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少她一人
谚语有说,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今天是年二十八,按照上述谚语来说,应该要准备发面蒸馒头了。
其实,这天还有很多事可做,除了蒸馒头外,还要过油炸酥肉、炸丸子,等等。
虽然北来南下这么多年,但齐誉家一直保持着故乡永川时的原味风俗,递年过油,从不落下。
而今天,就是早就拟定好的过油日。
和往年同,早在小年这天,官府就宣封印放假了。然而,齐大郎还是加班加到了过油这天才算完事。
没办法,紧急的公务实在太多,也不得不占用一下自己的私人时间了。
哦?都是哪些紧急要事呢?
大致来说,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是关于搬拆案的善后事宜。那些个被腾出来的空位,必须得到及时补充,否则,待年后开印时,很有可能会出现公务处理不畅的情况。
其次就是关于辖区内各属官的年底述职,这些事情必须重视,哪怕多耽误些时间。至于布政重点,自然是关于橡胶的采集工作,此事非常重大,不容有半点含糊。
除了以上两事,还有就是开年之后的文教科举了。县试排在最前,才入二月就要全面展开,若不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哪能安心过年?
如此多的缠身政务,也难怪齐大郎忙活到年底才休了。
且说齐誉下衙回家,才刚刚步入家门,鼻边就有一袭浓郁的油炸香扑面飘来。
嗯,是油炸带鱼的味道。
可是,这香味里又夹杂着一股子焦糊味,难不曾说,火烧大了?
看样子八成是了。
齐誉摸了摸鼻子,心中感慨道:娘果然老了,居然连自己擅长的油炸带鱼都逮不住火候了。
正唏嘘间,忽听背后飘来了周氏的声音。
“阿瞒呀,你在这大门口长吁短叹些什么呢?”
“呃……”
齐誉闻声转过身去,却见老娘正提着一个猪头以及两大挂猪下水健步如飞地归来。
他先是一怔,后奇道:“娘,你没在咱家后院过油?”
一提过油,周老太太立即笑道:“咱这个家越过
越大,人也越来越多,现在已经用不着我这个糟老婆子去忙活了。”
这话乍一听似是自嘲,但仔细一品却又觉话里有话,感觉甚是怪异。
齐誉听得微微发懵,都有点找不着北了。
虽然感觉上找不着北,但他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朝着北侧的厨房走去。
他很想看看,到底谁在后院过油?
按照常规操作,过油至少需要两人配合才能完成,即,一人烧火一人下菜。也就是说,除了娘子之外,至少还有一人在那打下手。
靠近时却见~~
平日里风华绝代的殷美人,此时竟裹着围裙在厨房里添柴烧火。
哦不,应该说是烧烟才对。
“咳咳!殷妹妹,你不要一股脑地塞入那么多木材,这样只会多生烟。”
“噢……我知道了。”
“还有,那风箱莫再多拉,要不然,这锅鱼又要炸糊了。”
“哦,哦,多谢柳姐姐指点。”
咦?
殷桃怎么来了?
齐誉忍着呛鼻的浓烟,弯腰眯眼地摸了进去。
啧啧,厨房里的能见度似乎有点不太高呀!
“啊!谁在摸我?”
“猜猜我是谁?”
“你个坏人,怎么进这儿来了?”
齐誉呵呵一笑,面露心疼道:“你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哪干得了这些粗活?快快让开,这火由我来烧。”
殷桃轻柔地推开了他,后嫣然笑道:“孟子曰,君子远庖厨,你乃是堂堂家主,怎能受这些烟火之气?”
一听君子远庖厨,柳荃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犹记得,在刚刚成亲那会儿,这句话可是家里的经典语录。
如今时移势易,再听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齐誉哈哈一笑,说道:“君子之道乃是一种品德修行,和干什么样的活并没有直接关系。倘若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那岂不成了百无一用的废物?”
“我不是那意思……”
“好了好了,快让给我吧。”
殷桃拗不过,只得腾出位置来。
与此同时,一种从没有过的被疼爱感泛滥心田。
她越想越是欢喜,下意识中捏起一块炸好的带鱼塞入他的口中。
郎情妾意的气氛甚是浓郁。
齐誉见娘子面色如常,这才吧唧吧唧地嚼了起来。
细品下却发现,这鱼炸得是又苦又涩,还真是糊到骨头里了。
殷桃朝前靠了靠,笑宴宴道:“夫君,想和你商量个事,你说,今年的春节可不可以在你家里过?有算命的先生说,明年乃是滑年,我宜在婆婆家过年占春。”
滑年,乃是指没有立春日的年度,其寓意可理解为,新婚女子在该年内无法怀春。
这对于开枝散叶来说极为不利。
齐誉虽不在意老黄历所云,但也不想沾惹那些不吉利的东西,于是,他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蓦地!
他突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
她刚才叫自己什么?
夫君?
这还没过门呢,就直接改叫了吗?
不过,我喜欢!
激动之下,齐誉不禁开怀大笑,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可谁知,此时忽有一根不解风情的鱼刺卡在了喉咙处。
“咳咳!卡……卡,我被卡住了!”
“相公!”
“夫君!”
柳荃佯怒地嗔了殷桃一眼,道:“你呀你呀,没事喂他什么鱼呀,这下卡住了吧?别在那儿怔着了,快去拿醋吧……”
终于,在一股强烈的酸溜溜下,那根鱼刺被软化了。
呜呼!
还真是飞来横醋!
对于殷桃的突然改叫,齐誉并没有多说什么,貌似摆出了一副默认姿态。
此女的性格较为前卫,并不怎么循规蹈矩,她认定的事,基本上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要不是因为这,她也不可能只身地来到琼州了。
过完了油后,几人便拾掇着吃中午饭了。
齐誉夫妇、殷桃、周氏,再加上小齐霄,五口人围在一桌,气氛上好不温馨。
柳荃特地给丈夫斟了一小杯酒,以衬托节日的气氛。
齐誉在那单手执杯,似在发怔。
而后,他突然一叹,怅然道:“这年虽好,却唯独少她一人……”
第600章 知音见采
于饭后。
齐誉铺开案桌,摆上纸笔,撰写家里各门所需的对联。
今天已经是年二十八了,也该是时候准备这些物件了。
和往年时相比,今年的情况略有不同,居然出现了两位佳人同时研墨的温馨场景。
其中一位,自然是举案齐眉的发妻柳荃;而另一位,则是冠绝群芳的俏佳人殷桃。
她们一个端庄秀丽,一个丰雅怡人,同时往那一站,还真是晃得人眼睛发晕。
孟子说,齐人有一妻一妾,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齐人之福吧!
抛开了杂念后,齐誉开始凝神聚气,挥毫落笔。
只见他笔法遒劲地写道: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
这哪里是正儿八经的对联?
分明就是情意诗中的摘句嘛。
不过,这句诗却是殷桃心境的真实写照,所以,她在阅后立即叫了声好,眉宇间也是不加掩饰的喜上眉梢。
柳荃虽然读的书少,但也基本上能做到理解其意,于是,也跟着叫了声好。
嬉笑过后,殷桃突然说道:“夫君可知,有人曾将同样的这句,赠于了咱家的小齐霄。”
谁?赠谁?
我儿子?
齐誉闻言一笑,摇着头道:“这就有点玩笑话了,他才多大点人,哪懂得这诗句里的内含?”笑过后,他才意识到了不对,故又道:“你是说,曾有女娃给咱家小齐霄私赠过情诗?”
殷桃嫣然笑道:“夫君的用词稍有不当,那个小女可是即入金钗之年的大女童,并不是什么乳牙未换的小娃娃,所以呀,已经不能呼其为是女娃子了。如果我所记不差的话,在过了这个年后,那小女应该十二岁了。”
十二岁?
嗯,不错!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儿子这可是捡了个大便宜呀!
咳,吐!
我这是在瞎琢磨啥呢?
齐誉连忙晃了晃头,迫使自己清醒过来,而后正色说道:“霄儿现在正值学习知识的黄金年龄,如果过早地沉迷于知慕
少艾中,肯定会耽误了大好人生!所以这事,必须给他摁住,不能有任何发展。”
殷桃却是笑道:“夫君可知,此事乃是出于孟老先生的授意?”
嗯?
怎么又扯到先生身上去了呢?
不仅是齐誉不解,就连一旁在听的柳荃都泛起了满心困惑。
齐大郎摸了摸下巴,奇道:“桃儿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桃‘嗯’了一声,后笑问道:“夫君,你可还记得木子青此女?我适才提到的女童,就是指她。”
她呀~~
当然记得!
这女孩的真实身份,乃是前任胡皇后的亲生女儿,后因躲避宫廷祸乱才逃到了南洋来,而她的名字,也由原来的李青化名为了木子青。
再后来,她被前去大湾谋事的小彤所救,最终,得以在琼州安顿了下来。
对于这枚皇族血统的沧海遗珠,齐家人绝对称得上是仁至义尽,无愧于心。
齐誉略略回忆,而后道:“平日里,这个小女子甚是低调,几乎听不到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如此这般,她怎么又和咱家齐霄扯上关系了呢?”
殷桃笑道:“夫君莫惑,且听我细说。”
接下来,她便把这件事情的原委简述了一遍。
据她说,木子青主动去接近齐霄,确实是出于孟岚山的隐晦指点。于私下里,老先生曾教导她说,若想做到真正的安身立命,就要设法靠上齐家这棵大树,否则,眼下的安宁不可能长久。
木子青将这席话记在了心里。
随着她逐渐年长,人事渐知,懵懵懂懂中就泛起了向齐霄‘靠拢’的想法。
之后,木子青便展开了一系列的倒贴式追求,不停地传递书信,而齐誉刚才的那句诗摘,便恰巧是她传信中的一句。
渐渐地,齐霄不堪其扰,便将这个苦衷告诉了小姨娘。
殷桃听后却是一笑了之,既没有帮他出主意,也没有出言反对,只是躲在暗中默默观察。
事情的大概,基本上就是这样。
齐誉
一边听,一边暗自嘀咕:看来,先生对于自己当年的尸臣之举仍是耿耿于怀,若不是因为此,他也不可能力保木子青。
而男女联姻,就是所有力保措施中最切实际、最为有效的方法。老先生如此建言,绝对算得上是高瞻远瞩。
从臣子尽忠的角度上考量,孟岚山的想法确实是饱含赤诚;而在齐誉看来,老师的这个撮合却是有些欠妥。
要知道,他最最最不喜欢的,就是所谓的政治联姻,更何况,这牵扯到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二女又是个什么态度呢?
柳荃想了想,说道:“木子青那小妮子乃是皇族出身的天潢贵胄,婚配咱们齐家绰绰有余,要不,咱们寻个合适的机会,定下这门娃娃亲?”
殷桃却是不予认可:“我曾在暗中观察过那个木子青,发现她年龄虽小心机却重,对于人情世故的理解,比咱们这些大人们都不遑多让。像她这种精于算计的人,根本不配嫁入咱们齐家!”
而后,她们姐妹便对此事展开了一系列地深入探讨。
结果却是各执道理,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她们两个同时罢了口,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家主人齐誉。
“我觉得吧,咱们家霄儿年龄还小,应把重心放在学习上面,不宜过早地设下婚配。即使婚配,也不应该由咱们这些大人大包大揽。最起码,也要找个与他情投意合的人吧?”
不大包大揽?
这个说法还真是新鲜,可是,这置传统的父母之命于何顾?
柳荃对此感到不解。
不过,殷桃却是十分认同。
齐誉笑笑说道:“传统文化中既有精华也有糟粕,咱们应该懂得取舍,挑选来用。若是泥古守旧,不知改进,还谈什么日新月异的大进步呢?”
好吧!
他说得就是对的!
柳荃想了想,提醒道:“既然是这么个态度,那不如找个合适的机会知会孟老先生一声,免得他老人家不知情由,乱牵红线。”
齐誉也觉得是,于是便应下了。
第601章 橡胶实验
写好了对联,柳荃赶紧奉上香茶,也好让丈夫稍息片刻。
然而!
齐誉才刚刚接过了茶杯,鼻边便有一股浓烈的刺鼻性气味飘了过来。
呃……
该不会是这茶有问题吧?
柳荃白了他一眼,貌似在说:你是齐大郎,又不是武大郎,疑神疑鬼个啥呢?
嗯,既然不是茶的问题,那肯定就是另有‘臭源’了。
这股子刺鼻怪味,究竟是从哪儿飘过来的呢?
齐誉放下茶杯,喃喃道:“这种臭味甚是独特,感觉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真的假的?
柳荃仔细地嗅了嗅,却是摇摇头道:“这怪味我是第一次闻,此前不曾有。”
殷桃也摸了摸自己的琼鼻,同样道:“我也不曾有。”
这么来看,此臭只有齐誉可以进行分辨,二女却是不能。
于是,她们俩人便朝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齐誉眯着眼睛品鉴了一会儿,忽而笑道:“哈哈哈,我知道那是啥了。”
二女一怔,异口同声问道:“哦?是啥?”
然而,齐誉却是卖了个关子,笑吟吟说:“散发此臭的东西非常金贵,几乎堪比黄金,至于它究竟是个什么,待会儿一观便知。”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同样强烈。
相比急去一探究竟的殷桃,柳荃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了。
她觉得,去观看那些无所谓的古怪东西,还不如呆在家里帮婆婆洗菜来得实际。
那好吧!
就这样,齐誉只携着殷桃走出了家,再之后,便循着那刺鼻的气味靠了过去。
结果却发现,那袭臭味竟是从不远处的一家庭院里飘出来的。
殷桃一脸惊讶,奇道:“真是怪事了,我的家里怎么会有这种怪味呢?”
不仅是她,齐誉对此也甚感诧异。
他咂了咂嘴,猜测道:“莫不是说,有你的某个学生跑来你家做起了实验?”
“怎么会?学院上下现已全面放假,又哪来的补课学生?”
“也是哦……”
多猜无益,其究竟如何,过去看看便是。
善!
很快,便踱到了殷美人的家门口。
抬眼却见,大门竟是虚掩着的。
“真是怪事了,我在出门时明明是上好锁的,现在怎么变开启了呢?”
“能开锁,那就证明进门的人手持钥匙,由此可见,那人必不是外人。”
这事,还真被齐誉给猜中了。
做实验的那位果然不是他人,正是自己的宝贝儿子齐霄。
难怪中午饭后没见到他人。
眼前却见,小家伙正满头大汗地拉着风箱添柴烧锅,忙得不亦乐乎。
然而,那锅里头所煮得并不是什么可吃的食物,而是一些黑乎乎的胶黏物。
那些刺鼻的臭味,就是这些黑东西散发出来的。
忽然,齐霄停下了手里的风箱,急将事先准备好的半簸箕硫磺倒入锅内。再之后,便是不停歇地快速搅动,使锅里头的东西均匀混合。
这是……
殷桃只是略略琢磨便恍然了:他这是在做橡胶硫化的试验!
是吗?
是的!这确实是橡胶实验!
原来,在齐誉颁布了关于橡胶的采集政令后,自比牛顿的齐霄就禁不住心痒难耐起来。
那些树木产出的汁液,真有爹爹描述的那么神奇吗?
其实,他的这个自此有些不妥,人家牛顿是研究物理的,啥时候参与过高级化学?
他觉得吧,连老爹都那么崇拜的鬼佬,肯定不是一般二般的人,拿他作比,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继续说回橡胶。
为了印证该理论的正确性,小齐霄特地偷偷采集了一桶该橡胶汁液,以用于摸索实验。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是的,爹爹确实是这么说的。
若只会夸夸其谈、纸上谈兵,那和满嘴里跑火车的马谡有什么区别?
所以,还得真搞实干才行!
出发点是好的,但,小家伙又怕实验失败而折了颜面。
后,他思来想去,便琢磨出了趁殷桃不在家的时间偷偷熬制,即使失败,小姨娘也看不着呀~~
可谁知,这玩意儿的熬制气味极其巨大,隔着两百丈远都能闻到其臭,想捂都捂不住。
现在的结果就是,此举不仅招来了小姨娘的在旁围观,而且还把威严吓人的老爹给吸引了过来。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
见两大人不住地在那里发笑,小齐霄窘得是脸红脖子粗,恨不
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待笑完了后,齐誉忙摆出正色指点他道:“我儿可知,橡胶硫化乃是一种交联反应,这其中有着非常严格的份量配比,并不是说,那硫磺你想加多少就可以加多少的。”
说罢了,他便取出来随身携带的钢笔,在草纸上划拉了起来。
作阐述时,他特地由简入繁,循序渐进,尽量做到通俗易懂。若逢晦涩之处,还要反复释意,以求其做到充分理解。
蓦地!
齐誉惊奇地发现,儿子的理解速度居然超过了聪慧过人的殷桃。也由此可见,这小家伙确实有着过于常人的理科天赋。
此现象,也更加坚定了齐誉对儿子的因材施教思路。
本来呢,他还想着待年后科举时,让齐霄去考个童生身份摆一下门面,现在来看,完全多此一举。
既然他真的擅长理科,确实没有必要走向文举路。
先说回眼下。
大小三人趁热打铁,开始校正起了适才实验中的各种误差。
功夫不负有心人,天色才蒙蒙发黑,他们便摸索出了橡胶硫化的原理梗概。
有了这个顺畅开头,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老话不是说,万事开头难吗?
想想也确实是。
少顷,齐誉捏起一块豆腐块状的橡胶制品淡笑道:“如果,此中再加入一些适当的石墨进入,其物性还会更好。”
殷桃却是笑笑道:“仓促之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非常顺利的了,至于之后的完善事宜,还需要大量的实验作为支持,急也急不来。”
嗯,那倒也是!
齐誉哈哈一笑,转过头去摸了摸儿子的头道:“橡胶的研究进程暂此为止,接下来,咱们回家去吃晚饭!”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这需要长期努力。
然而,齐霄的兴奋劲尚未完全褪去,还想着再接再厉一把。
可是,老爹发话了,他也不得不暂时放下。
齐誉很开心,嘴里头不断嘟囔着:今天的晚餐,必须要加上一杯小酒,以热烈庆祝橡胶开发的第一炮。
呵呵,这个年,过得实在是太有意义了,想不高兴都不行。
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就比如说黄飞,他现在就感觉有点牙碜的慌。
至于怎么个牙碜法,咱们下回分解。
第602章 皇帝密令
黄飞,属于是个身份较为复杂的人。
他是在编的当职内卫,吃得是圣天子的高薪皇粮,然而,他又像闲云野鹤一样从不管事,就像是一个打酱油的小混混。
尤其是,在他当上了闻香阁的掌柜后,身份就更加复杂了,给人的感觉就是可黑可白的市井大商。
事实上,不仅是他的身份特殊,其作风方面也与常人迥异。
就说这几年,他从未回过京城述职,一直都在南洋一带厮混,不是一般的逍遥自在。
要知道,皇帝下给他的密令乃是暗中监视齐誉,然而到了实际上,这厮却是来了一招两头通吃,于公于私都不得罪人,简直比那河床边上的鹅卵石还要圆滑。
单表面上看,黄飞确实很逍遥。
而事实上,他却是比谁都要诚惶诚恐。
原因?
无他!
就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你看,川王妃的死,庸王爷的薨,这哪一样不是绝绝对对的秘辛?按照常规逻辑,这一类的事即使是烂到肚子里,也不能于外人道。
知道这些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呀!
然而,最最要命的是,这老黄曾亲眼目睹了圣天子拿刀捅死了永川王。你说,他作为是唯一的现场见证人,能活得心里踏实吗?
万一,皇帝突然犯起了膈应,那岂不是要提前去见永川王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像这种事绝不能有丝毫马虎。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地远离圣驾,永远不见天威。
也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量,所以黄飞才赖在了琼州而不北归。不仅如此,他还与京师那边打起了和稀泥的太极拳。
效果上来说,还算不错,
最近这两年,京城那边从未来信询问过什么,看那样子,就好像是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可谁知,就在黄飞暗自庆幸的时候,北方突然来信了。
你说这牙碜不牙碜?
于密令中,皇帝要求他,必须要尽快地调查出一些事情的真相并做回复。
具体如下:
第一件事是,要他如实上报琼州府军的综合军力,此为要事,必须严谨无虚。
通过这事,黄飞已然看出,在力挫了佛朗机后,皇帝已对南洋的军事实力泛起了一定程度的提防心。虽然说,这提
防并不是多么的强烈,但是,却能很好地体现出天子的心态。
这件事情并不难办,随便给他打个折扣表奏一下也就是了,难不成,元赟老佛爷还会亲自跑过来看?
此事可过。
再看第二件事。
啧啧,似乎有点难办。
上问,琼州有没有一个名叫李青的姑娘?
实事求是说,黄飞心里非常清楚,齐誉目前正在力所能及地护着这个命运多舛的可怜孩子,如果自己真的实话实说,很有可能会开罪齐友,最终弄得里外不是人。
既然如此,何不打个擦边球?
比如说,经查确无此人,但是,又有此类的风声隐隐流传,真假如何尚不能辨,云云。
嗯,此法完美,就这么办。
黄飞一笑,继续往下阅。
却见,在密信的末了处,还写着这么一句:务必详查齐小彤此女,后作细复!
咦?
皇上怎么跟这小妮子杠上了?
难不成,他老人家有收她进宫的想法?
嘿嘿……
黄飞自言自语自嗨了一阵儿,忽然想到:那齐小彤可是一匹的卢级别的难驯烈马,若想做她的倾心伯乐,可不是洒洒水这么简单了……
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或许,咱今上就喜好这一口呢?
唉,算了算了,这种事情也不是咱能管得了的,既然他有意问,咱实话实说也就是了。
或许,是因为童延火残留下的忌惮所致,黄飞竟对于师从于他的齐小彤,不敢有半点地小觑之心。
在作回复时,他完全不吝赞词,极力推崇齐小彤的武艺惊人。
他还特别作评,道:此女勇武超凡,于万马千军中取上将首级,简直易如探囊取物……
黄飞哪里知道,他无意间的这句作评,却是把庙堂上的皇帝给雷住了。
本来,李良吉就对齐小彤身怀忌惮,如今再添黄飞的大力吹捧,畏惧度岂能不加一?
此乃后话,现在暂且不表。
只说黄飞,他在回复完了圣询之后,便于次日一早采买了一堆礼物拜见齐誉。
他觉得吧,就皇帝提防南洋这事来说,很有必要点他一点,若是藏着不提,似乎有点不太仗义。
人家齐大人对自己可是相当不薄,既如此,自己又岂
能不思回报呢?
“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吗?既然此为道理,何不适时宜地掩饰一下微露的锋芒?若能如此,日后肯定大为受益。”
“多谢黄兄提醒,齐某甚是感激。
明人不必细讲,齐誉只是大略一品,便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
如此看来,皇帝多多少少还是对自己起了一些提防心。
不过,他的反应也属正常,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是如此呢?
换个角度来说,如何处理好中枢与地方的关系,一直都是庙堂之君最为忧心的头等难题。
人才者,既要重用,但也要设防,绝不能让其成了脱缰野马。
这个度,一定要拿捏足够得当,如若不然,就有可能弄巧成拙,让自己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换位思考,齐誉自然也有着自己的看法。
为客观起见,他还专程询问过段子成,老段曾在中枢任职过次辅,起码的眼光还是有的。
段先生认为,琼州属于是大奉国的疆域最南,山高皇帝远,即使武装方面偏于强大,也不可能威胁到京师的地位。
所以,皇帝对此应该不会太过敏感,相比之下,他可能会更在意戚景的势力。
卧榻之侧嘛!
齐誉非常认可这个观点,同时,也为北方的兄弟暗抹了一把冷汗。
黄飞在喝了一会儿茶后便拱手告辞了,这大过年的,他实在不好意思于人家家里过多叨扰。
然,才刚刚走出了大门,他又回过头来道:“齐大人,咱们今上好像对你们家大小姐有所考量,还希望你对此注意一二。”
考量?
考啥子量?
齐誉先是一愕,后又道:“黄兄,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黄飞略略迟疑,回道:“天子密令,让我暗察贵千金的具体状况,其用意……我尚不知猜。”
其实,并不是他不知,而是不敢无证妄言。
万一惹怒齐大人,岂不是自讨没趣?
齐誉想了想,道:“据我猜测,陛下应该是对小彤的军事才能生出了关注,所以才会收集相关情报。”一顿,他又道:“要知道,大湾之地可是她一手收回来的,陛下获知后,又岂能不泛好奇?所以,此事也用不着大惊小怪。”
也有道理!
第603章 御史到了
皇帝暗察小彤这事,齐誉基本上一点都不担心。
自己有功于社稷,且手握一方雄兵,即使天子有所任性,也不可能罔顾事实肆意胡来。
有自己在琼州坐镇,家人们绝对无虞。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没有必要过于纠结、杞人忧天。
目前,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
在送走了黄飞后,齐誉径直来到了自家后院。
抬眼却见,周氏正率着柳荃和殷桃在那里包着饺子,那一排排的,就像是小元宝似。
大人们在忙,小齐霄也没闲着,此时正偎在一旁擀着面皮。
“娘,今天的饺子是啥馅的?”
“很多,有三鲜的、有猪肉白菜的、还有韭菜鸡蛋的,你觉得喜欢哪个?”
“我?三个都喜欢!”
笑过了后,齐誉便朝前靠了靠,在家人身边坐了下来。
这才是年的味道!
想着想着,突有一股浓郁的幸福感浮上心头:家庭如此和睦,此生还有何求?
咱知足!
徜徉了一会儿,齐誉突然感慨了起来。
只听他道:“记得小时候过年时,娘很喜欢把小.平钱包在水饺里面,而且还一个劲地说,谁要是吃到了那钱,来年就会碰到好运……”
似乎是受了这话的影响,周氏也跟着陷入了回忆。
她喃喃道:“那时,我经常把包了钱的饺子做上记号,出锅后,全都故意地捞在你的碗里!因为这事,你姐没少和我哭闹。”
啊……
往日如今,历历在目。
齐誉忆苦思甜,泛起了唏嘘的涟漪。
而一旁在听的齐霄却是断章取义,撩起了其他方面的劲头。
他眼光一闪,说道:“奶奶,要不然你也给我包一些裹钱的水饺吧?”
周氏一怔,奇道:“为何?”
齐霄并没有出言解释,而是却做了一个通俗易懂数钱手势。
这是……要钱?
恍然后,周氏溺爱道:“想要零用钱,还用得着那些?奶奶我直接给你不就是了?”
啊……
真是有求必应!
齐霄的眼睛再度一闪,顺势爬竿道:“那,今年的压岁钱多不多?是不是还和去年一样的银锞子?”
周氏却是摇摇
头,笑道:“不!奶奶今年所要给的,乃是正儿八经的金锞子!”
啥啥啥?
金……金锞子?
在听的齐誉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道:啧啧,娘现在这么富有了吗?
见儿子困惑地望来,周氏直接白了一眼回去,“我开的那家辣椒酱厂虽然不怎么挣钱,但也能顶得上一大片好地,既然不差钱,为何不给孙子添点压岁钱呢?”
‘添点’?
这词,用得有点不太恰当吧?
齐誉不置可否地一笑,但也没细究说什么。
周氏见儿子如此识趣,便不再计较了。
转过头后,她又对殷桃说道:“等你有了生养,我绝不会厚此薄彼,给你那边的只多不少。”
殷桃闻言双靥如花,羞赧说道:“那就谢谢娘了!”
一声娘,叫得周氏是眼开眉展,她连忙客套道:“都快是一家人了,着实用不着这么客套。”
“嗯……”
大家都非常开心。
不过,最开心的却是齐霄,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理论上接触到价值最高的金锞子。
然而,才过了几息时间,他便由开心变成了沮丧。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娘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你那些钱哪,我先帮你存着啊……
那……好吧!
齐霄只是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之后,便无条件地妥协了。
柳荃满意一笑,赞他说:真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流畅,才一转眼,就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
饺子出锅后,齐誉第一时间叫来了儿子,让他给姐姐家送过去几碗,说是一起尝尝。
接下来,便是准备吃饭了。
谚语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么吉祥的话,谁不喜欢?
齐大郎也不例外。
不过,他才刚刚端起酒杯,就见有衙役跑家来报。
说,有朝廷的御史忽来琼州,现在正于馆驿里略整休息。
御史?
真是怪事了!
目前可是正处封印放假的小长假,非紧急之事不作公议。然而,这个御史却在此时突然驾到,你说,这又是搞得哪一出呀?
此外还有,但凡有御史来到地方,一般都会事先通知,地方
官在得信之后也会依照规矩以礼亲迎。
而眼前这厮,他不仅没有作出通知,还自主去寻了馆驿,真是好生奇怪。
齐誉皱起眉头,心中疑惑甚盛。
那衙役见状,忙解释道:“禀齐大人,小的听说,那御史是乘着咱的蒸汽机船来到琼州的。”
“什么?他搭了咱们家的顺风船?”确认了后,齐誉又问:“来人可有名号?”
衙役想了想,回道:“他好像是……叫做吴晚荣。”
是他?
齐誉先是一愕,旋即便露出了恍然之色。
记得这厮上次来时,自己还专程为他设计了一套下马威式的鸣炮礼,结果,却是吓得他尿崩不已,好不丢人。现在想来,可能是那事对他触碰太深,所以,他才会刻意地避开那所谓的的迎宾礼,改为是偷偷摸摸前来。
而他自选馆驿,道理上也是如此借鉴。
上次时,谭俊彦在他的居所里设下了惊悚的恶作剧,最终,弄得他是灰头土脸、洋相尽出。而这一次,他趋利避害、自选居所,乃是吃一堑长一智的聪明之举。
回过神来后,齐誉又问:“你可知,他此来的目的所为何事?”
衙役回道:“据称,乃是为宣旨而来。”
哦?
这么说,是有圣旨到了。
齐誉看了看过晌的天色,吩咐道:“你过去回他,就说明日午时,我会在家宅门前摆下香案,恭听天子圣训。”
“是!大人!”
在衙役走后,齐誉再次回到了餐桌前。
和刚才离开时稍有不同,此刻,他的脸上笑意又增。
二女见状互望了一眼,后同时问道:“莫非,咱家有什么好事将要发生?”
齐誉笑笑:“嗯,应该说差不离吧。”
殷桃不解问道:“何以见得?”
齐誉捋须道:“我打赢了与佛朗机国的南洋之战,这怎么着,皇上也得褒奖我一番呀?甚至说,还有可能会升一下我的官!”
啥?升官?
闻此言,全家人全都是一愕。
不过,齐誉又很快自否道:“我才刚刚升任巡抚一年左右,如此间隔,不太可能再有攀升了。”
这么说,升官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既不是升官,皇帝的圣旨上又写了些什么呢?
第604章 除夕守岁
今天是大年三十,传统的除夕。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笑宴宴,高兴地就像是过年一样。
哦不,今天就是过年。
年,本是个喜庆的节日。
然而今天,却是喜上加喜,因为,有圣旨至。
才入午时,齐誉就身着正装于家门前摆下香案,以庄严礼仪恭迎圣旨的到来。
他可是听说了,吴晚荣所带过来的乃是一道册封性质的诰书。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属于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大喜讯。
不过,这份喜庆却是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尴尬。
才见面,吴晚荣便开口问道:“齐誉,贵千金何在?快快唤她出来跪迎圣旨。”
齐誉掩着好奇,反问他道:“什么?你的意思说,这道圣旨乃是降给俺闺女的?”
吴晚荣斜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是降给她,还是降给你不成?”
“你……”
其实,吴晚荣这话还真不是胡谄瞎说,而是实事求是。
包含齐誉在内的所有齐家人全都以为,这次的天子降旨肯定是针对齐大郎的。
然而,现实中却奉上了一个大意外:这道圣旨乃是册封齐小彤的,并不是册封众望所归的她爹。
虽然意外,但也是好事一件。
非常值得高兴。
可齐誉却是一脸难为情地说:“吴大人呀,小女她在海外游历增加见识,至今未归,你说她人不在,这旨该怎么接呢?”
嗯?
她不在?
闻此言,吴晚荣的笑容立即龟裂。
你说,自己这千里迢迢地赶来南洋,却被那小妮子给放了鸽子,窝囊不窝囊?
唉……
不仅仅是吴晚荣,就连皇帝本人都以为,齐小彤在今年年底必定回家,所以,才会传旨至此。可谁曾想,这丫头居然连年都不回来过了。
现在咋办?
齐誉干咳一声,旋即向老吴抛去了询问的目光。
吴晚荣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想了想,商量着道:“要么这样,让你儿子站出来代你闺女磕头领旨,这样也算是走了过场。”
嗯,也行!
于是,小齐霄就代他
姐姐接下了这道圣旨。
宣读圣旨时,齐誉一旁在听。
在他听到册封女儿为县主时,心里头莫名地为之一颤。
与此同时,一股困惑感也油然而生。
昨日,黄飞还在私下里告诫自己,说,皇帝正在派人暗察小彤。而今天,却又来圣旨册封她为县主。你说这一褒一贬,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呢?
还有,今上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用意呢?
对于这个疑问,齐誉本想从吴晚荣的嘴里套出一些信息,可是,这厮却是不停地装傻充愣貌,任你如何询问他都闭口不答。
切!你不说拉倒!
齐大郎冷哼一声,大袖一甩,却是连一杯茶都没赏给他喝。
就这样,吴晚荣拉着一张驴得水样的脸,悻悻地离去了。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他此来,是有特殊目的的。
具体来说,有二。
第一,自然是奉命传旨,替君办事。第二则是趁此来之机,摸一摸齐誉的真正底细。
第二点可是陛下的特殊交代,绝不能含糊了。
为了提高办事效率,他还专程寻到了往返于琼州与大沽港之间的那艘蒸汽机船,以节省时间。
事实上,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人搭乘了这趟顺风船。
谁呢?
——殷家的那位大管家。
殷桃闻言一怔:“你说谁?我殷家的大管家?”
齐誉确认地点了点头,回她说:“确实是,那馆驿的小吏确实是这么报过来的。”
“那他,为什么不过来见呢?”
齐誉略作思量,分析说道:“今天乃是大年三十,讲究的是欢欢乐乐,或许,那管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故意不过来见的。”
不过,这话却也暗含着另外一个反面。
若那管家是因为顾虑气氛才不来报,那岂不是说,他很有可能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殷桃乃是聪慧过人之人,她只是稍稍琢磨,便想明白了其中梗概。
齐誉牵过来她的手,温柔劝道:“可莫要多想,今天乃是除夕,守岁才是今天的要事。”
守岁,又被称为是守岁火、照岁等,俗名叫做熬
年。
其具体为,于新年到来前的除夕夜点燃岁火,并守护住岁火,且还要通宵不灭的‘照虚耗’,其寓意为来年的财富充实。
此为古今之大礼,无论是皇家还是百姓,都极为重视。
殷桃想了想,很正色地应下了。
……
太阳西落,繁星满天,家家户户灯火荧荧。
那时不时地,有烟火突然绽放,有鞭炮猛地响起,无不渲染着这节日的浓郁气氛。
而最浓郁的,却是今晚上的年夜饭。
大户人家,杀猪宰羊,馥郁琼酿满酒碗。小户农家,饺子馒头,一壶浊酒唠家常。
不过,无论是大家小户,全都有一个相同气氛,那就是——合家团圆。
可惜的是,齐誉的家并不团圆,因为,独缺了齐小彤。
也幸好有了殷桃的加入,才让那份遗憾感淡化了几分,要不然,又要纠结个不停了。
好了,咱们说回齐家。
却见,童颜鹤发的周氏一本正经地高坐在上首处的太师椅上,才仅仅过了盏茶时间,她就给亲孙子齐霄排出了好几个大红包。那黄灿灿的,全都真是实打实的金锞子。
“啊!啊!奶奶可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切,那当然!”
不过,才刚刚转过头去,这些金锞子便发生了易主。
对于儿子的求援,齐誉自然是压根就没打算看见。
哈哈~~
年夜饭的气氛也是相当温馨,比那碧玉湖的清水还要柔和百倍。
至于年夜饭的话题,依旧是老生常谈般的两大样,即,总结过去与展望未来。
最后就是:待明年时,一定要撸起袖子加油干。
噼里啪啦……
随着一声喜庆的鞭炮声响,新一年正式开始。
而后,便是人来人往地不停拜年。
意外的是,今年所来拜的第一位,竟是一个陌生人。
不过,殷桃却是认识他,她称,此人乃是殷府的那位老管家。
【作者说】:佯忘祝诸位读者朋友,在新的一年里,虎虎生威,财源滚滚,身体健康,万事顺意。
第605章 千里奔丧
来人乃是一位已入耳顺之年的耆老,其名唤做殷寿,身份为殷俊府内的心腹大管家。
就常态上来说,管家多主家内的事,少有外出远行者,而这位老人,却是漂洋过海地来到琼州,如此反常,肯定是身携要事。
果不其然!
才见完了礼,殷寿就对殷桃禀道:“小姐,老爷派我送过来了一封重要的家信。”
话音甫落,他便把该信件取了出来。
殷桃接过后,马上摊开细阅。
却见!
她倏然‘啊’了一声,俏脸上花容失色,似乎很是震惊。
然而,才过去了几息时间,她便强行镇定了下来。
后,她戚戚然道:“现在正值守岁的时间,这些事情,还是等到天亮之后再说吧。好了,你先退下休息,有事我唤你。”
“呃……是!”
这是什么情况?
齐誉很困惑,他本想要借信一阅,不料,却被殷桃的一个收手给闪了过去。
扑空后,他笑着说道:“你哥那白面首也真是的,我正面与他去信,他却回复在了你这里,真是今人不解。”
殷桃并没有答他的话,只是安坐在那里低头不语,貌似若有所思。
这一来,齐誉就更感诧异了。
自己向她殷家提亲,那白面首是答应了?还是婉拒了?究竟如何?
正欲再问,却见忽有客人跑来拜年,于是,这事也只得暂时放下。
……
时间很快,一转眼间便天色大亮。
朝阳的晨曦透过窗棂,洒在这崭新的梳妆台上,而台上的镜像中,正映着一张满含忧郁的绝美俏脸。
镜前的人一边梳着容妆,一边幽幽而叹,她那样子,就像心有千万言语而嘴上却说不出半字。
和平时不同,今天的殷桃梳起了高高发髻,于发髻的两侧,还有一条金镶玉式的眉心坠斜斜垂下。
这条坠子,乃是用昔年的那条钻石项链改制而成,做工之精妙,堪为巧夺天工。
你说,挂在脖子上哪有眉心处显眼呢?
她就是想让别人放眼看看,齐誉送
给她的首饰是多么的不凡!
结果自然是,羡煞旁人!
在梳妆打扮完了后,殷桃便袅娜款款地来到正厅。
啊……真是亮瞎眼啊!
哦不,应该说是靓瞎眼才对!
齐誉眼睛闪闪,下意识地吞了几口太不正经的口水。
刚想发出大赞,却见那美人突然地盈盈下拜道:“夫君,贱妾此来是向你辞别的。”
“辞别?你要去哪儿?”齐誉也没多想,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我要回京城……奔丧!”殷桃轻咬着朱唇,很坚强地说。
然而,话音才落,两束不听话的泪花便在她的衣襟上潸然绽放。
“什么?奔丧?”齐誉闻言大惊,唰地一声站了起来。
“嗯……”
“这……”
直到此时,齐大郎才恍然地注意到,殷桃已经脱去了她平日里最喜爱的红装,改穿为了青色素裙。
之所以如此的精心打扮,估计是想给自己一个美丽的告别吧。
齐誉回过神,问道:“是谁老了?”
殷桃幽幽叹道:“家母!”
说罢了,她便把殷俊的来信奉了过去,同时道:“这几年来,我一直都是逗留琼州,从未有过床前尽孝的事,如今母亲过世,若再不回家守孝,于心不安?”
她的这席话,说得是凄感动容,撩人肺腑。
齐誉听得心里一酸,自责道:“唉,都是我的错,如果之前……”
听到这儿,殷桃忙按住他的唇,柔声说道:“以前,你曾经对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如果,与其纠结过去,还不如坦然面对当下。”
好吧。
齐誉怅然一叹,不仅没有释怀,反而感觉更纠结了。
舒了舒眉头,他才开始阅读起了殷俊的来信。
信文长话短说,简明扼要,只是寥寥数语,便阐述清楚了整个丧情的大概。
不过,信中对于两人的亲事却是只字未提。估计,是因为这两者性质相冲,殷俊不愿意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于信中,殷俊非常希望妹妹可以回京一趟,
以尽应该的孝道。因此事非常重要,所以他才安排大管家亲临传信。
看过了信后,齐誉立即陷入到了思考之中。
按道理上说,已逝的殷母已经算是自己的真正丈母娘了,目前所欠缺的,也只是一个走过场的名分而已。
如果这样的话,问题来了。
现逢岳母大人去世,而自己作为是她唯一的姑爷,不应该亲往吊唁吗?
答案是:必须的!
可是,自己守卫国家南疆,责任极其重大,又怎能在不作妥善安排的情况下擅离职守呢?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忠孝不能两全吧?
“不行!这个孝我必须得尽!”
“必须!”
齐誉眼睛一闪,一脸坚定地说道。
至于如何个尽孝法,他已经想出了一套可行方案。
让自己的独子,同时也是嫡长子的齐霄代己前往,以尽该有的礼仪。
对于这事,殷桃显得有些迟疑,她忧道:“这样做,岂不是耽误了家霄儿的学习?”
齐誉却道:“有你这位大学究在他身边跟着,又怎么可能会落下功课?”
嗯,也有道理!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商定后,齐誉就立即唤来了相关人等,作出安排。
首先是黄飞,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必须接下这一回的护送任务。且,他还要装出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
除黄飞这个总统领之外,还有一众随行的火枪手护卫队。这些人,全都是齐小彤调教出来的精锐高手,在关键时刻,可充当齐家的死士来用。
所需的人员已经齐备,独缺一艘可乘的海船。
呵呵,不用挑了。
那艘测试中的蒸汽机舰最最合适。
“可是,那艘舰船还没来得及修整呢?万一用坏了怎么办?”殷桃略微担忧地说道。
齐誉摇摇头说:“现在事出紧急,何必在意那么多?这船若是用废了,大不了再建一艘,有什么好心疼的!”
“嗯,夫君待我真好!”殷桃摸了摸眉心坠上的钻石,露出了浓浓的幸福模样。
第606章 一起北上
惊悉殷母骤亡,周氏和柳荃都禁不住伤感唏嘘起来。
你说,这才不到五十岁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殷桃倒是想得开,感慨着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些事情,全都是注定好的天数,哪是人力所能及的?”
意思就是,咱认命吧。
不然,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呀!
周氏惋叹了一声,说道:“回过头,我去给菩萨们烧上几炷香,好让她们引着亲家母登上极乐,免得途中走岔了道。”
继婆婆后,柳荃也随着安抚了几句。
与此同时,她还不忘叮嘱道:“齐霄年幼,又不曾出过远门,你一定要在路上多照顾着点。另外你还要记得,空闲时多多教授,莫耽误了他的功课学习。”
殷桃连忙应道:“姐姐放心,霄儿乃是我齐家的嫡长子,我又怎么可能不上心呢?”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多了。”
“姐姐真是客气……”
正细聊着,却见齐誉从门外归来。
他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诸事皆妥帖,随时可以启程。
后,他又很迷信地说道:“依照老黄历上所示,初四这天很宜出行,不如,启程日就定在这一天吧。”
殷桃却是摇摇头道:“妾奔丧心切,不想在琼久留,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明天一早动身出发。早一天走,心里早一天踏实。”
齐誉又看了一眼老黄历,蹙眉道:“可这上面明明写着,初二这天不宜出行……”
“夫君,你可是个坚信科学的人,现在怎么神叨起来了?”殷桃朝他身边靠了靠,柔声说:“唉,你就让我明天走吧,徒留在这儿,我也是心乱如麻,静不下来。”
那好吧!
齐誉强忍着不舍之情,点了点头。
不过,在分别前,殷桃又对自己所负责的事作出走后安排。
比如,学院里的教学情况,蒸汽机的开发情况,以及各类产品的实验进展等等。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还有生活方面的一些叮咛。如,天冷时多穿衣,吃宴时少喝酒,
等。
唉,真是满满的郎情妾意呀!
这个时候,柳荃主动地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新人殷桃。
而她自己,则是悄悄给儿子齐霄收拾起了北上的行囊。
路上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不少。光是御寒用的大棉袄,就足足准备了五六件之多,更不要提换洗用的单衣裳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做母亲的谁又不是如此呢?
“切!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娘……我……”
见柳荃不住流泪,周氏故意摆出来婆婆的威严瞪了她几眼。
然而,才刚刚转过脸去,老太太也跟着她两眼泪汪汪了。
不行!
我也得给俺孙子准备点什么。
周氏刻意避开柳荃,悄悄来到齐霄身边。
“大孙子啊,这些钱你且收好了,好留着路上花差。”老太太先是抹了一把不舍的泪水,后又道:“老话说的好,穷家富路,出门在外最怕的就是被钱憋住。只有钱傍身,心里才不会发慌。”
“啊!谢谢奶奶!”
齐霄非常高兴,以最快地手速打开了那个装钱的包裹。
喝!
居然是十几块拳头大小的大金疙瘩,难怪这包袱会这么的重!
高兴过后,他又一脸困惑地看向了周老太太,心道:真没看出来,俺奶奶竟然这么有钱!
别说是他了,估计连齐誉本人看到都会惊掉下巴。
周氏溺爱地揉了揉孙子的小脸,叮嘱他道:“路上呀,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千万别寻思着省钱,若是钱不够的话,奶奶还会托人再捎。”
齐霄摸了摸包袱里黄金,笑说道:“到京城后,我一定给您老买一套最好看的狐皮裘,好让您穿着暖身体。”
琼州从来不飘白雪,哪穿得着暖身体用的狐皮裘?
若穿,那岂不成了焐痱子了?
即使如此,周老太太还是乐开了花,笑吟吟道:“哎呀呀,你说你才多大点人哪,这就知道心疼奶奶我了……”
……
齐家人全都在忙忙碌碌,收拾着
北上用的诸多行李,与此同时,远来是客吴晚荣也同样在收拾着自己返程的行李。
这大过年的,他突然接到临时通知。
说,那艘航速甚快的蒸汽机船不日即将启程,若想搭乘它北上返京,还请提前做好相关准备,过时不候。
这……
这就有点骑虎难下了。
本来,他是想着乘坐这艘快船突访琼州,趁着官员们封印放假的无防备之机去摸一摸齐誉的老底,待一切全都办妥之后,再行返京复命。
可谁曾想,自己还没来得及出手动作,这艘破船就要返航北上了。
若是错过了这艘,就只能等之后的那些不确定归期的承发房官船了。
你说这事难受不难受?
正处这犹豫不决之际,竟意外地从馆驿的垃圾堆里翻出来一刊近期的《琼州日报》。
却见那上面写道:我齐誉治吏不严,以至百姓蒙冤不雪,愿割发代首以为惩戒,云云。
嘿!
这不是现成版的弹劾折子吗?
而且,这其中的罪过都是你齐誉公开承认的,想甩你都甩不开呀!
试想,若把这样东西朝圣案上一放,天子陛下会怎么看呢?
哈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份垃圾堆里捡来的破报纸,其作用,此那朝堂上九卿的弹劾奏章还具说服力。
神来之笔啊!
虽然说,此行没能探到齐誉的军事实力,但是,却是拿到了他治理上的铁证把柄,若从这个层面来看,倒也不失为是另一种所得。
再者说了,琼州的军事实力究竟如何,自己还不会编排吗?难不成,天子陛下还会跑过来看?
嗯,就这么定了。
想到这里,吴晚荣果断地作出决定:搭乘此船,立即北归。
谁知,才刚刚回了口信,又有新的好消息接踵传来。
说,齐誉的小妾殷桃,以及他的亲子齐霄会随自己一同赴京。
倏然间,一个理论上行得通的阴谋诡计浮上心头。
第607章 有战马来
天方破晓,琼州的蒸汽机舰就从天字码头处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船的艄头处,正伫立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那俩人遥遥相望,全都一脸不舍地眺望着岸上的人。
于寒风中,齐大郎负手而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凝望着逐渐远去的舰船,虽然他嘴上无言,心里却是波澜大起。
他曾反反复复地劝诫自己:这只不过是一次非常平常的奔丧之旅,千万不要对此胡思乱想。
可是,无意间地一次右眼皮跳却又让他泛起了嘀咕:莫非,此行会有什么不利?
若真有不利,会是那样的吗?
嗯,应该不会!
现在的自己,可是整个南洋的定海神针,无论是任何权贵,敢动自己的家人,都要好好地掂量一番。更何况,还有殷俊暗帮自己,如此势力,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捋虎须?
总体来说,基本无虞。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确实没有必要瞎猜嘀咕。
放下了纠结后,齐誉再次挥手作别,直到那两抹身影全都看不见了,这才不甘心地放下手臂。
好大一会儿,他才意兴阑珊道:“他们已去,现在可以回去了!”
身边扈从闻言,连忙牵过了马。
谁知,才刚刚接过马缰,他又被侍从们出言叫住:“齐大人快看,那是什么?”
嗯?
齐誉闻声转过身去,并朝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放眼望去。
却见,在海天一色相接的地平线处,赫然驶来了一群身份未知的神秘船队。
它们桅杆上所悬着的乃是官家的牙旗,但是,其造型又酷似民船的模样,看起来甚是古怪。
“这来者的身份到底是民家?还是官家?”
“速速派人前去打探!”
其实,还不等齐誉作出吩咐,那些在附近海域巡视的警备船就已然靠了过去。
与此同时,它们还于第一时间对天鸣炮,做出相关示警。
很快,就有确切的消息传过来了。
斥候来报说,来者乃是戚景将军雇佣的运输船队,船上所载的,都是馈赠
给琼州的精壮战马。
噢……
原来是这么回事!
犹记得,在赵明玉造访琼州时,自己曾在他的嘴里讨得了一些战马,而如今的所送,就是当初许下的承诺。
戚景果然义气!
确实不枉自己推心置腹地帮他一场!
正感慨着,忽见段子成兴致匆匆地跑了过来。
他作为辖区内的都军指挥使,主管一切军事要务,这个时刻,不应该站出来走两步呢?
刷刷存在感~~
就眼下来看,他可不是走两步这么简单了,居然还在那里呼儿嗨吆地手舞足蹈起来。
虽说是自嗨,但不难看出,这个老头现在非常高兴。
实际上也确实是!
众所周知,琼州省乃是海洋环绕的‘岛省’结构,除了新辖区安南有背靠的陆基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一处陆路外达。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地理条件,所以才导致了琼州府军的发展失衡,简言之就是,水军盛而陆军衰,骑兵建设为零蛋。
不过,有这么一众战马补充进来,不就刚好填补骑兵建设上的空白了吗?
段子成如获至宝,比自己当初娶媳妇时还要开心。
兴奋中,他还不忘朝着马匹的胯下仰望了一番,并啧啧赞道:“好个家伙,竟然没骟!哈哈,待明年这时,一定可以培育出下一代的小马驹了。”
马的孕期大约在三百四十天左右,也就是说,如果人为性地创造一些有利条件,一年内还是有望获得到生产的。
而齐誉的关注点集中但不仅限于马的这个部位,他更在意的,反而是战马的综合体质。
“嗯,骨架巍耸,肌肉满壮,确是非凡良种。”
“你再看它们的牙口,皆属青壮之年,据我判断,至少还可服役十年以上!”
齐誉曾在行太仆寺里任过职,空闲时还跟着赵明玉系统地学习过《马论》,客观地说,他对于战马鉴别、配种、分娩、产后护理等知识,都有着过于常人的深入研究。
放眼整个琼州的伯乐,他若自诩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趁这两
天有空,我得赶紧编写一部养马用的专业工具书,那书的名字,叫做《母马的配种以及产后护理》……”齐誉一脸憧憬地自我鞭策道。
段子成却连忙劝道:“著书立传固然重要,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之间,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咱俩相商。”
“哦?是什么要事?”
“你说,这些个精良战马,要部署在哪儿才最为合适呢?”
嗯,这是确实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话题。
而且,即将面对。
对于这事,齐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起了段子成的意思。
老段捋了捋白须,分析说道:“老夫以为,可以先将这些战马暂放到吕宋一带饲养,待谋到了沙捞越后,再改投到该国境内,以抵御毗邻的爪哇以及苏门答腊的威胁。”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可行之策,吕宋之地农业兴盛,饲料的供应也很充足,放马养马没有任何压力。
但是,齐誉却不这么认为。
他摇头道:“我觉得,将战马部署到沙捞越进行自卫,还不如投放在安南之地更尽其用。”
“为何?”
“爪哇、苏门答腊和沙捞越环境大致一样,同为是四面环海的孤悬岛国,这样的地理,绝非骑兵的用武之地。而安南可就不同了,它的西方乃是相对强大的寮国、暹罗与贡榜,且彼此陆路相通,一旦触发了军事冲突,必是地面战争,这种情形,才是真正用到骑兵的地方。”
很有道理!
段子成并不是刚愎自用的人,他在仔细琢磨后,立即表示了赞同。
至于向安南投放多少战马,他采纳了的齐誉的建议:总数的百分之八十。
那剩下的两成,可以留在琼州本土机动备用。
这可是个大活,一忙活就用了三天时间。
到了第四天时,忽见外甥女孙巧云来家传唤,
她问:为什么今年年后没有去先生家拜年呢?
啊!!
这真是忙晕而导致的严重失礼。
懊悔不已的齐大郎连忙正了正衣冠,迈起迅步朝着孟岚山的家里走去。
第608章 愚蠢之举
往年时的大年初一,齐誉都会赶在第一时间去到恩师家里拜年贺春。
即遇风雨,也是无阻。
尊师重道乃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应有失礼节。
而今年的情况,却是有些特殊。
大年初一时,恰逢殷家报丧,委实脱不开身;大年初二时,又急送殷桃和齐霄北上,同样也没得闲;之后的初三、初四,又忙活着关于战马的编制事宜,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事情?
可不管什么理由,自己还是失了礼节。
如今错已造成,也只得希望先生大人大量,原谅自己这无心之失。
而事实上却非如此。
孟岚山不仅没有谅解的意思,还板着一张冰脸待搭不理,貌似很生气的样子。
先生这是余怒未消吗?
见此,齐誉连忙再作赔礼,自责的话也是说了一堆又一堆,字字真诚,不带半点敷衍。
然,孟岚山的脸色依旧冷峻,皱着的眉头未曾半点舒开。
“恩师还请息怒,莫要气着了身体,学生在此保证,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
“唉……你坐吧!”
“是!”
终于,孟岚山的口风出现了松动,并指了指下首处的座位示意他坐。
才刚刚上好茶,老先生就立即挥退了下人,似乎有什么要紧的话想说。
“少丞可知,老夫为什么这么生气?”
“那还用说,自然是学生失了礼仪,以至闹出了笑话。”
孟岚山却是摇摇头道:“老夫虽然重视礼节,但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区区拜年之失,尚不足令我真正愠怒。”
齐誉闻言一愕,奇道:“若不是因为这,那又是为何?”
孟岚山轻轻一叹,道:“你知不知道,你办了一件很犯忌讳的愚蠢事?”
“这……何事?”齐誉挠了挠头,拱手请教道:“恕学生愚钝,不解其意,还望恩师指点迷津。”
“唉,你熟读文史经典,怎不懂得‘质子’多劫难,应当避免之的道理?”
所谓‘质子’
,乃是指押质在大势力下的政治人质,其身份多为勋贵王子、世子,或者是身份显赫人的子孙后代。一旦出现什么摩擦矛盾,质子就会首当其冲,落得个被悲催的下场。
在历史中,秦始皇的父亲秦庄襄王子楚、其曾祖父秦昭襄王,以及战国时期的燕太子丹都曾经做过所谓的‘质子’。
除了国与国间的人质之外,还有臣子与君主间的人质质押。
就比如说,第一个迎娶到满族公主的汉人额驸吴应熊,他也曾做过当朝皇帝的质子。
那时,康熙爷忌惮吴三桂势大,便将他的其子吴应熊扣在了京城,虽名义上授其三等精奇尼哈番,再加衔少傅兼太子太傅,而实际上,他不过是个被扣在押的政治筹码而已。至于他的最终下场,可谓是众所周知。
而本朝的‘质子’操作也大致如此,但凡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朝廷基本上都会以富丽堂皇的理由将其家属‘挽留’在京。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提防地方官拥兵自重、不听调遣。
其实,在齐誉刚刚升任巡抚的时候,皇帝也曾琢磨过这门子小心思,后来,他因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作为是切入点,最终才只得悻悻作罢。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皇帝不想因为这事把君臣关系闹僵,所以,才假装无意地避开了此节。
但这并不代表,天子没有想法。
现在,齐誉主动地把殷桃和齐霄送去京城,这难道不是犯忌讳吗?
人家躲还来不及呢,你却主动奉上,这也难怪孟岚山骂他愚蠢。
齐誉浸淫官场多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他只是觉得,天子乃是古今罕见的道德明君,应该不会如此行事。为了一些莫须有的提防而和臣子闹得不愉快,这值得吗?
若真是那样,他还有什么资格封禅泰山?
再者,皇帝主动册封小彤为县主,这明显带着示好的意思,他若不在意君臣情面,又何必折腾这些无谓的事?
综合来看,陛下大概率不会‘挽留’齐家的‘质子’。
或许有人说了,齐誉明知此中利害,为何还要放由殷桃她们离去呢?
他认为,此乃是人之常情,也是世之常理,岂能因为心存芥蒂而不作为呢?
岳母去世,殷桃必须回家!而齐家人,也必须参与到丧礼之中!
要不然,就会惹世人耻笑!
所以说,她二人必须北归。
那,要是发生了意外,又该怎么办呢?
一个词:不怕!
我齐誉乃是堂堂丈夫,若是连自己的妻小都保护不了,那还当他娘的狗屁的官!
孟岚山见他心里有底,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在老先生的看来,忠君侍君乃是为人臣子的基本操守,绝不能因为自恃强大而藐视君上。同样他也希望,身边的亲人莫犯忌讳,免得立于危墙之下。
在聊完了这些后,孟岚山主动地把话题扯到了齐小彤的身上来。
对于这丫头,老先生比对自己的亲孙女还要上心,一日不念叨,就觉得心里少点什么。
“你说,她什么时候才能归家呢?”
“归期呀……学生也不知道。”
“唉……”
感慨了一阵儿,齐誉突然问道:“先生,您对天子册封这事怎么看?”
这里所说的册封,自然是指齐小彤为县主的事。
而这件事情,也困惑了齐大郎好久了。
孟岚山捋须深思了会儿,道:“册封宗室命妇,并不罕见,但仅限于皇亲之内,垂荣外姓女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莫非,这其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古怪?”
看得出,老先生的态度偏于质疑。
不过,他这一质疑,却是给齐誉带来了不小的启发。
小彤和皇族之间八竿子打不着一撇,陛下为什么会册封她呢?
也就是,其动机为何。
若说是为了奖励齐家的军功,完全可以采用赐钱、赐物、赐其他的方式,完全没有必要动用宗室的殊荣,这种级别的皇恩浩荡,明显是过了。
除非,陛下是有意这么做,要不然无法解释。
若是有意,又到底是有何意呢?
齐誉摸了自己的额头,陷入沉思。
第609章 殷俊丁忧
齐誉想着想着,突有一种阴谋论感浮上心头。
第六感告诉他,陛下的此举,八成没安什么泽被之心。
后,他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思考,蓦然又有了更深一步的心得体会。
你说,为帝王者,他最擅长和最在意的是什么呢?
答案是:控制欲!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帝王全都要一一不落地控制在内。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之骄子怎允许有他驾驭不住的人存在?
若以此为鉴,就得出了如下结论。
陛下御赐予女儿皇族的身份,必是想以此作为切入点,直接或间接地控制到自己。只不过,这种操作看起来更像拉拢,显得没那么生硬罢了。
孟岚山琢磨了一阵儿,也认可了这个观点。
事实上,他们俩只猜对了皇帝的大致动机,并没有猜到他的真实目的。
即使如此,这也给齐大郎提了个醒,让他在之后的应对中提高注意。
最好的对策就是加深君臣感情,淡化彼此芥蒂。
时不时地,要多上表几道请安折子,多宣忠心、多赞圣明,慢慢地,就会起到扬手不打笑脸人的美妙效果。
皇帝也是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人,你磨叽的多了,他自然也就没那么较真了。
说到阿臾媚上、溜须拍马这块,齐大郎还远远达不到及格线。
简言之,就是觉悟不够。
皇帝就是这么认为的。
远了不提,就说今年的正旦大朝会。
那一波接一波的海吹上表,就像是漫天飞落的雪花,直把皇帝的眼睛都晃晕了。
这些,才是真正及格线上的人。
自打臣子们洞悉到天子有封禅泰山之意后,纷纷对此抛出巨赞之词。专攻这一块。
上有所好,下必趋之。
但凡为官者,有哪个不是如此呢?
却说那天,皇帝身着崭新的龙袍高坐于圣案之上。他眯萋着眼睛打着节拍,尽情地享受着御阶下的叠叠盛赞,宛如掉进了蜜罐子里。
啧啧,朕的大臣们真是太懂得体察上意了,居然不停地怂恿着朕尽快封禅,听得都有点不好
意思啦~~
确实想封,但不够格,有些可惜了。
去年的战事失大于得,即使是四舍五入,也算不得完美至臻,要不因为这个原因,今年定有资格踏上泰山。
唉,缺什么他偏不来什么,你说气不气人?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只希望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内百姓安居乐业,外邦贼子莫不敢犯,若是功达至此,明年定可起草封禅用的诏书。
这大过年的,天子也畅想了一番美好未来,并许下了一个大大宏愿。
殊不知,陆博轩这次却是当了一回皇帝肚子里的蛔虫,非常准确地猜中了陛下的心中所想。
自打入主中枢后,他体察上意的能力可谓是大幅提升,只是微微一琢磨,就摸到了今上的那根敏感神经。
事后,他特地安抚君心道:“世人常说,天子是金口玉言,从不吐虚妄之语,陛下既然亲口说了,将来定可实现!”
皇帝听后尴尬一笑,心想:朕哪年不说一大堆的吉利话?然,又有哪年真的实现了?
所谓的金口玉言,其实就是人云亦云的虾扯蛋!
虾:我蛋惹你了?
献完了媚,陆博轩连忙趁着君心大悦之机询问要事:“陛下,关于殷俊大人的请丁忧,您打算是应允呢?还是夺情呢?”
“唉……”
听到这话,皇帝露出了难择之色。
殷俊丧母,自然要例行礼法上的三次请丁忧,而天子,也必须从二选一的抉择中做出正面回复。
此乃祖宗定下的制度,谁都不能肆意更改。
而在旁观者看来,请丁忧里面可是大藏玄机。
此话怎讲?
这么说吧。
若是皇帝非常在意这个臣子,他就会以忠孝不能两全为由三次夺情,将其留任原职。倘若说,天子对这个臣子不甚满意,就可以以成全孝心为由给予应允,令其退位让贤。
再看殷俊。
他乃是殷家的独子,上下都没有兄弟,扶柩返乡必不可少。换言之,他要回一趟永川老家。
常言道,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若将考妣之骨葬在外地不入祖坟,必会惹世人耻笑。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皇帝确实应该赐给殷俊一些个人时间,以让他扶柩返乡,尽人子孝道。
然而,一想到殷爱卿结草为庐,三年守孝,皇帝又不禁泛起了纠结。
殷俊可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重臣,哪舍得让他归乡弃之不用?
何况,他还是前任内阁首辅钟义的女婿,若是准了他的丁忧,钟义的门生定然私下议论。
感觉有些难办。
对此,陆博轩似乎早已酝酿好了腹稿,他连忙献谏,道:“依老臣之见,陛下可以准允殷大人的丁忧。”
咦~~
皇帝闻言面露吃惊。
记忆中,陆博轩可是和殷俊一条战队的人,这关键时刻,他怎么突然反水落井下石了呢?
“陛下莫要误解,臣口中所说的丁忧,乃是指灵活处置。”
“哦?爱卿请细说。”
“是!陛下不妨想想,殷大人他守孝多久,还不是您一口说了算吗?届时,你只需一道圣旨,便可终止掉他的丁忧官复原职,哪需他真正的守孝三年?”
“咦,是哦!”
皇帝恍然大悟,露出了赞许之色。
按照礼法上来说,任何臣子都有义务为国家大事牺牲掉自家的孝道,且,不容半点拒绝。也就是说,只要天子开了这个尊口,臣子的丁忧就可以打个折扣。
确实可行。
然而,才过了几息时间,皇帝又改露出了为难之色,“不对,若是直接准了殷俊的丁忧,那岂不显得朕不善待忠臣?”
可以看得出,天子还是很爱惜自己羽毛的,他很不愿意沾染上对自己口碑不利的污点。
陆博轩闻言再谏:“不妨这样,殷俊的前两次请丁忧,您采取断然夺情,到了第三次时,您再作出勉强准允。这样一来,就能彰显出您是被殷大人的拳拳孝心所感而作出的决定,外人即使有所微词,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请丁忧的机会只有三次,也就是常说的事不过三,到了第三次,就属于最终决断。
陆博轩的这个建议,不仅照顾了殷俊的实际情况,还很好地维护了天子形象,确实可取。
皇帝品了品,笑说道:“此法甚好,就这么办!”
第610章 皇帝吃瘪
这两天里,漠北那边突然传来了一条不太和谐的巨大消息。
此消息确实很大,大到连圣天子深感震惊。
且从缘由开始说起。
那消息说,戚景之妻方若蛟以自己才微德薄为由,婉拒了皇帝授予的国夫人的殊荣。
这么一来,今上的面子可就有点挂不住了。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君拒臣恳请,却没听说过臣拒君册封。况且,国夫人乃是诸命妇中的最高殊荣,天下间哪个妇人不动心呢?
而人家戚景之妻,就似丢掉路边摊的萝卜白菜一样,连眼睛都没带眨一下,就直接拒绝掉了。
哦不,措辞不当,人家采用的乃是婉拒。
方若蛟私下对丈夫说:“朝廷对咱们漠北从不上心,闲时不补给,急时不支援,为妻对此早有不满。今天,我就耍上一回脾气,驳一驳他们的虚与委蛇。”
她这话并非虚谈,而是真以事实来论。
自打镇守漠北以来,兵部一直保持着吝啬之风,他们既不多给粮草,也不多援铁器,弄得戚家军在训练的同时还得辛苦种地,否则,军粮都不够吃的。
幸好,在关键时刻,得到了南洋齐誉的鼎立相助,如若不然,连战马都得跟着饿肚子了。
简言之,朝廷就是一毛不拔。
而此举,也确实寒了三军将士的心。
这种情况下,我戚方氏有何颜面弃将士们不顾而独享殊荣呢?
啊……
戚景闻言肃然起敬,果断地表示了支持。
在款待礼部御史时,他含沙射影般地自语道:“这种不顶吃不顶喝的殊荣封号,哪有万石军粮来得实惠?”
这话啥意思?是在暗示索要吗?
礼部御史听后非常恼火,他很想怒斥一句不识抬举。
不过,当他看到方若蛟貌似举起的小皮鞭时,又将滑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
咱闪!
回京后,礼部御史立即将事情的经过上报给了皇帝。
结果……
结果就是,皇帝的脸色直接由白潘安变成了黑李逵。
生产队的驴得
水都没有这么黑。
待心情稍微平复,皇帝才低声自语道:“你说,你这么一拒封,让朕的脸面朝哪儿搁呀?”
礼部御史察言观色,他见龙颜有些发黑,忙见风使舵道:“陛下,那方若蛟不识礼法,目无君上,还望降旨严厉申饬!”
一听这话,皇帝的脸色黑度倏然加一。
“什么?让朕去申饬臣子之妻,这成何体统?况且,人家还建立了不朽功勋,朕若随便申饬,那岂不成了无道昏君?”
“陛下!”
“快滚!”
“……”
就这事来说,皇帝吃了一个不小的瘪。
他纵有伏尸百万的雷霆之威,也不可能去和方若蛟这等妇人一般见识。
现在事情出了,总得想个解决的办法。
封赏之事自不必说,不管方若蛟愿不愿意,都必须作出接受。若是封不出去,不仅会显得君有戏言,还会沦为天下人的大笑柄。
爱惜羽毛的皇帝第一时间作出了正确判断。
哼哼,他戚景不是想要万石军粮吗?
朕赏给他!
就是!多大点事儿!
豪迈劲才过,皇帝就不由得懊恼道:“早知如此,就不这么办了,现在不仅耗费了粮食,还白白送给了戚方氏一份殊荣,真是亏大了!”
眼下诸事皆妥,尚缺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官为犒军御史,前往置办此事。
其名为置办,实际上却是游说。
无论如何,都要劝说方若蛟接受朝廷册封,要是再惹出什么意外的幺蛾子来,那可真就成了大笑话了。
所以,这趟前往的官员必须得威望服众,最起码能压得住戚景。
放眼整个朝堂,似乎陆博轩最为合适。
他乃是堂堂次辅,位高权重,若能亲身前往,定能彰显出朝廷的足够重视,任他戚景再恃功高,也得给上几分下得了台阶的薄面吧?
嗯,就这么定了!
接到急令后,陆博轩星夜启程,携着军粮奔赴漠北。
书到这里,国夫人的册封风波就算是告一段落了,现在,且将话题转回南洋。
指挥使段子成在获
得到战马后,于第一时间征调了海运船只,再之后,便携着满载的马匹以及辎重开向了安南。
因事关重大,他决定亲往一趟叮嘱交代。
这是琼州建省以来的第一支骑兵,敢不重视?
必须亲往。
安南府守备海涛,在惊悉按察使大人亲至后,忙率着众手下组团恭迎,以彰显礼仪重视。
二人先是见礼,而后便是交接事宜。
“什么?这些战马都是配备给安南的?”海涛闻言两眼放光,嘴里吞着口水道。
“本官怎会骗你?”段子成捋须一笑,呵呵道。
“哎呀呀,我做梦都想着打造一支精锐骑兵,如今,这梦想终于可以实现了!”
“嗯……”
待交接事宜办妥后,海涛忙于中军帐中摆下宴席,盛情款待远道而来的指挥使段大人。
不过,此军宴仍然禁止饮酒。
段子成看了后欣慰一笑,说道:“海将军治军严正,颇有传说中戚家军之风。”
咦?
怎么突然扯到戚家军身上了?
海涛闻言面色一怔,陪笑道:“段大人的这个比方,似乎打得有些过誉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段子成便打断道:“将军你师从戚景,且还为他的义子,子尚父风,谈何过誉?”
海涛听后又是一怔,忙问道:“段大人……您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
“那,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段子成淡然一笑,解释道:“在琼州府军成立的那天,我曾陪着齐大人检阅三军,而那时,我恰巧看到了你身上所穿得那件军装,于是,我就知道了。”
海涛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段子成又道:“不瞒你说,你当时所穿得那件衣衫,乃是齐大小姐亲手设计,后由我亲定下的样板服。为防弄混,我还在那衣服上做了些暗记,所以在第一次见时,我便猜到了你和大小姐之间存在私交。而后,我便派人暗中查访,不料果然发现了端倪。我最终判定,你,就是戚景将军的义子洪涛。”
啧啧~~
这姜啊,果然还是老的辣!
第611章 谋取三国
洪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伪装地这么小心,居然还是被人扒了马甲。
现下已被拆穿,也只得作出承认了,“段大人慧眼如炬,洞察秋毫,着实令人佩服。您猜得不错,末将就是洪涛。”
说罢了,他又特地作出解释:“末将化名示人,只是为了避开义父的寻找,此外绝无他意,还望大人明鉴。”
段子成笑笑道:“将军乃是堂堂丈夫,身正影正,言出如山,老夫又怎会不信呢?”
洪涛忙拱手道:“如此,还望大人帮我保守住这个秘密。”
“那是自然!”段子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后又道:“像你这样的杰出将才,我又怎舍得让戚将军要回去呢?所以呀,你完全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即使戚将军亲自来问,我也会表示不知。”
闻此言,洪涛才算是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不解地问道:“既然段大人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之前为何摊牌,非要等到现在才戳破呢?”
是呀!
原因何在?
段子成大有深意地说道:“原因无他,我只是想要帮你一把。”
“帮我一把?”
“不错!”
洪涛虽然没能捋清头绪,但却听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对方的用意,是想要帮衬一下自己。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情。
于是,洪涛谦恭地抱了抱拳,作出一副垂耳聆听状。
段子成满意一笑,侃侃道:“以前时也,我之所以不点破,主要是想在暗中观察一下你的真本事,若你真是个可造之才,我就选择拉拢;倘若,你不是萝卜不是菜,我就佯装不知。结果,你在安南之战中大放异彩,直令三军将士刮目相看,呵呵,像你这等人才,我又怎能不加呵护呢?”
这么回事呀!
洪涛恍然地‘哦’了一声,后继续聆听。
突然,段子成嘿嘿一笑,似有深意道:“洪将军,老夫想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何事?还请大人明说。”
“嗯,你说,你在漠北那边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转投到琼州来了呢
?”
“这……”
洪涛闻言脸色一红,支支吾吾道:“我这人身体羸弱,受不了漠北的苦寒,所以,才来到南洋求讨生活。”
段子成却是一笑,道:“真是这样的吗?”
“呃……是!”
“是?是才怪!”
段子成捋了捋须,似笑非笑道:“你小子呀,可是没讲实话!”
笑过了后,他主动戳破道:“小子,就你那点知慕少艾的小心思,怎能逃得过老夫的法眼?实话和你说吧,在得悉到你的真实身份后,我立即猜到了你来琼州的真正动机。你,是因为爱慕齐大小姐而来,我说的对不对?”
啊,瞧这马甲扒得,连个底.裤都没剩下。
简直一窥到底!
既然话已挑明,洪涛也只得红着脸道:“段大人,您说的确实全对。”
“这么说,你是认下了?”
“嗯,认下了!”
话说到这儿,洪涛猛然回过味来。
段大人适才说,他是想着帮衬自己一把,而且还提到了自己爱慕小彤的事,这难道说……是要想着帮助自己说媒?
呵呵,这感情好!
“我说,你小子两眼放光,口中流涎,是在瞎琢磨啥呢?你莫不是以为,老夫要帮你做媒不成?”段子成未卜先知地干咳了一声,刺挠道。
这么说,不是帮俺说媒?
洪涛大感失望,幽幽道:“那,段大人又打算如何帮我呢?”
段子成笑道:“虽然我不会为你保媒做媒,但是,却可以帮你谋划一桩拿得出手的像样聘礼。”
“啥?聘礼?”
“怎么?不乐意?”
洪涛摇头笑道:“齐家乃是堂堂的道德人家,从未有闻贪图钱财的事,既是如此,我还考虑聘礼做甚?即便要下聘,也有我义父在上面顶着,哪用得着我去操心?”
段子成却说:“这若放在以前,还真是如此,但现在的情况却有不同。你小子知不知道,齐大小姐现在已经被册封为了皇族的县主,她的婚事,不仅要征得到齐家的同意,同时还要报备皇家宗室。届时,你若拿不出个像样的聘礼来,
岂不被皇室族人耻笑?”
啥啥啥?
还有这事?
段子成见他似有不信,忙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说话如实。
洪涛见状,倏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一无功名,二无势力,像这种情况,如何入得了皇室人的法眼?即使有义父帮撑腰,份量依旧单薄。
晃过神来后,洪涛忙对段子成抱拳一礼,虔诚求道:“如此困局,还请大人指点迷津!”
“好说!”后者虚手一托,示意他坐下说话。
而后,他又正色道:“洪将军,你何不趁着年轻之机去建功立业,继以震惊天下的卓越军功去作聘礼呢?届时,别说是齐家的人了,即使是皇室宗亲、甚至是天子陛下都挑不出什么刺来!老夫认为,此法最是适合,就看你取不取了。”
什么?震惊天下的卓越军功?
莫非是指……开疆拓土?
想到了这儿,洪涛顿感豁然开朗,眼神也不由得闪烁了起来。
段子成见状,继续怂恿道:“你本就是善战之将,如今再得骑兵助阵,可谓是如虎添翼,如此好的条件不利用,岂不成了二傻子了?”
海涛‘嗯’了一声,面色坚定道:“段大人,你就别再绕弯子了,就直接说,要俺怎么干!”
“好!”
“请将!”
“安南之西乃是寮国、暹罗以及贡榜,海将军若能将此三国纳入到琼州版图,就属于是建立了不世之功。你试想,若以此作为是求婚聘礼,谁敢小瞧?又有谁敢说将军不配?”段子成轻轻啜了口茶,指点他道。
海涛闻言,显得略有迟疑:“此三国既没有政治挑衅,也没有军事犯境,咱们若是冒然征讨,岂不成了穷兵黩武、妄开衅端?”
段子成百了他一眼,辩道:“这开战的由头很难寻吗?依老夫看来,简直易如反掌。就比如说,寮国这边偷了咱的牛,暹罗那边窃了咱的矿,想咋说,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也有点忒不要脸了吧?
不过,确实可行!
海涛眼睛一睁,认可地点了点头。
第612章 工业革命
段子成在安南的怂恿,齐誉并不知情。
此时的齐大郎,正集中精力关注着其他方面的军情。
据冷晴传来的密信示,她在沙捞越已经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垂帘听政。
听起来,有点像是南洋版的慈禧篡政?
还别说,确实有点像。
不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信中却是没有提及。
既然,她不愿意提表述过程,咱也没有必要刨根问底,彼此留点神秘感,这不挺好的吗?
换言之,咱们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像冷晴这一类人,本就身怀常人所不能及的非凡手段,自然而然,她也就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特殊事情。
若非如此,也不会派她到沙捞越去了。
说回眼下。
在这封信中,冷晴还发来了一个顺带的恳求。
她表示,沙捞越的势力豢养门客成风,现在政局不稳,门客们有成脱缰之马的趋势。幸好,之前时被神秘的‘玉面罗刹’震慑住了,要不然,此时早已生乱。
此为隐忧,铲除为妙。
故,她恳请,琼州派出一些秘密武者,帮助她剿灭掉这些不安因素。
她处深宫,不宜久离,所以,也不得不向齐誉发出求援。
齐大郎呵呵一笑,立即拍版:准允!
至于如何个运作法,他已经思出了大致对策。
区区门客,有何道哉?
让段子成麾下的侠士们走上一遭,不就解决了吗?
干什么样的活,用什么样的人,这就是所谓的知人善用。
齐誉觉得,这一次不仅要增派侠士过去,还要果断地采取驻军。
沙捞越目前,正处于政坛重组之际,若是没有强大的军队在那儿压阵,难不保被毗邻的爪哇以及苏门答腊趁虚而入,摘取到胜利的果实。如果那样的话,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自己处心积虑的谋划,岂能为他人去做嫁衣?
况且,驻军沙捞越的意义十分重大。
这里的重大,乃是特指它的地理位置。
君可知,有着海上咽喉之称的马喇甲海峡的东部出口,就
处在该国境内。
也就是说,此地一旦驻军,就能有效地盯防住来自于印度洋的所有战舰,继而有效地保护住身后的吕宋、安南、琼州,甚至是大湾。
此乃不折不扣的军事要塞,谁不重视?
鉴于此,齐誉决定委派段子成亲往一趟,以友好的外交方式拿下该地的驻军权。不过有一条,绝不能干涉冷晴的布政。
能不费一兵一卒摘到胜利果实,傻子才去损兵折将呢?
这话没毛病!
在做好了相关决策后,齐誉又重新阅读了一遍来信。
结果却发现,这信中对于玉面罗刹的信息只有寥寥数语。而冷晴,也只是用了一句‘疑似齐大小姐’作为了最终结论。此外,就没有其他了。
唉……
你说,这丫头现在究竟到去哪儿了呢?
杳无音讯啊!
眼下还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先办正事要紧。
由于段子成去安南未归,齐誉只得暂代他的权利,提前做出军事安排,以免贻误时机。
第一件事所要做的,自然是蒸汽机战舰的组装事宜。
派遣这类战舰南下,才是最具效率的方式。
“那艘测试舰已经往返于大沽港一趟,少说也航了有上万海里,而在这期间,运行一切正常,这么来看的话,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既如此,那就组装试试!”
眼下,琼州已经秘密打造了五十多艘新型蒸汽机舰的半成品,只要把核心部件蒸汽机朝上一装,就可以立即下水服役。
效率吧?
除了蒸汽机舰的列装外,齐誉还特别关注了橡胶的量产事宜。
其采集、提炼,这些流程自不必说,目前还要规划一下它的最先使用领域。
原则上自然是军事为先。
为此,齐誉特地唤来了铸铁匠大黑牛,并对他郑重交待道:“你速按这套图纸,连夜铸造火炮车上用的车轱辘。我要求只有一条,那就是,品质方面必须过硬。”
“齐大人,铸铁车轱辘本就笨重,倘若再加上大炮自身的重量,怎可能行得动?”
“休要多问,按要求去做就
是!”
“呃……是!”
其实,齐誉很想告诉他说,铸铁车轱辘虽然笨重,但配上橡胶轮胎就不难行了。
只不过,这老实人的学问不高,即使你与他说了也是对牛弹琴,既如此,那还不如不提。
大黑牛:俺的绰号叫牛,但并不是真的牛,弹琴,还是能够听得懂的。
在送走了这头牛后,齐誉又立即唤来了布政使庾海。
“庾大人,我打算在吕宋一带修建几条直通矿区与码头间的运输铁路,你看此事,该如何调拨资源?”
“吕宋?”
庾海闻言一愕,连忙劝阻道:“齐大人,吕宋乃是规划好的农业生产区,商贸方面几乎没怎么开拓,既然无商在那儿,又何必耗费资源修建铁路呢?”
齐誉意简言骇地答他道:“原因是,吕宋一带富含煤矿!”
煤炭?
那不是炼钢才用到的黑东西吗?
咱家不缺呀!
庾海拱拱手道:“目前,咱们省的产煤非常稳定,并没有出现供给不足,如此,实没必要加大投入。”
齐誉呵呵一笑,道:“庾大人可知,一旦蒸汽机被广泛使用,煤的消耗量就会翻了番地往上增?”
“下官有些……听不明白。”
“无妨,我来解释给你听。”
“大人请说。”
齐誉道:“蒸汽机的用途十分广泛,并不仅限于咱们目前的军事层面。这样说吧,只要是用到动力的地方,就有它发挥的空间,上至火车战舰,下至工厂作坊,皆有它的用武之地。若真达到了这一步,不增加煤炭的供应量怎么能行?”
庾海一边听,一边想,仍是存疑道:“蒸汽机的用途,真有你说得这么广泛?”
“真有!”齐誉颔首一笑,又道:“这种级别的生产力更迭,可以称之为是工业革命,它早一天到来,就能早一天带动发展的脚步。”
庾海依旧似懂非懂,嘴里喃喃道:“工业革命……”
“咱们勤勤恳恳地发展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推动这一环的问世了!”
说罢后,齐誉便仰天大笑起来,喜悦之心,溢于言表。
第613章 夫妻踏春
推动工业革命,属于是一项旷日持久的艰巨任务,绝非心血来潮般地朝夕之功。
甚至还可能需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
但是,只要找对了头绪并将其引入正轨,那么,它就能遵循着发展的必然规律笃定前行。
路漫漫其修远兮,一切才刚刚起步。
不过,齐誉这个的高瞻远瞩,却是为琼州省今后的宏观发展指明了方向。
接下来的布政方针,也会以此作为指导纲领,全盘细致地推行下去。
挑拨资源这块,庾海和谭俊彦进行了紧急磋商,并达成了求同存异后的一致。
他们两个,一个主管布政,一个兼管财政,在牵扯到大项目时,必须要紧密配合。若是各自为政,还谈什么办大事呢?
齐誉在审阅了他们的方案后,很满意地点头道:“规划可以,资金也够,总体来看,没有什么明显的疏漏处。”
话音一转,他又道:“我认为,很有必要增加一个按察司的官员作为是工程监工,让他随同布政司一起督办此事。这样部署,能够有效地震慑住那些试图贪墨的坏官,避免环琼铁路事件再次发生。”
一旁在听的彭文长,闻言连忙作出表态:“齐大人放心,下官这次一定重点盯防,谁再敢染指工程款,我就让他牢底坐穿!”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是!”
……
处理完了公事,齐誉径直回家。
途中,他不停地在厢车里打着哈欠并伸着懒腰,貌似很疲惫的样子。
他的这个年假过的,简直比正常上衙时还要劳累。
没办法,小官们可以安心休沐,大吏们却要全天候地盯着,不敢有丝毫松懈。
这就是所谓的为官责任心。
既然端了为百姓服务的这个饭碗,那就要做到真正地不打折扣。否则,你就会被老百姓们骂成是生产队的驴。
驴:我招谁惹谁了?
且说齐誉归家,才刚刚走进大门,就看在妻子坐在那儿黯然叹息。
语气里,满满都是凄凉无奈的孤独感。
什么?孤独感?
确实是!
眼下,小彤不在家中,殷桃和齐霄奔丧北上,再加上周氏去
了工厂忙活,这好好的一个家,就只剩下了柳荃一个人。
哦,差点忘了,除了她外,还有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老厨娘沈氏。
不管怎么说,这种落差感,还是很精准地触碰到了她的神经。
见妻子如此伤感,齐誉顿觉愧疚于心。
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忙于公务,却是连陪她的时间都没能挤出来。身为丈夫,确实太不合格。
齐誉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带着妻子外出逛逛,免得她闷在家里头心情抑郁。
嗯,很有必要。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选在今天吧。
想到此,齐誉呵呵道:“娘子,今天艳阳高照,暖风如熏,何不与为夫外出一番踏春取乐?”
柳荃一怔,道:“你说什么……携我踏春?”
“是呀,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春光。如此怡人美景,错过了委实遗憾。”
咦~~
相公怎么变得这么懂风情了?
柳荃妙目闪闪,像看怪物似地看向了丈夫。
晃过神来后,她倏然羞红了脸。
这种浪漫的温馨感,似乎好久都不曾有过了……
既然郎有情,岂能妾无意?
柳荃婉约一笑,从善如流地接受了提议。
于是,他们二人便甜蜜蜜地携手出门去了。那紧紧相依的样子,宛如就是蜜月期时的年少夫妻。
……
琼州岛四面环海,降水丰富,所以,这里的水泊常年不干,即使是春雨贵如油的当下,也依旧波光不减。
新城之东有一无名小湖,面积不大,不过,水质却极为清澈,也因此招引来了不少年轻人的游览观光。
瞧,水畔杨柳垂腰,岸边花儿绽放,确实是一幅绚烂怡人的好春景。
而在波光潋滟的水面上,柳荃正轻荡着双桨泛舟小湖,看上去,就像那画里的人一样。
这话可说得太对了,现在的她,确实就是画里的人。
若不信,请往岸边处看。
此时的齐誉正支着画架勾勒细描,绘制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画中人,赫然就是妻子柳荃。
收了笔后,他即兴题道:柳下满塘水,荃荑吐芳蕤。
“咦?若把
两句的头两字连起来读,不正是我的名字吗?”
“娘子慧眼如炬,居然一眼就看出了词中的暗含玄机……”
这谁看不出来?
柳荃嗔了他一眼,而后,就仔细端量起了这幅画。
“相公画的画,依旧还是那么的栩栩如生。”
“哪里,好久不执画笔,都感觉手生了许多。”
经齐誉这番浪漫,柳荃的愁云霎然散尽,笑容也开始灿烂起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保鲜。
才刚刚收起画架,就有衙役来报:“启禀齐大人,吕宋知府柳锦程柳大人述职来了。”
什么?述职?
年都过完了,他还述个卵的职啊?
不过,想归想,说归说。
转过头去后,齐誉就对妻子畅笑着说道:“之前,我总觉得年底述职时少了个谁,却没想到,居然是锦程这小子。”
柳荃不懂、也不关心衙门的政事,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久别再见的喜悦里。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家吧!
齐誉见娘子如此急切,连忙招呼着侍从牵来马车,夫妻双双把家还。
就制度上来说,官吏述职乃是正儿八经的公事,应在衙门里面进行汇报。
可是,谁让柳锦程是咱们巡抚大人的小舅子呢?在家办公,似乎也无不妥。
除了这份优待之外,他还能享受到别人享受不到的特权。
啥呢?
可以吃到巡抚夫人亲手烹饪的丰盛美食。
久别重逢乃是人生喜事,换谁都会开心不已。
然而才一见面,柳荃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哎呀呀,弟弟怎么突然长得这么着急了?
就他这副沧桑的模样,都快赶上老父亲柳守业了。
齐誉见后也是一怔,心道:他这相貌,哪是自己的小舅子,分明就是自己的二大爷!
吕宋的太阳真有那么毒吗?
【作者说】:这句‘柳下满塘水,荃荑吐芳蕤。’是笔者琢磨出来的拙作,有没有读者朋友能以殷桃俩字藏头做上两句?有的话,可以在留言给我,采用后会出现在这部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