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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佯忘     寒门仕子txt下载     寒门仕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54章 点到为止

    在到了馆驿之后,齐誉立即研磨执纸,准备撰写上奏朝廷的公文。

    那,写什么呢?

    确切一点的说,应该称为是关于整个南洋之战的工作汇报。

    军情不同于是别事,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上达圣聪,若是磨磨叽叽惹恼了皇帝,那你就等着被按在地上蹂躏摩擦吧。

    当下已然登陆,自然而然就取得了府衙承发房的支持,此时外发公文,条件适合。

    撰写的习惯依旧如昔,先打草稿后誊抄。

    显得甚是重视。

    不过,对于这次上奏,齐誉特地采用了四六骈文的书写格式。

    掉书袋吗?

    是的。

    既然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自然要摆一摆大架子,顺便拽一把骚包。

    不过,骚归骚,文词却不能瞎写。

    首先是中心思想必须明确,这一点绝不能弄错,否则就会弄巧成拙,引起老大的不爽。

    所谓的巧就是,歌功颂德!

    哦?不懂?

    这么说吧,无论什么样的大功,大的一头都得算到万岁爷的头上,绝不能偏离了官场宗旨。

    而齐誉所写的公文也是如此。

    其大致意思云:臣本无破敌之勇,但是,一想到陛下的殷殷嘱托,便爆发出了磅礴信心。后,在您伟岸光辉的激励下,臣奋力挥起正义之剑,继而斩杀掉了异族豺狼。

    在末了时,自然不会忘记画龙点睛的那一笔:于战中,微臣只是起到了那么一点点的身先士卒的小作用。

    呵呵,完美!

    段子成接过公文一看,却是愕得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齐大人,您这拍……哦不,是奉的功力也太‘高明’了吧?”

    “段大人过誉了。我乃是科举探花出身,堂堂的三鼎甲进士,既有如此功名,又岂能没有过硬的功底?”

    咳,吐!

    你这脸皮,这也忒够厚了吧?

    不过,却是很值得学习。

    言正事。

    才刚刚弥封好了公文,就见柳锦程一路小跑来见。

    “姐夫,犒军宴已经准备好了,还请你移驾过去开席。”

    “嗯,好!”

    然而,齐誉才刚刚迈出两步,却又返了回来:“段先生自先去,我随后就到。”一顿,他又特别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有一席心里话想要和妻弟单独聊聊。”

    “哦,既如此,那老夫就暂先告辞了。”

    “……”

    柳锦程见姐夫脸挂笑容,毫无愠色,砰砰然的紧张心倏然开始松弛了下来。

    嗯?

    柳锦程有些愕然,心道:瞧姐夫这模样,莫非是有什么好事相告?

    果然!

    听齐誉笑道:“就依妻弟的政绩而言,绝对评得上是甲等之列!所以,在你年底述职之时,我想当着众属官的面亲做表彰,以粉碎那些质疑妻弟无才的说法。”

    柳锦程闻言大悦,拍手笑道:“太好了!不瞒姐夫说,还真有那么一撮人,他们明面上不敢说我这那,但背后里却是议论不已。为此,我还生出了不少闷气!如果能有姐夫帮我正名,一定可以堵着那些不良人的烂嘴。”

    可以看得出,对于‘关系户’这一类的敏感词,柳锦程还是很在意的。

    这类词的背后,所蕴含着的乃是一种恶意的中伤,所以,很多人对此并不担待。

    若想甩掉这一类的破帽子,就必须得到齐誉的协力撑腰。

    话没错。

    齐誉闻言点了点头,后给力地说道:“妻弟见外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这做姐夫的,又岂能不尽心尽力?”

    哈!真是亲姐夫呀!

    柳锦程闻言顿觉心里一暖,感觉自己就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

    然而,这种小气球却是没能膨胀多久,很快就被齐誉的一席话给扎扎破了。

    “我说妻弟呀,瑕不掩瑜固是好事,可若是瑜不掩瑕、无法自圆其说的话,那可就有点膈应人了。”

    “什么?瑜不掩瑕?笑话!小弟我素来恪尽职守,从不贪墨,如此又哪来的什么瑕疵膈应呢?”

    从不贪墨?

    也确实,同时这也是齐誉唯一高看柳锦程的地方。

    点解?

    这么说吧。

    吕宋矿藏富饶,黄金遍地,只要随手一划拉,就可摸到中饱私囊的机会。

    但是,从柳锦程所交付的黄金与开采记录对照来看,两者基

    本上保持一致。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在黄金账上动过手脚。

    事实上,也不是说柳锦程真不想去贪,而是说,他胆子太小真不敢去碰。

    放大了说,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姐夫按住撸官。有这种后果悬着,谁敢去放手捣鼓呢?

    好了,继续说这个瑜不掩瑕。

    齐誉想了想,忽然道:“妻弟可知,在去年的时候,你曾经历了仕途上的第一场大风波?”

    “哦?什么大风波?”

    “当时,若不是我力缆狂澜,强行把事摁下,或许,你现在已经在大牢里吃牢饭了。”

    一听牢饭俩字,柳锦程立即被吓得脸色煞白:“啊!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你可知,你之前收受哈里的黄金的事,已被你家婆娘给暴露出来了。”齐誉似笑非笑地一叹,道。

    “黄金……”

    “嗯,想起来了?”

    “我……”

    当初时,哈里为了获得到寄存在符贤那里的航海图,想方设法特地寻到了柳锦程,后许以黄金作为报酬已达目的。而后者,终究耐不住诱惑,踏上了贼人的洋船。

    而如今,齐誉旧事重提,自然是带有特殊用意。

    只听他道:“这事,本来是很隐蔽的,可是,你那婆娘偏偏喜欢炫富,居然采买金缕玉衣!并且,还在妈祖盛会上公然穿出!这一下子,可就闹得是妇孺皆知了!好在,我发现的及时,私下里摁住了此事,否则,你死定了!”

    “啊!!这个!!该死的婆娘!”

    柳锦程先奇、再惊、后恐,神情变化的就如同是婴儿脸一样,瞬息多样化。

    过了良久,他才算是平复下来,而后,便生无可恋的愣在那里。

    齐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此事已然揭过,不必再忧。但是,我想通过这事给你提个醒,当官,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若让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被人咬住!否则,你这仕途……也就到头了。”

    啥?见不得光?还到头了?

    这……

    柳锦程闻言身体一颤,裆下也为之一紧。

    PS:佯忘祝:新年,大吉大利,步上新高。

第555章 一平一负

    北方的秋多彩迷人,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萧条中又透出一种别致的风味。

    蓝天上,一行征雁往南飞,候鸟正迁徙。

    地面上,两匹骏马向北驰,加急传捷报。

    以上这一幕,就是京城郊外当下的景象。

    没多久,那匹骏马于皇宫外勒缰而停,讯息送至。

    大约过去了盏茶时间,皇帝就在养心殿内急召了该信使,并细阅了时下的最新军情。

    是的,此报确是军情,但,却不是什么喜报。

    只见那内卫的公文中赫然写道:我朝的鲲鹏水师与扶桑国对垒完全处在了下风。前后两战,损失皆惨重。不过,敌军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亦有伤筋动骨之态。

    这席话虽然表达的委婉,但意思却是非常明确:朝廷军败了!

    而且,败的无可争议。

    皇帝感觉有点膈应了。

    这啥啥啥的都是自己钦定并的,若是自我否定,岂不是自打自脸?

    想了想,皇帝便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评道:“看来,扶桑国的军事发展,比咱们想象中的还要精进,对于此敌的评估,是时候重下定义了……”

    身侧的吴晚荣闻言忙道:“陛下言重了。扶桑不过一介弹丸小国,即使军事上有些小成,也不会高明太多。咱们只需适当地作出调整,不日便可赶超过去。”

    “嗯,若是单论国力的话,我大奉高于他们数倍,赶超并不算难。”

    “陛下明鉴。”

    这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确实是。

    要不然,那得多尴尬呀!

    对于这事,君臣二人心照不宣,说话方面很有默契。

    这些年来,吴晚荣把皇帝的摸得比自家的女人还要熟悉,什么场合说什么话,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他心里非常清楚,当下的圣上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尤重口碑这块。对于那些不太悦耳的负面事,一定要做恰当的美化处理,若是露骨直说的话,弄不好就会引起龙颜不悦。

    今上可是憧憬泰山封禅的人,他怎么可以允许自己有瑕疵出现呢?

    即使有,也得设法弱化处理。

    这就是人家吴晚荣高明的地方。

    为了避免尴尬再现,老吴急忙把话题扯向了北方的战场。

    “陛下,从戚景传回的军报来看,漠北处的鏖战已然接近了尾声,相信过不了多久,那地的烽烟就会暂熄下来,继而回归到如前时的安宁状态。”

    “嗯……戚爱卿的这场仗打得倒还可以,虽然只是收获了一场平局,但其歼敌数量上却是高敌一倍,算是打出了我天朝该有的气势。”

    “这些个,全都是得益于陛下您的知人善用之功……”

    “哈哈,吴爱卿言之有理……”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一扫与扶桑小败的负面阴霾,落下的笑容也再次重返脸上。

    就大奉朝当下的总战况来说,算是收获一场平局以及一场小败,虽然算不上多么的好,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南洋之战的战果尚不明朗了。

    齐爱卿他,到底能不能抗过去呢?

    对于这事,吴晚荣一如既往地持悲观态度,他道:“齐大人乃是文官出身,少识战法精要,在面对一些小冲突时,或许还能应付的了,可一旦触及到大规模战争,他就会黔驴技穷。”

    意思就是,他对齐誉的军事才能,还是很不看好的。

    然而,皇帝却不这么认为。

    “虽然说,齐爱卿不曾有兵部任职的履历,但他的审时度势之能还是相当出色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拿得下大湾和吕宋!”

    “呃……倒也是!”

    吴晚荣见皇帝似有袒护,便急忙收住了自己的攻讦之嘴,以免遭受不必要的申饬。

    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刻意袒护。

    而是皇帝觉得,齐誉曾在正旦大朝会上对自己拍着胸脯做出过保证,他说,宁可以身殉国,也不会被佛朗机吓尿。

    既有如此誓言,自己又为何不相信他呢?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所以,皇帝决然地选择了相信。

    吴晚荣膈应了一阵儿,急忙再转话题,以避开齐誉的恶心光环。

    “陛下,您对卫驸马的案子又是什么看法?”

    “卫增的案子……”

    一提这事,皇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有些不好办呀。

    哦?这话咋说?

    依照律法上来说,卫增行了不义之举,不法办不足以正乾坤。

    但是,他乃是先帝所留的老牌皇亲,地位上相当斐然,若是直接给咔嚓了的话,很容易引发宗族内部的过激反应。

    故,得谨慎地处理之。

    皇帝想了想,说道:“从整个案情上来看,高明和岳四先属于是核心主犯,而他,不过是一附炎趋势的从犯而已。既然不是领头人,还是能赦则赦吧。”话音一转,他又道:“依朕之见,这件案子就让主犯背锅,相关从犯一律轻判。”

    吴晚荣想了想卫家所送的银子的份量后,忙顺势美言道:“陛下所言甚是。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过是一件未遂的案子而已,确实没有必要揪着不放。陛下如此圣裁,甚为恰当,不仅能体现出仁德的大度之心,还能给族老们吃上一颗定心丸,可谓相得益彰。”

    “嗯……”

    自李良吉登基以来,他先杀燕王、庸王,后诛平太皇太后,属于是绝绝对对的六亲不认。而这些个举动,也直接引起了宗族内部的惶惶不安。

    所以,此案应多做安抚,不宜再扬屠刀。

    更何况,卫增只是一谋财利己的下流走狗,即使是杀了他,也得不到什么大的好处。

    既如此,还不如趁机去安抚人心。

    在谈完了公事后,皇帝突然一笑,露出了一副心痒难耐的表情道:“吴爱卿呀,你给朕搜罗的促织到了没?”

    吴晚荣忙回:“禀陛下,已经到了。”

    “嗯,其品质如何?”

    “极好!头大肩宽八字腿,一看就是那种能征善战的骨头虫。在这些中,还有一只重愈八厘的‘白牙青’,品相之高,极其罕见!”

    一听这话,皇帝顿时龙颜大悦:“既如此,还不快快取来缠斗一番?”

    吴晚荣则是嘿嘿一笑,道:“陛下稍候,臣这就去取。”

第556章 殷俊发飙

    大奉水师‘小败’于扶桑国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被沸沸扬扬地炒了起来。

    小败也是败,于颜面上无光。

    好在,漠北那边的扳回了一城,要不然,对外战将会更丢份。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计较一时之得失呢?”

    “陛下明鉴!”

    皇帝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这事给圆过去了,不过,却有一人揪住不放。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殷俊。

    他认为,外战代表着民族气节,怎能不计较呢?败给谁都可以接受,唯独扶桑国不行!

    哼,堂堂的皓月之明,难道压不住灯头之火,把仗打成这样,还要不要脸了?

    简直就是耻辱!

    兵部老尚书被他骂得是老脸通红,气得两眼翻白,几乎要背过气去。

    不过,待他缓过劲来之后,立即作出了反唇相讥:“殷大人,你为何如此憎恨扶桑?莫非,你曾遭受过该国人的凌辱?”

    这……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所周知,殷俊在入仕前曾有过一段被倭寇劫持的经历,后来是被其舅花钱相赎,这才保住了性命。

    而这件事情,也被他视为是人生中的唯一污点,至死都不想提。如今,却被别人拿出来当众嘲讽,这就如同是揭开了伤疤再撒盐,换谁都会难以忍受。

    殷俊于恼羞成怒之下,直接架起了弹劾大炮,准备发飙。

    “败于扶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兵部不仅不予反省,反而依旧如前的夜郎自大,如此不思悔改,日后必会重蹈覆辙,一败再败!”

    “殷大人,你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威风?你觉得咱们现在,还有威风可言吗?”

    “你……”

    兵部尚书被他驳得脸色发窘,支支吾吾、甚是尴尬。

    他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发出反问道:“殷大人,你开口反省闭口反思,那我问问你,你觉得咱们哪个地方做的不对?”

    殷俊不假思索道:“殷某认为,咱们败于扶桑的根本原因,乃是因为决策失误所致!”

    什么?决策失误?

    这话一出,直接把所有人都给惊呆了,不仅仅是大臣们,就连玉阶上的皇帝都不禁龙躯一震。

    殷俊却是丝毫不理会别人的异样眼光,仍自顾自地开炮道

    :“事实已然证明,外洋人的火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于战场上并无优势可言。也就是说,咱们这采买的钱,算是白花了。”

    虽是旧事重提,但却有理有据,令人无法反驳。

    重要的是,当下结果已出,再去强加掩饰,反而会显得欲盖弥彰。

    殷俊环望了几眼,继续道:“当初那些个谏言此事的人,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你们从中谋到了什么好处,继而数典忘祖地反帮着洋人说话?”

    这话……

    可不是一般的难听呀!

    尤其是他那句数典忘祖,直接惹来了几个貌似被踩了尾巴的大员的联合围攻。

    嗡嗡嗡!

    霎时间,朝堂上就变成了一锅关东煮般的大乱炖。

    “咳!!”

    突然,皇帝睁开了眼睛并敲了敲圣案,示意大家肃静下来。

    而众人在怔了几息时间之后,也都很配合地闭上了嘴巴。

    “尝言,胜败乃兵家常事……”

    “咱们又岂能因一时之小挫而否定所有呢?”

    皇帝并没有指出谁是谁非,而是跟着和了一把烂稀泥,不似老好人,却更似老好人。

    票拟不是他选的,但批红却是他钦定的,若论责任,他应为最大者。

    既如此,何必非要去自我打脸呢?设法弱化此事,才是最好的处置办法。

    终于,在皇帝刻意地引导下,这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才算是得以平息。

    不过,关于外洋火器好否的问题总算是被正式提了出来,总比之前掩耳盗铃的好。

    对于此,殷俊依旧不依不饶,强行谏道:“陛下,齐誉曾对臣言,军备的研制必须得靠本国,绝不能依赖外洋势力。否则,日后必会在战场上吃这方面的亏。因此,臣力谏,急令工部火速启动有关于火器的研制工作,这件大事,绝不能再拖了……”

    此时的皇帝,也已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虽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清楚。

    他在略作思量后,便朝着户部尚书问去:“国库这边,还有没有能拨得动的银子?”

    一听这话,老尚书急忙摆出了一副要钱不要命的神态,道:“陛下,今年不仅工事繁多,还遇到了外敌袭扰,那银子花得,就如同黄河决堤一样大水漫灌。老臣这账上,确实是挪腾不动啊……”

    虽然这老

    叟明言哭穷,但他说的也是实情。

    常言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番对外大战,直接掏空了大奉朝一年的鸡滴屁。

    皇帝闻言叹了口气,对殷俊回道:“财政吃紧,不宜强行,依朕之见,此事还是再拖一拖吧……”

    老百姓们常说,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话虽然粗俗,但却富含哲理,即使是放在国之层面也同样适用。

    因此,皇帝选择了‘不宜强行’。

    而令人意外的,天子的这种认怂姿态不仅没有受到文官集团的‘指责’,反而引来了一致妙赞。

    此话怎讲?

    通常情况下来说,但凡是遭遇到大规模战争,朝廷一般都会选择课加税赋、甚至是横征暴敛,以此来充盈消耗的国库。再看今上,他却是选择了慢慢积累,坚决不予百姓加赋,这一点非常难得。

    果有明君风范。

    ……

    且说殷俊,他在下朝之后便准备返家,不料,却在途中遇到了求见的一人。

    谁?

    齐誉的表弟周春生。

    “殷大人,下官有事要禀,还望行个小小的方便。”

    “好说!”

    碍于齐誉的情面,殷俊只得叫停了轿子。

    而后,他俩人便寻了一个肃静的旮旯处,并在那里展开详谈。

    周春生开门见山说:“殷大人可知,户部那边正在酝酿一场对我表哥不利的图谋。”

    殷俊奇道:“哦?什么图谋?”

    “是这样的……”

    据周春生说,户部的那几个老家伙,居然动起了想要加税于琼州的想法。且,这事已经提上了日程,不日之后即将在内阁内部展开票拟。

    当下的国库消耗甚巨,急需大额的税银进行补充,于是,已变富庶的琼州就成了一条可行之径。

    他们打算,在齐誉之前所答应的每年十万银的基础上再翻一倍,直接索要二十万银。

    什么?临时提价?

    殷俊先是一惊,后喃喃道:“这些个老家伙,居然不按规矩办事……”回过神来,他又对着周春生道:“你且宽心,此事由我来办。”

    “如此,那就多谢殷大人了。”

    “彼此自己人,周大人不用客气!”

    在话别之后,殷俊便径直去了陆博轩那里,目的,自然是为此事做出游说。

第557章 加码相帮

    十一月初一的傍晚,琼州的南征军凯旋返乡,荣归故里。

    由于是朔日之夜,缺少月华,故四下里一片漆黑笼罩,没有半抹色彩斑斓。

    南征军在这种环境下低调登陆,总有一种锦衣夜行般的不完美感。

    段子成私下曾谏:还不如多呆在海上漂泊一晚,待翌日艳阳高照时再行登陆。这样一来,将士们就可以享受到那如潮水般的欢呼了。

    这是他们作为军人,应该得到的特殊待遇。

    然而,齐誉却是否决了。

    此行虽然获得了最终胜利,但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瑜不掩瑕,委实没什么好心情去享受百姓的欢呼。既如此,那还不如低调一些。

    此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关于女儿小彤。

    在之前时,齐誉一直以为她在引炸完了火药库后,便会直返吕宋、或者是折返琼州。然,实际上却是不然。

    吕宋的周遭,压根就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而从琼州赶过来的斥候也说,大小姐她并没有返回家里。

    两地都没有她人,那她又是到哪儿去了呢?

    杳无音信!

    一想到这事,齐誉就禁不住伤感叹息,貌似百味横陈。

    段子成早已活成了人老成精,他只是那么略一琢磨,便体会出了其中大概。于体察上意之下,他急忙收回了关于白天登陆的倡议。

    书归正传。

    且说齐誉,他在登陆之后基本上没做任何停留,只是匆匆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策马扬鞭、直奔家门而去。

    关于安顿方面的事自有属僚们去办,完全用不着他去操心。

    不过,才奔出了一小段距离,他又提缰勒马变换了方向,改朝着巡抚衙门而去。

    先公后私,为官之本份。

    齐誉的想法并不复杂,他就是想看看衙门里有无急、重、大之类的核心政事,若无的话,再回家里与家人团聚不迟。

    这样,也能安心吃饭。

    此时的巡抚衙门早已下衙,在诸多都堂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庾海还在加班。

    布政司的

    公务可是极忙的,几同传说中的日理万机,而在省府的诸司之中,他肩上的担子也属最重,如此要职,不撸起袖子加油干怎么能行?

    庾海见齐誉忽至,先惊后喜,待反应过来后,忙令下人奉上热茶。

    让完了座后,两人便迫不及待地叙了起来。

    齐誉长话短说,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南洋之战的大体经过。结果就是,这场大仗咱们打赢了。

    而后,庾海也把朝廷兵部所下发的军情邸报简述了一遍。

    该文中有说,漠北之战平局收场,东海之战小负扶桑,简言之就是,两处战场一平一负。如果再加上琼州的南洋之战的话,却刚好形成了胜平负皆占的无得无失之态。

    “唉……真是没有想到,咱们的大奉朝居然经历了这么一场风雨飘摇。”

    “是啊,势态上堪称是三方临敌,四面楚歌。”

    “……”

    之前,由于信息上的未达,齐誉并不清楚漠北的动.乱以及扶桑的来袭。甚至他一度认为,南洋之战乃是举国上下所关注的唯一焦点,如今来看,焦点一说确实不错,而关注度却只是总量的三分之一。

    一时同抗三大强敌,这份魄力确实不凡,即使是巅峰期的盛唐,其势也不过如此。

    同时也可以想象,今上所承受的压力是多么的大。

    不过,被人打上门来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以后必须得提高警惕、谨慎对待了。

    齐誉也深深地意识到,当下所处的世界并不太平,绝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安定。只要你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毗邻的豺狼撕成碎片。

    换言之,若想守住这份建设成果,就得比对方的实力更强。否则,就只有被虐的份。

    “提升军事实力,迫在眉睫,且刻不容缓,我欲加快提速!”

    “常言道,欲速则不达。地方发展所注重的乃是均衡,追求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倘若不惜代价、急功近利,那就会步入到狭窄的死胡同中。还望大人不要冲动,冷静审视。”

    这一通冷水浇下来,立让齐誉清醒了许多,眼神也再度恢复明朗。

    是啊,发

    展靠的乃是脚踏实地,一步步地向上攀登,又岂可义气行事呢?

    即使酝酿开挂,也要有相应的科技作为支撑,否则,就是痴人说梦。

    齐誉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供给漠北那边的战马饲料再翻一倍,铁器方面的支援也适当增加。我总不能让我戚景兄弟在那边孤立无援,苦守边疆。在关键时刻,我必须得顶他一把!”

    庾海闻言却是眉头一皱,忧道:“齐大人,此举不宜去做。”

    “为何?”

    “若做的话,就有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大麻烦。”

    大麻烦?

    这话什么意思?

    见他困惑,庾海连忙作出了解释:“齐大人有所不知,在你外出征战的这段时间,朝廷的兵部曾送来了一封公文。那文中言道,他们兵部已然听说,咱们琼州曾无偿援助了漠北一批粮草,而他们,也想着从这里面分一杯羹。不过,此事已被我以储蓄不足为由给婉拒掉了。如果说,咱们再加大对漠北的无偿援助的话,兵部那边可能会发来质问。”

    啥?

    寸功为立,也配分羹?

    还要不要脸了?

    齐誉冷哼了一声,道:“才入仕时,我曾在行太仆寺内执过事,太清楚他们那帮人的做事风格了。这么说吧,即使我把草料亲自送去,战马也吃不到其中的三分之一,其他那些,全都被他们监守自盗给倒卖掉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齐誉乃是堂堂的封疆大吏,又岂会惧怕他们这些小人的淫威?想让我上供?门都没有!”

    一顿,他又接着说道:“赠给漠北的草料不必有任何遮掩,就大大方方地公然送出。我倒要看看,他们哪个敢乱嚼舌根?又有哪个敢朝我发来质问?”

    够尿性!

    这才是封疆大吏该有的样子!

    见老大如此硬气,庾海也不由得挺了挺略弯的腰杆,并道:“有大人这句话,下官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齐誉哈哈一笑,旋即拱手告辞。

    好久不见家人,思念正殷,自然不想在外多待,应尽早回家才是。

第558章 两件喜事

    今晚齐家的大门口有异于平常,大红灯笼高高挂,处处都洋溢着一种温馨祥和的气氛。

    莫不是逢了什么喜事?

    差不多吧。

    试想,家里的男人沙场而回,且又是凯旋而归,这不是偌大的喜事又是什么?

    既是喜事,那就得营造氛围。

    得到讯息后的柳荃和周氏先是惊喜,后第一时间选择下厨,俩人的动作都很麻利,三下五除二就烹出了几道营养丰富的大硬菜,以此来给夜将归的顶梁柱接风洗尘。

    都说行军苦、行军难,连个正点吃饭的时间都很奢侈,这种级别的消耗,没有几顿大肥流油的东坡肉,哪能补的回来?

    看来,日趋匀称的齐大郎又得松一松腰带了。

    倏然吱嘎一声,那道令人心心念念的大门被推开了。

    才一进门,齐誉就感鼻子一麻继而愕在了那里。

    诶?这香喷喷的又是什么气味?

    莫不是香死人不偿命的一品状元鸡?

    错!

    此乃是纯正的家的味道!

    “啊……”

    闻有声音传来,家人们立即放下了手里的事,忙不迭地奔出相迎。

    亲人们!

    才瞥了一眼,那不听话的喜悦泪水便一股脑地涌了出来,不过,齐誉来不及去擦,依旧在站那里贪婪地看着。

    唉,母亲的头发又斑白了几分,好在精神头愈发矍铄;娘子水灵依旧,越活越年轻,都快要赶上那传说中的出水芙蓉了。至于儿子,似乎比之前又长高了许多,同时也粗壮了不少。

    家里人们都挺好的,心中大慰!

    咦?

    怎么还多出来了一人?

    瞧,那个穿红裙子的,你又是谁?

    貌似是……化了浓妆的殷桃美人。

    齐誉逡巡了片刻,旋即哈哈笑道:“走,咱们进屋!”

    “嗯,相公请!”

    “齐相公请!”

    ……

    总的来说,这场家宴的气氛很是温馨,嬉笑之声绕耳不断,此起彼伏,满满都是幸福洋溢的感觉。

    不过,在这欢愉的背后,却是透着那么一丝丝异样感。

    齐誉已然注意到,所有家人皆闭口不提、不问有关于小彤的任何事情。看样子,她们似乎很避讳有什么不吉利的信息入耳。

    再进一步说,她们应该是猜到了女儿的真正去向,当下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可是,这事也总不能这样悬着呀?

    也罢,还是由自己主动来说吧。

    “呃……咱家的小彤,是因为遇到了一些琐事而滞留在了……吕宋。对,就是他舅舅所管辖的那个

    地方。我估摸着,待过了年风向转南时,她应该就会返回来了。”

    齐誉经苦思琢磨,才编织出了这么一个善意的谎言。

    至于家人们信与不信,目前还不得而知。

    不过,从她们现在的表情以及反应上来看,应该算是蒙过去了。

    “咱闺女她……”

    “娘子呀,我想和你说件正事!”

    齐誉见妻子仍有纠结,忙打断了话题并扯向了其他。

    转移的很成功。

    柳荃立即被丈夫口中的‘正事’所吸引,继而好奇道:“哦?什么正事?”

    还能有啥,自然是关于柳锦程的那些龌龊事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齐誉决定牺牲一下小舅子的个人形象,以为自己的圆慌垫背。

    听着听着,柳荃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他,他……竟敢如此行事?”

    “千真万确!”

    “这该怎么办呀?”

    “也不难办!我觉得,应该尽快地把其妻送去吕宋,与之相聚。有正房的婆娘在那监着,他哪还敢公然偷腥?”

    偷腥?

    这话说的,可真够难听。

    殷桃睨了他一眼,说道:“万一那二流子和那吕宋女是情投意合,你这岂不成了棒打鸳鸯?”

    齐誉摇了摇头,断然道:“为鸳鸯?绝不可能!若真是情投意合,妻弟大可公然纳妾,何必这样偷偷摸摸?我认为,那吕宋女的目的,定然是谋他的钱财……”

    柳荃见丈夫越说越露骨,急忙岔来话题打断了他。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是能不说就不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要是传到娘家街坊的耳朵里,那柳家可就丢人丢大了。

    不过,经此事这么一搅,就再也没人去纠结关于小彤的事了。

    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搪塞过去了。

    待吃罢了饭后,殷桃就急忙行了个敛衽,准备作别返家。

    人家夫妻阔别已久,不得抓紧时间粘乎粘乎?

    虽然有些酸酸的,但殷桃还是很善解人意地选择了回避。

    而柳荃在看了看那如墨般的天空后,很熨帖地说道:“今天乃是朔日,到处都是一片黑麻麻,依我看,还是让相公送你回去吧。”

    送?

    齐誉闻言奇道:“咱们这片别墅区并不算大,若单趟走动的话,也就几百步的距离,如此之近,也用得着我送?”

    “你呀,真是个木头!”

    “……木头?”

    对于以上的这些话,殷桃佯装没有留意,她只是在那喃喃低语道:“其实呀,我这人挺怕黑的。”

    还

    不懂?

    再不懂就是真傻子了。

    不再装傻的齐大郎连忙执起灯笼,充当起了黑暗中的护花使者。

    ……

    朔日的夜确实很黑,而且还静悄悄的。

    在这条幽幽的青石小径上,却有一盏大红灯笼荧荧闪烁,于那依稀的朱光之下,赫然伫着两条挨得挺近的修长身影。

    其中一个戎装披身,而另一个红裙漫地,于此情此景中,颇有一种‘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的凄艳风情。

    少倾,殷桃停下了金莲小步,并妙目闪闪地问道:“席间时,我没敢出声问你,生怕柳姐姐听到后会心生多想,而现在只有你我,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你和我说实话,小彤此行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齐誉闻言一愕,破言辞闪烁道:“呃……确实是出了一点小意外,不过,她现在已经化险为夷,时况基本无忧。”一顿,他又反问她道:“我说,你又是怎么察觉出其中异常的呢?”

    殷桃嫣然一笑,道:“其实,我并没有察觉出哪有异常,而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合情理。”

    “哦?哪里不合?”

    “试想,一个以顾家为理念的好父亲,他怎么可能舍掉在外的女儿而独自返家呢?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目前还寻不到小彤她人,否则,你们父女俩必定同归。”

    唉,你咋恁聪明呢?

    既然已被她察出了端倪所在,就没有必要再瞒下去了。

    故,齐誉直接托出了全盘底细,把女儿在南洋的作为删繁就简地阐述了一遍。

    末了时,他重点强调说,关于此事,暂先不要告诉母亲和妻子。否则,她们俩又要担心成戚戚然的泪人了。

    殷桃在听完了后,吃惊说道:“这丫头,比我想象中的还具野性!真没想到,她居然敢孤军深入直捣黄龙,就这份胆识来说,比之古今名将都不遑多让。”

    齐誉却是渭然一叹,道:“她呢,勇武有余而缜密不足,虑事方面略显毛糙,不够沉稳。”话音一转,他又自责道:“我总觉得,对她的教育出了一些问题,但究竟哪里不对,我却又说不上来。”

    “你想多了……”

    殷桃反倒是觉得,小彤这样也挺好的,既是英雄,就该有英雄该有的血性。

    她见齐大郎有些黯然伤神,便忙换了话题道:“我现有两件喜事,你想不想听听?”

    喜事?

    当然!

    齐誉点头一笑,催道:“想听想听,快快说来!”

    谁料,那小妮子竟然嘻嘻一笑,故意吊他胃口道:“你想听,我却偏不说。”待笑过了后,她又回旋道:“除非,你能开口求我。”

第559章 新型舰船

    开口相求?

    这好像是有点不太面子呀!

    齐誉矜持了一阵儿,磨磨叽叽道:“求,也不是说不可以,但是,我得知道这事情值不值得我开这个口。倘若不……”

    “不什么不?有什么好不的?”殷桃娇嗔了他一眼,幽怨道:“你呀,也真是不解风情,说句软话又怎么了?难不成,还能小了你?”

    呃……

    那好吧!

    齐誉闻言忙陪出了个笑脸,道:“殷小姐,齐某今天正经作求,望你轻启银牙,打开尊口,告诉我那两件所谓的喜事。”

    什么?正经作求?

    那不正经的,又是什么样的?

    想到此,殷桃顿觉脸上一麻、一热,心里头也不禁砰砰然起来

    不过,她很快就掩住了羞赧,佯怒说道:“就你这口气,哪像是开口求人,分明就是下命令嘛。”一叹后,她又道:“罢了罢了,我也不难为你了,告诉你就是!嗯,现有两件喜事,一件于公、一件于私,你打算先听哪一个?”

    两件?

    齐誉呵呵一笑,回道:“为官者无不倡导先公后私,既如此,那我还是先听公事吧。”

    “先公?也好。”殷桃难掩小小失望,后续道:“你可知,咱们的军工制造又取得了新的突破?”

    齐誉闻言一喜,忙道:“到底是何突破,快说,快说!”

    殷桃笑答:“功夫不负有心人,咱们现在,终于造出了第一艘风汽两用的试验舰。”

    风汽两用?

    这词啥意思?

    啊!!

    很快,齐誉便恍过了神来,

    所谓风汽两用战舰,乃是指同时配备了风帆以及蒸汽机两种混合动力的舰船。

    逢顺风顺水时,可采用自然风力作为驱动;倘若逆流顶风,便可改用蒸汽机为动力源。条件允许时,二者还可分出主次并配合使用,以求相得益彰之效。

    在内燃机还没有出现之前,这种混合型的驱动方式乃是最务实的标配,它于历史长河中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完全被取代。

    由此也不难看出,当下所迈出的这一步,

    具有标志性的军事意义,且影响深远。

    单就海战层面上来说,舰船的机动性能越强,攻守就越灵活,战法也就越多样化,继而,在各类穿梭遁避中抢得先机。

    尤其是在迎风状态下,单纯的帆船只能走之字形的曲折线路迂回前行,而蒸汽机舰就不同了,它不仅可以直线而行,还可以顶风前进,单就这项突出优势,就足可压制对手。

    哈哈哈!

    未来大为可期!

    见他幻想个没完没了,殷桃忙泼其冷水道:“你别瞎寻思了,这才刚刚进入试验阶段,后面还有许多工作待做,比如说调试、校正、维修等,距离真正的列装还远着呢!”

    “远?那倒不怕,当下已有目标可寻,只要咱们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就一定可以收获到不菲的硕果!”

    说罢了,齐誉又不禁再泛憧憬,笑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咱们的蒸汽机舰船在这南洋海域像下饺子一样排队入水。而到了那时,神挡杀神,佛当杀佛,于整个南洋横着走!”

    横着走?

    那……岂不成了大螃蟹?

    殷桃被逗得嘻嘻发笑,嗔他道:“你先别忙着空做梦了,还是赶紧想想,咱们这新舰该怎么测试吧?是用于商船上的运输呢?还是用于海域上的警戒巡逻?”

    “嗯,且让我想想……”

    所谓舰船测试,乃是指通过实际的航行来检验样板船的真实性能,继而得出具有实际参考价值的反馈信息。

    好的设计,继续保留,不良之处,及时改正,如此反复校准,最终使之趋于完善。

    测试虽然煞耗时间,但却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只有将其尽快地定型拍板,才可进入到量产环节。

    免测直接造?

    那怎么行!

    倘若搞出来一大堆埋有隐患的不良品,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家的军队。

    军工必须保持严谨,杜绝粗制滥造。

    不过这么一来,就会于一定程度上拖慢列装的节奏。

    慢,也没办法,谁让齐大郎的前世只是个学了些基础理论的大学生呢?倘若在制造型的工厂里呆过,怎么着也能加持一些

    动手能力。

    可惜呀可惜!

    不过,他倒也想得开。

    常言有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若是什么都精的话,那岂不成了上帝了?

    换言之,即使自己是造船厂的高级工程师出身,也不见得就能一蹴而就,水到渠成,才是王道正解。

    幸运的是,自己恰巧遇到了一个悟性极强,且又能致力于搞科研的殷桃,要不然,这科技的步伐还将迈得更慢。

    扯远了。

    说回眼下。

    对于样板舰该如何测试,齐誉已经想到了他自认为最好的办法。

    “可以将它列为是专用型的‘信使舰’,命其往返于顺天府的大沽港与咱们的琼州省之间进行公干。此举,既测试了舰船的实际性能,又物尽其用地传递出了时时信息,可谓是一举两得。即使途中遭遇抛锚,也可以改借风帆而行,毫无后顾之忧。”

    “做信使舰?你怎么……想出了这么个点子?”殷桃脸泛不解,好奇地问道。

    却见,齐誉仰望着夜空,负手而立地一叹道:“这一次的国战,大奉朝可谓是三面临敌,打得更是热火朝天。然而,我却因信息闭塞而不知形势,仍只顾着自己的南洋一隅,此乃不识大体之举,为军事中的重大缺陷。”

    “重大缺陷?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这话绝非是危言耸听!这么说吧,假设这三方战场有任何一方溃败,就会直接面临外敌入侵的严峻局面。届时,即使其他两方得讯支援,也是为时晚矣。倘若信息传递的快些,就有可能来得及救援,这就是信息传递及时的重要性。现如今,有蒸汽机舰问世,自然而然要优先投入到此环之中。”

    大奉国疆大域广,信息传递上极为缓慢,一个下发邸报,动不动就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才能送达,称其为缺陷确不为过。

    当然了,逢有官道连同的八百里加急不在此列。

    可是,琼州乃是孤悬于海外的边疆大岛,其周围四下皆无陆路相通,若想让讯息变得更加便捷,就必须利用蒸汽机的方便。

    殷桃闻言恍然大悟,道:“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来办。”

第560章 说心里话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步到了殷桃的家门口。

    理论上来说,护花使者护到这里已算是功德圆满,再接下来,应该就是返回家去洗洗睡了。

    可是,那美人口中的两大喜事才说了其中之一,总不能,这话才听了一半就抱着遗憾离开吧?

    做事要有始有终,追求圆圆满满。

    那……就继续听听?

    善!

    不过,听归听,却也不能一直这样立于门外而不入吧?

    于礼不合。

    故而,在盛情难却之下,齐誉便怀着砰砰然的心进了殷桃的家里。

    然后吱嘎一声,大门被关上。

    少顷,于正厅中,两人上下就座,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多多少少都带着那么一点小旖旎。

    似乎,殷桃并不急于说事,她一边煮着茶,一边奉上甜点,把齐大郎侍候的就跟那摆谱的二大爷似的。

    然,二大爷还真就来者不拒般地安然受用了。

    这段时间,他南征北战,四海漂流,每一天的心弦都是紧得绷绷的,如今能沐浴春风,徜徉惬意,又怎不令人心生陶醉?

    茶香馥郁,幽幽划过鼻尖;烛影摇摇,怡人红袖添香;帘卷西风,拂动那袭萝裙,感觉如真似幻。

    这仿佛之间,时光似乎出现了倒流,又重回到了那个寒窗苦读的科举时代。

    而娘子那时,不就是这样含辛茹苦、任劳任怨地侍候着自己吗?

    恍惚中,齐誉喃喃低语道:“你呀你呀,真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女人……”

    这话……什么意思?

    啊!

    恍然后,殷桃的脸色霎然羞赧,双靥红于二月花,嘴里莺莺燕燕道:“你……是,直到现在才发现的吗?”

    发现?我发现什么了?

    定住心神,齐誉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但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当下也只得唯唯诺诺地搪塞而过。

    殷桃见他言语敷衍,心里颇为失望,便转了话题问道:“我说,你怎就不开问我,关于那第二件喜事的情由?”

    是呀是呀,这会儿光顾着自我陶醉了,居然都把正事给忘了。

    不过,她之前曾言,是有一公一私两件喜事相告,如今公事已表,也就只剩下那所谓的私事了。

    既为私事

    ,就肯定和她本人有关,莫不是说,她的家里逢了什么大喜事?

    而若从另一个角度进行理解,此举暗含满满的分享喜悦之意,呵呵,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看呀!

    齐誉欣然一笑,道:“你且说,齐某洗耳恭听。”

    殷桃幽幽一叹,貌似惆怅地说道:“我想在年后……”

    “年后什么?”

    “待过了年,我欲辞去所担任的教谕之职,然后返回京城,另择栖息之所。”

    什么?

    要辞职?

    齐誉闻言身躯一颤,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怅然若失感浮上心头。

    好大一会儿,他才算是稳住了心神,忙问道:“不是,你在这里呆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要返京了呢?”

    这席话虽然语气沮丧,但却满含不舍之情,直让人听得心里酸酸的。

    然而,殷桃却是不为所动,她朱唇不启,只是在那里轻轻淡笑。

    呃?怎么不说话?

    莫不是受了谁的委屈?

    想到此,齐誉把脸一拉,气咻咻道:“你告诉我,是哪个不长眼的开罪了你?哼,看我揪下他的头来当球踢!”

    唉,还能有谁?

    真是个没觉悟的笨木头。

    “你别乱想,并没有谁开罪于我。”殷桃先是摇头否认,后似怅然、又似坦然地感叹道:“唉,心随倦鸟甘栖宿,目送征鸿远奋飞。就琼州的当下来说,发展已入正轨,我也该是时候退而让贤了。”

    这话什么意思?

    是名利淡泊、功成身退呢?还是真的倦了想要休息?

    或者说是,两者皆有?

    齐誉想了想,劝说道:“你若是心倦,可自决休沐以养身心;你若是体乏,可卸去公职以储精神;无论是这两者之中的哪种方式,你皆有权自主裁决,既有如此方便,又何必要挂印弃职而去呢?唉,你若北归,我如失一臂膀!”

    殷桃依旧是不为所动,似凄凄然道:“我乃是流浪之女,漂泊于江湖之中,既无亲在此,也无恋所牵,实在是无意长留。”

    这……

    唉……

    齐誉渭然一叹,并随着这声感慨陷入到了自我纠结之中。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且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刚才明明有说,所告知的乃是一

    件私人‘的喜’事,那,这所谓的喜又是何意呢?

    不解呀!

    不解无妨,咱开口问她。

    “不知,你那口中所谓的‘喜’,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你真想知道?”

    “当然!”

    殷桃眼睛一闪,狡黠一笑道:“那喜事就是,有人去到我家里求亲了。”

    “求亲?啊!!”

    “不是,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见他一脸紧张,殷桃不由得心中一喜。

    不过,她却是看破而不说破道:“据我母亲来信说,内阁首辅梁英忠梁大人有托人来我家说媒,欲与殷家喜结秦晋连理之好。他那次子年愈三八,至今未娶……”

    嗯?还有这等事?

    齐誉几乎想都没想就断然驳斥道:“此乃是政治联姻,断不可取!”

    斥罢了后,他还不忘埋怨道:“你哥那个白面首也真是的,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会就看不透这一点呢?不行,不行,我必须与他修书,说清楚此中的利害,免得他错而不觉……”

    齐大郎说得是声色俱厉,横眉立目,但他浑然没有感觉到,殷美人却在那里偷偷发笑。

    殷桃自然不会告诉他,此举乃是她和柳荃共同商议出的一个圈套,其目的,自然是想探探这位齐相公的真实想法。

    是呀,他真的在意过自己吗?

    至于这所谓的喜事,不过是个试探的借口而已,并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

    于那信中,殷母确实是描了一描,但是,这位老人她并没有劝说什么,而只是很中肯地提了一句:你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也该是时候寻思一下成家的事了。

    至于殷俊殷大人,人家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真假参半,即使查证,一时之间也是难辨真伪。

    而齐誉不知内由,自然是应声入套,于噗通一声中,就无觉地跳入到了殷桃所挖的大坑里面。

    “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很不赞成我这门亲事。”

    “当然!你如此佳人,冠绝群芳,又岂能沦为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殷桃莞尔一笑,道:“若是政治联姻不适合,那你觉得,我适合嫁给什么样人呢?”

    齐誉闻言愕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561章 把话挑明

    适合嫁给谁?

    瞧这问题问的,简直就是不言而喻,作为一个进士级别的当朝学霸,用脚趾头都能想得明白。

    不过,想归想,说归说,不能真谈实话。

    心里确实是早就有了高明的答案,但是,齐大郎就愣是憋在了心里,闭上铜牙,于现实中上演了一出‘爱你在心里口难开’。

    见他欲语还休,殷桃看得是有些牙根痒痒。

    你个死人,就不会主动一点吗?

    她想了一想,决定还是把话挑明,好好地和他来一次交心,并借此机会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觉得,我能配得上你吗?”

    “啊?你这……”

    不都说,女人天生就有含蓄之美吗?

    若是如此,她怎会问的这么直白,这么露骨呢?

    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得作出回答。

    齐誉狠了狠心并咬了咬牙,诚然说道:“以你的惊才艳艳以及国色天香,下配齐某是绰绰有余,然而,某乃一介凡夫俗人且已成家室,所以,也只能仰望明珠而望尘莫及了。”

    殷桃品了品,喜问问:“这么说,你还是很欣赏我的?”

    齐誉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道:“予虽爱莲之清艳,却只限于欣赏远观,不敢近摘亵玩。”

    “什么?不近摘?你呀你呀,可真是暴殄天物!”

    “我……只是……”

    殷桃丝毫不理会他的尴尬,仍继续刺挠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懂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

    齐誉一笑,狡辩道:“我呢,这叫兔子不吃窝边草,身正不怕影子斜。”说罢了,他又觉得措辞欠妥,故又改口道:“其实呢,我是不想耽误你的青春。”

    耽误?

    说的好委婉,不过,我喜欢。

    见那人如此上道,殷桃不禁暗喜起来,心虽异动,脸上却是依旧如常。

    “假设说,我殷家正式向你提亲,你……会开口答应吗?”

    “呃,此问有些不妥,像这种事,得由家里的正妻允定。”

    “你别乱扯,柳姐姐那边肯定是没话说,我现在单就问你!”

    “单问我?”

    齐誉咂了咂嘴,回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已有妻室了呀!”

    殷桃白他一眼,‘点拨’说道:“你现在可是从二品的朝廷大员,即使是按照正规礼法,也是可以

    纳上几房小妾的。所以说呀,你适才的这话不足为由。”

    “你是想听真正的理由?”

    “嗯!我望君,开诚布公,坦然相待!”

    殷桃这话说得十分诚恳,不含半点玩味,如若掏心窝已一般,而齐大郎也似乎也受到了她的感染,忙收起敷衍之心,面露出诚然之色。

    后者不由地想道:也是,与其这样不清不楚,还不如说个透彻了然,彼此明明白白,这样对谁都好。

    虑到这儿,齐誉郑重地点了点头,伴动容之下,开始真正地开诚布公。

    “你知道吗,在我心中,有一个宏大的愿景。”

    “哦?什么愿景?”

    “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可以致力于推动这个国家的发展进步,使其朝着一个相对开明的方向阔步而行。虽然说,此愿任重道远,但我甘不遗余力,至死方休!”

    “你继续说……”

    接下来,齐誉便把自己的憧憬,以及向往做出了特征性的概述。

    此纵论绝对是旷古绝今!

    他言:

    于国来说,他想要实现科技领先,繁荣昌盛,让我华夏就如同是一颗东方明珠一样,耀眼地璀璨于整个世界。于民而言,他想要实现梦想中的男女平等,家富民丰,力压我华夏历史中的任何一个杰出盛世。

    简而言之就是,必须要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剗旧谋新,开创制度上的历史先河。

    然而,在这其中却有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推行所必须的一夫一妻制。

    若没有这一条作为是制度基石,就实现不了所谓的男女平等,而且,它还会演变成为社会进步的绊脚石。所以说,这一条信念必须坚持。

    假设,作为制度推动者的自己,却率先违背了这条原则,那你说,这个愿景还能成吗?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但凡为表率者,都就必须要发挥出该有的模范带头作用,只说不干,怎么能行?

    “你美若谪仙,学究卓绝,堪为是为世间少有的的奇女子!而我齐誉又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大圣人,面对鸾凤之姿的你,又焉能不动心呢?况且,你一直于幕后竭力帮我,且从没有过半句怨言,如此情意,我又岂能不知?”

    话音一转,他又叹息道:“可是,我若致力于实现我的理想抱负,就必须做到以身作则,不能为所欲为。故,也只能牺牲一下自己的

    幸福了。”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说。

    那就是,他非常在意妻子的感受。好在,柳荃现在已经迈过了那道心坎,放下了纠结。也正是因为此,所以他才没有拿出来特别提及。

    对于齐誉的心声,殷桃听得是相当仔细,其一言一语、一字一句皆不曾漏过。

    从他所表达的结果上来看,确实是很令人失望。然而,若从情由上进行分析,却是因为心有顾忌所致,并非其本愿。

    也就是说,他心里还是装着自己的,并非是不喜欢、或者是看不上。

    明白了!

    这个答案,虽然不算完美,但却可以接受。

    殷桃开心一笑,道:“鉴于你心里如此重我,我决定继续在这儿留任,直到你实现理想抱负为止。”

    不走了?

    哈哈,这真是太好了!

    齐誉闻言开怀畅笑,并问道:“你若不走,梁英忠家的提亲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着不理就是,难不成,他梁家还敢来琼州公然抢我?”

    “抢人?他敢?娘希匹,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还容不得别人撒野!即使是内阁首辅来了,我照样不给面子!”

    这话听起来,可真是太暖心了……

    尤其是,这霸气中所暗含的占有欲,简直痒痒般的撩人心田。

    开心之下,殷桃也跟着掏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其实呢,也并不是说,我非要图你什么名分,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很知足了。”

    “甚至我还觉得,做你的妾室,还不如做你的红颜知己来的贴心。那样,破有一种不求天长地久,只恋朝朝暮暮的风雪情怀。”

    齐誉正欲插言,却见那美人纤手一按,示意还想继续述说。

    也好,那我就继续聆听。

    殷桃嫣然一笑,一脸满足地说道:“冤家,你知道吗,每当看到你的功成加身的光辉时刻,我都感觉与有荣焉,甚至还会高兴地睡不着觉。简言之,能做你背后的女人,我感觉特别满足。”

    感动!

    不!是巨感动!

    齐誉听得是心潮澎湃,眼角泛红,感动得更是稀里哗啦。

    什么理想抱负,什么国家大事,此刻都不重要!

    于眼前来说,他只想给这个令人心疼的女人该有的关怀,以及该有的呵护。

    “要不,你嫁给我吧?”

    “啊……”

第562章 良辰美景

    对于齐誉的突然求婚,殷桃既没有开口答应,也没有明言拒绝。

    她只是笑笑说:心有良人即可,何意那些世俗缛节?

    齐大郎还欲再言,却被那美人捂住了嘴唇,示意他放松心情,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呃……什么美景?

    呵呵,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却见,于红烛下,那双纤纤玉指轻拨琴弦,生动地演绎起了汉时的经典名曲——《凤求凰》。

    抑扬顿挫,幽幽入耳。

    他二人,一个脱离了孤芳自赏,一个放下了心间顾虑,相处的其乐融融。

    可以看得出,经过今天晚上的这次交心,他们拉近了许多,虽然还达不到如胶似漆的程度,但也带着几分郎情妾意的那味了。

    当下,有歌、有曲、有美人,气氛雅致怡然。

    但,齐誉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啥呢?

    噢,想起来了,独缺美酒!

    殷桃自然不会扫了他雅兴,忙把哥哥所送来的佳酿奉上君尝。

    喝!

    居然是大大名鼎鼎的兰陵醇醪。

    酒有了,尚缺诗助兴!

    齐大郎哈哈一笑,张口即来道:“太白有云: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来,来,来,快给我满上一碗!”

    “就你那酒量,还用碗?”

    “喝什么样的酒,就得用什么样的家伙什,这一点不能乱来……”

    有那么讲究吗?

    好吧,随你。

    齐誉于事后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兰陵美酒?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闷倒驴’嘛!

    醉了醉了……

    酒后,自己有无乱言?

    不记得了。

    酒后,自己有无乱性?

    也不记得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齐誉的思维出现了大幅断片,似乎有一截某某情节,被无情的上帝之手给掐掉了。

    也罢,待改日时,当面问问那小妮子,当时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

    翌日一早,齐誉匆匆起床,并于第一时间赶去巡抚衙门,准备召开他回归之后的第一次高层会议。

    就眼下来说,琼州南征军凯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并立即成为了人们所津津乐道的热议话题。

    据说,《琼州日报》那边已在加急赶稿,准备大肆报道这则重磅消息。

    坊间,有老人感慨道:“齐大人之前曾言,琼州若有任何闪失,他将以死明大义。现在再看,他不仅铁腕般地护住了琼州疆域,还全歼了入侵之敌,即使是传说中的周郎用兵,也不

    过如此吧?”

    “那是!要知道,咱这一次可是全歼敌军,并不是击退类的小胜,比之周郎赤壁,只有过之而无不足。”

    “……”

    虽说击退和全歼都属胜利,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前者相对平庸,后者才显霸气。

    看着一张张形形色色的激情脸,齐大郎的心里大感欣慰。

    有如此民意作为后盾,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啥也别讲了,捋起袖子加油干就是!

    议政!

    按照惯例,先听取各司的工作回报。

    庾海作为诸司之首,自然是率先发言:“禀大人,当下的发展稳中有进,各行各业皆呈攀升,趋势上确实令人欣喜,尤其是基础设施方面的投资,咱们现在又有了更大的跨越。”

    “哦?还请细说。”

    “不久前,我于深思熟虑之后,特批了有关于‘环琼铁路’的各项投建,此举意义重大,可让琼州的陆路交通更上一个台阶!”

    “嗯!如此甚好!”

    铁路建设,作为是一项民生属性的重要工程,必须要排在投资中的首要位置。

    常言道,要想富,先修路。若是没有过硬的交通作为基石,发展的大厦就不可能稳固拔高。

    除重要的基建项目以外,庾海还报告了其他方面的布政措施。

    比如说,他以齐誉提供的那份名单作为是参考,经权衡后,适当放开了对闽的部分商禁。现如今,高明和岳四先已然身死,相信在不久之后,基本上就可以全面放开了。

    至于新辖区安南,庾海也作出了相关部署,并顺利地完成了接管事宜。对于该地的发展,他大致上是借鉴吕宋的成功经验,如法炮制。

    按照其发展顺序上来说,首先是推行农业的进步,然后是开发矿藏,最后才是轻工方面落地生根。

    很合理,善!

    接下来,是司法方面的汇报。

    彭文长介绍说:“辖区内的治安总体趋于稳定,作奸犯科者也比之前明显下降,这一点,很是令人欣喜。”

    话音一转,他又提出了一些当下所面临的实际性的问题:“由于住房以及环琼铁路的投建,因故占用了不少的民间私地,而此举,却是引发了那些居民的不满。而后,他们纷纷来到省府按察司处进行诉讼,欲求解决方案。可是,咱琼州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律法呀!”

    齐誉略思,道:“这事,是我大意了。正常来说,但凡涉及到拆迁,就必须于事先就作出相关立法,以为办事准绳。若无法为鉴,必生乱无疑。”

    说罢后,他又对庾海吩咐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布政

    司这边,应为尽快拿出一套可行方案,以解决此事。”

    庾海闻言应下,并当场承诺,事后即办。

    再之后,就是段子成和谭俊彦依次做报。

    于军事这块,并无大的事宜,基本上都是按部就班。

    唯一的军事调整是,齐誉欲把虏来的佛朗机战舰全都部署在大湾北岸,其目的,自然是想着增强该地的防御能力,以抗衡与之隔海相望的扶桑国的威胁。

    在这一次国战中,扶桑国居然拨出了一路分兵来袭大湾,当时的形势十分危急,若不是符贤奋力反击,后果不堪设想。若以此为鉴,就必须加强大湾方面的军事实力,未雨绸缪。

    筑牢高堤,何惧水患?

    除了军事部署之外,还有就是关于蒸汽机舰的测试事宜了。

    因为这事并不需要占用太多的资源,所以,齐誉也就没有拿出来特别的讲,仅仅是聊聊一提而已。

    段子成对此没有异议,遂应下。

    而谭俊彦这边基本上大致如常,即使有报,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故,此不做表。

    在谈完了公事以后,彭文长就欲打听有关于小彤的相关事情。然而,还没等他打开尊口,就见齐大人大手一挥,宣布散议了。

    ……

    且说齐誉,他在处理完了公事后,就急忙忙地携了礼物,专程去拜访恩师孟岚山。

    最近这段时间,自己一直奔波在外,已经好久没去老师那里请过安了。

    恰巧,孟岚山今日刚好休沐在家,正于院中品茶看报。

    似乎,他老人家早就猜准了齐誉会来一样,居然提前摆下了两个茶碗。

    “先生安否?”

    “尚安,你且坐吧!”

    “是!”

    施过礼后,齐誉便盘膝坐在那对面的蒲团上,给老师添茶倒水。

    四下里一片幽静。

    且看那碧空如洗,云絮如棉,于习习秋风中涌动流散;瑟瑟声下,那被拂的枯叶飘荡而落,其态悠然翩跹。

    此情此景,孟岚山有感而发叹道:“云,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一生浮尘若梦,又何必执迷其中呢?”

    呵呵,先生的心态可真是好啊!

    就宛若是不问世事的鸿儒大隐,拿得起、放得下,心胸开阔,和光同尘。

    然而,这判断有误。

    因为,眼前的大隐并没能免俗,

    只见老先生突将脸色一凛,如质问般的问道:“少丞,你说实话,我那徒孙女是不是出事了?”

    齐誉闻言眉头一皱,心中暗叹:这事,却该如何回答呢?

第563章 齐誉受斥

    几乎齐誉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孟岚山对于小彤的溺爱相当有加,就那亲密度而言,丝毫不亚于自家的亲生孙女。

    真是羡煞旁人。

    只不过,这其中的缘由鲜为人知,也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那丫头救命老先生的事。若是晓得,肯定又是另外一种看法了。

    且说齐誉,他望着老师殷切的双眼,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要实话实说吗?

    莫慌,先细作思量。

    先生不仅是个睿智博学的人,且还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就他的洞察力来说,绝不是一般的锐利。自己所编的善意谎言,或许能瞒得过别人的耳朵,但却难逃他的慧眼。

    这么看的话,似乎也只能端出实话了。

    “不瞒老师说,那丫头在南疆之域做了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她此行,虽然是九死一生,但也算是落了个有惊无险、全身而退。”

    引炸火药库的事虽属奇袭,但并不复杂,齐大郎只是聊聊几语,便把梗概表达清楚。

    “此事为真?”

    “学生我哪敢诓骗你呢?”

    一听这话,孟岚山立即变得紧张起来,直接一袭吹胡子瞪眼的怒骂甩了过去。

    “世人皆言,你善于用兵,逢战事时皆求稳妥。而依老夫来看,简直就是一塌糊涂!你这仗打的,连自己的家人都给折进去了,这也能叫做求稳?”

    “我……”

    “闭嘴!且听老夫把话说完。我本以为,这些年来你会有所长进,结果却没曾想,居然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当初,你以秀才之身尚能对抗全族,护住一家老小。现如今做了封疆大吏,却是连自家的闺女都保护不周!你自己说,这不是越活越回去又是什么?”

    “唉……”

    二人,一个负手训斥,一个躬身受之,看起来颇显搞笑。

    搞笑?

    确实有点,有人见过一省巡抚被能批成这样的?

    似乎在这整个琼州省中,也只有孟岚山一人有这等资格指着齐大人的鼻子发飙了。

    其他人,哪敢?

    不过,老先生确实有这特权。

    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为父者,为何不能训其子?

    这就是礼法,为君子者必须遵从,即使贵为是二品大员的齐大郎,也得像个烤鹌鹑似的躬身受教。

    待发泄完了怒火之后,孟岚山逐渐平息下来。

    “好了,别在那站着了,坐吧。”

    “是!”

    坐定之后,齐誉连忙拱手一礼,恳求道:“先生,学生有一事想不明白,想请您指点迷津。”

    孟岚山闻言一怔,奇道:“何事?”

    齐誉叹道:“学生觉得,在膝下子女的教育问题上,似乎走上了一条不正确的偏路。故,想请您老人家为我点出谬误所在,以拨乱反正。”

    这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大实话。

    这段时间,他一直纠结于小彤的教育问题,总觉得自己走上了偏路。甚至有时,还会纳眠不思,夙夜忧叹。

    自己明明为女儿规划好了人生方向,但是,一到了现实中,就出现了不合拍,不是偏左就是偏右。

    既偏,就要设法反正。

    先生乃是当世大儒,睿智广博,一定可以高于常人的视角洞悉到症结所在。

    这,就是所谓的高人指点。

    孟岚山是何等样人,他只是那么一品,便揣到了其话中之意。

    “你莫不是觉得,自己对小彤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

    “老师慧眼如炬,我这里提到的,确实是这丫头。”

    “那好,你说吧。”

    齐誉叹道:“自这丫头小时,学生就力所能及地给她创造好的条件,促其修身成长。先后,她师从彭文长以及洛祭酒,并跟着他们二人修得了一副好文采,也算是学有所成。可是,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默许她很童延火习武。唉,若没有过人的武艺傍身,她哪有资本如此的胆大包天呢?”

    孟岚山捋须而思,如若不言的桃李。

    良久后,他才开口道:“常言说,殚

    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人父母者,无不是盼子成龙、盼女成凤。为此,他们不惜耗尽家资请名师、入名堂,为子女的教育创造好的条件。在我看来,你的那些安排皆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然而,他话音一转,又道:“不过,你将她的勇敢归咎于习武导致,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不对吗?

    齐誉一脸困惑,忙拱拱手道:“学生愚钝,不解其意,还望老师点拨一二。”

    “好!”孟岚山先是点了点头,后道:“我曾听小巧云说,小彤这丫头在童年时就很勇敢,她曾于熊熊大火之中舍身救母,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确实为真!那时,有族人与我家因不睦而结怨,关系上闹得非常僵持。后来,那人便买通了宵小之辈纵火报复。据说,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称得上是千钧一发。幸好,有这不畏生死的丫头舍命相救,这才保住了家母以及吾妻的性命。当时若稍有耽误,后果不堪设想。”往事历历在目,齐誉不假思索,张口即道。

    孟岚山突然一笑,说道:“由此可见,这丫头自小时就很勇敢,并不是因为习武才增的胆量。也就是说,你的习武壮胆论于事实上并不成立。”

    嗯?

    好像是哦!

    若这么看的话,女儿依旧还是以前的女儿,其性格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有变化的,却是自己与日俱增的期望值。

    在弄明白了这一点后,齐大郎不由得‘哦’了一声,并认可地点了点头。

    孟岚山继续说道:“凭心而论,这丫头文武双修,德才兼备,且有胆有识,堪为女中之凤。即使是杨国夫人复生,也不过其左右!”

    杨国夫人,真名叫做梁红玉,为我华夏历史中首屈一指的巾帼女英雄。

    先生拿她作比,评价可谓不低。

    齐誉苦笑一声,道:“话虽是这样说,但她这冲动的性子一天不改,我就一天放不下心来。”

    孟岚山却是哈哈一笑,道:“你呀,还真是当局者迷!”

第564章 豁然开朗

    当局者迷?

    这话何意?

    齐誉闻言一愕,做出了躬身请教状。

    却听孟岚山问道:“少丞,我来问你,在咱们这大奉国内,哪家哪户的教育最为至臻?”

    “这还用说,为最者自然是宫闱里的帝王家了。”齐誉几乎是不假思索,开口便答。

    孟岚山点点头说:“不错,帝王家坐拥整个天下,广揽四方文豪,教育资源之丰确为国内之最。”

    一顿,他又道:“按理来说,帝王家的皇子们有此资源,应该是学冠古今、高居峰峦,力压天下的才子。而实际上却是不然,皇家中的博学者于历史中并不多见,即使偶有小成者,也是凤毛麟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你说,这是为何?”

    齐誉笑答道:“皇家子养尊处优,吃不得寒窗之苦,即使有鸿儒指点,也因其懒惰而难成大器。此乃外因所致,并非是他们天生不才。”

    “说的对,但却不全对。”孟岚山摇了摇头,后解释道:“常言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大,但却不是胡谄。事实证明,是即使是处于同一环境,同一条件,也不可能造就出同一水平的人。究其原因,乃是因为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所致。”

    齐誉喃喃道:“天赋……?”

    “不错!”孟岚山颔首,又道:“不管是修文也好,习武也罢,皆脱离不了与生俱来的天赋。然而,在众多的天赋之中,性格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它孕育于童年,定型于少年,焕发于成年,之后慢慢趋于稳定。然,性格决定心胸,心胸决定成就,但凡为大事者,无不是开阔豁达之人,绝无戚戚之辈。”

    “你再看小彤,她自小勇敢刚毅,长大后仍是如此。可见,此乃其性格所至,并非是偶然之举。另,勇乃是优点,素为习武者所倡,和冲动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你分辨不清,纠结不放,这不是执迷不悟又是什么?”

    齐誉苦笑道:“她做事太过毛糙……”

    “毛糙?你措辞不当,那就做血气方刚!”孟岚山斥了一句,又道:“谁在年轻的时候没点血性呢?她这个年龄不血性,难道还到老夫这把年纪再去血性不成?”

    那倒也是!

    想当初,在脱离齐家宗族的时候,自己不也是不计后果地血性了一把吗?

    唉,都是年轻惹的祸呀!

    齐誉点点头,又渭然叹道:“我真希望,她能尽快成熟起来。”

    “成熟?那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

    孟岚山想了想,又细解道:“陆游曾有云: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其大意就是说,但凡没有学问,都要经过自己的身体力行才能体会到其中真谛,若只是夸夸其谈,纸张谈兵,即使年至古稀,也仍是一介庸才而已。”

    “老师意思是……”

    “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格物致知必须得身体力行。若是把她关在家里单纯地言传身教,那和提一只不会说话的木偶没有区别。与其这样,那还不如放开束缚,让她自主遨游。随着逐渐地见多识广,她的阅历定然会有所增加。而到了那时,她的性子也自然会愈发沉稳。”

    嗯!

    对!

    此语,绝对是醍醐灌顶!

    齐誉犹记得,在那天出征的时候,自己一边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一边劝诫自己说:温室里的花朵是不可能经得住风雨的,只有勇敢的走出去接受历练,才能真正地成长起来。

    道理谁都懂得,可一旦摊到事上,就不禁变得有些混沌了。

    不过,经孟岚山这么一点拨,齐誉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再没有适才的患得患失了。

    ……

    在辞别了先生后,齐大郎便折步回家。

    进门后却见,妻弟媳妇黄氏正在那里唠叨着什么,貌似在做话别。

    事情是这样的。

    一大早时,柳荃就告诉她说,吕宋那边现在已经彻底安定了下来,也是时候过去与弟弟一起团聚了。

    至于前往所乘的船只,自有属僚去作安排,不必为此担心。

    黄氏几乎想都没想,就欣然答应了下来。

    团聚!

    乃是不可抗力因素,换谁都无法作出拒绝。

    不过,在临走之前,她打算再趁机揩一些立竿见影的好处。

    “都说吕宋那边常年炎热,平日里多穿素裙为主。可是你说,在这仓促之间,我又到哪儿去采买所需的蚕丝薄纱呢?”

    “好了,别再说了,这些个全都送给你。”

    柳荃懒得理她,直接抱来了一匹上好布料,以实物堵其嘴。

    黄氏在接过来后,果然不再多言,点头哈腰之后便笑嘻嘻地离去了。

    在擦肩而过时,齐誉突然叫住了她,大有深意道:“我觉得,妻弟的俸禄最适合由你保管,免得碌碌一生,到头来存不到钱。”

    “嘿嘿,姐夫的话我一定照办,保证那他钱只进不出。

    “嗯,如此甚好。”

    在黄氏离开之后,齐誉便对娘子笑道:“我于吕宋来时,就曾以大道理敲打过锦程,若再加上其妻的严格管束,应该差不离。”

    柳荃笑了笑,道:“如此最好,免得他无法无天,任性乱来。”

    “无法无天?那倒不至于,他还没那胆量。作此举,就权当是替老岳父管管他吧。”

    “呵呵,相公真好……”

    在扯了一会闲谈后,柳荃突然说道:“哦对了,家里面有三道公文,说是承发房专程派人送过来的,我觉得,你还是赶紧看看吧。”

    今天散衙比较早,所以,那些晚收到的公文也只得送到家里来了。

    不过,这一类的公文往往相对重要,要不然,也不会急匆匆地送来家里,完全可以排在次日再阅。

    既然重要,那就尽快一观。

    依次阅。

    第一道公文所书乃是安南王的辩解上表,那文中明确注明,高明和岳四先率部众投靠了安南,不过,于不久后,他们二人全战死在了与琼的交战的战役里,云云。

    核心意思就是,安南王完全按照齐誉的授意,彻底背下了这个黑锅。

    确实很有觉悟。

    如今,该有资料的收集已全,也该是时候为投降过来的安南王请封安乐公了。

    上一次的上奏,只是概述了吕宋海域的大体战况,并没有提及关于安南国的投降事宜,所以,这一次必须得报。

    之前之所以不报,主要就是因为缺少手里的这道背锅文书。

    而现在资料已全,就没有理由再瞒着了。

    此背锅书、安南国受降书、安乐公请封书,等一系列的相关奏章一同奉上,直达中枢。

    当然了,顺便也要为自己表一表该有的功勋。

    至于第二道文书,却是钦天监公羊玉成写过来的。看这老神棍的样子,似乎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老朋友了。

    先说这文。

    呵呵,内容上果然空洞,除了恭维就是问候,毫无关键要事。

    不过,他却在文中神神叨叨了这么一句:今年为暖冬,似有不祥。

    瞎扯淡!

    暖冬就不祥?这什么逻辑?

    齐誉只是淡淡一笑,丢在一边不予理之。

    接下来就是第三道公文了。

    然而,才大略地瞥了一眼,齐誉就禁不住气咻咻地骂道:“好你个老小子,居然敢动我的心思?”

第565章 越俎代庖

    第三道文书,乃是朝廷的兵部所发过来的。

    并且还是专程下放,为此不惜动用了加急送达。

    好了,还是先看了再说。

    只见那文中言道:欲向琼州索取税银二十万两,以充裕当下渐薄的银饷军需,还望齐巡抚莫得吝啬,以大局为重,割舍薄资以促玉成云云。

    话里的意思非常明确,就是开口要钱。

    就大道理上来说,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只要是国家用到了自己,那自己就得舍弃小我以成大义,别说是要钱了,即使是张口要命,那也得双手奉上,绝不能虚与委蛇。

    若现实角度而言,朝廷现在也确实缺钱。

    当下,正值外战方休、国库不盈之际,亟需一定时间的休养生息以复元气。然,想要恢复元气,那就得拿相应的资源进行补充,没有实打实的银子,那绝对是玩不转的。

    从以上这两点而论,朝廷确实是等米下锅,而自己,也确实是应该伸出援手。

    于大义面前,自己绝不含糊。

    然而,这件事情里面却,透出一股子令人费解的怪味。

    这话咋说?

    且听分析。

    就正常流程上来说,但凡是主动索税,必须要由户部来打头阵,这是铁定的规规矩。若牵扯到的数额比较巨大的话,内阁那边也会一同发声,并配以相应的公文阐明实况。

    你再看现在,兵部人居然越俎代庖,直接抛开了主管税赋的户部,以独立的形式发来了催缴公文,这明显是不合规矩。

    至于户部和内阁那边,却是连个口头的招呼都没有打来,这难道不古怪吗?

    此外还有一点,那就是,琼州乃皇帝钦定的大包干式的定额税区,六部当时并未参与,如今兵部公然参与,这明显是逾越之举。

    且,当时所定的税负明明是定额的十万两银子,现在怎么突然翻番了呢?

    即使要增税,那也得有天子降旨才能作数,哪是什么阿猫阿狗之辈所能更改的?也就是说,除圣旨之外,其他一概不认。

    先说回眼下,兵部现在越权来索,其中绝对

    含有不为人知的某种猫腻,至于它究竟是什么,还有待进一步地观察。

    齐誉自然不知,此乃是殷俊竭力周旋的结果。只不过,那白面首压住了户部,谈妥了内阁,最终却是没能搞定兵部一众。

    其实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向兵部撕破脸来弹劾开炮了呢?

    要不然,人家说不定还会给他几分薄面,放琼州一马呢?

    那些都是幕后事,齐誉自然不会知晓,他的理解直观简单:此举,就是赤裸裸的敲诈。

    对,就是敲诈!

    若再加上不久之前索要的战马草料的事,这已经是今年当中的第二次了。

    哼,即使是薅羊毛,你也总不能逮住一只肥羊反复磋磨吧?

    娘希匹,真拿我当软柿子了?

    淦!

    恼怒的齐誉也不废话,他的回复只有惜字如金的两个字:没钱!

    直截了当!干净利索!

    对于这些个无德杂毛,确实没有必要在言语上浪费口舌。

    且没有必要为之生气。

    对,咱不恼。

    齐誉平心静气,以平常心态为这三道公文作了回复。之后,他便急令即刻发出,不得有误。

    这一次的传信,走得乃是蒸汽机动力的信息舰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顺利地抵达目的地的京城。

    ……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天上繁星点点。

    荧荧灯火中,琼州新城又迎来了一个全新的夜晚。

    就当下的时辰来说,正值是万家百姓享用晚餐之际。

    柳荃也不知是从哪儿听来的,说,多吃蚕豆可以补肾,传统医学上叫做是什么形补。

    于是,她就小火慢熬,烹了一大砂锅加了药材的蚕豆汤,以此来给辛劳的丈夫补补身体。

    “相公,好喝吗?”

    “呃……相当不赖!”

    齐誉品了一口,敷衍性地点了点头,心里头却在想:这苦了吧唧的,哪有香喷喷的大骨头汤好喝?

    于饭后,他特地抽出时间,指点了一会儿子齐霄的学习。再之后,他便在妻子一个深意

    眼色的提醒下,悠悠然地步入了满含旖旎的寝室里。

    由于好久都没有享受过二人世界的特别滋润,所以才一进门,齐大郎就不禁有些心痒难耐起来。

    咱主动出招:抓球龙招手!

    啪!

    那人打落!

    柳荃看似凶狠地扭了一把那双不自觉地双手后,稳住呼吸道:“别毛手毛脚的,先老实一会儿,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齐誉稍微自觉了一些,不情愿道:“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何必要凑在此时?”

    “你呀,天天那么忙,哪有多余的时间陪我说话?”娇嗔了一眼后,柳荃又道:“你不觉得,现在该是时候给殷妹妹一个名分了吗?”

    嗯?

    怎么突然跑题,扯到她身上去了呢?

    真是好奇怪。

    另外,听娘子这口气,好像是知道了自己与那小妮子的感情进展,莫不是,她们二人于私下里通过气了?

    算了算了,既然她主动开口问了,自己就如实作答吧。

    齐誉咂了咂嘴,实话实说道:“她曾和我讲过,她并不在乎什么世俗名分,她所希望的,乃是我的心里有她良人,如此足矣。她这席话呢,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有无敷衍之意。”

    柳荃却是笑笑,道:“虽然说,我也不清楚她的真实想法到底为何,但我坚定地认为,她应该是很希望咱齐家有所表示,莫像以前一样无动于衷。”

    此乃暗示!

    绝对的暗示。

    齐誉看了看自家媳妇,诚然问道:“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她委托你进行试探的?若是,我心里也好落个明明白白。”

    柳荃却是摇了摇头,道:“你莫乱猜,此乃是我个人的猜想。”

    噢……明白了。

    此乃是娘子的个人试探,并非是来自于殷桃的授意。

    若是这样,那就方便回答多了。

    且无甚大的顾虑。

    于传统礼法上来说,正妻主管填房纳妾等事宜,确实是有权利过问此事。而自己作为丈夫,也应该与之交个实底,这样才显‘家和’。

第566章 两全其美

    妻问,夫答。

    齐誉摆正了态度,干咳了一声道:“我想……娶她进门。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柳荃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会?关于你纳妾这事,本就是我率先提出来的,既如此,我又怎会出言反对呢?”

    说罢了,她又道:“我命运不全,不能多养,这于齐家来说是大不孝。咱家虽有男丁,但仅是一脉承下,你若不纳妾添丁,咱齐家又怎能开枝散叶呢?”

    齐誉顺她话道:“娘子,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虎生一子能拦路,耗子一窠空喂猫。由此可见,家中人丁并不在于多寡,而在于其是否成才。咱家虽然是独苗一根,但却能赋予优质的教育,这可比那些重量而不重质的胡乱‘造人’要高明多了。”

    造人?

    你说话咋恁粗俗呢?

    柳荃白他一眼,道:“在早先时,我确实是仅从齐家的香火方面进行的考量,此外并没有其他想法,直到殷妹妹出现,我才逐渐改变了自己的观念。她这人貌美、博学、且重情意,于公于私都有大恩于咱们齐家,如此佳人,咱若是辜负了,岂不寒了人家的心?相心比心,我也不能佯做不知,不表明态度呀?”

    娘子真是善良。

    哦不,应该说是通情达理才是。

    既然,夫妻俩的想法出现了吻合统一,那么,就要谈一谈接下来的事宜和细节了。

    “对于迎娶殷桃,你打算怎么个迎娶法呢?”柳荃在表示了赞同后,便直入重点问道。

    齐誉一叹,后答说:“此乃大事,总不能脑袋瓜一热,一拍大腿就给办了吧?无论怎么着,也得先给京城里的殷老太太和白面首去一封信,以为提媒。届时,三媒六聘,各项礼节,全都要一一摆到面上,不能含糊。这既是对殷家的尊重,也是对殷桃的尊重。”

    “你真是这样想的?”

    “嗯……”

    齐誉的这一席话,却是带出了两层含义。

    第一点是说,齐家采取主动提媒的方式,以彰显给予殷家的足够尊重。

    第

    二点为,各项礼节直接拔到最高,且不打一分折扣,以彰显重视之心。

    就这个时代来说,男子纳妾不同于是迎娶正妻或者是续弦,完全用不到所谓的三媒六聘,而齐誉如此礼重,足可鉴其心诚意重。

    那,殷家会答应吗?

    齐誉觉得,应该不会拒绝。

    殷老太太自不必说,她老人家从不管事,一切全凭自家儿子做主。至于殷俊那厮,早在他上次巡查琼州时就当面吐露过此意,若以此为参考的话,他自没有拒绝的道理。

    最重要的一点,却是殷桃的性子。

    她素来独立专行,固执己见,但凡是她认定的事,别人休想阻拦。若不是这种性之所至,她也不可能来到琼州。

    也就是说,此事大概率可成。

    柳荃在听完了分析之后,乃叹道:“真希望这事能够顺利办成,如此,也算是圆了殷妹妹的夙愿。”

    齐誉也有感而发地叹道:“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社稷不负卿。我虽致力于国之社稷,但也不想辜负痴人之情,如此,也只能尽量做到两全其美了。”

    至于全不全、美不美,就交由未来的时间去印证吧。

    言归正传。

    翌日,是个大好晴天,白云飘飘,碧空万里,金灿灿的晨曦洒下大地。

    齐誉今天似乎有些懒床,直到鸡鸣方休,才颇不情愿地离开温床洗漱丰仪。

    当下怀表时间,九点整。

    时辰已经不早了。

    上学的齐霄背着书包早就走了,赶去辣椒酱厂做活的周氏也早就走了,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了侍候丈夫吃早餐的这么一对夫妻。

    而就在此时,却见殷桃提溜着一陶罐某某大补粥走进了院子里来。

    才一见面,她就满含意味地瞄向了柳荃,而后者,被她看得一阵子耳根发热,感觉有些膈应的慌。

    膈应?

    是的!

    你说,那死人明明是养精蓄锐了一个晚上,却非要摆出一副纵欲过度的表情,就像是被掏空了精神一样。

    这一来,自己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柳荃很想作出解释,但又怕越描越黑,似乎,也只得含冤地背上这个类似于‘榨汁机’的标签了。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能完全怪人家齐大郎。

    他昨晚上,本是想着猛踩油门,飙一下车。结果却不料,才刚刚挂挡就遇到了红灯,迫不得已,也只得箍住刹车隐而不发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也不知那蚕豆汤中加了什么样的峻补药材,直让那酣睡的小树苗瞬间拔高,很快就成长为了参天大树,直至启明星冉冉升起时才算退潮。

    最令他感到无奈的是,娘子的嘴唇居然起了个燎泡。

    啧啧,真是‘祸’不单行呀~~

    齐大郎丝毫没有注意到二女的异样眼光,依旧是神色如常,在接过来殷桃的粥罐后就大大方方地喝了起来。

    都快成一家人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按照齐誉的想法,他本想借此时机提一提关于提亲的事,却不料,那美人竟然率先开口扯向了其他。

    于是,这事就被打断了。

    “丞哥哥,你知道吗,你的那个蠢姐夫和老夫人龃龉拌嘴了?”

    “咦,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丞哥哥呀,那天晚上,是你同意我这么叫的呀!”

    那天晚上~~

    齐誉掩住愕然,极力回溯,想要挖掘关于那天的记忆。可是,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完全忆不起所发生的事。

    唉,喝酒误事呀!

    对此,齐誉很想明言询问,但又碍于妻子在旁,怕其吃醋多想,所以也只得暂时放下,改他日再问。

    “呃……我呢,是字少丞,并不是单纯的‘丞’字,你若非要这么叫的话,就尽量叫完整,说一半留一半,听起来好生别扭。”在纠正完了谬误后,齐誉才询起正事:“你适才说,我姐夫和我娘发生了龃龉,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怎么会不顾情面而拌嘴呢?

第567章 有借有还

    见齐誉催促的目光投来,殷桃忙解释说:“今天一早,我特地去了一趟菜市,给你采买煮粥用的补品。途中,刚好遇到了老太太和你那姐夫。意外的是,他们俩居然在一隅发生了争执。好奇之下,我便躲在了一旁,于暗中偷听了几句。”

    齐誉皱了皱眉,道:“听这话的意思,姐夫的态度不怎么好?”

    殷桃笑道:“既是两方争执,哪有可能什么好态度呢?我瞧他们那姿态,有点像是邻里间拌嘴,不轻但也不重。”

    不重?

    那也不行!

    齐誉脸色一冷,不悦道:“好他个孙大财,居然敢对老太太不敬,哼哼,这是好日子过腻了吗?”

    殷桃见他怒气渐盛,忙安抚道:“你先别发火,先听我把话说完!”后,她又解释道:“若按他们俩当时的话中意思来看,好像,咱们家老太太是不占理的一方。”

    齐誉一愣,道:“你是说,我娘她……不占理?”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殷桃先是点了点头,后再启朱唇道:“我听你姐夫嘟囔着说,老太太好像是借了他一些钱,后来,就怎么着不愿意想还了。你姐夫却说,老太太她富有的很,就是不愿意掏钱罢了……”

    我娘她很有钱?

    才怪!

    对此,齐誉压根不信。

    他的思维,却是盘旋另一个的频道上:怪事了,家里又不缺钱,娘怎么会私自去找姐夫借钱呢?

    莫不是说,她遇到了什么难处?

    那也不对,家里一切如常,且有自己这个大拿坐镇,既如此,又怎么可能会有难处呢?

    诶~~

    难道是……

    齐誉仔细一琢磨,似乎摸索到了其中的梗概。

    ‘老干娘’工厂当时的投资,绝不是三瓜俩枣的小钱,即使粗估,那也得几万两银子打底。要不然,根本运转不动。

    然而当时,老娘她并没有朝着家里或者是自己开口要钱,那么,她这钱又是从哪来的?

    呵呵,老娘能索钱的门路可谓是少之又少,

    除了自己,就是姐夫。八成,她那开厂的钱就是姐夫给亲情垫上了。

    应该差不离。

    齐誉只是稍稍一捋,便捋清此中的头绪。

    他基本可以确定,家里应该是欠了姐夫的投资钱。

    那,这钱要不要换?

    当然要!

    常言道,父债子还;同理,母债亦要子偿。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之事,这实在没什么可推脱的。

    或许有人说了,彼此不是外人,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就关系上来说,属于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即使不还,孙大财还能一蹦三尺高?

    他蹦不蹦,咱们权且不论,当下,只言以事论事。

    俗话有说,亲兄弟,明算账,即使买卖不成,关系仍似铁打。可若是借了钱不还,那就有点牙碜了,伤和气不说,还会影响下一代的交往。

    所以,只要是朝人家借了,那就得设法还上,别找什么乱七八糟的骗鬼理由。

    此乃人品道德,绝不能乱和稀泥。

    齐誉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断然地表态道:“姐夫虽然是得了我的一些利好,但我也不能因为有所照顾而昧了他,娘借他的钱,全部都由齐家偿还,切莫生因为一些钱财而生出不愉快。”

    柳荃听后,忧道:“咱家虽然生活宽裕,但也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

    还没等她说完,齐誉便打断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使落得个生活拮据,那也总好过无信赖账。”一顿,他又带着些回旋的语气道:“至于究竟怎么个还法,且容我再思一二。”

    “嗯……”

    对于他这个观念,二女的看法并不统一。

    可谓是各执一词。

    殷桃觉得,孙大财是借着咱齐家的关系才慢慢发展起来的,于人情世故上来说,他就应该处处让着咱们齐家。

    若没有咱们齐家的帮助,他现在依旧还在做着他的穷货郎呢!即使说,老太太借了他那么一点点的小钱,那也得算作是亲人之间的‘亲情互助’,既是助,又怎么可以拉下脸来开口索要呢?

    柳荃则认为,钱的事绝不能含糊不清。

    常言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做人就得讲究借还上的诚信。若是因为一些银子而把亲戚关系给闹僵了,那才是惹人嗤鼻的大大笑话。而更重要是的,这类事情对于相公的口碑很是不利,应该尽量地避免之。

    见她们俩人叽叽喳喳议个不停,齐誉连忙压了压手,道:“为了一些区区钱财,实在没有必要这么浪费口舌。此事就此作罢,莫要再议。我觉得吧,还是多聊一聊那些有趣的事情比较好。”

    哦?有趣的事情?

    殷桃闻言会心一笑,很熨帖的道:“少丞哥,咱现在聊点别的,你觉得这粥里的肉,味道如何?吃着顺口吗?”

    这肉?

    嘿,我都没看出来是什么肉?

    齐誉拿着筷子搅和了一下,然后抄底一捞,却发现,居然有一块拇指大小的柱状肉被捞了上来,不禁愕道:“这,这啥玩意呀……”

    殷桃却是瞥了一眼柳荃,后淡笑着回他道:“你别管是啥,好吃就行。”

    一听这话,齐大郎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昨夜时,才刚刚享用完了所谓的形补,倘若不加休息再来上一通大‘硬’菜,这不是故意找难堪吗?

    啧啧,这纯属是火上浇油嘛!

    正尴尬间,忽见有衙役奔马来报,他言:“启禀齐大人,当下有大不列颠与瓦卢瓦两国的水师联军联袂来访,其投刺中言称,他们是收到了你的邀请友好而来,并非是军事上的突然来犯。嗯,他们一再强调。”

    齐誉闻言放开了筷子,忙问道:“那,他们现在所在何处?”

    衙役忙回:“于目前,他们仍是徘徊在近海一带,迂回穿梭。若是等到咱们的应允许可,便可以登陆靠岸了。”

    “嗯!做的很好,非常严谨。”

    赞过了后,齐誉忙吩咐道:“你速去备马,我要亲去码头处,‘恭迎’远来的外宾。”

    什么?大人要亲去?

    噢……

    那衙役一怔,恍然后忙应道:“是!”

第568章 二国使团

    有外宾来访,怎么着也得前去见上一见。

    这是基本礼节。

    况且,这些洋人还都是自己下套给‘圈’过来的,即使面子上敷衍一番,那也得亲自跑过去迎上一迎,要不然,自己无法自洽。

    这里的自洽,自然是指当初答应他们的友好商贸协议,若不前去露个脸,如何彰显彼此的友好呢?而下面,也不好进行业务衔接呀。

    所以,这事必须得去。

    然而,在临走之前,齐誉蓦然想到了什么。

    他琢磨了一阵儿,叫过来妻子吩咐道:“等会儿,你去姐夫那里,貌似有意无意地传个口信。就说,我手里现在有一桩很赚钱的大买卖。至于是什么,嘿嘿,就给他个留个悬念吧。”

    柳荃有些不解,问道:“你的意思是……”

    齐誉笑答道:“倘若姐夫真有商业嗅觉,事后就一定会主动地找上门来,届时,我再和他进行一一细说。他若是品不出这话里的真意,呵呵,就可以把名字里的大字改成是小了。”

    他名为‘大财’,寓意命中财富如山,如若改成是‘小财’的话,意思就是没‘大’的命了。

    柳荃斟酌了几息,问道:“若,姐夫非要追问,那我又该如何回答?”

    齐誉道:“他若非要追问,你就说这是商业秘密,不便多言。至于其究竟为何,待见我时一问便知。”一顿,他又强调道:“姐夫所关注的,乃是利润的多寡,而非是行业为何,所以,你只需重点强调‘暴利’二字,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柳荃喃喃自语道:“暴利……”

    齐誉点头头道:“没错,那买卖确实是非常赚钱,暴利的很。”

    凭借多年来养成的默契,柳荃很快就琢磨出了丈夫的用意:“你莫不是想,用这笔暴利的买卖,来向姐夫抵偿咱娘所借他的债?”

    知我者,老婆也。

    齐誉一叹,解释说道:“这些年来,我虽手握实权,但从不揽财贪墨,单靠我那些俸禄银子,还债还是很吃力的。鉴于此,我也只得另辟蹊径,寻求抵偿之法,而这个坑人的发财法门,刚好适合。”

    “坑人?”殷桃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的不可思议道。

    齐誉忙解释:“这里的坑,乃是指坑今天来的

    这些洋人,而并非是咱们华夏百姓。”

    噢,是这样呀。

    其实,这个坑字还有另外的一层含义。

    对于孙大财来说,这桩暴利的买卖也是齐大郎专为他挖的一个偿债坑。后面,就看他往不往里面跳了。

    呵呵,八九不离十吧。

    ……

    在安排完了家里的相关事情之后,齐誉立即策马提缰,朝着码头处奔去。

    不多时,乃至。

    才一下马,段子成就忙不迭地靠了过来。

    “齐大人,我实在不放心、也不信任这些个异族贼子,故而,不敢冒然放他们登陆靠岸。万一……万一他们中途时突然翻脸,朝咱们发起攻击,如之奈何?”

    这并不是段子成胆小,而是一种谨慎。

    就战争史上来说,当面笑脸背后捅刀的事并不罕见,传说中的‘诈降’,就是利用了此中之道。

    齐誉颔首,赞道:“段先生虑事周详,果然是老成持重。”

    通过这话不难看出,齐大人对于此举还是很赞成的。

    这是……英雄所见略同?

    齐誉确实是这么笑称的。

    他认为,虽说两方互签了带有友好.性质的商贸协议,但是,这并不代表就真的友好了。

    对于这些个异族豺狼,绝不要心存任何侥幸,只要你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们算计得阴沟里翻船。

    尤其是像现在这种形势,万一于靠岸的途中突然反水,己方就会被其打上一个措手不及。

    只有步步小心,才能驶得万年之船。

    所以说,谨慎并不为过。

    随后,齐誉直接踏上了瞭望台,并以望远镜居高远眺,观察形势。

    于镜头中却见,二国的舰船只是悬挂了小半帆,动力上十分微弱。再看其阵型布局,大致呈松弛散开状,没有半点凶相。做此姿态的目的,自然是向琼州表达以及展示他们的善意。

    就他们这副外相,很像是一匹隐藏了獠牙的战狼,不仅没有呲牙之势,还像狗子一样摇起了友善的尾巴。

    然而,狼就是狼,无论它怎么伪装,都不可能达到狗的善良程度。

    是的!

    绝不能掉以轻心。

    为小心起见,齐誉急遣

    信使跑过去传信,说:为显礼仪上的庄重,双方应互鸣礼炮以致敬,待礼仪完毕之后,才可登陆会晤。

    至于鸣炮的循序,为先客后主。

    很快,这条消息就送达到了远来二国的高层人士的耳朵里。

    啥?

    鸣礼炮?

    琼斯听后,喃喃地说道:“之前时,我曾听佛朗机国的安德烈说,琼州这个地方确实有着‘鸣炮迎宾’的传统,没想到,自己还真就遇上了。”

    鸣炮为礼仪?

    嗯,是的!

    经琼斯这么一解释,其他人就变得释然多了:既为礼仪,那就没必要再多揣度了,免得徒生误解。

    其实,齐誉的真实用意,乃是让想他们放空炮膛里的炮弹,然后以一种不含威胁的姿态登陆靠岸。即使中途有变,琼军也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只不过,这事却是被他挂上了一个礼仪的噱头,于是,摇身一变,就变成了富丽堂皇的‘海军礼炮’之礼。

    由此,一个全新的外交礼节正式诞生,而且,此礼还被后世之人沿袭了下来。只是后世人少有人知,这项礼仪的最早初心并不是致敬对方,而是一种小人心的提防。

    砰!砰!砰!

    却见,远来二国的战舰全都炮口朝天,行起了所谓的‘海军礼炮’礼,在一阵轰隆隆声过后,所有炮膛里的弹药皆一举清空。

    随后,琼州一方的礼炮开始响起,不过,却只是响了区区九下而已……

    双方礼仪完毕。

    齐誉明令说道:水陆阵仗于两侧排开,做夹道欢迎状。

    而其暗令却说:但凡有半点的风吹草动,立即就将这副夹道欢迎转化成是两面夹击。

    呵呵,齐大郎的这次,似乎真有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二国联军表现得非常友善,无任何的逾矩行为,似乎,还真是带着和气生财的理念而来。

    唉,不和气也不行呀。

    在这一次的南洋海战中,由齐誉领导的琼州军霸气凌天,以绝对优势碾压了老牌帝国佛朗机,杀得他们是片甲不留,连根红毛都没留下。

    此乃杀神!绝绝对对的杀神!

    有此鲜明的案例作为榜样,二国联军又哪还敢再动什么花花肠子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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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屡试不中的落魄书生,家徒四壁不说,还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娘和一个刚成亲半年的妻子。肩不能扛,手又不能提,科技发明也不会。齐誉想了想:好像只剩下读书科举这一条路了!寒门仕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仕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仕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