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 自我检讨
李宏裕嘴上说，是想观摩一下齐誉的用兵之道。
其实他内心里，确实有这么一个想法。
自己御驾亲征，以多打少，占尽了人数上的优势，可到头来，却是以失败而告终。
而现在，齐誉竟想以数千之众灭掉扶桑，你说，他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若无底气，他又哪敢这样说呢？
假设，他真的可以做到，自己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观摩一番，一窥他的用兵精髓。
当然了，也顺便地找一下彼此的差距。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从修身的角度上来说确该如此。
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李宏裕放下恐惧，从抵触情绪中走了出来。
既然说服了天子，那基本上就没有任何阻力了。
说干就干，即刻行动。
齐誉的这支军队，一直以来都处于隐形状态，之前是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后面还是如此。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可以说，没有人知道齐大郎的到来与离去。
直到眼下，也没有人知道李宏裕究竟怎么样了。世人猜测，他大概是死在了东虏与高丽的那次战火中。
当然，保持隐蔽乃是齐大郎的故意而为之。
既然想打算打一场奇袭出击，那就要尽量地做到悄无声息，也只有这样，才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好了，出发！
……
高丽和扶桑间的距离，并不是特别遥远，仅仅是隔海相望。
满打满算，也就几天的航程。
当然了，这是对于蒸汽机舰而言，纯风帆舰船，可就没有这么快的行动力了。
海上的生活可谓是非常枯燥，枯燥到让人自说自话地发神经质。
齐誉现在就是如此。
有点思维错乱。
殷俊和女婿的殉国，或者说是暂时‘失联’了也行，直让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无论他怎么自我调整，都无法摆脱痛苦带来的折磨。尤其是，前不久梦到殷桃下拜相求的那一幕，直令他久久无法忘记。
除了化悲痛为力量外，他还能怎么做呢？
见齐誉的心情有些不佳，黄飞便很识趣地退避三舍了。
他认为，应该多给齐大人一些调整的时间，要不然，他迈不过这个坎。
不过，他倒是一点都担心齐大郎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配被称为是当世英豪了。
然而，李宏裕就没有黄飞这么解风情了。
他耐不住无聊寂寞，很想找人说说话，而其他人又感觉谈不来，所以也只能去叨扰齐誉了。
也罢，那就和他谈谈吧。
齐大郎见天子再三恳求，只得将他请进船舱。
既然要谈，那就要扯一些正事才是。
为了营造融洽气氛，齐大郎还特地钓了一条大海鱼，并筛了一壶陈年老酒，与天子平坐对饮、促膝长谈。
还算不错，有问有答，和谐自然。
慢慢地，齐誉就问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陛下，您对殷俊和洪涛的殉国，又持什么样的看法？”
李宏裕闻言稍稍一愕，随口反问道：“看法？什么看法？”
“嗯，就是评判吧！”
“哦……”
客观地说，李宏裕对于洪涛完全不熟，只知道此人英勇善战，曾立下了不少军功。同时，他还是齐家的乘龙快婿。
此外的其他方面，就了解的不多了。
所以对于他的死，李宏裕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情感反应，最多，也就是待回朝之后做个追封而已。
而对于殷俊，感觉就有些复杂多了。
一方面，李宏裕很肯定殷大人的个人能力，对于他的忠心也是赞许有加，客观公正地说，称其为国之栋梁一点都不为过。
另一方面，他又非常讨厌他手里的权利太大，动不动，他就拿托孤之臣的身份来压制自己，这一点很令人反感。
可以说，他的死，既是朝廷的损失，同时也是自己执政生涯上的幸事。
当然，于面子上，还是得做个好听而又美丽的盖棺定论，以此来堵住国内的那些悠悠众口。
从皇帝的角度上考量，以上就是他所能看到的以及所能想到的真实情况。
故，他貌似真诚但又带着些敷衍说道：“二卿为国捐躯，堪为世之楷模，朕将来一定作出追封，以为世人的瞻仰。”
“陛下肯定功绩，颂扬其德，确实应该如此！”齐誉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又道：“可是陛下，您难道就不该做一些自我检讨吗？”
“朕……自我检讨？”
“嗯，没错！”
齐誉轻轻放下了酒杯，改正色道：“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们二人的牺牲，都和营救陛下您有些关系。当初，我若不是为了救您故意撺掇，高丽一带就不会发生三方混战，而他们两人，就不会因此出兵。可以说，若不是因为您的缘故，他们二人就不会殉国。此，乃一过也。”
“您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悍然决定御驾亲征，所以，才招至此败。征高丽的失败，不仅有损大奉国威，还枉送了数十万条我华夏儿郎的性命。这件事，陛下必须担责！否则，就堵不住世间的悠悠众口。”
你这是……让朕向天下人承认错误？
有些不太好吧？
若真是这样，你置朕的威严于何地？
不妥！大大的不妥！
故，李宏裕忙自我辩解道：“高丽之败，全都是因为王之藩的无能以及三德子的少计所致，朕也是轻信了他们的谗言才误入了歧途。所以，这个笔账应该算在他们的头上。”
是啊，让死人背锅，这岂不是更好？
这样的处置方式，不仅维护了圣天子的尊严，还给了世人以说法，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这番说辞却是遭到了齐誉的强烈反对。
只听他道：“高丽之战，乃是陛下的亲自部署、亲自指挥，如今捅了篓子，怎么可以胡乱推诿呢？没有勇气担当，何以服天下？”
李宏裕刚想薄斥齐誉不敬，但抬眼一瞥间，却见他一脸正气，丝毫没有欺君的姿态。
看他这样子，真是在以事论事。
第1024章 言传身教
李宏裕见他一脸坦然，心里的芥蒂登时少了几分。
他想了想，也选择了坦诚相待。
“在朕还为太子时，父皇就曾教导我说，做皇帝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住无上的权威。无论如何，都不能任由臣子们左右。即使做错了事，那也要将错就错下去，直至盖棺定论为止。除了像天灾那等不可逆的因素必须要降下罪己诏外，其他方面，都不能妥让。所以，让朕去承担责任，非常地不妥。”
从皇权的角度上看，李宏裕说的确是实情。
凡为帝王者，无不想塑造自己的‘神化’形象，什么伟大了、英明了、等恶心的词汇，皆不厌其烦地往自个脸上自我贴金。
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伟人？
即使唐宗宋祖，也不过是个有道明君的后世评判，和神化形象相差甚远。
但，这样做却有个好处。
那就是，能在愚民政策上发挥有效作用，让老百姓们盲从地顶礼膜拜。
如此一来，谁还会质疑今上？
但，齐誉却笃定地认为，这种手段正是王朝制度中的核心弊端。
若不把这个痼疾给一锤打破，民族就永无复兴的可能。
道理很简单。
愚民政策的核心乃是禁锢人的思想，继而让人失去思考力和评判力，这种环境下的世人，怎可能培养出独立思考能力呢？
缺少了独立思考，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就会大打折扣，甚至是消失殆尽。
如此，还谈何创新？
琼州之所以能够取得稳定发展，一是得益于教育上的回报，二，就是有着开放和包容的社会氛围。
有了这些元素，才会形成百家争鸣，才会实现百废俱兴。
反之，就会慢慢演变成百兴待废。
其实，齐大郎让皇帝认错的目的，就是想把他拉下神坛，一举戳破掉天潢贵胄那种高高在上的神化泡沫。
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也没必要去和皇帝争执。
顶多，劝诫一番也就是了。
“圣人曾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如果失去了身正，就会慢慢失去大臣们的拥戴、以及百姓们的拥护。到了那时，陛下可就真变成孤家寡人了。尝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陛下可莫要因小失大呀……”
“然而正身，就要做到诚然和坦然，凡事客观公正、不失偏颇。《荀子·修身》中有云：是谓是，非谓非，曰直。如果连是非都不愿意去分清楚，还谈什么治国平天下？”
齐誉旁征博引，客观辩证，把道理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宏裕则是一边听取、一边思考，消化着这其中的深意所在。
对于天子而言，这是一席既熟悉又陌生的理论，和父母教授的帝王之术甚有不同。
正身，乃是古训之一，但凡读书人无不是烂熟于胸、倒背如流。
但用在约束天子身上，李宏裕还是感觉颇新鲜的。
父皇李良吉曾经告诉过他：古圣，是制定规则的人；世人，是遵守规则的人。如此，便形成了秩序的根基。
不过，却有一人不受此规则的约束，那就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因为，皇帝可以在原规则的基础上进行加减，继而形成对统治有利的王法。
说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不过是蒙骗世人的幌子而已。
皇帝，是有特权的。
而现在，齐誉却要把自己拉入到规则之中，你说新鲜不新鲜？
不过，李宏裕对此并不怎么排斥。
他觉得，皇帝虽是制定王法的人，但，也不能‘逍遥法外’。
合理的约束，并没有什么不妥。
想明白逻辑的他，立即作出表态道：“也罢，朕就做个表率，以为天下人的楷模。”
“在处理殷俊和洪涛的问题上，除了肯定他们功绩以及作出该有的追封外，朕还会下令建造一座罪己碑，将朕犯下的所有过错全都罗列上去，以此来警示自己，以及那些要步朕后尘的后人。”
可以看得出，相比爱惜羽毛的元赟，李宏裕要诚朴地多。
最起码，他敢于面对挫折，敢于承认错误。
大奉朝有他来做皇帝，也不失为百姓的福气。
齐誉欣慰一笑，赞道：“陛下能有此悟，已经颇具明君风采了。臣坚信，朝臣以及百姓对于您的罪己行为不仅不会哂笑，反而会大赞您胸襟宽广、勇于担当。”
“哦？是吗？”
“当然！百姓的学识虽然不高，但他们却不糊涂，陛下的诚然和坦然，他们又怎能看不明白？”
经这么一恭维，李宏裕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蓦然觉得，坦率做人要比苦心算计要舒坦得多。
起码，心里头自在。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维已经严重受到了齐誉的影响，而之前被灌输的东西，也开始逐渐动摇。
趁着这股子热乎劲，齐誉便顺势介绍起了自己的琼州之治。
和‘先帝’李良吉不同，李宏裕从没有去过琼州，所以，他对那地的认知还是一片空白。
为数不多的概念，还是从齐霄那里打听来的。
当然了，这里的认识乃是指深入了解，并非是皮毛级的见闻。
世人皆言，琼州省繁荣昌盛、富甲天下，集文化、政治、经济、军事于一身，比之大奉京城还要更盛三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家底、这样的实力，齐誉才统一了南洋，并援赈天下。
那么问题来了。
琼州是依靠着什么力量发展到这一步的呢？为什么大奉朝就做不到呢？
对此，李宏裕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却没有人告诉给他真正的答案。
苏琉自然知道原因所在，可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提及。
在她看来，守旧才是最大的利好。
现如今，能有机会亲耳听到齐誉的介绍，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机缘。
身为一国之君，李宏裕自然也希望自己执掌的国家强大起来。
最好，能像琼州那样，屹立于世界之巅，任谁都不敢小觑。
那种睥睨天下的感觉，想想都不禁心里激动。
第1125章 开明之政
“少保，这么说，琼州的发展依靠得乃是科技力量？”
“没错！但是，科技的发展却是源于教育，没有教育上的大笔投入，绝不可能培育出有用的科技精英。”
“投入教育……”
“嗯！”
经过一番详谈，李宏裕终于弄清楚了琼州的发展模式。
总结大体如下：
首先，得攒上一笔启动经费，然后投资于教育建设，把整体框架先建立起来。
待人才培养起来之后，再引导其进入到科技领域任职，以为国家的发展贡献力量。
科技有了奠基，才能带动工业的发展，这其中，也包括最为核心的军工部分。
而，工业的发展，又能带动百业俱兴，国家的税收就会因此受益。
做到了以上三项，就能实现全盘性的国力昌盛。三者间，缺一不可。
且，还得是一步步地实现，有先有后。
“唉，果然是任重道远呀！”
“当然！尤其是教育事业，必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没有任何的捷径可走。”
“少保之言，朕记下了！”
“嗯，咱们君臣共勉之！”
说罢了，齐誉又道：“要想实现百家争鸣的盛况，陛下就要放开言论管制，让精英们畅所欲言，以为国家的发展献言献策。如果只爱阿臾之语，不受逆耳之言，即使培养出了科技精英也改变不了大奉的国运。”
“这……”李宏裕显得有些迟疑，但，他还是违心地点了点头。
齐誉见状笑道：“陛下心里是不是在想，等把科技体系建立起来之后，您就以高官厚禄的方式来管束住精英阶层，让他们沦为皇权效力的附庸品？”
见被识破意图，李宏裕只得作出承认道：“少保说得没错，在把科技体系建立起来之后，精英们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既如此，朕又何必纵容他们呢？”
卸磨杀驴吗？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此时的李宏裕，完全把君王的思维方式演绎的淋漓极致。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对于失去利用价值的人，绝不会再给好脸色看。
齐誉并没有对此做出反驳，而是就科技议题继续延伸说道：“陛下以为，再把大炮和蒸汽机研制出来并完善之后，一切就万事大吉了？”
李宏裕诚然地答道：“当然了，有了那些，我大奉王朝步入了王霸之巅，四海之内，谁敢不服？如此地位，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嗯！”齐誉点了点头，道：“短期之内，确实如此！”
什么？短期之内？
听这话的意思，莫非是长期之后就不一样了？
李宏裕闻言咂了咂嘴，探问道：“难道，少保是在暗示外洋人会偷习咱们的科技技术，继而导致咱们丧失已得的绝对优势？”
“并不是！科技，乃是智慧的产物，并非是咱们华夏独有，只要时势到了，外洋人也能自主研发出来响应的时代产物。这种技术，绝不是你想守就能守得住的。”
一顿，齐誉又道：“我想说的是，蒸汽机和大炮并不是所谓的科技之最，想要超越并非难事。而陛下放言王霸之巅、四海臣服，也只能实现一时，却维持不了多久。”
你说什么？
蒸汽机和大炮并不是科技之巅？
真的假的？
李宏裕自然是一脸不信，摇头道：“朕绝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大炮更厉害的武器，还有比蒸汽机更先进的技巧。”
“哈哈……”齐誉畅笑了两声，然后正色道：“臣适才之言，并非异想天开，而是实事求是。比大炮厉害的武器比比皆是，比蒸汽机更大功率的驱动系统也不止一种，你怎么能说，它们乃是科技之巅呢？”
“啊……”
“科技，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永无止境’。其涵盖，可谓方方面面、万象包罗，上至飞天揽月，下至潜洋捉鳖，无不包含在内。说不定有一天，陛下您可以借助科技的力量，去到那月亮上观光游览。这些，都并不是妄言之词。”
什么？
飞天遁海？
这一回，李宏裕真得是被惊呆了。
以齐誉现在的地位，绝不可能信口开河忽悠人，更不可能胡言乱语欺君取乐。
他既然这么郑重地说了，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若按他的所述进行评估，蒸汽机和大炮还真算不了什么，其充其量，不过是科技中的沧海一粟而已。
老话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却没想到，科技层面也是如此。
格物致知，学无止境，也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迈进了。
见李宏裕若有所悟，齐誉这才续道：“正是因为如上原因，所以我才公开地讲，科技发展就如同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要想保持住自己的领先地位，就要不断地开拓创新。否则，就会落后于人。然，要想创新，没有开明的政策支持怎么行呢？”
说来说去，怎么都绕不开制度的改革。要想把鱼儿养肥，就要先缔造一汪干净且又开阔的池水。
狭小的空间，鱼是长不大的。
皇帝基本上算是明白了。
大奉要想取得长远的进步以及发展，就必须实施开明之政。
而自己，也必须为此做出该有的妥协，否则，期望的愿景就不可能实现，而民族复兴也无从谈起。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在这个问题上，李宏裕听取了齐誉的建议，决定在走科技路线的同时，酌情放开舆情的控制。
至于放到什么程度为好，可直接参考琼州模式。前方有车有辙，自己只需循迹前行即可。
在齐大郎看来，皇帝能有这样的觉悟，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并不是所有的君主，都有这样的胸襟。
能放得下，也是一种本事。
而更幸运的是，年轻的天子，目前正处于性格以及价值观的形成时期，自己若能在这个年龄段加以点拨，他定可实现脱胎换骨，于精神层面焕然一新。
虽然说，国可一日无君。
但是，若能创造出一个好的精神领袖来，也不失为是国之幸事。
第1126章 用兵之道
李宏裕常年深居宫中，对于世事所知甚少。
即使被囚在高丽期间，也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除了不停地劳作之外，他基本上没有其他日常。
真正能让他增长见识的，也只有当下这段时间。
这还是得益于齐誉的刻意教导才实现的。
教化皇帝，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活，只有在特定的条件和环境下才能进行尝试，平时里，想都不要去想。
而齐誉，却正乐见于此。
李宏裕目前，正处在求知欲最强的阶段，可塑性非常得强。只要悉心引导，就可以让他取得实质性的进步。
当然了，这里所说的进步，乃是齐誉个人的标准，别人并不一定这么认为。
他们二人，一个愿意学，一个愿意授，讨论的话题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齐誉先从八条目开始切入，然后，慢慢延伸至人文、军事、政治等诸多领域。
每一个话题，他都以客观公正的立场展开论述，并以此来引发李宏裕的深入思考。
整个过程，循序渐进，由浅入深，代入感还是非常强的。
可以说，齐大郎的这番高论成功打开了当今天子的一角视野，让其有一种拨云见日、茅塞初开的感觉。
然，正当二人聊得兴致盎然，忽听有斥候来报。
说，己方已经临近了扶桑国的北部疆域，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展开登陆了。
啊……
李宏裕这才回过神来，心里叹道：差点忘了，这次行动的目的乃是灭掉扶桑，并不是游历求学。
对于这个国家，皇帝也没什么好感。
从大奉建国初时始，就一直饱受倭寇的袭扰，迫不得已下，太祖皇帝才颁布了‘寸板不得入海’的禁令。
可以说，它和华夏乃是宿敌。
再加上殷俊以及洪涛的相关原因，齐大人想灭该国也处在情理之中。
其实还有一点，李宏裕没了解到。
那就是，扶桑人曾经暗算过殷桃，而且，二夫人还差点因此丧命，对此，齐誉能不记仇？
只不过那事牵扯到齐家的内鬼，不太方便对外明言，所以他才没有说出口来。
不过，不说并不代表心里不在乎。
国恨家仇，不彻底清算怎么行呢？
现在，就是展开掰扯的时候了。
……
北风习习，让人不禁为之颤栗。
但，琼军的战鼓声却是更令人胆寒。
扶桑守军做梦都没有想到，竟会有一支外国军队突然间从天而降。
“速去探查，来军何人？”
“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扶桑人终于弄清楚了来军的身份。
无他，乃是琼军！
且，还是杀神齐誉亲率而至。
他们打出的由头为报仇雪恨，单从这一点上来看，对方是有备而来。
这样形势，怎不令人心生忌惮？
可令人费解的是，对方的兵力并不是特别强大，看其规模，也就是一场局部战争的配置。
他们如此来犯，又能打下什么样的大战果呢？
对于这事，扶桑人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再说齐誉这边，他的进军可谓非常顺利，基本上没遇到任何阻碍。
扶桑军的水面力量，大部分都被明正天皇带去了西征。所留下的，也只是一些战斗力薄弱的巡航船而已。
而这些舰船，根本不是南洋水师的对手。
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打得折戟沉沙了。
势如破竹，直接登陆。
很快，齐誉军便在扶桑岛的最北端拿下了一个暂栖据点，以为接下来的容身之地。
再往下，就是由北向南逐步推进的地面战争了。
先看一下双方兵力的对比。
琼军这边，共计陆战将士七千来人，小型火炮二十多门，实力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惊人。
再看扶桑国那边。
据斥候得来的消息，该国共有陆军三十来万，其中，还不乏南北战争时留下来的精锐之师。
他们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后，已经颇具兵强马壮的风采了。
比较之下可见，双方的悬殊还是很大的。李宏裕见状不禁惊道：“少保，这样打仗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之前，朕以数十万大军都不曾荡平高丽，你却以数千之人马想要灭国，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齐誉却是淡淡一笑，道：“咱们的人数虽少，但却贵在精锐，且，装备方面也明显优过敌军。既如此，为何不能与之一战？”
“优势？这……感觉还是不太靠谱。”李宏裕权衡了几息，依旧认为不妥。
为了消除圣上的恐惧，齐誉连忙对他附耳道：“陛下莫要惊慌，臣还有一项秘密武器没有亮出来呢？这张底牌，才是真正的依仗所在。”
一听还有底牌，李宏裕立即放松了下来。
听黄飞言，齐少保从不打无把握之仗，现在来看，果然如此。
既然留有后手，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道：“这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东西？”
齐誉淡淡一笑，道：“无他，正是救驾时用到的那种热气球。眼下北风轻吹，不大不小，正是用它的绝佳天时。”
热气球？什么东西？
噢……我想起来了！
那一天，突然间天火乱坠，吓得朕都快趴到床底下去了。却没曾想，竟是少保施展的逆天手段。
嗯！
齐爱卿果然是有经天纬地之才，扭转乾坤之能，于现实中，竟然真能做到飞天遁地。
经齐誉这么一抚慰，李宏裕终于算是彻底淡定。
“来时，朕就想着好好观摩一番少保的用兵之道，如今，又有暗藏的底牌有待施展，可想而知，一定会打得非常好看。至于究竟如何，就让朕拭目以待吧。”
“既然陛下如此期待，臣又岂能敝帚自珍呢？不过，这其中的门道臣不予点破，一切内涵，必须要由陛下自己揣度。”
还有道道？
好吧！
朕就擦亮眼睛，仔细端详。
这不提醒还好，一经提醒，李宏裕的好奇心立即就被勾了起来。
他很想看看，齐少保这所谓的道道，究竟有什么所指。
以自己的聪慧，肯定能瞧出端倪。
第1127章 因果报应
登陆作战，就和水面力量关系不大了。
任你舰船再大，火炮再猛，也不可能飞到陆地上来。
如何有效地摧毁据点以及拿下城池，才是接下来的首要任务。
但是，黄飞却不这么认为。
“齐大人，扶桑岛虽然算不得广袤，但也是狭长甚远，如此大的纵深，绝非举手之间就能拿得下的。这耗时期间的相关补给，你又从何而来呢？”
“你说补给呀……”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无论何时何地，粮草都是军队中的头等大事。
随着军旅经验的不断积累，黄飞现在已经颇具军事方面的眼光了。只要不是谋略方面的难事，他基本上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客观而论，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虽然，琼军在胶东半岛驻足时增添了一些补给，但是，此行毕竟属于长途跋涉，自然而然消耗甚多。
目前所剩的结余，满打满算也仅够用一个来月的消耗。
可是，在月许的时间里拿下扶桑，基本上等于是痴人做梦。届时一过，三军将士又吃什么、喝什么呢？
齐誉却是笑道：“黄兄，你可曾听说过鞑子的打草谷的故事？”
“你是说……咱们实施抢劫？”黄飞眼睛一闪，立即反问道。
“咳咳！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做抢呢？咱这叫，以战养战。”齐誉很忌讳地抠了抠字眼，做出纠正道。
嗐！
还不是一回事儿？
虽然点头认可，但黄飞还是难掩吃惊之色。
这并不是说，他对抢劫有什么不良偏见，而是他压根就不相信，身为诚然君子的齐大人，竟然也会土匪行事。
在过去的诸多战役里，琼军都展示出了文明之师的道德风范。
大军所过之处，皆与百姓秋毫无犯，更不要说是烧杀抢掠了。
而现在，却突然地倡导打草谷养战，这怎不令黄大人吃惊？
对此，齐誉作出解释道：“这数十年来，大奉朝一直饱受倭寇的袭扰，被抢的次数，可以说是数以千万计。现如今，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有因就会有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黄飞恍然道：“齐大人说得甚是有理！也该是时候，让这帮龟孙子尝尝因果报应了。”
“没错，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
正聊着，忽见有斥候来报：“齐大人，前方五十里处，忽有一支万余人的扶桑军队正朝咱这儿开来。”
齐誉不慌不忙地点了点头，作出吩咐道：“继续探！”
“是！”
“……”
扶桑军的主动来袭，完全处在意料之中。
可以试想，敌军在探查到己方只有数千之众后，又怎可能安于防守呢？
区区外患，自然是主动清除。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来得会这么地快。己方才刚刚休整，他们就马不停蹄地跟过来了。
相比黄飞的吃惊，齐大郎就显得淡定多了。
他不仅没有半点慌张，反而看起来有些兴奋。
果然，他突然大手一拍，道：“来得好，来的妙！”
黄飞愕然道：“齐大人，这所谓的好和妙，又是什么呢？”
笑罢了后，齐誉才回道：“我们来时，并没有计划着要进攻扶桑，而是于小彤置办喜事的同时顺便搭救一下天子。时间上满打满算，估计也就一月有余，所以，咱们才没有携带御寒用的棉衣。可是现在冬寒渐盛，将士们还都是单衣披身，这怎不令我忧心呢？而这支扶桑军的到来，恰好解决了这个难题。”
黄飞咂了咂嘴，然后恍然笑道：“原来，齐大人是想扒掉他们身上的衣裳呀！”
“送上门来的物资，为什么要拒之门外呢？”
“嗯，很有道理！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老黄善解人衣，却没想到，齐大人您也精通此道。所不同的是，我只善解一人之衣，而您却是一扒上万。”
说着说着，黄飞就不禁畅想起来：你说，上万个光腚躺在那里，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呢？
只可惜，对方不是女子，要不然，定是一片奶白的雪子。
由于首战的目的乃是缴获物资，所以就不宜大开杀戒了，万一把衣服给弄脏了，岂不还要徒增浆洗？
鉴于此，齐大郎特地定下了围困之计。
大概是这样的。
先以少数的兵力将敌军引至不远处的峡谷内，然后，再用焚火的方式断其前路，这样一来，对方只有后撤一路可选。
届时，再出动数架热气球飞至其身后的出口处投放燃烧弹，这样，就成功斩断了对方的退路。
再然后，就是添柴加火慢慢熬鹰。
不出意外的话，对方绝撑不过几个时辰，就会作出生死决定。
要么投降归顺、要么飞蛾扑火，总之，就是二选一。
齐誉称，这一招叫做是出奇制胜。
于这个时代来说，要想实现两头围堵，就必须提前埋好伏兵。但是，那种方式很容易被对方的斥候探查，最终功亏一篑。
既是如此，索性还不如不做埋伏，来个光明正大地请君入瓮。
对方见无伏兵，必然会放心追赶。
放心？
当然！
即使遇到了变数，他们也可以原路返回，后路不失。
可是，任他们如何想象，都不可能料到自己会有空中力量的支持。
在认知缺陷的面前，他们想不入坑都难。
“妙计，真是妙计！别说是他们了，就连我老黄这么精明的人，都琢磨不到还有这样的玄机。此计，必成！”
“呵呵，在与扶桑的战斗中，热气球一定会大放异彩。甚至，还被记录在世界战争史的文献中，以供世人观摩。”
虽然，在营救天子时也曾使用过热气球，但，那毕竟是见不得光的局部暗战，世人对此基本上毫不知情。
而和扶桑人的那次短兵相接，也只是被当做装神弄鬼来施展，并没有大规模地出动。
这一次，才算是真正地公开展示。
在接下来的战役里，它将会作为奇兵来发挥奇效。
而促成此美的，正是天空中的徐徐北风，也是齐誉之前提到的不可见之兵。
由北向南，刚好占据了天时。
误判的还算正确。
第1128章 回答不对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虽然这次的战场距离指挥地只有十多里路程，但齐大郎还是很好地展示出了自己的统帅风采。
他设计的计谋，基本上全都得以实施，最终，琼州军以围困的方式成功压制住了来袭的扶桑军。
而后者，也因为信心丧失或是精神崩溃等原因，纷纷缴械投降以求周全。
这一仗，不仅取得了大获全胜，而且还成功扒掉了扶桑军身上的衣衫。
可以想象，这大冷的天，他们会是多么的风流倜傥。
这里的风流，自然是指寒风下的鼻涕横飞。
冷吗？
无妨，那就先忍着点吧！
等以后有了多余的物资，再关照你们不迟。
对于这一波降军，齐誉可以说是非常地不待见。
基于藐视，他还特地给他们起了一个特殊的名字，叫做是什么伪军。
伪，即是不真之意。
因为，他们所打的旗号乃是琼军，看似冒牌货，但细究却又不是纯粹的冒牌货。
不过，他们的形象却和以威武著称的琼军相差甚远。
甚至说，完全没有半点军人的样子。
看哪，他们在除了一个裤衩以及单件上衣外，就没穿任何衣物了。为了保暖的需要，他们还不得不结草为衣裹在身上。
就这样的形象，和传言中的琼军实在搭不上边。
说回战果。
总体上来看，这场仗打得是既顺利、又漂亮。
不仅缴获到了急需的棉衣，还增添了粮草的补给，最起码，三个月内是不愁吃不愁喝了。
然，对于这些投降的伪军，黄飞却是显得比较担心。
他私下里找到齐誉并对他讲：“常言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个降军身在我营，心里却想着他们的明正天皇，这样的军士，怎能放心使用？”
齐誉却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并大有深意道：“两国交战，烽烟四起，逢鏖战之际，又怎能少得了冲锋陷阵的耗材呢？而他们，就刚好适合填此空白。”
暗意就是，可以拿他们做炮灰来用。
古语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而现在，却是齐誉不仁，拿伪军来做炮灰。
或许，这就是华夏语中经常提到的死不足惜吧！
对于这种不公正待遇，齐誉非但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反而心安理得道：当年欠下的债，现在也该是时候还回来了。
至于‘当年’所指何时，又是什么样的债务，他却是没有明言。
旗开得胜，三军上下皆很兴奋，李宏裕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他贵为是千金之子，不能列于阵前细观战况。
但是，却可以通过的遥远旁观，来观摩战法中的精髓所在。
早前时，齐大郎就让他注意观察军事门道，现逢上了上好时机，又怎能视而不见呢？
经过他的认真分析，终于似有所悟：此役的胜利，关键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对手防不胜防的情况下展开冷不丁地生吃。
简略概括就是，以巧取胜。
却不料，齐誉竟然摇了摇头，说，这个回答并不正确。
至于究竟为何，君王不妨再加思考一二。
“少保，在朕看来，这分明就是以巧取胜，怎会还有其他的呢？”
“陛下看到的只是表面，并非真正的根本，其核心所在，还需您进一步地琢磨才能体味。什么时候能看透了，才能算是有所参悟。”
李宏裕闻言不禁愕然，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见解竟然全都是错的。
刚想争辩一番，他但旋即一想，又连忙闭上了嘴巴。
自己此来，不就观摩学习的吗？
所以，应该虚心接受批评才是。
李宏裕及时端正了态度，把心中的质疑强压了下去。
对于齐誉而言，他自然可以把其中的道理直接挑明，但，他却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偏，让今上自个去独立思考。
这样的理解方式，才会更加深刻。
李宏裕想明白了梗概后，诚然接受了这个建议。
好了，言归正传。
首战告捷，接下来就是如何趁热打铁，奋勇向前了。当下的士气正旺，且又解决了御寒危机，不好好打上一仗怎么行呢？
齐誉下令，在略作调整后立即展开推进。
其中，伪军编队为先锋，琼州军队为策应，摆开队形协同进攻。
第一战，乃是一座历史沧桑的古老县城。
这一仗打得很顺，基本上没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该地。
甚至，琼州军都没有出手，仅是伪军就达成了目标，且游刃有余。
这……伪军的战斗力也太忒强了点吧？
其实并不是！
这座小县城的城墙，还不如大奉富家翁的院墙更高一些，随便搭个梯子就能攻进去了。
杀鸡之战，何必动用牛刀？
有了这个开端，再接下来就流畅多了。
由北向南、层层推进，仅仅用了三日，琼军就拿下了三座县城。
但，齐誉只攻不占。
他在瓦解了当地的武装力量并签订了受降书之后就扬长而去了。剩下的事，就交给降官们自个去处置吧。
这种攻城模式，甚有白起之风。
只不过，杀戮方面还尚有不足。
“齐大人，你有没有注意到，越是往南，城郭就越是坚固。由此可见，后面的攻城会越来越难。”
“扶桑的北端，都是一些失治的边陲之地。城墙不固、士兵不精，全都处在情理之中。往南一带就不一样了，越是靠近其首都的位置，其防御力就越是强悍。”
扶桑国，乃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国结构，它既不存在友好邻邦，也没有所谓的民族劲敌，自然而然，也就不可能设有驻守的边防军。
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才显得势如破竹，连伪军的战斗力都直接爆棚了。
不过后面，可就没有这么好打了。
随着敌方防御工事的不断提高，付出的努力也会随之变大。
甚至，还有可能出现久攻不下的情况。
果然！
在一个名叫仙台的地方，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该地城墙坚固，易守难攻，若不费些心思，绝不可能轻易拿下。
第1129章 谁来治理
仙台确实有些难攻，仅仅两波冲击之后，就有一大半的伪军尘归尘、土归土了。
伤亡方面，可谓十分惨重。
李宏裕见状，连忙寻到齐誉并说道：“少保，战况似乎有些不妙，不知，你可有什么好的对策？”
“当然有！若被这点困难就吓倒了的话，还谈什么灭国扶桑？”齐大人淡然地捋了捋须，胸有成竹道。
见他笑得诡秘，李宏裕不禁心里一颤。你说，他到底有什么破敌妙招呢？
蓦地！
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才刚刚使用过的热气球。
齐大人一定是想再次动用那种武器，给敌人奉上一波犀利空袭，把这座县城化为火海。
方法上，他猜对了。
不过，却不是所谓的化为火海。
齐誉只是动用了少许空军力量，对城门处展开了局部空袭，并没有大规模的‘轰炸’。
而在得手并占领之后，他便令人打开城让伪军们冲锋。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必须要用最小的代价换来得胜利的果实。
琼军总不过数千之数，哪里伤得起呢？
“陛下，你可能看出此战的门道？”
“嗯，朕以为，此战乃是以己之长克敌之短，故而，得以成事。”
听到他的回答，齐誉有些略感失望，但，还是鼓励作出道：“虽然陛下的观点仍未切中核心，但比之上次而言，已经有了明显地贴近。”
“呃，这……”李宏裕闻言脸色一红，后掩着窘态道：“如此，那就容朕再好好想想。”
他很明白，齐誉这是故意地在卖个关子。
究其目的，乃是逼自己去深入思考，继而达到格物致知。
好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既有了前车之鉴，这次，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了。
想不明白，那就留在以后慢慢琢磨吧。
正欲敷衍地作一声谢，忽听有斥候来报。
说，仙台的守军不接受投降，全都强硬地很。
琼军将领打算将他们饿个两三天，然后，再谈受降条件。
到时，嗟，来食！
看他们还硬不硬。
这个法子不错，可以试试。
齐誉想都没想，就表示了同意
不料，仅仅过去了一天，就有一个老者跑过来求见。他说，愿用手里的宝藏图，来换回被俘的扶桑守将。
这本是一个小小的意外突发。
结果，却是直接改变了齐誉的作战初衷。
他原打算，在攻下扶桑国后，便将其直接赠给大奉朝作为是一个‘归附’的新省。
但是，在他得悉这些宝藏的具体属性后，又立即改变了原定计划。
这，是为什么呢？
简言之，就是因为他禁不住诱惑，见钱眼开了。
据那老者托人带过来的口风所示，他手里的藏宝图乃是新勘察到的金、银、铜三座大矿。而换回的人，正是他的幺儿子。
那老人对于地质精研甚深，故而，他受到了新扶桑天皇的高度重用。
这并不是说，明正她多么地重视人才，而是那蒸汽机脱离了煤炭它转不了呀！
而其子，也因为其父领命勘查的份上被赐了个边城守将的官职。
勘查煤炭属于是明正定下的国策，必须尽快要尽快地完成。
老头不遗余力，紧急出发。
结果却没曾想，他在勘探煤炭的同时，竟然还有了其他的意外发现。
无他，正是刚才提到的金银铜矿。
对于这事，老头多了心眼，并没有作出上报，而是隐瞒了下来。
他打算，再以此博一些利益好处。却没曾想，到头来竟然是便宜了齐誉。
这么一来……
齐誉就有点眼馋的想法了。
世人皆言，扶桑国土狭小、土地贫瘠，几乎是百无一用的废土之滨。可就是这样的破烂地方，也有着意想不到的不菲资源。
确实如此。
再贫瘠的土地，也总有那么一两处拿得出手的好地段吧？
没毛病。
不过，齐誉还是很小心地了解了一下实际情况，以防被狡诈的扶桑人给忽悠了。
经过他的仔细盘问以及周详审度，终于确认了该消息的真实性。
据老者呈来的地图显示，矿藏皆有明确的标识地点。
它们分别是：菱刈金矿、石见银山、以及栃木县的足尾铜山矿。
煤矿资源也有数处之多，也都标识的清清楚楚。
据后世里的记忆，齐誉鉴定这些信息全部为真。
这样来看，扶桑国并不是食之无味的烂窝头，而是稍带点猪大油的菜包子。
齐誉权衡了一阵儿，向天子试探道：“陛下，倘若把扶桑攻打下来，后面又该如何治理呢？”
“治理？”李宏裕闻言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实在话，他也不知道最终该如何收场。
征服国不同于是藩属国，需要朝廷派出官吏进行治理。
可是，扶桑和大奉隔海相望，没有任何的领土接壤相连，也就是说，要想守护住这片土地，就必须要有强大的水师作为支撑。否则，你就没有能力应对突发事件。
然而，就大奉朝的那点水军水平，能达得到这样的程度吗？
凭心而论，绝对是痴人说梦！
大奉若要接管此地，必须要有三年的发展时间才能实现，那个时候的水师舰队，才具备能进能退的军事实力。
可，等到三年之后，连黄瓜菜都凉透彻了。
必须先顾眼下。
那么，问题来了。
大奉守不了的话，谁又能守得了呢？
戚景？
不妥，他的麾下全都是清一色的陆军，并不具备远洋能力。
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即使你拨他一支大军，也不一定就能守住这里。
排除来排除去，似乎只有南洋那边可选了。
呃……
酒让着喝，但领土却不能推让呀。给了他，将来还能要得回来吗？
该怎么办？
可想而知，李宏裕的心里是多么的纠结。
终于，他在没有其他选项的情况下只得做出选择道：“少保，不如你先辛苦一二，代朕治理个几年，如何？”
齐誉似有为难道：“陛下您也知道，臣的精力主要放在南洋一带，若再兼顾这边，难免会心有旁骛、无法力专。”
什么？
你……还推辞不受？
第1130章 从善如流
李宏裕道：“少保，能者多劳，智者多担，您贵为我大奉当朝的托孤重臣，又怎能不替朕分忧排难呢？”
齐誉闻言渭然一叹，露出了迟疑之色道：“这事太重，且容臣思量一二。”
听到这话，李宏裕是膈应得不要不要的。
以国土相赠，这是何等的皇恩浩荡？如此好事，他竟然还要思量一二，是不是有点‘矜持’过度了？
然而，人家齐誉并不是虚与委蛇，还真得思量出了一些问题。
只听他道：“陛下，臣若真的越俎代庖、暂摄此地，相关官吏又由哪一方来派遣委任呢？是朝廷，还是我琼州置办？还有就是，于名义上，扶桑岛是属于我大奉的一个新省呢？还是我琼州辖下的地方州府？”
呃……
这一回，轮到李宏裕有些迟疑了，只听他惆怅地说道：“这事甚重，且容朕思量一二。”
嗯，这可不是小事。
必须要谨慎对待。
牵扯到的问题，主要有二：
首先，是关于派遣官吏的事宜。
常言说的好，吃谁家的饭就要服谁家的管，若是朝廷委派了官吏，那就有可能会和南洋的守备军闹得关系不愉快，继而分道扬镳。
这可不是胡谄瞎编，而是有事实依据。
就拿帐前的那位符贤将军来说吧。
他在胶东时，就曾和朝廷的水师都督张龙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他不得不退一步海阔天空，离开了所处的守地。
若不是因为这，在殷俊挥兵的时候，身边还能多一个得力助手。
由此可鉴，朝廷官和地方守军基本上是不可能和谐共处的。
若要强行撮合，就会产生难以调和的尖锐矛盾，继而酿成灾难性的严重后果。
最终结论就是，这是一条行不通的不归路。
经这么一排除，就只剩下由琼州官吏来接管这一个选项了。
好了，再说第二个问题。
扶桑的归属权，该属于谁呢？
是大奉朝，还是南洋的琼州？
古语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
你若让琼州参与治理，那就要将管辖权全部下放。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能将其规划成是大奉朝的一个省了。
否则，就会乱套。
相比之下，琼州的自治更容易让政令直达，可为此事的首选。
李宏裕虽比不了其父的英明，但也不是一团浆糊的愚蠢人，这种明显的利弊，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故，他最终作出表态道：“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摄其政，当执其位。朕既然有心让少保着手治理，那就必须做到完全放权。在朕的眼里，它已经是琼州麾下的一个普通辖区了。既如此，少保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答应，可就有点盖不过去了。
齐大郎‘勉为其难’地干笑了两声，然后，就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至此，扶桑未来的归属权就算是有了明确说法。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天子一言九鼎，他既然公然地说了，就不可能再收回去。
否则，就会背上失信于天下的严重骂名。
而这个评判结果，却正是齐大郎迫切想要得到的。
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出于民族仇恨，总之，他就是想要霸占此地。
不把这个国家的资源挖得干干净净，他总觉得，此行漏了点什么。
是呀，既然发动了‘侵略’战争，那就不能无功而返，更不能赔本赚吆喝。
在利益面前，齐大郎选择了自己优先。
……
且说齐小彤。
她在辞别了父亲之后，便‘借’了一艘高丽舰船出海，只身来到了事发海域。
初来时却见，大奉的水师已经展开全力搜救多时了。
是的，他们都非常地尽力。
在齐大人巨额赏金的刺激下，奉军全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不分日夜地展开打捞。
每到一处海域，他们还都会派出潜水的蛙人展开查探，看看有没有沉没的致远舰残骸。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在第八天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丝端倪。
然后，立即展开顺藤摸瓜、逐步探索，最终确认了事发地点的具体位置。
经现场探勘，致远舰的沉没地点和扶桑的两艘舰船相隔地并不是很远。
之间，不过一海里来许的距离。
再从舰体的损伤程度上来看，也确如传言中那样，它们皆是由撞击而沉没。
不过，这里撞击却有一些特别的道道含在里面。
致远舰依靠着自身的坚固度，竟然以一撞二并还获得了圆满成功。单就这一处战绩而言，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也由此可想而知，殷俊和洪涛在下令殉国的时候是多么的悲壮，多么的具有英雄气概！
残骸是找到了，再接下来，就是如何打捞人遗骸的问题了。
由于受各种复杂因素的影响，能寻到的，也就不过数十具遗体而已。从他们尚存的着装来看，其中并没有殷俊和洪涛二人。
那么，他们到底死了没有呢？
不管怎么说，只要没寻到能够证明的遗体，他们理论上就存在生还的可能性。
虽然，这种概率非常地低，但不能视之为零。
“他绝对没有死，一定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没有你，世上还有谁能欣赏得了我的武艺？没有了你，我打扮得再漂亮又给谁看呢？”
齐小彤在了解完了相关情况后，忍不住一脸憧憬地自言自语道。
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是啊，仅是宁愿！
假设说，这个宁愿真的为真，他们俩现在又身在何处呢？
可能性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事发之后，他们俩追波逐流，漂荡去了一个鲜有人知或是自己尚不察的特别地方。
对！
一定是这样的！
鉴于对这个‘宁愿’的完全笃定，齐小彤便开始了自己的寻觅之旅。
先做相关计划。
经过从地图上的分析评判，她大致选定了沿海一带以及大海中的一些荒岛作为是目的地点。
顺序上来说，前者在先，后者在后。先查完了沿海之滨，再入海一探究竟。
第一站，为高丽国的沿海区域。
第1131章 苦觅之旅
高丽国，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平衡势态。
因为，明正天皇于海战中的侥幸逃生，继而稳定住了上下军心，所以才有了事态的平衡。
与此同时，还于一定程度震慑住了其他的两方。
这个信息，却是意外地鼓舞了齐小彤的信心。
你说，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弱女子都可以死里逃生，为什么身经百战的大丈夫就不可以呢？
论武艺精湛和随机应变与否，我夫洪涛绝对不弱于人！
即使他没有惊世骇俗的本事，也有能力做到全身而退。就是多了殷舅舅这个拖油瓶，也可以做到应对不测！
精英之所以称为精英，就是因为他有非同寻常的过人之处。
哪有那么容易折戟沉沙？
算了，先不想这么多了，还是探查他们的行踪最为要紧。
然而结果，却是非常地令人失望。
别说是行踪了，就连华夏人的半个影子她都没见着。
洪涛和殷俊的依旧音讯杳无，没有任何的消息传过来。
不过，齐小彤的探查并没有因此一无所获。
她竟然在无意中，意外探得了一桩鲜为人知的军事秘辛。
说，明正天皇在得悉到琼州悍然袭击了其老巢后，立即决定亲率军队秘密返回，转回到国内主持大局。
但是这么一来，高丽和东虏两方就有可能趁机发难，继而夺取扶桑所占的战争领土。
如果是这样，扶桑这次东征的所有成果都将会须臾之间化为乌有。
于是，她便审时度势地定下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特别方法。
在明面里，她令使臣每日送达一封自己写得书信于另外两方，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目的，自然是想达到混淆视听的糊弄效果。
然于暗地里，她却是带着舰队回防国内，展开战事上的救急。
如上这些，就是适才提到的秘密返回。
当然了，她的亲笔书信全都是事先写好的特别准备品，单从笔迹上看，没有人怀疑这是假的。
如此做的目的，自然是想着力保住高丽的基业稳妥不失，并于同一时间之内脚踏两条船。这个算盘，可谓打得非常精明！
细思了一阵儿，齐小彤断然决定，在离开此地之前，必须要顺手破坏掉明正天皇的蓄谋安排，令她的这番如意算盘，彻底变成鸡飞蛋打。
这事并不难办，只需给‘故交好友’金六福写上一封告知信即可。
如此，就能成功破坏掉扶桑人的阴谋诡计。
金大国师可不是什么善茬子，他若洞悉到此中的隐藏漏洞，哪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东虏人？
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本就是没有道德底线的人，翻脸比翻书还要快上三倍，他们若见高丽欲意投机，己方又岂会不泛起取巧的想法？
届时，扶桑人所占的地盘，全都会拱手让人。
而自己，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在办好了如上事宜后，齐小彤便不加抛头，悄悄然地离去了。
可以说，没有人知道她曾来过这里。
悄悄地我走了……
正如，我是隐形的一样。
某一天的清早，天色才蒙蒙发亮，齐小彤就再度出发了。
由于这次进发地乃是荒岛地段，人迹罕至，所以她以特殊手段控制住了一艘扶桑舰船，以为代步工具。
可惜的是，该舰上的蒸汽机已经报废，不能驱动出航，也只能靠着风帆展开驱动了。
可这么一来，速度上就难免慢下来了。
没有个小半年的时间，绝无可能打个来回。
路漫漫，其寻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镜子里的齐小彤，赫然已经多出了几根破天荒的白丝。
拔了吗？
不，我偏不拔！
等见到他时，好让他看看自己的忧心所在，要不然，他还有可能心没肺地在那儿傻笑呢！
就这样，孤芳自赏的齐小彤一边漂泊于江湖，一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希望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如初。
坚定？
还不如说是信念入磐。
且说一下其航行路线。
她先是向东南区域顺流漂泊，在寻觅无果之后，又绕开高丽的半岛的南端逆风而上向北方一带行驶。
可谓相当周折。
海上的时光总是那么的枯寂无聊，但，齐小彤却以心如止水的心态淡然处之。
在一种不可言传的信念的支持下，她变得越来越坚强，变得越来越成熟。
这种成熟，本是她年龄不该有的，但是，现实却给她的成长增加了不少的催化剂。
她那脸上仅存的稚嫩，也早已变得不见踪影。
现在的她，赫然已经是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了。更为确切地说，应该是个和光同尘的大美人。
且说回她的寻觅之旅。
行了几日后，她忽然驶入了一处非常狭小的一个小岛，并且，还在那里做了一番逗留。
结果却没想到，竟在这地发现了一处燃烧后的小灰堆。
从其残留的木炭的新旧程度上评估来看，这貌似是最近才焚烧出来的‘人为迹象’。
往多了说，也不会超过五天的时间。
几乎可以预见，大约在几天之前，曾有人来过这里，并且还在这里生火造饭。
一侧风干的鱼骨头，就是如上的佐证。
至于这些人之后又转去了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说……
会不会是他们二人呢？
若仔细思量的话，似乎还真是有这种可能性。
假设说，他们乘着浮木随波漂浮，展开逃生，那么，就可以借助一个以衣服之类做出的小风帆来到这里。
从距离方面分析的话，此地刚好处在人生存期的范围之内。
“嗯，一定是他们了！”
“不会错的！一定是！”
齐小彤眼睛闪闪，难掩心中兴奋地说道。
客观而言，单凭一堆灰烬以及残留的几根鱼骨，并不能确认来者就是洪涛和殷俊。
但，她‘宁愿’这么相信。
相信，还需要所谓的理由吗？
鉴于对这事的完全笃定，齐小彤再次踏上了征程，向着其他的荒岛处寻觅而去。
顺便地，也带上她无比坚信的美好憧憬。
第1132章 会猎发生
老子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意思就是，你在得了某种大福气后，就会伴随着相反的霉运到来。
果然，现实被这句老话给说中了。
就在齐誉势如破竹地长驱直入时，忽有一个令他很不高兴的坏消息传来。
据悉，明正天皇在获知到扶桑被侵略的情况后，立即亲率麾下火速返回了国内，并驻守在了他们的首都平安京。
在安顿好了风尘之后，她立即做出战争动员以及征调周遭的可用军队。继而，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这样的结果，齐大郎早有预料。
但他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返得如此迅速。难道，在高丽打下的那番基业，就不管不顾了吗？
啧啧，真是一个果断的人！
正膈应间，忽见符贤进帐来报。
他先是对旁听的李宏裕施了个礼仪，然后，才开始上禀军情。
“齐大人，前方的小县城已被咱们攻下来了，再往下打，就是扶桑国的京都平安京了。”
“战果如何？战损又是如何？”
“在全歼敌人的同时，还缴获了银钱万两、粮草千石，可谓相当不菲。至于战损，主要集中在伪军层面，死亡一千来人、受伤两千左右。”
“嗯，总体上来看，还算不错！”
就当下而言，琼军麾下的伪军部队，赫然已经发展到了两万人有余。你别看他们的战斗力相对薄弱，可屠杀起同胞来，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这样的炮灰，谁不喜欢？
齐誉决定，于晚饭的时候给他们加餐以为奖励。每个人，可以多吃一个发霉的冷窝头。
论功行赏做完了后，就是研究接下来的战策部署了。
如何攻破平安京，便成为当下面临的首要问题。
李宏裕作为是‘旁听生’，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嘴巴，他并没有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齐誉让他观摩的道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如此悟性，哪有资格纵论战事？
然而，他不愿意评说，却有人偏让他讲。
只听，齐大人突然问道：“陛下，对于此战，您又持什么样的观点？”
“朕……”李宏裕被问得是一脸茫茫然，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做出分析道：“我军威武，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回，一定会如从前一样摧枯拉朽，一举攻破该城！”
“陛下确定？”
“呃……应该是这样吧！”
齐誉闻言淡笑了两声，而后摇头道：“此战和以前完全不同，乃是一场实打实的大硬仗、大恶仗，不付出相应的代价，绝对是拿不下来的！”
“大硬仗？”李宏裕闻言打了寒颤，奇道：“难道之前打的，不属于是大硬仗？”
齐誉摆了摆手，改正色道：“之前的遭遇战，皆是小打小闹而已，没有一个城池属于是难啃的骨头。这样的利好，一是得益于咱们装备上的优势，二是得益于扶桑军缺乏统一有效的军事调度，所以，才在被咱们打了个落花流水。”
一顿，他又继续说道：“然现在就不一样了。明正天皇的归来，让该国得到了拨乱反正，继而形成了统一部署的防御战线。另外，她还下令加固工事、调集资源，把平安京打造得如同是铜墙铁壁一般。可想而知，这一仗会多么地难打！”
经齐誉这么一罗列和一分析，前后的不同就显现出来了。
之前遇到的，都是些乌合之众，而现在，却是敌人的精锐守军。孰强孰弱，高低立判。
不过，这场仗虽然难打，但却有一个很值得冒险的特别因素。
那就是，明正天皇她处在该城之内。
倘若，能杀掉或者是生擒住她，付出点代价也是值得的。
要知道，明正天皇不仅是扶桑国的政治首脑，同时也是这个民族的精神象征。如果能拿住她，打击可谓是全方位的。
当然了，这种憧憬目前仅存在于理论层面，若想实现为真，就必须以绝对的实力啃下面临的硬骨头。
否则，就是痴人说梦了。
想到此节，齐誉脸色一正，下令道：“传令下去，三军将士休整两天，待养精蓄锐后立即展开攻城战。届时，我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祭旗仪式，来为三军将士打气助威，而我和圣天子，都会应时参加！”
“是！”
“……”
听到这话，李宏裕又不禁打了个寒战。
虽然，他的存在已经在琼军内部有了传言，但，知道实情的人毕竟在少数。换言之，他藏于军中的事情，仅是一个不太确定的传说而已。
之所以如此保密，主要是想避免敌军斥候的深入探查，以免徒生不必要的意外枝节。
然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在祭旗誓师这种鼓励性的仪式上，大奉天子无疑是最能起到大作用的人。只有他，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发出征讨檄文，继而让国际政坛获悉此事的原委经过。
而三军将士，也会因此备受鼓舞，以更加饱满的心态投入到战斗之中。
不过，有利就会有弊，这样做，有可能衍生出另外一种风险。
万一此战失利，公开露面的天子立即就会成为敌军追剿的头等目标。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像在高丽一样被围俘获。
碍于前车之鉴，现在的李宏裕可变得小心多了。
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从他尴尬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去抛头露面。
看着惊弓之鸟状的天子，齐誉连忙作出安抚道：“陛下，臣既然敢说出灭扶桑的话，就有相应的能力达成誓言！如此这般，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是哦！
世人常言，齐少保从不打无把握之仗，他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酝酿好了克敌之策。
想到这儿，李宏裕朝畅然道：“少保误解了，朕乃是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惧怕异族之贼？适才的颤抖，只是因为凉风袭身而已，此外，并无其他！”
真是这样的吗？
好吧，就给你一个台阶下，权且信之。
第1133章 大战誓师
寒风吹，战鼓擂。
吼声连连、旌旗猎猎、处处都弥漫着一种浓郁的肃杀气息。
于万众瞩目中，圣天子着一身劲装结束闪亮登场了。
他按照齐誉事先撰写好的檄文，以背诵全文的方式发表了一篇激情洋溢的精彩演讲。
文中，国恨家仇、历史旧账，全都罗列得清清楚楚，让人一目了然。
结论就是，扶桑不灭，我大奉永无宁日。倭贼不除，我东海波澜不息。
常言道：扬汤止沸，不如去薪。而现在，就是咱釜底抽薪的时候！
嗯！
朗诵得还算不错，堪称是声色俱厉，神韵到位。
对于圣天子的出色表现，齐誉于暗中点了个大大的赞。
这种姿态，才是精神领袖该有的风范。
再往下，就是齐大人的鸡血演讲了。
只见，他一身戎装阔步上台，左手握剑、右手持枪，看起来非常霸气。
尤其是，他腰间插着的那支三爪青龙象牙笏，更彰显其地位尊崇。
这个时间点，可不是讲低调的时候，就是要给下面人一种‘咱琼军就是牛掰’的特殊自豪感。只有坚定了信念，才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超然效果。
齐誉看了看上下将士，后带着威严说道：“圣人有云，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从道理上来说，确实如此。然而，扶桑人嗜血成性，非我圣诏所能感化得了的，不得已下，也只得采取以暴制暴的方式将其制服了！”
“自我大奉建政以来，就一直饱受倭患之苦，太祖皇帝，也因此被迫定下了寸板不得下海的苛刻禁令，是目的，自然是避其锋芒、暂取安定。当时，有不少人认为，这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其实却不然。当时的大奉水师实力孱弱，远洋能力不达，无法组织起切实有效的军事围剿，除了退避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在说完了历史以及师出之名后，他才慢慢转移到了民族仇恨上来。
要不然，前因和后果就会显得有些脱节。
“扶桑人在我华夏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他们掠我财富，焚我房屋，欺我女子，屠我儿郎，万死不足以蔽其辜！血债，就要以血来偿，现在，就是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为了我们的子孙不再遭受屈辱，我们一定要用自己的鲜血来改写历史！将士们，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我们的家人以及子孙后代，请举起你们手里的刀枪，为我华夏谱写一曲悲壮璀璨的历史讴歌！”
说罢了，齐誉就举起手枪对天一击。
于是同时，他还大手一挥做出下令。
“祭旗仪式，现在开始！”
“杀！！”
随着这声令下，三头被俘的扶桑耕牛就被砍下了头颅。
那喷出来的鲜血，正不偏不倚地射在琼军的军旗上！
一见血腥味，将士们的热血立即就变得沸腾了起来。
他们个个都像是嗜血的猛兽一样，露出了自己平日里隐藏着的犀利獠牙。
一句话来概括：狼性十足！
“吼！”
“吼……”
齐誉压了压手，然后走到祭旗处拂了一把兽血并涂抹在脸上，凛然说道：“成败在此一举，愿君多多保重。待凯旋之日，我定与诸位高唱战歌、一醉方休！好了，大军即刻开拔！”
唉！！
凭君莫笑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些个将士，又有多少可以活到凯旋呢？他们未知，齐誉对此也是未知。
……
拔营起寨！
于凛冽的寒风中，琼州军以霸气外露的姿态傲然地出发了。
他们全副武装、重甲上阵，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
相比他们的威武之姿，位列于阵前的伪军就显得有些太猥琐了。
他们全都是草衣披身，屁股半露，于寒风之中冻得瑟瑟发抖。就这样的破烂形象，连当年的倭寇都明显不如，还谈什么琼军风范？
不过，炮灰就是铺路的石子，至于其成色如何，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
在齐誉的作战计划里，伪军就是第一波的冲锋陷阵军，同时，也是扶梯攻城时的主要力量。
等打开了城门之后，他们的作用就没有这么重要了。
要知道，攻城可是最容易死人的，这么危险的活，齐大郎哪舍得让琼军去干？
伪军，不就刚好合适吗？
好了，说回接下来的战事。
这种形式的大战，并没有太大的使用计谋的空间，彼此间一攻一防、简单直白，所拼得，就是单纯的肉身之士。
于战术层面，能施展的手段也是屈指可数，即使有所小成，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就事实上评判，确实这样。
因为，对方已经想好了可行对策，以逸待劳。
明正天皇在调查完了琼军的过往战术后，立即针对热气球的空袭做出了特别部署。
就比如说，城内多多囤水，尽量少摆放易燃物品。
尤其是城门楼一带，更要特别注意。除了要搭设相应的避火空间外，还要备好灭火用的海沙堆。
她认为，只要死守住城门不失，己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对方的热气球虽然厉害，但却不能作为运兵工具来用，它们一旦在城中着陆，就会立即变成被攻击的目标。
所以，这种模式绝对是行不通的。
经这么一分析，城门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可以说，只要此地不失，扶桑就能从战事中坚持下来。再往下，才能酝酿反扑之策。
反扑？
当然！
失去的国土必须拿回，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若是求和退让，那和亡国·之君又有什么区别呢？
对于未来的战事发展，明正天皇还是非常自信的。且，也保持着相对良好的乐观态度。
他这种乐观，自然是有底气支持的。
以高于琼军十倍的兵力展开死守，还能被其攻破防线？
若是守不住的话，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总得来说，攻守双方全都是信心十足，没有任何一方自认为弱于对手。
至于，究竟谁能笑到最后，也只有拭目以待了。
第1134章 初战未捷
平安京，既是扶桑国的首都所在，同时也是该国最大的城市。
此城历史悠久，至今已经存在了无数岁月，经历朝历代的不断修缮以及拓建，目前已经达到了两百万人常住的超大规模。
于当下这个时代来说，这已经算是很大的城市了。
也只有这样的大城，才会具备坚固的城墙，以及杰出的防御。
怅望着眼前的平安京，齐誉有感而发道：“这城的城墙高约五丈，厚约两丈，构筑委实不凡。即使用实心弹去猛烈轰击，也不可能砸破一角，称其为固若金汤，一点都不为过。”
一顿，他又对着那处城门评道：“这道门，两尺厚木，外覆精钢，实难破也！如果对方再用金属大闩锁住其后，就是以冲车去撞，也难以破坏掉它的防御。”
可见，明正天皇的部署不仅具有明显的针对性，而且还做得事无巨细。
琼军现有的优势，就比如说连环弩、火枪、小火炮、甚至是热气球，全都被压制得死死的。试问，你如何攻城？
看来，确实得尝试一下人海战术了。
让伪军们去奋力攻城，只要打开城门的一角，后续的琼军就可以进入其中展开屠戮。
逻辑上来说，是成立了。
既如此，那就来一场硬攻试一下吧！
砰砰砰！
战鼓的擂动愈来愈急！
随着齐大郎的大手一摆，两万余炮灰全都蜂拥而上，就如同趋之若鹜的扫荡鬼一样，皆争先恐后地踊跃向前。
他们之所以有这么大的积极性，全是因齐大人的一道军令激励所致。
该令明确有说，只要攻进了平安京，就允许他们自由地掠夺食物。另外，即使行了什么奸邪之事，也不予以降罪处置。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天天过着啃发霉冷窝头就凉水的苦日子，连豆大点猪大油都触碰不到，那口腹之欲，已经完全压制到了极点。如今，逢上了解馋之机，又岂能不动心呢？
何况，还有可以奸邪的诱惑~~
有这么两层叠加刺激，伪军们又怎会没有积极性呢？
攻城战，正式开始了！
于鼓声擂动中，众伪军开始扶梯而上，踊跃前冲。
等待他们的，则是源源不断的滚石、檑木、弓弩、甚至是滚烫的热油。
霎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直压得那鼓声都听不清了。
别看伪军们的战斗力不强，但骨子里的犟劲还是很硬朗的。面对死亡，他们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胆怯。
当然了，这也和他们军中培养出的不服从便剖腹的不怕死的精神有些关系。
再说齐誉，他于远望镜中凝神细观，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目前的战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惨烈，无论是伤亡数字还是攻城的进展，全都比原计划难了一大截。
你说，这该咋办呀？
黄飞观察了一阵儿后，上前说道：“齐大人，这么打也不是好的办法，即使伪军们全军覆没，也不一定能打开那道城门！”
“是啊！但，不进攻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呀！虽然，咱们拥有热气球，可却无法做到大规模的空投地面军，所以，只有硬攻一条路可选。”齐誉幽幽一叹，皱眉说道。
就眼下来看，确实如此。
空中力量只能作到在一旁协助袭扰，却无法做到空投主力军。
实际性的帮助，着实有限。
唉……
总不能，原路撤退放弃掉这次攻城，改为是从长计议吧？
说实话，齐大郎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琼军这次属于是异地作战，时间拖得越久，对己方就越是不利，能以最快的速度摧毁其政权根基，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齐誉想了想，道：“要么这样，于猛攻的同时，也用小火炮轰击其城门一带，即使帮不上什么大忙，也能分散一下守军们的注意力。”
“此外，再命琼军的地面部队做快速迂回，摆出一副佯攻的姿态，这样，或许可以打乱对方的调度节奏。还有，派出一定量的热气球空军，对城门一带展开密集空袭，即使伤不到敌人，也能从气势上作出震慑！“
这一回，齐誉可谓是手段进出，直接把所有的底牌都亮了出来。
不留余力。
好了，说干就干。
军令下过之后，各个支队就开始动作了起来。
小火炮装药上弹，热气球紧急升空，两者互相配合，迅速打出了一波声势浩大的协同作战。
攻击的目标，自然是平安京的正城门。
结果却不料，这番袭击竟然打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特别效果。
在燃烧弹不断的累积以及叠加之下，地上的火光开始变得愈来愈大。赫然，已经蔓延到了城门楼的上面。
又过了一会，那里已经彻底变为了一片滔天火海。
火苗的高度，最少也有十丈之巨，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这个现象，既超乎了齐誉的想象，也出乎了明正天皇的意料。
后者确实做足了防火工事，也切实有效地做到了减少伤亡，但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大火竟然可以烧到这种巨大的程度。
那地产生的高温，已经让人无法在那里久待下去了。
即使变不成烧烤，人也会因为缺氧窒息而死。
而该地的扶桑守备军，自然受不了那种炙热的熏烤，纷纷奔跑着离开守地。
如此一来，城门处就变成了无人守卫的真空地带。
不过，琼军也无法于短时间内跨越阻碍，只能等待着大火结束了再说。
适才还是争夺焦点的城门通道，现在却成了令人望而却步的军事禁区。
前后截然相反。
而这个古怪的变故，也改变了齐誉对原定战法的看法。
不能靠近那地，再继续攻城也就没有实际意义了。
因为，即使翻越了城墙攻打进去，也靠近不了城门的周遭，倒头来，还是落得徒劳无功。
鉴于此，齐誉便决定鸣金收兵，然后，再做其他计较。
从结果上看，琼军的第一波攻击，并没有取得大胜，而是以未捷的方式被动收场了。
第1135章 孤注一掷
五行学说中，有着火克金的说法。
意思就是，火元素可以熔化掉金元属，这种现象，就是俗称的相克。
而现在烈火熊熊，那厚木裹金的城门能不能撑得住呢？
看起来够呛！
不出意外的话，十有八九会化为一滩铁水。
那么，问题来了。
若城门熔化掉了，地面军不就可以直接进攻了吗？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但是，这次却和正常的攻城很不一样。
由于大火烧得时间太长，却也给守方创造出了充裕的准备时间。
这样一来，就无法展开直接进攻了。
最起码，也要等到火熄了之后。
唯一得益的是，不用再考虑扶梯而上的事了，直接地面冲击即可。
如上这些，就是这场大火带来的意外改变。
“齐大人，接下来咱该怎么办？”黄飞在探完了军情后，上前请示道。
齐誉回道：“等火焰熄灭了后，再展开城门口的冲击，除此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项了。不过，倒是可以参照适才的经验，酌情地多使用一些火攻。”
战事就是这样的，必须要审时度势、灵活变通，只有这样，才能作出最好的选择。
地面上展开攻城，比之攀爬扶子要容易一些，但，也有一个明星的弊端。那就是，作战区域仅局限于城口处的狭小空间。
无疑，这种情况对于守军一方是非常有利的。
这种地势，和高丽时的天堑之战有着相似的道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要扶桑死守住那处通道，琼军就没有办法强攻进入。
不过，凡事没有绝对。
这种方式血拼的战斗，主要还看兵士勇敢与否，以及突击是否犀利。
这就好比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要你捅破了就能看到希望的曙光，若是捅不破，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黑暗里。
对！
就那么一下下！
其实，李宏裕在也暗中窥视着，不过，他却没有公然地抛头露面。
此刻的他，依旧在思考着齐大人所说的道道问题。其感悟程度，已从原来的摸不着北进化到了似懂非懂之间。
窥视？
没错！
基于保险起见，齐誉并没有让他出现在列阵之前。万一，他被敌军锁定了目标并展开偷袭，很有可能会遭遇意外的。
该保护的时候，还是得注意一下。
且将视线拉回那片大火。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火势开始逐渐变小，又过了一个时辰，烟雾就慢慢消散了。
视野也越来越趋于清晰。
正如所料的那样，现在的城门一带已经被烧成了一堆灰黑，上面的精钢，也被高温熔成了一摊铁块。
门破，通道被打开！
但，却不是那么明朗。
远远望去，在那片被熏的黧黑中，只有一个隐约的亮堂洞口，其他皆是黑麻麻。
那地儿，就是城门所在。
而，在其洞口之内，还隐约可见一片闪耀的寒光，直晃得人脊背发凉。
那些个光芒，全都是扶桑军的箭矢反射。
可见，他们已经完全摆好了射杀阵仗，就等着你冲锋来攻了。
于万簌俱寂中，双开展开了战前的无声对峙。
这安静的气氛，凝重如霜，让人不敢有一丝大意。
突然！
啪的一声响！
却见，竟是齐誉划燃了火镰……
他满脸严肃，不慌不忙地点上了一根解压的华子。
在吐出一个大烟圈后，他才开口说话。
不过，却是没头没脑地那么一句：“若能攻下此城，我一定将它的名字改为是东京，以和我华夏的诸京城市遥相呼应，彰显一体之躯。”
黄飞闻言连忙赞道：“边陲荒土，能得齐大人不吝赐名，真是荣幸之至！扶桑人得知一定会感恩戴德，世代拥护！”
好吧！
借君吉言！
淡笑了两声，齐誉又将视线拉回了战场。
他正了正颜色，肃然下令道：“擂起战鼓，开始冲锋！”
此令一处，寂静立即就被打破了。
那些剩余的伪军残军，全都‘当仁不让’地冲了出去。
至于正牌琼军，自然是排在其后。
厮杀开始了！
在第一波冲击之后，仅存的一万伪军就直接折损了一半，再一波之后，就仅剩下两千来人了。
而扶桑的守军，则是集中火力，专射通道的出口处，一次又一次地化解了琼军的犀利进攻。
由于尸体的不断堆积，城门口处已经彻底被堵死了。不得已下，双方只得各自清理尸骸，然后再战。
然而，就在此时！
凛冽的寒风突然加大了风力，赫然已经达到了尘沙漫漫的程度。
齐誉揉了揉眯缝的眼睛，笑着说道：“正愁没有好的突破口，这阵风却是给了我大的启发。”
黄飞眼睛一闪，立刻会意道：“莫不是，大人想来上一招风借火势，火借风威？”
“嗯！大致上来说，确实如此！”点了点头，他又补充说道：“不过这次，我采用的乃是大面积的焚城，并不是局部的投火。”
“大的焚城？”
“对！只有达到了焚城的程度，平安京才会变得一片混乱，只要一乱，我军才能因此受益。碰上了此风，可谓是天助我也！”
按照齐誉的想法，只要平安京的后院一失火，他们就会变成首尾不能相顾。
己方的攻城，不就从中受益了吗？
于是，琼军的热气球尽数全出，于平安京的上空展开了激烈的大规模空袭。
齐誉下令：可将储存的燃烧弹全部用完，这次的行动，不留任何余力。
这是一场关键战役，小打小闹的怎么行呢？
所以，必须为大动静！
由于当下是大风之下腾空起飞，这些人于短时间内不太可能做到逆风返航。故，他们一旦出动，就是飘到数十里之外了。
减去这些士兵，正牌的琼军也就剩下五千左右，如果再有其他战损的话，那牌面上的兵力就不具备任何规模了。
是呀，你总不能拿个两三千的兵力，尝试着去灭扶桑的国吧？
可见，此举颇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不成功，便成仁。
不，你连成仁的机会都没有，若是败了，极有可能葬身在此。
第1136章 嗜血一战
除了留下的一两百个护卫军外，所有的琼州军全都出动而出。
几乎没做任何保留。
而扶桑军，也看出了对方想要放手一搏的战略意图，自然而然，也就提高了警惕。
对于他们来说，以十倍的兵力展开防守，护住城门并不算难。
但是，对于高空中的防御，他们的手段就有些捉襟见肘。
除了做出相应的躲避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逆来顺受。
而对于齐誉而言，这场战役也是一种全新的尝试。
此前，热气球只是作为局部区域争夺的奇兵来用，并没有实验过大面积的空袭。这次尝试，完全可以作为范例参考。
无论最终效果如何，都可以作为指导空军未来发展的实际参考。
且说回眼下的战争。
地面上的冲击依旧如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以及新的套路。
仅存的伪军，在经过了两波冲击过后，基本上就所剩无几了。
于这个过程的同时，热气球军的也开始大规模地展开空袭。
空对地战，开始正式。
凭着不留余力的原则，琼军直接把这次空袭的范围拉到了最大，面积之广，完全覆盖整个平安京。
攻击力方面，也直接飙到了最高，将库存的所有燃烧弹全都底朝天地投了下去。
本来，明正天皇于城内早就有过下令，要求上下切实做好防火准备，但这一次的大风，却让她的原定计划化为了泡影。
因为，救火的进度，远赶不上大火的蔓延，即使你奋力洒水，依旧还是杯水车薪。
简言之，就是徒劳无功！
这个结果，正是齐誉所期望的，但实际上，却也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火势的蔓延，比他预想中的还要迅猛。
这……又是因为什么呢？
是上天相助吗？
当然不是！
严格意义上说，造成这种现象的，是特别的地理因素所致。
要知道，扶桑乃是一个地震频发的国家，每一年不震上个几次，国内人都觉得这世道有点不正常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的建筑才少有泥坯砖瓦，多为木质结构。而这样的建造，既可以有效地避免地震带来的伤亡，也免去的反复重建的烦扰，可谓相得益彰。
然而，这种构筑却有个致命的隐患，那就是，惧怕火灾。
一旦产生了蔓延的趋势，就再难以控制了。
正如五行学说中所说的木生火那样，完全就是干柴烈火、生生不熄。
是的！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平安京的四下就变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火袭的计划非常成功。
不过，琼军的空军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由于受大风的影响，他们于高空中无法逗留，直接地飘然而去了。且，于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复返归来。
此时正值用人之际，如此分散兵力，实是不该的。
“也没什么可惜的，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地非常圆满了……”
“将士们，还请你们多多保重！”
望着随风而去的热气球军，齐誉于欣慰中又带着一丝不舍的情绪。
他说得没错，这次的空袭确实很棒，已经做到了重挫敌军。
在这样的大火下，平安京内可供躲藏的地方相当有限，故出城逃生，便成了他们的上佳之选。
然这么一来，就会造成乱象环生。
试想，逃生之际，哪还能组织起严密的防守呢？
但是，混乱中的扶桑军仍然不可小觑。
别的不说，就他们十倍于己的兵力，就有底气来和琼军掰一掰手腕。即使混乱了些，也不一定就会处在下风。
于是，一场混乱之战由此产生了。
哦，不！
应该说是火热之战。
齐誉想着趁热打铁，或者说是趁火打劫，让正牌琼军上前冲上一波。
而扶桑军，则是摆出了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固守姿态。
尤其是，他们见琼军底牌尽出，纷纷开始咬牙死守，甚有悲壮的气氛。
是呀，只要挺过了这一关，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为什么不搏呢？齐大郎掐死解压的华子，撸了撸袖子道：“且让开，让我来亲自擂鼓，为将士们助威！”
“大人，此地非常危险，易被流矢击中，所以，还是让小的来吧！”那小兵见主帅亲身犯险，连忙做出劝阻道。
“将士们贴身肉搏，比我的危险要多得多，我身为三军统帅，又岂能贪生怕死呢？”齐誉断然地摇了摇头，拒绝道。
麾下的众将官见齐大人如此豪迈，心中的热血又更加沸腾了几分。
无形之中，士气也跟着变旺了一大截。
常言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而现在，就是一鼓作气的时候！
砰砰砰！
战鼓擂动！
在齐誉的激励下，琼军的陆战队将士就如同是脱笼猛虎一样，皆带着浓浓的肃杀气息奔驰而去。
骨子里的那股王霸之气，于霎时之间迸发而出。
此前，基本上都是由伪军来打地面冲锋，正规军只做策应来用，可现在就不同了，这回属于是实打实的正面杀敌，不拿出点像样的气势，哪配得上琼军的称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这一战，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也没有任何水分掺杂，非常简单，就是竭尽全力地展开厮杀。
琼军依靠着装备上的优势，打出了力所能及的最大伤害。
而扶桑，则是依靠着人数上的优势展开周旋，尽量力保城门不失。
拼到最后时，琼军只剩下了仅仅的五百来人。
扶桑也好不到哪里去，往多处估计，也不过八千人之数。
按照京城保卫战时积累的经验，琼军有能力做到以一敌十，也就是说，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还是有能力对付的。
但是，现在却是超过了十倍，这可就有点玄乎了哦……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若这样打下去的话，会以全军覆没而收场呢？
这种可能，确实存在。
那……该怎么办呢？
齐誉眉头一皱，不禁陷入了深思。
第1137章 攻破京都
即使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取得胜利，这依旧还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此次出兵的目的乃是全面征服，若失去了军事的有生力量，还谈什么占领该地呢？
不行！
得想个什么方法才是！
齐誉仰望着天空中的大风，眯着眼睛陷入了深思之中。
却不料，黄飞此时竟然灵光一闪，似有什么所悟。
他干咳一声，向前献谏道：“大人，您还记得上次与明正天皇交手时的情景吗？”
“上次交手？”齐誉喃喃自语了几句，追溯般地回忆道：“上次的情况属于海战，我军是依靠着灵活机动的战术成功打开了一处缺口，并靠近了他们的主舰船附近。再之后，我们依靠着烟熏之计成功迷惑了敌军的判断，最终逼得那天皇……哦？你是说，使用烟熏之法？”
黄飞嘿嘿一笑，点头道：“大人真是机智，正是烟熏！当下，我军处在顺风位置，若在城门口一带焚火烧烟，一定可以成功地熏到敌军。而扶桑人，因受不了烟雾的刺激，定然会向后回撤。然，城内现在正值逃生的紧要关头，咱们把出口这么一封，难不保会有人尝试着‘冲卡’！”
这话，具体又是什么意思呢？
简言之就是，想让扶桑人自废武功。
随着城内火势的不断扩大，逃生的人将会越来越多，而作为出口的城门处，肯定会成了众人跃跃欲试求生通道。
有扶桑大众这么一掺和，扶桑军组成的防线定然混乱。
而己方，只需趁着他们灭火的混乱之机展开射杀，就能够慢慢地耗死敌军。
论射程远近，琼军无疑是占优的一方，所以，这样的射击很具优势。
对！
就这么办！
定下来了后，齐誉立即展开了实施。
鲜柴、橡胶加煤油，全都一股脑地投掷过去。
须臾之间，那地就产生了滚滚浓烟，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股浓浓的刺鼻气味飘散四下。
很快，扶桑守军便被逼迫得后退了百丈有余。
与其相反，急于逃生的扶桑大众不仅没有退去，反而尝试着灭火逃生。
而，就在他们即将要达成时，久候的琼军突然开始出动了。
他们依靠着天时和射程上的优势，展开了无情而犀利的射杀。
于混乱中，共歼敌军两千余人。
如此故技重施，接连反复了两次，扶桑军就折损了一大半有余。
见状，齐誉立即下令：继续冲锋！
这一回，务必要攻破防御、拿下此城！
除此外，他还出下了一条非常罕见的命令：“今日，我特许将士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展开屠城！”
“什么？屠城？”黄飞闻言不禁打了寒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样的酷令，也会出于齐大人之口？
若非亲耳听到，他都怀疑自己是在白日做梦了。
齐誉的渭然一谈，道：“也罢，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屠城只杀三十万人。且，老幼病残，皆抬手放过，不予为难！”
说罢了，他又感慨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就是报应的时候！若不血债血偿，就对不起我死去的将士们以及哭泣于九泉之下的华夏儿女。”
闻此言，众人无不愕然。
放过老幼病残这还不难理解，可为什么只杀三十万呢？莫非，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
不过，齐誉并没有对此作出解释，他只是索然地摆了摆手，就算是敷衍过去了。
言归正传。
当下的军事任务乃是屠城，简单直白，战略明确，杀就是了。
且，没有任何难度。
以重甲之士去屠戮无铁的庶民，完全就是剁瓜切菜，达到目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由于没有悬念，齐誉并没有过多地去关注战况的发展，只是在那里怅望着天空怔怔发呆。
却见，寒风吹来了一片片的乌云，看起来黑压压的样子，直把那西山的太阳都遮住了。
不过，随着一阵南风的对冲，积压的铅云又开始逐渐开始变淡。
于半个时辰后，风停云散，天色恢复了正常。这时，有士兵上前报道：“禀齐大人，我军已经彻底拿下了平安京，屠杀约三十万人，已经圆满地达成了既定目标。妇孺老弱，皆开恩不斩。”
“做得非常好，下去吧！”齐誉回过神来，点头应了声。
一顿，他又补充询问说：“嗯……可有擒获敌酋明正天皇？”
“回大人，并没有！”
“没有……”
算了算了。
当下的首要任务乃是重整旗鼓，召回随风而去的热气球军，然后，再做其他计划。
想到此节，齐誉便令上下直接进城，就地展开休整。
平安京之战以及平安京大屠杀，至此就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哦不，措施有误。
应该称其为是东京大屠杀。
因为，早在攻城之前，齐誉就郑重地许下了誓言，说：若拿下了此城，就将平安京改名为是东京城。
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想和华夏的诸京遥相呼应，以彰显一体。
既然要改名字，那就要有相应的实际动作，否则，就引不起世人的高度关注。
于是，在进城之前，齐誉特地驻足挥毫波墨，给城门楼题了一副亲笔对联。
上联是：心如苍井空似水。
下联为：意比松岛枫叶飞。
横批：东京热。
放下了笔，齐誉就独领风骚般地率先进城了。至于皇帝李宏裕，则被众人护在了后面，以防不测发生。
然，才一进城，老黄就不禁愕在了那里。
他眯着眼睛细细感受了一番，后喃喃说道：“这东京……似乎也没那么热嘛！”
齐誉却是诡异一笑，回道：“这里的热，乃是特指一种无形的火，而这种火，却又是七情六欲的一部分。”
“无形之火？”
“嗯，日后你就知道了！哦不，你一直知道，只是没我留意而已。”
呃，这……
看着神神秘秘而去的齐大人，黄飞的茫然再度加一。
他仍是想不明白，他嘴里的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