偷我家的东西呢。”
郡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宋北云回头看了一眼,继续采摘黄花蒿,根本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哟哟哟,还作起俏来了,昨日的春宵一度可安稳啊?”郡主阴阳怪气的在后头继续说道:“可别累坏了身子。”
宋北云默默转过头,看着郡主笑了起来:“超棒的哦,下次你也一起来试试吧。”
左柔听完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而郡主则立刻变得俏脸寒霜:“你这厮,下作的很。对了,柔姐姐,昨日那个赌约,你可是完成了?”
左柔低着头蹲在宋北云并排,侧过身子不开腔,但郡主可是不依不饶的凑了过去,撩起裙子也蹲在了旁边:“问你话呢,赌约可是完成了呀?”
宋北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什么赌约?”
左柔用力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怎就没什么了呀,昨日……”
郡主话还没说完就被左柔捂住了嘴,两个人转瞬就打闹成了一团,宋北云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她们就像看两个憨批……不过一想也是这样,十六七八岁的姑娘,本就应该这样天真烂漫的,那种介于懂和不懂之间的懵懵懂懂还有刚好卡在成熟和青涩之间的半青不熟才是女孩子一辈子仅此一端的完美青春,这段青春非常短,只有四年,十六到二十岁之间的她们就应该像花儿一样尽情绽放。
大概采了一百余斤黄花蒿之后,宋北云一把扛起就走向了王府,而因为一上午的劳作加上天气逐渐热腾了起来而且那兜子又是泥水又是露水的,宋北云早就将外套脱下让左柔拿着了,露出一身青春之力爆炸的肉体。
虽是有些无礼,但干活的人都是这样嘛,他反正没觉得哪不对,而且总不能让郡主或者左柔脱吧……
“哇……”郡主挽着左柔的手跟在宋北云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宋北云的腰:“这……这真是极好的。”
“你又……”左柔不悦的看了她一眼:“你怎就如狼似虎的?”
郡主吸溜了一下口水:“这臭男人们总是说些秀色可餐之流的话,凭什么我们这女子就不得尝尝这可餐的秀色?男色就不是色了?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宋北云站定脚步,转过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什么玩意就瞎断句。”
“好哥哥……”郡主娇滴滴的甩开左柔的手来到宋北云身边,一边偷瞄他的胸肌一边笑嘻嘻的说道:“你说你这等才华,怎么就还能有如此一副好身子呀……”
“干农活呗,乡下人嘛。”
“我看那些个才子呀,个个都是个弱不禁风的样,本来好哥哥穿上衣裳时我也觉得你也是那般模样,可是今日我可算是大开眼界了。”郡主舔了舔嘴唇:“好哥哥,让妹妹摸一下……就摸一下。”
“你变态啊你!”宋北云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我不是故意穿成这样的,我是因为要干活。”
“我不依……”郡主回头看了一眼满脸不悦的左柔,压低声音说道:“上次你可也摸了我,你不让我摸摸怎么行。”
“不行不行。”宋北云摇头:“那也太奇怪了。”
“那好哥哥摸我时就不奇怪了呀?你那又揉又捏的,弄得人家难受的紧,你高低要给些甜头吧。”君主不依不饶的说道:“大不了今夜我悄悄去你房里便是了。”
宋北云用力摇头:“明天一早福王殿下就把我阉了送宫里当差去了,以后你得叫我好姐姐了。”
郡主刚想说话,却发现宋北云换了只肩扛布袋子之后,那右肩上有一道青紫色的印字,一看就是打伤的,郡主立刻皱起了眉头:“好哥哥,你这肩头是出了何事?”
宋北云摇头道:“摔的。”
“呵呵,你骗人家……”郡主转过头看着左柔,然后快步跑过去把她拽了过来:“柔姐姐你说,这会是摔出来的?”
嘿……宋北云心中苦笑,他正儿八经被打的伤就只有小臂上,背后和肩头的伤还真是因为撞出来的,昨夜在打斗时可能没注意借力时太狠,磕碰出的伤痕,今天一大早就给左柔解释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要解释一遍。
“昨日倒是有些小事。”左柔说道:“我本想跟福王殿下说的,可是那死家伙拦着我。”
郡主眼睛噌的一下就睁开了:“我好哥哥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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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啦,今天就更一章啦,明天继续两章。我得去充充电,有没有人跟我一起去腐烂国度2的呀?我一个人玩特别害怕,需要一个猛男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