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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云全文阅读

作者:伴读小牧童     宋北云txt下载     宋北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43、三年8月18日 晴 清白不可自证

    “近身格斗其实没有那么费劲,天下也没有什么必胜的绝世武功。”

    小宋只穿着一条练功时的裤子,精赤着上身,汗水让他的身子亮晶晶的,浑身线条优美的肌肉相当的缠人。

    “俗话说拳怕少壮,说的就是肉搏主要看的是力量、爆发、速度和反应。其他所谓技法都是建立在这上头的东西,正所谓一通百通。”小宋一个弓步上前,肘关节顶在了左柔的胸口位置:“你看,借用腰部发力,整个身子的重量和冲击力都汇在肘上,这一下力道极为恐怖。”

    左柔点点头,然后拿来一个厚垫子拖在手中:“来,打我。”

    小宋轻笑了一声,再次一个弓步顶肘打在了那个沙包上,当时那么一下左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不远处的草甸子上。

    巧云连忙上前将左柔搀扶了起来为她排掉身上的碎草渣,而左柔苦着脸甩着发麻的手满脸委屈的说道:“人家七夕,花前月下。这个狗日的,七夕在家打娘子。”

    “你这不讲道理啊,是你让我教你拳法的。”

    “哼……”

    左柔转过头不搭理他,而巧云笑着走上前:“我来试试。”

    小宋点点头,相对于左柔这个弱鸡,巧云算是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虽然拳脚上不及宋北云,但因为作战经验丰富,有时候的确会打得宋狗措手不及。

    “刚才你用的是八极顶肘对吧。”巧云紧了紧腰上的束带:“我也用。”

    “来,我让你一只手。谁输了就答应对方一件事。”

    巧云从不多废话,只是收拾了一下状态就摆好了起手势,样子极为认真。

    “巧云打死他!”左柔跑到旁边开始给巧云助威:“打到他吐血!”

    小宋斜眼看了她一眼,懒得与她多做计较,而就是这斜眼的空档,巧云居然已经来到了面前。

    他本能的格挡,但一段助跑之后的顶肘威力属实巨大,小宋猝不及防之下就这样被顶得在地上翻滚了两圈。

    “哇……巧云你不讲武德了啊。”小宋站起来揉着吃疼的胳膊:“偷袭我!”

    巧云再次摆出起手势笑着回答道:“战场之上可由不得半点分心,方才你就有破绽。”

    小宋甩了甩胳膊也变得认真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惊呼声:“陛下,你不能进去,陛下……”

    还没等小宋反应过来,就听见外头的嘈杂临近,接着一个人从正门处闯了进来。

    小宋回头看了看来的那个人,然后又转头看了看巧云:“这帮侍卫怎么回事?”

    巧云摇头表示不知。

    “我让人将你的院子围了,你的侍卫不敢轻举妄动。”佛宝奴走上前仰起头盯着宋北云:“你随我来!”

    说着她一把拽着宋北云的裤带子就把他往屋里拽,而小宋嗷嗷叫着说:“裤衩子都要给你扯下来了!别拽别拽……”

    走入内屋之后,佛宝奴松开手转过头,死死盯着宋北云:“你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小宋嗨了一声,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喝下之后长出一口气:“陛下还不清楚么?”

    “你为何就不能对我好一些。我已是对你百般讨好了……”

    佛宝奴说着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虽然嘴巴上说着自己不要当爱哭鬼,但终归还是狗改不得吃屎,受了一丁点委屈眼泪就忍不住了。

    “大家各为其主,这有什么法子。要不你别当皇帝了,去给我当个小老婆。”小宋打趣道:“你这又要当皇帝?又想人家处处让着你?天底下好事都让你占了怎么成?”

    佛宝奴跺脚走过去想要打宋狗,但小宋只是一闪就伸手攥住了佛宝奴后头的衣裳:“陛下,使不得啊。我已是奄奄一息?你再打我?我可就要暴毙了。”

    奄奄一息……佛宝奴上下打量着这个狗东西?他都不能用龙精虎猛来形容了,那一身的腱子肉还泛着光,身上一股子热辣辣的气息,生命力不知道多顽强……

    “陛下你这偷偷瞄我可不好啊。”小宋翘起二郎腿:“你既然来了,我把话也放在这?如今宋军十五万压境?若是陛下不给一个交代,那我也不好交代了。不过放心,陛下?辽国要是完蛋了,我也会想法子把你弄走的,就算是看在咱俩之间深厚的情谊了。”

    佛宝奴气极反笑?指着宋北云:“你还知道有情谊?那你还如此逼我?”

    小宋两只手搭在佛宝奴的腰上:“陛下呀,交情归交情,钢刀归钢刀,一码归一码。就如我与我大宋官家,朝堂下我能踢他屁股叫他狗杂种,在朝堂上我也得毕恭毕敬的弯腰作揖叫一声官家万岁。就如我与陛下您,在这屋子中,我能占占佛宝奴的便宜,但是走出门外,我便是宋使,若是真的公私不分,我早就入了土。”

    佛宝奴委屈,挣扎了几下,最后却也是没了动作,只是站在那哭。

    “别哭啊,你平时也是这么治国的?”宋狗戏谑的说道:“咱们讲道理嘛,是你辽国皮室军偷袭我,如今我遇袭重伤,你辽国给不给交代?不给交代,那就是你们有意为之,大宋不受这个委屈。”

    佛宝奴打了他一下,然后哽咽的说道:“可是你又没事,而且你知那是有人陷害。”

    “谁不知道呢。”小宋歪着头笑了起来:“可是陛下清楚,若换了你,你也会这般吧。政治嘛,不就是这个样子,天下人都清楚的事,但就是可以拿来做一把文章。如今我马车上的箭孔还在,我也伤重欲死,辽国完全被动了呀。”

    佛宝奴噘着嘴满脸不开心,委委屈屈的说道:“我辽国好不容易才强了一些……你能不能行行好,放它一马,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放辽国一马。”

    “这可不是一国之君能说出来的话。”小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陛下坐。”

    “我不……”

    “那么喜欢我占你便宜?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一句话吓得佛宝奴连忙坐到了旁边,而宋北云抄起手巾一边擦着身上的汗一边说:“你看过三国演义吧,就是大宋出版的那本。”

    “嗯。”

    “我写的。”小宋笑道:“里头的吴蜀,你……”

    “你写的???”佛宝奴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宋北云:“你才几岁,能写出那般的东西?”

    “嗨,你还不信。”小宋摇头道:“里头的吴蜀不就是如同今日之宋辽?虽是有联姻之亲,但实为抗曹魏而苟合,最终关云长的脑袋可是被吴国人给砍下来的。天底下哪有什么牢不可破,不过皆为利在当头罢了。陛下,您说是么?”

    佛宝奴不说话,只是一把夺过宋北云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水喝。

    “如今我出使辽国,为的不就是给宋国求多一份贪图么,那既是如此为何陛下要跑来诉委屈?公事公办便是了。”小宋笑着看着佛宝奴:“若是陛下是来找我过七夕的,那倒是另说了。”

    “鬼才找你过七夕,过中元去吧你!”

    说完,佛宝奴突然挺直了腰杆:“哈,我现在知道你其实是诈伤的,你岂不是计划落空?”

    “你去说呗。”

    看到宋狗如此不在意,佛宝奴反倒是莫名了,她好奇的探过头问道:“你不担心?你已然被拆穿了。”

    “陛下呀,法家里有一个道理,叫清白不可自证。”小宋站起身取过架子上的衣裳披在身上:“伤我的是你辽国的人,马车上是你辽国的箭。你辽国的皇帝说我是诈伤,这合适么?”

    “那朕叫人来验伤便是了。”

    “好呀。”小宋走到小虎牙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要么你叫金国的大夫,要么你叫草原的大夫。否则只能是我宋国的大夫了,你辽国的可不成。”

    “那……这样他们不还是会……”

    佛宝奴顿时开朗,她回过头指着宋北云:“你!混账!!!”

    小宋俯下身子凑到佛宝奴耳边说:“这件事你没办法的,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就准备打一场四面围剿的战争。选一个吧。”

    佛宝奴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她静静的坐在那半天没有说话,虽然她清楚自己来的结果是什么,但真的当最后一丝转机都不见了之后,她心中还是有些失望。

    “你是要把朕逼死才开心?”

    小宋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的,和小虎牙也认识一年了,是个脾气倔强不服输还可可爱爱得小东西。但没法子,天底下许多事就是不遂人意,你是辽国的皇帝,我总不能因为馋你身子就把宋国该有的利益送给你吧?我也许不是什么好人,但天下之事,唯叛不可忍。”

    佛宝奴转过身子盯着宋北云:“起草吧。”

    “起草什么?”

    “起草协议,给朕过目。若是差不多,朕就签了。”佛宝奴叹气道:“宋北云,你莫要让逮着机会,否则我真的会是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所以我要真的去辽国就必死呗。”小宋转身从抽屉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条约:“拿去,里头有的地方还能商量,但底限是你们在河西走廊后腿一百里没的选,之后还有便是一条,废除宋国岁币之事,从今往后宋国不再给辽国上年供。”

    佛宝奴眯起眼睛:“混账东西。”

    说完她一口咬在宋北云肩膀上,死死不松口……

544、三年8月19日 晴 许都和会三国行盟之前

    “这女人真坏,这是咬你第二次了吧。”

    左柔一边给宋北云上药一边抱怨:“你索性弄死她得了,长得又不讨喜,还是个喜欢女扮男装的恶心东西。”

    小宋上下打量了一番男装打扮的左柔,默默没有说话。

    巧云这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些草药:“我摘了些草药来,在家乡的时候,若是有人被狗咬了都用这种草药的。”

    家里的姑娘们,要说坏那最坏的一定是金铃儿了,但要是说到阴阳怪气,那非巧云莫属,她虽然总是自卑自己的身份,但说起怪话来可是谁都比不过的。

    看着巧云把草药洗净捣碎,小宋歪着头问道:“这个对狂犬病有效?不能够吧,我是个大夫啊,你别骗我。”

    “什么什么病的,我也不知,只是老人都用这个呢。”

    小宋没多说什么,让巧云给自己敷药的同时说道:“这地方七夕也没什么好玩的,倒不如咱们去偷条狗煮来吃吃。”

    “那可不成,这大热的天吃狗肉,怕是要出疹子的。”巧云笑道:“况且老家那边说被狗咬了再吃狗肉可是要发疯的。”

    看看这阴阳话说的,堪称大阴阳家典范,小宋自愧弗如……

    而与此同时的佛宝奴则坐在精心准备的房间中一遍一遍的仔细观看面前这一份条约,这份条约之中的内容,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好接受。

    只是那个河西走廊退兵一百里和长安城见面分一半这两件事很是让人难受。

    长安分为二,一为长安二为万年,长安归宋万年归辽,朱雀大街为宋辽共有贸易街,允许自由贸易沟通,不设关卡不设关税。

    而其他的一些细节,倒也算公允。算一算的话,辽国大概是亏了能有一万万贯左右。

    “一箭一万万贯,你来扎朕好了。”佛宝奴一拳捶在桌子上:“混账。”

    一万万啊,辽国一年三个月的税收,虽然不是立竿见影的收益,但却会在未来切切实实的带来大量的收益。

    这些日子佛宝奴跟妙言学了不少关于统计和计算是法子,如今也算是聪明的了,只是却发现自己跟宋狗那个鬼东西的确还不是一个水准之上的。

    “好烦啊。”

    佛宝奴一头栽在床上,乌黑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倒像是一朵盛开的黑莲花。

    “好烦好烦好烦……”

    面对庞大如山的压力,佛宝奴也并没有太好的办法,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再与宋北云谈也没有意义了,一万万贯是谈不拢的,这么庞大的利益摆在这呢。

    说实话,佛宝奴欣赏和喜欢宋狗的点其实就在这里,他的公私分明条理清晰?不会因个人的喜好亲疏去改变自身立场?这样的臣子谁不喜欢?

    别说赵性心甘情愿给他放权,若是换成自己,他就是再过分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说起来……若是一国之君给臣子生了个孩子出来?这好像也是个极羞耻的事情。

    想着想着?不自觉便是羞红了脸。

    但事情拧巴就拧巴在这里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近在咫尺却不光得不到反而要被他处处针对?那种气愤和委屈?真的是让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睡了很久都睡不着之后?佛宝奴从床上坐起,换上便装屏退左右侍卫之后,翻墙跑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反正天气炎热不好入眠倒不如四处走走。

    但不知不觉之中?她就走到了宋狗的临时居所之外?她探头往里头看了看,略微思索之后就走了进去。

    门口的侍卫就当没看见,毕竟能在这给宋北云当护卫的?都是亲兵,亲兵是什么概念?那可是跟着老大一起干脏事的人,这点肮脏下作的事情?知道也是不知道……

    佛宝奴走入后院?却发现宋狗蹲在院中?身边的左柔也蹲在那里,还外加一个巧云坐在树杈上在用一根树枝打蝉。

    她好奇的凑过去看了看宋狗在干什么,却发现他正在一个盆中制冰,明明是三伏天却看见那大木盆中的小铁盆里正有一块散发着寒气的冰坨子慢慢成形。

    “你来干啥?”小宋抬起头看了一眼佛宝奴:“当皇帝这么无聊的吗?”

    “我……”佛宝奴眼珠子转了一圈,直起身子:“辽国之地,何处我不得去?”

    “嘴巴倒是硬。”

    宋狗嘀咕一句之后便再也没说什么了,只是将铁盆中取出,然后放在洗净的石桌上将冰块叩下来,接着拿出巧云的弯刀开始往下削冰。

    左柔拖着一个盘子在下头接着,每接满一盘就放到一边换上另外一个。

    “你们这是做甚?”

    佛宝奴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只是看见小宋将冰块都削完了之后,开始将汤以及夏日里的果子捣碎挤出的汁淋在那上头,接着左柔便吃了起来。

    “唔……”左柔一大口下去,捂住脑门:“疼疼疼……”

    佛宝奴:“???”

    宋狗看了一眼满脸迷茫的佛宝奴,将一个盘子递给她:“看你可怜,给你一份。”

    “哦……”

    佛宝奴端着冰凉的盘子,然后吃上了一口,入口冰凉还带着甜滋滋的味道,令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

    “你总是能弄出些新鲜玩意。”佛宝奴坐在那一边吃一边说道:“也不知你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

    “吃就吃,吃东西屁话还这么多。”宋北云将最后一盘递给巧云,自己则坐在那嗦了点甜水后,撩起衣裳对佛宝奴说:“刚才你跑的快,我忘了与你说了,这一口你得再退一百里。”

    “再退就没了!”佛宝奴挺直了身子:“大不了让你咬回来!”

    “行啊,你过来。”

    佛宝奴害怕,端着盘子跑到了一边,这个举动让左柔跟巧云笑得不行,到底这佛宝奴是不如金铃儿,当年金铃儿可是在宋狗说“那你让我伸进去摸一下”之后可就迎上去解开了衣裳。

    论骚论好色,金铃儿的确当属天下第一,什么佛宝奴不够瞧的。

    “陛下,条约看好了之后,明日就签了吧,大家都省点时间。”小宋翘着二郎腿:“我也不多占你便宜,就那点东西。对辽国来说也不过就是少赚了一些。”

    佛宝奴没有接话,只是凑过去问道:“你说究竟是谁会伏击你?”

    “还能有谁。”小宋撑着脑袋,支棱起一条腿,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腿:“来,坐。”

    佛宝奴翻了个白眼,然后坐在了左柔身边的石头凳子上:“有人说是皮室军的左右军镇在夺权。”

    “谁说的,你查查这个人。”小宋笑了起来:“这明摆着的是辽边军在坑皮室军嘛,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你对皮室军太过于上心了,边军自然不满,久而久之积怨不就出来了。我从西夏离开的消息,能知道我的路线的怎么可能会是皮室军呢,自然就是边军的人啊。”

    佛宝奴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我该如何?”

    “我没道理告诉你的。”

    小宋笑道:“你是辽皇啊,宝贝儿。”

    佛宝奴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左柔,娇声道:“别乱叫……”

    “没事,他叫家中的阿猫阿狗也是叫宝贝儿的。”左柔昂起下巴:“叫我的时候可都是叫柔柔的。”

    佛宝奴面无表情的看着院中的桂花树,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冰,并不想搭理这个笨家伙。

    “其实解决边镇和中央不合的方法有很多,一种是像大宋的新制那样,建立军区制,将所有的领土划分为几个大区,不再分彼此,资源按需分配,军区长官给予更多自主权力。”

    “不怕……叛乱吗?”佛宝奴眨巴着眼睛看着宋北云:“如此之法……”

    “你是不是傻?”小宋一摆手:“先不跟你废话,该吃鸡了。”

    小宋说着起身,来到后院一处冒烟的火堆处,拿起旁边的铲子开始铲土,不多一会儿,三只包着泥的土疙瘩被他挖了出来,外头那层土一敲而破,露出黄褐色的荷叶。

    “哇哦,这几日我可是天天吃鸡,真是的。吃了这个鸡,晚些时候还要吃你的鸡。”左柔高兴的胡言乱语起来:“真讨厌。”

    “我说,你人来疯有个限度……”宋狗深吸一口气:“这乱七八糟的话都是从哪学来得?”

    佛宝奴懒得听这些污言秽语,只是被那汁水四溢的鸡肉给吸引了过去:“我能吃么?”

    “吃吧。”小宋叹气道:“你们一人给我个鸡腿就行了。”

    “我的给你吧。”巧云将自己的递给宋北云:“我不想吃。”

    “别来这一套啊。”小宋撕下一个鸡腿,将鸡送回去:“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之后他一边吃一边说:“边军跟中央的矛盾其实就是集中在资源划分的问题,为什么大宋这些年平均一年一兵变,问题就是军制,天平倾泻太严重,大家都不乐意。久而久之,官兵变私军,兵变自然就多了起来。”

    佛宝奴一点一点撕着鸡,秀气的吃着,听到宋北云的话之后:“你也给我出出主意,我花钱雇你如何?”

    “他不缺钱,你给跳个舞呗。”左柔笑着打趣道:“让辽皇跳舞,可是太有趣了。”

545、三月8月21日 晴 许都和会,三国行盟

    跳舞是不可能跳舞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跳舞,不是不想而是不会,辽皇陛下这辈子唯一会跳的舞就是大辽的狩祭舞,而舞者要扮演狍子在丛林中散步来祈求上苍赐予来年的好收成,那玩意要让她跳,还不如让她死,辽皇不要面子的吗?

    所以最终小宋也没教她到底该怎么办,佛宝奴生着闷气就走了。

    可是小虎牙这人吧,欠的很,脸皮也厚。第二天她又来了,反正就是打算死缠烂打。

    今日他过来时,刚好遇到小宋在用一口大锅烧石头,里头的石头烧得滚烫,然后将新鲜的牛羊肉肠放在上头炙烤,发出滋滋的响油声。

    旁边的盘子上已经摆上了不少烤好的肠,左柔正一嘴是油的沾着芥末吃着,吃两口就面目狰狞打几下哆嗦,显然是被呛着了。

    “你整日如此无所事事,就不能找些事情来干?我大辽的风土人情哪里吸引不得你了?”

    佛宝奴有些气愤的走上去质问,她反正看到宋北云这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就很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就很气。

    “他在大宋也这副样子啊。”巧云在旁边回头看了一眼佛宝奴:“如无必要绝不出门。”

    佛宝奴不开心了,坐在那生闷气,旁边的左柔看了看她,看了看盘子,然后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原因大概是太多了……不太吃的完。

    用竹签扎起一根放入口中,轻轻一咬肉汁便爆了开来,热辣鲜香甜美,肉的滋味完全被肠衣包裹在了里头,再稍稍沾上一些山芥末,咸鲜滋味混合着辛辣直冲天灵盖,一口下去仿佛就登了天。

    “你简直不像个样子,每日都在琢磨这些东西,你也不怕遭人鄙夷。”

    小宋蹲在那一身是汗,听到佛宝奴的话之后回过头:“你让我出去跟谁交流,我的朋友要么是天下饱学之士、要么是顶尖的智者、要么是王权霸业的至尊,你再让我出去跟那些书没读过两本满口之乎者也的废物聊天下大势,我还不如在家给宝贝们做做吃的。”

    “嘁,半桶水晃荡,你到底是看扁了天下英雄。”佛宝奴吃着东西却还堵不住她那张嘴:“多出去看看吧,还不知自己的斤两便在此地大放厥词。”

    小宋懒得理她,继续开始下一项活动,那就是竹筒糯米饭的制作,这是他心心念念很久的东西?但一直因为湘妃竹的原因没能成功?用毛竹来弄的话味道品相都差一些,会缺少湘妃竹特有的那股子苦香味,缺了这股味?糯米饭的甜就不够跳脱?反倒是落了下成。

    但小宋不理她?不代表左柔不理她,左柔虽然不是很聪明?可却也是以好斗的小公鸡著称?一听有人贬损自家男人?那心里头可是不乐意了。

    “哎哟?也不知是谁家来的骚东西整日贴着粘着的,如今倒是嘴巴上锋利的很,你倒是说说天下还有谁能比喂你吃肠的这人强,你倒是说嘛。别光凭着一张寡嘴就好似有些了不得一般?你若不是辽皇,我定然一巴掌就掌过去了,让你吃人还不嘴软。”

    这一番话让小宋都绷不住笑出了声音?而佛宝奴把香肠一放:“不吃了!”

    说完就要走?而小宋笑盈盈的说道:“马上有竹筒饭?真不试试了?红豆糯米绿豆沙。”

    佛宝奴本来是要走,但脚却死活动弹不得,她远远的离开左柔,坐在小宋的身边不屑一顾的说道:“你若是这样说,不也是目光短浅,先不说辽国的饱学之士?就光说宋国的。那本红楼惊梦让人惊为天人,虽是有些地方显得下作,可若是整本通读却是极是精彩。”

    “哦……”左柔靠在那意兴阑珊的说道:“你继续。”

    “还有春花秋月四部,桃花扇、牡丹亭、长生殿、西厢记。”佛宝奴扳起手指如数家珍:“哪一部不是可歌可泣。这还只是我瞧过的,还有许多没看的呢。”

    “陛下可知我叫什么名字。”巧云端着洗净的新鲜嫩竹走了过来,满面堆笑的说道:“应是不知吧。”

    “你是……”佛宝奴冥思苦想一阵,却是始终想不起来。

    “巧云嘛。”巧云笑着说:“很熟吧。”

    “对对对……”佛宝奴一拍脑袋:“春花秋月四部里都有……啊……”

    她的脑子突然就卡了壳,春花秋月里都有同一个人,那么说明这个人与作者极亲密,而……、

    她慢慢看向宋北云,用膝盖撞了撞他:“我……想要个角儿。”

    “刚才你可是硬气的很呢。”左柔不屑的说道:“如今怎么好意思开口哟。”

    佛宝奴张了张嘴,然后突然话锋一转:“为何能写这么多!你平日都不做事的吗?”

    “那你以为他平日窝在家中干什么?”左柔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说:“再说了,他不做事你辽国都栽在他手上,若是他做事,你这皇帝还要不要了。”

    佛宝奴顿时哑然,坐在那半天没说话,而小宋一边用刀将竹筒分开一边说道:“好了好了,不过都是些拾人牙慧的东西,平日练字用的,是金铃儿怀孕时闲来无事写给她看的,她看了觉得好就代发出去了,其实我是不打算公布出来的。”

    佛宝奴有些服气的,从他的语气上来看,的确不像是在炫耀,本来还想着找点事情刺挠他一下,没想到又侧面给他贴金了。

    说才华么,没谁比他强,说阴损嘛也没谁能比他阴损,要说长得话的确是有不少人还是比他精致的。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了,长得比他精致的没有那一身馋人的肉,有那一身肉的都长得跟野猪一般。

    好难啊……

    至此,佛宝奴就再也没说过话,一直到吃了一肚子糯米饭后留下了一句“明日启程,许都会盟”就走了。

    等她走后,小宋伸手拽着左柔的脸蛋:“谁教你说这些阴阳话的?”

    左柔咯咯笑着,然后伸手指向了巧云,巧云在后头只是低着头抿着嘴笑,却没有分辨半句。

    果然就是巧云了,因为左柔在这种情境之下只会骂,但要是开口骂的话肯定是干不过小虎牙的。

    “行吧,你们开心就行。”小宋躺倒在了竹床上:“我要眯一会。”

    “走呀,吃鸡去呀。”左柔伸手一指房间:“去不去呀。”

    “不吃了不吃了,休息几日,过几天还要装病呢。”小宋连连摆手:“得养精蓄锐了。”

    许昌会盟应该就是最后一轮谈判了,这轮谈判决定了未来整个西北甚至整个中原的大格局,如果能顺利的话,大宋就能在未来两年时间内好好琢磨一番远洋技术,将现有的科技点数融入到已经有雏形的远洋航行中去,在未来即将到来的粮荒中占尽先机。

    “马上大宋要进入第三形态了。”小宋翘着二郎腿看着漫天的星辰:“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是个什么?”

    左柔凑过来:“很厉害吗?”

    “当然啊,工业革命可不是一台蒸汽机、一架纺织机,而是整个社会的基础科学和工业往上蹦三个台阶,生产力的发展达到人类前三千年文明社会的总和之后出现的一种社会结构调整。再往后每五十年,生产能力就会翻一番,每一次产业革命都会让这个数字再往上翻。”小宋对左柔的耐心是有加成的,他揉着左柔的脑袋说道:“如果我们有生之年能够赶上工业革命,那等儿子那一代人登上历史舞台时候,世界就会变成另外一幅模样。”

    左柔很难理解这种超过她认知范围的东西,但她就是喜欢小宋说这些东西时眼里的光,所以即便是听不懂她也仍然会把下巴搁在小宋的肩头仔细的听着他描述对未来的畅想。

    “那会飞吗?”

    左柔问完就后悔了,人怎么可能会飞呢……神仙还差不多,等会一定是会被笑话的。

    “会的哦。”小宋伸手指着月亮:“不光会飞,还能在月亮上挖土。”

    “哇!”左柔瞪大了眼睛:“月亮上的兔子一定特别好吃!”

    “嗯。”小宋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傻姑娘:“是啊,世上真绝味。”

    左柔也不知在想什么,想着想着便流出了口水来,反复吞咽几次,应是尝到了月亮上的兔子的美味吧。

    关于一个古人对未来的畅想大概就止步于此了吧,即便是宋北云这样见过人间沧海的人,其实也很难想象人类怎么用两百年得时间发展到那个程度的,这还是没有人指引,一步步试错的前提下。

    如果有人指引,四十年够不够?想来应该是够了。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二十一,那么六十出头时候大概是不是就能看到汽车在地上跑了?

    也许可以吧……

    但不可以也没有关系,因为世上的事,终归还是有后来人的,就像是工坊里那些对世界充满了热情的人,这样的人永生永世不会断绝,只要大宋好好的安安稳稳的。子子孙孙无穷匮,何怨壮志不得酬。

546、三年8月24日 晴 恃强凌弱者恒

    “师父!师父您来瞧!”

    大宋,铜陵工坊之中。

    作为大宋第二个大规模工坊,它与金陵工坊的差别就是铜陵更注重冶金铸造,而且也是大宋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制式兵工厂,这里有一个单独的学院名为铜陵陆军学院,名字虽然奇怪,但里头学的却是排兵布阵、攻城略地、武器开发应用、桥梁车船。

    而今日一早,在炙热的炉房内,有一名学生急匆匆的呼唤来自己的师父。

    “师父您看!”

    他将一枚造型奇怪的铁壳子递给师父,老师父仔细端详了起来,好奇的问道:“这是何物?”

    “师父!”那学生举着一枚供应前线的六角子弹:“这种子弹制造费时费力,还特别费钱。我便想着说能否将枪改进一番,我这一琢磨啊,那水锻机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路,锤还是那个锤,但在锤上用铁水弄出一个小锤来,咱们再用精铁铸造一批模具,将铜板分三次成型。”

    这位学员说着便亲自上手操作了起来,他将一块铜板先放入在一块粗模中冲压了一番,然后换到一个精模中进行二次成型,最后再放入到成型模中进行三次锻造。

    经过三次之后,一枚这样的中空铜壳子就诞生了,看上去倒也不算精细,不过稍微打磨一番倒也是没有问题。

    “所以这是子弹?”

    “不是的,师父!”那少年兴奋的说道:“这是子弹的衣裳。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咱们这拿回来返修维护的火枪,发现磨损的很厉害的都是激发处,我就在想若是能给那子弹穿上衣裳,这地方便能用更长时间,况且有了这层衣裳,气密性更好,激发时力度也更大一些。”

    “哦?那你怎的将它嵌入其中?”

    “这……”

    师父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来,师父帮你。”

    师徒二人在这炎炎如火之日,蹲在温度能扭曲空气的炉子边,一蹲就是一整日,身上的衣裳湿透了干、干了又湿,大铁茶缸子喝了一杯又一杯,却几乎没有尿。

    到了傍晚时,他们共同打磨出了一个古怪的模具。这套模具是铸铁锻造,圆形中间有孔,孔侧边加了精钢的卡口。

    他们将一个铜壳子放入其中,然后测量好刻度,接着再将一枚子弹放入其中,接着把模具放入水锤之下,吭的一声吼,再取出来就已然发现子弹和铜壳子已然浑然一体。

    “这东西改了,枪也要改。”师父拿出一柄半成品的火枪:“这如何点火呢?”

    “我去问问物理院的师兄们吧……”

    “嗯,去探讨一番吧,虚心一些。”

    而就在铜陵工坊在改进火枪之时,金陵城的新三司中也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狂欢。

    历时两年半!去天竺取种的勇士终于回来了!他们去时三十八人,回来者仅二,他们沿途乞讨满身伤病,但却不负众望的将粮种带了回来。

    看到粮种后,新三司的司农跪地长哭,六十五岁老叟?悲切如婴孩?一群学子将那两个已皮包骨头不成人形的勇士簇拥着进入了宫殿。

    赵性亲自为其端茶?躬身行礼。而听闻了这些勇士的故事之后?赵性也是湿了眼眶。

    “果真如他所说?这一路势必荆棘,以命而换得。”赵性眼窝子也不深?他仰头四十五度不让眼泪落下来:“来人啊,以朕之名!赐所有勇士以荣华?不论生死他们皆为我大宋之英雄!”

    那两人不顾礼仪在大殿上撼哭,引得文武百官动容?而在谢过皇帝恩赐之后,两人却不约而同的撞死在了大殿之上。

    此举让赵性惊愕?但惊愕之余,他终于是没能忍住的哭出了声音。

    最后赵性命人以国礼嘉奖了三十八勇士?并命人取了剩下的三十六人衣冠与这两位勇士合葬,就葬于紫金山侧皇陵东,供后世瞻仰并亲自题字为“三十八勇士之陵”还借用诗经写了一封无衣挽联命人篆刻成碑?与大宋国祚同昭天下。

    这件事为美谈,消息传播的很快?但总归是有不同的声音,在这等大是大非的面前,居然还有人连夜撰稿讽刺说大宋居然会封那鸡鸣狗盗之辈为雄,说什么“便是盗,非君子之徒”,还洋洋自得的说什么这等人按照律法当是入狱。

    结果当天晚上这个书生家中就闯入了十五个皇城司探子,二话不说将他打断了腿,然后扔到了街上整整晾了一整夜才算是让人给救了回来,捡了一条命。

    而第二天趁着这件事还没发酵,官报上就刊登了关于驳斥这条言论的内容,内容大体就是君子之风固然重要,可让天下万民吃上饭吃饱饭却是夺天之恩宠,不可以俗世之念以度之。

    但不管怎么样,这种剑走偏锋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的人还是知道感恩的,有名的金陵五名士主动为那三十八勇士扶灵便能说明一切,而在城口时赵性甚至亲自出面送行并念了悼文。

    当赵性出现时,随灵而行的万民皆跪,要知大宋从不强制臣民跪拜,凡跪拜者皆为真心诚意。

    看着脚下匍匐着的万千百姓,赵性仿佛看到了鸾飞凤舞笔走龙蛇的万里江山,心中恍惚间有千古帝王的豪迈和志气,他在读完悼文之后,深吸一口气:“朕以此立誓,定不负了天下,定不负了万民!”

    一时之间,山呼万岁。那种人潮汹涌才能掀起的巨浪,让赵性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他终于明白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方才那一声震天而响,人皇也好天子也罢,在这巨浪面前不过也是那沧海一舟,仅此而已。

    看着巨浪洪流从身侧走过,赵性负手而立高台,静静不语、默默目送。心中回想起了仍挂在书房中的那副宋狗送的地图,恨不得当下便提笔画江河,沧海任我端。

    “取酒来!”赵性伸手:“快去!”

    小太监不敢怠慢,取出水酒,赵性亲自端起酒碗,倒满一杯一口喝下,然后又倒起了一杯,高举过头敬了敬天,再次一口喝下。

    一碗天一碗地一碗祭苍生,帝王相满狰狞。百姓看着皇帝如此,自是无比振奋,路过高台皆行礼。

    赵性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些微醺,但这般微醺却是让他愈发豪迈了起来:“来人,朕要为英雄扶灵!”

    旁边立刻有人跳出来阻止,但却被赵性一把推开,他自顾自的解开龙袍走下高台,进入了人群里,也顾不得什么安危,在众百姓的簇拥下走到了最前端,开始亲自扶灵。

    旁边的司命司探子紧张的尿都快流出来了,这要是皇帝出了事,他们全都得死!

    但皇帝并没有出事,他亲自带着金陵城的百姓用脚一步一步将棺椁送到了紫金山上,又亲自讲了话,最后才被侍卫接了回去,而目送他远走的百姓中也不知是谁突然用颤抖的声音高喊了一声“天佑大宋”,之后所有人再次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撼动了高山,让鸣蝉不敢做声,让飞鸟不敢落地,让百兽闻之丧胆,即便是滞闷的山林也扬起了生风的虎啸。

    而与此同时,小宋正把玩着一只酒杯,眯着眼睛听着使团里一个人汇报,说西夏还打算玩些花样,想要两桃杀三士、坐山观虎斗。

    小宋的眼睛只是轻轻一挑,然后笑道:“去派人与他们的使臣说一声,大宋可没什么耐心,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是生是死都在他们一念之间,劝他们好自为之,不要玩火自焚。”

    “是。”

    使臣向宋北云拱手道:“下官这便去说。”

    “等等。”小宋顿了顿桌子:“把他们军神的武器送回去,顺便告诉他们一声,时代不同了,军神再也不是神。”

    “是。”

    小宋侧过身,半躺在椅子上,他还要继续装病,眼上也蒙着纱布,看上去好像受了重伤一般。

    这种装死的状态一直到瘦了一大圈的晏殊走进来,他才坐了起来。

    “你得糖尿病了?突然瘦了这么多。”

    “别提了。”晏殊坐在他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闷下:“这些日子我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好饭,不瘦才怪。明日便是见真章得时候了,你可有准备?”

    “都准备好了。”小宋坐起身子:“协议一签,大宋十年无忧。”

    “只是十年?”

    “用不着十年。”小宋竖起三根手指:“最多三五年,大宋便能横扫八荒,西出玉门关、东至山海关,再无敌手。”

    “三还是五?”

    “三。”

    “好。”晏殊起身点头:“你继续装病,我去干活了,我就信你一回有生之年。”

    小宋没说话,只是在睡了个午觉之后却又被人给惊扰了。起来时发现佛宝奴坐在他面前,用手指戳着他的头。

    “讲真,你要是一刀把我宰了,未来你辽国会顺畅很多。”

    宋狗的话让旁边不远的巧云一声轻笑,而佛宝奴黑着脸说道:“您这位如花美眷可是手握在刀柄上的,我抽出匕首还没等戳你,辽皇怕是要驾崩了。”

    小宋坐起身子:“行了行了,别酸了。你又来干什么,明知道在许都的时候你过来要是被人发现就完蛋了,你还过来?”

    “我是来问你事情的。”佛宝奴将手中的一摞纸递上前:“帮我过过目。”

    小宋接了过来扫了几眼:“你抄大宋的军制?你真的是不怕死。”

    佛宝奴噘着嘴:“这不是问你呢嘛,你说说哪里不成了。”

    “你给什么好处?”

    佛宝奴轻笑一声,凑到小宋耳边小声说道:“你想要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开口。”

    小宋推开她的脸:“徐州七郡。”

    “不给。”

    “请回。”

547、三年8月27日 晴 梦回盛唐之容颜

    屋中,三国使臣沉默的交换了条约,然后郑重的提笔在这张重于泰山的破纸上签下了名字,还有盖上了那属于各自国家的大印。

    小宋包得跟卡卡西似的,只露出一只眼睛,还有一只手垂在胸前,病怏怏的,即便是连签字都要别人代劳。

    而西夏的使臣在签署完这份丧权辱国的条约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屋中只剩下不怎么高兴的辽国使者和一脸严肃的大宋使团。

    “啊,时候也不早了,不知宋国大使可赏脸共进晚宴?”

    面对辽国使者的邀请,小宋却没有任何表态,只是任人搀扶一脸严肃的走了出去。

    而他走出去之后,辽国使臣叹了一声,转头对身边的人说道:“宋国的使臣还是不肯原谅啊。”

    “若你在宋国的领地上被人刺杀遇袭重伤,你可会原谅?”

    辽使身边一人低垂着眉眼冷声道:“若不是那一箭,我辽国完全可再进军一百里,一百里江山的罪,终归是要有人背的。”

    所有的辽使全体肃立,低头面向这个说话的人,连个屁都不敢放,他们知道就是因为这场莫名其妙的袭击,辽国把最大的战胜国权益给让了出去,这件事若是一琢磨,没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无愧阵亡的将士。

    “行了,若是还有下次。”那青衣小厮模样的人也站了起身,甩了甩袖子慢慢走了出去:“莫怪朕不讲情面。”

    “是……”

    而此刻小宋带领着宋国使团正走在许昌陪都夏宫之中,这是曾经大宋修建的夏宫,如今却是辽国皇帝的避暑之地,说来却也是笑话。

    当他经过后院一个小亭子时,正巧看到西夏的使者坐在里头,此人是号称西夏三权谋之一西夏怀王李恩,但如今他的权谋毫无意义,近三成国土被瓜分、赔偿的款项能让西夏百年无法再爬起来,如今的李恩即便是满肚子的想法,却也只能拢着手坐在那盯着面前早已凉透的茶愣愣出神。

    最初宋北云见到他的时候,他很潇洒也很随和,虽是帝国之首却散发出一股让人舒服的自得与自信,举手投足之间那种经年累月酝酿才能呈现的贵族气息扑面而来,这一点即使是宋北云都自愧不如。

    但如今,这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明明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年纪,鬓角已经发白,眼角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李大使,节哀。”

    小宋走过时朝他拱拱手,而那怀王李恩听到他的声音,微笑着抬起头也朝宋北云拱了拱手:“盼早日康复。”

    “多谢。”

    两人就似老友寒暄?丝毫看不出一丁点的火星子,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人之前几日可就是为了争哪怕一块墙皮子就差没有把祖宗十八代干的那点事给挖出来了。

    但如今?尘埃落定之后?仔细想来却已无所谓,古往今来不过成王败寇,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怎么可能通过谈判桌弄到手呢。

    “北云老弟?替哥哥去长安城看一番。”

    怀王李恩突然叫住了走到一半的宋北云?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我曾与好友吹嘘,说等牡丹开时共饮长安,如今好友战死,我也无颜面入长安,还望北云老弟能代我一尝所愿。”

    宋北云也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按照正常流程?在三国打成协议之后?就要去进行长安城的移交了?毕竟如今的长安被一分为二,里头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置。

    以朱雀大街为界?长安县这边八百二十里江山归属于大宋,万年县那边七百零三里归属辽国。剩下的就是在河西走廊以及西夏内部的贸易优先权?不是专业选手倒并不在意。

    “八百里江山啊。”

    此时此刻的赵性坐在皇宫的城墙上?看着金陵城中的焰火滔天,手边拎着一壶酒:“八百里江山啊!”

    今日只是敲定最后结果,而之前敲定的细节早已经传到了金陵城中。

    收复长安故土,还有夺回了八百里江山,这些消息一经传出,整个金陵城再次陷入了无与伦比的振奋之中,就连赵性都忍不住喝的有些多了。

    回想过去,从登基那日起,他就没指望过自己能成为一个有出息的皇帝,不然皇宫后头的老歪脖子树也不至于如此茁壮。

    可谁知这一路兜兜转转的,自己不光成为了守土之君还成为了拓土之君。

    当年割让土地的是他,如今收复故土的也是他。那胸中郁结的一股子恶气好像被针戳破了一般倾泻而出,窝囊了多年一瞬间扬眉吐气。

    成千古一帝尚早,但如果只要自己不作死的话,昏君离自己却已经远走了。

    他如今心心念念的就是办学、内政,而且宋北云那句“文人不得治国”之语,仿佛就在心中生了根一般挥之不去。

    之前他一直不太理解,就是文人不得治国难不成让武人治国不成?后来在经过了学院和工坊的筹办和建立之后,他对文武之治有了全新的理解,原来文的反义词并不是武,而是理……

    以道理治国、以法理治国、以公理治国,这“理”方为长治久安。

    正在此刻,突然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城市上空炸裂开来,炫目的光芒将整座城市渲染得亮如白昼,赵性的目光自然追随而去,长长舒展了一口气:“盛世啊,属于朕的盛世。”

    “官家。”

    这时一直陪伴在赵性身边的人出言道:“该是时候将宋大人贬出京城了。”

    “嗯,是时候了。”赵性揉了揉脸:“不过这厮这些日子也不惹出些事来,当真是麻烦。”

    “宋大人信中所说,他会想法子,让您不用操心。”

    “朕最操心的就是这厮,功高盖主啊。假以时日,他便是第二个福王爷。福王是族中人,一切都好说,他却是异姓者,朕明白可天下人不明白啊。他可谓英雄,可识得古今便知这英雄身侧自伴小人,朕若是让他折在了小人手中,朕如何去见祖宗?”

    旁边那谋士一般的人拱手道:“官家,宋大人自是能分辨。”

    “不是分辨不分辨,如今他的声势太大了,朝堂上越是风平浪静越是惹朕担忧,若是有朝一日朕不在了,他宋家如何能保得住。”

    旁边的谋士看了这个年轻的皇帝,觉得他想的有些多了……自己虽然不算是宋北云一脉的人,但对于这个宋大人还是服气的,自己仔细研究了这人的所作所为,要说他高风亮节吧,说的有些过的,细节之处他也很糟糕,经不起推敲。可若是着眼全局来看,这位宋北云宋大人当之无愧是古往今来稍有的贤士。

    甚至好不夸张的说,他就是应劫而生,似乎就是老天爷为了救这大宋才将他送来的一般。

    “你是不是在琢磨,说这宋狗如天赐?不是。”赵性笑了起来:“他是我家妹子捡来的宝贝。若是没有我家妹子,他要是愿意搭理朕,朕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赵性太了解宋北云了,这种人一般情况下靠的就是个机缘巧合而已,请都请不来。

    “官家,微臣不敢胡乱揣测宋大人。”

    “谢卿,你说以后大宋会如何?”

    “应……应是不出几年便能一统中原吧,到时官家便成了自汉武以来又以为千年不出的帝王。”

    “一统中原吗?”

    赵性抿着嘴笑了起来,笑了很久后慢慢收敛了笑容:“你最近闲来无事,倒不如去学院中进修一番吧。你什么都好,就是那目光浅,比你不服气的宋狗浅了十万八千里。”

    赵性说完,缓缓站起身,背着手走下了宫墙,只剩下那谢姓的谋士站在城墙上表情阴晴不定。

    而就在赵性看烟花的同时,宋北云也站在夏宫的宫闱之侧,静静的看着远方。

    身边站着的是辽国的皇帝,两人没说话,只是任由初秋的晚风吹在身上,微微有些发凉了,不再那般炎热。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这是朕的行宫。”佛宝奴头也没回的说道:“明日启程去长安,你随我的车驾一起吧。”

    “你想占我便宜?”

    佛宝奴用肘子顶了他一下:“我都不怕你动手动脚,你还怕我占便宜?”

    小宋嬉笑着将手搭在佛宝奴的腰上,手指十分不老实的揉捏着:“陛下这几日胖了哦,肚子上都有肉了。”

    “你死不死啊!”佛宝奴甩开他得手:“真欠。”

    “陛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你不能不让人说实话,你就是胖了。”小宋再次想去占便宜,但却被躲了过去,但他也不执着,再次趴在了石头垛上:“今日金陵城一定烟花满天,说不得赵性也趴在城墙上偷偷看着人世的繁华。”

    “是啊,他是能看那一片盛世,朕却被某些人压榨的有苦说不出。”佛宝奴语气酸涩的说:“他赵性何德何能,不过就是个废物皇帝罢了。”

    小宋用力在佛宝奴的臀上拧了一把:“可不能在人前说别人的好友。”

    “呵呵,你还以为你能与皇帝成朋友?到底是幼稚了,皇帝本身便是孤寡之人,还朋友。到时你可小心被赵性活埋在紫金山上。”

    小宋到也不在意:“你小肚鸡肠,天下人都小肚鸡肠了?那照你这么说,我刚才是不是摸了龙屁?”

    佛宝奴嗤笑起来,拍开宋北云的狗爪子:“龙困浅滩被犬欺。”

    “好了,陛下。你打扰我的冥想,我也不好多做停留,回去歇着了,回见。”

    “等会。”佛宝奴跟着宋北云说道:“我随你一起去,我还有些事实在想不明白。”

548、三年8月29日 晴 昔日东流水,再临长安城

    “陛下,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老是这样很难办。”

    夏宫之中自是配置很好,而且佛宝奴在这里拥有绝对的控制权,虽说是使团不可以直接把宋北云扣下,但却可以毫无顾忌的折腾宋狗。

    “哦?这是我辽国夏宫,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佛宝奴靠在小宋的躺椅上:“你这狗东西倒是会享受,这躺椅居然能随身携带。我倒是奇了怪了,人家随身带着这样那样的宝贝,你倒是好,随身带个躺椅。”

    小宋用布签子清理着耳朵里的水,斜眼看着佛宝奴:“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你什么。什么脑残女王、什么恶心辽皇,何必呢。”

    “谁说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听说吧。”

    佛宝奴突然窜到宋狗面前,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到底不就是你这狗东西说的!”

    “别闹别闹,陛下你这是在送人头啊。”小宋伸手抄起佛宝奴的黑龙袍:“水德之服,辽国是水德吧?”

    “别动我衣裳……”佛宝奴皱起眉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肮脏的念头。”

    小宋哈哈一笑,靠在床头顺势翻了个身躺在了辽国皇帝的腿上:“陛下,你自己琢磨一下,你知道我有什么肮脏的念头,然后还敢送上门来,是不是就等于告诉我,陛下准备好了呀?”

    “朕只是想……想问问你关于辽国军政的事,哪……哪……哪有什么准备好了。”

    佛宝奴一紧张就有些结巴,她顺着宋狗的话去仔细想了想,似乎的确是如他说的这般,自己内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小龌龊的。

    这种小龌龊是什么,大家都是大人了也就无需说明了,反正其实她内心并不抵触被面前这个混账占一些小便宜,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吧,顶多不过就是道德上有些过意不去,可这种反反复复却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欲拒还迎了。

    “小姐姐,我觉得你当了皇帝之后比当皇帝之前可爱了。”小宋很自然的握上了佛宝奴的手:“以前你很烦人。”

    “胡说,我又没有变化。”

    “是你没发现而已。”小宋笑道:“当皇帝之后,显得更无耻了一些,以前你多少还是要一些面子的,如今可是一点面子都不要了。”

    “胡说八道……”佛宝奴不低头,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许是因为妙言的关系吧,她总是与我说你,久而久之我便是觉得与你……很熟悉。”

    “哈?”

    小宋突然发力将佛宝奴按在了毯子上,她却也不挣扎,只是盯着小宋,眼神里有些慌张。

    “所以熟悉就可以这样咯?”宋狗凑上前,离着佛宝奴非常近:“所以陛下心里其实是痒痒的对吧?甚至也并不在意是谁,宋北云可以、张北云也可以。”

    “胡说!”佛宝奴突然瞪大了眼睛,用力一巴掌打在宋北云的脸上:“你当我是那么轻浮之人?”

    小宋揉了揉脸?哎哟了一声,然后笑着说道:“所以只有宋北云可以咯?”

    “嗯……啊?不不不!”

    佛宝奴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之后?连忙摇头。然后才发现自己其实是落在了这厮的话术里,栽了个跟头。她最后也不挣扎了?只是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狗男人。

    “陛下,你的上下限差的有点大啊。”小宋轻轻在辽皇的侧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将她拉了起来:“有时?你甚至可以赢下宋北云一手?有时却又像个小羔羊?这样反复横跳可不行,你得从一而终一点?否则就没了皇帝的威严。”

    “你方才是不是亲了我?”佛宝奴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宋狗:“你……”

    “亲了。”小宋手上一用力,佛宝奴抱了起来:“还抱了。陛下如何?”

    佛宝奴低着头没有动弹,只是横坐在宋狗的腿上?为了保持重心还只好用手握住他的肩膀。

    “放我下来……”

    “想不想知道辽国军政微妙之处啊?与宋国不同的那几点。”

    “不想,不问你……”

    佛宝奴扭过头去:“你又不是诚心帮我。”

    “真不要?”

    “不要!”

    “不要就算了哦。”小宋哈哈一笑:“之前你可都是追着我问的,如今你不要了,那可就算了。”

    “你……”佛宝奴转过头盯着宋狗:“你是不是觉得欺负我很有趣?”

    小宋突然用力锁住了她的腰:“那你说若是让人发现辽国皇帝陛下坐在宋国使者的腿上,天下人如何看待?我无所谓的?宋北云嘛?早就臭了大街,可是辽国佛宝奴就不一样了。”

    “你!你松手!”

    “那可不成啊陛下。”小宋哈哈一笑:“我都跟你说了别跟来,你非要来,那你今夜就是送上门的菜了。我宋狗嘛,贪财好色,如今是可以试试小虎牙的滋味也是不错的,还是穿着龙袍的小虎牙。”

    佛宝奴的身子有些发颤,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不过小宋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体温在升高,这种感觉相当有意思。

    “准备好了?”小宋凑到她耳边说:“等会可能会有一点点疼,但是很快就会好。”

    “嗯……”佛宝奴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

    而小宋却突然哈哈大笑:“开玩笑的啦,我可不敢碰辽国皇帝陛下,明日早晨出发去长安时,我会将一份书面的东西交给陛下,以作为辽国军政改制之参考。”

    佛宝奴一惊,然后心里突然就五味杂陈,接着就是羞愤交加:“你戏耍我?”

    “没有。”小宋摇头道:“我只是忍住了而已,差点。我这都压着枪呢。”

    佛宝奴哭笑不得,一把揪住小宋的头发来回甩着:“混账!混账!混账!!!!”

    说完,她红着脸一跺脚,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而小宋长出一口气……他当真是在压着枪呢,人家皇帝陛下都应了,但这件事可不成啊,皇帝不是公主,会出大事的。

    压着枪睡觉真的很痛苦……

    第二天一早,宋辽夏使团就整顿出发前往长安了,辽皇以非皇帝之姿混在使团之中,但马车却是宋狗送的那辆马车。

    小宋趁着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来到了那辆马车面前,侍卫自然是拦下他来。

    “访友而已。”小宋拱了拱手:“还请通融。”

    侍卫才懒得搭理他,毕竟里头坐着的人是陛下,谁敢乱放人进去?

    不过没过多久,那辆马车的窗帘微微打开,伸出了一只手来召了一下。

    旁边的侍卫立刻侧开身子放了小宋过去,他三两下登上了马车,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佛宝奴看着他脸色并不好看,反而侧着头哼了一声。

    “陛下生气了?”小宋坐到了她旁边,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别啊,这种事你不是该夸我正人君子吗?”

    佛宝奴哼了一声却是不回答,而宋北云从身侧的小挎包里取出了一份计划书样的东西递给佛宝奴:“写好了,给你。”

    “你不松开手,我怎样接?”

    小宋连忙笑着松开了佛宝奴的手,她嗔怪的看了一眼宋狗,然后拿起计划书看了起来。

    不多一会儿,车队开始启动,小宋自然也就不下去了,坐在这两马车里与佛宝奴一起。

    “你留在这作甚?滚出去。”

    “那可不成,我还要伺候辽国皇帝陛下呢。”小宋靠在马车的框上,随着车辆的节奏慢慢摇摆:“辽国军政跟宋国有明显的不同,宋国的问题在于威严不足,掌控力不能够控制全局。辽国在于什么陛下可知?”

    “嗯,你说。”

    “亲一下。”

    “爱说不说。”

    “好好好……”小宋叹了口气:“陛下真是……可爱。辽国的问题其实是老贵族和新贵之间的龃龉、南北之间的矛盾、契丹人和汉人的冲突。”

    “何解?”

    佛宝奴转头问了一声,但说完之后飞快的在宋狗脸上啄了一下。

    “你这叫亲啊?你这叫鸡吃米。”小宋摇头道:“到底是没经验啊。是这样的,所有问题我都写在里这里头了,回去自己看。”

    佛宝奴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狗:“你不说就为了骗我?”

    “也不能说是骗吧,毕竟这种事,苍蝇不落无缝得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小宋摊开手笑道:“就是看准了有些人心里头刺挠,一击命中能怪谁嘛。”

    佛宝奴随后将宋狗的后背打得砰砰作响,但小宋浑然不惧,只是将手搭在她身上,顺势靠在她肩头:“陛下委屈一下,昨夜我为陛下写了通宵,让我靠着休息一番。”

    “滚回自己的地方睡去。”

    “那不成,这舒坦。陛下身上还香,好了,晚安陛下。”

    说完宋狗真的就在这里睡了下去,不一会儿呼吸声就变得深沉了起来,而佛宝奴抬手想要打他,但想想还是把手放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任由这个狗东西靠在自己身上睡得香甜。

    “真是作孽。”

    佛宝奴长叹一口气,然后微微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的风景,心却一直飞到了那座狗东西嘴里信仰一般的长安城。

549、三年8月31日 晴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佛宝奴翻看了所有宋北云给她的东西,里头把辽国方方面面的问题都梳理了一遍,但却没有提出任何解决的办法。

    她心中有些不悦,但转念一想,天底下居然有人能将这些事情梳理得如此井井有条,这不是治世能臣又是什么?赵性无能,但他却有个管仲乐毅姜子牙一般的臣子。

    再想到自己,她觉得自己聪明、果敢、决断样样不缺,但身边却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恨只恨那苍天不公……

    想到此处,再看卧在一旁睡得安稳的宋狗,她愈发不是个滋味,抬起手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是不是有病!”

    宋北云闪电一般的弹了起来,黑着眼眶看着佛宝奴:“睡个觉你非得折腾我?”

    “你说。”佛宝奴将那份报告摔在他腿上:“为何你只提出问题却不解决?”

    宋北云揉了揉脸,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看报告又看了看佛宝奴:“陛下,风流不是罪吧?”

    “哈?朕问的是你为何不给朕解释!”

    “你听完的。”小宋顺手抓住辽皇陛下的小手:“咱俩这么偷偷摸摸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呢,顶多便是一段趣闻,留在史册中却也是一段笑谈甚至是一段美谈,不管你是男儿身女儿身都不重要,毕竟一纸荒唐满堂趣嘛。君子之交也好、龙阳之好也罢,这都是些不打紧的小细节。”

    他一边揉捏着佛宝奴的小手指,然后抬起头看着她说道:“可若是我给你出谋划策,那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你是谁?你是辽国的皇帝。我是谁?我是宋国的臣子。我宋国的臣子给你辽国的皇帝举强国之策,往小了说是忘恩负义、东食西宿。往大了说就是里通卖国、奸邪无道,史书上如何记我,我不敢想。陛下,你稍微为我考虑一番好么?”

    “那你直接来辽国好了。”佛宝奴不在意的说道:“你在宋国做的事,辽国一样能做,况且还能白白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皇帝。”

    “陛下这话古古怪怪的。”小宋笑着摇头:“其实小虎牙心里头是明白的对吧,不管我做出什么选择,只要我去了辽国,我这一脉就废了。聪明十分用七分,留下三分给子孙啊,不能干这绝户的买卖。”

    佛宝奴长叹一声:“朕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认而已。”小宋伸手过去揉了揉佛宝奴的耳垂:“话说配合我演一出戏怎么样?”

    “什么戏?”

    “宋北云密会佛宝奴,疑似出卖大宋。然后你再送我些礼物,我收下,再连夜被你召见。”

    “我召见你干什么?”

    “那随便你啊,想干什么都行,要实在忍不住,咱们也可以干点大人干的快活事。”小宋哈哈一笑,靠到了靠背上:“不过万一陛下要是有了,可是大麻烦。”

    “死走。”佛宝奴翻了个白眼:“那你也得为我办些事。”

    “说吧。”小宋默默摇头:“我就知道你不会无条件答应我,说吧要我干什么。”

    “回去之后让观音奴怀上孩子。”

    宋北云瞪大了眼睛:“你疯了!那是你亲妹妹!”

    “我知道。”佛宝奴的语调低沉:“正是因为亲妹妹才可信任,其他人办这件事我不放心。我之前以为你会很快办成这件事?可谁知你太让人失望了。”

    “不对啊?陛下。事情是这样的,我不是专门配种的啊,天下都说我好色?我承认了?可是满打满算才几个?还不如晏殊那种号称清流之辈逛窑子爽的多。”小宋颇为无辜的说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再说了?我对观音奴又没兴趣?小姑娘而已。要真说起来?我还是对小姑娘的姐姐更有兴趣一点。”

    佛宝奴侧着头?想要笑但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等了许久才回头说道:“行啊?就看你敢不敢了。”

    “你别刺激我啊?男人可不能激,我这人激将法百试百灵。”

    “昨晚的时候,我可没拒绝。”小虎牙用扇子敲着宋狗的头:“你错失良机了。”

    “再没机会了?”

    佛宝奴眼睛轻轻飘向旁边:“看朕的心情。”

    小宋打了哈欠?伸手将身边的小虎牙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就这样横躺在了她肚子上:“我继续睡。”

    “你不要得寸进尺。”佛宝奴赶紧坐起身?将他的头推到一边:“成何体统!”

    小宋懒得搭理她?再次快速的睡了下去?一直到外头已是一片黑暗时才醒来。

    此时佛宝奴早已不知道去了哪?只留宋北云一个人在马车上,他起身之后感觉浑身哪哪都难受。

    于是他摇摇晃晃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旁边的侍卫看了他一眼,却不敢管。不为其他,因为这人身上一股陛下味。

    皇家的事,谁敢去乱琢磨,陛下娘们唧唧这件事辽国上下无人不知,这些糙汉子私下里也互相打趣说不得陛下可能好那一口。

    而如今这人一路跟陛下同乘,身上还飘着一股陛下身上的味道,在里头干了什么大家都不清楚,但……想来会是一些舒服的事吧。

    “看什么呢?”宋北云看了一眼那些士兵:“脑袋不要了?”

    几个侍卫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看这边,而小宋摇摇晃晃走入了临时停靠的驿站之中,宋国使团到处在寻找宋北云,见他恍恍惚惚的走了进来,宋国使团的人连忙簇拥了上来,一阵嘘寒问暖。

    小宋挥了挥手,表示无须在意。

    而当他经过辽国使团时,使团里所有人都惊愕的看向了他,然后看了看被众人簇拥着正在吃饭的佛宝奴。

    不为其他,只因为这俩人身上一个味儿,浓郁的很……

    辽皇很香,这一点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她自己闻不到,但是只要离近了都能闻到,这是辽皇天生的能耐,也正是因为这天赋异禀所以造势的时候就说佛宝奴为天人,所以才自带异香。

    可如今这异香……在宋国使节身上出现了,要知道这种程度可不是说在一间屋子里简单喝喝茶就能沾染上的,这分明是肌肤相亲了。

    佛宝奴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看我作甚?”

    众人皆摇头,心虚的低下头继续吃起了饭来,佛宝奴觉得莫名其妙,但却还是忍不住恶狠狠的白了宋北云一眼,但那狗东西却朝他抛了个媚眼,相当气人。

    “宋大人……”

    “嗯?”在宋北云吃饭时,以为宋国使臣凑了过来小声说道:“方才金陵来信,您未在。信已放在您屋中了。”

    小宋哦了一声:“刚才你们那么奇怪的看着我干什么?”

    “宋大人不知?”

    “知什么?”

    那使节面露难色,左顾右盼一阵后小声说道:“大人身上满都是辽皇的味道。”

    “辽皇?什么辽皇,我不知道什么辽皇。”

    那使节是自己人,他见到宋北云的样子也颇为无奈,然后叹气道:“宋大人,莫要自欺欺人啊。辽皇扮做随从跟在使团之中,但她却是不知,大家都知道他是辽皇了。”

    “你是说她身上那股体味吧?她那叫嗅觉疲劳,人很难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的。”

    “那……宋大人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小宋一个激灵,哎哟了一声突然惊醒了过来,难怪从刚才开始不管是侍卫还是使团都用那么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敢情是自己沾染了一身辽皇的味道……

    自己完全感觉不到,大概就是这些日子佛宝奴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生生把自己也给整嗅觉疲劳了……

    “我去洗澡。”

    小宋赶紧上楼开始吩咐人装水洗漱,等洗完澡换上干净衣裳,他一个人靠在床头开始阅读起了那封信来。

    信上的内容就是这些日子金陵城中发生的事情,主要就是关于那三十八勇士取粮种的事还有关于一些关于工坊下阶段工作安排的报告。

    小宋看完长叹一声,世人都道三十八勇士国士无双,但他知道那两个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才会在大殿上齐齐撞死。

    一个人寻死,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定的条件,也许喝醉了酒也许被人辱骂了一番,但若是两个人一起寻死,那就说明他们一定共同经历了人生无法承受之重。

    到底是怎样的疼痛能让两个能翻越喜马拉雅山脉的人一心求死,这里头得东西小宋不敢去细查。

    合上了信,他才长叹一声,感叹世上并无所谓盛世,盛世定是千百人以命相搏换来的结果。坐在家里求着人家给个盛世,那就是异想天开。

    明日就到长安了,小宋也无瑕去伤春怀秋,他第一阶段的工作完成了,下面就要进入第二阶段了。

    这个阶段的工作被称之为“特区”,青龙苑绝密二号计划,特区计划将正式启动了,这也算是一场正儿八经的种田攀高科运动了。

    希望能够旗开得胜,小宋暗暗为自己加了一声油,哪怕只为了不辜负那些前赴后继舍生忘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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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晚上伯父过寿,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拽着我打牌,能回来我就更,回不来就明天吧。

550、三年9月1日 晴 妖娆秋日似春风

    今日之金陵城内,正在筹划举办一场祭典,负责此事的正是刚从全国转悠一圈回来的匡玉生。

    本来因要避嫌他想住在翰林院,但金铃儿却说她实在看着那些青龙苑的闲人烦恼,索性把家中女眷拖去了公主府住了下来,倒是给玉生留下看宅子了。

    玉生知道这是金铃儿聪明,但却也不好说什么,自然也就不再执拗,默默的住进了宋北云的宅子中,开始了看家之路。

    理论上以他的职位是能够分配住房的,但因为他尚未成家,加上母亲尚在,所以按祖制不合,于是只能算是寄宿了下来。

    这日,玉生刚刚安排好祭典细节回到家中,刚巧碰上红姨正在做饭。

    他连忙上去帮忙,但却发现厨房中还有一人站在那里正与娘亲聊得欢快。

    “玉生啊,你先外头等着去,晚些时候便好了。”红姨嘟囔一声:“你们两兄弟倒是好,总是有一个在外头,一年四季也碰不见两回。”

    玉生笑着走入房间,发现旁边那女孩正在上下打量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观音奴拱了拱手,接着对母亲说道:“母亲,北云也是为国分忧,儿子听说前些日子他在辽国占尽便宜,还大破西夏,这说出去也是家中的光。”

    “什么光不光的,带兵打仗这等事本就麻烦,你看看这一去便是半年有余了,信写了不少,可都是些报喜不报忧的东西。”红姨摇头道:“行了,你们二人都出去吧,在这厨房中也是碍手碍脚。”

    玉生是个典型的贤孝君子,他不敢忤逆,只能慢慢退出了厨房,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个整日过来找红姨玩的观音奴。

    两人都是那种不太擅言辞的人,坐在院子中,一时之间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玉生哥。”俏俏从门口走入喊了一声:“你在这坐着呢?”

    “俏俏啊。”玉生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站起身来长舒了一口气:“你来的正好,我去帮娘亲做饭,你……”

    “我去做饭就好了,你可是钦差大人,金贵的很,哪能让你做饭呢。”俏俏的眼睛在玉生和观音奴的身上转了几圈:“对了,这位姑娘你们认识了没有?”

    玉生有些尴尬的看了观音奴一眼,轻轻咳嗽一声:“还没……”

    “也对,玉生哥害羞的很。”俏俏走上前将也是很怕生的观音奴牵了过来:“这位是大辽公主,辽皇的亲妹妹?耶律佛宝奴。她此番来大宋是来学习的?前几日他看到你写的策论……那是叫策论吧?”

    俏俏小声问着观音奴:“我没说错吧?”

    “嗯……”观音奴低着头应了一声:“是的。”

    “她啊,看了你的策论?就说想与你聊聊。”俏俏笑着说道:“你们聊着吧?我去帮红姨做饭了。”

    俏俏松开观音奴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了,留下了尴尬的玉生和尴尬的观音奴。

    “辽国公主殿下请坐?我这就为你倒茶来。”

    “不……不用了。”观音奴连连摇头道:“我已经喝了许多水了。”

    “哦……”玉生沉吟片刻?然后突然一拍脑门:“我那里还有些徽州的糕点?我去取来。”

    玉生在工作上其实很让人省心,他严格、认真、仔细,能妥帖的处置好每一个细节。但从小到大?与他最熟的女子便是俏俏了?可俏俏那般都是以妹妹待之?也自然是随和亲近许多,这碰见了陌生的女子?一时之间他就像个笨手笨脚的愣头青。

    不多一会儿?他就将从各地的土特产抱了一大堆出来?踉跄着往观音奴那边走过去?因为颠簸上层的东西落了一个?玉生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下意识就要弯腰去捡,然后手上的东西哗啦啦的落了一圈。

    他连忙手忙脚乱开始捡,观音奴看这样也不好意思站着,于是也跟着一起捡了起来。

    这时从窗口看到这傻乎乎二人的红姨和俏俏都露出了笑容,红姨攥着俏俏的手说道:“北云那孩子眼睛倒是毒辣,他写信来说玉生定是能与这耶律家的娃娃合适,现在看来是真的合适。”

    “他?他那眼睛就是火中练出来的。”俏俏撇撇嘴说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家伙,惦记着人家姐姐还不忘了把人家妹妹给划拉过来。”

    “男人家的事,你可莫要多嘴。人家公主都不做声,你一个乡下姑娘可万万不可乱嚼舌头,北云那孩子可是要做大事的,开枝散叶才能光耀门楣。”红姨拍了拍俏俏的手说道:“倒是你,跟了他时候最长,肚子里却是没个动静,不与公主争你也与别人争一争啊。”

    俏俏嘟囔着不敢回嘴,因为红姨到底是不够了解那个家伙,他是真的不喜欢观音奴这样的女子,他喜欢那种奇奇怪怪的人儿。

    金铃儿奇奇怪怪、左柔奇奇怪怪、自己奇奇怪怪,甚至辽国那个女皇帝也奇奇怪怪,要说正常一些的就是巧云姐了,可巧云姐说起话来也是奇奇怪怪……

    所以像观音奴这样的女子,那家伙自然是不喜的,但即便是不喜他也不可能看着这种好看的姑娘落到人家手中的,再加上若是等玉生自己去找,还不知找到猴年马月,于是他自然是要想法子给家中哥哥安置一手的。

    只是这件事不好明说,懂的自然懂。

    而此刻,外头的两个年轻人已经聊了起来,观音奴其实对宋北云……不,对青龙三元老都没有任何好印象,她对那种没有正经模样的人厌恶极了,更是看不上那些夸夸其谈之才,倒看了玉生平日写的策论之后,对这个稳扎稳打的大哥哥在没有见面的情况下有了相当的好感。

    她今日在这里可不是红姨或者俏俏安排的,而是她自己听说玉生回来主动提出来的。

    其实说白了还是好奇,因为她很难相信家中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居然能有如此的天差地别、

    不过这见了面之后,她倒是觉得这个玉生还真的是如他们嘴巴里说的那般君子模样,以往见多了青龙苑三人组的贼眉鼠眼,再见这谦谦君子之风,让她感觉说不出的舒适。

    “我能跟着俏俏姐一起叫你一声玉生哥吗?”

    “啊?”玉生恍惚的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这……”

    “不行吗?”观音奴眼波流转,其中倒是带着几分委屈:“那便是算了。”

    “没有没有……只是公主金枝玉叶的,怕是担当不起。”

    玉生说的诚恳,而这更让观音奴想到青龙苑三人组的丑恶嘴脸,那三个混蛋……整日就是以调侃自己取乐,看着就令人厌恶。

    “玉生哥~~~”

    “在……我在……”

    而与此同时的长安城外一百二十里处,小宋正坐在驿站的院子里低头掰着一块木头。

    旁边的佛宝奴拍着手哈哈大笑:“废物!这叫鲁班锁,岂能用蛮力解开?”

    “老子不信!”

    宋北云站起身来,一只脚踩在那木块上就玩命的往上拔:“力气大了砖都能飞,还解不开你这破锁?”

    “好好好,这可是铁索,你打开便是了。”

    小宋斜眼看了她一眼:“给老子等着。”

    说完他取来滚烫的开水,将这鲁班锁放了进去,等了一会儿之后,他将这东西勾了出来,然后捏着布将要取下的部分放入井水中,几次来回之后,他拿着鲁班锁往桌子上一敲,顿时这个难为了无数人的东西哗啦一声就摔成了零件。

    佛宝奴瞪着他:“你使诈!”

    “就问你开没开吧!”

    “使诈不算!”

    “啥玩意就不算了?你是不是要耍赖?”

    宋狗将那鲁班锁的零件往她面前一扔:“就问你算不算。”

    “不算!”

    小宋的手已经放到了她腋下:“算不算!?”

    佛宝奴就跟条件反射似的缩了缩身子,笑得咯咯响:“算算算……你可别再手欠了。”

    “你就是皮痒。”小宋坐了回去翘起二郎腿:“今晚召见之后,我过些日子就要被贬斥了,你就见不着我咯。”

    “那不成,你答应我的孩子呢,若是朕登基三年还不见太子,下头会出岔子的,你之前自己也说过的。”佛宝奴仰起头说道:“况且你还将一个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杂种给朕藏起来了。”

    “不是我,我没有,你别胡说。”小宋连连摆手:“观音奴是不可能了,一个我不喜欢她,我喜欢她姐姐,再一个我打算把她介绍给我哥,以后她就是我嫂子了。这话还不够直接么?”

    “呵,你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佛宝奴摆了摆手:“那你把你儿子给我。”

    “做梦!为什么必须是我?”

    “行啊。”佛宝奴歪着头眯着看着宋北云:“我去找别人给我生,但你可不能因此折腾我辽国。”

    “你生就是了,你生孩子跟我干辽国有什么关系。”小宋扳起手指算了算:“两年吧,争取让你再当两年的皇帝,两年后你辽国就是今日之西夏。哦,还不如西夏,西夏还留了个皇位给他们,辽国这种东西毁灭就好了,没什么存在必要了。”

    “混账东西,我就知道!”佛宝奴踢了他一脚:“你好不好为我考量一下,朕登基一年了,离开之前与天下都说了贵妃有身孕,可你倒是好,说妙言身子不适合生育,又不肯让观音奴生。那你说,你那个哥哥几时能把事办成?”

    “哈,这你就别等了,我那哥哥是千古一支阆苑仙葩,清如天上云,颇有春秋君子之风。他俩先要从自由恋爱开始,然后他得上门提亲,三媒六聘……哦,甚至可能是大宋皇帝亲自做媒。这套流程下来,没有个两年下不来。”小宋拍着手说道:“你想速成是万万不可,即便是我去说也定然要落得被骂个狗血喷头的。”

    “看不出来天底下还有能让你害怕得人?”

    小宋大喇喇的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指了指天:“上畏天、下法地,敬真理、惧正义。我讲规矩我讲道理,游戏规则内我驰骋天下,千百年来不按规则来的都早早凉了。”

    佛宝奴轻笑起来,却是不信的。

    “明日入长安。”小宋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入了长安,小虎牙就要变成耶律皇帝了,有点想念。”

    佛宝奴沉默片刻,抬起头说:“我现在也是耶律皇帝。”

    “那么请问陛下,为什么陛下要把臭脚放在我腿上?”小宋放下手握住佛宝奴的脚:“你家的侍卫都在悄悄说老子一身的陛下味了,你还要这样?”

    “哈哈哈哈。”佛宝奴晃着脚丫子:“朕乐意!”

551、三年9月2日 晴 治其罪,徒其刑

    早餐时赵性带着贵妃去拜见了一番太皇太后,老太太身子最近不硬朗,应是时候要到了,作为子孙遇到这等事其实也没有太好的法子,再如何孝顺也顶不住那生老病死。

    “性儿。”

    “老祖,孩儿在呢。”赵性蹲在太皇太后的身边,攥着她的手轻声道:“老祖是想吃些东西么?”

    “好孩子,我的日子不多了,你将你福王叔召来吧,我有话要与他说。”

    赵性轻叹一声,他知道福王叔跟太皇太后的关系并不是太好,只因当年老太太间接导致养大福王叔的贵妃娘娘郁郁而终。

    但如今老太太显然已是弥留,天大的恩怨如今也该是两清了,更何况还是母子之间。

    赵性立刻找人快马去召福王入京,而接着又去公主府将金铃儿召了回来,还特别嘱咐一定要将钢蛋给带来,好让老太太看看自家的外重孙子。

    一早上的心情就不是很好,赵性迈着步来到朝堂上之后,群臣一看这副脸色,他们就有些紧张的。

    赵性坐定,接着下头的太监喊起了那句经典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朝臣们互相看了看,发现彼此脸上是沉默,看样子那意思就是今日莫要招惹官家。

    可偏偏这时,新任御史大夫一步走上前来,朗声说道:“臣有本奏。”

    “奏来。”赵性冷冰冰的一抬手。

    那新任御史大夫再次往前一踏步说道:“臣参四品巡查宋北云。”

    朝堂上的嗡嗡声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这到底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去了那个瘟神身上,他难道不知那厮皇恩正隆,这时参他的本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那新的御史大夫却毫不在意的说道:“臣参其罪有七。一、出使西夏,收受紫玉珊瑚为贿赂,导致我大宋亏损一万万贯。”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群臣纷纷看向赵性,而赵性却是面沉如水,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变现的惊讶。

    “其罪之二,纵兵抢粮,祸乱沿途百姓,导致数千百姓无家可归、民不聊生。”

    “其罪之三,贪功冒进,非武官却不与前线统帅管纳。”

    “其罪之四,与辽国洽谈之时,频与辽使接洽,后签订契约时疑似卖国。”

    好一个疑似卖国,长安都收回来一半了,这个疑似卖国却是不让人信服。

    “其罪之五……”

    一条一条的罪证数落过去,那简直就是不杀不以正天下了,只是这些罪名一条比一条离谱。

    虽然御史台有风闻奏事之职,可这样是不是也太过了一些?下头有不少人都觉得有些过了,但真正站出来的却是没有几个,因为不少人还弄不清楚这到底是玩的哪一出。

    而这时,庞籍却第一个站了出来?他义愤填膺的痛陈御史台的欲加之罪,双方自然是撕了个你来我往。

    赵性最终重重一拍龙椅:“够了。”

    下头立刻安静了下来?却听见赵性继续说道:“既是如此?那便查一查吧,御史台。”

    “臣在。”

    “朕命你去查证此番是否属实,以正视听。”

    “臣领命。”

    下头的人感觉到赵性的态度不一样了?他们即便是也不知道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想来恐怕也是因那宋北云权柄过大?据坊间传闻宋北云在西夏时可是用萝卜雕了玉玺,假传圣旨来着。

    这件事若是坐实,即便不杀他,这人这辈子恐怕也回不来京城了。

    不过好像这件事的确是真的,因为礼部尚书那头全程没有说话?在提到这件事时?他只是额头冒汗。

    若是礼部没有起草圣旨?那宋北云的圣旨是哪里来的?

    “臣有本奏。”这时一位从前线换防而下的武官走上前:“启禀官家?臣之前为宋辽谈判之武官,御史大人所以不全为虚?那宋北云的确是与辽国皇帝交往过密,两人常同乘一驾?甚至还有共处一室之情。”

    赵性突然想笑……但他却不得不绷著脸?瞪大了眼睛问道:“可当真?”

    当真,肯定是当真。天下皆以为辽国皇帝勇猛无双,可却是不知那一物降一物之道理,她的便宜恐怕都是让那狗东西给占完了。

    赵性怕宋北云投敌?他怕个屁!那厮就是好色罢了,若是真投敌,也不至于那条约卡得那么死,还用苦肉计逼得辽国全体使臣银牙咬碎。

    那条约赵性现在还藏在书房里呢,他甚至想装裱起来供后代瞻仰,以后签东西就以这个为蓝本。

    但既然有人提出来了,他就必须得当个事去办:“可有人证?”

    “回官家,虎威禁军上下皆可佐证,那宋北云并不避人,甚至还有说过诸如山高皇帝远这番言论。”

    赵性心中暗暗啐了一口,他何止会说山高皇帝远这种话,他说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都不稀奇。

    而场下观众现在可是看懵了,完全不知局势,但有聪明人却已经是大概有些眉目了。

    这很大概率是一场弃卒保车了,根据这些日子小皇帝的所作所为,他正在往手中垄权,那么有一个大头便是兵权,兵权在谁手中?福王啊!

    那宋北云是福王一系,如今军中却有人指摘他,这摆明是福王断臂求活了。

    想明白这一点,许多事情都豁然开朗了,这个宋北云啊,要吃贬斥了,即便是他有泼天的功劳。

    果不其然,赵性“龙颜大怒”,立即颁布九道金牌,先是免了宋北云的四品监察之职,然后免了他的军职,接着一路将他从四品官贬到了八品。

    不光单单是贬斥,还有一条即刻赴任,无需回金陵复命。而他贬斥的地点也很有趣,他并非去的是常见的琼州雷州,而是去的是雍州。

    这也就是传说中的就地解职、就地为官,算是贬斥中比较特别的一类,基本上非大奸大恶但又不好处理者不会用上这一招。

    散朝之后,赵性回到了老太太身边,看着自家儿女在和金铃儿玩闹,他长叹了一声。

    “叹什么气?”金铃儿抱着孩子来到他身边:“是不是在朝堂上又叫人给欺负了?”

    “不是,我把你男人就地解职了。”赵性靠在那摇头道:“当皇帝好难啊。”

    “解就解了呗,他不是这么设计的么。”

    “可是朕不开心。”赵性一拍扶手:“朕是皇帝整日要跟那些草包搅合在一起,除了勾心斗角什么都不会,还沾沾自喜、洋洋自得,摆出那副倚老卖老、无所不知的姿态,让人烦恼。”

    “急什么。”金铃儿轻笑起来:“不过也便是几年的事,我家男人也说了,到时候会有人教他们什么叫时代不同了。”

    赵性再次轻叹:“倒也是羡慕你那狗东西,能够暂时躲得远远的。”

    “到时候我也要去玩咯。”金铃儿笑着说道:“不过还要解决九江辛晨的事。”

    “三日后战报就出来了,驸马爷战死沙场,公主守寡。”赵性古怪的看了一眼金铃儿:“这便是你要的吧。”

    “后续还有呢,守寡的公主改封地,改太平。”金铃儿眉头一挑:“我得去长安守着那厮。”

    “嗯,是得守。不然再晚一些,你说辽皇是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妹妹呗,她可比我大呢。”金铃儿笑着说道:“我倒不怕这个,那狗东西便宜肯定会占,但有些事他是答应过的,自然也是把持的住。”

    “便宜占了还了得?辽皇也能让他占?”

    “哥哥呀,若你不是皇帝,你便知那些个浪蹄子能有多骚了。”金铃儿冷哼一声:“保不齐现在她就在发着春呢,她是辽皇不假,可到底不过也就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加上那蛮子女人性子又野的很,只有您想不到没有她干不出来,这等事我最懂不过了,有时候还真不怪男人,年轻气盛的健硕男子顶不住的。”

    “呵,你又如何懂了?”

    金铃儿拍了拍手中的小宝贝:“我若是不懂,他哪里来的?还不就是萝卜烂地里么。”

    “何解?”

    “拔晚了。”

    赵性哈哈大笑,指着金铃儿笑道:“你这嘴啊……罢了罢了,我福王叔都管不住你,朕说了也是放屁。后头还有许多事要做,公主府可以留下,但他的宅子却是留不住了。”

    “赐给匡玉生咯。”金铃儿眼珠子一转:“你们青龙苑的狗男人终归是要有一块地方的。”

    “哈哈哈哈哈,我家妹子倒是极聪明。”赵性点头道:“与我想的一般无异。”

    金铃儿将钢蛋递给赵性:“你给我照看一下钢蛋,我去陪陪太皇太后。”

    “哦。”赵性抱着外甥,一边哦哦哦的哄孩子一边抬起头说道:“可不能说你守寡的事。”

    “我傻么?”

    而此刻宋狗已经来到了长安城中,时隔数十年,中原王朝的人终于再次登上了这座象征着盛世繁华的古旧城墙。

    “当年,安禄山就是从这个门进来的,让好好的一块江山开始变得支离破碎。成了五代十国、成了宋辽争霸、成了新的三国乱又成了混乱之治。”

    佛宝奴手扶着城墙眺望城内:“长安万年,真的要分开吗?”

    “不舍?”

    “当然。”

    “哈哈哈哈……”小宋转手握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大明宫看看。”

    “都没了还看什么。”

    小宋转过头看了佛宝奴一眼:“心中有,自然有。若是没有,那便提笔画来。”

552、三年9月2日 晴 秦砖汉瓦,长乐未央

    沿城而下,顺着长安的朱雀大街一路北上,眼前还是老实的坊式结构,但却因时代的变化和战争的破坏,坊与坊之间早已打通,成为了类似早期胡同似的居住模式。

    街上的人不少,但却不如辽新都或者金陵城,那数百年前被白居易写作“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的盛况,再难复刻。

    “朱雀大街分东西,东万年、西长安。”小宋轻轻攥着佛宝奴的手在宽敞但显得杂乱的大街上走着:“长乐未央,长安万年。可是到底他们是没有长安也没有长乐。浪费了好名字,也浪费好国运。”

    佛宝奴没有做声,作为皇帝来说,这个地方的确并非所谓龙兴之地,但如果说作为一个读过书,喜欢文学的女青年来说,长安城即便凋落,也足够支撑起一个文艺青年对往昔的追逐。

    “你就这般牵着我,不怕让人瞧见了?”

    佛宝奴嘴上这么说,但手却没有缩回来,反倒是一副自然而然的模样。

    “老子占便宜,还管你是不是皇帝。”小宋不但没松手,反倒是拽的更紧了一些:“发现了还能是我倒霉不成?”

    佛宝奴哼了一声:“你这坏东西。”

    之后两人的交流并不多,因为这一块区域很快会被打造成一片贸易区以成为链接西部乃至整个中亚的枢纽,小宋的心思一直放在朱雀大街两边的情况上。

    但佛宝奴的脑子里却只是“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的苍凉景色,孤月、大漠、篝火……

    她抬头看了看身前的人……狗男人。

    “宋辽两国未来一定会变成一个奇怪的组合。”小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城墙:“嘿,你看那边。前面过去出了城就是大明宫了。”

    “废墟。”

    佛宝奴补充了一句,但小宋却不搭理,在周围人古怪的眼神下,带着佛宝奴穿越了城门,来到了曾经大明宫所在。

    站在一片荒凉的龙首原上,初秋的风还有些热热的,他静静的凝视着前方一片还能依稀看到痕迹的大明宫废墟,轻轻说道:“黄巢率军攻入长安,与唐军交战三年,使得长安城之宫、庙、寺、署,焚荡殆尽。后不到五年,李茂贞的一把火又把这给点了。之后杂种朱温下令毁掉长安城,至此长安陨落。”

    “是啊,可惜。”

    小宋笑了起来,转过头捏了捏佛宝奴的脸蛋:“去年,我已经把这三家的后人杀了个干净,一个没留。”

    佛宝奴一惊:“真的?”

    “那还能有假,我去年开始制定光复中华计划,看到此处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索性就密令皇城司以查史为名,将这几家人的后人全部给弄死了。”小宋背着手说道:“君子报仇,百年不晚嘛。”

    “你可真是丧尽天良……”

    “亏了你是生在契丹皇室,若是你生在唐末长安,你被泡在铁锅里红烧的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能不能说出这句丧尽天良。”

    “也是,杀了便杀了,回去朕也想法子再杀他们一次,斩草除根好了。”

    小宋转过头看着她:“你的关注点应该是光复中华计划而不是斩草除根。”

    “然后呢?”

    “辽国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小宋靠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她,然后一挥手:“罢了,跟你说了也白说。”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我马上就要被安排在长安外当个八九品的小官了,三五年回不去金陵城了,以后你都见不到我了。”

    佛宝奴呵呵一乐:“谁稀罕。”

    不过她说完之后指着前方的龙首原说道:“这里可以重建么?这是辽国之地,我想将它重建起来。”

    “只要有钱。”

    “你给我挣钱。”

    “哪学来的毛病?要什么张嘴就行了?”小宋摇头道:“要赚钱找妙言,她厉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站在这李世民曾经站过的地方,一直到月色西沉时才从这鬼气森森的地方转回城中。

    长安城的夜晚早已不复盛唐之时的景色,别说比金陵、汴梁,便是比上洛阳都差上了一截,两人找个吃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大圈。

    佛宝奴好像有什么心事,但她一直不说,小宋自然也不会去问,所以聊天的内容也慢慢的变成了打算如何开发长安之类无趣的东西。

    吃过了饭,月色已高升,走在人影绰绰的长安城内,小宋终于是憋不住了:“你有什么就说,憋着干什么。”

    “没事。”

    佛宝奴摇摇头,慢慢松开小宋的手,轻轻转身:“我乏了,回去了。”

    看着莫名其妙的小虎牙慢慢的走远,小宋挠着后脑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都陷入了困惑之中。

    “喂。”

    他叫了一声:“再会。”

    佛宝奴的脚步停了停,然后一头钻入早已经等候在那的轿子之中,消失在了黑夜里。

    第二日,关于长安城的交接就结束了,各国的使团都开始打点行装准备回程了。

    下一步就是由吏部点人来开始执掌此地,不过如今的长安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它无异于就是宋国的一块飞地,作为一个南方政权,宋国的手想伸到这里属实不易。

    当然,在这个鬼地方当官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先不说这里经过百多年的战乱和割据早已是贫困不堪,光是这一片破败的重建都不知要花多少精力。

    自告奋勇?不存在!因为能在这当官的,基本就算是发配边疆了。

    “宋大人,您也该收拾东西了吧,咱们该回金陵复命了。”

    一名使官看到宋北云在大家都忙乎着收拾的时候,正躺在大树下悠哉的喝着酒,便上去好意的提醒了起来。

    但小宋却摆摆手:“不急,不急,没什么好急的。”

    “那……下官便去忙活去了。”

    “去吧去吧。”

    小宋悠然自得的看着周围的人忙活着,面带笑容。而正在他醉生梦死之时,外头突然递来一封信,他接过来都没拆就知道是谁写来的。

    这信封上沾染着写信人的味道,熟悉的很。

    拆开信封,里头只有四个字“意欲何为”。

    小宋笑了笑,将信揣入口袋中,继续喝起了酒。他知道小虎牙已经启程回辽新都了,而下一次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但这种事又能怎么办呢,天底下的事,哪能什么都顺着人意,就算小宋狂妄如李太白,可李白不也没能事事顺意么。

    现在想想,小虎牙昨天应该是舍不得。是啊,她应该是舍不得的,理所应当舍不得的。

    慢慢靠在椅子上,小宋轻轻在自己腿上打起了拍子,嘴里哼着最近戏园子里百听不厌的唱段,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时,偌大的院子里已剩了他一人,颇有一些人走茶凉的味道,不过想必是见他睡着,其他人不敢叨扰的缘故,否则给他们三百个狗胆子也不敢在自己还没离职之前就如此对待自己。

    小宋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他更喜欢的是独处,独处会让他感觉到快乐和自在,也会有更多时间去思考。

    有时他觉得是懒的缘故,但细细想来这大概率不是因为懒,而是他骨子里的傲狂。

    因为人生的绝大部分他都在和李白比,虽然自己是理工科的,最多就是抄抄诗。可李白不也没弄出复合炸药么?

    想明白这一点,他倒是有些豁然开朗了,毕竟李白也没跟他比个什么。

    又坐了一会,他背着手哼着歌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出去,而这一走他便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地方,甚至连行李都是让别人取走的。

    五日后,圣旨到。

    宋北云因故被贬至关西道京兆府泾阳县县令,未受感召不得入京。

    接着整个“关西道”的官员全部到任,从文到武依次排开全都是宋北云的班底,医学院、化学院全体搬迁至长安城,东海新军分而南北二镇,南镇回护江南、北镇留守长安,更名北海新军。

    至此,金陵城一夜之间再无宋北云之消息,各大报纸只报成立成果,对宋北云三字讳莫如深。

    而此刻正赶往金陵的福王爷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对随行接待的定国公说道:“小兔崽子倒是真的是言必行,行必果。说了三年给本王一个惊喜,他倒是做到的。”

    “可是代价……是不是有些大了。”定国公说此话时,仿佛老了十岁:“我家女儿……”

    福王爷低下头,沉吟片刻:“金铃儿要做大的。”

    “王爷,总归要讲一个先来后到吧?”

    “左老二!!还反了你!”

    “王爷你冲我吼也没用啊,这……事传出去我这老脸往哪搁。”

    福王轻轻摇头:“罢了罢了,本王什么都不知,本王可是有驸马的。”

    “驸马死球了!”

    福王就当没听见,径直往前走去。

    而另外一头,早已回到辽国的佛宝奴正坐在椅子上参阅奏章并且有一搭没一搭跟妙言说着话。

    “你说气人吧,朕的妹妹他说不要就不要,那他既然不要,可别怪朕不客气。”佛宝奴似乎越来越生气,她最后索性将手中宋狗送的钢笔往桌子上一拍:“于是我便命人将波斯使者献给我的七个美姬全送过去了,过几日便是要到了。然后蒙古送给朕的那个腰马姬也一并送过去了。”

    “陛下,您怕是有病。”妙言摇头道:“我以前总是看小说,你这个行为会有人说你送女的。”

    “朕又没有那个东西,要女人有何用?”

    妙言苦笑道:“陛下,他便是浑身长满了那东西也整不完这么多啊……”

    “不管,朕生气!”

    “气的不过就是鸭子把自己煮熟送到人嘴边,人家却吐了出来。”

    “胡说八道。”

    “行吧,是我胡说八道了。”妙言换个姿势趴在床上:“唉,对了陛下,他有没有抱你的腰,如果有就说明他其实是把你当自己人了,如果没有他就跟你逢场作戏。”

    佛宝奴想了想,头一转:“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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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章因为要进行切换副本,所以比较难写,容我三思。

    当然你们什么都别问,问就是卡文了!我需要一个娇滴滴的女读者发语言跟我说牧童哥哥你真棒,你不要着急,我等你慢慢更新。”

553、三年9月18日 晴 新官上任青丝落

    又回到了八品官,而且是从那富庶之地来到了这破烂西北,小宋大概能体会到那些被贬的官为什么会郁郁不得志的写下一些让人味觉发苦的千古名篇了。

    毕竟从那徐娘走路都带风的繁华之景来到这小姑娘脸上都带着八道鱼尾纹的地方,的确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看着桌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宋叉着腰长叹一口气,而相比较于以前,他现在这个泾河县,简直就可以用破败不堪来形容。

    还记得祁门县多少人么?八万两千三百三十人,小宋记忆格外清晰,常住人口五万五千一百四十人。而现在他这个泾河县嘛,在册人数三万两千一百人,但因为战乱和计划,常住人口只有两千人出头。

    两千人的县,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整个县在西夏撤离时基本上也都被搬了个干净,别说励精图治了,就特娘的怎么过这个冬都是个巨大的麻烦。

    不过小宋不怕,小宋有钱。

    他虽然是贬在这里当官,但这里头被他钻了一个巨大的空子,那就是在谈判时确定好的,整个雍州也就是西咸二城以及周围的村镇都无需向大宋朝廷缴纳赋税。

    这东西也好理解,因为这里穷嘛,人口没多少人口又是在边境,能有几个钱。所以朝堂上自然也就连审议都没审议就通过了。

    那这个免予纳税下头可有大有文章可以做了,首先是朝廷的会有一笔拨款发放到雍州,小宋就可以先报一个赈灾,将这个钱拿出一部分来,用于泾河县收购夏粮。

    等到北海新军的粮草和军饷一到,宋北云就先挪用这一部分钱抵扣了赈灾的钱,按照百分之八十的资金报回给雍州刺史,然后再由北海新军报装备费,雍州刺史再从库中拨出钱来置办装备,而装备的钱都是由工坊定价,虽然武器价格都是定死的,但维护保养的钱却是一个浮动价格。

    就报耗损嘛,从这里头大概能抠出个二十万贯上下,这样来来回回也就到了明年春日了,这个冬天自然就熬出了头。

    至于为什么左手挪右手这么麻烦,说到底还不是宋北云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如今上头有个规定,就是两方衙门之间不管是上下级也好还是平级也好,出入账目都不允许直接对接,除非有正当理由而且账目也需要互相直接进行审计。

    这是治贪污么?当然不是,这是治脑残,因为但凡是个蠢货在这几个倒手的环节里必然会出错。

    这种事都他娘的会出错,这人也就没什么实际用途了。

    不过这也是个权宜之计,后续的麻烦还摆在眼前。特区,这是个特区。宋狗用了三年多快四年的时间终于捞到了一个法外之地,这里从上到下从监管到审计都是他的人,他可以在这里形成一个健全的试点基地。

    很多人肯定不知道小宋为什么这么开心,四品落八品,跳楼都没这么快的。他为什么还能开心?

    这就是一个眼界的问题了,首先现在这个雍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它是一个三不管地区,大宋的手没这么长,辽国也没办法把手伸过来因为有宋狗,西夏更不用提了,光是那国家赔款和限制军备的条款就让他们三十年只能苟延残喘。

    谁都看雍州不爽但谁都拿雍州没法,这是个天高皇帝远又完全没价值的破地方。

    但对于宋北云来说,这就是个宝贝了。

    首先整个雍州……说是雍州不过也就是咸阳长安加上周边的几百里地罢了。这一块地方经过了百多年的战乱、割据和贫穷,已经没有了官僚、贵族、世家等等一切干扰社会进程的东西存在了。

    这对于宋北云进行下一步行政方针格外重要,不管有没有人帮忙,至少别来捣乱的。

    最后还有就是因为这个地方的百姓相对来说基础文化水平比较低,并没有被所谓的传统观念和道德体系所捆绑,想要进行二次改造的难度会小上许多。

    综合这些因素,这里对宋狗这个穿越者来说,无异于就是给了一块一级基地供其发展。

    至于上头什么刺史什么州牧的,那都不叫事,人事既政治,从这里的行政安排来看,小宋要是干不起来就说明他是个废物。

    工坊当然会有,而且会是全新建立的工坊,这里的第一批工匠、设计师等等都会从金陵和铜陵两处进行调拨,还有整体的学院会进行第二轮的建设,南北两个教育中心。南方以文化、农业为主,北方以工业、军事为主。点科技树不分南北,要两手抓。

    不过这都是宏伟蓝图了,现在小宋面前的问题是怎样吃饱肚子。哦,还得加上一个前提,怎样在恶劣条件下吃饱肚子。

    “大人,刺史大人求见。”

    “你怎么说话的?”小宋眯起眼睛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懂事的亲兵:“我什么身份,怎么能叫人家求见呢。”

    说完,他慢条斯理的走到了外头,过去一看发现夏竦就站在门口处,手中提着一些糕点茶叶等东西。

    “夏大人,快请进快请进。”

    “见过宋大人。”

    “哎呀,大人客气了客气了,下官何德何能啊。”小宋说完满脸笑容的走上前,接下他手上的东西:“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嘛。”

    夏竦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好歹也是五品的刺史了,虽然是突然被提拔上来的,但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应该是面前这位宋大人的意思。

    什么五品八品的,这么一位爷在这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小小刺史发威,就面前这人号称刺史专杀,两年四个刺史都死他手里,这种人……

    客气点就客气点吧。

    “还不知宋大人在此地可还习惯,若是不习惯,下官立刻安排人为宋大人改建宅邸。”

    天下的奇闻莫过于一个物品刺史叫一个八品县令时自称下官了,但小宋却连谦虚都没有,只是坐在主位上命人端上茶来之后说道:“我倒是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就是不知道夏大人可还接受在此地当刺史?毕竟一边是繁华金陵一边是荒凉长安。”

    “宋大人多虑了。”夏竦连忙起身拱手道:“夏某自从学成为官,就没想过贪图享受,如今能让夏某为国家出力,自是死而后已。”

    不管愿意不愿意,漂亮话一定要说全,夏竦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宁可得罪皇帝老子也不可得罪面前这个白面瘟神。

    “那下官祝夏大人飞黄腾达。”

    “多谢宋大人厚爱……”

    两人又客套一阵,聊了聊长咸一体的构思之后,夏竦突然拍了拍脑袋说道:“宋大人,之前征讨西夏驸马爷不慎死于乱军之中,如今公主殿下被官家改了封地,封了太平公主。”

    “太平……”小宋挠了挠头:“她那个样子叫太平不合适啊,左郡主叫太平还差不多。”

    夏竦可不敢跟着一起嚼公主的舌头,只是跟着讪讪笑了两声:“过些日子也许会入封地为夫君守节。”

    “老子……”

    宋北云一句话没骂出来,生生给咽下去了,他端起茶抿了一口:“然后呢?”

    “封地长安……”

    “哦。”小宋点点头:“那公主几时会来?”

    “这个下官也不清楚,只是来时听闻太皇太后身体抱恙,许是……时日无多,可能要过些日子吧。”

    小宋点了点头,金铃儿的信应该是还在路上,他还不太清楚那边发生的事情,不过就算现在要来恐怕也是不行,一个是孩子还小,路上太颠簸。还有一个就是俏俏那头主持设计院的皇宫设计工作,第二期图纸没出来之前恐怕也是走不脱的,想来大概也是需要半年左右的事情。

    默默叹上一口气,其实当了爹之后才知道,想孩子是真的想,一点都不带虚情假意的想。

    “宋大人,天色也不早了,下官还要赶回长安城,便先行一步了。”

    “留下吃个饭啊。”

    “不了不了,多谢宋大人美意。”

    小宋将夏竦送到了门口,看着他坐上马车,然后返回到了屋中,坐在那继续发愁。

    这些日子会持续空闲,一直到所有的钞票到手为止,所以说他发愁的日子还有一段呢。

    “走啊,钓鱼去啊。”

    左柔从窗口探出头来:“前面那条河里有鲤鱼喔。”

    “你去玩吧,我这愁的很。”

    “愁什么嘛。”左柔一手撑着窗户麻利的翻了进来:“有什么不开心的跟爹爹说一说。”

    “去去去。”小宋靠在椅子上:“你说啊,什么是坏人什么是好人。”

    “反正爷不喜欢的就是坏人。”左柔撇撇嘴说道:“比如那个辽国的狗皇帝。”

    小宋轻轻摇头,抱着左柔的腰叹了口气:“好累啊,什么都得重新开始。”

    “没啊,北海新军我见着不错,就是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将军。”

    “有,怎么会没有呢。”小宋表情变得奇怪了起来:“潘惟熙,代国公的儿子,你该认识的吧?”

    “哈哈,小潘领北海军?”

    “真认识?”

    “那可是认识,他还得叫我一声阿姊呢。说起来,若不是你这狗东西,金铃儿本该嫁他的呢。”左柔扳起手指算了起来:“他二人年龄相仿,家境相当,小潘又是个钟勇的将才,倒也配得上金铃儿,我爹爹都老早就说了想法子去给金铃儿和小潘说个媒,只是小潘小时候可是被金铃儿欺负坏了,如今好似有些怕她。”

    小宋哈哈一笑:“你爹的小算盘也是噼啪响,都算计到金铃儿头上去了。”

554、三年9月19日 晴 笔走龙蛇只为钱

    辽国,辽新都。

    皇宫内,刚刚下朝的佛宝奴匆匆走入寝宫,满脸堆笑的对妙言说:“宋国与我们结算了上半年的钱,你猜猜我们赚了多少。”

    “还用算吗?”妙言打了个哈欠:“一万万五千万贯,宋国国库都快被掏空了。”

    “哈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我不管你了,马上天气要冷下来了,我要去长安过冬。”妙言伸了个懒腰:“去抱着我的狗男人睡觉去。”

    佛宝奴大好的心情瞬间垮塌了下来:“不去行不行?”

    “那可不成。”佛宝奴噘着嘴说道:“入冬后朕要小心提防草原,你又不在了,那朕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今年草原不会有事的。”

    妙言翻身趴在了床上:“金帐汗国得用软刀子杀,这件事已经有人在办了,而且办得漂亮。”

    “你说狗男人?”

    “对啊,去年一战金帐汗国被赶去了阴山北,今年绝对没有力气再冲关大同了。而且从今年四月开始宋国的贸易路线就逐渐打通了乌兰巴托,现在草原的物资已经不稀缺了,他们铆足了劲儿在养马喂羊呢。”

    “狗东西真的厉害……”佛宝奴叹气道:“那既是这样……我跟你一起去长安玩呀。”

    “你去来干什么?你也抱着狗男人睡觉?”妙言斜眼看了看佛宝奴:“我知道了,其实是有些人心里挂念着谁吧,小鹿乱撞的,闲不得,闲起来便想,这一想就蠢蠢欲动。你是皇帝,你不能这样。”

    佛宝奴嘴里倒是絮絮叨叨也不知在说什么,但却是听不见,不过应该是在骂骂咧咧了。

    “其实我有些奇怪。”佛宝奴在反抗结束之后,突然抬起头说道:“你说,我辽国赚了这么许多的钱,可怎么一年到头却见不到个钱呢?”

    “你扩军不是钱?买装备不是钱?备战备荒不是钱?修葺宫殿不是钱?打仗不是钱?没有这些钱,你到阴间去打西夏抗草原防金国。”

    “也对。”佛宝奴沉吟片刻:“那可是宋国啊,花钱如流水可却不见空。”

    “人家能造啊,你买的钢刀是不是钱?你买的盔甲是不是钱?你修葺宫殿的泥浆都是宋国才能产的东西,那是不是钱?上好的琉璃,你辽国一年产量多少?六斤。大宋多少?十五万四千斤。这钱就是这般流转的,你用猪牛羊鸡换了刀枪剑戟,好像谁也没亏谁也没赚,但你百姓的日子好了,宋国的日子也好了。屋子多了,人多了,之后便是能拓更多的地,养更多的牛羊,换更多的刀剑。国不就是如此这般蒸蒸日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佛宝奴总归觉得哪里不对劲,本来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辽国才应该是爸爸,可是如今看来辽国就像个小鸟依人的小娘子,宋国反倒像是个一家之主……

    “若是有朝一日宋国不买辽国的东西了该如何是好?”

    “那他也是要出事情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而且谁会放着赚钱的买卖不干呢。”

    “唔,有些道理。”佛宝奴点了点头:“好了,那这些日子只要不遭灾,朕就没什么事好干了。”

    皇帝要干的事其实没有那么多,特别是辽国皇帝,因为有四个宰相的原因,大部分的事都不需要皇帝来处理,相比较赵性那种屁大点的事都要瞄一眼的人,佛宝奴相比较而言是轻松的,她只要安置好南北两院的权利分配,剩下的事就是南北两院之间的事情了。

    这个制度也正是前期宋辽争霸的过程中辽国能一路高歌的原因,只不过后来那突然崛起的金人打破了这个平衡罢了。

    “你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想去长安呗。”妙言笑了起来:“你好不要脸。”

    “谁说的?一派胡言。”佛宝奴一脸不承认的模样:“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去会有危险。”

    妙言侧过头看着佛宝奴,半晌之后才开口道:“你现在找借口都不过脑子了吗?我去的地方有谁你不知道吗?”

    “我……我就是担心他对你不利。”

    “你是担心还是挂念,你自己心里有数。”妙言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你好好的去调教你的马致远,马致远还是马明远?无所谓,反正你好好去调教那个,别去琢磨狗男人,他是你控不住的人。”

    佛宝奴坐在那沉默了许久,然后一拍桌子:“不成,我得去盯着,你身子不好,万一被糟蹋了可怎么办。”

    妙言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这个女人就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嫌弃厌恶,但绝对不会放过一丁点的机会,而且想的理由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陛下,您真的是欠收拾。”

    佛宝奴可不在意这些,因为她已经开始做计划了,而且还是那种冠冕堂皇的计划,什么辽皇西巡、视察工作、体恤民情,反正就是那种一丝不苟的模样。

    看到这上头的东西,天底下没人不以为辽国皇帝虽然娘们唧唧但却是个励精图治、雄才伟略的好皇帝。

    可是实际上谁都不知道这娘们其实只是为了去看狗男人,更确切的说就是皮痒欠人收拾她。

    “你说你,你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还这么往上凑。你这就叫贱知道么?”

    “瞎说,朕没输过!”

    行吧,嘴硬人菜还爱玩,辽国昏君多奇志。

    “几时动身?”

    “你就这么等不及?”妙言哭笑不得的问道:“我只是提出个建议,现在晚上睡觉还得用蚊帐,你却连天气凉快下来都等不得?”

    “差不多可以了,早晚已经很凉了。”

    面对这样赶趟上去送人头的,妙言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有些事就是这样,她不明白辽国皇帝陛下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也许就是因为喜欢被人收拾吧……

    而此时此刻,小宋正拿着一块窝头蹲在一个小山丘上,看着下头的一块空地,一边吃一边发呆。

    这里地势平坦,左右环水,地形上是绝佳的工坊选址。而新工坊的侧重点大概率会是武器装备以及零星的民用产品,所以地方并不需要像金陵城外的规模那么大,但可以多弄几个出来形成配套产业。

    工程量还是巨大的,现在小宋手头能用的钱真的不多,国库肯定不会支持这么大规模的拨款。

    徐家工坊嘛,其实也不太行,毕竟小宋打心眼里抵触公私合营项目,如果路稍微走歪了一点,最后要么会出现侵吞国有资产的寡头要么会出现被政治思维左右的巨兽。

    读作合营,写作独享。而不论哪一方的独享,都不会对整体造成良好的影响,在现在的生产力和社会关系模式下,要么纯私有化要么纯公有化,两边凑到一起通常没有好结果。前苏联的教训就在眼前,小宋可不能走这条弯路。

    “元帅,要俺说,咱不是没钱嘛,可以骗辽国的钱啊。”旁边的大黑牛突然说了起来:“辽国那皇帝不是看上您了嘛,您就听我一句,委屈委屈,等这头起来了让他连本带利还了。”

    “你又有什么主意?”

    小宋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厮别看没什么文化,但满肚子坏水,有时候听听他的意见其实也算是换一种思路。

    “辽国那皇帝喜欢您,您又缺钱,那还能咋办?我听说城里有那有钱人养兔子,那些个兔子每日都会用香油抹了屁股,看着滑溜溜的。这晚上将大爷伺候舒坦了,钱还不是说来便来?云帅……”

    宋北云起身就给了他一脚,然后背着手缓缓走了,而那大黑牛跟在身后喊道:“云帅,考虑考虑啊!”

    到底这厮的话是不能听的,他的脑子就没离开过下三路,所以最终还是得跟正常人商量一番。

    而好巧不巧下午的时候,徐立就来到了此地,小宋自然要摆一桌为他接风洗尘的。

    不过看到徐立的胳膊上戴着孝时,小宋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徐伯父他……”

    “前些日子走了。”徐立如今已经开始蓄须,这代表他要守孝了:“倒是说来荒唐,死在女人肚皮上,不说也罢了。”

    “节哀。”

    徐立轻轻摇头叹息:“倒也没什么哀愁,只是如今我便是徐家之主了,有些措手不及。”

    “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呗。”小宋为他倒了杯酒:“长安城去了没有?有什么项目好发展的?”

    “理论上是要把金陵的东西复刻一份的,但是略有些改变。”徐立轻轻叩了叩桌子:“工坊我要入股。”

    “不行。”

    小宋断然拒绝,工坊这档子事,私人绝对不可以搀和,否则最后便是小命断送,徐立想入股这就是不明智。

    徐立闻言沉声道:“那我自己开一家出来可否?”

    “那个可以。”小宋笑道:“如果你要直接开一个起来,问题不大,如果你要入股皇家工坊,万万不可。道理么,你肯定能想明白。”

    “那开设一个工坊需要些什么?”

    “你把钱投来,剩下的不用管了。”小宋轻轻敲了敲桌子:“我会为你全部安置好。”

    “那如今我们便来谈谈收益吧。”

554、三年9月22日 晴 江水三千里,家书十五行

    “太皇太后可能要走了。”

    左柔拿着金铃儿的信坐在那对小宋说道:“金铃儿让我回去帮忙呢,说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家里的事。”

    “那就回去呗,等那头忙完了再一起过来。”小宋凑在旁边一起看着信:“是挺多事要处理的,有些东西让别人帮忙也不放心,你虽然笨一点但还算是听话,你去帮衬她一些。”

    “咿……我都不知道有几聪明,也就你说我笨了。不过我跟你比起来的确是笨了一些,可比他们可聪明。”

    左柔有些不甘心,但小宋倒是没说什么,毕竟左柔嘛,她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反正就觉得自己聪明起来了。

    “那你说我几时动身好?”左柔侧过头看了看身边的人:“我将巧云留下来吧。你身边都没个人照顾,那可不成。”

    “不行,一路上两千多里,巧云姐还是跟在你身边比较放心。我这没什么问题,反正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明年过了春天就来了。”小宋握住巧云的手说道:“动身么,我觉得这几日动身吧,要是过了重阳早晚天气就凉了,路上也不太好走,秋雨耽误事。”

    左柔想了想又跟巧云商量了一番,觉得这也是个事,所以三人简单的讨论了一下,便定在后天一早启程出发。

    这人临别了,总归是有些依依不舍,所以左柔冲着宋狗比划出了五个手指头。

    “这是几个意思?”

    “这两日,一日五次!”左柔斩钉截铁的说道:“把瘾头过足咯再走。”

    宋狗当时那一下的表情就是老头看手机,而巧云总归是不如左柔那么横行霸道的,她害羞的看向一边,但手却也在左柔后头冲着宋北云偷偷比划了一个三。

    哦……简单的数学,不过就是个八而已。

    小宋沉思了一会儿,一咬牙一跺脚,朝外头喊道:“来人啊,将前些日子西夏使者送来的枸杞全给老爷我炖了羊肉去!”

    外头的亲兵挠着头走入院子:“宋大人……有十斤呢。”

    “炖了!”

    之后,一直到左柔他们离开的时候,宋北云的精神头总是显得很糟糕,哪怕是白天坐在那跟当地的乡绅、官员开会时都能够讲着讲着就睡着,人家问他是不是得了疾病,他一般都是回答水土不服。

    在经历过两日秃噜皮的体验之后,小宋终于在一个清早将红光满面的左柔跟巧云送上了马车,千叮咛万嘱咐之后,目送她们离开。

    小宋终于松了一口气,而这时身后的大黑牛也终于敢往上走了几步,他鬼鬼祟祟的碰了碰宋北云的肩膀。

    “干啥?”

    “大帅。”大黑牛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着的东西:“好东西。”

    “什么玩意?”

    “俺这几日看大帅的姿态,那就是被榨干了呀,于是俺心疼大帅,便偷摸着从老乡家弄了一条大黑驴的牛子来,大帅回去补补。”

    小宋皱起眉头,一脸厌恶的看着那个布包:“你自己吃。”

    “大帅,管用!好使!”

    “真的?”小宋压低声音问道:“你别骗我啊,这玩意这么恶心。”

    “大帅试试就知道了,吃了这玩意,牛都能整死。”

    小宋沉吟片刻,将那个布包接了下来放进随身的小包中,拍了拍大黑牛的肩膀:“干的不错。”

    而接下来的日子,小宋身边倒是没了牵挂,他一门心思铺在了这个泾河的建设上,几乎做到了没日没夜。

    生生将自己这白面书生晒成了黑面的煞神,整个人黑了好几个度,还变得愈发精壮了起来。

    泾河县最大的问题还是人力的问题,因为人数少所以只能向长安那头借人,但这借人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乎小宋埋头整出了一个新的临时募兵制度,就是五行军制度。所谓五行军,就是从民间募集人员给予兵制待遇,但却不参与战斗,木行军负责拓荒山林、水行军负责整备河堤、土行军负责开垦农田、金行军负责挖矿炼金、火行军负责整备宪治。

    这个制度与现行兵制并不冲突,而且可以极大的增加人员的灵活性,再加上冠以军制就等于给了那些招募过来的百姓一个生活保障,毕竟大宋是常备军制,在这样的前提下总归是有了一份旱涝保收的工作。

    这种工作对于西北的百姓来说可谓是弥足珍贵,所以在施行的当日就有近千人来报名,后续应该只会更多,整个队伍的人数可以拉到万人甚至几万人上下。

    而在左柔离开的第十日,徐立再次出现在了宋北云的面前,这次他手中拿着烧鸡、好酒和一份保底合同。

    在亲兄弟明算账这一方面,徐立是当仁不让的,他在签订合同之前的十几天里,先去把这边的情况调查了一圈,包括各种成本的审核和销路的问题等等,然后再起草了一份保底合同。

    “徐立啊,你这有点狠。”小宋看完合同之后摇头道:“不存在说政府方面把你滞销商品全部吃下的道理,最多可以优先采购。”

    “若是滞销如何?”

    “那你就想办法啊,首先你这个工坊是私人产业,若是非要和官服搭上线,你只能以合作方式进行,这种包销模式走不长远的。而且你要知道,官府本身的工坊会参与竞争,如果包销的话,质量永远提不上来。”小宋摇头道:“这份合同我不能签。”

    “你的意思是说想要让我与官府的工坊进行竞争?”

    小宋靠在那沉默了许久:“虽然会有泄露核心技术的风险,但无所谓。我需要的是整个产业的稳定发展,我会将第一代的技术转让一部分给你们,后续你的研发工作全得靠你们,两方并行发展互不干预,但最后的产品会进行竞争。”

    “若是万一泄露出去了如何?”

    “一般不会,别的不说,就光是特种钢材这一条,我把配方给你们,你们都不一定能拿出东西来。大宋的科学院可不是吃素的,而且三个方面是永远不可能放归私有的,一个是能源、一个是材料、一个是交通,这三方面永远都是国家掌控,所以这里你也只能成为经销商或者是购买方。”

    徐立想了想,轻轻点头:“那盐土呢?”

    “那玩意可是传统行业,你最好不要碰。那块饼是人家的,你乱碰会出问题。”小宋摆着手说道:“不要去触碰传统行业,现在私营的力量还完全不足以撼动这些。”

    徐立沉默了一阵,然后指着那份合同说:“所以说这份合同你不签对吧?”

    “对。”小宋点头道:“包销不可行,以后整个产业都会选择竞标制。”

    “竞标?”

    小宋详细的把这个竞标的流程讲给徐立听,简单来说就是不管什么部门采购什么,都必须要选择更好的质量、更低的成本和更优秀的售后,这就是社会竞争的根本也是刺激科技整体往前奔跑的动力。

    “我明白了。”徐立点头道:“也便是说不管是公是私,只要不达标就不要对吧?”

    “对。”小宋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就是未来的国本,大宋能不能真正的成为东亚的爹,就看这一套方案了。甚至未来军队、皇宫、官府等等的配套产品也都会采取竞标制。”

    “那岂不是会滋生贪腐?”

    “你是不知道我给它加的笼子有多厚,而且任何情况下都难以杜绝贪腐,那么既然是这样自然要选择更优秀的方法,就如科举考试一般,大家都明白寒门难出贵子,可到底也只是难却非不可。”小宋抚掌而立:“只要打开一扇门,后面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干。”

    徐立没有再多说什么,这条路到底好不好走甚至是对是错都无从考证,但终归是要试错了,自己这些年下来也错过无数回,但如果不去试试谁有知道对错呢。

    “若是我投入一千万贯,几年回本。”

    “看你经营情况了。”小宋摊开手并没有给出回答:“运气好,三年。运气不好,血本无归。这不就是生意么,徐立。”

    徐立想了想,兀自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也许吧。”

    两人聊到了深夜,徐立没离开,留在了县衙中过了个夜,第二天一早两人便结伴在泾河荒凉的大街上游荡了起来。

    这瞧瞧那看看,没有小贩的叫卖也没有人来人往的集市,有的只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民拎着工具下地干活的匆匆身影。

    到底是边陲之地,曾经的长安周围龙兴之地如今却是如此破败颓废,小宋自觉压力巨大。

    但好就好在这里就像是一位刚入成的小姑娘,不施粉黛任人打扮,倒是能够大展拳脚一番。

    “你那五年计划的第二部就是在这里开始吗?”

    “不然呢?”小宋笑了起来:“我也想在金陵,人家让么?”

    “哈哈哈,倒也是。”

    “长安一分为二,辽国吃了万年和洛阳,我吃下了长安和咸阳,相比较而言你是不是觉得辽国占了赢面?”

    “那还用说?咸阳与洛阳如何相比。”

    “哈哈哈哈,徐立啊徐立,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小宋摇头道:“过几年你便知道了,到时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就由不得他们的评论好坏了。”

    小宋说完,伸手一挥:“长安咸阳,为大地之中心,以此为点,我要一路走到中亚去,把丝绸之路再他娘的给走出来!”

555、三年10月30日 雪 胡天八月即飞雪

    冬日将至,天气愈发料峭,西北之地温度倒是不算太低,只是这寒风凌冽的有些让人难受。

    小宋到此也有两个月了,他这段时间也忙碌的很,顾不上太多的事情,中途接了一封家书,说太皇太后仙去了,那头一时半会可能没法子过来,小宋倒也是没有任何异议,毕竟天底下的事,说到底也是比不过一个骨肉亲情,血浓于水自是理所应当。

    只是这一个人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打地基,的确是有些寂寞了,连个青楼都没有,想去喝个花酒还得跑去长安城中,而且那边花姑娘的素质那叫一个岌岌可危,看着她们那老胳膊老腿搔首弄姿,小宋觉得还不如自己画点春宫图来为后人留下些艺术瑰宝来的实际。

    这日,他起床之后正在洗漱,突然发现阴沉沉的天空开始噼啪的落下雪子,不多一会儿雪子变成了雪花,纷纷扬扬的盖了下来,这一下子便是风裹着雪、雪夹着风,吹在脸上如刀子一般让人难受。

    工地上暂时停了,因为宋狗的理念一直都是宁停三分不抢一秒,安全还是相对的要放在第一位的,毕竟这种鬼天气即使施工也不会有多快的进度,倒不如大家都躲在屋子里,安安生生的等待云开之日再度返工便是。

    而小宋这些日子也没什么事情好干,毕竟他是个县令,一个两千来人还大多是中老年的县里能有什么事干呢,况且夏竦还特别指派了几个人来协助宋北云处置日常事务,基本上他不需要去料理那些杂物。

    于是那个一到天冷就开始猫冬的宋狗又回来了,他先是将房外用蓬草裹上石灰糊了一层,屋顶又用草木灰加上酸汁混着石膏形成一种又轻又松散的东西也给糊了一层。

    在保暖系数几何倍增长之后,他又在屋子里弄上了炉子,在保证自己不会中毒的前提下,他整日就蹲在炉子边上用一个茶杯里头放上红枣、芝麻、核桃、冰糖和茶叶煮上一大杯冬日懒人茶,美滋滋的喝上一日。

    感觉有些灵感了,就写上点小说。如今小宋的小说已经不再是抄人家的了,而是开始自己构思了,而且有几本已经成型,还有一些正在构思。

    “哟,大帅……您这屋子里够暖的啊。”大黑牛走入屋中为宋北云送吃食,惊叹于他屋中的温暖宜人:“俺那营房,牛子都快冻掉了。”

    小宋懒洋洋的接过饭菜,指着他的脚丫子:“不许脱鞋,就站在外头,你那脚丫子上冒的气儿都泛着绿光。”

    大黑牛应了一声,然后笑道:“大帅,给俺也整个炉子呗。”

    “我不是不想给你整,我他娘的是怕你中毒把自己给憋死。”

    小宋暗暗叹气,这种室内的铁炉子即使是挂了烟囱,危险性也是巨大的,像大黑牛这种憨包,保不齐一晚上没开窗户,第二天一早他被人发现时估计都硬挺了。

    “不过营房太冷也是个事。”小宋沉思片刻:“去,库里支钱,去把北海军的营房里都安置上热炕,在外头烧火的那种。”

    “唉,好嘞。还是我云帅知道疼人。”

    “滚吧,少给我说恶心话。”

    赶走大黑牛,小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可没吃两口,突然大黑牛从外头再次的跑了回来,呼哧带喘的喊道:“来了来了。”

    “什么玩意来了?”小宋侧过脑袋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毛病?”

    “外头一辆马车来了,正在门口往下卸东西呢。”

    “谁?”

    “妙言小姐!”

    大黑牛是认得妙言的,当初南昌城那一战时,妙言就是跟着宋北云一路打过去的,而如今听到妙言来到这里,小宋也是满脸疑惑。

    可还没等他走出去,门就已经被推开了,妙言穿着狐裘大衣身后披着一件白貂绒斗篷便走了进来。

    她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身子也不停的颤抖,刚一进屋就因为屋里那暖烘烘的温度给熏得长出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这一定暖和。”

    妙言脱下斗篷,小宋瞄了一眼大黑牛,他立刻懂事的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过冬呗。”妙言将外头厚重的衣裳脱下,只剩下里头贴身的短裘,走到宋狗身边将手塞入他的脖子:“快要冻死了。”

    小宋打了个寒颤,接着顺手把许久没见的妙言搂在了怀中,再将懒人茶端过来让她捧着。

    “你这过来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啊。”

    “打招呼不就没惊喜了么。”妙言喝了口热乎乎甜滋滋的茶水,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我先去了一趟长安,发现长安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后来我就懒得多留了,直奔你这就过来了。”

    她说完之后,伸展双手抱着宋狗的脖子,依偎在他肩膀上:“晚上能搂着热乎乎的狗男人睡觉咯。”

    “怎么?是大辽皇宫不给供暖还是怎么着?”

    妙言嗤笑起来:“这个破时代还暖气呢,胆敢在房间里点火的都死球了。而且你总不能让皇宫里烧土炕吧?”

    “哈哈哈哈……”小宋将热乎乎的手钻入妙言的衣服中,放在她小肚子上:“行吧,过来过冬也行。反正你是不到冬天就想不到我对吧。”

    “差不多吧。”妙言扭动了一下身子:“别动,我休息一会去洗个澡,一路上过来都没洗澡呢,会臭臭的。”

    “不会啊,鸡王小姐姐身上都是香香的。”

    “少来了,我又不是辽国皇帝,身上可不会有香味道。”

    小宋哈哈一笑:“狗皇帝没来?”

    “她啊……”

    一句话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开门声,接着一位少年走了进来。

    “哟,这个破地方倒是还有些意思,看着破烂不堪,这里头却别有洞天嘛。”

    “嗯……狗皇帝果然不会缺席。”

    “你骂谁?”佛宝奴眉头一皱:“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佛宝奴穿男装那可是世界第一等的,特别是这冬日里,皮帽一戴,厚实的大衣一穿,往那一站便是雌雄莫辨。跟着妙言站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一对金童玉女的少年夫妻。

    妙言打了个哈欠:“我吩咐人烧热水了,等好了叫我,我要去洗澡。狗男人抱着我,我睡一会儿。”

    “我先吃饭。”

    “抱着我跟吃饭不冲突。”妙言把脸蛋搭在宋北云的肩膀上:“真的累坏了……”

    而看到这一对狗男女的姿态,佛宝奴却是撇撇嘴:“朕当年提着马刀在漫天风雪里追鞑子的时候都没喊一句累,那可是风餐露宿的,你这就摆起了娇滴滴的架势。”

    “你来干什么?”小宋饶有兴致的抬头看了一眼佛宝奴:“你他娘的是个皇帝,没事往我这跑算个什么事,我就跟你说了,早点把皇位禅让出来,过来给老子当个小妾,你矫情个什么劲儿。”

    “我不!”

    佛宝奴白眼一翻,转过身去在房间里探索了起来:“唉,这个茅厕好有意思啊,这是通向何处的?呀!一拉便能有水出来?好好好,这个好。”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唉?这个煤饼好奇怪,如何像是个蜂窝?这东西怎样才能点燃?”

    “这人真没见识。”小宋低头一边吃饭一边说:“还皇帝呢。”

    “你放眼天下也没人用蜂窝煤啊,更何况这些东西你也不肯放出去,她不知道属实正常。”妙言轻轻抬起头,凑在宋狗脖子上吸了一口气:“好了,安静些,我要睡觉!”

    “是不是一想到晚上能抱着我睡觉就很开心呀?”小宋在妙言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问道:“辽新都到这里一千多里地,就为了抱着我睡觉么?”

    “我纠正一下,是你得抱着我睡。”妙言侧过脑袋看着他:“至于你累不累我不管,反正就这么决定了。”

    “行吧,天底下也就是你啊,其他人跟我这么说话,我肯定好好收拾一顿。”

    妙言嘻嘻一笑,凑到宋狗耳边说道:“你也可以收拾我,不过得等晚上哦。”

    还没等小宋开始说一些离奇的话,佛宝奴就窜了回来,手中拿着一本诗集:“这是你写的?”

    “不是,我抄的。”

    “呵……”佛宝奴翻阅起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等骚情,旁人可写不出来。”

    妙言当时就笑喷了出来,但却没有说什么,而小宋万般无奈的说:“那就是个练字的本子,你说是诗集,上头都是抄的。”

    佛宝奴表示不信,然后顺手把这本“诗集”揣入了衣裳中:“我的了。”

    说完,她四处打量了一番:“去,给朕安排住处。”

    小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床,然后拍了拍:“这里怎么样?你往里头去一点,这里三个人没问题,我试过。”

    佛宝奴眼睛一瞪:“混账东西整日说些混账话来,快些去安排,也要如你这屋子一般暖和。”

    “做梦!”小宋啐了一口:“爱住不住,不住滚回辽国去。哪有闲心思伺候你,之前走的时候还挺伤感的,没过俩月你特么又出现在我面前了。”

    “当真?”佛宝奴蹲在小宋的面前笑道:“当真伤感?”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以后再骗不到辽国的钱,你说伤感不伤感?”

    佛宝奴眉目含笑的问道:“其实是舍不得我吧?”

    “不要脸。”小宋将碗放下:“保温屋就这么一间,你要么住客栈要么在这打地铺,要么大伙儿挤一挤,大不了我当你是男人好了。”

    “哦?”佛宝奴上下打量着宋北云:“突然如此正人君子了?当真当我是男人?”

    “那还能有假?”

突发状况请假一天

    有点突发状况,今日请假,各位老爷抱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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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云介绍:
人生本来没有什么太多的追求,一块羊油饼、一碗麻油汤、一间青瓦房足矣,所以你们别逼我。宋北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北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北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