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三年3月19日 晴 史官笔下尽荒唐
安庆府今日春光明媚。
气温明显回升后,城市的活力再次回升,小宋匆忙从临安赶到这里都顾不得休息,只是在街边买了一些烤米糕便等在了路边。
城外一架马车缓缓驶入,经过小宋身边时,明显减慢了一些速度,他趁着这个空档一跃而上,跟驾车的小鱼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一头钻入了车厢之内。
车厢中的辽国皇帝此刻正熟睡,她身上盖着绒被,睡得香甜。小宋倒是没有打扰,只是坐在一旁吃起了考米糕还有一种用油煎的米饼,清脆带着油香。
他靠在那吃东西时,看着面前的圆脸小虎牙,突然笑出了声来,若是这件事流传了出去,也不知史家那帮人该是如何下笔,后人又是该如何评价。
这件事本身就是荒唐的,透着一股子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生生将一国皇帝劫持了,这说起来真的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不过现在想想,史家的似乎也并不缺这样离奇怪诞的事情,自春秋始至民国后,上下数千年间天下怪诞无出二十四史左右。
古人真假已不可考,但就以现在这般怪诞来看,也许那些离奇的剧情并非纯粹胡编乱造。
正在他思索时,小虎牙许是睡得有些热了,就悄悄的把脚探出了被子,顺势就架在了宋北云的腿上,调整了个舒坦的姿态便再次沉睡而去。
小宋倒是不在意,只是继续吃着他的米饼,一双脚丫子哪里有填饱肚子来得重要呢。
而不知行进了多久,佛宝奴在梦中恍惚梦到了自己在啃食一段竹子,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吧唧了几下嘴后突然睁开了眼睛,引入眼帘的先是马车的车顶,接着便是半个脑袋。
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发现正是那个该千刀万剐的混账东西居然就坐在那头吃东西。
佛宝奴当时就坐了起来,满脸愤恨的扬起手就朝小宋打了过来。
“唉?”小宋下意识抬手格挡之后,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上来就偷袭是不是?”
他说话时,顺着佛宝奴的胳膊就看了过去,发现她穿着单衣,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亵衣,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用红线吊着的金佛。
“这金佛就是你名字的来源吧。”小宋伸手将那个小佛托在手中:“做工不错啊,一看就值钱。”
“混账东西!”佛宝奴瞪大眼睛再次冲过去就要撕宋北云:“今日我必取你狗命!”
有武器的佛宝奴还是蛮难对付的,但赤手空拳的辽国皇帝,三五个摞一块也不是精通拳法的宋狗的对手,他只是随手一拽,就将佛宝奴的平衡给破了,再加上她发力已无法收回,顺势便扑到了小宋的腿上。
“陛下,你这是何苦呢。”小宋揉了揉她的脑袋:“先起来,你这个样子实在有些不雅。”
佛宝奴意识到自己的衣裳已经卷起打扮,整个腰腹都露在了外头,她连忙坐好身子将衣裳放下,然后恶狠狠的对宋北云说:“这次你干出如此事情,便是神仙来也救你不得,要么你立刻掉头随我回辽国,要么就等着开战!”
小宋吹了声口哨,拍了拍自己大腿:“过来。”
佛宝奴眉头紧蹙:“休想!”
“过来!”
被这一声吼给吓了一跳,佛宝奴身子颤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挪到了他身边,咬着嘴唇一脸委屈和气氛。
“当了皇帝脾气还大了是么。”小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好!”
“你凶什么凶!你凭什么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
小宋哈哈一笑:“你撩开帘子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我的地盘上你跟我横什么横,如今我让你是扁的你就是扁的让你是圆的你就是圆的,别说让你过来,我便是把你关起来从此不见天日,你又能奈我何?”
“你敢!”
“辽国皇帝陛下,你真的不会审时度势么?”小宋从旁边递上洗漱的水罐:“出城之后先洗漱吃些东西,刚起床嘴巴臭臭的。”
佛宝奴脸色涨红,但却死死闭着嘴不再说话了,一直到来到安庆府外的一条小河边时她立刻穿上衣裳去洗漱了起来。
等到洗漱完毕之后,她走回到马车处,怒视着宋北云也不说话,就这么瞪着他。
“皇帝当的还开心啊?”
“还成。”佛宝奴冷冷的回答道:“你如今可是立了大功,将朕抓了来,只要献给赵性,你便是封王拜相之功了。”
“封王拜相也用不着你啊,迟一点早一点罢了,再说了二十岁就封王拜相,往后我还能不能活过二十五?”小宋朝她招了招手:“来,吃饭先。”
小宋拿出盒子里装着的两份食物,一份递给小鱼一份递给佛宝奴:“这次把你弄来,一是教训教训你,想问问你究竟是看不起谁呢,用那四个蠢货来抓我。二则是试试我在辽国的布局能不能奏效。”
“什么布局?”佛宝奴站在那没有动弹:“你讲话讲清楚一些。”
“过来先。”小宋往旁边挪了挪:“来,坐这。”
佛宝奴想了想,却不肯上前。
“怕啊?怕什么?是怕我摸你还是怕我亲你?”
佛宝奴眼睛一瞪:“鬼才怕你!”
好强的皇帝走上前坐在和宋北云并排的位置上,手中拿上了食盒开始吃起了东西。
小宋一只手从口袋里摸了一圈,摸出了审讯记录:“你看看你那四个蠢货干的事,我都不好意思复述了,自己看吧。”
佛宝奴放下食盒开始阅读了起来,上面那一幕一幕的内容,先是让她气得七窍生烟,然后却生生因为蠢而把她给逗乐了……
看着佛宝奴又气又笑的样子:“你既然侮辱我,那我肯定得报仇的,本来说是打算过来先打你一顿屁股的,但想想你现在是皇帝了,多少得给你点面子。”
佛宝奴眼睛一横,脖子一扬:“你敢!”
“你知道我敢不敢的。”小宋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也没必要跟你斗嘴,你要再犟嘴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佛宝奴哼了一声,但却再也不敢说话了,因为她知道……面前这厮是真的敢,要是自己真的被这人打了那个地方,这辈子就再没法子抬起头做人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可真敢啊,政变之后直接杀自己全家。”小宋一边吃着饼子一边对她说道:“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否则死的便是我。”佛宝奴也没什么愧疚,她继续说道:“你明白其中道理的,你是愿意他们死还是愿意我死?”
“好了,这里就涉及到了为什么你这么容易就被抓过来。”小宋将胳膊搭在佛宝奴肩膀上:“想不想听?”
佛宝奴虽然不喜欢被人身体接触,但甩了几次没甩掉之后也就没再挣扎了,只是回头不满的看着他:“要讲便讲,手拿下去。”
“好好好,拿下去。”小宋顺势把手放在了她腿上捏了捏:“腿还挺细。”
“混账东西!”佛宝奴扬起手中的碗就要砸:“你再动!”
小宋连忙举起手:“好好好,不摸了不摸了。我跟你说就是了,辽国的商路每一条都有用途,其中有三条就是专门为了运你出来的,路线、模式都已经早早布置周全,形成了常态化,如果你政变失败,可以第一时间把你运出辽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有机会东山再起。”
“真的?”
“那还能有假?不然你以为你辽国真的是纸糊的?不是这些日子的经营,你真的以为随便就能把一国皇帝给送出国度?”小宋倒也没隐瞒:“你回去之后也可以禁了它,不过以后再出事情你可能就要死在那里了。”
“我自己来弄就是了。”
“皇帝陛下,说句刺耳的话,天底下你最能信任的人可不在辽国。”
佛宝奴知道这厮又要说出什么话,但她却还是配合的露出不屑的笑容:“哦?那是在哪?”
小宋拍着胸脯:“这。”
“胡说八道。”佛宝奴不屑的嗤笑道:“懒得跟你胡搅蛮缠,你快些将我送回去。”
“那不成。”小宋摇头:“交清归交情,钢刀归钢刀。你找人抓我,那我多少得扣你几日,不然我不是太没面子了。”
“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那你都这样了,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你还有的选?你是辽国的皇帝又不是我宋北云的皇帝,你在辽国一言九鼎,你在我这我把你当个屁。”
“你!”佛宝奴指着小宋的鼻子:“你可知你是在玩火?”
小宋嘿嘿一笑,面露奸邪的揽住佛宝奴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小皇帝,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让你一人来,两人走。”
佛宝奴愣了片刻,一下子没能回过味来。但她毕竟不是笨蛋,很快就反应过来,顿时眼睛就瞪得大大的:“你且试……不可能!”
她是真的不敢说“你且试试”这种话,因为他保不齐就真试试了,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找谁说理去?
“开个玩笑,你这么丑,我看不上。”
佛宝奴直接把一碗馄饨全部泼在了宋狗的脸上……
499、三年3月21日 晴 神不知,鬼不觉。
辽国皇帝丢了五日,但辽国满朝文武却无人发觉,只是知道辽皇出疹,这几日不宜见人。但每日的奏章文书却是一如往常,该批阅的批阅、该修订的修订,甚至还发圣旨训诫户部侍郎并把两名工部主事给革职查办了。
一切都显得毫无变化,朝堂运行的极平稳,一切都井井有条。
而辽国皇帝本人此刻却正坐在庐州府街边,捶着自己的腿,气喘吁吁的,手边还拎着大包小包各色的物件。
“不买了行么,老子拎不动了。”旁边的宋北云叉着腰,看着旁边堆满一堆的东西:“再买就给老子滚回辽国。”
“那可不成。”佛宝奴身着桃粉色丝绸长裙,上身则是藕荷色针织罩衫,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模样:“朕说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也是不怕你朝堂上一团糟,国不可一日无君!”
“哈!”佛宝奴用手指在宋狗的脑袋上敲了敲:“你错了,这两个月来,国朝之政都是朕的爱妃给处置的。她自是有法子的。”
“那他娘的是我的爱妃!”
“现在是我的了。”佛宝奴眉眼一挑:“落到我手中的,可是吐不出来咯。”
她说完,站起身指着不远处一家有人排队的铺子:“走,那家铺子去瞧瞧。”
“我休息一会儿!”
“不行!”
小宋被连拖带拽的拖过去排队了,而现在他是真的后悔自己把这厮给抓来了,她在确定自己没有人身安全的担忧之后,整个人就放开了,好像一瞬间就想开了似的,先是闹着要到庐州玩,然后又是要穿女装,接着又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的什么都买,而且是不计成本的那种,反正都有人给她买单。
“姑奶奶,烧饼你就别买了!这不好吃!”
“不成。”佛宝奴垫着脚张望一番:“有人抢,那便是好。既是好的,那我便也要。”
“狗屁逻辑,那你为什么不把金陵城抢过去。”
“可以啊,等朕灭了金帐汗国、灭了金国。”佛宝奴转过身踮起脚凑到宋北云耳边说:“朕就挥师南下,然后把你这混账车裂于市,再剁碎了喂狗。”
“你别做梦了,你打不过的。”小宋双手捏着她的脸:“还剁碎老子喂狗,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到时候等着老子马踏辽新都!”
“你宋国有个屁的马。”佛宝奴撩开宋狗的手:“不许动手动脚。”
小宋摇了摇头,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树荫下休息去了,而负责看东西的小鱼好奇的凑上来问道:“宋大人,这辽国皇帝有毛病对吧。”
“嗯,多少是有点病。”小宋叹气道:“她现在好像是因为来硬的整不过,就打算想法子折腾我了。”
“这等人怎么当皇帝?”
“别小看女人。”小宋摇头到:“她杀起人来比你狠多了。”
小鱼不再说话,只是不满加不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佛宝奴,眼神里都是厌恶。
“你很嫌弃她?”
“嗯。”小鱼毫不掩饰的点头:“她好假。”
小宋轻笑了起来,对于此他也没有更高明的解释,佛宝奴就是很假,她可以在无数个身份中快速切换,谁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或者每个都是真实的她。
也许她之所以能当皇帝,就是能够快速适应环境吧,在湍急的水流中把自己打磨成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谁都无法第一时间找到裂缝。
说到裂缝……小宋突然笑了起来。
“宋大人……您笑的好……好下作。”
“没事。”宋北云收敛笑容:“只是不小心想到了些下作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小宋本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了,但阿奴却又闹着要喝酒。
“祖宗,喝酒很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
小宋沉默片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佛宝奴:“陛下,你说要是真的酒后乱性,你该如何自处?”
“乱性?会如何?”
“会生崽。”小宋摊开手:“是你生,不是我生。”
“那算了。”佛宝奴摇头道:“不喝了,不能平白让你占了天大的便宜。”
“不,你说错了,我觉得是你占了我便宜。我这如花似玉的,你看看你,头那么大,不合适。”
“宋狗!”佛宝奴张牙舞爪的就冲了过来,掐住宋北云的脖子:“朕今日便赐你三丈白绫!”
小宋双手握住她的腰稍稍一用力,她就立刻瘫软了下来,像个虾米似的在旁边抽搐了几下:“别动!”
“你都赐我三丈白绫了,居然还让我别动?”小宋把她扔到一边:“你当真要喝酒?”
“想喝。”佛宝奴躺在一边看着天花板:“过几日就要回去了,回去后就不可喝酒了。”
“为何?”
“喝酒之后会变得……”佛宝奴表情有点尴尬。
“变得怎样?”
“变得……”她咬了咬嘴唇:“娇滴滴的。”
“啊?”小宋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是吧?走走走,喝酒去,我知道庐州哪个酒肆最好。”
“坏东西……”
为了能看上一眼娇滴滴的辽国皇帝,宋狗可是千辛万苦走了好远才来到一家庐州远近驰名的酒肆之中,还在二楼找了一个相当不错能够看到合肥城夜景的地方,摆开了阵仗点好了菜,又点了乱七八糟四五种度数不同的酒。
“狗东西就真的那么想我喝醉?”佛宝奴也不傻,警惕的看着宋北云:“你心思怎的如此恶劣。”
“醉不醉不重要,我就是喜欢喝酒。”小宋不顾那些,吨吨吨的给她倒了一碗酒:“干了!”
佛宝奴只是抿了一口,撑着下巴看着一饮而尽的宋北云:“你说,若是你一早便是我辽国人多好。”
“别跟我废话,你搁这养鱼呢?”宋北云指着她碗里的酒:“喝!”
佛宝奴端起碗又是喝了一口,用手拨弄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珠花发簪:“我好喜欢穿女儿家的衣裳啊……”
“喝啊,你干啥呢。还是不是东北人了?”
“什么东北人?哦……辽国本的确是地处东北。”佛宝奴叹气道:“不过终有一日我将打回那白山黑水。”
小宋停下手中的盏,眉头轻轻挑起:“这样,你把辽国并入宋国,两国共治,三年内我帮你打回东三省。”
“做梦!”佛宝奴怒视宋北云:“你怎的不说让宋国并入辽国?痴人说梦,你杀了我好了。”
“杀你没意义。”小宋叹气:“你是现阶段最合适统治辽国的人,不为其他就为你脑子不好用。”
“宋北云!”佛宝奴恶狠狠的指着他:“你一而再再而三诋毁于我,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你喝不喝?废话那么多,酒不见下去,你到底能不能喝?”
喝酒最烦这种闹着要喝可是酒量稀碎的人,全程都哔哔个没完,最后勉为其难的喝几口说不定还得撒酒疯。
被激得有些难堪,佛宝奴索性仰起头将一碗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没过多久,她就坐在那眼神有些发直了。
“废物!”
宋北云骂了一声,然后就自斟自饮了起来,当他第二碗酒喝完,佛宝奴便摇摇晃晃了起来,最后身子一晃,直挺挺的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就你这还闹着喝酒呢?”
小宋抿了一口:“这不才四十度不到么。”
不过佛宝奴瞬间被秒杀,小宋也没什么法子,他只好将那厮背起来,结账之后背着她往客栈走……
走到外头夜风一吹,佛宝奴稍微清醒了一点,但却还是眼睛一闭就能感觉天旋地转,四个角都在转圈圈,头晕的不行。
“你……你若是辽国人多好……”
“别吐!吐了我得给你洗澡,到时候又是麻烦。”宋北云连忙制止她继续说话:“别说话了!呼吸平稳一点,来跟着我,吸……呼……”
佛宝奴似乎是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是环抱着宋北云的脖子:“若你生长于辽国,朕拜你为相!”
“你可憋哔哔了,你咋不说娶我为妻呢,别说话了!等会吐我一身。”
佛宝奴晕晕乎乎的没有再说话,而小宋抓紧时间把她送回客栈,往床上一扔,累的他气喘吁吁的坐在旁边直喝水。
这时躺在床上的佛宝奴开始干呕,宋北云一看连忙把她给扶起来,否则万一她吐出来把自己给呛死了,那宋北云八成是要跑路的,这人虽然有病但毕竟辽皇……
“你真的是磨人。”宋北云一边给她端盆,一边抓紧时间泡茶,来回跑的脑袋都疼了:“你可别把自己给呛死了啊。”
而当小宋在给佛宝奴喂水喝的时候,小虎牙突然侧身抱住了宋狗的脖子,哇哇的就哭。
小宋站在那显得很茫然,他也没问她为啥哭,毕竟一碗酒就能酒精中毒的人,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囫囵话呢。
“我好累……”佛宝奴趴在宋北云肩头上嘀嘀咕咕的说道:“当了皇帝之后我好累……”
“你装醉啊!狗东西。”
“让我抱抱好不好……抱抱就好。”佛宝奴的声音娇弱的很,跟往日完全就不是一个人能发出来的:“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小宋挠了挠头:“这他娘的是真的醉了啊……你别给老子瞎表白啊,你喜欢个屁,老子身上是香皂的味道。别给我乱讲话,我可不是那些没品的野男人,你这样我可是不会半点怜香惜玉的。”
“抱抱我……用力抱抱我嘛。”
小宋沉默片刻:“真的这么娇滴滴吗?我的天呐……”
500、三年3月22日 晴 白衣柳眉 轻描淡写
清晨阳光似水,从窗口泼洒到了床头,惊醒了沉睡的人。
佛宝奴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但下一刻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发现自己衣着整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终于是松了口气来,不过隐约之间却有些失落。
“陛下,醒了?”
旁边声音让佛宝奴转过头去,发现那狗东西手中端着一个碗正在吃早点,碗里也不知是什么,反正热腾腾的冒着热气,还有一股子桂花的甜香味。
就如妙言所说,这厮贪吃好色,好逸恶劳,这几日的相处让佛宝奴是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他每日兴致最高的时候就是吃饭的点,他能够将一座城市哪里有美味都如数家珍,还能够走街串巷在最深邃的地方找到最特别的滋味。
“我昨天……都干了什么?”
“哦。”小宋把碗里最后一口东西吃下去:“你撒娇呗,抱着我哭。”
“抱着你???”
“对啊。”小宋用手比划着佛宝奴的姿势:“就这样抱着我,然后跟我说你抱抱我,我不肯你就抓着我手往你衣服里塞,我琢磨了一下,陛下既然这么坚持的话,我也不好拒绝。”
“你!”佛宝奴跳起来抽出身侧的金刀,指着宋北云:“你真的伸进去了?”
“我说没有你肯定也不信对吧。”小宋摇头道:“其实是没有的。”
佛宝奴恼羞成怒,一刀就砍了下去,但小宋只是错身闪了一下便躲过了这软绵无力的一刀。
“你好大的狗胆!”
小宋挠挠头:“是陛下狗胆包天才对吧,你让我用力点抱你,我照做了啊。然后你得寸进尺你知道吗,然后你就凑过来要亲我嘴。我的天……我不肯,你就咬我。”
小宋拉开自己衣裳的领口,在他肩膀靠近脖子的位置上有一个清晰的牙印子,周围已经红肿。
“你看看,你咬的。”小宋继续说道:“我推开你,你就哭。然后抱着我的手让我别走,让我多陪陪你,你说你好累来着,让我哄你睡觉。”
佛宝奴的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螃蟹,坐在那都能感觉浑身上下羞臊得发烧,眼神都迷幻了。
“我看你哭的可怜,就留下了。”小宋也没躲藏,直接说道:“你是不知道你究竟是有多少屁事,睡觉就睡觉,非要让我跟你一起睡,我说这不合适?你又哭。然后我直接把给你拷晕过去了。”
“你敢打我!”佛宝奴红着脸仰起头:“好……好大的狗胆……”
“你选一个?如果我不把你给打晕过去?今天你就光溜溜的在我身边醒过来。”小宋摊开手:“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人?你哪怕不好看?我捏着鼻子忍忍就当倒霉被鬼压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这个年纪就算在大肥肉上抠个洞洞都能看得梆硬?你是不是没有这个概念?”
佛宝奴坐在那低着头,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得那么浪,以前也不是没喝过酒?但最多都是微醺,昨日却是酩酊大醉?今日回忆起来倒是能零星知道宋狗说的好像不是假话,零星的记忆碎片让她此刻整个人都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的不行……
“以后可别喝酒了?陛下。酒品如人品,你骨子里的骚浪那真的是汹涌澎湃啊。”
佛宝奴飞刀出去时小宋已经拔腿跑路了,而佛宝奴捂着脸坐在床上?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下贱的很。很难以理喻的一种状态,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而且如果昨晚上真的是要发生了点什么的话,想来恐怕可就不是一句麻烦能解决的了。
烦人的很。
辽国皇帝陛下坐在那缓了好久,直到小宋再次出现,手里拿着一身衣裳:“今日春分,城中有祭典,带你去玩玩,明天你差不多就要回去了。”
“哦……”
小宋看到无精打采的佛宝奴,乐呵呵的走上前揉了揉她的狗头笑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我没干什么在这里失望啊?哈哈哈哈,你别指望了!区区几分姿色还想用美人计?不知进退。”
佛宝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踢在了小宋的腿上,疼的他嗷的一声叫了出来,抱着大腿载倒在了床上,佛宝奴趁机抄起枕头捂在他的脸上:“对不住了,只得杀了你灭口。”
“灭我口没意义的啊,陛下。”小宋侧着头,枕头压在他侧脸上,看着正在不断用力的佛宝奴,然后伸出手去在她大腿上用力握了一下。
这种握跟拧是不一样的,拧是刺痛而这种抓住肌肉用力一捏的疼痛表现出来就是无以复加的胀痛和酸痛,如果没有准备就会让人在第一时间丧失战斗力,佛宝奴显然没有准备,突然被这样捏了一下,她疼的惨叫出了声音,捂着腿便开始在床上打起滚来,眼泪都疼得流了出来。
“稚嫩。”小宋起身,扬起手在她屁股上用力一拍,声音清脆悦耳:“就凭你还想灭我的口?再回去修行几年。”
好不容易等佛宝奴的情绪恢复正常了一些,洗漱完毕之后时间也快到了中午,坐在饭桌前等待小鱼买外食来的空档中,佛宝奴一言不发,始终恶狠狠的盯着宋狗。
“你看着我干什么,要抱抱的是你,要摸摸的是你,要亲亲的是你,我可是正人君子来的。”
“你就不能走?”
“你哭啊,你都不记得自己哭成什么样了?我怕我一走你哭着哭着哭呕了,把自己给呛死。”
“断无可能!”
“行。”小宋叹了口气:“我不跟你争,都是我主动的,是我主动抱着你,是我主动把手伸到你衣服里,是我主动去跟你亲嘴儿。”
“不要说了!”佛宝奴捂住耳朵:“你给我闭嘴!!!”
“你真的是难伺候,明明我才是受伤的那个,差点被你咬下一块肉。”小宋叹气道:“不过陛下的身材真的不错哦。”
佛宝奴起身就去寻她的金刀去了,等回来时宋北云已经站在门口跟小鱼聊了起来,佛宝奴哼了一声却是没有跟上去,自己坐在那里生闷气。
“还有这等事?”
“是,宋大人。柴家那头已同意让柴通前往继承封地,不过却是有一个条件,就需要一人辅佐柴通。”
“谁?”
“您,柴家直接与官家指名道姓要您一同前往。”
“放狗屁!”宋北云眉头一横:“你回去与赵性说,老子去可以,出什么后果他全得给我担待下来。”
小鱼表情有些为难:“官家正是知道宋大人不愿去,所以如今让人来质询大人该如何是好。”
“柴家倒是会来事,不过也没事。过几日等我回去再说,不要着急。”小宋轻哼一声:“以他们的灵敏一定知道荆州之地将要发生什么,让我去?几个意思?说白了就是想让我给他们背这个锅。我什么都能背,就是不背锅,跟探马说一声,回禀官家让他稍安勿躁,一切等返回金陵城之后再说。”
“是。”
小鱼将饭菜递给宋北云之后就匆匆走了,而小宋换上一脸笑容走进房间。
佛宝奴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柴家吗?柴家可是你宋国的毒瘤。”
“都听见了?”小宋坐在桌子前:“宋辽之间的差别就是你辽国是个家族性企业,根治的法子就是杀光,可是宋国不行啊,赵匡胤开了个当婊子又立牌坊的头,现在不好杀了,以仁义立国……笑话,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真的是狗胆包天,居然敢调侃你宋国太祖。”
“这有什么好怕的。”小宋笑了起来:“昨天辽皇还咬我呢。”
“你……”佛宝奴翻着个白眼:“不许说。”
“知道了知道了,其实我只是意外,没想到心狠手辣的辽皇也有那么甜滋滋的一面。”小宋将饭菜取出摆在桌上:“快些吃饭吧,今日祭典还有是些看头的。”
“嗯。”佛宝奴端起碗:“说到荆州,要不这样,我帮你解决荆州之乱,我们做一笔交易。我用徐州换荆州,换不换?”
“做梦。”小宋撑着脑袋看着她:“荆州的事我自己解决,你想徐州换荆州也不是不行。”
“那你要什么?”
“宋辽合二为一。”
佛宝奴眉头紧蹙:“不可能!”
“也不一定不可能吧。”小宋笑道:“不过现在肯定不可能,到时候再看。陛下,你得做好准备,这会儿我对你许是还带着点骚情,可若是上升到国与国时,我可不会留情的。”
“你会杀我么?”佛宝奴也撑着头看着宋北云:“假设有朝一日,宋赢了。”
“怎么说呢,如果你心甘情愿变成昨晚的阿奴。我就会舍不得,可如果你是擂台上的佛宝奴,那我说不定会杀了你的。”
“最后不还是见色起意吗?”佛宝奴笑出了声音:“看似道貌岸然,最终不过还是那般阴险小人。”
“别哔哔了,好好想想你得所作所为,你真的失败了,都不用我来杀你,你国内那些人就把你五马分尸了,最后还是得我去救你。”
“那你打算要什么报酬呢?”
“现在还没想好,不过你别指望说什么陪我睡一夜就能怎样怎样,你不配!何况就冲你昨天那个骚魅的样子,还不知是谁占便宜呢。”
“宋北云!!!今日我便跟你拼了!”
501、三年3月23日 晴 归期有数,风云际会。
“马车就算我送你的了,回去自己装潢一下。”
小宋站在车窗口对佛宝奴说道:“回去好好当你的皇帝吧,给妙言带的东西别弄丢了。以后别再指望干一些奇怪的事了,再有下次,我就不再放你回去了。”
“那不放,你想如何?”佛宝奴趴在车窗里头的木栏上笑盈盈的看着宋狗:“将我留在身边?当你的小娘子?”
“留个屁,少卖骚。”小宋一挥手:“快滚。”
佛宝奴冷不丁伸出手用力拧了一把小宋的脸,然后躲了回去赶紧催促赶车的人。
马车隆隆而去,小宋站在那看着佛宝奴消失在庐州的栈道上,他也翻身上了快马,对身边早已等待多时的小鱼说:“走,返程回金陵。”
两匹快马开始往金陵方向疾驰,而佛宝奴的马车却悠悠哉哉的载着辽国的新皇帝。
她已经换上了让她难受一辈子的男装,手上握着那柄扇子,坐在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反正却是没有什么表情。想到这几日的经历,她只觉荒唐好笑却并无半分惊恐,哪怕一国皇帝能被人掳走这件事本就是足够让所有人惊惧。
跟一个臭男人在异国他乡旅行一般玩了几日,对于她来说就仿佛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梦,说好吧也不算太好,但其实也不算太坏,至少这几日里她抛开了很多东西,玩得还算尽兴。
一个人在马车里的时间一长就容易胡思乱想,反正一想到那个狗东西吧,就会生气,只是在生气之余却也有些好笑。他的言行不一好笑,他的小人行径好笑、他的好色贪婪好笑,但他的毒舌刻薄却也是让人恨不得一刀宰了痛快。
就很矛盾吧……不过有一件事却是让佛宝奴的心中好受了不少,那就是那厮并非是对辽国皇帝对她佛宝奴不恭不敬毫无敬畏之心,他对宋国皇帝也是这般。
在明白这一点之后,佛宝奴的确是解开了一个节,至少明白那厮不肯去辽国并不是因为敬畏和所谓忠诚。而是因为至今为止,他与宋国的羁绊更深一些。
而当她琢磨自己怎样才能跟那厮增加羁绊时,想着想着却是有些害羞了,因为以现在自己手头的东西还真的不足以去完成这件事,除非……除非……
罢了罢了,好歹也是个皇帝,不能干出那些寡廉鲜耻的事来……以后再从长计议吧。
不过这次她也不是除了玩就毫无收获的,起码跟那狗东西谈成了一个条件,就是辽国每年给出一百万贯,他负责为辽国打造一个强大的情报机构。
这次那几个死士她也不打算要了,太丢人了……用宋狗的话来说就是‘你找这几个瘪三来抓我,还不如找辽国的皇城司来,至少辽国的皇城司多少还是受过一些训练的,而这几个瘪三真的是愚蠢到了让人除了笑都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地步’。
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说生气吧……这几个废物的确让人生气,可要说多么生气其实也没有多么生气,毕竟他们已经蠢到让人无法去生气了。
而佛宝奴也懒得去治罪了,随便他们自生自灭吧?毕竟能培养出这么愚蠢的死士,自己也是难辞其咎的。
其实佛宝奴也想过,如果让那个狗东西去为辽国打造情报机构?辽国还能有什么秘密呢?但转念一想,辽国还能有什么秘密?自己还能有什么秘密?
真的作孽……越想她越觉得自己好贱,甚至有些不配当一国皇帝。
在这样的拧巴和纠结中?佛宝奴一头躺在了垫子上?再也懒得起来了?毕竟如此放松的日子以后恐怕不会再有了……
不对,那四个人还是得要来的?下次如果自己再想出来玩?是不是再用这四个人去抓一次宋北云就可以了?
“我好贱啊……”佛宝奴抽了自己一下:“贱人!”
第二日上午十分,小宋就已经抵达了金陵城?他入城之后并没回家而是直接从侧门入了宫,直接在小鱼的引导下去找到了赵性。
赵性要早回几日?他此刻正在批阅早朝后递交来的奏章?今年已经开春?各地需求的物资开始激增?他现在的确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候。
“哦?回来了?”赵性手里拿着笔抬头看了一眼宋狗:“跟别国皇帝亲亲我我好几日,没羞没臊的。”
“行了,别说风凉话。柴家怎么说?”
“柴家还能怎么说,他们自然是同意了,不过那柴家大公子却在见了朕之后说若是让柴通去荆州,你就要跟着一起去,朕想不明白这是为何?”赵性放下笔:“他们难道还不知你宋北云是个什么人?若是去了,那柴通还能有命活?”
小宋也觉得诧异,他在书房中来回走动了起来,这个要求其实是没有道理的。
首先小宋理论上还是在牢里住着呢,柴家能知道其实不意外,但能直接当着赵性的面说出来,这就很意外了。关键是他们提的要求并不是让小宋去死而是随着柴家的分家去荆州,辅佐他们这个荆州土皇帝。
讲道理,天底下谁不知道这宋北云就是皇帝的钢铁狗腿,坚定的皇党。让一个皇党去荆州制衡一个世家,这个想法如果出现在赵性嘴里就是合情合理,可是出在柴家嘴里。
表忠心啊?那也不像,表忠心显然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做出这个决策的最大可能就是要把小宋按在荆州弄死。
但也不一定,可能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柴家要与宋北云和解,开始以最大的诚意拉拢自己。
两个可能性对半开,不管是弄死还拉拢对他们的利益都是巨大的,付出的代价其实也相差无几。
“不赌。”小宋摇头:“不去。”
“倒是可以去。”赵性笑了起来:“你不是说你的情报机构天下无双么,危险应是没有的吧?”
“那肯定比留在城里安享晚年要危险吧?”
小宋的问题让赵性陷入沉思,然后赵性轻轻叩着桌子,然后眉头一皱:“宋狗,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你就忽悠老子吧。”小宋啐了一口:“行吧,你去答应柴家,我去。”
赵性露出笑容:“果然还是你可靠。”
“不是我可靠,是你这边真的是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一群废物!”小宋叹气道:“不过我可能马上就上路,我这边还有很多工作要布置,工坊才是我的基本盘,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两人稍微交流了一下工作安排,赵性答应给将宋北云的东海新军一并调入荆州,而东海新军是一支未在兵部有建制的军队,它实际隶属于皇城司新三司的粮食司,所以理论上它只需听三个人的命令就可以。
一个是宋国皇帝,赵性。一个是皇城司使,白念安。最后就是这个没有实际权能却手眼通天的宋大人。
所以这只军队调动之后,可以不听从当地刺史、将领的调度,也不使用他们的辎重补给,一切都由宋北云亲自管辖。
而东海新军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部队呢?天下可能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这究竟是怎样一支军队。
它虽说是以反海盗为己任,但实际上却是整个大宋甚至整个亚洲乃至是整个世界最精锐的部队。
它们是新式装备的集中列装点、是所有新式战阵的测试地,全国上下唯一具有对阵演习能力的部队,山地、水战、防御、攻城等等战术都极为精通。
当然,打造这样的一个军队价格也是昂贵的,八十八门拖拽式前膛炮、不计成本的炮弹和各种火药制品都是东海新军引以为傲的东西。
而他们不光装备先进,训练度更是前所未有的高,毕竟是金刀杨家训出来的兵,忠诚、组织度、训练度都没话说。再加上在确认成立东海新军之后,他们的供给充足到了让所有部队羡慕的地步,粮食管够不说,还有额外的补给,每个人都精壮的可以跟草原那帮蛮子一较高下。
虽然精挑细选之后只剩下两千余人,但这样的两千余人,赵性看了都眼馋,想弄来当禁卫。但却被宋北云给否了,说东海新军是未来新军制的种子,当了禁军就废了。
现在既然决定了小宋要去荆州,那么就要趁着这几日让他沉冤昭雪了,这难度不大,毕竟满朝文武都喜欢他,况且现在领太子太师位的庞籍也对他是毕恭毕敬的,洗脱一个罪名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我本想混吃等死,种田养猪。你非要让我卷入权力场。”小宋叹气道:“这不是我要的生活。”
“行了,朕都让你和辽国皇帝风花雪月去了,你换个人试试,治你个谋逆都是轻的。”赵性没好气的说:“如今该是你为朕分忧解难的时候了。”
“我为你分的忧解的难少了?你这人说话,忒不凭良心。”小宋也是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看你真的是朝中无人,不是溜须拍马得废物就是垂垂老矣的老逼登子,你看看我去不去。”
“好啦好啦……”赵性走上前揽住宋狗的肩膀:“今晚朕请!吃顿好的。”
“哟……你这抠搜的,也舍得请客?”
“请!”赵性拍着胸脯说:“说请就请!”
502、三年3月24日 晴 命里有时终须有
庞籍本应为父守孝三年,盖因如今朝堂空虚,急需人才所以庞籍才被紧急启用而来,并且仪仗其父之威望将原本老太师之势尽收手底。
而他面对的第一件案子便是调查宋北云一案,当所有人都以为宋北云会折在他手中时,他却一把将他父亲死柬得来的结果全盘推翻,不光摆出各种证据证明宋北云无罪,甚至还恳请替父受罚诬告之罪。
这一出闹剧商场之后,满朝文武皆为不喜,如果说他们不喜欢宋狗那是因为宋狗这个人行为乖张、思想亢进,那么不喜这庞籍则是因为这人不孝不义,当为天下唾弃。
在赵性去杭州的这一个月中,朝中已经阵营分明的摆开了架势,一方是以御史台为首的正义捍卫者,一方是以庞籍为首的“奸臣朋党”,两方开启了一轮又一轮的相互攻击,咬得一嘴狗毛。
作为代宰相的晏殊,这些日子头发一把一把的掉,但实在是压不住这帮人针对彼此的怒火,现在战火已经遍布朝堂,每个人都小心再小心,生怕在某个方面参与到这场混战之中。
这种情况在赵性来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好转,反倒两边打得更凶了,就真的如宋狗说的那般,两方都在争一个“你要为我做主”。
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许多陈年旧事都被翻起重提,毕竟在朝为官是吧,集体拉出去砍了再回头去查,没有一个冤假错案。
赵性自然是知道那不聋不瞎不作家翁的道理,但有些事既然被摊开在了桌面上,他其实也并无更好的法子,宋北云的事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毕竟大家都暗暗喜欢这个不着调的崽,他虽然砸了御史台,但新建的御史台可是六部九寺三司两台中最豪华的配置。
所以朝堂之上竟离奇对宋北云的翻案并没有深究,反倒是在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厮杀得烟尘四起。
御史台那边拉着一群治学的想要扯上庞籍的人品作为,庞籍则拉拢着一群新势力咬起了这帮旧官员的不作为。
赵性对此通常都是两边各拉一下再各打一棍,反正就像安慰两个耍赖干仗的孩子,不管怎么折腾都会让他们愈发委屈。越委屈就越不服,既然不服那更是要干个痛快。
庞籍身为太子太师又有着老太师的朋党之势,可不是说单纯用年龄就能描述的,在赵性偶尔拉偏架的情况下,竟是能跟满朝的老臣打了个五五开。
而在宋北云回到金陵的第二日,为他平反的诏书就下来了,上头胡说八道文绉绉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爱卿委屈了”?然后再加上赏金十万、官赐一品。
就此?官场直通车宋北云就这样在顺便生了个崽的情况下,成了堂堂四品大员,身兼敷文阁待制、将作监少监?赐轻车都尉。
虽是个从四品?但的确已经是离权力中枢更近了一步?相对于同窗还都是七品、八品之流,宋北云的晋升速度已是让人惊惧十分的了。
不过他跟某些狗东西还是比不得?比如某代宰相?因为代宰相的关系?他已成通奉大夫、敷文阁直学士?从三品已安排上了,可谓是除了六部九卿,下头就是这厮只手遮天。
当然,还有一个人也在莫名其妙的升入了正五品?那便是一直在外处置佛寺之事的匡玉生,在这一波的晋升中,他则成为了中书舍人。
群臣不是不明白?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用这个说事?至于为什么大家都清楚?这三个人分别是皇帝、赵相和福王爷在朝中的代言人,这三个小辈不可怕,他们身后的那三个人才是问题的关键。
所以这三个人晋升不光不快,反倒有些缓慢了,若是放在太祖时,这三个人现在起码都已是左、右散骑常侍?权六曹尚书这个级别的人了。
别说升的快,主要主子好,还是小皇帝的原始班底。未来三人终有一人是要为相、剩下两人最次也会是个中书侍郎、上柱国这个级别的。
所以大家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话好说,因为真的一个皇帝班底都不给人家留,皇帝会杀人的。而且就现在来看,这三个人其实都还选的不错,晏殊不用说了聪明才智冠绝天下,那匡玉生也是个颇具君子之风的实干之才,唯独这宋北云有些争议,但不打紧,他能挣钱,不光他自己挣钱,满朝文武都跟着沾光,这便是好这便是才!
“连升三级?从五品上跳从四品上?”
金铃儿拿着圣旨仔细读了三遍,号称庐州甚至大宋第一才女的瑞宝公主哪能不知这圣旨上的条条框框都是些什么意思,当她看到自己老公连升三级的时候,眉心着实跳了几下。
“嗯。”
“你别光嗯了,这是讨好你来的,皇帝讨好人,必然无好事。”金铃儿将孩子往宋北云手中一放:“我找他去。”
“别去了。”小宋轻轻攥住金铃儿的手:“我答应的。”
“你答应什么了?也不与我商量了?”
“你别急啊……”
小宋将金铃儿拉到了身边,开始给她讲述一番这几日在杭州的那些弯弯绕,关于柴家、关于荆州。
当然,没有青楼。赵性也不会说佛宝奴,就像宋狗不会跟人家说赵性在杭州嫖得起不来床一样,这就属于狗男人之间的小秘密。
“所以你即将去荆州?”
“可能下月初就要动身。”小宋坐在桌前:“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对他来说当皇帝是工作,对我来说给他处置一些问题也是我的工作,哪怕我不忌惮他是皇帝,但我还是要尊重一下自己的工作,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金铃儿没再说什么,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就像当年父王远征时母妃泪水涟涟的问出一句“能否不去”一般,天底下的女人大抵都是这般,明知这种事情轮到谁是谁,但却还是保持着一丝侥幸。
“那你便去吧,多带些人,少说百十个要带上。”
“百十个?”小宋伸手勾住金铃儿的脖子,用额头顶在她的额头上:“宝贝,我带一整支军队过去。东海新军,全员开进,共两千三百五十人,加辎重队共有四千四百七十人。”
金铃儿愕然:“你是奉旨造反去的啊?”
“不是哦。”小宋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只是有些地方的人不太老实,需要修理一下,比如……”
“西夏。”金铃儿仰起头:“对么,西夏。”
“果然是大宋第一才女。”小宋哈哈一笑:“不过你得对某些人保密,知道啊?”
金铃儿嗤笑起来:“你说左大当家吧?若是让她知道,怕是要随着你一起杀过去哟。”
而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说曹操曹操到的感觉顿时笼罩在了屋内两人的心头。
果不其然,左柔笑得像个小狐狸似的推门而入,看到宋北云之后就开始搓起了手手,一步一步的朝他接近。
“你不要过来啊,我警告你。”
“早晨我偷听节堂奏对,听闻朝廷要出兵征西,密令白虎。出的是东海新军,是你领的对吧!对吧对吧对吧!!!”
小宋闭上眼皱起眉,长叹一声……
“偷听节堂是要杀头的。”金铃儿起身拧住左柔的脸:“你如此狗胆包天?”
“反正是我爹爹嘛,我爹爹总不至于杀我。”左柔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不管,我要去!”
“你去个屁!”小宋啐了一口:“真让你去了,左国公撕了我。”
“不管啊!!!我要去!”左柔又开始了撒泼打滚:“大不了我就扮做你的亲卫好了嘛。你是去当节度使还是什么嘛?有个亲卫不是正常吗?况且我还能带巧云姐去,她给你当护卫总可以了吧。”
“嗯……”小宋想了想:“巧云可以去,你不行。”
“我不管啦!”左柔扯着他的袖子:“我要去!”
“你爹答应我就答应。”
“当真?”左柔眼睛亮了起来:“那好,我这就去找我爹爹。”
说完她风一般的就走了。
而金铃儿诧异的看着宋北云:“你真的答应?”
“我要不答应她能磨死人得,反正她爹肯定不可能答应。”小宋打了个哈欠:“她这就叫自讨没趣。”
金铃儿无奈的摇头:“这次去,大概多久?”
“不知,不过这次是扬威之战,我不用指挥,只需要督军便好。根据探子的情报,西夏扛不住东海新军的三板斧,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回来了。”
“唉……”金铃儿长叹一声:“也不知我做了什么孽,爹爹是这般样子,相公也是这般样子……”
“没办法,谁让你家的男人都有出息呢。”
金铃儿笑着戳了戳宋北云的狗头:“荆州可离着你那小情人不远呢,最近处不过百多里,你给我管好了下头,听见没有?”
“知道啦知道了……你还不信我么。”
“呵。”金铃儿凤眼一挑:“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偏偏这个你可是让人信不过的,若是家里再添了女人,看我撕不撕了你。”
说完她还补充一句:“特别是辽国的。”
503、三年4月17日 晴 静待胜利凯歌之日
过了清明,日子便越过越快,似乎一切都在宋北云的掌控之中,除了左柔。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左国公居然同意了左柔随军,宋北云甚至为此悄悄的去找过一次国公,但左公爷只是喝了口茶,长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就把宋北云给轰出去了……
不知道左柔究竟是怎么跟她爹说的,反正现在看到公爷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他觉得左柔那厮应该是没说什么正常的话。
可是不管怎么问她,她都闭口不答,最后还是抓着巧云“严刑逼供”一整夜才套出了口供。大意基本就是左柔跟公爷说她已经跟宋北云有了夫妻之实,如今他去那般地方若是出了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不活了。
这不胡闹么,宋北云听完之后整个人都迷糊了,他知道左柔会胡说八道但却没想到会这么胡说八道,难怪当时见到公爷的时候他是那样一副表情。
关键这事还没办法验证真伪,就左柔那上蹿下跳的德行,能证明清白的东西恐怕早不知道被哪根树枝哪个墙头给整没了,到时不光是越描越黑还得把公爷给得罪个不死不休。
所以说……左柔这狗东西害人啊!
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小宋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安置这个狗东西了,毕竟她都不要脸了,自己还能有个屁的法子。
“你就宠吧,宠到最后她人头落地。”
俏俏在给宋北云收拾细软时候埋怨道:“明明没有的事,还往你身上泼脏水,早知她是这样的人,我一早就不许你搭理她了。”
“行啦行啦,她是个什么人你也知道,没法子。”小宋坐在那叹气道:“又不是人人都像俏俏这般懂事的,那狗东西从小就是这副样子了。”
“你便是让我去我都不去。”俏俏噘着嘴:“如今设计院那头人人都指望着我呢,累死了。”
她看着是在说委屈话,但语气中的骄傲却是掩盖不住,从一个乡下土丫头摇身一变成为了设计院人人敬重的“杨工”,这一个称呼的转变她可是花了常人十二分的努力。
自学数学、自学测绘、自学制图,虽然有宋北云帮助,但这些日子她其实也真切的感受到了一个读书人的艰辛,从识文解字到能熟练的从各种古书中找到当时的建筑资料作为参考,俏俏可不光靠的天赋。
小宋虽然心疼,但从来没有阻拦过俏俏的忙碌,因为她觉得自信的女人眼神里是有光的,不是那些整日围着灶台转的家庭妇女能够比拟的。
俏俏如今已经看不出小村中的气质了,走出去完全就是一副都市高级丽人的感觉?干练、锐利还有着自己的想法。甚至不止一个不太熟的人夸奖俏俏说“也不知谁家的小子能高攀得起”这种话了。
“红姨说了?你是做大事的人。让你勿念家中,她都会照应好的。”
“等会子我还得去跟红姨道个别。”
“你可别去了。”俏俏将夏日的衣裳装入另外一个箱子中:“红姨会哭的,玉生哥昨日带信来说?前些日子在雷州生病时?红姨都哭了。你若是再去道别,她身边一下子少了两个儿子?难受的很。”
“玉生哥是风寒啦,我已经托商队给他带药去了。雷州现在也不算远了,商队全速十天也便到了。”
说到这个,其实还真的是劳动人民智慧无穷?做不出轮胎?但要做到宋北云所说的那般避震,于是他们将马车改为了四轮,这四轮的马车下头还带着两套避震系统,一套是用钢条长短相累,形成一层避震?还有一套便是在车轴的连杆上安装了“弹簧”。
这样大幅度提升了速度和舒适度,还有对货物更好的保护,载重也要更强了一些。
“对,水泥已经完全成熟了。”小宋对俏俏说道:“你要开始应用起来了,先立标语吧,比如要想富先修路。”
俏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乌七八糟的话……”
“你还别说,对广泛文化程度不高的人来说,这是最好的标语了。行了,我还是去跟红姨告别一趟吧,不然得让金铃儿说我不懂事了。”
“去吧去吧……”
跟红姨告别其实小宋就跟天下所有的儿子一样,避重就轻,将前往即将发生战争的区域说成是一场普通的出差,就如玉生哥一般。
不过即便是这样,想让家长放心那还是不够的,红姨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织的毛衣来,生怕宋北云去那苦寒之地遭了罪。
虽然眼瞅就到了夏天,但宋狗还是笑呵呵的把毛衣给收纳了起来,毕竟他没有必要跟红姨去解释荆州的气候跟这边相差不多,毕竟一个纬度之类的话。一个是红姨听不懂,还有就是只有收下了她的关心才能让她安心一些。
家中和工坊都安排好了,宋北云就该出发了。不过明面上他可是以藩王从属之身份前往荆州的,东海新军也只是以操练之名调集去荆州的,况且只有两千余人,也不过四个营罢了,所以也并未引人注目。
无人送别的马车,小宋出城之后在十里长亭等了有半个时辰却未见一人出来,他骂骂咧咧的上了马车,对已是亲兵打扮的左柔和巧云说道:“这帮狗东西真的是薄情寡义,一个送行的都没有。”
“你不是秘密出行吗,为何还要人送?”左柔好奇的问道:“这我就不明白了。”
“我不要面子的啊!”小宋哼了一声:“你看晏殊上次出去办事,来回也就是个十来天,城外十里亭里站满了送行的人,你看我!”
“好啦好啦。”左柔一脸欢欣鼓舞的拍着宋北云的头:“老子陪你。”
宋北云推开了她的手,缩在了角落里生闷气去了,巧云在一旁看得直发笑。
关于左柔的山大王气质,这一块小宋不知她是怎么养成的,但她的口癖越来越奇怪,什么本大王、老子、爹爹等等前缀和娘了个批、狗日的等后缀,层出不穷。
她自己说是跟巧云学的,可是巧云贤良淑德、温柔体贴,从不会说出半句这样的话。而要说是和自己学的,那也不应该,宋狗认为自己虽然不算什么文明人,但其实骂娘大部分的时候也都是常规句式,更多是一种语气助词,真正喷人的时候也是引经据典、头头是道,从来也没有像个山贼一般。
所以……这厮应该是跟城中的贼人鬼混过,收服了一群金陵城中的gai溜子,逐渐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是说有兵么,兵呢?”
左柔东张西望:“就三辆车啊?”
“兵从浙江出发,要比我们晚近一个月才能到。”小宋打了个哈欠:“你到了那边之后低调一点,千万不能暴露身份,知道么?”
“知道啦知道啦,你都说二十次了。”
“此番为伏兵对吧?”巧云说道:“东海新军我从几位师兄口中有过耳闻,说那是一支不世之师,人人都是以一敌百之能。”
“太夸张了,但综合素养加装备,战损比压到二十比一还是没问题的。即便是面对三四万人的骑兵队也有一战之力。”
“哇……”左柔惊愕的喊了起来:“那若是大宋兵士都是如此,那岂不是无敌了?”
“一个兵三千贯。”小宋嗤笑一声:“你想武装多少个?”
马车中顿时鸦雀无声……三千贯是什么概念?左柔可是知道一名精锐城防禁军的装备加一年粮饷大概是一百贯,即便是装备一年更换一次,一个东海新军的士兵也足够三十个大宋最精锐的士兵了……
而巧云更是惊愕,她只知东海新军很强,但强到如此地步,她却是万万没想到的。当然,更是没想到他们能贵到如此地步……
“他们用黄金打造的么?”
“你还真说对了。”小宋扳起手指算:“东海新军以班为单位,每个班六个人。每人一套精钢铠、精钢长刀一柄、短刀一柄、弓在背、弩在腰,每两个班一门火炮。顿顿有肉,餐餐有白米面。一套装备算上炮,三千贯都是往成本价说的,两千来人就是七八百万贯的投入,你以为这东西是开玩笑的?真的是精锐张张嘴就能来的?那是通过砸钱,反复的砸钱才能来的。还全大宋一人一套,你把大宋的地皮都卷吧卷吧卖了都卖不出来这么多钱。”
左柔倒吸一口凉气:“如此精锐啊……”
“怎么说呢,你想想培养一个巧云姐花了多少钱。”
“少说也有一两千贯吧。”
“东海新军。”小宋轻笑道:“每个人都是按巧云姐的路子培养的。”
巧云轻笑着说道:“我可没有那般好的家伙……”
左柔不再废话,她完全沉浸在自己带领着这天底下最昂贵的精锐士兵冲锋陷阵的画面中,那当真是无人能敌得存在,走到哪里都是如一道闪电能够撕开夜空的。
“好好好……到时我要去当个指挥使便心满意足了。”左柔如此说道。
504、三年4月24日 晴 论一论荆州风月
襄阳城,这座城市在宋北云的心里其实是有特殊情感的。因为郭靖就是死在了襄阳城。
这里也成为了北方入侵的一扇大门,敲开了襄阳也便敲开了广袤东亚衰弱的序幕,从南宋灭之后的六百年,这一片曾经缔造出辉煌文明的土地再也没有恢复过元气,相较于西方的快速崛起,东方的割裂也许就是从襄阳开始。
“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改写整个民族的历史,其实真的很刺激,有时候甚至会有点难以按捺的冲动。”
站在襄阳的城头上,看着远处长江滚滚而去,身边站着从辽国游荡过来的妙言,宋北云突然就变得豪气万千了起来。
“不过你们两个都是什么毛病,辽国这么宽松的吗?皇帝来完贵妃来,闲啊?”
“不啊。”妙言笑盈盈的趴在城头上:“我负责把辽国的情报机构推到重建,某些人又答应了要给技术支持,所以我这就来了。”
“行啊,那让兄弟爽一下。”
“哈哈……”妙言笑得清脆悦耳:“那你为什么不爽一下辽国皇帝?说不定爽完了辽国都是你的。”
“不可能!”宋北云用力摇头:“她要是那种人就不会把全家杀光了,你别骗我。”
妙言叹了口气,佛宝奴自从被掳走又被放回去之后,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了,就好像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了一样,后来妙言仔细问了问,原来是面前这个狗东西给人家许了个保你不死的承诺。
他也许就是随口吹的牛,但他却不知道对女人来说,往往男人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足够让她们记得很深切,佛宝奴再厉害再凶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从书本上学来的治国、从臣子的口中学来的理政,巨大的压力和身份上的反差让她的人格变得有些扭曲。
可偏偏这个说一不二的皇帝总是会在一个狗东西那吃尽苦头,一来二去可不就pua了么,在他身边的时候佛宝奴深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和心有不逮,这刚好切合了她潜意识里的女性思维。
这种东西就像毒品一样,会上瘾的。妙言认为他们两个之间其实是不存在爱情的,但佛宝奴会享受被一个她拿不住的男人身后变成彻头彻尾弱者的感觉。
这非常要命,现在她还没能体现出来,因为刚刚才回归到正常生活中,可等到她的压力积攒到一定程度时,那种内心的抵触和叛逆就会开始上涌,用不得多久她就会以各种理由往这边跑。
危险么?当然危险。但就像吸毒的人一样,吸毒的人没有不知道毒品有害的,但真的是会有依赖性,特别是精神的依赖,无药可医。
而且时间长了,她开始搞混淆这种感觉时,她的另外一种情绪就会慢慢滋生出来,那就是占有欲。当占有欲得不到满足时,两个极端就会出现,一个是破坏欲一个是反向占有,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人喜欢找主人抽自己的原因。
毕竟破坏犯法嘛?在不违反公序良俗的前提下,找人用鞭子抽自己还是很安全的。
从佛宝奴现在的表现来看?她很大的很可能会出现反向占有情绪,也就是俗话说的白给。
所以妙言也需要给宋北云打好预防针,因为和公主谈恋爱都那么麻烦了,要是跟辽皇谈恋爱?那注定是能被人编成虐恋戏文流传千古的。
“还有这种事?”小宋诧异的看着妙言:“不过她好像真的有点不正常。”
“正常,她是女儿身。她清楚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并且享受和喜欢身为女性。但同时她又不得不以男性的身份出现在人群面前?这样的表里反差很容易就会把人给逼疯的?你是她宣泄的途径?还很有可能是唯一途径。”妙言摆了摆手:“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事?管也是管不住?到时候真给她逼疯了,她直接发动战争也不是不可能。”
“不能吧?”
“你跟一个发疯的女人说不可能?谁给你的勇气?”妙言拍了拍小宋的头:“你最好少造孽。”
小宋没说话?只是任由江上传来的春风将他的头发吹得飞扬了起来。
“对了,这次我会在两边来回跑?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存够一批给我处理。”
“你身体行不行啊,来回折腾的。”小宋握起妙言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还是气虚脾弱?你不好好吃饭。”
“你不给我做饭,我吃不下。”
“做饭?给你做饭。”小宋反手握住妙言的手:“走,这就给你做饭去。”
妙言毕竟不是外人,老乡人这三个字就足够了,天下之大能够配得上老乡人的对他们两个来说都只是唯一。
所以如果说小宋对左柔那叫宽容,那对妙言就可以说是溺爱了,溺爱到妙言这样的奇女子都会经常在他面前不讲道理和撒娇,这是在别处根本看不见的风景。
一顿锅包肉,酸甜汁一挂,妙言能吃下三碗饭。还有春天的各种野菜取来用糖醋黄豆酱一拌也是极合妙言口味的。
从来吃饭都像喂鸡的妙言今日吃到拍着肚子起不来,而旁边吃饭从来如喂猪的左柔为了跟妙言一较高下,那也是放开了吃,吃到肚子如怀了孕一样,瘫软在椅子上等着宋狗去熬山楂水来。
“你太宠小姐了。”在厨房打下手时,巧云实在忍不住出言对宋北云说道:“她如此任性而为,迟早是要吃亏的。”
“算了算了。”小宋摇头道:“她笨,让着点吧。”
巧云叹气道:“你这人就是这样,在外头就如狼似虎的,可回了家中却是连个威势都没有。”
“对家里人发威算什么能耐。”小宋转过身把一枚山楂塞到巧云嘴里:“今晚上还要不要来严刑拷打呀?”
“讨厌……”巧云红着脸打了他一下:“我来身子了,不成的。”
“奇怪啊,巧云姐。”小宋端详着巧云:“按照道理来说,你该是第一个怀上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唉……”巧云也有些不高兴,她仰起头:“许这便是丫鬟的命吧,我这等贱命,自然是无法跟那些个金枝玉叶比的。”
“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宋拧了她鼻子一下:“在家里连我都得叫你一声巧云姐呢。”
巧云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然后轻轻抱住宋北云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等过些日子,我一定想法子给你生个娃娃出来。”
小宋摸着她的头发笑着,直到屋子里的左柔嚷嚷着肚子胀的时候,他才将那一锅山楂水端了过去。
他们来到这里要比柴通早个几日,待遇自然是不错的,宅子早已是准备好的,而且当地的刺史和参将也都已经发了帖子邀他赴宴。
其实那帮刺史、参将听闻是这个宋北云来到这里时,真的是脊梁骨都是凉飕飕的,四品大员给柴家当家臣?谁信?这摆明就是朝廷听到了什么风声派来监视他们的。
要换一个人,弄死便弄死了,可这宋北云吧,先不说能不能弄死,就光说弄死他会引来多大的震怒吧,所以这荆州当地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的。
不过之前倒是有人是在杭州调任过来的,他们与还是钦差的宋北云倒是有过交集,说了一些此人的爱好癖好,这让荆州的官员在第一时间就知道宋北云是何等贪婪无度的一个人。
可也正是因为他贪婪,所以反倒让这里的人松了一大口气,毕竟大家都在这一行摸爬滚打了多年,哪能不知道这种大肚皮的东西要的是什么呢。
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前些日子来这里治佛的匡玉生,那个人……水泼不进火烧不透,无欲无求、刚强无比。
幸好人家只是来治佛的,如果是来肃查的话……恐怕真的得用死无对证那一招了,但如果真用了的话,上头会随机弄死八成参与过这件事的人,至于谁能有那个自信成为那两成,天知道,不过至少是会比全被干掉要强上许多不是吗。
所以此番来的是宋北云,每个人肚子里都顿时装满了生意,反倒少了许多戾气。
之前很多人甚至包括金铃儿都不理解宋北云为什么要给自己立一个如此糟糕得人设,他当时也没解释。但现在这个人设的威能就展现出来了,对陌生人来说,贪财好色的标签就是代表了宋北云,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所以这次宋北云虽然是以辅佐柴家管辖封地而来,但襄阳城中的各级官员却是早早给他安排了上好的宅院,还有专人伺候。只是宋北云来的当天就把人给赶走了,说自己不要生人伺候。
关于这个怪癖大家都能明白,佞臣贼子嘛,谁不怕个隔墙有耳呢。
而小宋在安顿下来之后,三天赴宴五次,每一次都是宾主尽欢,请柬在后头几天不减反增,可以说为了请小宋吃个饭那叫一个巧立名目,甚至有一个参将的名义是家中老狗如亲如故,前日猝死,为表其忠心特设宴纪念。
这种名目都能取出来,可想而知这帮人到底有多么想跟这个奸臣宋北云吃上一顿饭。
505、三年4月25日 晴 暮霭沉沉楚天阔
妙言跟小宋聊到了深夜,她们互相交换了这些日子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可以说是事无巨细的那种。
“你说,这样的皇帝正常么?”小宋撑着下巴:“赵性也好,佛宝奴也好,都不太正常。”
“我们觉得不正常,那是因为现实和我们的认知发生了冲突,在我们的概念中皇帝大多是以秦始皇为模板的,不怒自威、严谨、不苟言笑、不容冒犯、高高在上。但你仔细看看,其实我们大部分人并没有接触过皇帝真正的起居录。”妙言笑了起来:“史书中不会写佛宝奴对另外一国的少年打倒贴,只会记下杀父弑弟、锐意改革、手段铁腕,那么我们再去看历史,就会把她幻想成一个秃顶独眼浑身恶臭充满了心机和杀机的邪恶皇帝。”
“但实际上她是个身上香喷喷,喜欢笑喜欢抱着人哭还对什么都好奇的圆脸小虎牙。”小宋挠了挠脸:“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未来的历史只会记录下赵性宽容善良、仁义无双,但不会记下他的奸懒滑馋、毫无上进心、好色还怂。”
“哈哈哈哈哈……”妙言乐不可支,扶着宋狗的肩膀:“你可是要笑死我了。”
“咋了嘛,我又没说错。”
“错是没错,不过你把赵性说的太不堪了吧。”
“这还不堪啊?我都这是客气的,他简直就是那种扔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废物。唯一的点就是他足够包容也足够大度,这是作为一个皇帝非常难得的。”
妙言听罢,沉默片刻:“其实穿越这么一次也不错不是吗,我们都不再有缺陷也都能看到那些认知之外的东西。”
“我以前经常看小说,里头经常会有评论说皇帝应该怎么样怎么样,说的跟真的一样,现在看来那些人都是憨批。”宋北云哈哈大笑起来:“当真是憨批。”
“不过其实也有点不同吧,因为我们处在的世界其实跟原本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了,程朱理学不知会不会起来,但以现在的风气来看,起不来。如今整个宋国都偏向于法家,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妙言笑道:“这里头你功不可没。”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你,王家会快速崛起,娶了国公的女儿,有一个女儿当皇后。又仗着大义为名,重树儒风,再以高门大户的那些风格,酸儒腐儒该出现还是得出现。东门外唱名方为好儿郎,祸害华夏一千年,读书重要么,当然重要,但因为一种知识而切断其他所有知识的获取途径,这不是自取灭亡么。我认为东西方强弱的分水岭在文艺复兴,而你想想14到16世纪那两百年,我们在干什么?”
小宋挠了挠下巴:“蒙元到明清,我们从巅峰一路走到了屈辱的近代史。”
“所以宋这两三百年至关重要。”妙言凑到宋狗面前,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看你的了。”
“压力好大……”
“我帮你。”
小宋叹了口气,久久不说话,第一次感觉到超强的压力。
“等会。”小宋突然话锋一转:“你是来这里让我教你布置辽国情报机构?可是连大宋的情报机构都是你设计的啊,你来这里其实就是想我吧?”
“才没有。”妙言抿着嘴笑了起来:“我就是想吃锅包肉了。”
小宋看着妙言的眼睛:“你要不要这么傲娇啊?”
“谁傲娇了,死走。我要去外头逛逛,你也准备一下去参加宴会吧。”
妙言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拿着剃刀将小宋的胡子给刮了个干净,还亲手帮他整理了衣裳。
小宋的胡子可不是谁都能整理的,至今为止除了几个亲近的人,也就是小鱼了,其他人别说拿着刀在他脖子上比划,就算是让他扬起下巴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因为这种时候要抹脖子简直太过于轻松了,稍微用点力气就是狗命一条啊……
小宋出门时穿着便服就出门了?今日的宴会是襄阳刺史的主宴?说是他母亲的寿宴,其实根据小宋情报,他老母都死二十年了。
给狗出殡都能干出来,给老母过冥诞难道不是合情合理的?所以小宋准备了一些礼物?拎着就过去了。
不过还没走两步就有一辆马车停在他的面前,上头下来一个老头毕恭毕敬的对宋北云行礼,然后邀请他上车一同前往刺史府。
“不了,我自己走走。”
小宋拒绝了人家的邀请,自顾自的往前走着,老头也不敢催促,就这么跟在后头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想让他上陌生的马车?那是做梦,从小他妈就告诉他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车,那会儿不懂事都知道不上,现在还能上陌生人的车?
他穿行在襄阳城的路上,这里是军事重镇,相比较合肥城、金陵城之类的地方来说,经济差的太多了,很多地方看着还是一副破败的模样,虽然城墙又高又坚固,但里头的生活却大大的不如。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路上的商贩少的可怜,各种物资好像都是零零散散的,相比较金陵城的九纵五横,这里一条主街贯通南北的模样实在寒酸。
倒是路边上的兵丁多的吓人,看的出来这地方的确是个难啃的骨头,外头往里啃难,里头往外啃也难。
他其实很庆幸自己没有以霸道总裁的姿态来到这里,因为那样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场军营哗变,宋北云死在这场无妄之灾中,最后调查起来是某个营将不满上级晋升太快鼓动士兵进行哗变。
这种套路屡见不鲜,有什么好法子么?其实是没有的,法不责众这个道理摆在那,最多就是将那个造成哗变的人一刀砍了。
甚至于那个人本身都是毫不知情的,只是人们推出去的替罪羊,这样的替罪羊杀一百个又能有什么用呢?
作为一个感觉事情不对自觉退后一步的人,小宋接下这个任务开始,就没打算跟他们以命相搏,等到东海新军到了再说,手中有了枪杆子,腰杆子才能挺得直嘛。
来到刺史府中,门房自然热情迎接,而这时旁边突然从身后快步走上来两个人,伸出手推开宋北云,嘴里还嚷嚷着喊道:“让开让开,别挡着周员外的路!”
门房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而宋北云却是笑着让开到了一边,看着那个一身富贵的人大摇大摆目中无人的走了进去。
“这人这么厉害?”
“宋大人恕罪……恕罪啊……”
门房噗通一声给宋北云跪了下来:“是小人的过错,忘了开正门引宋大人入内。”
“这算什么,没事。”小宋指了指这偏门:“是我自己走这边得,跟你有什么关系,只是这周员外如此霸道?在刺史府内都如此霸道?”
“啊……这……”
“没事了。”
小宋笑了笑抬起手将礼物递给他,自己则拎着长衫衣摆走了进去,笑盈盈的看着院子中忙碌的人们。
“宋大人,里面请!”
刺史亲自迎了出来,满脸笑容,而宋北云一抬手:“不敢不敢,我道贺一声便走了,我在这儿怕是要挡着谁的道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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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肯定会说这章很短,没错……这章真的短,我写到一半睡着了。
506、三年4月26日 晴 不过是钱而已
一场好宴因是主宾离去而不欢而散,刺史全程黑垮着一张脸,但却并没有发作,面对自己这个嚣张跋扈的小舅子,他现在最想干的事就是一刀将他给宰了去。
这个混账东西打那真的是作孽,得罪谁不好却是瞎了狗眼惹了那么一个小肚鸡肠的瘟神。
天下谁人不知这宋北云量小而气狭,这等人绝非良善之辈,莫要说推搡了他,哪怕是给他一个眼神他都能记恨许久。
就这么一个人,区区一个挂名捐来的员外居然敢去推搡他,真的是狗眼看人低,不知死活的东西。
“姐夫……你可要救救我啊,我当真是不知那人便是宋狗。”
这周员外在堂下,跪在刺史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嚎着,他刚才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当跟姐夫对他说完之后,再蠢的人也意识到自己干了怎样的事情。
姐夫这些日子苦苦的巴结这么一个人,就被自己这么一推搡就前功尽弃了,想来放在谁身上那也是火冒三丈。
“混账东西,若不是看在你姐姐与我伉俪情深,她又早逝的份上,看我今日不把你的头砍下来用石灰灌上放到那宋狗桌前。”刺史气得满脸通红:“你平日里嚣张跋扈也就罢了,今日你也不开开你的狗眼瞧瞧仔细!这人明着是柴家封地的属官,暗地里却是朝廷的四品钦差,他来此地要干什么,大伙都是心照不宣,你却是好,推谁不好偏偏要去推他?”
那周员外听闻更是哀嚎的不行,倒不是怕那四品官,而是宋北云这个名字实在太吓人了……
“此人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他今日来而复返,就是为了告诫,我好歹是个三品刺史,他却浑然不在意,可想而知他身后有怎样的仪仗,你啊你……可害苦了你姐夫了。”
听到姐夫的话,周员外跪坐在地上,目光木讷的盯着地面,表情呆滞、心若死灰。
跟他的表情相对应的是刺史的表情,刺史现在也不好过,毕竟家中的亲戚除了两个跟发妻生的儿子也便是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了,加上他以往也在自己落难时几乎散尽家财救自己出泥潭,如今若是真让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怕也是不好和亡妻交代。
“姐夫,救救我……看在姐姐的份上。”
“你闭嘴。”
刺史眉头皱了皱,呵斥一声吼,背着手在堂前走来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停顿了下来:“那人贪财好色,但却也是贪婪无比,若你直接上门以金赔罪,他保不齐要使出什么阴损的招数。不过我听闻他还是个颇有才华的文人……”
“姐夫,单凭您吩咐。”
刺史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拿起一个陈列用的花瓶往桌上一放,再从里头掏出一卷字帖,然后他心疼的颤了颤脸上的肉:“明日,你登门赔罪,就以此物和你那对玉如意为礼。”
“这是……”
“这是王羲之兰亭集序正本,价值连城!”刺史大人怒不可遏:“若不是你这混账……罢了罢了,就当我欠你们周家的。”
“那……那之后呢?”
“你府中还有多少钱财?”
在姐夫面前这个周员外并不藏私,他大概计算了一番:“约是有二十来万贯。”
“先去张连城家支取一些?凑个百万。后日找人去宋狗处用这些钱将你那玉如意赎回来。”
“啊……那玉如意几千贯罢了。”
“蠢货!”刺史一脚将他踢倒在地:“让你这般做就这般做?你管那许多!若是办砸了,你死无全尸,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说不准还要连累我。”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这个周员外就等在了宋北云的门口,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等到日上三竿时,宋北云吱嘎一声打开了门,他歪着头看着在外头等着的周员外,只是轻笑一声便绕过了他,往外走去。
“宋……宋大人……”
那周员外连忙追上他:“昨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宋大人。小人昨夜一夜未睡,心中惶恐不安,今日一早便来与宋大人赔罪了。”
“无妨。”小宋背着手,面带冷淡:“毕竟这襄阳天高皇帝远,似你这般也算是人之常情。”
这句话一出来,周员外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心说果真被姐夫说中了,此人当真如传闻中的量小而气狭,只不过是一时冲撞却耿耿于怀。
“宋大人切莫责怪……”周员外上前将手中的包袱呈上:“昨日当真是小人那家仆们没有礼数,这小小意思便是当成是我与宋大人赔罪了,还请宋大人多多担待……”
小宋摆摆手:“我并无责怪,东西你且拿回去,若让人指摘个收受贿赂,却也是不好交代。”
“不不不,小人明白宋大人高风亮节,自是不会用那黄白之物去污糟了宋大人的眼,这是小人祖上收藏之雅物,小人又是那粗俗之人,这等雅致物件放在小人这边不亚于明珠蒙尘。”
这周员外小心翼翼的将昨日姐夫教他的话语说来与宋北云听,小宋听完倒是停住了脚步,满脸好奇的接过那团包裹并任由周员外为他打开。
里头露出了一张书卷还有一对玉如意,小宋对那玉如意的兴趣不大,但对那书卷颇有兴趣。
随着周员外将书卷展开,上头倒是龙飞凤舞的一首兰亭集序,虽已是经过装裱,但从那字的风骨来看,还真的颇有书圣风骨。
“哦?这难不成是?”宋北云露出了笑容:“书圣孤品?”
“这小人也不懂,不过曾听家父说过这好像是那个王什么之的亲笔,视为传家之物。”
小宋接过书帖仔细端详起来,他不懂鉴定,但从这装裱的精美程度和书卷上的字体特点来看,应该的确是王羲之的无疑。
“这……有些珍贵了。”
“风雅之物赠风雅之人才叫物有所值,若在小人这等糙人手中,与那草纸无异。”
小宋笑呵呵的收下了字帖还有那一对玉如意:“那我便多谢周员外了。”
“宋大人倒是客气了,小人便不打扰宋大人了,这便先行告退……昨日种种都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还请宋大人见谅见谅……”
小宋笑着说道:“这等小事何足挂齿,去与刺史大人说,过几日我做东,宴请诸位襄阳名士。”
“是是是,小人一定传达。”
看着宋北云欢快的捧着字帖跑回宅院,那周员外恶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口中咒骂道:“恶贼!”
而小宋在回到房间之后,直接将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扔,就像扔垃圾一般,脸上也从满脸堆笑变得面无表情。
“怎么了?一早上就有人来送东西了?”
妙言走上前翻看起字帖卷轴:“哟,正版王羲之,发财了,这可是宝贝。”
小宋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这帮人聪明啊,我想借题发挥都不给机会。我还以为他们会死磕到底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怂了。”
“你想多了。”妙言将那一对玉如意拿起来:“这个是几个意思?这头是王羲之的价值连城,这边就是两个垃圾?这个品相的玉如意超过三千贯就算是被人黑了钱。”
“这是钱。”小宋晃荡着腿说道:“你知道什么叫雅贿吧,明天便会有人上门来收这东西。艺术品嘛,你懂的,上不封顶。”
“这我倒是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来贿赂你。”
“想到了,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看的话以后贿赂还多了去,我们应该能在这发一笔横财”小宋伸了个懒腰:“这只是个开始。”
妙言啧啧称奇,倒是感叹了一番,说这官场果然就如一个大染缸,哪怕纯白如雪的进去,想要洁身自好也非常不容易,油盐不进就被排挤、照单全收就成了污点。
想来的确是有些神奇,也的确感觉当官不易,什么初心不改都是放屁,因为这玩意可由不得人,不同流合污可是要被发配琼州的。
小宋的操作的确是有那么点意思的,他把“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里的那点东西用得活灵活现,正着来反着来,玩出了花。
“这玩意你打算怎么着?”妙言拍了拍兰亭集序得正品:“价值连城哦。”
“烧了。”小宋笑道:“免得以后儿孙不争气败落了家产,最后弄得个怀璧有罪家破人亡。”
“烧了?”
“烧了。”
“不行,我不舍得。”妙言抱着这个宝贝不高兴的说道:“你不要给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后代不是你的后代?”小宋揽着她的腰:“这种东西真的会要命的。”
“那我把它送给佛宝奴总可以吧,总比烧了强。”
小宋想了想:“随你便吧,不过你自己不能留,切记。”
妙言哼了一声,拿起来就走了出去,她出去之后还跟巧云他们告状说宋北云要把这个能换黄金万两的宝贝烧了……
507、三年4月29日 晴 过江如龙小霸王
那对玉如意第二日当真被商人收走了,价格一个五十万贯。当满满一摞交子放在小宋手中的时候,他轻笑了起来,然后将这些钱塞入了抽屉中。
之后一切就又归于风平浪静,踏歌行舞,莺莺燕燕。每日都有人给小宋送各种各样的礼物,从大理的象牙到暹罗的佛子,甚至于堆满了一个小房间。
左柔这几日每天最爱干的事就是躲在那件屋子里把那些亮晶晶的宝贝盘得更加亮晶晶,就像一头西方的巨龙似的守护着魔窟中的财宝,谁过来就冲谁呲牙。
直到今日,柴家的那位被赵性暴打但却没能给打死的二少爷从金陵城来到了这里。
他的封地毗邻襄阳,而作为为数不多在当下还能享受分封的“诸侯王”,他在这一亩三分地可以说是权势通天,天大地大他柴通最大。
“你便是那宋北云?听闻你可是赵性手底下的红人。”
柴通头上还包裹着布条,脸上的痤疮密密麻麻,满脸横肉的样子看得让人生厌。而且他居然还敢直呼赵性的名字,这显然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脑袋上的伤到底是谁打的。
“回侯爷,正是本人。”小宋坐在下头朝柴通拱手道:“从今日开始,我便是侯爷封地之属臣了。”
“呵,我还以为是怎样的龙精虎猛,看来也不怎样嘛,身上一股子穷酸气味。”柴通一脸桀骜,斜着眼睛上下打量宋北云:“你这样可着实坠了老爷我的面子,回去置办些好衣裳再来见本侯。”
小宋满脸笑容的奉承道:“侯爷所言极是,属下本就是乡下来的,对这些东西并不精通,倒是不如小侯爷这般精致,不过既是侯爷提醒了,那属下回去自当整顿一番。免得给侯爷丢了人。”
柴通笑着点头:“倒是个懂事的人,难怪能成赵性身边的红人。不过你这身的土气可是招人不喜,你如今既是跟了本侯,自是要注重一些,明白?”
“属下明白,下官一定以侯爷为楷模。”
“好好好。”柴通点着头,然后对宋北云说道:“给本侯取舆图来,让本侯瞧瞧我这疆土。”
疆土……小宋眉头一挑,而门口的侍卫也是眉头一挑,但几人都心照不宣的默不作声,宋北云也很老实的将地图拿了上来,将这一块封地都圈出来给柴通观看。
“这么大?”
“正是。”
柴通的惊讶并不让人意外,之前他们都以为这一块封地是象征性的,但实际上这块地方却是横埂在襄阳之侧,从隆中到茨河一片广袤的区域。
这一块区域百姓超五十万人,两天数十万亩,算是一片富庶之地。
唯一的缺点是靠近边境,时刻得提防点什么。
“此可谓九省通衢之地,若是经略得当,定然会成大宋咽喉。”小宋深吸一口气,表情极凝重的说道:“到时侯爷定然会成为我大宋举足轻重之人,若要再能平定些乱局,怕是侯爷将成我大宋之冠军侯。”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柴通一摆手:“不过这冠军侯我不稀罕?我要的是那……说了你也不懂,以后你便是知道了。”
“侯爷高瞻远瞩,那属下今日就不多打扰侯爷休息?便先行告退了。”
“好?出去时顺便给本侯找几个漂亮女子来。”
小宋斜眼看了看他,心中笑了起来?这才几岁的人呢,批瘾就这么大,以后可怎么了得哟。
小宋领命出去,而那侍卫立刻跟了上去?压低声音说道:“宋大人?为何如此迁就这草包?”
侍卫是小宋一路从金陵城带来的精锐,算是一直跟着小宋混上来的,可谓是忠心耿耿的嫡系,所以小宋跟他说话也并没有什么隐晦。
当听到他提出这等问题时,小宋笑着说道:“这叫迁就吗?”
“那……”
“这叫捧杀。”小宋一边往青楼走着一边笑着对侍卫说道:“毁掉一个熊孩子?不是告诉他什么不该做而是告诉他天下没有你不能做的。”
“宋大人……”侍卫惊愕了片刻:“难怪官家放心让您来……”
小宋哈哈一笑,转身进了青楼点了几个姐儿就让人带入了侯府。
而当他回到家之后没多久,前方探子就突然出现了,将三个消息带给了小宋。
第一个是东海新军三日前已达武昌府,休整两日之后便会出发。第二个消息是柴家正有十几个家臣正往这边赶来,似乎是要帮助管控这个乖张的二少爷。
最后一个消息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消息,那就是西夏皇帝李恒病故,新帝李荣昊登基。
“啥?什么名字?”小宋抠了抠耳朵:“真的叫这个?”
“的确如此。”
小宋沉默很久,然后拿出一张纸条在上头写上“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交于探子。
“想法子把这个递给西夏新帝。”
那探子一脸迷茫的看着小宋,然后默默的将信塞入了怀中,双手抱拳:“遵命。”
小宋心里还是挺期待的,如果真的出现了第三个穿越者的话,到底会是怎样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用黑暗森林法则来应对更不知道如果这个人真的是穿越者,那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当他把这件事告诉给妙言时,妙言笑弯了腰,然后她还开玩笑的说如果真的是,她就要去要签名。
接着小宋就吃醋了……
“你这个人真的混蛋哦。”妙言拧着宋北云的胳膊:“你在这勾搭公主勾搭郡主的,我找人签个名你就吃醋?”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在意,就是心里不爽。”
“那我也不爽,我也跟你闹?双标狗!”
“那……”小宋抬起头沉思片刻:“那我让你爽爽?”
“下流东西!”妙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要不你让我爽爽也行。”小宋追了过去:“行不行你说句话。”
而正在他们在追逐打闹时,外头突然大门突然被重重的拍响了,宋北云皱着眉头走了上前打开门,却发现是方才那个侍卫,他急匆匆的说道:“宋大人,不好了。”
“怎的了?”
“那个草包与人打起来了。”
小宋一愣:“他不是玩姑娘去了么,怎么就跟人打起来了?”
“那厮不满意,便说了一句要自己出去寻,之后他看上了别人的娘子,后就与人纠缠了起来,之后便打了起来,似乎没占上赢手,还不让我们插手。”
小宋轻笑一声,眼珠子咕噜一转:“不管他。”
“不管他?”
“嗯。”小宋点头道:“这件事闹大一些,越大越好。”
“明……明白了,宋大人。”
这个小侯爷的行为,宋北云曾经便有幸见识过,他绝对是有狂躁症的,一个有狂躁症的二世祖,想来是会闯祸的。
但这个祸怎么闯,这就有趣了。这件事闹大一些,就当跟这里本地官员来一个下马威,好让他们知道跟这个小侯爷比起来,他宋北云就是天使在人间。
侍卫跑了回去,妙言就晃晃悠悠的从后头走出来,笑着问道:“怎么?又想干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小宋转过头在她鼻子上点了一下:“先保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开始慢悠悠的,等到差不多距离还有个七八百米时,他开始冲刺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这柴通正与一男子扭打在一起,那男子显然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货,居是能与柴通打个旗鼓相当,两人在地上扭打的时候,就跟斗鸡似的灰尘满天。
城中的衙役、官差早已经抵达,但却被柴通的护卫阻拦在了外头,最后甚至还惊动了守军。
等到小宋赶到时,这里都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战局一触即发了。
满脸是汗的小宋从人群中钻了进去,然后走入战局中,他看了一眼那个被柴通调戏的女子,他完全不知这柴通的审美到底是怎么了,这个女子一米六几但最少有一百六七十斤,说丑吧也是不丑,但跟那些青楼的姐儿比起来……差了些意思吧。
但审美这档子事不好说,也许柴大官人就好这一口呢?
不过不管他好不好这一口,但现在单论打架这一项上,他的确是没占上便宜。而从那女人的衣着和那男人的架势来看,跟小侯爷厮打的人恐怕也是非富即贵。
有趣了,真的是有趣了。当真是天随了宋北云得愿,这小霸王柴通到底是不负众望啊!
他一脸汗水喘着粗气的冲上前,像一个文弱书生一样在那扭打的两人旁边挥舞起双手大喊道:“你们不要再打啦,你们别打啦!”
这边叫了两声,然后他蹦蹦跳跳的来到另外一边,继续喊道:“你们不要打啦!”
就在这时,那被调戏的娘子的男人骑在柴通的身上挥出一拳直打在柴通的脸上,柴通顿时红了眼,怒吼一声将男人掀翻,用了野猪发狂一般的打法,拳头如雨点一般打在他脸上。
“别打啦……”
“你们不要再……”小宋这时突然感觉情况不对,一把拎着柴通的后脖子将他掀翻了出去,冷声道:“再打就死了。”
柴通根本听不进去,还想从地上爬起来,但却被小宋一只手给拦在了外头,小宋的声音也从冷冽快速转变成紧张了:“别打了,小侯爷!你冷静一些啊!”
508、三年4月30日 晴 长恨此身不自由
“刺史大人,事情便是这般,我已是极力阻止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宋北云朝刺史拱手道歉,而刺史却是摇头摆手,昨日他的儿子跟小侯爷当街斗殴没打过,虽已无大碍但的确是丢尽了颜面。
据在场的人说,若不是当时宋大人到场阻止,还不知会是如何,只因那小侯爷下手极狠,根本不顾及他人性命。
说到底自己还是要感谢这个宋北云的,他昨日倒是及时的很,否则保不齐是要出大事情的。
“宋大人客气了,本官还是要多谢大人出手相助,否则吾儿性命堪忧。”
小宋连道不敢,但心里却是狂喜。他本以为昨天那个人只是个普通大户人家,但却是没想到那人却是这荆州刺史的大儿子。
这可是荆州刺史啊,大宋最大军州的刺史,说他是个土皇帝都不过分,如今那柴通将他儿子打伤了去,这件事若是轻易作罢,那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小宋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二日一早就登门与刺史解释了起来,将昨日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个清楚。
“刺史大人,小侯爷在京城时便是如此,他行为之乖张已是人尽皆知,还请大人多多包涵。”小宋拱手说道:“此番之事……下官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唯一之计便是函告官家,请官家定夺。”
“不必劳烦宋大人了,更无须为此事惊扰官家。”荆州刺史孙则为到底是个老狐狸似的人物,他面上古井不波,连说话的姿态都没有产生变化:“此事就当是一场误会,我会去与犬子知会一声。”
“孙大人大义,可此事就下官看来,的确不是令郎过错,这天底下男子护着自家娘子乃是天经地义,若不是君命在身,下官昨日一定是会帮着令郎的。”宋北云脸上全是无奈:“可恨这身官服,压得人委屈的很。”
听到这番话,孙则为也是轻叹一声,但却是没有说话。要说他气不气,那定是气急的。可要说他怕不怕柴家,那也是忌惮几分的,虽说不至于对柴家卑躬屈膝,但却也不至于起了冲突。
可昨日那口气当真是个男子都难以咽下去,那混账柴通当街调戏自家儿媳,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上去与之理论,这可是天经地义之事?但那柴通不光不知羞愧反倒当街行凶?这已不是一句目无王法可形容了。
每每想到此处?孙则为的胸中就是一股戾气在翻涌?自己堂堂三品刺史,居是被一个区区侯爵给欺压到了头上来。
可恶!
宋北云见到孙刺史的表情,他也没有再继续拱火,毕竟过犹不及嘛,所以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孙大人,告辞了。”
“宋大人慢走。”孙则为换过劲来?一路将宋北云送到门口:“不论如何?还是多谢宋大人了。”
“孙大人说的客气了?下官没帮上忙正愧疚呢,大人可莫要如此客气。”
两人在门口客气一阵,宋北云便离开了。而孙则为回到房间之后,一把就将桌上的茶壶摔了个稀碎?他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表情极为凝重。
这时从后堂走出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来到他的面前,轻轻拾起那些碎片放入篓中。
“林先生何故做这些糙事?让下人做便是了。”
“不打紧。”那被称为林先生的人坐在了孙则为身边:“刺史大人?看来朝廷的确是对荆州生了疑心。”
“怎讲?”
“若不是生了疑,怎会让一个小人宋北云和一个莽夫柴通来到此地呢?这小人还好办,给些蝇头小利便能打发了,可这莽夫却是不好处置,更何况是柴家的莽夫。”
听完这文士的话,孙则为仰起头长叹了起来:“只是那柴家的二世祖欺人太甚。”
“正是如此,大人更是应该沉住气,否则就中了那小皇帝的诡计。不论是用小人还是用莽夫,其意都是想逼得大人走投无路,那小人之计好破,所以这小皇帝则用了一个连环计。既让大人与柴家交恶又能露出破绽,倒是个聪明人。”
文士的话引起了孙刺史的警惕,仔细想来却是发现那宋北云来这看似没什么意义但却是一步精妙的好棋,他就是面上的明棋,让人将注意力定在他的身上,但真正的杀招却是紧贴着襄阳城的柴家侯爷。
有句话怎的说的?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可如今在襄阳边上便有这样一个“封地”,这让谁能睡得着?
“那先生,如今我们该是如何?”
“拉拢小人,倒逼柴家。”
孙则为愣了片刻:“倒逼柴家?那该如何?”
这件事乍听起来有些骇人,但若是仔细琢磨却发现的确是有几分道理,柴家的心思已是那司马昭之心,虽还没明火执仗的路出马脚,但大家都是同行,在私底下也多少有一些交集,平日里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可如今既然宋帝决定在这襄阳内养蛊,那总归是要有一个挑头的,可谁去当那个挑头的人呢?自然不能是自己,那既然不能是自己,只能让那柴家出手了。
“大人先稍安勿躁,那柴通是个草包人尽皆知,但柴家却是高手云集,我等便静候佳音,等到那宋北云与柴家狗咬狗两败俱伤时再来上一手推波助澜。”
“宋北云?他有那等能耐?”
“大人,莫要小瞧天下人。此子年龄不过双十却屡建奇功,身上罪行累累却平步青云,难不成靠的只是运气?除白莲、平叛乱、镇杭州、建工坊,哪一样是他这个年纪的人能干出来的?也亏了他生性贪婪,否则这等人身上可无有破绽,极为难缠。”这文士静静叙述道:“大人您想,能让他孑然一身来当这步明棋,可想而知宋帝是有多信任此子。”
“先生所言甚是,那我们便静候佳音吧。”
而此时此刻,小宋坐在院子里,面色沉重的喝着茶,身边的妙言撑着下巴也是一脸凝重。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刺史虽然生气,但却没有要干什么的意思?”
“对。”小宋点头道:“这人,真老狐狸。都被人骑在脑袋上拉屎了,还能沉得住气。甚至看他那意思,还要跟柴家亲近亲近。”
“那可不成,如果他们亲近了,咱们就难办了。”妙言摇头道:“我们得先靠上一边,锁死关系才行。”
“刺史那边可能不成,只能往柴通身上靠了,不过他们柴家的谋士也要到了,这不太好办。”
“为什么不从那蠢货的哥哥身上着手?”
“说到这个……”小宋笑了起来:“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柴得金都干了些什么事。”
说着他将柴家老大的所作所为都告诉给了妙言听,而妙言听完就跟宋北云听完之后一样满脸惊愕。
她完全想象不出天底下还有这种人,得知知道倒是感叹自己见识少了。
“这不分明就是想玩一手同归于尽么?他是顺位继承人吧?这是什么毛病?”
小宋摇头:“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次让我来这里辅助柴通的也是他。”
妙言听罢,眼睛倒是溜溜转了几圈,似乎有了什么想法,不过小宋没有问,因为妙言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她的想法在未成熟之前是绝不会落地的。
“行吧,不管那柴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反正现在咱们就要选择一边来二打一。”
“在荆州地界,自然是刺史势力更大,所以我们得利用柴家、西夏和辽国。”
“辽国你那不叫利用。”妙言冷笑:“你那叫调用。”
宋北云:“???”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过些日子说不定某皇帝要给小惊喜的。”妙言坐在摇椅上吱吱嘎嘎的晃了起来:“就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然后欲拒还迎让你欺负她,自己把自己气的快爆炸,然后骂你是个混蛋。”
“这不有病么?”
“可不有病咋的。”妙言活动了一下脖子:“自我攻略到白给,你明白这个意思吧?你所有的求爱行为都在她脑内完成,然后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跟你更亲近。关键她在否认你们之间的关系的同时又难以抑制的想你,你说怎么办?”
“我他妈……”小宋摊开手:“我真什么都没干,我问心无愧的。她就是喝醉躺我面前我都没干什么,天地良心,小鱼作证。”
“行了,不提某白给女王了。”妙言摇头道:“她把对家人的愧疚、痛苦和思念全转移到了你身上,等于说你是她在某种程度上的精神寄托,皇帝都没你有趣,你信不信下次你什么都别说只要对着她张开手,她就能躲躲闪闪、骂骂咧咧的钻到你怀里去。”
“我不信。”
“不信你就试试。”
“不……我怕的,她会杀人。”
“嗯,会。等你对他没有吸引力的时候,她会杀你的,因为你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了。”妙言叹息道:“行了,现在我们得预判一下下一步柴家得动作和孙则为的动作了,等把下一步的计划制定好,我就该回辽国复命了,那个白给女王生性多疑,我要停留太长时间她会怀疑我的。”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严格来说是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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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一更了,明天补给你们。我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精神仍然不好,坐在这几个小时都写不出个鸟,加上这几天经常做噩梦,已经开始掉头发了。
509、三年5月4日 晴 东海有风波难平
这几日的风平浪静终于在东海新军进入襄阳布防势力圈之后被打破了。
东海新军,顾名思义是一支皇帝的私军,虽然名义上全天下的士兵都是皇帝的士兵,但唯独这东海新军却只听皇帝调遣而可对其他任何人置若罔闻,他们的辎重补给都是自行解决而非靠的是兵部调度,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便是私军的标志。
天底下如果说谁有资格拥有私军,那只能是皇帝无疑,毕竟别人家豢养私军便是意图谋反,皇帝豢养私军只能说是不知所谓,谋反要杀头但不知所谓却倒是不打紧,一个两三千人的私军又能花上多少钱?不过便是儿戏罢了。
这一点孙则为比谁都清楚,十贯钱算一个兵,两三千人不过两三万贯,说是练兵不过大概便是用来哄着小皇帝玩的把戏,所以他并未将这东海新军放在心上,倒是因这些日子里那柴家的谋士、属官陆续到了,反倒成了他的心头之患。
封地领主与周围的封疆大吏可以说是天然敌对关系,因为他们之间会互相剥夺对方的资源,断人财路本就如那杀人父母更何况现在断的可不是一笔小钱。
两害相较取其轻,现在看起来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毛财宝的宋北云就是个屁,看到他那副醉生梦死的德行,却是让孙则为心中安定了许多。
什么狗屁的青年才俊,说到底不过也就是个他人吹捧起来的绣花枕头罢了,见识了一二之后,便也就不过如此。
这个结论还真不是他随随便便就提出来的,而是经过这些日子仔细观察才得出的,这宋北云在款待乡绅之后,就开始明示暗示着伸手要钱,要的也不多,什么古董字画、什么金银首饰,不给他便查,哪怕芝麻绿豆大小的事都要弄得人家家破人亡。若是给了,即便是有那杀人放火的滔天罪行,他大多也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过去了。
就这等操行,人人看在眼中人人心里骂着却人人争抢着与他上供,就当是求神拜佛、破财免灾。
孙则为自然也不例外,这些日子他将这宋北云看的仔细,断言此人不过就是个贪婪小人罢了,最好处置的一种人,与身边那先生所推论之物差之千里,许他真的是带着使命来的,但毕竟山高皇帝远,欺上瞒下的能耐他倒是顶尖一流。
而此刻的宋北云靠在库房门口端着碗,看着左柔坐在屋里一个箱子上翘着二郎腿吃着饭。
左柔这几天都恨不得睡在这地方了,箱子里的金锭子、兜子里的珍珠翡翠玛瑙玉都让她满心欢喜。
“你说你,整日搜刮一些这个,上头是让你来当青天大老爷的,不是让你来当贪官污吏的。”
左柔吃了两口饭?拿起一个金灿灿的元宝在身上蹭了蹭:“你可不能这般样子。”
“那你喜欢么。”
“那自然是喜欢。”
而就在这时?外头突然来了几个大汉?他们见到宋北云之后先是行礼问候,然后唰唰在他身后站了一排。
“所有的金银珠宝、交子古董,能够变现的全部搬走。”小宋用筷子指了指库房:“清点之后上交到财务那里去。”
“是。”
“啊?”左柔愣了一下,一把抱住她身后的箱子,死死护在那:“不许动!你们谁都不许动!”
那几个兵丁面露难色的回头看向宋北云,而小宋只是眉头一皱:“把她给我叉过来,搬!”
左柔被拎起来放到宋北云身边时,端着碗的她哭成了一个泪人,看着自己的金银财宝被搬走?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要被撕裂了,疼的厉害,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留一点……给我留一点好不好……就留一点……”
小宋叹了口气,指着一个箱子:“这一箱留下来吧。”
“得令!”
士兵将左柔精挑细选的那个箱子放了下来?但其他的东西却是一样都没有放过?呼呼啦啦的就往外搬,左柔的眼珠子一直跟着她的宝贝们在转?想扑上去护食却被宋狗拽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你给我安稳点。”小宋指着仅存的硕果:“这些东西本来就不该是我能吃下来的,给你留一箱子算是格外开恩了。”
“为什么!?凭能耐毛来的东西,为何要拿出去?”
看到左柔义愤填膺,小宋轻轻的摇头,转身将她拽出了库房,一路拖行到了厢房之中:“巧云姐,你把她按住了,我出去招呼一下。”
“嗯。”
巧云听话的把苦恼的大小姐控制住,而左柔却是挣扎的更厉害了,巧云无奈的说道:“小姐,您可不要害了他呀。”
“害他?我怎么就害了他?”
“我……我也说不清楚,等会子让他来了告诉你吧。”巧云嘴巴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她却是知道有些东西真的是拿不得,在军中的时候她见过不少这种事情,但凡是真下了手的,最终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左柔还是气不过,但也拗不过巧云,只能气鼓鼓的坐在那发脾气,而宋北云在门口指挥着那些人装车,那姿态用一句话来讲就是声势浩大的偷偷摸摸,仿佛就是要做给人家看的一般。
而在装车之后,他背着手对驾车的那少年说:“给你们都统带句话,就四个字枕戈待旦。”
“是!”
东海新军的风格简单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只有是和明白,没明白的就说是能明白的就说明白,不问、不想、不啰嗦,让带话就带话,令行禁止无有猜测。
马车沉甸甸的走了,这一番场面也很快被传到了刺史府和柴府,两方在得知之后都只是轻蔑一笑,并未将此事挂在心上,不过便是转移赃款罢了,只要他不挡着别人的路,大家心照不宣便可。
而既然这宋狗不成气候一心只想搞钱,那么他们的关注点也就自然不需更多的放在宋狗这厮身上,缓过劲儿来的柴家谋士们自然要开始想法子针对起这襄阳土著来。
昨日的时候其实双方便已是交锋过一轮了,主要还是针对税收问题的交锋,毕竟按照大宋律例封地之内所有税收账务都需移交给封地之主。
但这对于孙则为来说自然是不能应允,于是乎他便用军州为名,拒绝了柴家的要求。双方这一回合还在继续,但显然可以看出来,两边的火气都开始往外冒了。
特别是经过宋北云又拱了一把火,他对柴通说这边州律有名说备战时候军州之长为大,州之内者皆需协调之,接着又对孙则为说柴通为世袭贵胄不能以军州条令约束,他要以大宋律剥去襄阳城三成赋税。
双方之间的火气虽然还没到那剑拔弩张,但的确也是紧张了起来。
而小宋并不管这些,他依旧到处毛那些土豪富绅的钱财土地,大则百亩耕地、小则玉佛金雕,反正只要能落手的他都不抗拒,并迅速想法子把这些东西变现,俨然就是那种硕鼠之姿。
“你要再跟我闹,我就让人送你回去。”宋北云指着左柔说道:“听见没有!?”
左柔坐在那赌气,她反正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多留一些。
“你与小姐解释一番吧,她钻了那牛角尖。”巧云走上前轻轻拽了拽宋北云的衣角:“你也知道她的性子的,若是听不到一个解释,她能气上好久。”
小宋也被这个傻子给气得够呛,不过想到她是左柔,倒也是没什么脾气。毕竟这事怪不得别人,她比三年前还要矫情的原因归根到底是自己平时对她已经是溺爱。
“好吧……”
小宋叹了口气,再次推门进屋,看着蒙住毯子在那生气的左柔,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脸。
“死走!”左柔翻了个身子:“不要理你。”
“行了。”小宋揉了揉她的脸:“不就是那些破烂么。”
“破烂?那都是些金银财宝,你说是破烂?”左柔赌气的坐了起来:“况且本身都是给你的,你一点都不留下,我心里难受的很。”
“什么就是我的了,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小宋弹了她脑门一下:“来,过来。”
左柔不情不愿,但还是爬到了宋北云的身边,之间宋狗从怀里掏出一本很秘密的账本摊开:“你仔细瞧瞧。”
“啊?”
左柔只是扫了一眼,却发现上头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朝中那些大佬们的名字,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一些东西送过去,小的如烟熏火腿,大的如某处房产。还有各种入股的分红、投资的利息、盈亏得补贴等等。
“这是他们应得的东西。”小宋笑着说道:“咱们家缺钱?”
“那倒是不缺,你一年分红都要百多万了吧?”
“差不多。”小宋搂住左柔的腰,将她带到身边:“再给你看个杀头的东西。”
接着他又拿出了一本账本:“你看看。”
左柔看完之后,眼睛都瞪圆了,仰起头看着宋北云:“他们如此大胆?”
“不是大胆,这是在权力允许范围之内行使便利。”小宋哈哈一笑:“我就问你,光是这几个铁矿,你觉得一年营收能有多少?”
“五百?”
“少了。”小宋摇头道:“整体加起来能过千,抛开皇家分成,咱们净收入能到两百万贯,这还是稳的,如果开掘出金矿的话……”
“发财了发财了!”左柔抱着宋北云的脖子一阵摇晃:“老子要发财了!”
510、三年5月7日 晴 北方有佳人
“不成了,朕乏了。明日迂克台之会便不去了。”
佛宝奴将礼部奏疏放到一边:“金帐汗国倒是知道欺软怕硬,他想征讨西域还妄图拉上我大辽,他也不打听打听,征西域这等的事,岂是他异族边民能做之事?非正统不可征西,他不知道?痴人说梦。”
“是,臣这便去回复金帐汗国使臣。”
“有骨气些,我大辽武魂尚在,不惧鞑子凶狠,他要是敢废话,驱了出去便是。我天朝上国岂容他们撒野打泼的地方?”
“臣明白。”
礼部官员退下之后,佛宝奴提起朱笔,表情也变得松垮了起来,她靠在桌前,嘴里念念有词的批阅奏章,而正在此时外头小太监走了进来,通传道:“陛下,贵妃娘娘为您送汤来了。”
“来吧来吧,让爱妃来。”
小太监离开,不多一会儿妙言拎着食盒子走了进来:“你还真是会折腾人。”
“我还折腾人啊,让你去风流快活好长时间,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晚上连个搂着睡觉的人都没有,你晚上是有人搂着的对吧,哼……”
“哎哟,吃醋了?那你也去啊,反正我可是瞧见了,你给人家嘬出来的印儿还没消退干净呢。”
妙言哪里是个肯吃亏的人,她一句话过去,佛宝奴立刻就装作无事发生,再也不多废话了。
“那边又开始不消停了,你能不能跟那个混账东西说说,让他们莫要再卖东西给草原了。”佛宝奴转了话题,眉头紧蹙的说道:“如今他们居然想去征讨西域。哦,他们是见了长城在这打不下来便想绕个路,若是真的等他们把西域打了下来,再将那狗一样的西夏给吃掉,我大辽还玩个屁。”
“你自己去说去,什么事都让我说,你坐在这是干什么的?”
“我是一国之君,我能低三下四的求一个狗男人?”佛宝奴眼睛瞪得老大:“他不配!”
“是是是,他不配。”妙言也不争,只是将食盒摆在了佛宝奴的面前:“你要的酸梅汤,你倒是有意思,嘴巴硬归硬,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佛宝奴笑盈盈的将食盒打开,拿出里头的酸梅汤喝了一口,发现味道正宗无比?她脸色一喜:“还是爱妃好……”
“可不是爱妃好?是你那个狗男人好。我一说要带东西回来,他就知道是你嘴巴管不住了?里头特别加了冰糖甘草,为了贴你刁钻的舌头。”妙言絮絮叨叨的说着:“你要是心里有人家?就直说了去。二十郎当岁的年纪,发发心骚也是正常不过的事,你这样藏着掖着搞得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去去去,胡言乱语。”佛宝奴喝了一口酸梅汤,长出一口气:“料包带了没,咱们自己熬来喝。你说那个冰糖是怎么弄出来的,我在认识那狗男人之前我都不知这糖居然也有那洁白如雪、晶莹如冰的。”
“带了,他给你配了二十斤?够你喝一个夏天的了。不过不可多喝,要闹肚子的。”妙言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最近好像烦心事不少?”
“后宫不得干政。”佛宝奴将奏章护了起来:“小心让人家瞧见。”
“你都快成人家后宫了。”妙言抽出一张奏章仔细端详起来:“要在山西开煤矿?谁的主意?”
“工部与马致远联提,我还在思考,这开矿之后用在何处?”
“查一下工部。”妙言眯起眼睛:“能想到在那开矿的人,可不是你辽国的人,有人在里通卖国。”
“嗯?”佛宝奴一愣:“何解?”
“若是要在山西开矿,那些煤矿辽国之内是无法消化的,定是要运往宋国?宋国不是有个煤炭司么,你狗男人掌权的那个。”
“呸呸呸!说事情便说事情,怎的开口一个我狗男人我狗男人,我与那厮可是不共戴……戴天……”
“自己都没底气了是吧,你摸着良心好好反省一下,一国之君在人家地盘上玩了十天。亲了摸了抱了,你这不论是为君还是为女子都是失了格,说上一句不要脸都算是夸奖你。”
“清白的……我是清白的。”
妙言冷笑一声:“你若是有个女儿,她去与一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个十日,她回来说她是清白的,你可信?”
“我……”佛宝奴侧过头去皱起眉来:“你莫要说这些!就说为何这煤炭就是里通卖国了。”
妙言知道这人极不诚恳,人菜嘴还硬,所以多说也没什么意义,她只能摇头叹气一声才继续说道:“一旦牵扯到资源,便会有贪腐,除非使用宋国之体制,以计划为名,以需索供。严核成本才能杜绝买办寡头,可你这是什么?你这便是蒙头买卖,辽国只管挖,也不管这宋国需多少?以虚报实,一来一回这虚报之数有多少,你无从查起。最终便是养出了一众硕鼠,到最后官场混乱,形态失常,民不聊生。”
“对哦……”佛宝奴一锤桌子:“我这些日子就是关心那金帐汗国去了,却是未曾瞩目此处,这些人……可恶。那宋国是怎么处置的?我见他们繁荣的紧。”
“他们有宋北云。”
“啊啊啊啊啊!!!”佛宝奴抱着头用力撞着桌子上厚厚一摞的奏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想尽一切法子了,他就是不过来!这个混账东西!”
“你过去啊,刘玄德还三顾茅庐呢。”妙言靠在一边笑道:“你多点诚意。”
“不成。”佛宝奴坚定的摇头道:“那厮不是个好人,离远一些为妙。”
“那你就很难解决这里的问题。你别看我,我在细节上能给你提供帮助,这种宏观调控问题我是真的不擅长。那是他的领域。”
“你去求求他吧……”
“凭什么?”妙言歪着头看着佛宝奴:“我凭什么求他,他又凭什么答应我。”
“好烦!”佛宝奴满脸不高兴:“走,朕要陈兵十万在襄阳城外,不来朕便炮轰襄阳!”
“你去试试呗,看看谁炮轰谁。”妙言叹气道:“他吃软不吃硬,要我瞧啊,辽国最软的便是陛下您这副身子了。”
“去去去……没一句好话。”
佛宝奴现在一身都是屁事,她经过妙言这么提醒才知道如果真的全盘效仿大宋,可能辽国真的是会内乱的,但所谓按需调配的话,辽国一年也用不掉十万斤煤,还不如木炭用的多。这开矿就没有意义了,最终多余的产能可不就是流通去了宋国,最后苦了辽国的百姓,肥了贪官的腰包。
这不成啊……但现在愁人的地方就在这里,辽国没有一个能将这些东西衔接上的人,七零八碎的拼凑起来,全方位都不如人家宋国。
全盘宋化的想法可行,但……谁来执行却是一个大问题。
“有了!”佛宝奴眉头一皱:“既是如此,那我便与他等价交换好了。”
“换什么?用孩子换计谋吗?”
“那个不急。”佛宝奴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诧异的看着妙言,眼里全是疑惑:“你是不是就是为了逗弄我来的?”
“没有没有,陛下圣明。”妙言掩着嘴笑道:“还不知陛下有何想法?”
“我们契丹人在冰天雪地的时候,都会用东西换别人的东西。一个好猎户一个冬天可以睡四五个人家的娘子,在我们看来并无问题。”佛宝奴沉思道:“那既是用你们汉人的想法行不通,那便用契丹人的法子吧。”
“陛下的意思是……您要去陪睡?”
“呸!”
“是呸还是陪?”
“不许再说话!”佛宝奴气急攻心:“我的意思是我出兵将长安给按下来,盘给宋国,用长安换那个狗男人!故国首都换一个狗东西六个月,行不行?宋帝同不同意?”
“你……”妙言听完都惊呆了:“你没开玩笑吧?”
“开玩笑?我们契丹人要的便是最热乎得东西,婆娘虽好可能换上一个月的肉吃,盘给人家一个月便是一个月,反正洗洗还能用。”
妙言叉着腰表情凝重的很……她千算万算没有把文化差异给算进去,这帮契丹狗真的是不讲道理,绝对实用主义者,果然是在穷山恶水出来的人,性子都很狗。
“我觉得换上一年都不过份,但是陛下您想好,真的换一年……”妙言冷笑起来:“您的辽国以后姓什么,您且三思。”
“只要它能强,姓什么重要么?”佛宝奴双手死死攥着笔:“豁出去了,出兵西夏!”
“您这么弄,怕不是要让整个大西北乱成一锅粥哟。”
“怕什么。”佛宝奴看了看妙言,居然也开玩笑的说道:“不是还有狗男人在旁边虎视眈眈么,输了大不了朕偷偷摸摸去服个软就完事了。”
“那您知道服软的代价么?”
“知道是知道……”佛宝奴挠了挠脸:“罢了,就当倒霉被鬼压。”
妙言一声咳嗽酸梅汤入了肺接着就喷了出来:“你知道恍惚间刚才我看到谁了么?”
511、三年5月9日 晴 悲欢不相通
这几日襄阳城中出了些怪事,那便是有两批人开始登门收税了,不论交了哪一方都会引来麻烦。
所以当这种情况越演越烈之时,衙门口排队击鼓鸣冤者已经开始叫号了,那些个跑腿的闲汉们已是支棱起了小摊,帮忙给鸣冤之人花钱排队敲鼓。
但即便是如此,州下各县却仍然我行我素,县太爷们都聚拢在了襄阳,哭诉无门。
小宋刚吃完午饭,用手绢抹了抹嘴放下了碗筷,然后笑着对面前的孙则为说道:“孙大人如此急匆匆的召下官来,想必也是为了那税收之事吧?”
孙则为眉头紧蹙,他刚才只了两口饭便吃不下去了,如今这柴家居然干出这种事来,摆明了是在拆台,这都把他给整的不自信了,所以在冥思苦想一昼夜后,他终于还是决定请这宋北云过来商讨一下该是如何。
毕竟不管明里暗里,这人就代表着皇家,有些事由他来出面协调最是好不过了。
“宋大人应是知道,这些日子襄阳城怨气冲天,各路商人宁可不做生意也不想缴那两份的税钱,这诉状已是堆积在老夫的案头,可事已至此老夫却也是无更高明的办法。”
因为不想激化矛盾,老狐狸孙则为心中仍是抱有一丝幻想,幻想这宋北云能够看在之前给他那么多真金白银的份上帮自己一把。
但这一次他显然是要失望了,只见那宋北云笑着端起糯米酿的水酒抿了一口,眉头紧蹙的叹了口气:“孙大人,这事儿,不好办啊。”
“还请宋大人明示。”
小宋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翻开之后递给孙则为:“孙大人您瞧,我已是为您翻阅了所有大宋律法,其中倒是明说这封地一切事务都应交于封地之主管辖,除节度州之外。可偏偏咱们这荆州是个三品军事州,您说这不是要命么。若大人是个节度使,此番我定要上奏官家参那柴家一个扰乱政治之事,可偏偏人家受封襄阳侯,在襄阳这一亩三分地之上,这柴家便是最大,我这区区属官,能做的不多了。”
孙则为眼睛眯了起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狗东西说了这么多,说白了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根本就是打算作壁上观没有出手的意思。
可现在的情况实实在在的摆在这,若是没有这第三方参与,事情着实不好操持,于是孙则为心头一横:“宋大人,若是能将此事处置妥当,今年荆州上交赋税?我额外多上缴三成。”
小宋眉头一挑,眼睛里顿时出现了光?孙则为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他趁热打铁的说道:“到时还要请宋大人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
“唉……不好办啊……”
“额外四成!”
一个刺史州每年的赋税上缴额度应该是百分之四十五左右,而百分之四十五的百分之四十是多少来着?百分之十八对吧?按照去年整个荆州上缴农商税合计四百七十二万贯来计算,这百分之十八就是近八十五万贯。
小宋轻轻一笑:“孙大人稍安勿躁?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四成半!”
“那我这便回去好好再翻阅一下宋律?明后两日内便会给您一个答复。”小宋起身:“孙大人勿送?我这便回去。”
“那劳烦宋大人了。”
等到宋北云离开了刺史府,孙则为坐在那脸色阴霾,而那个被其称呼为先生的人慢慢走了出来,坐在了他的对面:“大人,我早便是说过?这人不好对付。”
“也还行?能用钱解决的事?便不算是事。可是这白万贯出去的让我有些肉疼。”
“唉……”那文士叹息道:“可若是不这般?恐怕当真是要让那柴家割了肉。”
而小宋在出去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转身他便是来到了侯府?找到了柴通。
柴通此刻正在吃饭,他见宋北云来?高兴的招呼了起来:“来来来?随着咱一起吃些。”
“侯爷客气了,下官可不是来吃饭的。”小宋满脸阴霾的走上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稿纸:“侯爷请看。”
柴通拿过去囫囵扫了几眼便不耐烦的将稿纸扔到了一边:“你直说便是了,本侯可没那么多性子去逐字逐句了。”
“侯爷,事情是这样的。按照大宋律,这襄阳城乃至周围五县的税收都应是侯爷征收,但我大宋今年最新条例已是更改,若是城中如有驻军者,封地诸侯则需留出一部分税收以做军供。而这个部分并非一成不变,它是以军队驻扎多少浮动。”
“几个意思?”柴通瞪起眼睛:“税不让收了?”
“收还是可以收,不过……以襄阳的驻军规模来瞧,猴爷只能抽不到三成的税。”
“混账东西!”柴通一听顿时将手中的碗筷砸在了地上:“还有这般道理?”
“大宋律例。”
“他娘的,这帮子读书人都该死。”柴通站起身咒骂着:“整日便是在这纸面上做文章,那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小宋轻轻摇头:“并无他法。”
“娘的!”柴通焦急的走来走去:“我去问问柴叔叔他们,你等在此地不要走动。”
小宋眉头一皱,心里十分不悦,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
等柴通出去寻那柴家的参谋团时,小宋就坐在那静静的等着。他现在就是在两头堵,因为这两头都有空子让他钻。
首先大宋律有没有问题?其实是没有问题的,毕竟从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后,大宋几乎就不存在实权封地了,如今赵性这么一手其实是有违祖宗的,但却并非不合法。因为家法与国法是分开算的,并没有混为一谈。
在合情合理合乎国法之下,这里的空子就出现了,一个是对分封贵族的管辖上还有漏洞,一个是地方上的行政法令没有考虑到这些贵族。
对于柴通来说,襄阳城驻军越多,他抽的水就会越少,但法案上并没有说这些驻军的身份问题,实际上襄阳城驻军不到十万人,但民夫和以劳抵债的役军却有八十余万名额。
这其实孙则为在为造反打的坑,因为有了这些筑城、修补、屯田的名额,到时扩军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毕竟造反是大户人家才能干的事,可若是用朝廷的钱来完成自己的事业,这可不就是聪明人才想的出来的?
但从孙则为那头来看,作为一个刺史州,或者叫军事州,列为六等州末位,的确在古早的律法之中是有关于分封领主的小等级覆盖说明的。就像福王可以征收福州、泉州等地的税收一样,封地在什么地方,那么分封过去的人便有这个资格。
这一条法律还在,并没有废除,法学院虽然正在和大理寺联合审核制定新法,但要废除已有法令却并非一朝一夕。
于是乎这里的空子就被宋北云给钻上了,两个法令之间虽然没有明确的逻辑冲突,但的确是有一个巨大的空白地区可供操作。
毕竟税收就这么多,再这么横征暴敛下去,老百姓是要造反的,那竭泽而渔的事不管是柴家还是当地刺史都是不肯干的。
“宋大人,你先回去吧,那些叔伯说要商量一番。”
柴通走出来招呼道:“明日早些来,一起吃些东西。”
“多谢侯爷美意,那我便走了。”
小宋告别之后,背着手满脸笑容的往家中走去,而刚走到一半,突然一个人从他身后超了过来,并行之后那人压低声音说道:“大人,辽国七万士兵集结于雍州边境,似有讨伐进攻西夏之意。”
小宋一愣:“啥?”
那人重复了一遍:“辽国七万士兵集结于雍州边境。”
“为什么?”
“属下不知……”
“不知还不去查!”小宋眉头一皱:“辽国到底是要干什么玩意?要是现在开打可就把我这边的计划完全给打乱了。”
这头刚建立起的优势布局,要是真的西夏那头开打了,这不就把宋北云之前的士气振奋计划和对荆州的肃清计划给彻底干废了么?白白花了那么多力气。
要说是小虎牙看穿了自己的意图还是妙言把自己卖了?
好像都不是,乍听一下怎么都像是小虎牙生理期脑子不想事的热血上头。
可这热血上头也上的太巧合了吧?早不上晚不上,这个节骨眼上辽国打西夏?
凭什么啊?他们凭什么开战啊?小宋脑子突然开始拧巴了,完全没能明白辽国这番行动的动机,甚至于不知道到底从哪里去分析这场集结的线索。
“去给我查,一定要水落石出。”宋北云一抹嘴:“天底下还真没有这厮不敢干得事啊,非要把大西北给我整乱不可?”
而在这中原之地风起云涌之时,金陵城宫门之前,一队使者悄然的进入了宫殿。
他们穿着特别的衣裳,头上还有头纱包裹,看上去倒是颇有些胡阿克巴的感觉。
这些人来到赵性的面前,先是以跪拜之礼对这位年轻的皇帝奉上最崇高的敬意,然后又是送这个礼送那个礼,最后甚至称呼赵性为天皇帝。
听到这个称呼的赵性眼眶都湿了,吩咐人又是赐座又是倒茶的,然后一脸威严的说:“诸位使臣不远千里来到此处,有何贵干啊?”
512、三年5月9日 晴 天朝上国梦从头
左右相匆匆入了朝,虽说文宰相只是个代宰相,但的确是挂着宰相之责。
而如今代尚书令与枢密使同聚与上书房,稍微有些眼力之人便是知其有事了,且事还不小。
“回鹘双部联名愿尊我大宋为上国。”赵性满脸雀跃的说道:“未曾想,我大宋也能有此今日!”
“官家且慢。”晏殊微微低头:“臣有一言。”
宰相嘛,要是都是顺着皇帝的意思,那宰相要来也没什么意义了,宰相最大的职责之一就要给皇帝唱反调、泼冷水,这是职责所在份内之事,毕竟他代表的是内阁是政府,若常与皇帝一个鼻孔出气,用宋北云的告诫来说要么会变成****要么会变成投降主义。
听到晏殊又要泼冷水,赵性心中多少是有些不悦的,但他还是轻言道:“请讲。”
“回鹘、黑厥诸部自古便于我中原势同水火,如今却主动称臣,其中必为有妖。还请官家三思,万万不可武断。若论国势,辽国甚强。若论武功,金帐甚强。我大宋能有的,却是只有钱而已,古语有云以金相交,金耗则忘。还请官家权衡利弊,以明视听。”
赵性有些憋屈,他是万万没想到如此天大的好消息就在眼前,这晏殊怎么说都是自己人,但他现在这一盆冷水直接把自己从上淋到下啊。
大宋积贫积弱太久了,太需要有外界的一个认可了,如今回鹘诸部主动找到大宋来请臣,这一下子就将大宋的地位给拔起来了,不管他们是要钱还是什么,至少终于是有人能看到大宋的强了。
当年盛唐,万国来朝之盛况,谁又说得准它不会在大宋身上再度上演呢?
“左枢密使,你可有高见?”
“臣附议。”
赵性哈了一声,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左右相居然同一个论调,这让他心里难受的不行。
“你们非要给朕泼冷水?”赵性终于忍不住了:“这等事,可谓是少有的良机。难不成朕就这般白白错过?”
而这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一声奏报,赵性允了一声,小鱼托着一封信走了进来:“禀官家,前方发来密信。”
前方密信?赵性伸手让小鱼将信递了上来?他看了一眼密信的标识?果断拆了开来?喜上眉梢的说道:“狗东西稍信来了。”
他打开信读了起来?但愈发的眉头紧蹙,这八百里加急的信笺从前方到此地大约是两日多一些,也便是说信中的事都是两日甚至更早以前的事,若信中所言非虚?他大概知道这回鹘诸部为何要紧急来投靠大宋了。
“混账东西!这回鹘果然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赵性猛的一拍桌子:“混账东西?胆敢戏耍我大宋?”
说完?他将信递给了左枢密使?左国公看完之后也是眉头紧蹙?接着又把信递给了晏殊。
三人都看完之后,顿时是一阵沉默……
“草原要出兵打西域、辽国七万步骑陈兵西夏、西夏密谋荆州、吐蕃诸部派人接洽哈拉汗、荆州税乱……”晏殊表情古怪:“这已然是乱成了一锅粥。”
左国公上前一步说道:“臣不太明白这动态平衡是何意……字臣都认识?可……”
赵性哈哈一笑,自信满满的解释道:“这是个新词?意思便是如今这西北之地,虽乱局已现?但谁都在投鼠忌器。形成了一个会变动的平衡?任何一方都不可独善其身,牵一发而动全身。”
青龙苑里的一年学习?赵性了解的东西可是不少,他虽然资质一般?但架不住努力,所以如今听到这些词时也是能第一时间掌握其意,而宋狗那厮更是把奏章、信笺写得越来越直白,但这番直白若是未在青龙苑中学习过的人,怕是断然理解不能。
“若是这般说来的确是这样,金帐汗国去年冬日吃了辽国一场败仗,如今不敢轻易发兵,而辽国身后还有金国虎视眈眈,七万人已是极数。而那回鹘、西夏、黑厥更是被包夹其中,加上这吐蕃有崇山峻岭阻拦,想来也是有心无力。所以如今这西北看似混乱却处处透着平静。”
“但架不住谁突然动了手,若是这个时候谁要是先沉不住气,大宋必将参战。”晏殊再次看了一眼密信:“上头说那辽国最不安定,他们的目标似是长安。”
“取长安?”赵性沉吟片刻:“万万不可,长安为前唐旧都,用宋狗的话来说便是那帮酸人心中的白月光,这若是落在了辽国手中,这正统之争还争个屁……左公,劳烦差人以八百里加急告知宋北云,朕与他独知、独断、独行之权宜,一旦辽国发动,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先一步拿下长安!”
“可辽国七万人……”
晏殊抬头看着赵性:“官家,怕是宋大人调不动荆州驻军。”
赵性看向左国公,左国公也摇头道:“襄阳在册士兵不足十万人,刨去卫戍、守城、整备、粮草之后,可调用兵士不足三万,而且想来孙则为也不会同意借兵与宋北云,即便是以皇命斥令,得来的想必也是老弱残兵。”
“那他手里就只有东海新军了。”
“两千多人……”晏殊苦笑的说道:“即便各个都是百战之士,两千人想赶在七万辽人之前拿下长安无异于痴人说梦。官家……”
赵性在挠头、左国公在踱步、晏殊叉着腰站在那一脸茫然。
这造英雄的乱世一晃就要来了,难不成大宋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场时代的风头从面前刮过去?
“不行,朕不服。”赵性气愤的说道:“八百里加急快一些,不管是柴家还是孙则为,让那厮都给朕收拾了!吃下荆州,拿下长安!不可让辽国在朕头上占了便宜去。”
而这时,小鱼小心翼翼的在赵性的身侧反复来回的走动着,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干政,但却可以尽可能的吸引赵性的注意力,于是他就这样在赵性身侧跟患了多动症一般。
“对!”
终于,赵性看到了小鱼的多动,他伸手一指:“小鱼,你带上司命司的好手再从皇城司内抽调两千人去协助宋北云。”
“小鱼领命!”
小鱼正要欢快的往外跑,赵性突然喊了一嗓子:“回来!”
本来已是喜上眉梢的小鱼立刻变成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回到了赵性身边,接着就听赵性说道:“你就与那狗东西说,不论如何都要抢先一步拿下长安!即便是他在外头自立为王都行!”
赵性的话一出口,晏殊和左国公都傻了,两人正要往前去阻止赵性的疯狂,但却见赵性手一挥:“朕信他,他也自是不会负了朕。自立为王罢了,等事情平息了,他归顺便是了,至于名头还不好安排么,反正他那宋字旗一举,鬼知道是大宋还是小宋。”
“官家……危啊。”
“这有什么可危的。”赵性手一挥:“我青龙苑里出来的人,自当为英豪。”
晏殊沉默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毕竟一个目无王法的臣子碰上一个不讲规矩的皇帝,天知道这两个人能擦出怎样的花火。
拭目以待便是了……
至于自立为王这事,那恐怕也是权宜之计,就晏殊对那厮的了解,别说当个什么王了,就是让他黄袍加身他都得半夜偷偷脱下来把黄袍藏在牛棚里自己留下一封信说感应到了仙人召唤,要进山登仙去了。
只是这个命令只能是密令,否则……皇朝威信从何说起?
“那自然是密信,这他妈的事怎么能公开?”赵性眉头一拧:“晏大人,你似是不太灵光了。”
晏殊看了一眼赵性,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宋北云越来越正经而赵性却越来越宋狗了,长此以往下去如何是好啊。
左国公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如今大宋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在西北开战,正值这百废待兴的时候,打仗是真的打不起了,去年一场平叛已是够大宋恢复好一阵子了,再来怕是要烽烟四起。
小鱼带着密信出发之后,赵性坐在龙椅上沉思许久,然后突然抬起头:“两位爱卿,留下中午吃个饭吧。好好探讨一下那东海新军的战力如何。”
赵性只是知道东海新军贵,却不知它究竟贵在哪里,之前发号施令的是挺爽,可现在却还是有些后怕,倒不是怕那宋狗占山为王不回来了而是怕东海新军不太行他死在外头或者被人给捉拿了去。
“东海新军?”左国公沉思片刻:“臣不知……据说是天下最强。”
“那也只是据说。”晏殊摇头道:“多少还是有些夸耀的成分在里头,毕竟就如前些日子臣在翠芳居中买了一套鸭子,一套鸭子一贯钱,回去一吃便觉得不太好吃,甚是不如街边那十几文的鸭子好吃。”
“后来呢?”
“后来臣逢人便说那翠芳居的鸭子好,天下顶好。”
“为何?”赵性歪着头笑道:“如何个顶好。”
“若是不说顶好,天下人不都知臣是个冤大头了吗?”
赵性和左国公顿时笑喷了出来,但笑喷之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紧蹙起了双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