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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云全文阅读

作者:伴读小牧童     宋北云txt下载     宋北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9、4月4日,拂提杨柳醉春烟

    之前已经见过郡主两次了,每一次她都以高傲冷峻的姿态伫立在那里,高高在上的。

    而这次……当然,也是高高在上了,宋北云没见过那么高的,至少在来这个时代之后没见过。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两人在第四次见面时,彼此都有些尴尬,虽然她没有发难,但却也没有给宋北云好脸色。

    “你这大晚上来做什么?”

    “我给你和巧云姐送东西啊。”宋北云拿出另外一个瓷瓶:“上次不是让你给我做那个比较密封的煅烧器么,我想着就别浪费,先想办法试着用另外一种方法来蒸馏,去年从你这弄回去的花,我泡了一年,终于把里头的精油给分离出来了。阿俏一瓶、红姨一瓶、你一瓶、巧云姐一瓶,阿俏和红姨的还没来得及给,这要是让她们知道我不读书偷着弄这个,我怕是要被打死的。”

    “我瞧瞧。”左柔接过瓷瓶,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瑞宝:“这是瑞宝郡主,你已经认识了吧……”

    瑞宝听到这,脑袋一偏,双手紧紧护在胸前。而宋北云起身朝她拱拱手:“郡主好……”

    “哼……”郡主又把头甩到了另外一边。

    而此刻左柔拔出了瓶子的塞子,接着一股幽幽的香气弥漫了出来,这是明显是一种复合香型,左柔做药材生意,多少能嗅出一些,但也只是闻到了檀木香、果香和夜来香的香味,闻得让人宁心静气,心绪安稳。

    “你说你睡不好,这个效果特别好,每天睡前你就拿出来闻个几息,保证管用。”

    左柔歪着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你冒着雨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不然呢?不然我有病啊,爱慕你那平平的胸口吗?”

    左柔刚准备感动呢,一听这孽畜的话,当时扬起脚丫子就是一脚:“郡主在呢!混账东西!”

    而郡主并没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混账话,只是趁着左柔跟宋北云说话时,夺过了那个瓷瓶子,放在鼻子下头深吸了一口,接着她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微醺的醉意,头晕晕的但不难受,身子不自觉的也歪倒了下去,躺在那急促的呼吸着。

    随着呼吸渐渐平稳,那种曼妙的微醺感更加具体了,她的眼睛不自觉的就闭上了,沉重的睡意满满的袭来,她甚至连刚才那满肚子的怨气都消散了,只剩下困倦,身子也逐渐的放松了下来,护着胸口的手也摊开到了两边,没几秒钟就呼吸匀称,表情安详的睡了过去……

    左柔和宋北云都盯着她,左柔满脸不解。

    “你给她下了蒙汗药?”

    左柔的脸色有些发白:“你要死啊你!你这么想摸吗?不就是两坨肉?我给你些羊肉,你回去摸个够不行?”

    宋北云:“???”

    不过很快,他反应了过来,他捏着气呼呼的左柔的鼻子来回甩了甩:“你是个憨批吗?这本身就是药油,你刚才没看到她怎么吸的么?那恨不得吸死过去,她本来就不耐受,这么突然来了一发,谁顶得住,你吸你也睡。”

    “真的?”左柔拿起那个小瓷瓶,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北云:“莫不是骗我。”

    “啊别……”

    还没等宋北云拦下,她已经冲着瓶口饱饱的吸了一口,大概十五秒之后,她眼神就迷离了,接着打了个哈欠,顺便还白了宋北云一眼,嘴里呢喃的骂道:“混账东……”

    “西”都没出来,她就一头栽倒,跟郡主睡了个肩并肩。

    “憨批。”

    宋北云骂完起身走到门口:“巧云姐姐……”

    很快巧云走了进来,看着已经睡得开始有喊声的两个千金,她诧异的看了一眼宋北云,然后压低声音说:“你……对郡主小姐做了什么?”

    宋北云无奈的解释了一番,而巧云将信将疑的拿起自己的那瓶:“我这瓶也一样?”

    “不一样。”宋北云摇头道:“茉莉油是催情的。”

    一听这两个字,巧云的脸腾的就红了,她恶狠狠的看了宋北云一眼,但她这个姿态怎么看都是一副撒娇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

    “你呀你呀。”巧云红着脸把那瓶精油塞回怀里:“整日就是想些不堪的东西,你有这聪明才智好好读书不好吗?”

    宋北云觉得冤枉的很,他苦笑道:“它除了催情还能让脑垂体分泌内啡肽,产生愉悦的情绪。睡前不能用,但如果在心情低落时候闻一闻,真的很有用的。你本身就喜欢茉莉味道,加上又总是郁郁寡欢的,我才给你弄的,怎么就是不堪了呢?”

    虽然巧云听不懂什么脑垂体、内啡肽,但是却能听懂心情愉悦,她有些愧疚的踮起脚揉了揉宋北云的头发:“好啦,不委屈了,是姐姐误会你了。”

    “但是它催情效果真的很棒。”

    “你……”巧云哭笑不得的僵在了那里:“真是如小姐说的那样,你就是个小混蛋。”

    “先不说这个了,这两个东西怎么办?”宋北云指着床上那两个:“睡得跟死狗一样。”

    “你可是第一个敢说郡主像死狗的人。”巧云摇头道:“你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料。”

    “那麻烦巧云姐姐了。”

    宋北云说完就要离开,巧云很快追了出来:“你要去哪?”

    “跑路啊!我得连夜回去,不然明个儿一早阿俏要是见不到我,她真拿棍子打我。”

    “打打也好,你这猴子般的家伙,就该有人收拾收拾。”巧云走回自己的房间,取出一方围巾替宋北云围在脖子上:“这夜里春寒料峭的,你路上省得着凉。”

    宋北云拿起围巾嗅了一下:“哇,真香啊,是巧云姐姐身上的香呢。”

    “去去去,少说些下流话,路上泥泞,你小心一些。”

    “知道啦。”

    巧云将宋北云送到门口,看着他渐渐消失在春夜的雨中之后,多少有些感伤,她真的喜欢这个坏家伙到骨子里了,可惜……自己真的没法子去选的,而且他这种人便是小姐口里说的金鳞,自己这等身份是配不上的。

    不过想到那个坏家伙的诸般种种,巧云却忍不住的满怀欣喜。他虽然总是说些让人羞的下作话,但干的全是让人暖的贴心事,思来想去那般的下流话却都成了甜滋滋的东西,想到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过了一个时辰,两个千金小姐总算被伺候好了,看着并肩而睡的两个美人儿,巧云只是轻笑一声,眼里又是关切又是羡慕,她觉得若是自己也是这样的上等人,说不准真的可以去大胆的告诉那个臭弟弟自己对他的喜爱,哪怕放下一切去私奔,她都毫不在意。

    她轻轻关上门,自己回到房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试着像郡主那样给自己点了绛唇,抹了胭脂。

    “还是个美人儿呢。”她笑了一声,然后连忙抹掉脸上的东西,自言自语道:“该睡了……”

    一夜寂静,只有小楼夜雨声,窸窸窣窣正好入眠。

    第二日一早,左柔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她靠在床头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是轻松的,她从来潮之后便再没睡过一个好觉,早起时都觉得昏昏沉沉的,而今日她仿佛焕然一新,整个人神清气爽,恍惚如再造。

    “这家伙……真的神奇啊。”左柔赶紧起床将床头柜子上的精油藏了起来,藏完之后还回头看了一眼郡主,生怕被她给瞧见了。

    “巧云姐。”

    她呼唤一声,巧云很快推门而入,看见她之后,轻笑道:“小姐,睡得可还好?”

    “那个死东西呢?”

    “昨个儿连夜就走了。”巧云压低声音,生怕惊醒郡主:“说是若是不回去,被俏俏发现是会挨打的。”

    “哈哈哈……”左柔拍着手:“打好打好,我恨不得他被打断一条腿。”

    说完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仰起头看着巧云:“巧云姐,他没有轻薄郡主吧……”

    “没有,他不是那种人。”

    “难讲喔。”左柔摇头指着郡主被子下那高耸耸的东西:“你是没见他看到这东西时候那眼睛都直了,那副死样子,我恨不得一拳擂爆他的项上狗头。”

    巧云掩嘴轻笑:“小姐,我有句话得跟你说说了,到底是男女有别,你跟他有时……太过亲密了。”

    “没事,我没把他当男人。”

    “小姐!”巧云摇头道:“少男少女之间本就是这样,他若是不喜欢小姐,便不会连夜为小姐送香,若是小姐不喜欢他,也自然不会许他在闺房中来去自如。这种事,旁观者清的。”

    左柔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断然摇头:“不可能,断无可能!别说了别说了,可恶心到我了。”

    巧云看到她的态度,无奈的摇头,作为已经二十岁的巧云,她到底是要比小小姐成熟一些的,她知道总有一天小姐会为今日种种受尽折磨。但自己的身份摆在这,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只好轻声说道:“小姐,该起来洗漱了。”

30、4月4日,公子桥边沉醉

    宋北云顶着黑眼圈咬着笔杆子,面前的书上已经密密麻麻都是他写的心得笔记,虽说这在书上写东西的毛病总是被玉生诟病,但他这恶习难改的,久而久之也就不再说他了。

    旁边的玉生可就没那么舒服了,他头发乱糟糟的,身边堆满了卷子和各方典籍,整个人就像长在书堆里似的,整个人萎靡的不像个样子。

    “玉生哥,不得睡啊,还有三套卷子。”宋北云捏起一块红姨做的松饼放入口中:“这还是大早晨的,你怎就昏昏欲睡了?还想不想读书了?”

    一旁的红姨看着心疼,她蹙着眉走上前将两大碗米汤分别放在玉生和宋北云面前:“你们若是辛苦就莫要念了,休息片刻也是无妨。”

    “娘……”玉生抬起头,一脸憔悴的说道:“北云说的没错,若是再落榜,我怎么对得起爹爹临终前的嘱托。您就莫要管我了,去跟俏俏逛春集去罢。”

    宋北云端起米汤喝了一口:“等下午的时候,咱们开始背诗词。总结这些年的诗题,每个词牌背三首,每个诗题五言三首、七言三首、绝句三首、律诗三首。我算了算,大概墨记诗词六百六十首,这块骨头你就是啃得下得啃,啃不下也得啃。”

    一听这数量,玉生整个人都垮塌了下去,而红姨张了张嘴却有不好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叹了口气,提着篮子从楼上走了下去。

    下去之后正巧阿俏在底下收拾早晨采来的野蕨,看到红姨下来之后,她仰起头问道:“红姨,等会我洗完了便走。”

    红姨点点头,默默叹气:“阿俏,你倒是去劝劝啊,那两人就跟魔怔了一般……”

    “红姨……”阿俏将蕨菜摘去老茎,放入篮子中,抬起头对红姨说道:“这你可就错怪玉生哥和北云了,这读书本就该这么苦的,若是连这些苦都吃不得,那还读个什么书呢,倒不如早早下地干活。”

    “理是这个理,就是……”

    “红姨,莫说这些了,何必又惹的玉生哥不悦呢。早些去春集,给他们买些好吃的来补补。到时咱们小莲庄一同出了两个状元,那给玉生哥提亲的人可不得踏破了门槛?”

    “傻丫头,状元只能有一个。”红姨怜爱的摸了摸阿俏的头:“那你想谁当状元呢?”

    “玉生哥吧,玉生哥当状元好。”

    “那北云呢?”

    “那家伙肯读书就是极好了,还奢望能考上状元啊?反正只能有一个状元,那倒不如就让玉生哥当去好了。”

    “傻丫头,难怪北云那么疼你,你可真是姨姨的心头肉。”红姨蹲下身子揉着阿俏的脸:“快些收拾吧,不然等会儿人该多起来了。”

    清明节在这个节点还并不是全是祭拜祖先的节日,清明只是节气,真正的节日则是之前的寒食节,这是个男男女女集合踏春的日子,老百姓有集市可逛,富人家则都去郊区春游野餐,男女老少都吃那寒食,以迎春来、盼丰收。

    历来便有寒食过后云雨消,踏青归去花枝俏的说法。

    昨日晚上的确下着雨,但今日一早便是晴好的日头,仿佛将整个冬天的阴霾都给扫了去,农家的孩子们大多会跟着父亲上山寻那竹笋、蕨和地菇。

    “等去了集市上,我们去买些个春笋来。”红姨说道,然后看了一眼房梁上的腊肉和腊鸡,她略微沉思一阵:“傍晚时给他们弄个咸蒸笋。”

    “嗯,好呢,我这便来了。”阿俏将洗好的蕨菜篮子挂在回廊的绳子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我去换鞋。”

    而此刻宋北云则趴在窗口看着她们走出门,回过头对玉生笑道:“玉生哥,红姨跟俏俏去买竹笋了,晚上可有口福了。”

    玉生默默抬起头,轻轻叹息:“没胃口啊……”

    “这你就不懂了,这春日的笋子啊最是鲜嫩,可素闷吃了烧心,但若是拿米粉这么一裹加上那肥瘦相宜的腊肉,再摆上一只腊鸡一齐上锅蒸。这荤油渗下去,米粉吸了油笋也吸了油,这肉也沾了笋的水汽,不软不硬的,一口腊肉一口笋再闷下一口饭,那滋味,啧……”宋北云一抹嘴:“馋了。”

    “好生读书吧,别成了个奸懒滑馋的东西。”玉生也吞了口口水:“赶紧看书。”

    “看书看书。”

    宋北云嘴上说着,但他哪里肯老实看书呢,没两分钟就突然坐直了身子:“哎呀,对了,我师父命我寒食清明祭扫一番师祖牌位,我给忘了!”

    玉生抬起头,不满的说道:“你怎的老是丢三落四,这可是大事,快些去!”

    “得令!”

    宋北云一蹦一跳的跑了,像只猴子。不过他哪里是去祭拜祖宗,他一扭头就钻进了离庄子五六百米的小树林里,在里头有个遮雨棚,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

    他摸了摸从左柔那边弄来的煅烧炉,发现温度已经冷却的差不多了,接着他就拿出一块湿布包住了整个脑袋,再用这羊肠衣制成的手套套在手上,再从怀里取出一个自己用水晶打磨出来的简易护目镜,等一切防护都准备好了之后,他坐在旁边看着一个罐子。

    “成功……一定得成功啊!”

    他慢慢的小心的打开罐子,里头露出了黄褐色的粘稠液体,他甚至连大喘气都不敢,只是用一根竹签子探入了进去,静置一番之后,他取出竹签,发现浸入液体的部分已经碳化,他小心的将竹签放在炉膛内点火烧掉,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这个坛子哈哈大笑起来。

    “浓硫酸,get!”

    这个蒸馏煅烧炉是真的好用啊,密封性太棒了!是他到这个时代以来见过的最好的工艺了,虽然没有耐腐橡胶,但那一层软漆居然也具有替代性效果,虽然比橡胶造价贵也容易消耗,但总比没有强啊!

    用胆矾和烧碱弄出来的稀硫酸经过一夜的蒸馏,这半坛子粘稠的浓硫酸虽然品质很一般,但在这个时代能够得到这个已经是非常非常了不起了。

    制取精油之后剩下浸出液弄出来的油脂,油脂再和弄水杨酸的副产品进行脂肪酸酯化得出甘油,

    而有了浓硫酸之后,通过之前从黑厥商人那买来的西域硝石,也就是纯度一般的钠硝石,就能得出硝酸,再用稀硝酸和浓硫酸一比一混合蒸馏得出浓硝酸。

    那么现在如果说宋北云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科技树的话,最下面的两个选项已经激活了,首先他现在可以通过甘油、硝酸、硫酸置备两个分支线的东西,首先是化肥。

    化肥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化肥是让人类摆脱饥饿的重要条件之一,通过肥化土地和温室,宋北云可以开始进行植物驯化了,那么植物驯化之后就是高产种和耐旱、耐涝、耐病种的筛选,接下来就是大规模种植和南方地区的一年两季的粮食和蔬菜培育了。

    也许没有肉,大家不开心,但只要有饭有菜,就饿不死人!

    而另外一条分支是什么?大部分人都能明白这三个玩意按照1:1:7的比例弄出来的是什么了。

    对,硝化甘油。

    如果说化肥是活人最多的东西之一,那么它的兄弟硝化甘油就是杀人最多的东西之一了。

    硝化甘油加上之前折腾水藻出来的硅藻泥和制取硫酸剩下钠原料则可以弄出一种古今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火药——黄色火药。

    而它另外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叫——TNT。

    “化学万岁!化学!万岁!!!”宋北云坐在地上像是失心疯一样手舞足蹈:“老子的一小步,就是人类的一大步!”

    等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宋北云坐在地上脑子里开始盘桓起未来……也许是数百年也许是千年之后,人们坐在某个礼堂里衣冠楚楚,然后主持人站在上面拿出一个信封,用简短而铿锵的语气读出“第一百四十七届,宋北云化学奖得奖者为……”

    “妈呀!这也太幸福了吧!”宋北云抱着树来回摇晃着:“不行不行,太快了太快了……”

    真正冷静下来之后,他知道自己还真的只是走出一小步,用了快五年时间才真正弄出浓硫酸,这样进度可不行!现在一切还是真正的起步,未来还有很长时间。

    在强行镇静之后,宋北云蹲在地上凝视着浓硫酸的罐罐,然后眯起眼睛,做出了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

    TNT和化肥,同步开始研究!

    匆匆把设备藏好,再把那坛子浓硫酸用瓷盘子湿红泥封口抱回自己房中,他便脱下简易防护服回到了读书的地方。

    但此刻他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之乎者也啊,满满的都是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电镀,对对对……风力发电,电镀技术。有了电镀技术,就能制造酸化电池,提前八百年用上点灯,然后……对对对,提纯提纯技术,橡胶……老子要橡胶。”

    “蕉?”玉生转过头:“想吃蕉?”

    宋北云嘿嘿一笑:“没事没事……玉生哥,我好高兴啊!!!”

    玉生挠着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家伙,完全不知道他到底为何就高兴了。

31、4月4日,罗帷绣被卧春风(感谢天一天的想大佬的盟主)

    天空青蓝,阳光散漫。

    俏俏和红姨坐在庄子的马车去往了春集上,而同一时刻,左柔和郡主也坐在豪华的马车上去踏青了。

    坐在摇摆的马车上,郡主低头折着绢花,她看了看神采奕奕的左柔,嬉笑的说道:“柔姐姐还是不肯说哦,你那个野男人挺俊俏的。”

    “笑!你还笑!昨天你可是被人给看光了,你还笑?”左柔瞪起眼睛:“你可是金枝郡主,不害臊吗?”

    “看了便看了吧。”郡主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左柔:“倒是柔姐姐,你可是有些不对劲呢。”

    “我哪里不对劲了?”左柔侧过头:“你又胡说。”

    郡主轻轻依靠在左柔的肩上:“我家柔姐姐何时那般纵容过一个男子,若是换了他人,胆敢推开你的闺房,爪子都给他砍咯。”

    “那是……那是……那是因为……”左柔有些吞吐:“不是你想的那般。”

    郡主直起身子,抱起了胳膊:“那现在他也看了我身子了,我得让他负责。”

    “别闹!”

    “哈哈,能入柔姐姐法眼的人,自是不差的。我父王呢,也不打算让我去跟谁联亲,他说过只要我自己个选的,哪怕是瞎的聋的跛的都行。既然柔姐姐与那野男人只是好友,那便让与妹妹好了。”

    又抢!!!

    左柔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从小到大这郡主真的是什么都抢自己的,虽然她并不是舍不得宋北云,但就是听到郡主的话,忍不住的生气。

    于是她哼了一声,侧过身去不再搭理这个郡主,而郡主来回瞧了瞧,用发梢细细的挠着左柔的脖子,甜甜的骚骚的喊道:“柔姐姐……”

    “起开。”左柔拍掉了她的手:“不想搭理你。”

    “柔姐姐……不闹嘛,你就让我认识认识他嘛,天下才子我认得七成,却不曾有这般才华横溢、豪气干云的人。若是相见不相识,我这心里就跟装了只小猫似的,刺挠挠的。”郡主抱住了左柔的胳膊:“再者说了,姐姐迟早是要嫁给那草包王公子的,嫁了那种人哪里还有什么快乐,倒不如把这野男人给了妹妹,隔三差五的到妹妹家来偷个腥,妹妹权当没看到好了。”

    左柔真的急火攻心了,她眼睛一瞪:“你身为郡主,皇亲国戚,怎能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来?”

    “我哪里不知廉耻了?人活这一世,不就是得将自己的心头好给牢牢握住么。我就好这一口,姐姐你就成全我吧。”

    “那行呀。”左柔冷冷一笑:“那王家少爷送你了。”

    “呸呸呸,谁要那东西,那就是包在锦缎里的糟糠,给我舔脚都不配。还是姐姐那野男人好,贴心体己的。知道姐姐睡不好,披星戴月、风雨兼程的给你送那个香来。照照镜子吧,姐姐今个儿起来气色都好多了。”郡主絮絮叨叨的说着:“这看人啊,妹妹可看得比姐姐准多了。那野男人绝对是个重情义轻财利的人,你看看你看看,才华横溢、忠肝义胆、年轻俊朗,这般的男人,我怎就遇不到呢。”

    女人是不经夸的,左柔听到郡主说自己气色好了,立刻摸着脸问道:“气色真的好了?”

    “不信你便问巧云姐姐。”

    左柔听完,看向了旁边一直静静不语的巧云,巧云看到之后轻轻点头到:“小姐,是真的。往日你早晨起来时,总是脸色发白,夜里也总是说梦话做恶梦,还盗汗。昨个儿晚上我细细的看了,你睡得安稳着呢,早起时脸色也红润了,就跟抹了胭脂似的。”

    “真……真的?”左柔愣了片刻:“那个死东西还真的弄出了些好东西呢。不过你有一点可错了,那个家伙贪财好色,胆小如鼠,断不是你说的那般。”

    “是吧,妹妹就说姐姐这眼力价不行。那可是皇宫大内都没有的东西,他若是爱慕权势,用这个献给皇帝哥哥,自然平步青云,不说赐个恩科吧,便他进太医署可不是什么难事。若是他贪恋财气,只需卖给那些富商,自然也是盆满钵满。若是他爱慕美色,柔姐姐你可知道若是别家小姐得了此般东西,再加一两句酸甜的情诗,有几人把持的住?”

    左柔坐在那默不作声,而巧云却低着头,暗暗紧了紧怀里的那瓶精油,她本以为这东西只是讨巧的小东西,但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郡主居然也是没见过的珍贵物件,甚至光凭这一个小物件就能平步青云、财运亨通、左搂右抱。这让巧云多少有些受之有愧,但她也是知道自己若是执意要还给那个臭弟弟,他怕是会发脾气的。

    这左右一想,却是甜到了心里头。

    “这等宝贝,他能连夜给你送来,就我看他给你时,那眼里这宝贝还不如一个烧饼。这样的大气,放眼天下也是少有的。”郡主哼哼了两声:“这野男人,姐姐若是不要,那妹妹我可就不客气了。”

    “不行!他就是个粗鄙的人,难免冲撞了你。”

    “冲撞?怎么个冲撞法呀?”

    左柔愣了片刻,接着立刻反应了过来,红着脸打了郡主一下:“你你你……!福王殿下就该好好的管教你!”

    而就在这时,她们的马车停了下来,前面的车夫喊了一嗓子:“干什么呢!挪开!”

    之后外头传来一阵对话声,马车里听不真切,左柔气呼呼瞪了一眼郡主,转头对巧云说道:“巧云姐,你前去看看。”

    “好的,小姐。”

    巧云下了马车,长出一口气,她早就知道郡主是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人,但未曾想这几个月不见之后,她更加口无遮拦。

    下车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巧云感觉好了许多,她绕过马车来到前方,发现前头也是一辆马车横在路上,那马车一看就是平民的车子,车轴已经裂开,两个轱辘断了一个,另外一个则也松垮了。

    车夫蹲在一旁折腾着,而身边还站着两个人,巧云走进一看,立刻笑了起来:“俏俏。”

    “呀!巧云姐。”

    正在发愁的阿俏快步的走到巧云面前:“巧云姐,你怎的来了?”

    “小姐去踏青,刚好走这条路,你这是?”巧云走上前探查了一番:“坏路上了?”

    阿俏噘着嘴,不开心的说道:“可不嘛,我今日打算和红姨去赶春集,未曾想就坏在路上了,这都一个多时辰了……”

    “那我去通报一声。”巧云小声说道:“看看小姐是什么意思。”

    “那可是谢谢巧云姐姐了。”阿俏长出一口气:“若是能捎上一路,到了春集便好了。”

    巧云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马车,掀开帘子对左柔说道:“小姐,是俏俏和红姨,她乘的马车坏在了路上,她想让我们捎上一段路。”

    左柔回头看了一眼郡主,而郡主倒是无所谓的摊开手:“柔姐姐做主便好。”

    “嗯。”左柔转过脸对巧云说:“让她们来吧,不过不要提郡主的身份。”

    “好的小姐。”

    很快,俏俏和红姨被带到了左柔的马车上,俏俏一上来就兴奋的东摸西摸起来:“当家的,你这马车真好啊……”

    “有钱罢了。”左柔笑着,然后朝一旁的红姨行了个礼:“您便是红姨吧?一直听人提起,没想到您如此年轻。”

    红姨也是一惊,她没想到自己能坐上这么好的马车,而且这上头一看就是千金小姐的人居然说认识自己,这可把她给吓坏了。

    “红姨,别担心,她跟北云是好友来的,自己人自己人。”俏俏拍着胸脯大大咧咧的说:“我还在她家里睡过呢。”

    左柔的表情立刻就垮塌了下来,她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郡主,果然不出她所料,冰雪聪明的郡主一下子就抓住了核心要点。

    “你是叫俏俏吗?”郡主探过头对着俏俏笑道:“你跟北云很熟吗?”

    俏俏单纯,并不存疑:“那是自然,我将来可是得嫁他的。”

    郡主偷偷的掐了一下左柔的屁股,然后继续问道:“那你家那北云跟柔姐姐的关系可好?”

    “好呀,当然好呀。”俏俏连连点头,一脸坦然的说:“我们去金陵城,都是要见她的。有时天晚了,就住她那头,熟的很。”

    “那你住哪里啊?”

    郡主一步一步的往下问,问到这里时,左柔突然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巧云姐,让人帮着把前面那车给挪动一下,我们也该上路了。”

    阿俏看了一眼左柔,立刻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不过郡主并不在意,只是满脸堆笑的问道:“那位……红姨?您说的那春集都是干什么的呀?”

    左柔手心里全是汗,她其实也不知道春集是干什么的,只好不停的朝俏俏使眼神,但这个小动作显然是被郡主给捕捉到了,她嘴角卷起笑容。

    “今日便不去踏青了,柔姐姐,我们转道去春集吧。”

    左柔眉头紧蹙,压低声音凑到郡主耳边说:“你真的是不肯罢休么?”

    “那是自然。”郡主也小声回道:“我抢了姐姐一辈子的东西,还没试过抢男人呢。”

32、4月4日,寒食东风御柳斜(为盟主大佬加更)

    马车踢踢踏踏的来到春集小镇,这个地方离小莲庄四十里,离金陵城六十里,如果宋北云在这,他肯定会出一道题——已知春集离小莲庄四十里、金陵城六十里且直线呈直角,求金陵城与小莲庄直线多少里。

    但他不在,他此刻躺在床上午睡,眼皮子直跳。

    “哇,这里如此热闹。”

    郡主下了马车,站在春集的头里垫着脚望过去,发现整个小镇里都是人,人头攒动的,整个小镇里就如一个五花八门的大杂烩,卖什么的都有,虽然大部分都是些下里巴人的东西,但就是一个字“闹”。

    习惯了阳春白雪、高风亮节的郡主几时候看过这样的画面,所以她可以说是看见什么都很新鲜,人家竹笼子里的鸡她都要伸手进去摸两下,更别提那些卖野味、山货的了。

    “呀!!!”

    突然一声惊叫将左柔等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之后就见到郡主抱着一只兔子在那爱不释手。

    “买买买!”郡主指着剩下的几个兔笼:“全买咯!”

    “郡主……”左柔走过去:“买来干什么哟……”

    “不管,买了买了。”郡主不依不饶的喊道:“这只这只这只还有这只,我都要!”

    买呗,郡主都说要了,还能怎么办呢,不过因为不好拎,所以阿俏就自告奋勇的把这几只兔子全部装进了自己的小背篓里。

    “当家的,我和红姨先去前面的饭馆里张罗些饭菜,大家伙都没吃,怕是也饿了,既是到了镇上,就不吃这冰凉的饼子了。”

    “那行,劳烦你了。”左柔掏出钱递给阿俏:“这钱你拿着。”

    “不用。”阿俏大气的一摆手:“我家北云的钱都是我管着,我可有钱了。”

    左柔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往前走,等她们走远之后,她突然凶相毕露的看着郡主:“你不要给我搞事情!”

    “哟,姐姐是怕了么?我可不是搞事情,我跟俏俏投缘,不可以?”

    “可以可以,那你买那些兔子是要做什么!”

    郡主娇俏一笑:“我是真的喜欢嘛,准备养在王府里,好做个伴。”

    “呵呵……”左柔冷笑一声:“半年之后,你便哭吧。”

    而俏俏那边来到饭馆,将兔子笼放下对老板说:“这几只兔子给烤咯,再加些上好的羊肉,之后嘛……再来点白面的饼子。对,羊汤羊汤,要羊汤,多放些羊杂。”

    说完,她将两吊钱拍在桌上:“若是不好吃,我可掀你桌子。”

    “这位姑奶奶,你包管放心,点小事还用您吩咐?”老板将铜钱抹进兜里,拎着兔笼就走向了厨房:“包管满意,我这手艺可是十里八村都有名的。”

    阿俏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纸包对老板说:“烤兔子的时候将这个撒上去。”

    老板愣了愣,接过纸包嗅了嗅:“这是何物?如此辛辣?”

    阿俏摇头道:“不知,反正我家相公说要想好吃,便撒上,我是信他的。”

    “那不好吃你可不能掀我桌子。”

    老板拎着那包调料走了进去,而红姨则在旁边捏着俏俏的脸:“你也不知害臊,还没成亲呢就相公相公的叫。”

    阿俏嘿嘿一乐:“反正又没人知道,再说了若是他敢负我,我便给他下毒,毒死他。”

    “可不好这么说……”红姨有些不悦:“这是北云独独宠你,若换成别家人,你这可是大忌讳。”

    阿俏吐了吐舌头,脖子一缩:“知道啦……”

    坐在桌前等着老板炙烤时,红姨突然问道:“今日那两个姑娘是谁?那可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非富即贵,你和北云是怎的认得的。”

    “那个好看些的,是金陵药铺的当家,跟北云一起合伙的。两人认识也有好些年了。那个……”阿俏在胸口上比划了一下:“那个大大的,我就不认得了,但看上去应也是他的好友吧。”

    红姨看着天真无邪的阿俏,心中是有些忧愁的,虽然她没什么见识,只是个庄户人家中还算不错的,但到底是过来人,这少男少女中的那点事,真的没有什么干净单纯的。

    她真的担心俏俏,她虽然也是个灵动可爱的女孩,但到底是农家女子,不管是气度、谈吐都要差那些千金小姐一筹,北云是个极聪慧的孩子,未来即便是不读书也绝对是人上之人,他现在结识的都是些这样的大家闺秀,若是以后……

    这天底下的事啊,什么都好说,偏偏这情情爱爱是没法子说的,莫说现在他还没娶俏俏,即便是以后娶了,谁又知道他的心思会在哪里呢。

    “俏俏啊……你可得把北云那孩子看紧些。”红姨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跑什么啊?”

    “我嗅到香气了!我去看看!!!”

    红姨看到她如此没心肺的模样,也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期望北云那孩子不是个负心之人了。

    烤兔子的香味从来没有如此浓郁过,大街上很快就弥漫起了这股子浓香,站在老远都能嗅到。

    “好香……”正在陪郡主东摸摸西看看的左柔也嗅到了这股子香味,他直起身子左右看了看:“哪里来的异香?”

    郡主同样如此,她之前还不觉得饿,但现在闻到了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逛还是吃,这是个问题。郡主在选择的路上也犯了难,她手上已经拿着糖人儿、纸鸢和山楂串串了,但前头还有许多没有逛到,而那边传来的香味却是如此勾人。

    “不行不行。”左柔摇头道:“我得去吃了,有些饿了。巧云,你陪着郡主吧。”

    “好的,小姐。”

    郡主一听,立刻起身跟上了左柔的脚步:“我也去吃,吃完再逛也是一样。”

    而说着,他们就来到了那个飘来异香的饭馆前了,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老板那更是被围了好几层,都在询问方才是个什么东西如此喷香。

    老板也只好解释是那边的姑娘带来的调料,不过就在人们还打算继续追问时,左柔头一扬,接着巧云就走了上去,直接一些银子往老板面前一塞:“清场。”

    那老板一看这姑娘出手如此阔绰,那还等什么呢?立刻开始张罗着清场,不多一会儿饭馆里就没了其他人,不管吃完没吃完的,老板都给免了单并赶了出去。

    郡主从后堂洗了手出来,往俏俏那桌一坐:“我兔兔呢?”

    俏俏愣了片刻,低头看了一眼桌子,接着所有人都看了一眼桌子。顿时发现了上头那五只色泽金黄、浓香入味、皮脆肉酥切开码好的兔子……

    “啊……我的兔兔!”郡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声音都哆嗦了:“你……你把它们都……”

    还没等她继续哔哔,左柔抄起一块就塞进了她嘴里。

    “诶?”郡主愣了片刻,吃了两口,然后三两口便吃光了嘴里的烤兔子,接着她抬头看了看,想下手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有些可爱。

    “用手吧。”左柔拿起一只兔腿放在红姨碗中:“红姨您也吃吧,辛苦了。”

    “不劳的。”红姨笑道:“都吃吧,东西还有不少呢。”

    郡主此刻也拿起一只兔腿咬了一口,边咀嚼边念叨着:“我的兔兔……”

    而左柔也拿起一块,吃了一口之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微辣的口感,还有一股前所未有的特别的香味,之前她可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烤肉。

    “这……”左柔抬起头问不远处伺候着的老板:“这是你家的秘方?”

    老板摇头指着阿俏说:“是这位小娘子给了我包料,说撒在上头便好。”

    左柔看向阿俏,而阿俏讪笑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啦,这是北云给我的,说不管是熬煮羊肉还是烤东西,加些这个就能去腥提味。”

    “这个死东西……”左柔暗暗骂了一句:“居然也不告诉我。”

    “这东西很珍贵么?”

    她的问题让阿俏进入了回忆模式,不过略微思索之后,她摇头道:“似乎倒也是不珍贵,山上有那种辣根,还有些是从黑厥行商那买来的东西。还有些是茴香之类的东西,反正我不太明白,都是他鼓捣的。”

    左柔轻笑一声:“我明白了。”

    而在左柔打算折腾宋北云的时候,郡主已经左右开弓了,她一手拿着一块兔肉,吃得满嘴是油。而吃两口她便放下兔肉,呼哈呼哈两声之后连忙喝上一口羊汤,满脸被辣得通红也浑然不顾。

    看到堂堂郡主变成这副样子,左柔感觉也是有些丢脸的,她夹起一块羊肉送入口中,接着想要提醒一下郡主的吃相。

    “吃啊,吃。”没来得及提醒,郡主已经开始抹汗了:“这便是皇家御厨都不能有如此美味啊,大家伙快吃啊。”

    “你给我有些样子……成何体统。”

    “要什么体统!整日体统体统的,累了。”郡主说着站了起来,用两只手撕开一块烤兔往左柔碗里一放:“吃!”

    “这可是你心爱的兔兔。”左柔看着她无奈的说道。

    郡主停顿了片刻,眼睛往上翻了翻,嘴里装满了肉,含糊不清的说:“什么兔兔?我不知道什么兔兔。”

33、4月4日 花落莺啼满城绿(感谢日比昆大佬的盟主)

    女孩肚浅,几只兔子加上三斤羊肉下去,一个个都慵懒的瘫在了桌前,谁也没提逛集的事,就连一贯细嚼慢咽的左柔都忍不住吃多了一些,胃里胀得有些不舒服。

    至于郡主,她就更不用提了,这么个琼浆玉露浇大的玉胚子吃了得有两整只的兔子,最开始闹得最凶却属她吃得最多,眼看着盈盈一握的腰肢都从前方臌胀了起来,靠在柱子上便不动弹了。

    “他呀,他小时候可是个皮猴似的东西,往井里尿,往灶台里扔炮仗,无恶不作。”

    几个女人聊天嘛,自然就是聊些大家都熟悉的东西,就像红姨和左柔本不相识,她们两人唯一连通的纽带就是宋北云那个脏东西。

    “他可是能干的出来。”左柔连连点头:“这人可不是一般的顽劣。”

    “左姑娘,你这看起来也当是个大家闺秀,怎就跟北云那孩子熟络的?”红姨小心的提了个问题:“他可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这时一脸天真的阿俏突然凑上前,笑嘻嘻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当时是北云在路上把当家的捡来的,那天我也在呢,那天下着雨,我跟北云去金陵城中卖山货,那会儿金陵城还不是都城呢。这天都将将黑了,就见当家的蹲在个回廊下头哭,衣裳都湿透了。”

    一提到这个,本就偷偷摸摸听他人讲话的郡主就更来了劲儿,她身子前倾,开始仔细的聆听。

    “俏俏,过去的事,可莫再说了。”

    “让她说!”郡主眼睛莹莹发亮:“又不是劳什子见不得人的事,怎就不可说了。”

    阿俏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当时北云问我,要不要把这漂亮小娘子卖去山里,说是能卖个好价钱。”

    左柔目光一寒:“这是他说的?”

    “嗯。”俏俏连连点头:“我说不得行,那会儿当家的才十三四的样子,看上去又是个粉雕玉彻的瓷娃娃,应是哪个大户人家走丢的孩子,卖了恐怕是得惹上官司。”

    “你们真的打算卖我啊!”左柔瞪大了眼睛:“哼!!”

    她的样子好笑,不光是郡主在旁边掩着嘴笑,就连巧云也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反倒阿俏一脸认真的点头:“当时真的很缺钱,爹爹输了不少钱,债主想要让我去给他当小妾,北云不肯,就说三天得筹出十贯钱,可当时他身上就三个大子儿,我们估摸着你那会儿应该能值个十几贯来的。”

    “十几贯!~!~!~?~?~?”左柔都喊破音了:“我就值十几贯?”

    “嗯,十五贯吧。多出来的五贯钱他说可以给我买新衣裳。”

    阿俏说话的时候,红姨都快笑得活不成了,郡主更是前仰后合,反倒是左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恼怒了。

    “不过后来不是没卖成么,后来的事就是这样,他们两个也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后来北云就把一个镯子拿到手了,换了钱把我给赎回来了。”

    左柔牙咬得紧紧的:“那镯子是从我这诓来的,他讲若是我给他点好处,他就能给我找个住处。”

    郡主在旁边接嘴道:“你信了?”

    “那会儿我才几岁……那会有疑心,给了便给了。”左柔哼了一声:“后来晚上他让我睡牛棚。”

    “哈哈哈哈哈哈哈……”

    郡主笑得捂住肚子趴在桌子上起不来,她自然是知道牛棚是个什么地方,可是一想到堂堂国公之女、不是郡主的郡主居然被人给诓骗到牛棚里过夜,还绕进去个镯子,这可就太招笑了。

    阿俏不明白郡主笑什么,只是继续对红姨说:“后来北云就给了她几个药方子,让她去行骗,后来她便开起了金陵城最大的药铺子。”

    “行骗?”左柔愣了一下:“给我方子……是假的?”

    “昂,北云说那就是个吃不死人的药方子,治不好病也吃不死人,拿去骗人最好不过了。”

    左柔听完,脸色从青转红、从红转黑,眼睛来回转悠,显得有些惊魂未定。

    而郡主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不会……不会是那个什么药吧?”

    “生儿子药。”阿俏补充一句,然后自己也笑了出声:“北云说,世上哪有什么生儿子药,就是糊弄人的。”

    左柔眯起眼睛,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我从家里偷偷摸摸拿钱出来开的药铺子,原来是个骗人的勾当?”

    “也不算吧。”阿俏一脸无辜的说道:“北云跟我说过,说先哄着你将铺子开起来,以后就不用辛苦的到处卖药了,卖给你便好了。”

    左柔现在肺都快炸了,她急促的呼吸着,而郡主笑得满脸通红的扶着她肩膀:“说来说去,原来是你让人给骗了。”

    “不算不算的。”阿俏连连摆手:“北云的神药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前两年金陵城的小瘟和尚书家女儿的痨病可都是北云的药医好的。”

    郡主诧异的看着左柔:“当真?就沅沅的肺痨?”

    左柔轻轻点头:“还有那次小瘟,那死家伙老早就发现了端倪,让我遣人去施药,没让小瘟变大疫,之后官家不还赐我妙手丹心的牌匾么,不然你以为为何我爹爹不敢强抓我回去。”

    郡主越听就对他们嘴里说的北云越发好奇,写得一手好词不说,还是个妙手回春的大夫,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过她也明白如果直接说的话,肯定会被柔姐姐给强行搪塞回去,所以她决定把突破口放在面前这个娇俏可爱的憨女孩身上。

    “那俏俏呀,你家北云跟我柔姐姐之间,有没有些那种不堪入目的事啊?”

    “没有的。”阿俏连连摆手:“北云说了,他可看不上当家的,当家的也看不上他。大家当个朋友比当个情人要好。”

    “凭什么!”左柔突然就来了脾气:“我看不上他可以,他凭什么看不上我!”

    郡主连忙上前劝慰:“柔姐姐不难过不难过,当面问问他去!”

    “啊?”阿俏一愣,转头看向红姨,小声说道:“红姨,我是不是闯祸了?”

    红姨一直轻笑,听到阿俏的话之后,轻轻摇头:“无碍,这都是那皮猴子自找的。”

    “哼!”左柔起身,抬腿就往外走:“巧云,走!杀去小莲庄。”

    郡主不动声色的一握拳,脸上露出的得逞的表情,然后也不去阻挡,反而是跟在阿俏的身边,小声的问道:“阿俏啊,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读书咯,他可是要考状元的人……啊,不对,玉生哥才是状元,他是后面那个状元。”阿俏认真的说道:“所以我就把他关在家里读书了。”

    “好吧。”郡主满脸笑容的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左柔的背影:“等会子我们不跟她乘一辆车,我们三人乘一辆,莫让她给伤着。”

    “啊?”

    “你不知道啊?”郡主小声说道:“我这个柔姐姐气性可大着呢,会咬人。”

    “哦哦哦……”

    春集也不逛了,她们直奔向镇子外头,准备直接杀向小莲庄,左柔在路上越想越气,越想越不自在。不光是自己上当受骗的事,更气那可恶的宋北云居然说看不上自己?谁给他的狗胆子!

    她是那种一生气就很容易上头的人,她不管不顾一头就打算去兴师问罪,而郡主则在后面跟阿俏聊着天,横竖都是在打听宋北云的事,不过却并没有太明目张胆,都是旁敲侧击,编出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阿俏听不出真假,越聊就越是投缘。

    红姨对小辈的事不太了解,反正该买的东西都买了,有马车送她回去,那是再好不过了,至于回去之后宋北云会怎么样,她管不着,也不想管,毕竟那皮猴子有人收拾收拾那是最好不过了,不然以后真得反了天去。

    在出镇的时候还有些小插曲,左柔走在前面,被几个小泼皮给拦了下来,倒也不会真的光天化日强抢妇女,但看她生得好看,上去调戏一番却是少不了的。

    但平时总是能把大姑娘小媳妇给弄得面红耳赤的痞子这次却是踢到了大柳树,他们还没开口,左柔一声滚就把他们给整懵了。

    这些人自然是不会滚,反而想要去推搡左柔。这还了得?左柔上去就是左右开弓一二十个大嘴巴子,那痞子当时就被打蒙了,而他的同伴刚要上前帮忙,巧云就已经出手了。

    三下五除二,五六个青壮的汉子就被巧云打在了地上哀嚎翻滚、鼻青脸肿的,显得极惨。

    “哇哦……巧云姐好生了得。”阿俏在后头感叹了一声:“往日我认得的巧云姐可不是这样的。”

    “那可不。”郡主嘿嘿一笑:“七八个禁军碰到巧云,她若是不拿家伙什还能打一打,若是拿上个家伙,那禁军都是砍瓜切菜。”

    红姨回头看了一眼郡主,然后突然小声说道:“禁军可不好乱讲。”

    “知道啦,红姨。”郡主甜甜的叫着,然后轻轻扶住了红姨的胳膊:“地上滑,小心些。”

    谁不喜欢这种甜甜的小姑娘呢,不管男女老幼,所以红姨对这个自称赵玲的女孩子是十分有好感的。

    “你们可都是官宦人家出来的?”

    “不不不,我家是庐州的商人,有几个臭钱罢了。柔姐姐家里算是个当官的,但却是小官,不足挂齿。”

    “那也是千金小姐了。”

    “算不得算不得。”郡主笑着摆手:“都是北云的好友,平日里一起玩耍罢了,若是论上身份了,那可得多无趣。”

    而左柔那头,过来处理纠纷的官差也过来了,但巧云扬了扬袖中的令牌,那些官差立刻面如土色的让到了一边,对着那些泼皮无赖又是骂又是打的,不多一会儿便全部驱赶干净了。

    为首的那个官差还想上来讨几句好,但却被左柔一声滚给吓退了好几步。

    “看看,说了咬人吧。”郡主悄悄对阿俏说:“你可小心些,她真的很凶。”

    “哦……知道了。”阿俏不经意挽住了郡主的胳膊:“她不会凶我吧?”

    “会哦,离远些。”

    “嗯。”阿俏连连点头:“好呢。”

    而此刻……宋北云突然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他摸着自己脑门子上的汗,自言自语道:“操,什么破梦。左柔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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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太拼了,写到了四五点,有点累了。

    今天给盟主加更的章节就拖到明天吧。

    那个……有些事要跟大家商量一下,首先现在是新书打榜阶段,最重要的就是粉丝数量。

    至于粉丝数量怎么提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打赏,不需要多只需要一块钱就能有个粉丝值。

    熟悉我的都知道,我基本上是不求票的,但这次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尝试不去写小众的内容,所以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所以……卑微的说一下,大家如果有条件的就给我打赏个一块钱,只要一块钱就行了,凑个人气。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不强求,真的。

    不管是看盗版还是看正版的,都可以来帮帮我。

    至于那些不要钱的推荐票什么的也可以给我整点。

    还有盟主加更,你们都知道我码字速度慢,我不可能做到一天两三万那种,但只要是有盟主就会有加更,这是肯定的。。

    人气方面,就看各位大佬的了,上分的事就拜托了!毕竟这么些年了,我也基本没开过口,谢谢大家了。

    至于更新速度,因为要控制节奏的关系,所以在上架前是不能写太多了,但我保证在上架之后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感谢信

    我的朋友们:

    展信佳。

    第一次用这么正式的方式来写一封给你们的感谢信,希望大家不会感觉尴尬。

    我其实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即使是我写的书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欢快的充满欢欣的人,但实际上我真正是一个阴沉而不善交际的人,就如我几乎不肯张嘴求人一样,也绝难说出“感谢”二字。

    但昨天真正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只是轻描淡写的求了一下票,粉丝直接从80升到了快8000,这是绝对出乎意料的,也是让我难以平静,在此我要对所有默默支持的我朋友说一句谢谢。

    从08年开始写东西到现在,刚好一轮年华,我相信不少人是跟我一同成长起来的,也许那时还是个十七八岁的、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和黄毛丫头,但现在大概也都跟我一样,成了个不惑之年或即将不惑的“中年人”了吧。

    就我们到了父辈曾经经历过的年龄之后,我相信绝大部分人已经或者早已经对这个世界进行了妥协。当然,这是说得好听一点,说的不好听的就是屈服。就像我一样,多少年的不温不火逐渐成为了一种常态,甚至连抗争一下的心情都在慢慢消失,凭着一丁点单纯的求生欲在挣扎着。

    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像我好像忘了曾经我到底是个怎样顽劣不堪的孩子,也忘了自己曾经到底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变成了一个顶着大肚腩,整日陪着笑脸、嘻嘻哈哈的油腻的中年人。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相信这也不是你们想要的生活。但没有办法,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惩罚,工作也好、生活也好,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18年的时候,我因为一场病去动了个手术,从手术台下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到底要不要继续过这种让我不喜欢甚至是绝望的生活,经过了整整一年的考虑,我选择从一个不错的铁饭碗单位离开,我干我想干的事、去当那个我想成为的人。

    这是破釜沉舟也是自斩退路,如果要问我是什么心情,我其实本身是很愉快的,但成年人不管做出什么选择,都必须要承担它带来的后果,这种后果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成为一个全职的写手之后,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钱?当然,这没什么好否认的,钱是成年人世界维持尊严的最后一条打底裤,谁会嫌弃这个呢。那除了钱呢?我想大概就是为了我从小以来一直拥有的一个想法,单纯想成为这样的人。

    我其实是个舞台上唱戏的,把人家的故事唱给你们听,好或者不好,轮不到我来说,但至少我喜欢唱这出戏,哪怕底下一个观众都没有,我也会把这场戏唱下去,更何况你们还在。

    其实要问有没有想过离开,其实也是有的,但去年有一个读者找上我,说他的生活太难了,难到想离开这个世界,我不敢说什么我只是告诉他,大家都很难,请勉为其难的活下去。之后他说,他只有在看我的书的时候,心情才能够稍微好一些,我除了感谢也再说不出什么了,毕竟我自己也是个失败的人,特别特别失败,可以说是一无所有的失败。

    之后我没有再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好,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其实我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我还能让人开心起来。那么既然是这样,我当然想试试看,究竟我能不能好好的去让更多人开心起来,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实现价值的最好的方式了,在基本的生活之外,这大概就是我最大的追求了。

    昨天看到大家给我留言和勉励,我也不矫情的说自己红了眼眶什么的,但震撼是真正的,那种完全超过预期数倍数十倍的震撼,让我知道其实我并不孤单。

    你们可能觉得那些大神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的人支持,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实际上这真的不简单,因为大家可能都体验过那种求人办事的艰辛,让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去消耗他的资源,这真的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我相信你们愿意去帮我,其实是已经认可我了,而有这么多人认可的我,其实没理由再去矫情。

    好了……感谢的话就不多说了,昨天又多了一个盟主,我得去疯狂码字了。谢谢大家能浪费宝贵的时间来看这封因为心情起伏而支离破碎的信。

    最后,祝你们好,顺便别忘了你们曾经是怎样的孩子,也别忘了想成为怎样的人。

    此致

    敬礼

    伴读小牧童

    2020年3月2日17:24:40

34、4月4日 梦回吹角连营(感谢河北鸭王大佬的盟主)

    小马蹄踢踢踏踏的往前奔着,郡主仍然坐在马车上绣花,只是车上并没有左柔,而是换成了阿俏和红姨。

    “红姨,这绢花还是你折得好看。”郡主人好看,嘴巴甜,甚得长辈喜欢:“若是你肯多教教我便好了。”

    红姨笑着将一朵绢花插在了郡主的发梢,虽是大红大绿之色,但配上了郡主娇俏,反倒是印日荷花别样红。

    阿俏已经匍在一旁睡得香甜,她自小便被宋北云护在手心中,真切是个没心机的姑娘,加上也不够聪明,自是分不清郡主的意图,所以睡觉自然成了她唯一能干的事。

    但红姨到底是个过来人,她端坐在那看着郡主笑道:“赵姑娘,你其实不认得北云吧?”

    “嗯?自是认得的,红姨为何这样说?”

    红姨温婉一笑:“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便不搀和了。只是北云那孩子性情古怪,常说些离经叛道的话,到时冲撞了你,可莫要怪罪。”

    在左柔面前郡主可以说出“日日冲夜夜撞”这样的虎狼之词,可在红姨面前她却是不好意思说的,所以提到时他也只是轻轻一笑:“不打紧的,见惯了那些自持稳重的,倒是格外想见见那离经叛道的。”

    红姨不再说话,只是轻柔一笑,手上继续编着绢花。

    而另外一辆马车上的左柔,她气性本来就大,现在郡主不跟她一辆车,她这气就没处排解,只好拉着巧云说宋北云的坏话,但巧云是个婢女,况且她又是喜欢北云的,所以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女人啊,一翻旧账就是天崩地裂的,想到这些年来宋北云怎样捉弄自己,左柔就更气,一气之下旧账就翻得越多,到了快临近小莲庄时,她手中已经提上了短剑。

    而此刻,完全不知道危险逼近的宋北云正蹲在庄子外头的水塘边跟着一众娃娃一块用张破纱布弄成的网兜捞蝌蚪、捞水虿,当听到马蹄声时他抬头看了一眼。

    “大壮,过来。”北云把一个小胖墩叫到身边:“你去瞧瞧是谁来了。”

    “好叻。”

    大壮把网兜往他手上一塞,屁颠颠的就跑到了马车的方向,看到左柔郡主他们下车之后,他搬起手指计算了一番,然后又是屁颠颠的跑到了宋北云的面前。

    “北云哥,是红婶和俏俏姐回来了。”

    “她俩租了两辆豪华马车?”宋北云直起身子:“发了横财啊?”

    他其实是不信的,就阿俏那个抠门的性子,若不是自己给了她不少钱,她出门都是靠脚的,哪里舍得租马车,而且还是这种豪华马车,这一趟下来怎么都得两吊钱,打死阿俏她也是断然舍不得的。更关键的还是两辆,就算阿俏被狗屎蒙了心,红姨也决然不可能同意她胡闹的。

    “那可不是,还有三个漂亮姐姐呢。”

    “三个?”宋北云眯起眼睛:“你给我说说都是些什么样子的?”

    “一个长得跟仙女似的,就是看上去凶巴巴的,手中还提着剑,下来就冲你那屋子去了。”

    左柔!妈耶,宋北云脑子里第一个就反应过来是左柔,又凶巴巴又仙女的,只能有一个是左柔了,但提着剑去自己的房间?

    宋北云看了看四周围,蹲下身子:“然后呢?还有谁?”

    “没看清楚了。”

    “那你怎么就知道漂亮?”

    “这不是你告诉我吗?说只要是女孩子就说她好看,她就高兴,高兴多了便有了媳妇。”

    日了……宋北云也顾不得其他两个是谁了,他只知道自己那个噩梦应验了,左柔真的千里迢迢过来追杀自己了。

    这可要了命了,他虽然不知道左柔为什么要过来砍自己,但如果让她给逮住了,恐怕皮肉之苦是少不得的。

    “你们给我记住啊,不管是谁找我,就说我不在。”

    一群小屁孩整齐划一的答应了宋北云,接着他放下东西就沿着小路进了林子里。

    来到自己的秘密基地,他取过一块石头坐在煅烧炉旁边,打开看了一眼里头正在燃烧着的煤块,他默默摇头,这种常规的煤还真的是热能低,而且杂质含量也太高了,现在想要更高的温度,唯一的办法就是得炼制焦炭。

    可是焦炭需要的锅炉现在真的是没条件去设计,毕竟他不是全能,即便是是大致知道原理,想要真正的复原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上面煅烧着的就是传说中的鹤顶红,即三氧化二砷换元法制砷,而这种东西虽然是剧毒物质,但它的化合物却是非常有效的化学杀虫剂,在某些情况下可以非常有效的杀灭蝗虫等大面积虫害,减少虫灾对粮食的损耗。

    而不远处的一个小山洞里,有另外一个低温炉也在同步工作着,这个就是用来用来蒸馏酒精的容器,而上面的五百斤坛子已经快要空了,他很快又往里头添了几桶自己酿制的谷酒。

    在这个时代,干这种事是要偷偷摸摸来的,毕竟私酿酒抓着可是要流放三千里的,可偏偏酒又属于管制品,卖酒都需要备案,所以他只好选择自酿酒并且配上低温炉来蒸馏。

    酒精的产量不高,但相对的醋酸的产量倒是很可观,而这些醋酸又是制作阿司匹林的原料。总之,这个秘密基地就是他这些年辛苦建立起来的天下,虽然还有些寒酸,他也总是自嘲的说人家穿越十年都建立帝国了,他穿越十年还在这折腾酒精。

    但有些事吧,真的不是说能成功就能成功的,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他能把东西弄出来已经是百折不挠之后的成果了。

    虽然地方不大,但他把类别还是分的很细致的,药物占比是最大的,就现在他手头上的药来说,足够能够应对一场现在这个时代的常规细菌性瘟疫。

    当然,除了这些东西之外,享受类的东西也是不少的,比如那一缸桑葚酒,就是他经心准备了三年的上等好酒。

    这大宋啊,什么都好,就是酒不行,不管是什么黄酒还是水酒,酒精度数都不高,果子酒呢又涩又甜,喝下去简直恶心。

    所以从三年前开始,宋北云就开始自己折腾酿酒这一块,他利用当年学校选修课的知识,利用桑葚替代葡萄,酿制出了第一批口味符合好酒定义的桑葚酒,再加上酒精和香精的勾兑以及这些年的陈酒工艺,现在的桑葚酒已经完全可媲美所谓的波尔多葡萄酒的味道,只是颜色更加偏紫,乍一看跟紫药水似的。

    用木舀弄上来一碗桑葚酒,宋北云美美的喝上了一口,然后往山洞里的躺椅上一靠:“美滋滋……”

    而此刻,左柔已经开始满处找起宋北云来,可问遍了庄户上的人,都没有见到那个混蛋东西。

    “小孩,宋北云呢!”

    终于,她逮住了几个扛着网兜兜的小孩,她一只手指点在大壮的脑门上:“告诉姐姐。”

    大壮抬头看了看她,然后用力摇头:“不行,大哥说了,不管是谁问,就说他不在。”

    听到这句话,巧云在旁边都忍俊不禁了起来,侧过脸笑出了声音。

    “好你个宋北云!”左柔压抑着脾气,强行露出笑容,然后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告诉我他在哪,这个就归你了。”

    大壮虽然小,但他也是知道银子的作用的,面对如此大的诱惑,他沉默了,而旁边的小姑娘气呼呼的说:“我要跟大哥说!说你为了银子要卖了他!”

    大壮一听,立刻红了脸,往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说!”

    “如果你不说。”左柔故意摆出恶狠狠的样子:“我就把你卖到金人的地方去,听说金人最爱吃你这样肉呼呼的小胖子了。”

    大壮一听,眼泪水立刻打起转来,而其中一个小孩拽起他就跑,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小姐,要不就算了。”

    “不行!”左柔叉着腰:“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了。”

    巧云轻笑一声:“他就跟那滑泥鳅似的,小姐想寻他,谈何容易。我觉得是他刚巧在哪玩耍,看到小姐气势汹汹的来了,你也知道他那奸猾的性子,一准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哼!”

    而这时,郡主刚好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她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笑盈盈的上前说道:“姐姐,是寻不到那野男人吗?”

    “天知道他去了何处!”左柔双手抱在胸前:“气死我了。”

    “姐姐不知,我可是知道。”

    左柔和巧云看向她:“你怎么就知道了?”

    郡主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小屁孩消失的地方,笑道:“方才姐姐问话时,我倒是看到其中一个小不点儿频频回头看向那个地方。”

    郡主指向不远处的小林子:“若是我没猜错,他因担心那北云被发现才会频频回望,你知道这孩子是没什么心思的,就只是把你当成坏人罢了。”

    “当真?”左柔眼睛瞪得老大。

    郡主笑嘻嘻的说道:“去看看便是,又不远。且还有巧云在,出不得什么问题的。”

    刚好,这时俏俏跑了过来,手上拎着一条新鲜的鱼,她看到左柔他们时,立刻迎了上前,笑眯眯的对郡主说:“赵家妹妹,等会子记得来吃鱼,这春日里的鱼最是肥美了。”

    “好呢,俏姐姐。”

    左柔愣了片刻:“就这会子功夫,姐姐妹妹都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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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感谢这个盟主的时候,又有一个盟主大佬……你们是要逼死我啊。不多说了,继续码字。

35、4月4日,晴,夜饮东坡醒复醉(感谢书童的小书童大佬的盟主)

    几人结伴走进林子,途中斜阳洒下,林子里一片静谧,一条小路直通深处,不时惊起一捧飞鸟,倒有些林深时见鹿的幽静。

    一开始林子还很茂密,但复行数百步之后,却是豁然开朗,一间茅庐,茅庐前还有一口造型奇特如同丹炉的东西在那兀自发着热,虽是气密性还不错,但靠近了却总有些难闻的气息,虽不浓郁,但却让人难以接近。

    “他还炼丹?”

    郡主眉头紧蹙,她自小痛恨方士,那些个人只会妖言惑众,若是这个自己觉得有趣的人也是个方士的话,她立即就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不是。”左柔摇头道:“这怕是某种药,你们绕着走些,死东西说过,但凡是闻之发凉、发苦、刺鼻、发甜的东西,都最好莫要靠近。”

    “有毒?”

    “嗯。”左柔点头道:“即使是我那神药,也是虎狼之药,若是用之不当也是会死人的。”

    “那可是我皇帝哥哥都夸赞的天下第一药……”郡主有些吃惊:“竟是毒药?”

    “那是自然,是药三分毒,更何况可从地府捞人的神药。”左柔虽还是有些生气,但提到青霉素时,倒也是有几分自豪:“等闲人我是不肯卖的,定要我堂里几个坐镇的名医联名说可以释此药方可从我处取来钥匙。”

    “这也是他说的?”

    “嗯。”左柔点头道:“他其实是有济世之心的,只是……”

    巧云在旁边补充道:“该打还是得打。”

    “对!”

    顺着小路继续往里走,就见到了一个干净的山洞,山洞不深,里头有火光透出,靠近时还有一股浓厚的酒香味。

    “哇!私酿酒水!”郡主背着手:“可让我抓到把柄了。”

    “这是酒精。”左柔继续摇头道:“这东西也是个神药,常有人伤后高热,不久便会神志不清嚎叫而死,若是在受伤之初用这名为酒精之物清洗伤口,虽洗时痛苦,但却近乎再没有出现那种惨烈之状,若是遇到有些灌脓、皮肉溃烂,也是能洗的,每日一洗三到五日便能痊愈,不再复发。只是洗时同样疼痛难忍。”

    “还有这事?我定要见识见识。”

    见到一贯能把自己智力压制的郡主也露出惊艳神情,左柔的情绪不自觉的好了几分,甚至略带上了些得意。

    “还有许多呢,到时候可有你见识的。”

    说着,左柔在洞口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看巧云:“巧云姐,你先进去探查一下,省得那家伙又没穿衣服,脏污了郡主的眼睛。”

    巧云笑了一下,点头之后进入了山洞,而郡主上下打量着左柔:“柔姐姐,听你这话,你怕是不止一次看过了吧?呵,还说什么怕脏污我眼睛,分明便是你不舍得给我看。”

    “我……”

    左柔被噎得够呛,但却又不好辩解什么,毕竟她真的是看过的,还不止一次……说起来尴尬,不提也罢,辣眼睛。

    巧云走进山洞,发现宋北云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熟了,旁边放着半碗酱紫色的东西,她走上前拿起碗嗅了一下,一股浓香的酒味就冲了上来,香味甘醇、浓厚,当属顶级烈酒。

    她也不在意的喝了一口,立刻感觉一股火焰似的从喉头流到了胃里,接着浑身就开始热辣辣的,脸上也噗噗的红了起来。

    她轻轻皱了皱眉头,几乎站立不稳,但到底是自小练武的,强行压住翻腾的血气,深吸了两口气,哭笑不得的玩下身子在宋北云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傻弟弟……”

    说完,她起身离开返回了洞外,笑着对左柔和郡主说道:“他在里头睡着呢。”

    “好!”左柔撩起袖子一头就钻了进去。

    而郡主刚想跟着进去,却在巧云的身边停了下来,她上下仔细打量着巧云,突然嫣然一笑,随后才跟着左柔走了进去。

    巧云心里一惊,她其实打心里是有些害怕这个郡主的,她太聪明了,聪明到不似个女子,眼神仿佛能透析人心,刚才那一笑真的如同好像看透了什么似的,而巧云想到刚才自己那轻薄大胆的行为,不禁的脸上一红,但很快也只能蔼然一叹。

    毕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的亲上一下,心中多少也是有些酸楚吧。

    等她再进去时,左柔已经一只脚踩在了宋北云的胸口上,当然是脱了鞋的,因为若是穿着鞋,若是以宋北云那爱干净的性格,他一定会当场宰了左柔,而到时候巧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错了!”

    宋北云被惊醒,二话不说直接认错。

    “你错哪了!”

    “不知道,但我就是错了!”宋北云的语气铿锵坚定:“不管你说什么你问什么,就是我错了,错了就错了,没错也是错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郡主饶是憋不住的笑了出声,而宋北云一愣,歪头看了过去,而郡主也刚好侧着身子从左柔的身后探过了半个身位,看到宋北云的怂样,她径直再次笑了出声。

    “握草……”

    宋北云一激动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完全忘记了左柔的脚还在他身上,这猛然坐起,直接就让左柔失去了平衡,身子一仰,脚下一滑就向前栽倒而去。

    因为速度太快,还没等巧云靠近她便已经扑到了宋北云身上,直接撞在了他鼻子上,就听咔的一声,宋北云哀嚎声就响彻了起来。

    等左柔匆匆起身时,发现宋北云已经满脸是血了,她当时也慌了神,连忙掏出手绢蹲在他旁边:“你没事吧?”

    “我没事?”宋北云疼的鼻涕眼泪和鼻血都同时在往外喷:“我……我特么……”

    赶紧用手绢捂住宋北云的鼻子,左柔喊道:“巧云姐……”

    巧云也没见过这阵仗,她一下也晃了神,最后索性点了宋北云的穴才将将让他不再出血,但此刻他已经变成了极惨的模样,蹲在地上捂着鼻子,欲哭无泪。

    “你山水迢迢的从金陵城来这,就为了用你的排骨撞我一下?”

    宋北云的眼睛情不自禁的看向了郡主,而郡主低垂着眼睑,显然是看到了他的眼神,眉头一挑,冲他笑了起来。

    “什么排骨……你这人……”

    左柔整个人就跟钉在那里一样,尴尬至极的看了看宋北云,又回头看了看郡主。这一看不要紧,郡主首先就已经绷不住了,她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笑了起来,若不是地上有些灰尘,她定然是要打上几个滚的。

    “你们平时都是如此有趣的吗?”

    好不容易笑够了,而左柔的鸳鸯绣锦缎手帕也被宋北云卷成了卷塞进了鼻孔里,郡主背着手绕着宋北云转了两圈。

    “唔,草民,你可知罪?”

    宋北云挠了挠后脑勺:“郡主,没人告诉过你吗?自谦的称呼用在人家身上算骂人。”

    这话一出口,就连巧云都捂住了脸转过了头,自家这小姐……怕是没救了。

    “啊?”宋北云上下打量着郡主:“还有这等好事?”

    郡主瞪着眼睛红着脸,尬在那里,她打不过左柔,所以只好把你往宋北云身上撒:“你敢乱嚼舌头?也不怕我将你抓起来。”

    “真要抓我,就不会是你亲自来了。”宋北云取了个小碗放了些酒精开始清理脸上的血污:“我就知道躲不开这一劫了。”

    “劫???”

    郡主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北云:“你说我是劫?你可知本郡主……”

    “哎呀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天资纵横、美丽端庄,追求者从南京排到了汴京,亲自过来找我这个泥腿子是给我脸上贴金,我居然还说这种不知好歹的话。”

    郡主一句话被完全给怼在了嗓子眼,说不出又咽不下去,难受的紧,而左柔看到一贯伶牙俐齿的郡主总算是吃瘪了,高兴的拍起了手。

    “不是我说,郡主。”宋北云站起身:“我是真不想跟皇家扯上关系。”

    说完,他指着左柔:“这个脏东西,又是骗我自己死了老公、又是骗我跟家里闹翻、又是骗我父母双亡,你当我不知道她骗我啊?要不是最近那个王公子出现,我连她的身份都懒得问。”

    左柔噘着嘴:“我真的跟家里闹翻了嘛……”

    郡主倒是不生气,只是背着手饶有兴致的围着宋北云转圈圈:”你倒是个能说会道的嘛,也不知道有几分真才实学。”

    “我就是一没有功名的小人物,能有什么真才实学,求求您放了我吧。”宋北云叹气道:“没见我两次都躲着你么?”

    郡主突然蹲下身子,跟宋北云四目相对:“想当福王驸马吗?”

36、4月4日 晴,被酒莫惊春睡重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瑞宝郡主,包括宋北云。

    他现在脑瓜子嗡嗡的,第一次见这种问题,但经过大脑高速运转,他立刻做出了判断。

    “不想。”

    郡主带着笑容站起身:“如花美眷、高官厚禄、万贯家财。”

    “海浪滔天。”宋北云小声补充一句之后,果断摇头:“谢谢啦,你真客气,不用了。”

    郡主轻蹙眉头:“为何?我不能让你满意吗?”

    “这不是满意不满意的事。”宋北云摇头道:“首先,你在玩我。其次,我已经有娘子了。最后,郡主高洁,不敢高攀。”

    左柔得意的仰起头,用余光看着郡主。

    “娘子?阿俏?我许你让她进门当个小的,也不算辱没她吧。”

    宋北云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但他倒是不着急,只是蹲在地上开始修起了被左柔撞坏的躺椅:“若是郡主肯嫁来小莲庄,那我也便勉为其难了,不过你得叫阿俏一声姐姐,日日早起给她端茶递水。”

    郡主嘴角露出冷笑:“你好大的胆子哦,胆敢说这些话。”

    “若我是那个公亲王侯,这门亲事我自己做主就应下了。可我不是,草民只是小莲庄一赤脚医生,无家无业,唯亲不可辜负。郡主不怕天下人戳脊梁骨,我怕。”宋北云的脸上已经没有戏谑的表情了:“若是无事,郡主就先请回庄子里,远来便是客,随便坐,玩得开心。”

    郡主仰起头看着宋北云:“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宋北云露出笑容:“谁会用这事说笑,我这等胸无大志者,可高攀不得您这金枝玉叶。”

    “那我若是用强呢?”

    “那我便走,天下泱泱八万里,皆可为家。郡主,莫说你只是个郡主,你便就是个皇帝,我要走你也拦将不住。”

    “当真如此硬气?”

    “男人嘛,总有些地方要硬气一点的。”

    “那让我见见你有多凶?”

    龟龟……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宋北云惊讶的看着郡主,然后眯起眼睛:“那倒是无妨,反正我还算年轻。”

    “口说无凭,你证来我瞧。”

    虎狼之词大对决,左柔有些发蒙,但巧云在旁边却已经是红了脸,看到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有来有回。

    “若是我赢了呢?”郡主继续说道:“你当如何?”

    “赢了便赢了,大不了过几日再开一回合好了。”

    说着说着,两人突然同时笑了出来,郡主朝宋北云点点头:“你是个妙人儿。”

    “彼此彼此。”

    之后郡主倒是没有再说话,只是满脸笑容的在这个洞穴里看了起来,绝口不再提刚才的对话,只是东问西问了起来。

    “诶,巧云姐,方才他们干了什么?怎么感觉突然针锋相对了起来,又是硬不硬的又是再来一回合的。”

    左柔小声问巧云,而巧云早已经是面红耳赤,她凑到左柔耳边小声的把刚才宋北云和郡主的对话翻译给了左柔听。

    听完之后,左柔的脸颊也泛了红,跺着脚骂道:“这两个混账东西,未曾想还让他们臭味相了投!”

    巧云轻笑起来:“这郡主也是棋逢对手了。”

    “那可不,天下之大除了这脏东西谁能接得住堂堂郡主这种样子。”

    而在左柔骂人的时候,郡主拿着一个碗走到了宋北云面前,碗里是他方才喝剩的酒。

    “这酒香四溢的,你私酿酒?”

    “喝不喝?”

    “喝。”

    重新拿过一个碗,给郡主打了满满一大碗,而他在打酒时也没忘记旁边的巧云:“巧云姐,来来来。”

    巧云看了一眼左柔,来到了宋北云身边,他拿起一个干净碗,从另外一个缸里弄了些紫红色的汁液放在碗里,送到巧云嘴边:“巧云姐尝尝。”

    巧云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却不自觉的凑了过去,抿了一口那些浆液,入口酸甜,带着丝丝酒香,还有些甘冽清香的果子味道,入口绵柔,比之烈酒要适口许多。

    “怎么样?”

    “嗯……”巧云不太敢抬起眼睛:“我自个儿来。”

    “我不,我就乐意喂巧云姐姐喝。”宋北云再次把碗递到巧云嘴边:“大口。”

    巧云撩起头发喝了一大口,贮藏在山洞中的果酒,经过宋北云的脱酸处理之后,少了单宁酸的涩,多了酒味和香味,加上没有酒精勾兑度数也不高,喝下去之后先是冰凉凉随后便是浑身懒洋洋暖融融,人也跟着有些微醺,感觉如同踩在了棉花上,说不上的舒坦和自在。

    “等回去时,给你灌上一罐子。”

    “嗯……”巧云的心都要化掉了,翻起眼睛悄悄的看了一眼宋北云:“多谢宋公子。”

    宋北云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伸手擦掉了巧云嘴角的一滴酒渍,之后便放下了碗。

    不过他一转头就看到左柔站在他身后,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炸了的样子。

    “又干什么你!”

    “我的呢!郡主有、巧云有,凭什么我没有?”

    “你有个屁!我鼻梁骨差点都给你撞断了,你还想喝酒?”

    “我不管……”左柔索性耍起了横:“我就是要。我还要跟她们不一样的!我知道你有!”

    “嘶……”宋北云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人,真的是没脸没皮,什么都要舔两口。”

    不过嘴巴硬归硬,他却还是走到了另外一个酒缸面前,敲掉了外头的蜡封层并且掀开了盖子,这一打开,一股浓香醉甜的酒味就喷了出来。

    左柔当时口水就流下来了,她冲上去:“快快快。”

    “快个屁,还没脱酸呢。”

    说着,宋北云用木舀子弄出几舀泛绿的酒浆,放入了一个细长的罐子中,来回倒腾了几次之后,酒香味更加浓郁,还少了些苦涩之气。

    他将脱酸之后的酒放在自己喝过的那个碗里,跟之前的桑葚酒混在了一起:“喝。”

    左柔倒也不嫌弃,端起来就猛灌了一大口,感觉味道不错,第二口就给全喝光了。

    宋北云看着她,目瞪口呆……

    “你这……”他叉着腰看着左柔:“你是饿死鬼投胎?你完了我跟你讲。”

    左柔此刻还没什么反应,她不解的看着宋北云:“又没什么酒劲,怎就……”

    话还没说完,左柔突然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看人都带上了重影,浑身软踏踏的,就连说话都不受控制。

    “宋公子……”巧云走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左柔:“小姐她怎么了?”

    “这就是个憨批……”

    要是别人这么骂左柔,巧云上去就是左右开弓几十个大嘴巴子,可宋北云说这话,她舍不得打,而且……小姐干憨批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桑葚酒,是调和酒又叫伏特加,四十五度。刚才那个酒,是杜松子酒,酿造蒸馏酒,原浆!九十五度!!!混合之后六十五度,一口闷!你死不死吧你。”

    “啊嘿嘿嘿嘿嘿……”左柔此刻流着口水,甩开了左柔的手,一把扑到了正在细细品酒的郡主的身上,抱着她的腰,一只手伸到了郡主的胸口:“大!好大!”

    郡主推着她的头,将她推开,气咻咻的看着她:“柔姐姐你疯啦!”

    巧云上前按住左柔,求助似的看着宋北云,而宋北云也只是叹气:“算了,算我倒霉吧。”

    说完,他矮下身子:“我背她先回去,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把酒缸封好就行了,剩下的几缸还没好,别打开了,打开就不能喝了。就麻烦你了,巧云姐。”

    “嗯……小姐不打紧吧?”

    “她……”

    还没等宋北云说完,左柔一张嘴,哇的一声全给吐了出来,这结结实实吐了宋北云一身,他怪叫一声,背着左柔拔腿就跑。

    巧云看着他那落荒而逃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出声。

    “巧云,这两人平日都是这般相处?”

    郡主酒量不错,喝了小半碗酒之后,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好看,她虽然已有几分微醺,但到也是清醒的很,索性坐在了刚修好的摇椅上,摇晃几下抿上一口酒:“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自小便是这样了。”巧云笑道:“小姐与他最是不见外,他虽总是欺负小姐,但却也总是护着她,总之……就如郡主说的,欢喜冤家。”

    “这不好。”郡主轻轻摇头:“这二人干净不到哪去。”

    巧云哪里还能不知道呢,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站到了一边。

    “不过我看那小子对巧云你是真的不错,你……”

    “郡主……巧云只是个婢子,随嫁的婢子罢了。”巧云立刻低头,低声道:“不由得我做主,请郡主莫再说了。”

    “好吧。”郡主又抿了口酒:“这酒是真的好,真的好啊!我自诩尝遍天下美味,可未曾想一日之间长了两回见识,不错不错,有趣有趣。”

    巧云只是低着头不言不语,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就算是有千言万语也不可多说一句,郡主对北云宽容那是因为北云有趣,她可不会对自己这么个下等人有什么好颜色。

    “巧云,方才你喝的那个,拿来我也尝尝。”

37、4月6日,晴

    左柔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完全忘记自己干了些什么,最后的记忆就是闷了一口酒。

    而且……那哪里是酒,分明就是蒙汗药嘛,这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周围那些坛坛罐罐摆着,这一看就是宋北云的房间,她抬起手嗅了一下自己,发现身上全是他的鬼味道。

    至于衣衫整不整的,倒是不重要了,那么多人呢,他还能干个什么不成,再退一万步说,他要干什么也等不到今天,这一点左柔还是知道的,当年她完全不懂事时,完全就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

    “巧云?巧云啊。”

    左柔呼唤两声,门外传来脚步声,不多一会儿巧云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她看到左柔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小姐,你可算醒了。”

    “嗯?我睡了几个时辰,我看外头天都黑了。”

    “几个时辰……”巧云轻轻摇头:“小姐睡两日了。”

    左柔愣了片刻:“哈?两日???郡主呢?”

    “郡主昨日便回去了。”

    巧云说着赶紧从外头将一个砂锅提了进来,里头是熬煮的滚烫的肉粥,打开盖子之后香味沸腾而出。

    “小姐,先吃些东西吧。”

    左柔缓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是有些四肢无力,看来果然是睡了两天,她从床上下来,踏在宋北云自己做的木屐上,踢踢踏踏的来到屋外的“自来水”前洗漱了起来,用来刷牙的牙粉和小牙刷都已经给她备好了。

    “这狗东西想的还挺周到的。”

    “他……他其实是打算把你丢出去喂狗的。”巧云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没让。”

    “嗨……”左柔不屑的漱了漱口,吐出水之后回头说道:“他是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吗,他也就嘴巴厉害,心软的很,才不舍得拿我去喂狗呢。”

    踢踢踏踏的走到小方桌旁,左柔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肉粥轻轻吹凉,小口抿了一下:“唔……这个味道,怕又是那个狗东西做的。”

    “嗯,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巧云有些奇怪,这用嘴唇碰一碰就知道是谁做的饭,这也算是门本事了。

    而看到巧云满脸疑惑,左柔慢条斯理的说道:“他那个味道人家做不出来,鱼不腥、肉不臊,鲜甜适度。而且若是你煮的,里头一定是会有些果蔬,那狗东西真的是纯肉。”

    巧云连连点头,要说了解还是自家小姐对那家伙了解,这锅肉粥的确是宋北云做的,里头除了牛肉、鱼肉之外,便再无其他东西,可偏偏在他的手中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牛肉是稀罕东西,他也用的不是鲜肉而是风干的肉干,当时巧云看他弄时是将牛肉的肉干用手撕成细碎的肉丝,然后加入昨夜剩下的干净鸡汤中,等肉丝吸吮了鸡汤后,他又将那些肉丝放入锅中炒干,接着和水米一起下锅的慢慢熬煮。

    而料理鱼时更是让巧云大开眼界,他将一条草鱼去鳞去皮去骨,只剩下完整干净的鱼肉之后,切成半透的薄片,再将鱼片抹上了奇怪的香料放在火上烤干,抹上盐后在石臼中捣成鱼粉,倒入翻滚的牛肉粥中,改文火慢慢熬煮四个时辰。

    刚才开锅的时候,就连一贯没什么口腹之欲的巧云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实在是香,香得让人难以相信。

    “这可真是美味。”左柔吃到一半,抬起头看了一眼巧云:“巧云姐也来吃些。”

    “不必了,小姐……”

    左柔低头看了这满满一锅的粥:“那狗东西的心思,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看我像是能吃光这一大锅的人吗?他这分明就是备了两人份,若是我不给你吃,明日他可有得刁难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贴狗皮膏药,烦死个人。”

    巧云看了几眼,似乎还真是这样,这一锅粥的量绝非小姐一人能吃下的量,而当时她也并未在意,而现在想来大概宋北云是真的有这打算的,因为若是煮两份一样的,巧云身为婢女那是怎么也不能与主家吃一样的东西,这是有忌讳的。

    而现在若是由左柔亲自分出一份出来,那就算是主家的赏赐,自然也就不算坏了规矩同时也呵护了巧云。

    想到这一点,巧云轻轻低下头,嘴角扯出了些笑容。

    “吃吧吃吧,巧云姐啊,你就是这般看中规矩。若真要按规矩走,那狗东西都被我打死百余回了。”左柔从伸手可及的地方取下一个碗:“你看,连碗都备好在这里了,那狗东西!”

    虽是一口一个狗东西的叫着,但巧云却从左柔那边听不到半分嫌弃,反倒就像是自家娘子在嘟囔干了些讨人喜欢的坏事的相公似的。这不合规矩,更不合礼节。

    “小姐,您将将要嫁人了,有些事还是需小心一些,到时坏了名声,婆家不喜。”

    “呸!老娘死也可不能嫁。”左柔倒是刚烈:“大不了找个人把肚子弄大算逑。”

    巧云脸色大变,她连连摆手:“小姐,可使不得啊……这要让人听见,家风就毁了。”

    “我怕个屁。”左柔气鼓鼓的说着:“我爹爹那么想跟王家扯上关系,那让他自己娶了王家那个俏寡妇便是了。”

    “小姐!”巧云急的直跺脚:“你这话成何体统啊,可莫给家里惹麻烦。”

    左柔不言语,让巧云分出一半肉粥之后,便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还没等一碗粥吃完,外头的门突然被推开,左柔一抬头,硬是吃了一惊,她皱着眉头:“你找我都找到这里来了?”

    外头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个亲弟弟,左芳。左芳看到姐姐坐在那盘着腿吃东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听到左柔的话之后,他表情沉重的说:“爹爹说让你明日回家,若是不回,他便派兵抓你回去。”

    “凭什么?”左柔气得把筷子一摔:“他敢!”

    “姐,听我一句,这次可不是调笑,等你回去之后便知了。”

    从小这弟弟就一直护着自己,而现在他出奇的没有护着,这里头一定是有问题的,左柔也许没有郡主那么聪明,但倒是也不笨,她给了巧云一个眼神,巧云立刻端着碗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巧云一走,左芳立刻迎上前:“姐姐,你是真不该来这,更不该把郡主带来这!若不是昨日你昏睡在此,昨日我便带你离开了。”

    “那你现在怎知我醒了?”

    看左芳一身风尘,想必是从金陵城一路狂奔而来,左柔满脸狐疑的看着他:“你给我老实讲,这里只有你我姐弟二人,否则我便是死也绝对不回去。”

    左芳叹气,他最是了解姐姐的脾气,但真让她继续在这里折腾,那是真会出事的。

    所以哪怕可能有走漏风声的风险,但他还是凑了上前,压低声音说道:“你可见到了这庄户主家的那个婴孩?”

    “你说红姨?”

    “我不知她叫什么,只是那个孩子……”左芳凑到左柔耳边:“是燕王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左柔的眼睛瞪得老大:“燕王不是……”

    左芳小公爷连忙制止了姐姐继续说下去的冲动:“不便细说,等回去再说。”

    “他也知道?”

    左芳知道姐姐嘴里的他是谁,所以小公爷轻轻点头:“便是他从肖远望手里救下的,带回这里。”

    “他知道身份?”

    “嗯。”小公爷点头道:“我告诉他的。”

    左柔眉头紧锁:“那他岂不是很危险?你们怎么肯留他?”

    “他留了暗扣……这个人鬼精的很,若是我们将他杀了,暗扣就会动起来,我们就都完了。”小公爷冷哼了一声:“但我查不到暗扣是谁。”

    “那你怎知他留了暗扣?”

    小公爷小声道:“在将燕王殿下寄养于此地的第二日,爹爹就接到了一封信,信是托人转交,里头就提到了这事。姐,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郡主带来这里,那到底是她弟弟,她又聪明精灵,若是让她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让赵性知道,我们一家……”

    小公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左柔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也就是说……他不光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你的身份还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且还知道你们在干什么?”

    “对,他定然知道,这个人……”小公爷坐在了左柔对面:“他远不止看上去如此简单,我去查他,却根本无法查下去。唯一……唯一能查到的,就是他与你,那个什么……”

    “哪个什么?”

    “相识已久,不清不楚。”左芳低下头,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父亲也知道了,他现在认为你是因为这人才不肯成亲。”

    “放屁!”左柔当时就暴躁了起来:“我们清白着呢!”

    “我信,但别人信吗?阿姐,若你是个闲人,你会信一个女子住在个男子家,但两人却清清白白?”

    “不信。”

    “那不就行了,父亲也不信。他……暴跳如雷。”

    “可是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谁知道?”小公爷皱着眉头:“难不成还非要父亲找稳婆给你验身?”

    “那我就直接死了好了。”左柔气鼓鼓的说:“行,你爹他不信是吧?那我也不要他信了,你就说我不回去了,我已与宋北云私定终身,腹中已有他的孩子。”

    “阿姐!!!!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我已跟父亲约法三章,这事事关重大。”

    小公爷叹气道:“你若是真喜欢他,你听弟弟的,弟弟自然有办法能让你嫁你喜欢的人。”

    “才没有……”左柔哼了一声:“你莫给我嚼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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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上强推,编辑让我明天开始多更一些,各位收藏点起来啊,就是顺手一点,收藏就来了。现在收藏数还不如粉丝值高,这不离奇么。

    还有,过些日子上架的时候,我希望呢……大家都给来个首订,因为首订和24H订阅直接关系到后续的推荐什么的。

    以前我真的没怎么开过口,这次算我求各位拉兄弟一把!

38、4月7日,晴(感谢无痕流焰大佬的盟主)

    左柔到底还是怕了,这件事毕竟牵扯到一家上下的小命,她虽然有些倔强,但脑子也没到宋北云形容她的那般蠢,所以她吃完东西穿戴整齐之后,连夜就离开了小莲庄。

    第二天一早,宋北云起来时发现她已经走了,阿俏为此还埋怨了好久,说她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了,不够意思。

    不过对此宋北云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左柔是个什么人,绝对不可能毫无由头的干出这种事,那么既然现在她干了,就说明其中一定有问题。

    于是很快,宋北云找到了红姨,红姨正在给玉生和宋北云熬耳汤,说这春之际少年郎容易上火气,多喝些这白耳是有好处。

    “红姨。”宋北云蹲在灶台边:“我跟您商量个事吧。”

    红姨仰起头:“怎的了?”

    “这我有个朋友在南昌府有处宅子,闲置在那。这江西道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我看红姨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倒不如带上那个小东西去那头修养几日。”

    “那可不行。”红姨摇头道:“先不说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就单说你与玉生这马上科考了,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

    “不是有俏俏呢,有她就行了。再者说了,您这头过的舒坦,我跟玉生哥才有心思好好读书。我跟您说啊,那宅子可是个大宅子,三进三出,东西厢房,还有丫鬟小厮伺候着,我看您这些日子忙前忙后的,面容都憔悴了。”

    南昌府离这里横竖高低有个一千里地,路程倒是不近,不过宋北云倒是不用担心安全什么的,他知道周围是有密探在严密监视这里的,这个小兔崽子的安全他不需要考虑,红姨的安全自然也不需要怎么考虑,剩下的问题就是路上这舟车劳顿了。

    不过这倒不是事,不管是老徐还是左柔,都有商队来往于南昌府之中,不过相比较而言,左柔的商队更加适合,毕竟这特么就是他家惹出来的事。

    到时候让她给安排一辆上好的马车,一路上跟随行商队吃吃玩玩,几天时间也便到了南昌府,到时候再让老徐在那头安排人接应一下,红姨一路上保证不会吃上苦头。

    现在这地方,说实话太靠近了,而且郡主那个脑子是有点快的,宋北云不敢保证她会不会隔三差五跑来玩一圈,这种文艺女青年是说不准的,邪门的很。

    “到底有些什么事,你老实跟红姨说。”

    毕竟是跟在红姨身边长大的,虽然口中称姨,但宋北云自己也是清楚,红姨在他心里的位置其实是娘。这知子莫如母的,他哪怕说得天花乱坠,红姨也都只需一句便可戳破。

    左思右想,宋北云索性摊开了说,他将那个奶娃娃的身份,还有现在他们所处的危机都说了出来。

    红姨听完之后,倒也没有太激动,只是淡淡的说:“之前寄养在我这时,我就知道这娃娃不简单,隔三差五还有人送钱来。就是没想到牵连甚广。”

    “我们其实是底层终端,只要一口咬死说不知道这身份就行了,但架不住被那郡主给发觉。反正不管是福王还是定国公,对我来说都不可信……所以,红姨可能真得委屈你出去避避风头了。”说完,宋北云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您不生气吧。”

    红姨手中扔在做饭烧菜,并没有停下,只是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但总不得看着个鲜活的孩子白白失了性命,你干的事没错,这世道不好,咱们也不好说道什么,当个好人就行。”

    “嗯。”

    宋北云应了一声之后,红姨继续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去就去吧,我这辈子还没住过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呢。不过你给红姨说实话,那宅子是你哪个朋友的?”

    “无……无中生友。”宋北云有些心虚的说道:“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红姨倒是好奇,他上下打量着宋北云:“你哪来的钱在南昌府置办宅子?你可莫要干些作奸犯科的事啊。”

    “那肯定不会,钱都是正当来的,本来是打算娶了俏俏之后,一起搬过去。这不,刚好借这个机会,您先过去调教一下那边的丫鬟,省的到时添麻烦。”

    “宅子多少钱?”

    “十……十万贯……”

    “十万贯!?”红姨放下锅铲,瞪大眼睛看着宋北云:“你可知十万贯是多少?十万贯的宅子是个怎样的地方?”

    宋北云咳嗽了一声:“红姨您别激动,我其实也没见过,就是托人买的,据说是挺不错的。您就别怀疑了,房子和钱来路都很正,都是这些年我跟人合伙做生意攒下来的。”

    十万贯啊,就连宋北云自己说的都有点怕,当时他对钱的概念是真的没有,让老徐随便在洪州府给挑个差不多地方,用分红买下就是了,老徐也是实在,直接将他家一个别苑打折处理给了宋北云。

    据他说,这宅子虽是在城外,但位置奇好,毗邻青山湖,占地三十多亩,亭台楼阁、山水瑞园一应俱全,晴日看落霞与孤鹜齐飞,雨雪共长天一色,倒是个绝好的地方。

    只是价钱么……略有点贵,不过老徐说他也只收了成本,十万贯的成本,宋北云真的有些好奇老徐他爹到底是个豪气到什么程度的人。

    不过既然宅子早就买下了,那总不能让那些丫鬟什么的拿着工资住豪宅吧,让红姨先过去倒也不失为一个上好的选择。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去一趟城里,跟左柔把这件事商量一下,别的不说,就说这一路上断然不能让红姨受一丁点颠簸。

    而此刻的左柔,正坐在自家客厅中,对面是左芳小公爷,侧面正位上则坐着定国公左怀古,父女似乎正在对峙,谁也不肯低头的。

    “我真是不知做了什么孽,养了你这么个女儿,是油盐不进水火不侵,好话说了许多、歹话也说了许多,你怎的就如此不明事理?”

    “我不明事理?那你想过你明不明事理么?”

    “姐……”左芳在旁边咳嗽了一声:“不好这么说爹爹。”

    “你闭嘴!”

    父女二人同时吼了一声,生生将左芳下半句话给噎了回去,他委屈的缩了缩脖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不明事理?我哪里不明事理了?我这样若还是不明事理,你看看天下的爹娘还有没有明事理的?从小我便对你诸多溺爱,你说想出去做生意抛头露面的,我也不拦着你。你说你想去云游天下,我也只是嘱咐你多加小心。我还不明事理?”定国公气得胡须直哆嗦:“你还要我多明事理。”

    “我不想嫁王家。”左柔直接摊牌:“我看不上他。”

    定国公一听,顿时来的脾气:“你这丫头!人王家一门出了两后两相国,诗读传家。哪里不好了?爹爹我可是千挑万选才给你选出来的,你可知天下多少女子羡慕你能嫁给那王家公子。”

    “绣花枕头,草包一个。”左柔一点面子都不给父亲:“嫁他不如嫁条狗。”

    “你别以为为父不知道,你与那宋北云不干不净的。”定国公凑上前眯起眼睛:“那小子好在哪里?不务正业、没有功名、游手好闲,长得也不如王家公子周正,你怎么就对他死心塌地呢?”

    “我说了多少次?跟他没关系,我就是看不上那王公子。”左柔的脾气也上来了:“再者说了,就算宋北云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也是要强过那草包。凭什么瑞宝不要的东西,要拿来给我?”

    “你……你怎可去拿瑞宝比?福王殿下是何等人物?超然物外、与世无争,他有那底气有那魄力,即便是官家也要敬他几分,他哪怕把王家给得罪死了,王家也蹦不出个屁来。可若是我们家,你可知王家外戚现在这势力有多大?”

    左柔眼圈顿时开始泛红,但她倔强的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你不还是想用我来换点什么吗?你是知道我性子的,你若逼我,那别怪女儿不孝了,记得中元冬至给女儿烧些御寒的衣物。”

    这话说的……定国公捂着胸口血气翻涌了起来,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左芳赶紧拦下了姐姐,这头又开始哄起了父亲,眼看着惊天大战一触即发,他赶紧拽着姐姐走出了门外,来到回廊中,左芳脸上全是无奈,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灰败。

    “我的姑奶奶哟……”左芳也是绝望了:“你就真的是忍不住这一口气啊。”

    “他都将话说成那样了,我还怎么忍?”

    左柔说话时已经开始抽泣了,她越想越委屈,甩开左芳大步流星的夺门而去,而左芳看到姐姐又跑了,无奈的蹲在地上长叹一声,等过了好一会儿,他用手揉了一把脸,起身冲屋里喊道:“我的爹爹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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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大家说一下,加更的字数不会拖到上架之后,算上几个新增的大佬,我现在欠五更……也就是说,上架之前我会把这五更给补上,不能让这份加更也算钱。

39、4月8日,莫问苍生问星辰(感谢鱼鱼大佬的盟主)

    宋北云起了个大早,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的往金陵城咣过去,七十里的路倒是不远,一两个时辰也就到了,算算时间早上十一点左右就能到了,毕竟不是山路,官道的路况还是不错的。

    他手上拿着本书,是他自己收集资料弄的唐宋劝世文章合辑,这些文章能够流传千年,其实是非常值得一读的,闲来无事读读书倒也是个不错的消遣,更何况要想给玉生当审题人,自己首先得精通这些玩意不是。

    他又不是什么刻录机复读机,虽然老早就跟着老疯子学过一大堆东西,可到底是好记性比不过烂笔头,温故而知新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其中他最爱的便是吕蒙正的《劝世文》,那他曾经在听相声时听过的文章,他一直觉得不错,翻来覆去的倒也是能背下了,来到这里之后本来想去拜访一下吕蒙正,毕竟本来的吕蒙正明年就要驾鹤西去了。

    可是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这吕蒙正因为这四十年来的风云变化,早已经不是那个太子太师了,早早的就因为国家软弱而郁郁而终,这篇堪称奇文的《破窑赋》自然也是没能流传下来。

    这一来二去,这文章倒是成了宋北云所写,但他打心底不想让太多人看见,因为有些剽窃可以剽,有些却沾染不得,后来他亲自去给吕蒙正祭扫过,在他的坟前将这篇文章给烧了,唯一的底稿就在他手中拿着的这本书中,而在作者署名那一栏也清清楚楚的写上了吕蒙正著。

    “北云啊,你可得好好的读书,小莲庄若是能出个状元,老汉我也好跟人说道说道。”

    赶牛车拉草料进城的张老汉絮叨着对宋北云说着,他家的儿子孙子都是些不争气的东西,儿子早年跟着一帮和尚鬼混,人到中年还是个破落户,孙子十六七岁却是个莽撞人,书么不读书,架么没少打,最后到底是因为失手打死了人,落得个斩立决。

    老汉每每看到宋北云都会语重心长的跟他说多读书,少出去鬼混,省得落得铁牛一般的下场。

    宋北云从来也不多说什么,毕竟人家这可是正儿八经死了孙子的老头,能说这些话大概就是睹物思人了。

    “好叻,张家爷爷。”宋北云在草料上翻了个身子:“张家爷爷,你说这大宋还能撑多久?”

    “老汉不知道,老汉只图个寿终正寝,平头百姓的不想那些,就图个平平安安、丰衣足食。”

    “嗯。”

    是啊,天下的百姓大抵是一样的,他们大多不聪明也没什么豪情,要的只是个宁为太平犬的安逸,所以这就得国家强大,若是国将不国,那人也便称不上人了。

    看看古往今来,天灾人祸之年,那本大过天的人命变得贱如草时,通常就是一个王朝兴衰更迭之时,而细细想来的话,其实并不是人命贱如草让国家覆灭,而是国家没那能耐再让人命大过天了。

    “诶……”宋北云长叹一声:“张家爷爷,你说该怎么办啊。”

    “能咋个办,有本事就去当皇帝,差一点就去当个大官。等我见了阎罗王,就问问他我下辈子能不能当个皇帝,这皇帝家的草席子恐怕都是最好的茅草吧。”

    “是金丝编的呢。”宋北云笑着应了一句。

    “那可真是了不得。”

    跟老头子逗了逗闷子,再看会儿书,金陵城也就到了,宋北云下了车,径直去了左柔的家里。

    这刚一进门,就看到巧云坐在院子里,手上在纳着鞋底,听到动静巧云抬起头看到是宋北云后,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可来了。”

    “巧云姐姐想我了?”宋北云走进门,顺便在院子里摘下一朵花儿插在巧云的鬓角上:“这鞋底子可是我的尺寸啊,我可先谢谢巧云姐啦。”

    “你这皮猴子。”巧云掐了掐宋北云的脸:“快去看看小姐吧,她……”

    “她又怎么了?怎的这么多事?”

    “这次可不怪小姐。”巧云推着宋北云的后背:“你可快去吧,别个劝都没用,就只有你了。小姐一整日一口吃的都没吃。”

    “哦?”

    宋北云将信将疑的来到左柔的房门口,也许是里头听到了脚步声,立刻大喊了起来:“你们都走!我不吃东西!都走!”

    宋北云回头看了一眼巧云,巧云立刻转身离开。而宋北云轻笑一声,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就看左柔穿着个肚兜趴在床上,面前摆着一盒糕点,满满一盒糕点已经所剩无几。

    “呀!”

    左柔弹了起来:“你怎的也不招呼一声就闯进来?”

    他懒得废话,就这么大喇喇的往凳子上一坐:“就你那身无二两肉的,你撩开我也只以为是两颗铆钉镶在上头,谁乐意看呢。”

    “混账东西,我也是有一些的。”左柔翻了个白眼,甚至想要拉开肚兜:“你来,我给你看。”

    “不看,脏眼睛。”

    “是啊是啊。”左柔撅起嘴:“你看瑞宝时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宋北云哈哈一笑:“你也不看看自己,怎么就能跟瑞宝相比?人家那尺寸,你这尺寸。”

    一听这话,左柔就像是被按下了重启键似的,她愣愣的坐在那,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委屈了起来。

    “你又干什么?”

    左柔没回答,只是眼泪立刻就涌出来了,滴滴答答的落在身下的被子上,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是啊,我就是比不过瑞宝,什么都比不过她。”

    宋北云愣了片刻,凑上前:“我看!我看还不行么!”

    “滚!”

    左柔骂完之后,却突然哭着伸出手抱住了宋北云的脖子,哭得极委屈,而宋北云差点被她当场处决……

    “喘不过气了!”

    好不容易掰开左柔的手,宋北云蹲在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然后用手抹掉她脸上的眼泪:“你这是怎么了?”

    左柔就坐在那把昨天受的委屈全告诉了宋北云,然后还说了些气话,之后就是绝大部分少女都会有的喋喋不休。

    “我才知道你居然也是个少女呢。”

    宋北云坐在床边:“你先把衣服穿好,我老想抠你肚脐眼。”

    “下做东西!”

    “这跟你走过路边的花花草草就顺手摘片叶子一样,就是想抠。行了,不讨论这些屁话了。”

    宋北云用袖子在她脸上混乱抹了几把,左柔也下意识的扬起脸让他擦,等擦完之后,他用两根手指勾住了左柔的鼻子……

    “你有病啊!”左柔一把手扇掉了他的狗爪子。

    宋北云嘿嘿一笑,重新坐在凳子上看着左柔穿衣服:“你就那么不想嫁?”

    “不嫁,死都不嫁。”

    “那真的非嫁不可呢?”

    “鹤顶红安排。”

    宋北云眉头轻轻皱起,左柔这个人虽然神经兮兮的,但真的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鹤顶红说安排那就安排的,不管是给自己还是给王家公子安排,她这辈子都完了。

    “能拖多久?”

    “什么?”

    “问你能拖最长多久不嫁过去。”

    左柔上下打量着宋北云:“你要干什么?你还想斗得过王家?”

    “你管我那多。”宋北云不耐烦的说道:“问你什么你老实答就行了,非要问问问,告诉你了你就能懂不成?”

    “哼……”左柔气哼哼的说道:“婚期是大年初八。”

    “还会选好日子呢。”宋北云点头道:“我知道了。”

    “你想怎么样?你可不要乱来,王家势力大的很,你这破泥腿子会死的。”

    “干你屁事。”宋北云像摸狗一样揉着左柔的脑袋:“快起来,找你有事。”

    “哦……”

    左柔听话的从床上下来,两人刚要出门时,她突然拽住了宋北云:“我问你,是不是瑞宝哪里都比我好?”

    这就是女人虚假的友谊啊,当着面姐姐妹妹的喊着,背后却问第三方这种问题,一点都不像男人那么豪爽,茅厕里比了长短,当时就见了高低。

    “怎么说呢,论智慧、论家事、论才干,你真的是一样都比不过他,更别提比身材了。”宋北云在左柔的胸口拍了拍:“你看,都快拍出熟西瓜的动静了。”

    “你哪怕是摸摸我也就不在意了,你这个拍,我是真的想打你。”

    左柔护住自己的胸口,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人,怎的就如此欠揍?”

    “但是呢。”宋北云双手揉着她的脸:“我不太喜欢跟郡主玩,如果她跟你一起掉进水里,我肯定救你。”

    左柔瞬间就兴高采烈了起来,跟着宋北云蹦蹦跳跳的就出了大门,等到了门口,她突然拽住了宋北云,眉头紧蹙的。

    “又干什么啊你?”

    左柔沉思片刻,仰起小脸对他说到:“你说的不对,瑞宝掉水里根本沉不下去!她胸前那两块肉生生能就像两个充气的羊尿泡!”

    “你这人……”宋北云摇头叹气:“是是是,你说是羊尿泡就羊尿泡吧,至少你的腰和屁股是不错的,顶好的。”

    左柔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40、4月8日 晴(感谢菜的抠jo大佬的盟主)

    把红姨的事还有那孩子的事都告诉了左柔之后,宋北云要求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出发,能下午就下午、能明儿一早就一早,不能耽误。

    “你是说你担心郡主会发现?”

    “不是担心,时间一长,必然会发现。”

    宋北云接过巧云递来的汤饭,吃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郡主说改日拜访的时候,不像是开玩笑。她肯定会来,那她出现的次数多了,福王身边的人一定是会有警觉的,更不用说那些郡主的舔狗们。”

    “何为舔狗?”

    “就是按着一个娘们一通恭维,那娘们的还对他们没好脸色的狗东西。”

    这个解释甚是有趣,惹得左柔一阵笑,笑完之后她扬了扬下巴:“那你也是我的舔狗咯?”

    “放狗屁。”宋北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你也配?”

    “那你就不能当一次吗?”左柔皱起眉头:“怎的?这点面子都不给?”

    天底下哪里有人强迫另外一个人当自己舔狗的?这人怕不是个傻的吧?

    不过傻就傻吧,她本身就不太聪明,所以跟她解释这些简直就是白给,于是宋北云继续说道:“别说些废话了,你赶紧去安排商队,务必把人给我送到南昌府。”

    “知道了知道了。”左柔叉着腰:“那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不早早的把燕王陛下的事说与我听?”

    “说给你听,之后呢?有些事你最好别知道的太清楚,明白我的意思么?”

    这狗东西,说出来的话跟老头子还有左芳一个味道,左柔听着就不舒服,反正感觉他们字里行间都透着一种轻视。

    “你是不是看我不起?”

    “大姐,你到底要我怎么看得起你?要不要让你怀个孩子才算看得起?”

    “也……”左柔眼珠子转了转:“也可以,就是你会被我爹爹打死。”

    “你可别恶心我了。”宋北云摇头道:“反正你小心郡主,她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好歹也快二十岁了,能不能别像个蠢驴。”

    左柔像条小狗似的哼哼唧唧,宋北云也没搭理她,只是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铺在桌子上,里头有上百颗圆滚滚的丹药:“对了,这个你拿去试试。”

    “这是何物?”

    “吃了能变大的。”宋北云认真的点头:“你不是老是羡慕人家郡主么,吃吧。”

    “真的?吃了就能变大?”

    “随缘吧。”

    真的?当然是假的,这玩意就是红糖、山楂再加了些刺梨弄得小零食,健脾开胃、消食化积。

    不过安慰剂嘛,给一个懵懂少女一些渺茫的希望,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不会再那么自卑了。

    “巧云姐,你也来吃些。”

    巧云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我也……也要吃吗?”

    “反正挺好吃的。”

    “那……”巧云乖巧的红着脸点点头:“那好吧。”

    让巧云把这些健胃消食丸如同珍宝似的收起来,左柔坐在石凳上看着宋北云稀里哗啦的吃饭,双手托着腮,模样傻傻的。

    “你悄悄跟我说说呗,你怎么才能让我嫁不出去。”左柔撒着娇对宋北云说:“要不然我更睡不安生了。”

    “那天你在我床上都睡得打呼噜了,还睡不安生,雷都打不醒你!”

    左柔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哪怕在皇帝面前都没在这个孽畜面前这么难受过,就是恨不得按着他打上一顿才算舒坦。

    “赶紧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左柔将手指捏得咔咔响:“莫不是要挨了毒打才肯老实。”

    宋北云翻了个白眼:“你这人怎么这样……”

    不过为了不挨揍,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让你嫁不出去,有三个法子。”

    左柔一听就来了精神,直立起了身子:“快些说。”

    “这第一。”宋北云竖起一根手指:“让你有了身子,这个见效最快,反正你也不要脸,王家也肯定不会要个破鞋。”

    “你才破鞋!”

    “第二嘛,就是你家或者他家被满门抄斩,诛九族。这也就不用嫁了。”

    左柔都快被气哭了:“混账东西……我要生气了哦。”

    “第三其实反而是最简单的,就是你那未过门的相公成了个吃喝嫖赌样样都精的渣子,然后还东窗事发。”宋北云眯起眼睛:“下三滥的招数你用不用?”

    “用!”

    果然,左柔这礼义廉耻都修炼到家了,都没说什么下三滥,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是得多恨那王家公子啊……

    看到宋北云鄙夷的眼神,左柔觉得自己也可能太过了,她挠挠头:“要不……选第一个?”

    “那你打算怀谁的?”

    这个问题问出去之后,别说左柔了就连巧云都看向了宋北云,而宋北云看了看她俩,指着自己鼻子:“我啊?你疯了吧!”

    “那不然怎办?还能是谁?再者说了,你我朋友之间本不就应该守望互助吗?”

    “这叫互助啊?你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我要真把你给办了,先不说你爹爹杀不杀我,就光是下半辈子跟你活在一起,我想想都是个灾难。不行。”

    “那么嫌弃我?”左柔的竹杯子被她捏得吱吱嘎嘎的:“你胆敢再说一句!”

    “行!”宋北云二话不说拽着左柔的胳膊就把她往屋里拽:“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我忍着恶心就当倒霉被鬼压。”

    一看宋北云玩真的,左柔立刻开始赖地,死活不肯进房间:“巧云救命啊……巧云救命!!!”

    巧云无奈的摇头,却也是没上前,只是默默感叹这一对欢喜冤家,真的是又脏却又有几分可爱。

    “我选第三条第三条……”

    左柔求饶的抱住宋北云的胳膊:“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不敢了是吧?那就闭嘴!”

    “哦……”

    重新坐回到石凳上,左柔面色潮红,毫不顾忌的解开衣扣纳凉,露出翠蓝的金丝缠枝肚兜。

    而宋北云连看都不带看的,毕竟看的多了,索然无味。

    “这第三样,那就要快一些开始,慢一些执行。”

    “什么意思?”

    碰到这种笨蛋,除了解释之外,还能怎么办呢?宋北云开始慢慢给她解释呗,这个计划整体部分就是打造出一个人渣。

    这王家公子宋北云是见过的,说他是坏人么,其实也不是的,至少看郡主的时候没有盯着人家那很大的地方一通猛看,也算是个进退有序、彬彬有礼的人了,简单说就是个要面子的书呆子。

    跟那个滑不留手的北坡完全不一样。

    而这样的人嘛,要变成人渣无非就是几个步骤而已,但怎么接触就需要点学问了,这里需要小公爷的配合。

    虽然宋北云知道左芳小公爷是个诡计多端的人精,但这金陵城里知道的人却是不多的,人们对他的最多的印象就是金陵城几个顶级纨绔子弟之一,什么坏事都干、吃喝嫖赌都精。

    刚好,小公爷又跟王家公子因为左柔的关系也算是沾亲带故了,只要这些日子左柔假意亲近王公子,并且答应这门亲事,然后再跟小公爷商量好这件事,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

    至于之后怎么操作,就得先看左柔这边做的怎么样了。

    “就这样?”左柔眨巴着眼睛看着宋北云:“真的管用?”

    “顶管用了,你负责牵线搭桥就行。”

    “好……”左柔深吸一口气:“若是我亲近他,他意图对我不轨怎么办?”

    “你害怕不轨?我的亲娘老子,你居然会怕不轨?你十五岁还不懂人事的说晚上害怕,非要我跟你一起洗澡,你怕不轨?”

    左柔的脸腾的一下就涨成了猪肝色,她冲上去堵住宋北云的嘴巴:“可闭嘴吧你……”

    巧云在旁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小姐,因为这一段她都不曾知道……这传出去,哪里还说得清啊,及笄之年的少女跟男子有那样的肌肤之亲,只要稍微传出去一星半点这辈子完了,真的完了。

    “那我这就回去找我弟弟。”

    “去吧去吧,记得安排商队。”

    “让巧云给你安排,我这就回去了。”

    这雷厉风行的女子大踏步的离开,也不知是害羞还是着急,反正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

    院子中只剩下巧云和宋北云,巧云来到他身边,而宋北云也十分大方的揽住了巧云的腰:“巧云姐,你偷偷亲我的事怎么算啊?”

    巧云一愣,立刻从脖子到脸肉眼可见的速度通红了起来:“你……”

    “我睡觉轻,有人来就能感觉到的,不过想来是巧云姐姐,就看看你会怎么样咯。”

    “我……”

    巧云的脑子完全运转不过来,她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我这人可不吃亏的,你得让我亲回来。”

    “可是……”巧云手忙脚乱的:“阿俏那边……”

    宋北云一挥手:“那你偷亲我的时候,想到阿俏了么?”

    他手上紧了紧,把巧云拉到自己的身边,之后就环抱着她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肚子上:“不亲也可以,让我抱抱总行吧?”

    “嗯……”巧云低声应了一声:“莫让人看见了。”

    “我看见了!!!”

    两人同时回头,正看到左柔站在那,怒目圆睁:“宋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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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上新盟主的,我还欠四章!

41、4月8日晴 (感谢残云梦雾大佬的盟主)

    “宋北云你这个畜生!”

    左柔走上前拽着巧云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凶神恶煞的瞪着宋北云:“好你个孽畜,趁着我不在居然胆敢轻薄巧云!”

    宋北云仰起头:“你回来干什么?”

    “哈,若是我不回来,谁知道你会怎的欺负巧云。你这人,我算是看出来了。”左柔拉着巧云躲远了几步:“就不能让巧云跟你在一起,真是混账东西。”

    巧云这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当场让人给抓了包,这尴尬的她恨不得找个缝就钻进去,也不敢解释,就只能这样任由左柔拉着自己往房间里走去。

    “巧云,若是他再对你使坏,你便告诉我,我打死他。”

    来到屋里之后,左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角落里去出一根平时练功用的棍子,提着就准备出去揍宋北云,但刚没走两步,就被巧云抱住了胳膊:“小姐……莫打他了。”

    “嗯?”

    “是……是巧云先干了不知廉耻的事。”

    “哦???”左柔一愣,默默后退一步:“你干了什么?”

    巧云是个婢女,自小就跟在左柔身边照顾她长大,两个人之间几乎是没有秘密存在的,所以她对左柔也没什么隐瞒,就把自己不要脸偷偷亲宋北云的事说了出去。

    听完之后,左柔的脸上写满了惊奇,指着外头问道:“你……你居然喜欢那个脏东西?”

    巧云默默低下头,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麻烦……”左柔长叹一声:“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不打紧的。我……没事。”

    “那不行。”左柔摇头道:“他既然轻薄你,那我得让他负责,欺负我家人,可不能轻饶了他。”

    巧云瞄了她几眼,心里犯起了嘀咕,毕竟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外头那个臭小子轻薄小姐的次数都要远远高于轻薄自己,怎么到小姐那就成了……

    罢了,这档子事,巧云不好说的,因为提起来左柔就会发脾气。

    拿上刚才忘带的东西,左柔牵着巧云走到了院子里,此刻宋北云根本就没在怕的,他正坐在那吃东西。

    “死狗。”左柔上去就踢了他一脚:“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你怎么骂人呢!”

    宋北云一巴掌就拍在了她的屁股上,声音脆响,疼得左柔跳了起来,她捂着屁股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宋北云。

    眼看着两人又要扭打在一起,巧云连忙打了个圆场:“小姐……宋公子,莫要闹了,时候不早了,还有事要办呢。”

    被拦住之后,左柔指着宋北云:“你给我等着,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她带着巧云雄赳赳气昂昂的就走了,而宋北云懒得理她,转身就进了她房间,脱下外衣外裤就往被窝里一钻:“纯弱智。”

    而在宋北云睡觉的时候,左柔在门口捂着屁股直蹦跶,巧云扶着她:“小姐……你没事吧?”

    “混账东西,居然如此用力,疼死我了。”左柔哼哼唧唧的说道:“肯定都红了,等回来看我收拾不收拾他。”

    巧云有些尴尬,她当然知道这两个人从小就是这样打过来的,但不管是宋北云还是小姐,其实都是有些过线的,远远超过了朋友的界线,可他们两个怎么就是意识不到呢?

    “巧云,你先去安排商队的事,我这就回去找左芳那个狗东西。”

    左柔虽然还有些生气,但关于自己一辈子幸福的大事还是要摆在首位的,所以即便是屁股上火烧火燎的,她仍然心急如焚的想要回家。

    “那小姐……我这就去办事了。”

    “嗯,我也先回去了。”

    两人在路口分别,左柔很快就回到了自己家中,不过家中除了下人之外,定国公和左芳都不在,定国公在军中大营中操练兵丁,左芳据说则又带着狗腿子出去扮纨绔了。

    她打听清楚之后,直接杀到了左芳现在所在的醉红楼,将正穿着风骚、左搂右抱的左芳从妓院里给拖了出来。

    “阿姐,你又发什么失心疯?”左芳将自己的帽子正了正:“你这不是坠了我左衙内的威名?”

    “你有个屁的威名,先跟我回家。”

    左芳被姐姐拽着袖子挣脱不得,生生被拽回了家中,两人来到后院之后,左柔一把将弟弟的破帽子给拽了下来,扔在桌上:“有事跟你商议。”

    “阿姐请说……不过阿姐啊,弟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就放。”

    左芳叹了口气道:“你好歹像个女子一些吧,你这如花似玉的女子,偏偏有个如此这般的性子,这谁家还敢要你啊。”

    “少罗嗦。”左柔懒得跟他废话,把他往凳子上一按:“你且听我细说。”

    她很快就把宋北云出的招告诉了左芳,而左芳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满脸的凝重。

    等到左柔全部说完之后,小公爷长叹一声:“肮脏!下作!这简直丧尽天良。”

    “那之前你不是说也有办法么?那你的办法呢?”

    左芳坐在那沉吟片刻:“也……也算是如出一辙吧,但没这招数如此肮脏,这简直就是让整个王家都深陷污泥翻不得身啊。”

    “那你说管用么?”

    “管用是管用,但这里头还有一个地方,我是办不到的。”左芳摸着下巴:“有些难。”

    “那你是要准备给我中元节烧纸咯?”

    “别啊……阿姐。”左芳挠着头:“王家的公子自诩清高,他跟我因你这一层,倒是有些羁绊,可说到底我在他眼里可是个不入流的纨绔,我接近不了他,这里头还得有个角儿呢。”

    “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吧?”

    左芳看到阿姐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左柔:“阿姐,谁给你出的招数。”

    “没谁啊,我想的。”

    “宋北云?”

    “不是他,跟他没关系。”左柔连连摆手:“他哪有这个能耐。”

    左芳点点头:“你回去跟他说,这事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里缺了一个角儿……不,是两个角儿,主角儿是阿姐你,让他好好教你当个女子。”

    “你讨打是不是?”

    “那你就是想嫁去王家咯?”

    “哦……”左柔被迫屈从,然后又不甘心的哼了一声:“你们一个两个都欺负我。”

    左芳起身:“你们把前半段办成之后,后半段就交给我吧。”

    “不会给家里惹麻烦吧?”

    “怎么?还能有什么麻烦?我逼他去吃喝嫖赌了?”左芳轻轻扣了扣桌面:“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说完,左芳起身离开,又回去了他的那个烟花之地,继续扮演他的左衙内,而左柔则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宅子。

    当她看到宋北云窝在自己床上睡觉时,却也不生气,只是坐在旁边像揉面似的摇晃着他。

    “干什么呀……”宋北云从被窝里露出头:“我这睡觉呢。”

    “唉,起来呗,我跟你聊聊。”

    他无奈的坐起来,而接着左柔就把鞋脱了,把脚放进了被窝里暖起了脚来:“我方才去找了我弟。”

    “你把脚给我拿开。”

    “给我暖暖呗……今个儿外头有些冷的。”左柔眯着眼睛笑着:“他说这事里还少个角儿。”

    宋北云懒得管左柔塞到自己怀里的脚丫子,只是皱着眉头想了想:“他这意思是,还得有个人引他入门是吧?因为小公爷跟他其实也说不上话,这里头得有一个半黑不白的人引着他们俩认识。”

    左柔连连点头,探过身去捏着宋北云的脸:“你说你这脑瓜怎么长的?话说半句你就知道了。”

    “呀呀呀……”宋北云甩开左柔的手:“我想想,你先滚出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左柔摇头:“你起来,我也要睡!”

    宋北云根本不给她面子,被子直接蒙上了头,而左柔却不依不饶的折腾起他来,最终宋北云颇为无奈的往里挪了挪,而左柔二话不说直接钻进了被窝,接着宋北云的体温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闷头就睡了下去。

    “你还真睡啊?”宋北云坐了起来:“脏不脏?脏不脏我问你。”

    “别把热气给放跑咯……”左柔不满的嚷嚷着:“混账东西,好不容易暖和些。”

    “老子……”宋北云骂了一句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你赢了行吧!你睡你睡。”

    “嘿嘿……”左柔从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满脸得意的笑着:“不敢了吧!”

    真的……这个女人她的三观绝对是有问题的,她似乎是不知道害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大部分时间宋北云都没把她当女人,但真要躺一张床上可就不一样了,她到底是腰肢柔软的少女是有淡淡体香的雌性,有些东西情绪上来了那可是控制不住的。

    她不懂事,宋北云得懂啊……

    “把门给我带上,记得做饭啊。”左柔微微抬起脖子冲宋北云喊着:“记得把巧云的饭也做上。”

    “你简直就是老子的克星。”宋北云长叹一声:“要吃什么?”

    “你做的我都爱吃,快去。”左柔一边说一边在被子里脱下了衣服,露出圆润的肩膀:“还看什么看啊!要我脱光了给你瞧瞧?”

    宋北云冷笑一声,走上前直接二话不说掀开被子,接着拔腿就跑……

42、4月11日晴 借君妙语发春容(感谢霾都大佬的盟主)

    “女儿见过父王。”

    “小铃儿来了啊。”福王放下毛笔,收敛毛毡:“这几日怎么没见你出门呢?”

    瑞宝狡黠一笑,端坐在一旁:“这几日女儿都在读书呢。”

    “你也该到了选婿的年纪了,早些年跟你说好了让你自行选婿的事,你也该抓紧了。”福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不过还是那约法三章,你的夫婿我可以不管,但他却不可沾染半点我的蒙荫。你选定之后,不管贫贱富贵,自行搬出去。最后,你若是返回,许你离合,但却只能由得我来给你选人。”

    瑞宝噘着嘴:“女儿还小呢,才不想嫁人。好了,不跟父王说了,母亲呢?我寻母亲去。”

    “后院中。”

    瑞宝刚要走,福王却突然喊住了她:“站住。”

    “嗯?父王,何事?”

    福王走上前绕着瑞宝转了两圈,眉头紧锁:“一身酒气,你喝酒了?”

    “啊……”

    瑞宝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老爹的鼻子这么灵,她早上喝的,这都已经晌午,中途她还沐浴更衣,更是用勒索来的精油涂抹了身子,但没想到却还是被父王给闻了出来。

    “没……”

    “说实话。”福王眉头一皱:“小心家法!”

    瑞宝娇滴滴的跑过去拽住父亲的胳膊:“爹爹,我就稍微喝了些自己酿的桂花酒,这也要家法呀?”

    “桂花酒?未必吧。”福王轻笑一声:“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爹爹。当年在边关,爹爹喝过大食烈酒,那酒气就跟你身上着气味如出一辙,你那桂花酒算个什么东西?”

    这一下瑞宝是真的没办法了,她从宋北云那弄了三样好东西来,这第一样就是精油,那一小瓶子东西神奇的紧,只要往沐浴的盆子里滴答一滴,洗完之后寸寸肌肤透着花香,身上更是细腻光滑,甚是舒坦。自从有了那个精油,瑞宝这几日天天都要洗两个澡。

    这第二件东西呢,就是香薰,那些盘香一般的东西,闻上去透着药材的气息,跟寺庙里那呛人的东西不同,这熏香味道清淡缥缈,早起点上一支,整天都能神采奕奕,而且这衣服上也会沾染上那熏香的味道经久不散,再跟身上的精油香味融合在一起,便成了瑞宝身上独一无二的体香,就连贴身侍女都说这味道煞是迷人。

    至于这第三件,就是他弄出来的让左柔一口便醉倒的烈酒,那不可直接喝的酒浆子。

    那酒真的是让人迷醉,按照那小子所说的兑些花露和糖水,再从冰库里取来一块冰并且稍微撒上一点点精盐,一口下去冷暖交替、五味俱全,开始时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但适应一阵之后,瑞宝对这东西甚至有些难分难舍了,每日早起都要喝上一些,然后懒洋洋的在太阳下晒晒,再昏昏欲睡的泡个香喷喷的澡。

    日子如同天上人间。

    “我虽是对你纵容,可若是你胡来,我可也是有脾气的。”福王用手指在瑞宝头上敲了敲,以示警告。

    “知道了爹爹……那我先去找母亲了。”

    “去吧,记得若是有合适的夫婿,带来给我瞧瞧,别让人给骗了身子。失贞事小,失心疯可是大事。”

    瑞宝噘着嘴一跺脚,娇嗔道:“爹爹……你说什么呢。”

    “去吧。”

    挥手作别福王,瑞宝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她虽然得宠但在家里的时候对福王还是很是恭敬的,毕竟……爹爹可不是一般的爹爹,他是个杀伐决断的人,曾经可是大宋三悍将之首,真要激怒了他,挨揍那都是轻的。

    瑞宝很快来到花园,见到了母亲,她笑盈盈的走过去,扶住母亲的胳膊:“母亲,昨日睡得可还好?”

    “好的很。”福王妃握着瑞宝的手说:“那药你是从哪寻觅来的?”

    “从小碗儿那弄来的。”

    福王妃笑着用手指戳了戳瑞宝的脑袋:”你呀你呀,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小碗儿,也不知道照应着姐姐一些,整日抢她东西。”

    “才没有,她还有呢。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为母亲讨要来的,您不是总是睡不安宁嘛,这个可管用了。”

    “你啊,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但可不能因此去巧取豪夺。”

    “说起来,女儿还折本了呢。”

    瑞宝一想起自己问那个混账求这个精油时,那个东西的嘴脸,她就一肚子气,最后甚至……甚至……

    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敢用那双脏爪子来摸自己的千金之躯……

    瑞宝想到那段羞人的回忆,表情立刻变得奇怪了起来,而福王妃看到了她的样子,凑上前问道:“身子不舒服吗?”

    “倒是没有……只是想到我居然会亏本,气煞我也!”

    “金铃儿啊,吃亏是福,哪怕是你是郡主,也得记住吃亏是福。”

    哎哟……亲娘啊,您是不知道女儿吃的是什么亏,这个亏可跟福气沾不上关系,根本就是……就是吃亏!

    “母亲,你要天天用,可别浪费了女儿的一番苦心。”

    “那是自然。”福王妃笑道:“这几日你身上总透着香甜,来来来,跟母亲说说这是怎么一回子事。”

    女人嘛,基本上就是这样,碰上这种话题就是聊不够,郡主哪怕在外头是个高傲的白天鹅,但讲到这个甚至比波斯国礼还要管用的香氛时,那也是滔滔不绝的。

    “只要加上一滴,洗完之后人便是喷香的,可好用了。”

    “那你拿些来给母亲用用。”

    瑞宝愣了片刻,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好呢……”

    她现在已经成瘾了,但那个叫精油的东西却只有那么一丢丢,若是用完了她还是要找那个该死的混账东西。

    想到那个杀千刀的狗东西,她就恨不得上去砍上两刀,可想来却是又有些舍不得,难得碰上一个臭味相投的东西……再加上他那些东西是真的好用,不管是酒也好还是其他的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大抵也是自己犯贱吧,居然随便被撩拨几句心里就痒了起来,堂堂郡主如此骚浪贱的,这传出去父王非打死她不可。

    后来想来,气愤中带这些羞臊,而在这羞臊里又颇为有几分想念,反正就……就怪自己是个贱人吧。

    当然……她不知道,她的精油的茉莉花的,从古埃及时代就开始专业催情一千六百年。

    “金铃儿。”

    “嗯?母亲。”

    “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了相好了?”

    “没有!”瑞宝用力摇头:“母亲看您说的,这天下间有几个人是我能看得上的?”

    “不能这么说,你总是跟那些青年才俊厮混在一起,就没有个看上眼的?”福王妃叹气道:“小碗儿年后就要成亲了,你也要抓紧些。”

    “知道啦知道啦……女儿去玩了,晚些偷偷给母亲带零嘴来。”

    “去吧,别闹得太晚。”

    走回自己房间,瑞宝坐在梳妆台前,拿出一瓶指甲油涂抹在自己的指甲上,一边涂一边轻轻哼着市井坊间传唱的淫词,但哼着哼着,她突然笑了出来。

    “郡主,您这几日总是兀自笑出声音哦。”

    贴身的侍女走过来,将一盒崭新的水粉放在她面前,侧着脑袋仔细端详着瑞宝的样子:“往日你总是愁眉不展的。”

    瑞宝歪着头看着她:“去,点几个侍卫,我们去金陵城!”

    “又去啊……这才回来几日啊。”

    “你管那多呢,让你去就去,我这就跟父亲打声招呼去。”

    而与此同时,宋北云手上拿着根鞭子在小莲庄里背着手走来走去的:“让你笑!不是让你傻笑!人家曼妙女子笑不露齿,你笑起来恨不得后槽牙都露出来,哪个男人看到你这鬼样子会动心?你给我认真起来!”

    “别骂了别骂了……柔姐姐都哭了。”阿俏在旁边劝道:“休息一会子吧。”

    左柔坐在那,身后绑着一个木板做的十字架,这个十字架不光让她的身子挺得板板正正,还让她目不斜视。而此刻,她正瘪着嘴,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

    “哭!你还哭!?”宋北云根本不顾阿俏的劝阻,一鞭子打在左柔面前的石桌子上:“我书都不读了,用最美的青春年华来帮你,你还跟我懒懒散散?你要是后悔就老老实实的嫁出去!”

    左柔倔强的仰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舍得?”

    宋北云皱着眉头没有接话:“再坐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吃饭,我坐在这陪着你!”

    阿俏叹了口气,转身也坐了下来,她就等着宋北云走动,只要一走动,她就会将五香的小肉粒喂到左柔的嘴里来安抚可怜的柔姐姐。

    “阿俏,你要再偷偷摸摸给她喂吃的,看我晚上收拾不收拾你。”宋北云捏着阿俏的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坐在这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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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先两章,等会还要去写一章马林,算上今天新增的盟主,我又欠了五章,敢情平不了账了啊……手忙脚乱,真的手忙脚乱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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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云介绍:
人生本来没有什么太多的追求,一块羊油饼、一碗麻油汤、一间青瓦房足矣,所以你们别逼我。宋北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北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北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