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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云全文阅读

作者:伴读小牧童     宋北云txt下载     宋北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4、10月27日 晴 天涯共此时

    吃烤鸡蛋,这是宋北云的保留曲目,真正吃过的人都说不好吃,腥味很重而且并没有其他滋味,但他总是乐此不疲。只要屋里点了炉子,就一定会烤上几个鸡蛋,点几天炉子就烤几天鸡蛋。

    包括俏俏在内都觉得这是个怪癖,但宋北云其实真的不喜欢吃,只是因为烤鸡蛋是小时候冬天里最常吃的一个小零食。

    那时家里不富裕,父母也都下了岗,父亲每天早晨都会出去给人看店,母亲则在家带孩子,因为没有闲钱去买些零嘴,所以当时母亲总是会在生鸡蛋上面扎上几个洞放在家里的炉子便,一边烧水一遍烤鸡蛋,一壶水烧开一个鸡蛋也就烤好了。

    那时候的宋北云为数不多的快乐,就是吞着口水等着妈给自己剥鸡蛋,然后捧着那个烫手的鸡蛋开心的吃起来。

    后来自己来到了这里,怀念的唯一方式就是这一口烤鸡蛋了,不管他是不是决定活成自己完全没体验过的样子,这味道都是他与家与妈唯一的联系了。

    他没跟人解释过这个怪癖,但只要是有机会,他就会干这种看上去毫无意义的事。

    等他洗澡回来,看到妙言正在那剥鸡蛋,他笑着走过去靠在炉子边,静静的看着妙言,一言不发的。

    “怎么了,那么看着我。”

    “没事,你继续剥。”

    妙言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却还是细致的小心翼翼的把漆黑的蛋壳剥开来,然后顺手塞了一个到宋北云的嘴里。

    “喂喂喂……烫死了要!”

    “那你慢点吃。”妙言笑着揶揄道:“心狠手辣的宋大人居然爱吃这种东西。”

    宋北云轻轻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睛,眼泪就那么无缘无故的流了出来。

    “烫哭了?”

    “我想我妈了……”宋北云擦掉眼泪,嘴里塞满了鸡蛋,看上去极可笑。

    但妙言却没有笑,她走过去轻轻搂住宋北云,都没有说话,因为这个世界能理解宋北云的只有她了。

    “我再给你剥个蛋。”

    “不吃了。”宋北云摇头:“再吃该放臭屁了。”

    一夜无事,主要是气氛比较伤感,没有了那份心思,两人干的事就是互相给对方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就真的是报团取暖的那种感觉。大概真的只有他们这种再也回不去的人才能真切的体会到金山银山不如他乡故知的感觉吧。

    妙言中途也抱着宋北云哭了好几次,宋北云全程也都是个安静的少男。

    关起门哭鼻子,可当那扇门开了之后,宋北云还要当心狠手辣的宋大人,妙言也还要当那个玩弄整个大宋娱乐业于鼓掌之中的鸡王。

    这大概也算是成年人的无奈吧。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的,但大清早小鱼就来敲门让宋北云准备准备要进宫了。

    宋北云起床洗漱,但妙言还是睡得昏沉,他也没打扰只是轻轻给她掖好被子就穿好衣服出了门。

    按照道理来说,宋北云是没资格进宫给太皇太后祝寿的,他什么级别啊?但妙就妙在他有金铃儿这条线,他今日献宝说白了就是以金铃儿的名义去的。

    至于为什么安排这一出,那就要问福王了,他为什么这么安排,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知了。

    带上要给太后的东西,两人就奔着皇宫去了。

    其实这两样东西有多神奇么?其实没有太玄幻,就是一张金银万寿图和一架轮椅。

    但这两个东西里头的包含的却是领先这个时代最少三百年的技术,真正值钱的就在这里了。

    首先这个金银万寿图,是先用拉丝工艺将金银拉成丝状,再经过编织技术让它们组成一张布似的薄板,再用绣花的方式一点一点将一万个寿字绣上去,这普通的方法肯定不行,但因为前些日子到现在为止,那些匠人玩模具、玩拉丝、玩冲压、玩镶嵌都已经玩出了花来,所以这块金丝毯现在看来就是一块顶级的工艺品,它其实也不过就十三四斤重,上头的百分之七十是银百分之三十是金,所以要说价值是真的不高,但这金灿灿银闪闪的着实看着喜人。

    而且因为有了那两个密封铜球之后,高压喷砂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所以这样打磨出来的万寿图实实在在透着一股工业化的气息。

    当然,这东西的技术含量的确不算高,真正有技术含量的是那轮椅,首先这轮椅可是全合金的骨架,轻便结实,而且因为初级电镀的点亮,里头每一个部件都经过了电镀酸洗,绝对耐锈耐腐蚀,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材料学的巅峰产品。

    其次,因为实在找不到橡胶,它的实心轮胎是用从黑厥商人买来做实验的橡胶蒲公英中提炼的乳胶进行硫化之后的产物,除了没有未来的工业橡胶那么耐磨损,其实整体的质感已经非常相似了。

    接着就是这个轮椅的舒适性和安全性,宋北云都进行了反复的验证,它的坐垫和靠背都是用熊皮制成,夏天可加装竹凉席,冬天直接坐。而在两边扶手上还安装了安全带,防止意外滑落造成损伤。

    而且因为这东西重量很轻,所以哪怕是一个成年男性坐在上头之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都能轻易推动。

    不过这个轮椅上最高科技的地方可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它的钢圈和作为支撑钢圈的钢丝以及轴承。

    那钢圈是用硬质钢材一体整铸,再手工打磨、钻空,而那钢丝条则是一锤子一锤子冲出来的百炼精钢,就这些东西如果算上研发费用,超过两万贯!

    而最可怕的还是那个轴承,轴承这个东西是重中之重,首先着东西一定要稳定可靠,所以那些匠人甚至不惜将铜陵最有名的老铁匠给请了过来,就人家按照宋北云的设计图一点一点将粗件打磨成这个样子的。误差甚至都不到一丝。

    这种干了一辈子的老匠人能力还是真的不错的,而这样的轮椅他弄了三架,这三架的主体都经过了严格的磨损试验和安全性试验,另外两辆已经被折腾得差不多报废了,这一辆经过休整换新之后才拿来给的太皇太后。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严谨的实验,当然并不是为了讨好太皇太后,而是这关系到未来的喀秋莎到底是车载的还是手扛的。

    如果连这最基础的轴承都不能过关,那么想用牛车拉喀秋莎的火箭炮的梦想注定是要破灭的。

    严格来说,大宋老佛爷收到的礼物只是宋北云制造出来的工业试验品,是测试精度的万寿图和测试材料和轴承的轮椅车。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亏得宋北云脑瓜子嗡嗡的疼,这两个东西总算是理论上成功了,虽然跟量产没什么关系,但这实现了大宋从无到有的跨越。

    说宋北云没干活的人,他们就是典型那种“不去工厂上班就是不务正业”的家长思维,不过小宋同志也并没有在意这些,毕竟自己的计划可是一分钟都没耽误,每个月的验证计划可都是按时按量的在执行着呢。

    他和小鱼扛着这两个东西来到皇宫外之后,想进去自然是要经过极为严格的搜身,哪怕小鱼是司命司都不例外。

    在搜完身之后还需要通报,不过通报之后等来的却不是别人而是瑞宝公主。

    她提着裙子跑到城门口,看了一眼背着万寿图的宋北云:“你怎么才来啊……”

    “行了行了,我快累死了。我早饭都没吃就赶来了,你还怪我?”

    “哪有……”金铃儿噘着嘴:“快快随我来,我们先到皇祖母寝宫去,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可陪不得你许久。”

    宋北云跟小鱼随着金铃儿一路小跑来到太皇太后寝宫,这时老太太正要摆驾去正殿广场之上,金铃儿连忙喊住了她:“皇祖母稍等稍等。”

    老太太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神奇诧异。

    “快些。”金铃儿接过宋北云手里的万寿图:“你把轮椅给皇祖母送去。”

    “我该叫什么?也叫皇祖母?”

    “你想死呀你,当然叫太皇太后。”金铃儿不住的催促:“快些快些,快到点了。”

    宋北云来不及细想,拿过小鱼手中的轮椅就奔向了太皇太后面前,身边还跟着金铃儿。

    “都闪开。”金铃儿呵斥旁边的禁卫为宋北云开路:“别耽搁时候。”

    好不容易两人来到了老太太面前,她看着满头是汗的两个年轻人,眼睛不由得笑眯了起来,目光在宋北云身上溜达了好几圈,又看了看金铃儿。

    “太皇太后万福金安。”宋北云行礼之后,将手中的轮椅往老太太面前一放:“太皇太后,坐这个!”

    “嗯?”太皇太后看了一眼金铃儿:“这是?”

    “皇祖母,这可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呢。”金铃儿满脸笑容:“你快些坐下。”

    孙女儿的急匆匆的样子让老太太笑得格外开心,她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便坐坐。”

    坐下之后,金铃儿在宋北云引导下将前面的安全扣给套上了,太皇太后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这椅子还挺舒坦,软乎乎的熊皮也不凉屁股,如此甚好。

    而当金铃儿推起她往前走时,老太太不由自主的惊呼了起来,而金铃儿嘿嘿一乐:“皇祖母,你又能跑了。”

    看着马上要提速的金铃儿,宋北云当时脸都白了,他追在后头:“慢点慢点!姑奶奶,你可别闹!给我慢点!!!”

205、10月27日 晴 凤凰飞来饮朝露

    看着被盛装打扮的福王妃训斥得快要哭出声音的金铃儿,宋北云着实是解气,这娘们真的不教训是不行了,哪有推着轮椅疯跑的道理,而且上头还坐着人,这要是磕碰在小石子上,寿宴变丧宴,金铃儿最轻都要被罚守皇陵四十年。

    “你让开。”福王妃眉头紧蹙:“我来推太皇太后。”

    金铃儿瘪嘴,看样子十分不开心,但却没什么办法,只好让给了福王妃,自己则站到了旁边。

    老太太倒是不太在乎,还一个劲儿的埋怨福王妃说她骂金铃儿骂的狠了,不该这样的,然后还嘟嘟囔囔的小声问金铃儿身边那个后生是谁。

    “太皇太后,您瞧呢?”福王妃神秘兮兮的弯下腰对老太太小声说道:“您觉着会是谁?”

    老太太转头,看着宋北云正在金铃儿身边连说带比划的说她的不是,而这连皇帝都敢吵两句的大宋第一公主却是连嘴都不回,老太太心中立刻就明白了。

    “定了?”

    “还没呢,王爷他说还不到时候。”

    “别听他的,他那孩子整日便是刀枪棍棒的,哪里懂这些事。”老太太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远处的一对小人儿:“要我瞧啊,早些定下来。两人看着也甚是般配,那小书生一看便是个机灵的样子,咱们这金铃儿配上他也不算是委屈。对了,他家可是王宫贵胄?”

    “不是……就是个百姓。”

    “哎哟,这可是有些麻烦。”老太太嘀咕两句便没了声音,沉默许久之后:“可是读书人?”

    “庐州今年的解元。”

    “那可是好。”老太太突然从愁容满面变得春风拂面:“我就说那娃娃面相讨喜,我去与性儿说说,给他弄个官当当。这以后若是当了驸马,身上没个官职可说不过去。”

    看到老太太如此坚持,福王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路附和着将老太太推上了大殿之中,来到那广场之前。

    而宋北云在入大殿之前,将手中的金丝万寿图递给了金铃儿。

    “唉唉,有点子份量哦。”金铃儿托着这个卷起来的万寿图:“真全都是金银弄出来的?怎的如此柔软。”

    “你可别用力折它,不能折的。”宋北云帮金铃儿托了一下万寿图:“到时你让人展开就是了。”

    “你不随我一并进去?”金铃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是说跟着一起去的么。”

    “你疯了啊?下头文武百官,我从后宫口出来?我等会跟小鱼从正门口进去。”

    “哦哦哦……对的。”

    金铃儿连连点头,然后看着四下无人,踮起脚在宋北云嘴角亲了一口:“这些日子委屈你了,等皇祖母寿辰过去,本公主给你些赏赐。”

    “打算赏赐什么啊,公主殿下。”

    “到时你就知道啦。”金铃儿轻笑一声,抱着万寿图就跑了过去。

    而宋北云看着他的身形消失在了拐角,转身拍了拍手,小鱼就像个幽灵似的从阴影里钻了出来。

    “小鱼,带我去百官入口那边呗。”

    “宋大人。”小鱼跟在宋北云身后答应着:“王大伴在前方等您。”

    “那老太监找我干什么?”

    带着疑问,宋北云跟着小鱼来到一个房间内,里头正是老太监坐在那焚着香,这地方可是个阴森的地方,小鱼走进来时都下意识的脖子一缩,但宋北云却大喇喇的往老太监的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你不去伺候官家,在这玩火?你不怕尿床啊。”

    小鱼侧过头强憋着笑,而老太监抬头看了宋北云一眼:“你可给我留点口德吧,这等会就过去了,有那小太监伺候着呢。唉,我问你个事。”

    “你说。”

    “你那个煤矿的产业,若是成了,一年能挣多少钱?”

    老太监的语气明显就是那种商量的语气,宋北云哪里还不明白的,他笑着说道:“皇权的股份,您老就别想了,那是死价钱。不过若是你真的想要投资的话,投钱肯定是不行的,每年都会有人去审计账目,到时官家台子上摆着的报表里看到你这个太监居然也投了钱,他非一脚踹死你不可。”

    听到这,老太监长叹一声:“也不是我,只是我家那侄儿实在不争气,书么不肯读书、这生意么又亏得血本无归,我本是不打算管着他的,可到底是血亲,我那哥哥死得又早,只剩下个嫂嫂还卧病在床,我怕有朝一日我百年了,我那侄儿得沦落到乞讨要饭。”

    宋北云笑了起来:“看不出来这司命司的大当家还是个讲究血脉亲情的人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宋北云想了想:“投钱么,你肯定是投不起的,要不你从内库里贪污点?”

    “嘶……我说你这人。”老太监怒视宋北云:“那事能做?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这投资可不是你这拿俸禄的人能扛得住的,我就跟你这么说吧,一个煤矿从投产到盈利,这中间的花费是以百万贯算的。内库占股一半,我自掏腰包一半,你投多少,我给你多少股份。”

    “我……我投三千贯。”

    “我是投你奶奶个头。”宋北云啐了他一口:“你也好意思开口?”

    王太监似乎也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伸着脖子辩驳道:“你怎的骂人呢……”

    “行了,这样。”宋北云轻轻敲着桌子:“我从我的股份里掏出半成给你吃个干股,你别小看这半成,这往后半成的分红一年少不得万把贯,甚至更多,让你那侄子安安生生的活到老没有任何问题。”

    “这……那可多谢了。”王太监起身就要给宋北云作揖。

    “别。”宋北云摆手:“我要你那声谢干什么?你吃干股没问题,可你也得干活啊,你得给我盯好朝中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员的动向,他们手底下可少不得棋子,我倒是不怕他们抢生意,我就怕他们给我使绊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王太监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可。”

    “行了,过几天我让小鱼把两份合同带给你,你签了之后就拿了股份了。”

    “合同?”

    “便是契约,凭这个玩意,就是咱们都死臭了也能从这里头拿出钱来。”宋北云轻轻敲着桌子:“在我的单位里,合同拍第一位,谁来都不好使,就这玩意好用。懂了吧?”

    “如此甚好。”老太监大喜:“那我便等你好消息了。”

    “别急,破土动工怎么也得开春了,明年底你便是能拿着钱了。”

    “你还有其他生意不?”

    “我劝你一句,做人呢不能太贪心,差不多行了。”宋北云起身:“走了,以后少不得有跟你合作的事。”

    老太监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显得轻松了许多,他跟着宋北云一起走了出去,在路上还问道:“你都给太皇太后预备了些什么?”

    “等会你就看见了。”

    “对了,今日辽国的大使也会来拜寿。”王老太监说道:“你可莫要再乱吟诗了。”

    “辽国?哦,对。他们有常驻大使的对吧。”宋北云点头道:“我明白了,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跟着老太监从白管入口走进去,在这个大太监亲自的安排下,宋北云被安排到了闲职官员的位置那边。

    这里都是些翰林、御医之类的闲官,气氛要比前方那些权臣们好太多了,不过他倒是没有见到大医官,毕竟那老头的地位很高,应该是坐在最前面一排。

    而且这里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祝寿的,低级官员除非有祥瑞、至宝进献否则只能在宫门外听宣等调,根本没资格走进这大殿场之中。

    所以宋北云周围要不就是一些三四十岁高不成低不就有点身份却又没什么能耐的混吃等次的中老年混子,要不就是一些本没有官身但却是民间大儒有点能耐却毫无建树的人。

    总之如果把前半段比作是假惺惺友好相处但危机四伏的狼群,那这后半段就是一群混吃等死毫无上进心但平静祥和的猪圈。

    这当真的是个好地方呢,大宋可真棒。

    “嘿。”

    突然之间一只手架在了宋北云肩膀上,他转过头去看,发现居然是晏殊,他居然就摇着扇子站在那边,脸上还挂着几分诧异。

    “你爷爷没教你乱拍人肩膀会挨打吗?”宋北云把他的手掸下去,往旁边挪了挪:“你怎么会在这。”

    晏殊取来一张凳子坐了下去:“我随爷爷来的,他是大医官嘛,再说我晏家好歹也是江南大户,来这里有甚稀奇。只是我进不去前厅,自然就被安排在这了。你是怎的来的?据我所知,你就是个破从七品的小官,还只是个举子罢了,又无高门大户的背影,你来才奇怪吧?”

    “你管呢。”

    “你这人……怎么玩双标啊。”

    “别刚学会一个词就乱用。”宋北云捏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你昨日见着你的赵小姐了没有。”

    “那自然是没有的。”

    正说话间,前头铜锣一声脆响,接着就是有礼部官员上前开始展开丝卷宣读祝词。

    九十岁耄耋天颜,规格自然是顶级高的,不过那声音传到宋北云这边时却已经只剩下嗡嗡嗡的杂音,却是听不真切了。

    “等会去哪玩。”晏殊小声问道:“我知道有家赌坊开了个新奇的物件,好像是叫套圈,还有个叫弹子机的东西。昨日才开张的,可是有趣了,你随我去大杀四方。”

    宋北云满脸怪异的看了看晏殊,冷冷的回答:“不去。”

206、10月27日 晴 对酒卷帘邀明月

    祝寿分成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上午的万民来贺,这个阶段老太太是亲自出场的,各路藩王、封疆大吏、王公贵胄、天子重臣都要进献贺礼并且互相攀比,然后互相说些吉祥话,大家互相交流沟通一下,这一上午就过去了。

    第二部分就是下午的歌舞环节,过了午时之后,六部尚书会联名写上祝寿词,并且由皇帝亲自颁发大赦天下的圣旨,不过这个大赦天下可不是随便颁布的,只有逢登基、十之寿、皇子降生等等重大环节才会出现的,最少是十年起步,而就连赵性登基时都没有大赦天下,因为一个是匆忙还有一个是得位其实不算太正。

    等到大赦天下之后,就会开始歌舞表演,这都会比较轻松,就是吟诗作赋、听歌赏舞,老寿星也不用参加了,就是一群臣子的交流会。

    等第三场,也就是晚上那场时才是重头戏,礼部为了今夜的事准备了整整半年多。这晚宴除了吃喝之外还有更进一步的职能,那就是大宋的精神面貌展现,届时会有其他国家的商贾、才子、官员、使节共同参与其中。

    据说这是效仿了当年唐玄宗时的盛大晚宴,为的就是让外国人看到这大宋的格局与气相。

    但宋北云对这第三场嗤之以鼻,想让外国人看得起,绝对不是靠奢华、丰饶,而是靠口径、射程,请他们赴一万次宴不如在边境上放一百发炮,而太过于奢侈和豪华的招待反而会让这帮人认为大宋富饶,不取不足以慰藉万民。

    不过他现在可不会去说这些话,触那个霉头,他善于忽悠人但不善于跟人辩论,特别是手上没拿着棍子的时候更是不擅长跟人辩论。那些个学究大儒哪个不是嘴上跑火车的功力绝顶的优秀人才,一张嘴就是万国来朝就是睥睨天下。也只有当棍子打在他们的狗头上时,他们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公理正义。

    所以不能打人的辩论赛,索然无味。宋北云自然也就懒得去跟他们搀和了,凑热闹就好了,反正今天都是从宫里选拔的一等一的美貌宫女,听晏殊说晚上可以趁醉随便摸。

    晏殊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可以说所有才华横溢的年轻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宋北云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最直观的感受之一,古来才子多渣男,那是真真切切的。不管是入骨相思知不知的温庭筠还是十年生死两茫茫的苏东坡和取次花丛懒回顾的元稹,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宋北云觉得自己比他们好多了,真的好太多了。至少他说什么也不会把俏俏卖给别人,也不会看着金铃儿去和亲。

    而再看这帮才子,嘴上说的好听的很,写出来的东西更好看,可经常不干人事。

    “小晏啊,你第一次是几岁?”

    晏殊沉默了一会儿:“十五六的样子吧,家中有丫鬟的,怎的了?”

    “厉害呀……”宋北云竖起拇指:“可以的,年轻人。”

    “你呢。”

    “干你屁事。”宋北云侧过头喝了一口茶:“不该问的别问。”

    晏殊的扇子在手里啪啪的摔打着:“你这人,真是顶该死的。”

    “大胆!怎的跟爷爷说话呢?”

    而在他们争执之时,前头的献宝环节开始了,第一个献宝的当然是大宋皇帝,不过他的进献的宝物是不对外公开的,只是他亲自出来给皇祖母道一声安稳、说一句吉祥也就算是过去了。

    第二轮就是后宫献宝环节了,首先出场的自然就是太后了,不管他们婆媳关系好与不好,婆婆过生日她要是随便糊弄的话,可是有失身份也有失仪态的,所以她选送的礼物也是极珍贵的。

    “太皇太后,请看。”太后来到太后身边指着下头。

    太后看过去,发现下头是两个太监扛着的一幅画,这画非常长而且并非用纸制成而是用安南金丝木衔接雕刻而成,上头画的正是百鸟朝凤之图。

    “太后娘娘进献金丝木烫金画百鸟朝凤一副!”

    内府太监高声喊着礼物的名称,众人听到这个东西那都是齐声赞叹了起来,百鸟朝凤本就是极难画的,加上又是烫金又是金丝木拼接,这东西可是不知要惹来多少人的垂涎。

    “好好好。”太皇太后笑了起来:“赏!”

    这个赏,其实就是跟民间家里小辈给长辈祝寿,长辈给红包一个意思,图的不是红包而是个吉祥。

    老太太从手里摘下了个镯子,戴在儿媳手上,太后立刻俯下身去叩拜并让老太太摸他的头。

    第二个上场的则是肚子已经挺得老高的皇后了,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上前,本想叩拜但却被老太太给拦了下来。

    “唉唉唉,那个就是皇后吧?”宋北云伸长了脖子看了过去:“挺漂亮的。”

    “身怀六甲了啊,怕是过了年就得有太子了。”

    晏殊在旁边小声嘀咕道:“王家的女儿,也是那个王文远的家姐。”

    “同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姐弟俩简直就跟嫁接了似的。”

    “可不能瞎非议啊,你小点声。”晏殊拽了拽宋北云:“莫要太过猖狂。”

    宋北云冷哼一声,还猖狂……自己这会儿要是冲上去豁出狗命说赵性是头骡子,那才叫猖狂,这算什么猖狂。

    一头骡子的老婆怀了孕,突然之间宋北云有些心疼赵性了……

    “皇后娘娘进献九宝香囊一套!”

    “这个好。”宋北云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颇为有些激动的说道。

    晏殊愣了愣:“这九宝香囊是个什么玩意?”

    “九宝香囊里头是九种极珍贵的香料,有安神、定惊、驱邪、防风、祛湿、清心、活血、清热、解毒的功效,只要放在房中不光不会有蚊蝇侵扰而且还能让使用的人睡得特别安稳,不过这些香料珍贵的很,价钱吓死人。”

    晏殊仿佛长了见识一般的点头:“你说不这样说话,我都忘了你可是我爷爷的师弟呢。”

    “记起来了还不叫声叔爷爷?”

    “去去去……”

    在皇后之后,因为后宫中并没有其他妃嫔,所以自然就轮到了公主世子了,作为大宋第一公主的金铃儿自然是排在第一个的,她从旁边将万寿图拿了起来抱在怀里,亲自下场。

    “来,展开。”她将万寿图放在小太监的手中:“慢慢的。”

    小太监缓缓展开,上头熠熠生辉的寿字看得着实夺目,而且它看着并不重,但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在往两边伸展着。

    “这当真是以金银铸造?”

    那金丝银丝交织在一起织的布把在场所有人都给震慑了一把,那细密的针脚别说是金银了,便是麻布都不织不出如此细密,只有丝绸能与之一战。

    而那十几斤的金银更是延展开来长达三十米,几乎将整个殿场给连上了,上头各种神态的寿字和松鹤图样可以看出这东西工艺之高超、用心之细。

    “哎哟,这东西可是真细致啊。”太皇太后老早就见宋北云抱着这个跑进来的,但没想到会是如此精美的画卷:“来来来,推我上去瞧瞧。”

    后头立刻有宫人推着太皇太后上前,她伸出手在万寿图上摸了几番,发现触手冰冷绵密,还当真是金银的质感,而上头的图案也真切的是绣在上头的,同样也是用金丝银线。

    皇家不缺珍宝,什么珍珠珊瑚都算不得什么稀罕,但这万寿图是真的让人没见过的东西,看着新鲜也让人打心底喜欢。

    “这东西多重?”

    “回太皇太后,此物十四斤二两,去掉两个画轴后十三斤二两。以金丝银线交织而成,据说在日头照射之下似是能见到七彩之虹。”司礼监的大太监毕恭毕敬的回答着:“此乃瑞宝公主进献宝物。”

    金铃儿站在旁边一脸骄傲,这宋北云可是让她长脸了,不光是实用性的轮椅,还有这光彩夺目的金丝画,一下子就把太后啊、皇后啊全给压了下去,勇夺全场最佳。

    “倒是巧夺天工。”太皇太后连连称赞:“快快快,收起来,可别给我弄坏了。”

    太监小心翼翼的将万寿图卷了起来,然后大喊道:“瑞宝公主进献金银织造松鹤延年万寿图一幅!”

    老太太显得极高兴,但太后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跟皇后送的香囊不一样,自己也是送的画做,金丝楠的百鸟朝凤也是珍奇的很,但却没想到如今却是被金铃儿那副松鹤延年万寿图给夺去了目光。

    她愤愤的看了一眼金铃儿,坐在那心中满是憋闷,但在这场合却也是不好发作,只是脸色铁青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金铃儿受的赏赐格外丰厚,太后是个镯子、皇后是个玉牌,可到了金铃儿这里,老太太却是喜笑颜开的将自己脖子上那串胭脂玉给摘了下来。

    那可是当年太祖皇帝给老太太的定情信物,她戴在身上一戴就是一辈子,而如今却被她亲手挂在了金铃儿的脖子上。

    “好孩子,拿着。”老太太欣喜的握着金铃儿的手:“亏你花这么多心思。”

    金铃儿嘻嘻一笑,蹲下身子对老太太小声说:“皇祖母,这万寿图是我父王让我转送的,您坐的这椅子才是我送的呢。”

    “都一样都一样。”老太太想到自己仅存的亲儿子没能来,不由的有些黯然神伤,更是对金铃儿心疼了起来:“这都是那孩子给弄来的吧?”

    “皇祖母您说什么呢,孙儿不明白。”

    “少给我装糊涂。”老太太亲昵的捏了捏金铃儿的脸蛋:“就是方才那个少年,急匆匆寻你来的那个,你快些给祖母说实话。”

    而他们祖孙之间的亲昵看在太后的眼里却是让她如芒在背,怎么看怎么都不舒坦,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而正巧的是她眼睛晃过了不远处的赵性,她眼珠子一转,心中顿时来了计较。

207、10月27日 晴 云想衣裳花想容

    大宋啊,这个大宋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不夸张的说,赵性的大宋绝对千古无人的开放与包容,而以宋北云对往后的元明清的了解来看,往后数百年都没有任何一个时代能象现在的大宋这样海纳百川。对文化的包容、对人民的包容、对各行各业的包容甚至是对敌人的包容。

    这样的时代其实是让人舒服的,因为它看似腐朽但却总能够在不经意间迸发出奇迹,它能容得了宋北云这样的怪胎、能容得了福王这样的天选之子、能容得了宿醉柳下酒一壶的文人墨客,它好像是无所不容。

    但偏偏是这样的大宋,它虚弱、懦弱,它的富庶流于表面,它没有一个身为大国的自尊,它就像是个被列强把玩的小姑娘,心有不甘也会推推搡搡但终究是被按在床榻之间蹂躏的对象,除了无休止的忍让和默许,它没有足够的底气去破釜沉舟。

    有人爱它的灯红酒绿、有人恨它的唯命是从,但却没有人打心眼里去想着怎么将这个任人糟蹋的小姑娘从那些恶汉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宋北云心里清楚,在这个时代里并不需要太多的阴谋诡计,他们聪明但他们没有见识过真正属于未来的力量。他们知书达理却根本不可能想象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极尽谄媚!”

    晏殊的声音惊醒了宋北云的思考,他默默的回头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晏殊。

    “这些人,极尽谄媚!将这般风雨飘摇的大宋说成那王道乐土,兴词作赋、歌功颂德。”晏殊重重的拍在自己的大腿上:“令人不齿!”

    “那不然呢,你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走上前去跟皇帝跟太皇太后说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你怎么不去说。”宋北云歪着身子靠在身旁的柱子上:“忧国忧民也要分场合啊。”

    “行了行了,莫要教训我了。”晏殊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你说今日赵家姑娘回来吗?”

    “肯定来啊,不过女眷跟这是分开的。她们在后宫呢,你想过去瞧瞧?”

    “那岂不是莺莺燕燕、脂粉成灰?”晏殊的表情立刻从忧国忧民的义愤填膺变成了一副偷看女厕的猥琐样:“当真是风景那边独好。”

    宋北云倒是没搭理这厮,只是单手托腮看着远处的歌舞升平:“小晏。”

    “啊?”晏殊转头过来:“作甚?”

    “想不想改变这个大宋。”

    “想。”晏殊重重的点头:“二十载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一展胸中抱负么?”

    宋北云不屑的笑了一声,而这一笑显然惹怒了晏殊,他眉头紧蹙起来:“你这是几个意思?不屑还是嘲弄。”

    “感叹。”宋北云轻声道:“感叹你不自量力。”

    “你!”晏殊当时一下肺都气炸了,双手死死握拳:“你说清楚些。”

    “怎么?想打我啊?”宋北云慵懒的说道:“先不说你打不打的过我,就单说在太皇太后诞辰上动手,永不叙用都是轻的,给你发配个三千里去。”

    晏殊冷哼一声,侧过头不再与他说话,毕竟刚才宋北云的那声笑已经触犯到了晏殊的底限。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你真的感觉不到你的自不量力吗?”宋北云小幅度的用手指晃了一圈:“你看看你周围这些人,他们哪一个在走上这条路时不是跟你一般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现在呢?”

    晏殊随着宋北云的手看了一圈,但只从那些人的眼里看到了死气沉沉,那种毫无希望、毫无劲头的死气,虽然也是有说有笑,但细细听来却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是一些风月无痕,无趣而沉闷。

    “眼中无光。”

    “是啊。”宋北云叹气道:“一成不变的仕途,让他们渐渐从你这般的少年变得枯萎,腰肢佝偻、黯淡无光。好了,我们现在说回大宋,你打算怎么救大宋。”

    “以……”晏殊刚要开口却是眼神一跳:“你呢?”

    “意识到自己无力回天了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蠢货会不断抛出自己坚信不疑的定势出来,他们并不管这是对是错,认为只要是坚持总归是会开花结果。但晏殊不同,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大,强大到可以顺着宋北云的思路去思考自己已经形成定势的思维。

    这就是他为什么在原本的时空里能当宰相的原因了,不是因为他多么超前而是他能够接受自己的弱点并坦然面对。

    “我先给你解释一个名词。”宋北云竖起一根手指:“它叫生产力。”

    在外头歌舞升平时,晏殊在听宋北云讲述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听得是如痴如醉,他当然不用纸笔,对于这样的天才来说,过目不忘、基操勿六。

    而在学习时他还会不断抛出一系列的问题,很多问题甚至对宋北云来说都是一个思考的点,他在给晏殊上课的同时也一起开始思考这些问题的解决难点。

    不知不觉,上半场就这么结束了,因为在皇宫之中不能随意走动,所以午饭都是在这里解决,他们一桌就三个人,还有一个是个四十多岁全程打瞌睡的糟老头子,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小,所以全程那个家伙除了吃饭之外都在睡觉。

    “若是如此,你果然是要去工部了。”晏殊一边夹菜一边说道:“只有工部才能让你的想法实现。”

    “嗯。”宋北云点头道:“所以到时候还免不了晏大人多多在照应。”

    这话虽然是玩笑,但众所周知工部是晋升最慢的一个部门,像晏殊这样一上来就去九寺中当文职的人,其实就是各方势力钦定的人选才有这种待遇,他的晋升已经是坐火箭的,按照他的能力和头上的人,不出两年他就能上到四品左右的闲职。

    那当晏殊二十四岁左右几乎就能达到人家一辈子达不到的高度,甚至可以直通三省,而如果宋北云按照正常流程晋升的话,在工部的他那时可能还只是一个从六品郎中。

    “不不不,还请宋大人到时赏口饭吃。”晏殊连忙抱拳回敬了过来:“那会子啊,怕是这大宋都得仰仗宋大人才能吃上一口热饭了。”

    “哈哈哈,你这人。”宋北云摇头道:“不过还是需要有一批思想比较开放的年轻人来在这里头发光发热,你懂我意思吧?”

    “我自是会去物色。”晏殊眼里全是野心,他伸出右手握成拳头:“以天下为公。”

    “为万世开太平。”宋北云也握上拳打在了晏殊的拳头上:“三十而立之前,我要让人看到这片土地里迸发出来的力量有多吓人。”

    “不过,我有个条件。”晏殊突然说道:“那个宋北云科学奖之外,还得有个晏殊奖。”

    “你臭不要脸。”宋北云冷笑一声:“你有那钱么?”

    “不是有你么?”晏殊大言不惭的说:“你此时不给上官行贿还要等待何时?”

    “给你弄个晏殊文学奖?”

    “我看行。”

    晏殊满意的点头,脸上全都是青史留名的憧憬,他眼前甚至都看到千百年后的莘莘学子对他膜拜的样子了,此时此刻什么赵家小姐已经不算个东西了。

    而在他们聊天时,太后已经身在太皇太后寝宫之中了,她正在游说老太太和亲之事,毕竟天大地大这老太太才是皇家宗室说的算的那个人,就以宗室里的地位而言,老太太的地位是要远远高于赵性的。

    而这和亲的事,太后也刷了个心眼,没有说和亲只是说的选婿。

    “母后,金铃儿也该到了出阁年纪,她可是我大宋的天之骄子,自是要让天下的男儿争抢一番才是,只有天底下那最好的男儿才配的上咱们的金铃儿。”

    这话说的漂亮,若是直接说和亲,太皇太后能糊她熊脸,但这个择天下最优男子的主意倒是不错,即便是太皇太后知道金铃儿心头有人了,但她毕竟过来人,知道那些个读书人不太靠得住,所以思来想去觉得太后这话着实在理。

    “去将金铃儿叫来。”

    太后高兴的一扭一扭的离开了,不多一会儿金铃儿就走了进来,她给太后请安之后笑盈盈的说道:“皇祖母,您叫我啊?”

    “金铃儿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谈婚论嫁了。”

    “这……孩儿还小,还想侍奉皇祖母呢。”

    “莫要给我说这些了,今日那孩子我也见了,但皇祖母是过来人,知道这等读书人是个什么秉性。”太皇太后轻轻摸着金铃儿的头发:“我家的玲宝贝只有那天下一等一的男儿才能配得上。”

    金铃儿眼珠子转了几圈:“皇祖母,玲儿听不懂您的话……”

    太皇太后轻笑了起来:“玲儿,祖母也年轻过,知你心中有人,不过……”

    而与此同时,太后也来到了赵性的身边,坐在那谈起了这件事:“性儿,为金铃儿召婿这件事,你可是要好好的想想,要我看金辽什么的都行,若是有那顶好的男儿,金铃儿也算是有了个好归宿。”

    赵性背后的白毛汗都起来了:“母后,此事……可是要通报福王叔一声啊。”

    “有太皇太后做主还不够?”

    一声太皇太后就将赵性给压了下去,他坐在那半晌也没说话,直到等太后离开后,他长出一口气:“王伴伴……”

208、10月27日 晴 名花倾国两相欢

    “宋大人。”

    小鱼突然凑到宋北云耳边说:“官家请。”

    宋北云起身跟晏殊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小鱼从侧门走了出去,一路小鱼也不说话,就是带着宋北云兜兜转转来到了深宫之中,进入了后宫中的一处闲置偏殿中。

    赵性此刻正在里头坐着,他身边则坐着金铃儿,宋北云看到他们两人的时候,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但在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前,他却也是并没有惊慌。

    “官家,这位是?”

    “装什么呀。”赵性将茶盏往桌子上一磕:“还这位是……这位是谁你还用我说?”

    金铃儿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而赵性回头指着她:“还笑笑笑,什么时候了还笑!”

    宋北云满目云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然后只是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老太监,老太监自觉的去泡了茶出来……

    “官家,这是?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宋北云着实有些迷迷瞪瞪的,但看到金铃儿的样子好像也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赵性这么简单。

    “金铃儿要选亲了。”赵性一跺脚:“哎哟,急死朕了。”

    “她选亲您急什么啊,真是皇……皇恩浩荡。”宋北云吹了吹茶水上的沫子:“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还不是大事?”赵性诧异的看着宋北云:“你可对我妹妹是真心的?”

    “官家,您是觉得我赢不了谁?”宋北云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神情自若,淡定如常。

    这可不是他不慌张,而是早在最开始金铃儿传出有和亲可能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如今这事对赵性来说是突如其来但对宋北云和金铃儿来说却已是未雨绸缪。

    “嗯?”赵性看了看金铃儿又看了看宋北云:“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不敢不敢。”宋北云摆手:“官家,金铃儿选亲比什么?”

    赵性摇摇头:“还未定下,此事是太皇太后与太后商榷的。”

    “无外乎就是在同样的样貌下,比才华、比骑射、比拳脚、比刀剑、比财力、比心智,还有什么?”宋北云仍是不紧不慢:“还有比谁更喜欢金铃儿一些,我哪一点比不上?官家担心什么?”

    “唔呀……”金铃儿捂着脸来回扭着:“羞死了羞死了……当着官家面呢,你瞎说什么呢。”

    赵性都被这俩人给弄得有些尴尬了,这还没干什么呢,一嘴狗粮先塞过来了。

    “可是有其他过的皇子。”赵性仍是不甘心:“你都能比得过?小看天下英雄?”

    “不管官家承认不承认,天下的英雄除了福王,还有谁?”宋北云抿嘴笑了起来:“尽管来便是了,不过官家你要以长兄为父之名来出这召婿的题,难一定要难,难破天最好。”

    赵性的脑子一下没能反应过来,人家都是想尽办法去要简单点,再从长计议。这家伙倒是好,一上来就是要难,若不是看在自家妹子的份上,赵性都想上脚踹了。

    “难嘛,我做不到的,他们谁能做到?太简单了,大家都能做到,就没有意思了。”宋北云摆手道:“既然这一天躲不过去,那就不如爽爽快快的迎战好了嘛,男人这点气魄都没有,金铃儿早就治我大不敬之罪了。”

    “你们!”赵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们果然!”

    “皇兄,你可别听他胡说,没有……都没有……”金铃儿这次是真的脸红了:“哎呀,我要死了。”

    赵性慢慢冷静下来,回头说道:“我还未说是什么呢,你没有个什么劲儿?”

    “皇兄!!!”金铃儿差点就暴毙了,她怒吼着站起身:“我去告诉皇祖母,你欺负我!”

    “哎呀,好了好了。”赵性连连摆手:“如今已经到了这一步,今日晚宴时恐怕就要宣布了。宋北云。”

    “臣在。”

    “若是你有半分懈怠,别怪朕取你狗命。”

    “用不着皇兄。”金铃儿恶狠狠的看着宋北云:“他若是懈怠,这条狗命得我来取。”

    又说了一阵话,赵性对金铃儿说:“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与宋北云说。”

    金铃儿大喇喇的走了出去,脸上未见半分忧伤只见笑容,而坐在大殿中的宋北云和赵性在金铃儿走出去的瞬间,脸色瞬间垮塌了下来。

    “官家,这件事当是太后提起的吧?”

    “老生常谈了。”赵性叹气道:“母后似乎执意于要与辽国和亲,但之前福王不愿意,如今便说动了太皇太后,这便是福王叔都无可奈何之事。”

    宋北云点点头,老人的想法理论上是没错的,给大宋公主找一个文武全才能有什么错,但这里头绝对有问题,问题就是在太后或者说是以太后为首的外戚身上。

    作为一个太后,他似乎过于跋扈了,他的所作所为就像是一个不那么聪明的慈禧,而赵性相比光绪也还是略微要强一些的。

    但总归这种跋扈是没有道理的,光靠一个外戚集团就能做到这一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而从这段时间宋北云了解的种种来看,太后似乎是朝中主要的亲辽派。

    不光是主张跟辽国亲好,更是三番五次想要跟辽国进行和亲,这对于一个太后来说太反常了。

    “官家,太后是您生母吗?”

    “不是啊。”赵性很纯良的就回答了:“朕生母是陆夫人,母后是我父亲的侧妃,不过对外他们都说太后是朕生母”

    “嗯……”宋北云朝赵性拱拱手:“可以让司命司查查太后那边的人里,有谁跟辽国关系紧密。”

    “你是说……”

    “不不不。”宋北云连连摇头:“我是希望官家通过太后这层关系,狠狠的通一把敌。”

    这个论调可就引起了赵性的兴趣,他屏退了王老太监,跟宋北云对坐起来,让他详细的将这个“皇帝通敌”的事情说来听听。

    说来也是好笑,居然要皇帝通敌,这若是传出去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但随着宋北云将宋、金、辽、草原四方的力量对峙层级展现在赵性面前时,他渐渐明白了宋北云的想法了。

    “这几年的确天气反常,你是说蒙古人会有大动作。”

    “蒙古如今三十七个大部落,以蔑儿乞和塔塔尔两部势力最大,他们两部很有可能在灾荒年进行整合,之后可能最多一年时间,草原三十七大部就会完全整合,这个时候草原上就会出现一个强大的游牧汗国。”宋北云双手放在膝盖上:“如果一旦金国人跟这个新诞生的汗国缔结盟约,大宋必须要和辽国统一战线。辽国一旦被灭,大宋危在旦夕。以辽国的国力,除了欺负大宋之外,对待那两个如狼似虎的国家,没有任何悬念,官家。”

    赵性的眼神也开始飘忽:“那你的意思呢?”

    “金铃儿不能嫁,但我们必须要给辽国充足的物资,让他们能够跟金、草原形成掎角之势。”宋北云轻轻敲着桌面:“以此续命大宋。”

    “可若是有朝一日,辽国反戈相向……”

    来了来了,之前宋北云考虑到了问题,终于被问了出来,早就温习过功课的宋北云听到这里自然是胸有成竹的笑了出声:“官家,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干,等到他们想要反戈一击时,我就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雷霆万钧。”

    “你有把握?”

    “哪怕抛开我,这件事官家都必须为之,若不为大宋最多三年,若为之至少五年。此番权衡,官家可能理解?”

    赵性轻轻点头:“那朕就将这宝压在你身上了,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宋北云笑了起来:“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我不热爱这大宋,我也不想看到那么多妙龄少女被别人给糟蹋了呀。这件事即便是官家不说我也定然不遗余力。”

    “你这色胚!”

    宋北云笑着拱拱手:“为金铃儿召亲的事,官家就莫要挂心了,小儿科罢了。这通敌之事才是大事,臣人微言轻,此时还什么都干不了,所以得劳烦官家了。”

    “朕明白了,你先去吧,让我再思量一番。”

    “臣告退。”

    宋北云抽身离去,回到了晏殊那边,晏殊吃过了饭现在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他见到宋北云回来才勉强打起了精神。

    但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就这么坐在那脑袋一啄一啄的打起了盹,而宋北云也没有很想说话,只是手中捏着一颗豆子心思飘忽到了远方。

    金铃儿招亲的事,其实并不是没有压力,但他必须要表现出没有压力的样子,一个是不能在赵性面前露怯一个是要给金铃儿足够的信心。否则一旦让赵性怀疑自己的能力,以后的事情就会麻烦许多。

    而真正招亲的话,现在可是有些麻烦的。不过也只是有些麻烦罢了,读书人里宋北云的功夫绝对前三甲、但功夫高手中才华比他更优秀那绝对不可能存在,先不说自己的绝招一人一首成名曲,就光是旁边那脑袋如小鸡啄米的宝藏男孩晏殊就足够他立于不败之地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太后会不会使阴招……这才是最防不胜防的。

209、10月27日 晴 杨子江头月半斜

    夜月初上,皇宫内廷之中金碧辉煌,赵性换上常服大宴群臣,相比较白天的庄严,入夜之后宴席更平添几分豪放。

    民间的戏法表演、文人墨客的狂放都在这里呈现的淋漓尽致,只是再没有了李太白的斗酒诗三百,让人觉得可惜可叹。

    全场最亮眼的明星无疑就是金铃儿了,瑞宝公主今日的装扮本就是俏俏经心设计的,华贵之余还暗戳戳的把自己的所有优点都衬托了出来,就是那种让男人看上一眼就挪不开的模样,极尽妖媚。

    而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晚上的宴席她也自然不会参加,没有了长辈的威压,这里俨然就成了一次君臣的狂欢,即便是赵性也多少有些君无君样了,但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指责他,毕竟一年之中他能像今日如此放浪的日子屈指可数。

    “你看那边那个端酒盘的。”晏殊走到宋北云旁边,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肩膀:“妙啊!”

    他只说了个“那边”但宋北云凭借着那种男人之间难以描述的默契看向了正确的方向,那里正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宫娥,玲珑腰肢、面容精致,怯生生的往那一站,更似一朵乍现的小茉莉,清新秀丽。

    “绿云双亸插金翘,年纪正妖饶。”

    宋北云脱口而出,晏殊立刻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好看便说好看,卖弄个什么卖弄。”

    “那你也来。”

    “夜雨染成天水碧,朝阳借出胭脂色。”晏殊嘿嘿一笑:“这句好这句好,记下记下,往后凑个整句出来。”

    两人嘻哈笑闹之间,突然从身后缓缓走来一女子,满脸笑容的站在他们面前,毫不认生的说道:“方才听闻两位大人出口成章,虽是行轻薄事也无轻薄意,倒是有些意思。”

    “你哪位?”晏殊往后退了一步,还顺手把宋北云往后拉了拉:“偷听别人家说话。”

    “你这人……”宋北云甩开他的手,走上前笑道:“这位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那个女孩愣了一下,看到宋北云的样子,下意识的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我……”

    “别急,让我猜猜。”宋北云一脸绽放出来的淫邪笑容:“我这人看相摸骨一等一的好手。”

    那姑娘哪还敢说话,吓得转头就跑了……

    “厉害啊,小宋。”晏殊在旁边竖起大拇指:“不战则屈人之兵。”

    “这种小姑娘,哪里见过什么世面,说两句骚话她自然就跑了,你以为人人都是咱们大宋的长公主吗?”

    宋北云一脸得意的笑容,但突然间他的表情一变:“我大宋的公主,温良贤淑、进退得体,天底下也再找不出这等贤良标致的女子了。”

    话音刚落,金铃儿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从他身边翩然而过,中途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意味深长。

    “哇……你怎的知道她来了?”

    “废话。”宋北云环顾四周:“她身上的香氛味道我还能不知道?”

    晏殊咂摸着宋北云这话里的话,眼神豁然亮了起来,然后拉过宋北云小声说过:“小宋啊,虽然这历朝历代都有尚公主的人,但这上公主的人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认识,往后咱们要多交流交流,说不得辽国金国也有几个漂亮公主呢。”

    “小晏啊,你是不是说了个病句出来?”

    宋北云刚要跟晏殊计较他语法用词错误的时候,金铃儿又折返了回来,身边还带着刚才那个逃跑的姑娘,那娘们还一边对宋北云指指点点一边跟金铃儿窃窃私语。

    “这娘们告状,握草。”宋北云侧过脸对晏殊说:“你来给我挡一下……你……你他……”

    晏殊此刻已经晃着扇子跑出了老远,装作满不在意的看着风景,从刚才那个宫娥中的酒盘中取下一杯酒,去跟那个小妹妹举杯邀明月去了。

    “方才可是你出言不逊的?”金铃儿站在宋北云面前,仰起头看着他:“登徒浪子,若是还有下次,本宫撕了你的嘴!”

    公主穷凶极恶,而宋北云却看向那个女子,用口型说了一句话,那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接着面色通红躲到了金铃儿身后。

    “宋北云!!!”金铃儿走上前一步,咬牙切齿的踩住了宋北云的脚,低声说道:“她是辽国南院大王的女儿耶律真!你给我收敛一些。”

    宋北云当时就怂了,满脸笑容的朝这个郡主级别的少女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就要走,但却被一个细嫩的声音给叫住了。

    他回过头看了过去,发现就是那个耶律真在喊:“你……你得跪下。”

    用最娇嫩的声音说出最霸道的话,这样的女孩子还是有点可爱的,但听到这个要求之后,金铃儿的眼睛却是轻轻眯了起来,斜眼打量起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异族少女来。

    “你要找死就死一死吧。”金铃儿松开她的手,小声嘀咕着就站到了旁边开启了看戏模式。

    “那我要是不跪呢?”宋北云双手抱臂,笑盈盈的看着她:“在我大宋,别说你一个他国郡主,就是本国公主我也没跪过。”

    金铃儿啐了一口,他怎么就没跪过,只是当时自己是躺着的而不是站着的罢了。

    “那我就要告诉宋国皇帝,治你个大不敬。”这个辽国的女孩子气不过,嘟着嘴嚷嚷起来:“大不敬!”

    “告去!”宋北云一挥手:“恕不奉陪。”

    “你等等,不许走!”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比金铃儿小一圈还没怎么发育的女孩子居然敢上手,她冲过去拽住宋北云的袖子:“不许走!”

    这一闹腾,别说宋北云就连金铃儿都被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不点居然是个外柔内刚的类型,得理不让人。

    她的喊声也召来了其他人,其中就有辽国的使臣和那个特地来给大宋太皇太后祝寿而因为路途遥远今日傍晚才到的辽国南院大王。

    他们都走过来了,赵性定然也要过来瞧瞧,但一过来就看到辽国南院大王的女儿蹲在地上死死拖着宋北云,而金铃儿在旁边不知所措,赵性当时那一下也傻眼了……

    “阿真!”南院大王是个看着很大气的男子,他皱着眉头呵斥道:“不得胡闹!”

    “父王,他欺负我!”

    赵性听到这句话,一只手就捂在了自己脸上,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让王老太监去把宋北云按在井里溺死算了……

    “欺负你?没有吧?”

    这时晏殊从后头摇着扇子走了过来,方才我与宋大人正在吟诗,这位……怎么称呼?”晏殊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小郡主:“方才你上来与我二人搭话,宋大人只是问了一句你芳龄几何,怎的就成了轻薄?莫非这辽国连这个都不许问了?若是那样,我便替宋大人道声歉。”

    “他说!”小郡主指着宋北云:“他说他看相摸骨都是一流。”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宋北云,赵性和金铃儿的表情都尴尬到不行,这只要脑子没问题都知道他就是在轻薄调侃人家好吧,正常人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嘿,这也算轻薄?我家祖传看相摸骨,自是一流。”宋北云撩起袖子:“往日在家乡,我可都是号称赛半仙。若是不信,谁敢让我试试?”

    南院大王轻笑一声:“小女自幼顽劣,不过老夫对小少年这看相摸骨也甚是好奇,倒不如这位少年就摸一摸我吧。”

    赵性憋了一身汗,这南院大王可不是省油的灯,福王不在可真的没人压得住他,如果让他摘出了宋北云不是,这大不敬可是跑不脱了,治罪那是必然要治的。

    宋北云满脸笑容,浑然不惧:“大辽南院大王,久仰大名,那我便说来就来了。”

    宋北云神神叨叨的看了看天空:“先借一番天势吧。”

    说完,他手上开始乱七八糟捏起了手印,嘴里还念念有词,但巧合的是就在他干奇怪事的时候,原本明亮的夜月突然就被飞来的乌云所遮蔽,冷风也就这么突然的刮了起来。

    赵性、金铃儿、南院大王甚至是那个赖地的耶律真都惊愕的看向了天空,唯独晏殊不为所动,因为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宋北云就说要下雨了,他当时好奇的问了,宋北云告诉他天上的云动得极快但地上无风,这就是暖湿气流在打循环,等那上头那暖湿的风逐渐变冷便会化作冷风吹回地面,而它所带来的水汽也会遇冷化作云雨在天空停驻,等夜间气温变得冷了之后,自然便凝结成了雨落了下来。

    所以看到宋北云这么妆模作样的时候,晏殊就知道他绝对是看到时机成熟而临时起意而非天命所归。

    他知道但别人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宋北云真的是在作法,他们都静静的等待着事情的后续,而在等待的过程中,不少人更是围上来一探究竟。

    等看到差不多时,宋北云走上前来到南院大王的眼前,满脸笑容的说道:“王爷,请伸左手。”

    南院大王伸出左手来,宋北云一只手握在他的手腕上,一点点的往上摸着:“王爷啊,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宋北云笑了起来,然后凑到南院大王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王爷是汉人。”

    只是一句话,南院大王脸色骤变,契丹人最重血统,这传出去可是要出大事的,所以他当时一下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宋北云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王爷,可说对了?”宋北云满面笑容。

    南院大王迅速拂出手:“你……”

    宋北云手一翻,打断了南院大王的话,轻笑起来:“王爷,就当我信口雌黄好了,我之前见郡主天真浪漫,只是随口说笑罢了,绝无恶意。如有得罪,请王爷海涵见谅。”

    南院大王默默往后退了两步,他是真的被糊弄住了,脸色变得极不自然起来,但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索性拂袖后退到了赵性身旁:“这孩子的玩闹,就让他们玩闹去罢。阿真你不可再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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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一本架空历史后宫文《世子很凶》。怎么形容呢,如果说小宋是萝莉控的天堂,那边就是姐系的伊甸园。

210、10月27日 雨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一场小风波,无惊无险。

    耶律真被她父亲叫走之后还不服气的问宋北云叫什么,宋北云告诉她自己叫阿强。

    “阿强,你与那南院大王说了什么?”

    “不能说。”宋北云轻轻摇头:“说出来麻烦大了。”

    “我猜猜啊。”晏殊眼珠子又开始转了起来,他一边想还一边将扇子在手中拍着:“你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对方却是大辽南院大王,你却是能让一个南院大王将这等事情不了了之,我想一定是大事,但你能知道什么大事呢?”

    晏殊满脸深沉的仔细思考了起来,这人最大的毛病和优点都是喜欢琢磨,加上他又聪明异常,所以有些事还真能被他琢磨出些端倪来。

    宋北云没有搭理他,但过了一阵子之后,他似是想通了,也不再纠缠着宋北云要答案了,至于他想通了什么,这就是不别人能明白的事了。

    不过嘛,躲过了晏殊,宋北云到底还是没能躲过赵性,他很快就在赵性空下来之后被召了过去,不过他的身份自然是没办法在这种才场合直接跟赵性对话的,所以仍然是要靠小鱼来传话。

    “你说这帮人一个个的,好奇心都这么强呢。”宋北云叹气道:“我就说南院大王是个汉人。”

    小鱼点头,他面无表情的就要去回复赵性,但却被宋北云给叫住了:“你这么去,等会还得跑一趟。”

    “为何?”

    为何?以赵性那个十万个为什么,他不问才奇怪呢,到时候还不是得宋北云去给他解答么。

    “别提了,赵性是个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么。”宋北云四下无人时,官家也不叫了,张嘴就是赵性:“他问起来,你就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是汉人,只是觉得他像汉人,然后我就说了,赌一把。至于他为什么是汉人,这里头的故事我也不知道。行了,就这么去回吧。”

    其实宋北云是真的知道怎么去分辨人种的,光看脸型还不好分辨,这个时代的科技还没办法验证DNA一说,但既然不能证明他是契丹人,就证明他是汉人嘛。

    跟着老头解剖了那么多尸体,其中有汉人、有蒙古人、有契丹人,甚至还挖了几个王公的墓去研究了一下里头的昆仑奴,发现在人种还没有扩散的时代里,人种之间的差别还是有点大的,比如契丹人的小臂会比汉人的略长一点,宽度也要高一些。

    虽然个体之间有差异,但一般情况不会超过偏差值,而那个北院大王的臂长、肩宽和手腕明显就是汉人的比例,绝对不是契丹人的比例。这东西是躲不开像宋北云这样收集过大量样本的专业选手的眼睛的,摸骨就是摸的这个。

    但这玩意能说么?当然不能说,赵性是个骡子,宋北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个骡子,如果他不知道呢?宋北云有这个技术,少不得要被拉去看病的,到时是说是不说呢?

    这都是问题,这个时代不是说凭着愣头青一般到处莽就能功成名就的,大概率会把自己玩死的。宋北云现在放肆不放肆?当然放肆啊,但他的放肆是建立在皇权框架里的放肆,在这个框架里,李白可以让高力士脱靴、宋北云可以让王老太监端茶。

    但脱离了这个框架,现在的宋北云啥也不是,他的工厂还是地基、他的火箭还是图纸、他的子弹还是铁矿石。皇权想要弄死他,比杀一条狗难不到哪里去。

    扯虎皮拉大旗就好,千万不要试图在自己啥也不是的时候去挑衅权威,会死的。历史上这样的人可是真的不少,但是他们最后都死了。

    纵观整个皇家,有资格当皇帝的人,除了赵性和那个被改名宋狗蛋的赵祯,就只剩下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必须要保住,至少现在是要保住的,不然一个骡子皇帝和整个皇权体系是会被踢下牌桌的,如果真的换了一个人,难道会比赵性对宋北云更有利?当然不一定。大医官再三告诫宋北云这事绝不能提的道理就在这里,不管是什么原因有了这个孩子,这都不是宋北云现在能招惹的起的。

    宴会过半,宋北云却没有等到小鱼,他大概知道赵性已经接受了他的解释,甚至可能在暗暗的嘲笑他,但这无所谓了,被一骡子嘲笑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不过没等到赵性却等来了大宋和大辽同时进行公主招亲的事,当时把宋北云都给听愣了。

    “这玩意还能玩互动?”宋北云挠着头看着晏殊:“他们怎么操作的?”

    晏殊也是满脸好奇:“是啊,有些奇怪。”

    这种联合招亲效果绝对要好于单纯的联姻,但从字里行间看来却是大辽那边的主意,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宋北云当时就认定大辽有高人,绝对高人。

    这种联合招亲就相当于是一种互换贸易协定的感觉,如果只是将金铃儿嫁去大辽,大宋的男人们会不高兴会恨会骂,但若是大辽那边也招亲呢?

    这玩意就成了一场能者居之的商品竞拍了啊,虽然有些物化女性,但这个时代到底是封建时代,能有这个样子已经算是伟大的进步了。

    而成了竞赛,鹿死谁手却是说不清楚了,也许金铃儿和辽国的公主都会嫁来大宋、也许宋国的公主和辽国的公主都会嫁去辽国。

    一切就充满了未知和趣味,俨然就从政治行为进化成了两国民众的一种带有赌博性质的竞赛。

    这个高人厉害啊,开了一场两个大国之间的跨国盘口,而两个公主就是这场赌局的最终筹码。

    但晏殊似乎好像有不一样的思路,他转头看着宋北云:“你说,若是这等竞赛,即便是娶不到公主,怕是也能登堂入室了吧。”

    宋北云一愣,接着如醍醐灌顶一般通透了起来,这绝对是顶级策略!这一定是辽国某个寒门大佬策划的一场打破门阀垄断制的创新思路,而且是以世家门阀无法拒绝的方式。

    这个厉害,真的厉害!

    宋北云暗暗夸奖这个高手的布局手段,辽国果然不是传说中的蛮子国家,他们能成为如今这个规模,的确是有些东西的。

    不过让他诧异的就是金国这个逆反时空出现的鬼国家凭什么能把辽国赶出东北的?他们开高达了吗?

    “唉。”晏殊突然又蹦出了一个疑问:“两个公主,优胜只有一人,如何分?大家地位相当,总不能一个分给第二名一个分给第一名吧。”

    “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宋北云一拍桌子:“这想法我知道是谁提出来的了!”

    晏殊:“???”

    “提出这等法子的人,首先是对自己无比自信的,而且他也有合理规避这个问题的身份。”宋北云笑了起来:“你猜猜是谁?”

    “啊……”晏殊用扇子在自己脑袋上来回搓动:“不知。你来说说,阿强。”

    宋北云摸着下巴:“耶律家的大皇子呗,他总不能娶自家妹妹呀!”

    “啊,对!”晏殊一拍桌子:“妙啊!这法子妙啊!”

    看来大辽跟大宋面对的问题绝对是相似的,不过想来也是,全盘汉化之后就一定会面对这种问题,大金继续汉化下去迟早也会出现这种问题,换句话说整个汉文化圈的悲欢极尽相似。

    而面对同样问题的大辽皇子,他给出的办法就是以这种另类的和亲方式来打破僵局,未来甚至可能成为常态。不过这家伙对自己好像真的好自信啊,他自信自己能胜出,然后将自家妹妹顺理成章的嫁给第二名那人,而自己则娶下大宋公主。

    能有这种自信的人,也许是高手也说不定,宋北云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若是他输了呢?”

    “输了又如何?”宋北云转头笑道:“大宋公主和大辽公主还能嫁同一个人不成?”

    晏殊根本没思考这个问题,从他嘴角裂开的幅度来看,他的思路肯定是急头白脸的冲着一皇二后去了。

    “别想了,只能二选一的。”宋北云摆手道:“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吃掉第一名,不能给别人优先选择的机会,大宋只有一个公主,但大辽却不一定。”

    现在想想,这件事其实对耶律家的大皇子来说,根本就不可能亏本,他并不在乎娶不娶大宋的公主,他更在意的是这种两国之间的联系和打破垄断的默契。

    但对宋北云来说,他没有其他选择,因为不管是谁当了第一,金铃儿都可能被人选走,让他顶着个青青草原这种事,他真的会弑君的。

    “和亲都能玩出花样来,这辽国就是比金国聪明。”晏殊叹气道:“你看看金国那些人,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

    宋北云摇头道:“这也是迫于无奈,我就是不清楚金国到底从哪里来的能耐可以把辽国给赶出东北。”

    “怕是请神接仙了吧,谁知道呢。”晏殊摇头道:“还是想想怎么捞公主吧。”

    “不急,今日只是放出消息,细则之后才会公布。”宋北云摇头道:“而且估计要等开春了。”

    而就在此时,宋北云看到一个刚才那个南院大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而不多一会儿一个太后身边的近侍也走了出来,宋北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这么刺激吧,盖了帽了我的老baby。”

    晏殊回头看着他:“啊???”

211、10月28日 雨 心无灵犀也可通

    两个公主同时召婿的事就像是夏日炎炎的臭鸡蛋一般,这头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事呢,满城的风雨便飘忽了起来。

    因为资讯不发达,所有通常当某件事发生之后,百姓可以谈论它很久很久,直到下件有趣的事衔接上。

    就好比在两个公主选婿这件事发生之前,至今为止城中百姓还在讨论着关于皇城司上次的事情,包括与禁军的械斗还死了人,而这件事到现在其实也没什么人真的在查了。

    “你们说,这辽国公主长得如何?”

    “那谁见过呢,不过我倒是见过瑞宝公主,那叫一个美如天仙。”

    “嘿,也不知是便宜了哪家的小子。”一个年级比较大的路人,坐在早点铺子里感叹道:“那等姿色,要了命了。”

    而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左柔正一身男装坐在那,吃着用油饼泡着豆腐脑,脸上全是不耐的表情。

    “昨天你怎么没去,太后寿辰呢。”

    宋北云坐在她对面,小口小口吃着烙饼,他大清早就被左柔给叫了出来,也不知她是要干什么。

    “嘘,小声些。我可是趁着我爹去大营时跑出来的,等会若是不回去,巧云要来捉了。”左柔气哼哼的说道:“我那爹爹可不干人事了,他派人守在铺子外头,只要我过去就会被逮起来。”

    宋北云哈哈一笑,他就知道如果定国公动真格的话,左柔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

    “那你还跑出来找我。”

    “我问问你这些日子发生了些何等趣事嘛,上次那个皇城司的事可是你干的?”

    宋北云当然不会回答这个蠢问题,可左柔的眼睛却亮了起来,拍着手开心的说道:“我就知道是你!”

    “行了行了,恨我不死是么?”宋北云叹气道:“你这种混账东西就不要去讨论这种事情了,说漏了嘴我就完了。”

    左柔连连点头并神秘兮兮的说:“下次有空给我好好讲讲,你是怎的将那皇城使给弄死的。”

    “还说!”

    “不说了不说了。”左柔连连摆手,然后挪到了宋北云旁边,把脑袋凑到他面前:“你闻闻。”

    宋北云不知她是要干什么,凑上去闻了一下,倒是没什么味道,就是一股子女儿家的皮脂味,带着荷尔蒙的那种。

    “没味道啊,干什么。”

    “你也知道没味道啊!我的精油用完了,快去给我弄些来。”

    宋北云翻了个白眼:“你算个什么东西,指使我就这么得心应手?”

    “我管你那许多。”左柔抱住宋北云的胳膊:“人家金铃儿有的,我也要有。”

    “什么狗屁道理。”宋北云推了推她,但她却是抱得铁紧:“她还给我生儿子呢,你生么?”

    “我想想,晚些答复你。”左柔很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虽说是不打紧,可若是细细想来还是有些变扭的,不过若是你真的想的话,生一个便生一个罢。”

    “喂!你这是什么狗屁的态度,去去去。”宋北云推着她的狗头把她推开:“晚些我让巧云把精油给你带回去,你别在蹭我了。”

    “好说。”左柔嘿嘿一笑:“家中侍女教我的,说是要问男人家要东西,就紧着往那人身上蹭就能有了。”

    “学点好,真的,这招不适合你。”宋北云揉了揉胳膊:“硌得慌。”

    “宋北云!你混账!”左柔哼了一声:“我可是跟你讲,这些日子我量了的,大了许多呢。”

    “不可能。”宋北云坚决的摇头:“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你摸摸。”左柔环顾四周,发现没人注意,然后悄悄撩开一点领口:“不信你摸摸。”

    “鬼才要摸,你给我滚啊。”

    这人就是个牛皮糖,惹人烦的那种,看到她脑壳都是疼的,要不是因为跟她太熟了,宋北云早就不搭理这厮了,她可能是遗传到了她娘的貌美如花,但他爹的运筹帷幄是一点都没遗传到,脑子里常年都是一团浆糊。

    “不摸算了,我反正跟你讲我大了许多,你还不信。”左柔格外骄傲的说道:“对了,我听府上的下人说金铃儿要招亲了?”

    “嗯。”宋北云点头道:“怎么了?你提这个干什么?”

    “哈哈哈哈,她也有今天。”左柔格外高兴:“嗯。不错不错,最好是被一个丑八怪给选上,五短的身材、面貌狰狞,脸上还有一颗挂着黑毛的痣,后背有颗恶疮。”

    这娘们说这个的时候那叫一个恶毒,好像如果金铃儿嫁了这种人,他就能得到什么好处一般。

    不过细细想来倒也是正常,毕竟这两个人的关系怪异的很,既像是亲姐妹但有时却像是前世的仇敌,金铃儿不也是说过想看见左柔嫁给了那王家公子然后被夫家打得皮开肉绽么。

    “行啦。”宋北云把手搭在她的肩头将她拉到身边:“这个必须是我来,你看我脸上有黑毛痣么?”

    “你?哦……也对。唉,就是我的命苦。”左柔委屈巴巴的说:“若是我有那么一天,怕是没人会这样帮我。”

    “你他娘的说话不凭良心。”宋北云扯住她的脸皮,实在是有些气不过:“老子为了你都干了丧尽天良的事,什么叫没人会帮你!”

    “哎呀……”左柔拍开他的手:“开个玩笑罢了,你这人真是气短。”

    “所以你就不值得去帮,该死!”宋北云气咻咻的说道:“我为你干的事传出去,我这条命就没了,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知道啦。”左柔突然靠在他肩头,然后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算本小姐赏你的。”

    “日啊……嘴上全是油!”

    而他们这种黏黏糊糊的状态并不是没人瞧见,只是瞧见的人不由得干呕了一声并迅速的将视线扭了过去,两个男子弄得如此绵密,当真是令人喷饭。

    “好啦好啦,我先走了。”

    “你跑了二十里,就为了过来吃个油饼?你没毛病吧?”

    “我就是有毛病!”

    左柔笑盈盈的跑了,剩下宋北云摸出几个铜板扔在了桌上,站起身默默叹了一声,毕竟他从来都搞不明白左柔的脑回路。

    而左柔在回去的路上其实也在问自己,为什么大清早天不亮跑二十里,从城南到城北真的就为了吃一块油饼?她自己其实是想不明白的,不过……很开心,这几天的郁结都被一扫而空,这已是足够。

    左柔走后宋北云来到她的外宅门口稍微等了一下,就见小鱼从屋顶上嗖的一下滑了下来,站在了他身边。

    “查到什么了?”

    “辽国南院大王住在觅春苑,昨日回去之后,有一人进了他的房间,片刻之后就出来了。”

    “觅春苑,谁给起的名字,听上去像个青楼。”

    小鱼笑了起来:“太后娘娘……”

    “那就不奇怪了,她的文化水平就那样了。”宋北云笑着摇摇头:“然后呢?见了谁?”

    “见了礼部左侍郎。”

    “嗯?见礼部的人?什么毛病?”

    宋北云有些迷糊了,如果说南院大王过来是当个间谍的吧,他怎么不得见个兵部、见个吏部,他见礼部?礼部管的那些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怎么着?他还打算帮大宋搞一场洋务运动不成?

    “礼部尚书是太后娘娘的娘舅。”

    “原来如此。”宋北云轻轻点头:“也就是说,这个南院大王跟太后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小鱼不置可否,他的职责只是探听消息但不负责去分析内容,他对于这种事情绝对不会进行任何评论,职业操守还是恪得死死的。

    宋北云笑了一声:“有趣,你先去休息一下,然后再去查查这帮契丹人在这都干了些什么。”

    “好的,宋大人。”

    小鱼进去休息之后,宋北云坐在外头仔细思考了一下关于这件事其中的由来,他一点都不介意把事情往最咸湿、最泥泞的方向去想。一个辽国的二把手、一个大宋的太后,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三十多岁风韵十足的妇人,一个龙精虎猛一个坐地吸土。

    有趣,实在是有趣,这里头的事如果能兜出来,怕不是天都要翻了哟。

    而且那南院大王还是个汉人,这就更有意思了,值得深扒一下。

    在整理线索的时候,宋北云已经在那默默脑部了一部十万字的艳情小说,里头的章节他都给分好了,就从爱而不得开始,接着是无奈分离,然后再度重逢我位极人臣你也母仪天下。再回首,云遮断归途,既然无法回头,那便用那抵死的缠绵消弭心中困顿的浪漫。

    好好好,太好了!英武帅气的契丹大王、美丽婀娜的大宋太后,这个故事总归是有趣的对吧。

    宋北云脑子这么一转,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转头看着街市上那些无所事事的闲汉们,略微思考便转身进了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摞纸来:“来人,研墨!”

    小鱼阴森森的飘了进来,宋北云连连摇头:“算了算了……你快去休息吧,我自己来自己来。”

    “那……大人有事便吩咐我。”小鱼挠着头,对这突然亢奋的宋大人表示出了十二分的不明所以。

212、11月4日 晴 风花雪月,此生长是思忆

    闭关七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宋北云终于完成了它的鸿篇巨著《一帘春梦》的第一和第二部分,名为“相识”和“别离”。

    一场相识,名花倾国两相欢,日照三春暖。小小的少年、如花的少女,起于一次啼笑皆非,朦朦胧胧、鸟语花香,但只因为少年出身低贱,家中贫寒,但那女孩却是世家高门中的女子,注定要成为公卿王侯的妻子。

    两小无猜却最终被一道高墙所隔。那日离别,他在墙外、她在墙里,心中有万千哀愁,暴雨如帘、心如死灰。她带着哭腔喊上一句“你且去吧,莫要是受了风寒”,他却只能无语哽咽。

    那江南的杏花天,一种相思,两端牵连,此情可待成追忆,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临行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高门大户,心中满是愤慨,心中暗暗起誓,有朝一日定要踏平这堵高墙,不论付出何种代价,哪怕十载、二十载,有此恒心永不变,我命由我不由天。

    “呜……”左柔哭得像只挨揍的狗似的,捧着书稿心都碎完了:“混账东西,你怎就不能让他们在一起!为何要如此折磨人?”

    旁边的巧云也是眼眶红红的,看向宋北云时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哀怨,小女儿的心思全在那眼波中流转了出来。

    “不要哭在我的稿子上!”

    “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宋北云……呜……”左柔扔下稿子,趴在宋北云的床上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巧云显然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强烈带入了自己的身份,上战场都不带眨眼的女战士,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落在腿上。

    “啊喂!你们不要这样啊!”宋北云将稿子捡起来:“这是故事!是故事!假的!”

    “你骗人……”左柔回头,眼睛都已经肿了起来:“呜……”

    “那你们哭着,我再去润色一下。”

    “不许走!”

    左柔冲上去抱住宋北云的腰,将鼻涕眼泪都抹在了他的衣衫上,一边抽泣一边喊道:“你说!你说!后头他们如何了,你快说呀!你不说,我便不让你走!”

    “你走开呀!”宋北云按着她的头:“催催催催,你催去死啊,我这不还没写呢么。”

    “哦?”左柔突然坐了起来:“还有后头?”

    “这才第一二部分呢,后头还有很长。”

    左柔眼珠子一转:“巧云,上!拿下这厮,将他拿去关在国公府地窖中,不写出来不给饭吃。”

    “有病。”宋北云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着:“等等晏殊过来,让他也瞧瞧。”

    “哦……俏俏呢,这些日子都没见俏俏。”

    “我比你还想她。”宋北云叹气道:“因为金铃儿那个祸害,聚少离多啊,心里难过。”

    正说话间,外头敲门声传来,巧云去开了门,就见晏殊站在门口,拿着扇子和一筐柿子。

    “来,吃柿子。”晏殊也不认生,他将手中的框往前一伸:“户部侍郎家树上偷来的,甜。”

    巧云神情古怪的看了晏殊一眼,眼神中满是鄙夷,一副心有戚戚生怕这厮带坏了宋北云的模样。

    但晏殊才不管这些,挎着篮子就走进了堂前,还没进门就开始喊道:“你又让我看些什么鬼东西。”

    宋北云的脑袋从窗口探出:“废什么话,赶紧来。”

    半个时辰之后,晏殊愤恨的吃着柿子,眼泪在胸前已经湿了一滩,而拿笔的那只手却是写下了一首“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这首小词味道浓烈,带着淡淡哀愁,一下子就又把巧云和左柔的情绪给拨弄回去了,三人现在站在那都在哭,整个屋子气氛古怪而压抑。

    反而始作俑者宋北云站在那端着碗,一勺一勺吃柿子,脸上平静得像个死人一般,丝毫没有任何动摇。

    “宋北云,你不是人啊……不是人……”左柔又开始念叨了起来:“你怎的如此残酷。”

    “不然呢?”宋北云送了一勺柿子汁水进嘴里:“我跟你们一块儿哭?”

    “昂!”左柔用力点头:“为何你不哭,还不说你不通人性。”

    “什么叫不通人性。”宋北云又拿起一个柿子:“我是写的人,我要是不能保持冷静,你们看个屁。”

    晏殊此刻也回过了神,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声:“这等文章,朴实无华却是大道至简,让人心中酸涩难耐……酸涩难耐啊。”

    “废话,又不是写给你们看的,是写给那些个不怎么读过书又认得些字的人看的。”宋北云指着那书稿:“还行?”

    “太行了。”晏殊连连点头:“起初那甜还尚有回味,这辛辣之味便猛地来了,之后便是淡淡的苦、浅浅的酸。离别消魂雨如幕,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心中随着这文这字起伏跌宕,大喜大悲,终归于寂。那少年踏上征程,前路不知。那女子困顿于墙,虽是身未动,心却已死。悲……悲……悲……”

    “呜……”

    左柔又扑在床上哭了起来,哭到不过瘾,还用手不断重重拍打着床面,打得砰砰作响。

    “找人,抄!”宋北云一抹鼻子:“让大家都瞧瞧。”

    “哦?”晏殊看了一眼宋北云:“你又要作乱?”

    “什么叫作乱,偷偷摸摸抄书不会吗?”宋北云一拍桌子:“去乡下,找些落第的秀才,给他们一笔钱,再请几个说书人,满大街说去!”

    晏殊搞不懂宋北云要干什么,但他看到书稿后头那“未完待续”四个字属实扎眼,为了能继续了解后续的剧情,晏殊只好无条件同意宋北云的决定。

    而宋北云倒是不怕慢,毕竟那个南院大王还要在这停驻很久为了张罗两边公主选婿的事,今年怕是都不会回去了,而这边也派遣了一个地位差不多的藩王去大辽承办此事,所以不用担心更新赶不上进度。

    那么既然如此,就让这个悲苦的少年,继续的奔跑下去吧,而且这种词话本其实在大宋并不是没有,宋北云还特意在卷首扉页上写下了一行字“正阳之下无新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所以即便是让人戳中了太后和南院大王,他们也无可奈何,因为一有动作就等于坐实了这书上的说法。

    而宋北云之后要干的事就是在架空的背景下却能仍然让人一眼就看出来这一对金童玉女到底说的是谁,这有些难度但却也不算难,毕竟自己上辈子瘫痪之后干的最多的就是看各种小说,各种技法熟悉的很,想要整个借指暗代的,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这前两章就算是吊胃口,现在因为庐州大规模垦荒的关系,纸张变得格外便宜,大宋已经进入了人人都买得起书的地步了,那么要趁着这股东风,赶紧把这个势给造起来!

    在大宋如果想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大佬那是很难的,但要找个写得一手好字但饭都吃不起的落魄书生那在街上扔一块砖能砸死八个。所以当天下午在巧云的牵头下,宋北云就托人找了些书生,以一万字一贯钱的高薪聘请了十几个书生并租了一间屋子开始疯狂抄书。

    在这个过程中他全程没有露面,都是巧云认得的江湖中人牵头,这些人就是干这种人蛇的买卖,给人牵头从中收取点中介费,朝廷想抓他们那可是不可能,一个个都似耗子一般滑溜,只要给钱他们就能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这种人蛇他们也只是抽一成到两成的利,非常便宜好用。

    “天气渐渐冷了。”巧云走过来给宋北云披上一件裘皮大衣:“莫要冻着。”

    宋北云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的哈出了一口气,看了看天空:“明天要下雪了。”

    “瞎说,哪有这么早就下雪的,这可是金陵不是汴梁。”

    宋北云笑了笑,捧着巧云的小脸亲了一下,然后凑到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巧云听完咬了咬嘴唇,脸色微红的点了点头。

    可这种时候总归有人是要来捣乱的,左柔不知从哪蹦了出来,气势汹汹的走到宋北云面前:“还不去写!”

    “你烦不烦啊。”宋北云转过身子不搭理她。

    “巧云,刚才这厮跟你说了什么下流话?我见你脸都红了。”左柔见宋北云不理自己就转过去骚扰巧云:“你说,我为你做主。”

    “没……”巧云被揭穿,脸红了更加厉害:“小姐,真没事。”

    “哼。”左柔看了一眼:“反正今日也无事,巧云你晚上与我一起睡。”

    “你死不死啊。”宋北云终于忍不住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哪哪都有你。”

    左柔叉着腰想了想,嘿嘿一笑:“那你就快去写!”

    “你真的是个搅屎棍。”宋北云被她给烦死了:“我去还不行么。”

    “不行,我随你一起去!不看着你一些,鬼知道你又要做些什么。”左柔拽着宋北云就往书房走,然后还一脸狡猾的说:“不就是想与巧云亲热嘛。可以啊,我许了,不过你得先写故事,不然你就别指望了!”

    “你怕是在作死。”宋北云从后面用胳膊锁住左柔的脖子:“你再惹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213、11月7日 雨 肝肠寸断潇湘雨

    说实话,宋北云知道自己对左柔说这些话其实是没有一丁点威慑力的,别看她在外头的时候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她的脸皮论资排辈起来绝对是人中龙凤。揉她捏她,她无所畏惧,骂她她更是毫不在意,真打么又不舍得。

    难不成还真把她给推了不成?宋北云坚定的认为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干了,左柔多半不会反抗,甚至连娇羞一下都不会。这种感觉就颇有点出去找乐子,但那姑娘一张嘴就给整些“你赶紧的、没吃饭啊、使点劲儿啊”这样话,顿时兴致全无索然无味。

    而且左柔的智商可能就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吧,毕竟这四五年里她都被宋北云护得好好的,根本没经历过人间的风浪,想长大是真的不容易的。理论上,认识她的时候她什么样,现在仍然是这个样子,倔强、叛逆、闯荡江湖、脑子不好,这就是她的标签了,十分难揭开。

    “唉?好像真的大了点。”宋北云点了点头,然后慢慢松开了手:“能捏到了。”

    “是吧!”左柔双眼放光的看着他:“我就说长大了,你前些日子还不信。”

    巧云在一旁看着他们这种下流的互动,心中感叹万千,倒并不是吃醋,她本身就是小姐的陪房丫鬟,这个意识根深蒂固的,怎么可能吃醋。她感叹就是感叹小姐真的对宋北云这个死鬼没有一丁点防备,就是很理所当然的干出一些他人看来秽乱不堪的事。

    “行了,你搂也搂了,捏也捏了,快些去写。”左柔把他按在桌子前:“今夜若是写不出来,你可是别想睡觉了,我就在此地看着你!”

    宋北云叹了口气,催更都催到了这份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也算收获了人生中第一个狗粉丝了。

    “行行行,我写……”

    宋北云拿出一摞纸,小心的裁成十六开的大小,然后用他标志性的书法开始写了起来。

    其实在真正学习系统的书法之前他总是认为这样的书写速度会很慢,但人真的很神奇,一旦适应之后其实速度并不会比用圆珠笔慢多少,真正拖累速度的是那繁琐的字体,一个“无”字用繁体写出来就得花上一阵功夫。

    第三卷的内容是已经不是单纯的“相逢”“离别”了,而成了一首小诗,内容则是少男少女各自分别之后的人生际遇。

    少年在外十年闯荡得一身能耐,被异国的王看上,当了将军,一路披荆斩棘、运筹帷幄,逐渐成为了那个国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而女孩因为出落得花容月貌,被这个国家的皇帝看上,成为了贵妃。

    两人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相隔千里。平日时看不出任何端倪,他是叱咤风云的将军、她是雍容牡丹一般的贵妃,但每每夜深人静时,他总是会摆出几份她最爱吃的小菜,一个人坐在月下的小院中独酌几杯。而她也会在深宫之中默默的数着天上的星辰,拾起飘落地上的叶片在上头写上他曾经教给过自己的小词。

    时光荏苒、奔流不息,他在异乡也成了家,有了美丽的妻子,隔年还添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她也因为为皇帝生下了皇子并且恰逢皇后病逝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但他仍然每日都会在月下吃着那几样小菜,她也同样会在深秋时节将写满诗的叶子顺着皇宫中的流水飘向远方。

    写到深夜时,左柔终于熬不住了,她吩咐巧云去休息,然后自己则将外套脱下钻进了宋北云的被窝。

    “我睡了,你给我好好写!”

    “你给我滚,你睡这我睡哪?”

    左柔像个蠕虫似的裹着被子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床板,然后就闷头睡了下去。

    而宋北云无奈的看了一眼巧云,巧云连连摇头,指了指左柔,然后哑然失笑的转身回去了自己房间。

    宋北云默默叹气,他知道巧云仍然过不了婢子那一关,当小姐在这里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去跨越那一步。如果宋北云用点技巧,她也是会屈服,但总觉得那样就有点委屈了她,所以宋北云也是颇为无奈。

    再看左柔,那叫一个怎么看怎么可恶……

    等她的呼吸声变得深沉时,宋北云也觉得有些累了,毕竟写东西这种事极消耗脑力,很容易就疲乏了,所以他也只好伸了个懒腰脱下了外套。

    本来他还是想着去别的房间睡,但越想越生气,索性直接撩开被子就钻了进去,毕竟天这么冷,有个人暖被窝为什么不睡呢?

    还好,左柔虽然憨了点,但她是真的很爱干净,身上总是有花香腻子的味道,闻上去倒也挺舒服的,所以宋北云一只手顺着她衣服下摆伸进去取暖另外一只手枕在头下,很快就睡了过去。

    当早晨起来时,左柔自然是没有醒的,宋北云刚想掀开被子,就发现外头寒气更重了,所以连忙缩回了被子中,但躺在那到底是闲着无聊的,他就开始捏起了左柔的鼻子。

    看着她一下从鼻子呼吸一下从嘴巴呼吸的样子,宋北云笑得像个憨憨。

    “烦……”左柔突然睁开眼看着正在作怪的宋北云,张开嘴就咬在了他脖子上,但咬着咬着却也松开了,只是保持着抱着宋北云腰的动作没有动弹,接着居然又睡了过去……

    “死狗!”

    宋北云骂了一声,挪开了她的手从床上蹦了下来,三下五除二穿上衣裳,一拉开窗帘,外头真的已经是漫天大雪了。

    “哈哈,下雪了。”宋北云快速走出去在回廊上喊着:“巧云姐,下雪啦!你看见没有?”

    巧云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特别妩媚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就走进了饭堂。宋北云追了上去,满脸笑容的凑过去在巧云脸上亲了一下:“下雪了哦,你可答应我的。”

    巧云没回答,只是推着他的胸口:“快去洗漱。”

    不过答应归答应,之后的几天左柔非常严格的执行催更的程序,就是那种每天陪着宋北云写到半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看,看完哭一上午,吃了饭就继续逼宋北云去写。

    为了这么点东西,她可以说是施展了浑身解数,什么威逼利诱都是小儿科,她甚至试图以自己的姿色去色诱宋北云来让他修改一下那两人的悲惨命运,但均告失败。

    “你改,你改了我让你爽爽。”

    “滚啊!”

    第三天的下午,正在写作的宋北云推开左柔的脸:“谁要爽你啊!我现在看着你就烦你知道吗?我被你折磨三天了,三天!”

    左柔却浑然不介意,她从桌子下面钻到宋北云怀里,不让他继续落笔,可怜兮兮的说:“改改嘛……他们太惨了,求求你了。只要你改了,我给你生崽。”

    旁边站在那看稿子的巧云,一口唾沫差点把自己给呛死,她一脸连连咳嗽一边放下书稿跑出去喝水,等回来的时候脸都憋红了,估计是趁着出去的时候大笑了一场。

    “死走。”宋北云回头看了一眼巧云:“人家巧云都笑话你了。”

    “没有……我没有……”巧云连连摆手:“我可没笑话小姐。”

    左柔倒是不在意,反而直接横坐在宋北云的腿上:“你改是不改?不改我就不下来了。”

    宋北云轻轻揉着她的腿臀,沉默片刻:“那你觉得就现在他们两个人的际遇,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一个嫁了人一个娶了妻,都是有儿女的人了,你觉得他们还能怎么样。”

    “不管……你改。”

    正在左柔撒娇耍赖的时候,外头晏殊急匆匆的敲门进来了,他摇着扇子,头顶上冒着热气的冲进书房:“大爆!大爆啊!”

    “什么大爆?”

    “这几日一二两卷共抄写一千五百份,每份可按你说的卖一贯的高价,可即便是如此,今日晨间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全都给卖空了。”晏殊疯狂摇着扇子:“后续呢?”

    宋北云默默看了一眼桌上厚厚一摞稿子,还没等他说话呢,晏殊抱起稿子夺门而出:“你给我快些写!若是下次再来时看不见后续,我就将你的所在告诉那些个疯癫的小娘子们。”

    宋北云冲窗口探出头去:“你且试试!”

    “若是拖稿,那便等着墙上被人泼粪吧。”

    晏殊的声音渐渐走远,左柔却仿佛立了大功一样,哈哈一笑:“你可是要谢我,若不是我整日督促,你怕是要被人泼粪了。”

    “你明明是帮倒忙好吧。”宋北云叹气道:“你说,现在这样还如何改?”

    “那你说他们后头会怎样?”

    当左柔问到这个时,巧云脸色大变,捂着耳朵就跑了出去,边跑还边说:“我不听……我不听,你等我出去之后再说。”

    而与此同时,金铃儿手上捧着宋北云的书,哭得如泪人,旁边的太皇太后不明所以,让宫娥推着她来到金铃儿面前:“宝贝儿,这是怎的了?”

    “皇祖母……呜呜呜……”金铃儿抱着老太太就哭了起来:“狗东西该死……该死啊……”

    老太太完全被说懵了,她让人将那书稿呈到了她的面前,然后细致的看了起来。

214、11月8日 雪 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其实大宋这个时代也有不少故事,但这些故事要不就是高高在云端的孔孟之道,以古事将道理。要不就是市井里那些道听途说的八卦,流转于吓唬孩子的婆姨口中。

    这冷不丁出现这样兼顾起承转合的爱恨情仇,加上又如此让人有代入感,一时之间这一千五百册就在金陵的姑娘小姐中流传了开来。

    这金陵本就是个温婉之地,人均多愁善感,被那秦淮河上的风一吹,眼窝子就特别浅。

    大姑娘小媳妇的哭声在一夜之间仿佛连成了片,在那些铁血的成年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这篇幅不长的小书已经在金陵城的中上阶层中传播了开来。

    伤心人断肠在天涯,那一段背靠背拎着大雨哭诉的桥段,让心中怀着春情的少女们五内俱焚,仿佛那墙里的女子便是自己,甭管有没有心上人,都觉得门外那瓢泼的大雨就是淋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种轰动就连宋北云都是始料未及的,晏殊更是如此,他负责写序言和旁白,那一首首纯情肆意的小词从他的手中传出去,就如一夜之间盛开的千树梨花,每每到悲切时,女孩子们都要吟唱一段“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而在赵相的家中,赵家小姐坐在闺房里,眼泪晕湿了纸张,手边的名珠与那已干枯的树叶成为了她寄托相思的唯一工具。

    书里那墙中少女是否就和自己一般?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本该与那心上人纵情与山花,但却身不由己的要与一个不认得的男子成亲,传宗接代。不管父亲将那晏家少年说得多好,那墙上的少年却永是她心中那一轮的明月光,久久散不去。

    泪水再次弥漫开来,眼睛也模糊得看不清东西,她反复婆娑着手底下的那一摞纸,仿佛这层层叠叠的文字上记录的便是自己的悲苦交加的愁思,稍微牵扯一番便是那撕心裂肺。

    她再翻一遍、再看一遍、再翻十遍、再看十遍,每一遍都让她的心更疼一番,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心就疼了一次又一次。

    她不想如那墙中的少女一般就此认命,但她却发现自己怎的就这寻不到那翻墙的法子,焦灼、愤恨、忧伤、无奈在胸中盘亘成了一道道刀削斧劈的印子,让她难以呼吸。

    而此刻的皇宫大院中,太皇太后身上披着毯子,静静的坐在窗口怔怔出神,她在回味着过去与赵匡胤的日子,那时他还是个小官,家中虽不算穷但却也就只是个小康罢了,可后来过去多年,她也享尽了荣华富贵,偏偏最耐人回味的便是那段等候夫君回家的日子。

    她不曾有劳燕分飞,却也是因记挂着心中那个回不来的人,眼中却也似是有泪。

    长叹一声,转过头看着红肿着眼睛的金铃儿,轻笑了起来,青春年少到底是如此的好呀,便连那哭都能哭得如此动容。

    “皇祖母……时候不早了,我先睡去了。”金铃儿抽泣着说道:“明日我要出宫一趟。”

    “为何?”

    “我要去找找看有没有这后头的事,若是没有我可是要杀人的。”金铃儿咬着后槽牙说道:“皇祖母你可许我出去?”

    “去吧。”老太太笑着看着金铃儿:“这东西写得是好,便是我这等老妪也有了层层思绪,唉……”

    “那是,也不看看是哪个狗东西写的。”金铃儿愤恨的说道:“可恨那小碗儿!哼!”

    “小碗儿又怎的了?”

    金铃儿噘着嘴说道:“小碗儿在宫外逍遥快活的,我却只能住在这深宫之中,让人不舒坦。”

    “小碗儿可是被定国公软禁家中呢,你可莫要羡慕她了,上次我问起来,定国公说她在外头总是为非作歹的,这次死活不会让她出门了。”

    “谁知道呢,若是定国公能关得住那厮,她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金铃儿是真的气,发自内心的酸涩:“哼……气死我了,明日我非要出去一趟。”

    “行行行,去吧去吧。”太皇太后满脸宠溺的看着金铃儿:“带着金牌你便去吧,莫要惹祸。”

    “知道啦,谢谢皇祖母,您最好了!”

    金铃儿撒完娇回到自己的偏殿,俏俏正坐在桌前用碳条子画着设计图,看到金铃儿红肿着眼睛回来,她有些不解的问道:“怎的了?被人欺负了?”

    “呵,被人欺负?”金铃儿把那叠书稿往俏俏面前一扔:“你瞧瞧你瞧瞧,你瞧瞧那狗东西都干了些什么。”

    俏俏满怀好奇的打开,然后不出意外的也跟着一起哭成了狗,一边哭还一边的说道:“怎的能如此……太过分了。”

    “是吧!”金铃儿冷哼一声:“明日我们出宫,兴师问罪去!”

    “对!”俏俏重重点头:“怎可如此。”

    这两人还是宋北云顶亲近的人,她们都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那群与宋北云素未谋面的读者究竟会是怎样的态度了。

    可人说到底还是贱的,即便都恨那作者恨到入骨了,但等不到后续却仍然让她们的心中如猫挠似的难受,心心念念着明日早晨到了那偷偷摸摸的摊子上去蹲着守着看看有何新出的词话本子。

    而有些姑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也会讨论一番这书里的人物命运,有说他们注定破镜重圆的也有说他们肯定会天人永隔,争执激烈时甚至还有些人当场就开始分析了起来。

    女孩子们的关注很快也吸引了男性的目光,男人跟女人之间对某件事情的态度当然是有不同的。

    有如晏殊那样多愁善感为这两人的命运充满了担忧也有那批判这对狗男女不知检点的,反正讨论的方向在男人的出现之后就开始朝着两个方向走了过去。

    但这都不重要了,大雪落下的第四日早晨,又是一千五百册书稿被摆在了那里,而那个不大的小摊子上却是人满为患,达官贵人们的家丁都挤在了那里争抢着这一千五百份,有人甚至为此大打出手,有些体质弱一些的书生也想挤进去,但着实抵不住那吃得一身壮肉的家丁。

    一千五百份书稿顷刻售空,那些人蛇拿了他们该拿的份额之后将钱交给了晏殊,而晏殊则站在不远处的茶楼上,对面则是户部侍郎的儿子。

    “表哥,你这事办的漂亮。”晏殊夸奖道:“这一千多贯你便拿着,往后还少不得要你帮忙。”

    “莫要如此说,你我本就是兄弟嘛,我父亲是你姑父,咱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你更是莫要推辞了。”晏殊将钱推了过去:“去买些吃的玩的给我那侄女。”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贤弟啊,你这替人卖书的买卖为何要让我托鸿胪寺的同僚给辽国使臣送一本?”

    晏殊哈哈大笑:“便是想让他见识一下我大宋的文人风骨。”

    “好好好,表弟倒是想的周到,哪日有空再来家中坐坐,那柿子树你可还没摘光呢。”

    “哈哈哈哈……”晏殊连连摆手:“改日改日。”

    而与此同时,两份书稿已经摆在了南院大王的手中,他看完了第一份就已经气得双手颤抖了,他本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怎的看不出来这里头那人就是说的自己,而那女子还能是谁?不就是当朝太后吗?

    这些酸臭书生,大胆!太大胆了!

    这样诽谤皇家是要杀的,可偏偏自己无法去喊冤,就连太后那边也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人言可畏的道理摆在那,若是反应太激烈了,这百姓哪里还会认为这是假的?

    而且这书里说的也不是什么大宋大辽,而是大明大清。这根本就不存在的朝代,便是指摘也找不出个毛病啊,不管大宋还是大辽可绝少因言获罪的例子,更何况是一本戏文小说。

    但气不过,就是气不过!

    “来人啊,召鸿胪寺丞!”

    鸿胪寺丞六品官,跟这个王爷级别的比起来自然是召来便是的,他来到这里就被质问为何要把这个给南院大王,他的回答倒也得体,就是说怕这些日子出行不便会让王爷烦闷,于是找些东西给王爷解闷。

    这鸿胪寺丞解释完之后还补充性的问一句:“王爷觉得哪里不妥当?我这便去与大鸿胪卿说去。”

    “罢了罢了……”南院大王烦闷的挥挥手:“你且下去吧。”

    他赶走了鸿胪寺的人,再次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那两份书稿,越看越生气也越看越伤感,最终却是长长叹了一声,重新坐下翻开起了第二卷。

    而此时此刻,太后也在寝宫中,侧躺在塌上看着这文章,眼泪就这么汨汨的顺着眼角流淌下来,看几个字便要停一停,似有撕心裂肺之感,但却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禀太后娘娘,今日该去大报恩寺礼佛感恩了。”

    “哦,那便去吧。”太后快速抹去泪水:“你去准备一番,摆驾吧。”

    “小奴这便去收拾。”小太监低声说了一句:“今日天冷,请娘娘小心身子。”

215、11月9日 雪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

    “宋大人,辽国南院大王去了大报恩寺。”

    小鱼将南院大王的实时动向报告给了正在写书的宋北云,而此刻宋北云的身后的床上已经坐了一排人,从左往右依次是金铃儿、俏俏、巧云和躲在被窝里只露出脑袋睡得跟死了一样的左柔。

    宋北云听到小鱼的话之后默默点头:“他去大报恩寺干什么?辽国也信佛啊?”

    “不知。”小鱼摇头道:“大报恩寺是皇城寺,司命司不可进入调查。”

    “行吧,你快些去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睡一觉吧。”

    “是,宋大人。”

    小鱼走了之后,宋北云继续指着左柔说道:“你看看这个鬼东西,白天就睡不醒,一到晚上比谁都精神,除了洗澡方便,那是整天就把我关在这里写东西,你看我这黑眼圈。”

    “谁让你如此心狠手辣,一想到那谷涛无奈抛下辛六子远赴大清,一人在吴越之地一人在极北苦寒之地,我这心都要碎完了。”俏俏在旁边抱着胳膊悻悻说道:“你好不扫兴,你让他二人在一起又能如何?皆大欢喜又能如何!”

    宋北云不言语,而金铃儿倒是若有所思的说道:“方才小鱼儿是不是说了报恩寺?”

    “嗯?”宋北云侧头过去:“很熟啊?”

    “去过,不过昨日太后倒是去了报恩寺,说是要斋戒礼佛七日。”金铃儿看了看宋北云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书稿,眼睛突然瞪得老大:“我的老天爷呀!你莫不是写得就是那二人吧?”

    金铃儿自然不是左柔能比的,她的智商全程是在线的,书里的剧情和现实的剧情这么一贯通,她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金铃儿以拳击掌:“好好好,果然不愧是我相中的那个宋北云。”

    “你乱说什么呢乱说。”宋北云摇头道:“这正阳之下无新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呵呵,极好。你便这么干吧,过些日子等那些个看书的人咂摸出滋味来,你就知道好戏开场了。”金铃儿哼哼两声:“哦……莫不是你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天?既削了太后的名、又打压了辽国的势?”

    “你是我的人不?”

    这句话宋北云其实是说秃噜嘴了,他其实就是想说“你是我这边的人不?”但这边给省略掉之后,这话一出口自带了粉红色的肥皂泡泡了,金铃儿当时就安静了下来,她侧头看了看俏俏和巧云,然后默默低下头,小声的回道:“嗯……”

    “不……嗨,所以你可别再嚼舌头了。”宋北云刚想解释,但想想没什么好解释的,就顺着话往下说就成了:“恨我不死是吗?”

    “你可不能这般说我。”金铃儿不乐意了,她抬脚踢了踢宋北云:“狗东西。”

    宋北云放下笔,想了一会儿:“报恩寺我能去不?”

    “能倒是能,不过只能去到那前堂,后头一般都是王公贵胄在里头礼佛斋戒,不可随意打扰的。”金铃儿回答道:“你想去?”

    “是有那么一点想法的,毕竟不知道咱们大辽的南院大王在里头到底干了些什么呢。”

    金铃儿一听他想使坏,立刻就亢奋了起来:“去!我带几个人,然后让这厮带几个就行了。”

    她一边说一边拍着睡得酣畅淋漓的左柔的头:“国公之女想去后堂也是易如反掌的。”

    宋北云摸着下巴沉思道:“我也能去?”

    “能是能,不过倒是要男扮女装了。”金铃儿点头道:“俏俏上!”

    宋北云愣了片刻:“不行,我不去了!”

    但最终到底是反抗不了皇家暴政,宋北云被按着穿上了女装,因是寒冬所以衣裳裹得严实,倒也看不出来有多紧绷,反倒是因为他身高腿长的,穿上女装之后颇有些异国风味。

    “来,将你那胡须刮掉。”金铃儿抱着宋北云的头:“巧云!快些,我拿住他了。”

    “不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少来了你,你那胡须一看便是刮过的,硬硬的毛茬子罢了。”金铃儿狞笑着说道:“可莫要乱动,不然给你那俊俏的小脸上来上这么一刀,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当巧云被强行拉入战局之后,宋北云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他就被公主殿下强行梳了个面团髻子,还插上了一根发簪。

    “来呀,姐姐们,今日我等让那贼人见识一番我等的手段。”

    金铃儿一挥手,宋北云亲手制作全套化妆用品就摆在了桌子上,俏俏走上前满脸笑容的说道:“我给你画个好看的。”

    宋北云其实是认命了,毕竟满足好奇心是要有代价的,而且看她们几个人这架势,自己今天怕是在劫难逃了。

    而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穿女装化妆的宋北云立刻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女孩子们的艰辛,这化妆真的是要了他的狗命,先是用细线净面,将脸上的死皮、角质层刮掉,然后抹上用青瓜汁调蜜,等到脸上感觉油光水亮时洗去那鬼东西,然后才开始画胭脂。胭脂之后是眼影,俏俏觉得宋北云眉毛太粗了,还用拔猪毛的钳子将他散乱的眉毛给拔去了一溜,等到都办完之后,最后才是蜂蜡做的口红。

    全套都结束之后,宋北云往那一坐,还真的是有些那种惹人怜爱的味道,而他身后更是有金铃儿和巧云在帮他细致的将头发重新解开并开始盘弄起精致的发型。

    在他折腾的时候,左柔晕乎乎的醒了过来,看到宋北云那样之后,她就跟第一次被人领养回家的狗似的围着宋北云转了好多圈,在确定是宋北云没错的之后,她笑得就跟中了邪一般。

    “好好好,这可是顶好的!”左柔捂着肚子趴在床上用手拽着宋北云腰间的带子:“你们给他戴上朵花呀!”

    “闭嘴!”宋北云怒斥:“没你事,别废话。”

    偏偏在这时,晏殊突然从外头跑了进来,他刚要说话,看到屋里的风景,眼珠子这么一转悠,立刻转身就跑。

    “拿下他!”宋北云跳了起来,也不顾自己的披头散发:“你还给老子跑?”

    在一个时辰之后,两个高挑的异域美少女就这样出现在了屋子里,晏殊手中的折扇被换成了金铃儿的金丝藕荷色绣边玲珑团扇,脖子上挂着的长生锁也换成了一串翠玉金蝉琉璃项链,玫瑰红底小朵菊花青领对襟衣衫,外面披着一层芙蓉色色绒毛锦色碧霞罗,衣摆上锈着茶褐花纹,手上更是抹上了桃红色的指甲油,看着千娇百媚。

    宋北云自也是好不得哪里去,粉白金缎风毛暗花长衣,外面披着一层宫黄色羽缎薄烟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绿底凰鸟纹,乌黑发亮的秀发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芥末绿底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点翠镶金花步摇,走起路时还会发出如风铃儿一般的响声。

    “真美啊。”晏殊在铜镜前转着身子:“又暖和又好看。”

    “你够了。”宋北云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前:“你还美起来了是吧?”

    “你也美。”晏殊转头看了一眼宋北云:“正所谓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可去你奶奶的。”宋北云拍了拍胸口:“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女的啊。”

    金铃儿此刻刚好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拿着两个半圆形的东西:“哈哈,早有准备!”

    左柔一看,当场暴走:“那是我的!!!”

    宋北云看了一眼金铃儿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左柔的胸口,默默的叹了口气……

    而晏殊则婉拒了这种古怪的东西,他说自己瘦弱一些,有那物件也算不得什么事,更何况有人也是如他一般。

    然后他被左柔打了一顿。

    一行人在打点好行装之后就往外走,刚吃完饭的小鱼刚从厨房出来,看到面前的场景,当场就吸气吸出了猪叫声,他惊愕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还有一个!”宋北云指着他:“不能放过他。”

    小鱼用力的摇头,然后三下五除二的跳上墙头,消失无踪了……

    看到真的抓不住小鱼,宋北云心里也是有点遗憾的,毕竟他想看小鱼穿女装很久了,这个小太监穿上女装肯定美貌一绝的。

    “你这是不是有点太高了。”晏殊站在宋北云身边,比了比肩膀,他生生要比宋北云矮上了两寸左右,而晏殊在同龄人里可已是算比较高的那种了。

    “长得矮还有理了?”宋北云手上拿着个闷山药当零食,边吃边往外走:“个子高你也要说两句?”

    “哪有女子如此高大的!?”

    “行了。”金铃儿转身说道:“你们两个都闭嘴,等会子可得让人看出破绽来了。巧云姐,你去寻轿夫来,我们这就启程报恩寺。莫要再耽搁了,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那咱们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大意外

    水泼键盘,完全报废。今日休刊,明日再战!

215、11月9日 雪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曾经宋北云去过南京玩的,那时候的南京总是透着一股子现代化的气味,跟其他所有城市一样,没有丝毫的亮点。

    不管是那南朝四百八十寺也好,还是那金陵楼台烟雨中也好,都看不得它本来的模样。

    不过这场雪倒是让他看到了这金陵城本应该有的钟灵秀美,虽是颇有些“烈日炎炎似火烧,公子王孙把扇摇”的高高在上。但是有一说一,明明能享受谁还会去故意吃苦头呢,看到那些衣衫单薄的乞丐瑟瑟发抖,宋北云现在能干的也就只是把脸转过去不看他们罢了。

    “这家小姐,等会子可是要加五成啊。”外头的轿夫突然对宋北云说道:“您这也太沉了,这天又路滑,我兄弟二人有些顶不住。”

    宋北云回过神,尖着嗓子应了一句:“给你俩翻倍。”

    这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即便是担着这一百六七十斤的家伙有些费力,但这一趟可比在老家扛猪去宰划算许多,再加上这翻倍的力钱,干活自然也卖力了许多。

    一行人来到了那大报恩寺,宋北云爽快的给了钱,看着那高高的山门,说来也是奇怪的,这报恩寺虽然一直都在这,但真正叫这名字的时候却已经是明朝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也许是历史的更迭造成了不可预料的巧合吧,反正就是一个名字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这等寺庙上山之前是要记名的,若是等闲想香客可是不许进那山顶本寺,最多就只能在山腰上的小寺中求神祷告,毕竟这顶上可都是王公贵胄的清修之地,惊扰了他们可是得惹来麻烦。

    不过论名号的话,大宋帝国长公主那可是响当当的,她本身也就是个喜好折腾的女子,带几个姐妹来山上玩倒也说得过去。

    “此番来报恩寺,一来是想清修几日,二来是想给我那皇祖母烧香祈福,祈求太皇太后万寿无疆。”

    这大宋天大地大,太皇太后最大,就算是赵性本人都比不得这吉祥物一般的老太太,加上她也确实拿着老太太的金牌,所以这一行人得到了报恩寺主持方丈的亲自接待。

    她们几人吃了些斋饭,就去了那后堂的小屋中,这些小屋便是专门为这些清修的贵人们准备的,一人一间,两栋屋子之间还隔着片曲径通幽的小林子,便是那翻江倒海也是让人听见不得的。

    不过唯独公主和定国公之女是有资格住单间的,像阿云这等下贱的商贾之女、阿姝这样的低等官宦之女,最多最多也便是两人住一间。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女孩子们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阿云也拎着东西跟阿姝一起进了一间暖烘烘的小屋子。

    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地方其实别有洞天,看上去是一间大屋,但进入之后却是三间小屋加个小院,一扇木门可供出入,而这屋子下头还是点着火的,房间里怎么的得有个三十度上下,温暖宜人,每日还有那小沙弥给挑水送饭添柴扫雪,端的是舒坦。

    阿姝进了房间就直接躺在了地上,甚至还将打坐用的蒲团垫在了脑后,翘起了二郎腿:“阿云啊,你我姐妹一场……”

    一句话还没说完,宋北云就用脚踩了他的头……

    “你这人!”阿姝挪到一旁:“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阿云撩起袖子:“到时候你可别怪叫破喉咙没人来救你。”

    阿姝一骨碌的爬了起来,盘腿坐在地上,喝着滚烫的青茶,脸上满脸严肃,他沉思片刻之后开口说道:“这太后可当真会跟南院大王混在一起?这也太巧了。”

    “巧?天底下就没有完全巧合的事,每个巧合的背后都有其必然性。”宋北云将书稿拿出来:“晚些时候我让小鱼摸清楚这太后和南院大王都住在何处,这地方原来这么大来的,娘的……失算了。”

    他其实以为这后院大概也就是个小区那么大,撑死也就那么大对吧,可谁曾想这个地方一路连到高座寺,这特么都到了雨花台。这真的……不太好找,而且宋北云看到一个寺庙居然能占这么多地,他心里也不知道哪里就来了一股气。

    “你怎么看着气哼哼的。”

    “十万亩。”宋北云拍了拍地板:“这个鬼地方占了十万亩地,老子……一亩算石粮,十万亩就是十万石,他娘的死秃驴。”

    “这很长啊,当初大相国寺可是有二十余万亩。”

    “哼,灭佛可是没灭干净。”宋北云靠在蒲团上侧着身子:“不过这地方倒真的是舒坦啊,啊……”

    “唉,你不要睡啊!”阿姝踢了踢阿云:“云妹妹,你可莫要这样懒散,出去逛逛啊,逛逛这四百八十寺呀。”

    “有尼姑庵么?我听说尼姑庵里的漂亮姑娘特别多。”宋北云懒散的抬起脑袋:“去看看有没有那落魄的武媚娘,咱到时候想想办法给整回去玩玩。”

    “你还是睡吧。”

    阿姝看到这个懒狗为了不想出门宁可说出这种下三滥的话,所以颇为无奈的自己起身出去赏雪赏梅花去了。

    而宋北云则始终躺在那里不动弹,毕竟屋里这么舒服,关键还不用花钱,这日子太美了,特权阶级就是特权阶级,之前他还一点都不羡慕金铃儿,以为这帮人土著能有什么享受的手段,而如今一看,到底是自己太年轻啊。

    首先这小屋子,脱鞋进来之后那灯绒的毯子,羊毛的毡子,还有那温暖宜人的热浪,屋里有那黑厥的干果也有那武夷的红袍,一杯茶点上吃些干果,往热乎乎的垫子上一靠,这日子那叫一个美。

    不过还没等他爽多久呢,金铃儿就偷偷摸摸的来到了这里,走进门之后发现没有其他人,她直接就扑到了阿云的怀里,小脸在他胸口蹭来蹭去,而宋北云也懒的动,仍然躺在那抱着金铃儿就跟抱小猫似的。

    “好些日子没见了,可有想我啊。”

    “你束胸那么紧啊?”阿云撩了半天都没能撩开:“这么绑着不行的,影响血液循环。”

    “真讨厌……”金铃儿从后头解开自己的束带,任由这个狗东西干些肮脏事,而自己则靠在他怀里仰起头问道:“你说要是太后真的跟那契丹人有染,这可是得多大的事。”

    “就跟咱们这样?”阿云手上愈发的不老实了起来:“那其实也没什么嘛。”

    “呵,若是被人发现了,我能嫁你。太后能嫁契丹人吗?”金铃儿抱着宋北云的脖子打了个哆嗦,颤声说道:“好了好了……别弄了,等会子不好打理,麻烦的很,若真是憋闷,晚上你悄悄去我那就好。”

    而这时一个小沙弥自顾自的走了进来,提着热水壶给屋里的壶子换上热水,他甚至没有看地上的那两人,匆匆来匆匆去的。宋北云其实当时都差点被吓萎了,缩在那一动不动的。

    “你怕甚。”金铃儿回头看了一眼离开的小沙弥:“这等事,他见过的可比你听说过的还要多些,不会有事的。”

    “握草……”宋北云起身,抽出手惊愕的说:“这地方这么糜烂?”

    “只有你想不到。”金铃儿轻笑一声:“你现是知道为何这地方穷奢极欲却无人动它了吧?”

    “好好好,这地方好,去他奶奶的十万石粮。”宋北云连连点头:“可是太棒了。”

    “坏人……”金铃儿打了宋北云一下:“晚上来寻我,上次说好的,给你些东西呢。我这便先走了,若是离的时候太长,你那柔姐姐怕是要炸了。”

    “嗯,你去吧。”

    金铃儿走了之后大概半个时辰左右,阿姝冻得像条狗似的哆哆嗦嗦的回来了,他一回来立刻就钻进了羊毛毡里死活也不肯出来。

    “知道错了吧?”

    “哎呀……”阿姝缓了好久才缓了过来,他长出一口气:“可是真冷啊。唉,不过你可是不知啊,方才有人居然对我暗送秋波,还特意到我面前的避风亭里吟诗给我听呢。”

    “谁的狗眼这么瞎?”宋北云翻了个身:“能看上你,那也是真的瞎啊。”

    “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等姿色,放出去那也是国色天香呢。”

    “你放狗屁。”宋北云摆摆手:“吟诗然后呢?”

    “然后我对他笑了一下便回来了,那等狗屁不通的诗才,也敢在爷爷面前吟,若不是今日爷爷风华绝代,非骂得他个狗血喷头不可。”阿姝意难平的说道:“不行,等会子我换上男装,非要去骂他一顿,越想是越气。”

    “你行了!”宋北云哀叹一声:“怎么有你这种孽畜。”

    晏殊从羊毛毡里探出头来,看着宋北云:“要不我们一起去骂他一顿?”

    “不去不去,我就在这等小鱼的消息,你要骂人就赶紧去,别在这烦我。”宋北云也拉过羊毛毡盖在身上:“老子睡一会儿,你要把我吵醒了,我就揍你。”

    晏殊长叹一声:“狗东西整日就是赖死赖活的,一丁点澎湃之气都没有。”

    宋北云掀开羊毛毡:“我现在就起来揍你!”

216、11月10日 晴 自与东君作别,刬地无聊

    良久皓齿两相分,藕断丝连点绛唇,太后眼中带着水汽,像个小女人似的捶打着面前的汉子:“若是当年你带我走了,如今怎会如此,你这负心的东西。”

    “是我对你不住,可你也想我一介武夫,怎能忍心带你去风餐露宿,你又不是不知那几年我都活成了如何模样。”汉子用力抱紧怀里的人,好像舍不得放开一般:“你可是不知,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每每风雨交加,我便想起你的眉眼,出生入死不曾半分胆怯,可却常常因梦到你而泪湿枕巾。”

    太后嘤的一声哭了出来,反手抱住汉子的腰,死活也不肯松手,样子可是伤心极了。

    “阿金,我要你……”太后突然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带着颤音说道:“我都要……”

    而随着里头的声音渐渐起伏氤氲,远处树上的小鱼恶心的撇了撇嘴,然后便像一只灵巧的猿猱一般消失在树影之间。

    而此刻宋北云正在屋子里煮火锅,因为怕担心自己的屋子有味道,于是把煮火锅的地点选在了左柔的房里。

    “来来来,牛肉来咯。”宋北云从运来的箱子中掏出牛肉片和风干的牛肉,一时间香味扑鼻:“别急别急,管够管够。”

    他一边张罗着一边在旁边拿出一罐浓稠的酒浆,给每人倒了一小杯,然后说道:“兑水兑水,不兑水胃都给你烧个窟窿。”

    虽是兑水,但这酒仍是香味扑鼻,一时之间屋中翻滚的热浪一浪一浪,外头虽仍是大学纷飞,但却丝毫不影响这屋中的春意盎然。

    “这佛门圣地,你吃肉喝酒,真的是该死啊。”晏殊拍着肚子说道:“唉,这是牛肉那是羊肉,这是猪肉,那这是个什么肉?”

    “驴啊,驴肉!天上的嗯哼肉,地上的驴肉。”

    龙肉是肯定不能说的,毕竟忌讳,佛门之地喝喝酒吃吃肉倒是无所谓,可这犯忌讳的事可不能乱来,不能为了装逼给自己惹出奇怪的麻烦。

    而刚好这时,小鱼从外头窜了回来,他身上潮湿的很,看来是在外头冻得够呛,甚至连嘴唇都有些发紫,但看上去却是神色如常。光这一点宋北云就真的很佩服他的精神之坚毅。

    “快来块来,刚好等你呢。”宋北云让出了位置:“来来来,吃点肉喝点酒暖和一下。”

    小鱼有些忐忑,但看到宋北云那样子,他也颇为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接着就见宋北云给他装了满满一碗的肉食,还有一碗温好的烈酒:“赶紧吃,今天辛苦你了。”

    小鱼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低着头也不说话,却是开始拼命的吃起了东西,不过就是吃着吃着,眼睛便模糊了起来。

    等小鱼第一轮吃完,他的脸色和嘴唇都恢复了血色之后,宋北云则一边烫着蔬菜一边说:“打探到太后的动向了?”

    小鱼抬头环顾四周,有些不敢开口,而宋北云倒是大手一挥:“没事,在座各位都是要杀头的,没什么避讳。”

    晏殊一口酒水差点喷了出来:“我……我冤枉啊。”

    “不,你不冤枉,你该死。”宋北云说完,对小鱼一点头:“你说。”

    小鱼是个忠诚的叙述着,他将太后和北院大王偷偷幽会的事说了出来,包括对话内容。

    “最后,他们就开始啾啾啾啾啧啧啧了,再往后还有嗯嗯嗯嗯啊啊啊,还有亲亲小心肝轻点轻点。”

    小鱼一脸纯良的将这些东西说了出来,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宋北云也听得津津有味、晏殊也听得津津有味,但姑娘们却是已经顶不住了,除了左柔之外一个个脸红得像是猴屁股,即便是黄段子公主金铃儿都有些顶不住这样的刺激。

    “之后我见他们没动静了,我便回来了。”小鱼略微想了想:“半柱香时间,许是还不到。”

    “半柱香都不到啊,是不是短了点?”宋北云翘着脚吃了口肉:“要换成我,怎么不得半个时辰。对吧巧云姐。”

    “去!”巧云红着脸气冲冲的喊了一声:“不许胡说……”

    “现在不是论长短的时候吧,重点是太后当真跟那个契丹人那样……”金铃儿捧着脸:“哎呀呀……这可是大事。”

    “这事,就满足个好奇心就完事了,你没法子往外说的。”宋北云摇头道:“我就当来这就地取材了,到时候恶心他们一把就完事了。我们拿不着证据,一切都是白扯,除非他们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来。”

    “这还不出格?”金铃儿满脸诧异:“太后通辽。”

    宋北云笑了起来:“是辽通太后啦。”

    这句话一开始还让人满面迷茫,但转眼晏殊就反应了过来,他捂着嘴笑开了花,第二个反应过来的就是金铃儿,她本就微醺的小脸更是娇俏的可爱,用手头的东西扔向了宋北云:“讨厌……”

    之后巧云和俏俏也陆续明白了过来,唯独只有左柔的眼中全是迷茫和问号,根本不知道太后通辽跟辽通太后到底的区别在哪。

    “当然不出格,他们在这个公允之地干些苟且之事,你找不出证据,也没法子说出哪里有毛病,而且本身我们跟他们的区别在哪里你说说,一个马上要嫁人的国公之女、一个即将召婿的大宋公主,来到这个地方跟着一个男扮女装的男子,你们说的清楚?大家都不干净,就没必要去折腾什么。”宋北云仔细的解释了起来:“毕竟杀敌一千自损一千八的事,这不是傻子才干的么。”

    晏殊疯狂的指着自己:“我我我,我也是男儿身。”

    “你给老子国色天香去。”宋北云推开他的头继续说道:“我们只是坐实了他们两个是真的有事,那么之后会怎么样其实我们就有了方向对不对,这是我们手上的一张牌,但绝对不能当成底牌,因为经不起推敲嘛。”

    金铃儿连连点头:“那之后我们该如何是好?”

    “继续扮下去呗,最好能有个巧遇,到时看看会出现什么事。”宋北云轻轻敲了敲桌子:“我们继续喝酒吧,时间还长着呢,玩不死他们。”

    第二天一早,风停雪住,天空放出晴来,但却是更冷了一些。晏殊刚起床却发现宋北云从外头走了进来,他迷迷糊糊的问道:“大早上你哪去了?”

    “还一早呢?这都快午时了。收拾收拾,吃斋饭去,听说这报恩寺的斋饭可是一绝。”

    再次穿上女装,宋北云二人去和金铃儿他们汇合了,夜晚大家都喝的有些多了,今日不约而同都起得晚了一些。不过女孩子们要比宋北云他们先到,几人坐在小屋中开始互相化妆,只是她们都觉得金铃儿今天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

    “你是怎的了?身子不舒服么?看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

    左柔走过去在金铃儿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可就这一下将金铃儿拍得跳了起来,她捂着屁股歪倒在了垫子上嗷嗷直叫唤。

    “怕不是昨日喝了酒长了痔。”左柔挠着下巴嘀咕道:“你不能喝就莫要喝了。”

    而这时巧云走了过来将金铃儿搀扶起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金铃儿红着脸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巧云莞尔一笑,又是悄悄的说了几句,然后就扶着金铃儿走了出去,来到了她和俏俏屋中。

    左柔看着正在描眉的俏俏,一脸茫然的问道:“金铃儿怕不是真长了痔吧?”

    俏俏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往后保不齐哪日你也会这样。”

    “那不能够,我与她可不同,我可每日都修行武艺呢,与他们那些个整日闲坐的人哪能一样。”

    “这事儿吧……”俏俏轻笑了起来:“许是与练不练武并无关联。”

    不多一会儿,宋北云跟晏殊一身女儿家打扮,身上披着狐皮裘的斗篷就走了进来,宋北云环顾四周:“她们俩呢?”

    “我跟你讲,金铃儿长痔啦。”左柔兴高采烈的说道:“哈哈哈,你可是不知道她早晨走路那样子,甚是可笑。”

    晏殊转过身,默念:“非礼勿听……”

    “哎呀你行了。”宋北云勾着左柔的脖子:“人家不舒服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呢。”

    “倒也不是高兴,只是这般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长个痔属实不算奇怪。”

    等金铃儿回来时,虽是走路姿势还是有些奇怪,但到底没有之前那么别扭的,应该是巧云给她上了些药。宋北云走上器搀扶住她,小声问道:“要不……你就在这休息,我去给你把饭送来?”

    “死东西死东西……”金铃儿打了他两下:“都怨你。”

    “都怨我都怨我。”宋北云叹气道:“谁知道你这么娇嫩呢。”

    巧云这时走了上前,嗔怪的看了宋北云一眼,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说:“你可不能将公主当成我呀,我自小练武,体质要是强上许多的。”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宋北云心疼的捏了捏金铃儿的手:“你歇着吧,我去给你取饭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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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云介绍:
人生本来没有什么太多的追求,一块羊油饼、一碗麻油汤、一间青瓦房足矣,所以你们别逼我。宋北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北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北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