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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佯忘     寒门仕子txt下载     寒门仕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39章 柳暗花明

    大风起兮,云飞扬!

    是的,有些变天了。

    夜风呜咽中,若隐若显地飘来了大狗剩冗长地倒数之声:十——九——八……

    齐小彤一边屠杀,一边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终结。

    就在此时,突然出现了绝渡逢舟。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是的!

    大约在倒数到‘七’的时候,高墙的一角处突然甩下来了一条粗壮的绳索。

    与此同时,也飘来了一个冰冷冷的女人的声音:“齐小姐!快过来!顺绳索而上!”

    小彤大吃一惊,连忙顺声望去。

    却见,在那高墙之巅,赫然伫立着一道依稀的丰姿,由于光线太暗,很难辨出真切。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是友非敌,她刚才的那声齐小姐便是佐证。

    小彤瞥了一眼那条绳索,不禁泛起迟疑:自己真的要舍这些将士们而独自逃去吗?

    墙头上的那人似乎揣到了她的心思,急催道:“若想报此仇,就得留住有用之身,若是化为了一抔黄土,还谈什么雪耻呢?”

    众将士也催道:“大小姐,你赶紧地走吧……”

    “将来也好为我们报仇雪恨啊……”

    对!!

    我要报仇!我要雪耻!

    齐小彤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跃了过去。她于空中不停,直接抓住那条垂下的绳索借势用力,一个轻盈地飞身,便翻出了这座囚笼。

    “太好了!”

    “大小姐得救了!”

    齐小彤于半空中蓦然回首,深情地望向了欢呼的将士。此情此景,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泪决堤般地夺眶而出。

    别了!

    琼州的将士们!

    别了!

    与我并肩而战的同袍们!

    之后,我一定会杀他个血流成河,来为你们今日的牺牲报仇雪恨!

    这时,大狗剩喊道:“一……”

    此值千钧一发,不宜再做任何纠结,小彤含着泪水咬了咬牙,趋身跃向了远处。

    轰!

    轰——轰!

    就在小彤身体落地、并寻找到躲避地后的

    第一时间,身后方便传来了一声振聋发聩的惊天巨响!

    巨大的冲击波就如同是一道惊涛骇浪,以寨子作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狂涌而去,排山倒海产生的火光,直接映红了整个天空。

    须臾之间,一切化为乌有,所有生命都随之灰飞烟灭了。

    “啊……”

    齐小彤即使体质异禀,也没能耐住这袭磅礴的冲击,直接被震得晕了过去。

    浑浑噩噩之际,她仍是那副幽幽泪落的模样,看起来我见犹怜。

    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她才被耳边传来的呼唤声所扰醒。

    不料!

    才微微睁开眼睛,就见有一只素手朝着自己的额头处探来。

    谁?

    下意识里,她条件反射地推出了一掌。

    紧接着,就传来了树干断裂的声音以及一声吃痛的闷哼。

    “小姐快住手!是我!冷晴!”

    “呃……”

    直到此时,断片后的小彤才算是恢复了正常思维,并忆起了前后之事。

    “唉……”

    “他们都死了……”

    而她的神情,也如若九天风云一样,瞬息万变。先是由惊变愕,再由愕转恸,最后则是从悲痛变成了激愤状。

    不过,她很快就平复了情绪,转回了常态。

    并开始正视起了眼前的冷晴。

    然而,冷晴却是一脸凝重,就如同是防虎一样防着眼前的这位女魔头,不敢有丝毫松懈。

    刚才她那一推,直让自己五内翻腾,几乎都岔过气去了。

    之前时,曾有传言说,这丫头的武艺已臻化境,没曾想,居然高出自己这么一大截。

    她很仔细地观察着小彤,见其眼神趋于清澈后,这才放下心来近前搭话。

    “对了冷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哦,我是奉了你父亲的密令,来到这沙捞越一带谋些事情。”

    “什么?奉我父之命?”

    冷晴见她茫然困惑,便解释说道:“不错!可能是由于此事太过机密,所以,齐大人才收紧口风,没有告知于你。”

    小彤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猜到我会过来

    偷袭敌营的呢?”

    是呀,自己这次不仅是机密行事,而且还是临时下得决定,既是如此,别人又怎么可能提前洞悉呢?

    可若是不洞悉到的话,她又怎会在骨眼上出手相救呢?

    冷晴瞥了一眼那尚有残烟的废墟后,建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来。”

    “也好!”

    齐小彤点头应下,尾随着跟她前行。

    不过,才走出了几步之后,她又驻足折返了回来。

    只见她撮土为香,趋身盈盈下拜,对着眼前的废墟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礼毕之后,她才再次返回,对冷晴点头道:“现在可以走了。”

    ……

    单就小彤的这次孤军深入来说,绝对算不上是功德圆满。虽然,此行如愿地炸掉了敌军的火药库,但是,却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属于是名副其实的全军覆没。

    可是,若从整个战局上而言,能够破坏掉敌军的核心军需,绝对是博弈中的神来之笔。别说是八百多将士的性命,即使再翻上一番,也很值得去拼。

    冷晴就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小彤却觉得此行完全失败,这样的胜利,有什么光彩可言?

    明明可以做的更好……

    如果,自己当时可以破解掉那处警铃的话,或许,又是另外一种结果了。

    然,战争中没有‘如果’一说,所有事情皆不可逆。

    只要一着不慎,就会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

    唉……

    自己虽然习武有成,但却没有理科方面的造诣,要不然,定可以识破那道机关。

    她确有遗憾,但却有些偏执。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即使是古时的大圣,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集所有优点于一身。

    感慨了一阵儿,小彤便定住心神,催着冷晴阐述解惑。

    “沙捞越现在的形势有些错综复杂,就目前来说,我也只探到了一些初步端倪,至于其中究竟,还无法做到深度洞悉。”

    意思就是,她现在的所知还非常有限,无法作出判断上的结论。

    小彤则道:“那也无妨,请说。”

第540章 三股势力

    按照冷晴阐述,在目前沙捞越的国内,存在着三股敌对势力。

    第一股乃是当下寄人篱下的佛朗机人,他们以此地作为是南洋据点,谋求着长远规划。

    第二股则是沙捞越本国的政治势力,单就对外政策这块来说,他们的分歧并不算太大。

    第三股却是一支动机不明的神秘势力,他们在此搅动风云,不知究竟所谓何求。

    且一一来说。

    前两者的关系已然探明,他们合作的宗旨为: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佛朗机利用沙捞越作为立足点,继续拓展他们殖民地的宏伟蓝图。而后者则是利用前者的超凡军力,压制住琼州军的军事扩张。

    大多数沙捞越政客皆认为,齐誉于这两年来魔爪越伸越长,依照现在的速度,过不了多久,就会觊觎到这儿来。

    唯一的解决方法只有军事抗争,否则无法打落掉他的爪牙。现如今,有佛朗机代为己迎敌,何乐而不为呢?

    这,就是双方的各取所需。

    至于那股未知势力,目前只知道他们为华夏人,其他方面皆是可能性的猜测。

    而这些猜测,都是冷晴利用当下厮混于沙捞越王宫的机会,所探查到的端倪。

    只可惜,她目前来此日浅,尚无超然地位,否则的话,一定可以搜罗到更多的有用讯息。

    先说说她的分析。

    冷晴觉得,沙捞越的这股神秘势力,很有可能和大奉王朝的皇族之间,存在着某种复杂关系。

    其依据有二:

    首先,他们这些人纪律严明,行动迅速,且配合严谨,几乎没有明面上的疏漏。这种行事风格,在除了大奉朝的帝王家之外,别地绝不可能存在。

    其次,这些人所使用的武功和自己如出一脉,尤擅偷施冷袭,且干净利索,杀伐果断毫不含拖泥带水。若以此来推,他们很有可能是皇家的内卫出身。

    综合以上两点,冷晴有理由认为,这股暗势力应和大奉朝的皇族有关。

    听到这儿,小彤插言道:“我在那个寨子中,曾击杀了一位武艺高强的蒙面人,莫不是说,此人就属于这神秘势力的一系?”

    是呀,那人不仅善于偷袭,而且行事果断,完全符合冷晴口中所说的皇家内卫

    的风格。

    “不错,那人正是。”

    小彤恍然:“难怪!”

    冷晴无奈一叹,苦笑道:“若不是忌惮于他们的存在,我也不会这样畏首畏尾的了。”一顿,她又补充说道:“你这一行也是如此,若没有他们的参与,你绝不会损失的这般惨重。”

    下彤听得有些不解,乃问道:“此话怎讲?”

    “据我所知,照佛朗机人的原定计划,他们是打算把军需库设在那个临海码头处,不过后来,他们又听从了神秘势力的建议,将仓储处改换到了那处寨子里。若是不进行换的话,也就不会有你昨夜的失利了。”

    话一顿,冷晴又道:“在之前时,佛朗机人曾吃过一次被偷袭的亏,所以,他们这次很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是这样呀……”

    冷晴又说:“除了出谋划策之外,这股势力还给佛朗机人派去了一众武功高手,以算作是友情相帮。”

    小彤闻言哼道:“被称高手?他们也配?不过是一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而已。”

    冷晴对她的气话一笑而过,继续道:“这些高手来到后,对佛朗机的帮助可谓是相当巨大,他们通过实地勘察,重新作了图纸改变规划,以加固城池,提高防御。就比如说你昨夜炸掉的那处火药库,其里里外外可都是加了钢板阻隔的。当时,若不是采用人员点火,而单靠火枪进行射击的话,绝对难以成功。”

    这样呀!

    难怪!

    在那个被自己所杀的人的身上,会藏有关于寨子的地形图,没想到原因竟是在此。

    略略琢磨后,小彤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冷姨,您刚才说,那股势力曾派来了‘一众’的高手相助,然而,我却是只遇到了一个,这似乎有点对不起来呀?莫不是说,你得到的消息出现了误差?”

    要知道,一众和一个乃是两种不同的单位,怎么可以不计较呢?

    “我确定无误!”冷晴先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后才解释道:“其实,在那个寨子里,原有六大高手驻守。而在昨天下午,恰巧被我引出来了其中五个,所以,你才只遇到了一个。”

    小彤闻言大为好奇,忙问道:“快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冷晴淡笑道:“你莫急,且

    听我慢慢细说。”

    “嗯,也好!”

    “……”

    接下来,冷晴便把自己此行的前后,大略地阐述了一遍。

    在前不久时,她无意间打听到,爪哇国对沙捞越援助了一批战马草料,目前,正集放在北岸边上的码头处。

    草料,乃是重要军需之一,绝不可草率对待。

    故,沙捞越派出了约三百名军士进行严格守备,以防有失。

    而冷晴的想法却是,要想个什么办法纵火烧之才行,这对于琼州,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嗯,说办就办。

    于是,她便悄悄地离开了沙捞越王宫,之后,就朝着那码头处慢慢摸去。

    说来也是巧了,在将至时,她竟然意外地遇到了外出猎艳的克拉克,而后,就尾随着他一直跟到了那处小寨。

    冷晴认识克拉克?

    当然,在这鬼佬被捕于琼州后的一段时间,冷晴可是负责看守过他的,如今虽然时过境迁,但也不至于见面不认识。

    在摸到了小寨子的所在后,冷晴便决定趁着夜色探上一探。

    她事先设好退路用的绳索,然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了进去。

    在破费了一些周折之后,她终于查到了火药库的所在位置。

    听到这里,小彤不仅打断她道:“我说,你既然已经查该库所在,为何不顺手炸掉它呢?”

    “炸掉它?”

    冷晴断然地摇了摇头,淡淡道:“炸火药库乃是玉石俱焚之举,谁去谁死,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送死呢?”

    怕死?

    唉……

    小彤一边惋惜,一边说道:“《论语》中有云:舍身成仁,方为大用,吝者反失,尽者得圆。能为民族大义作出牺牲者,才是真正的英雄。倘若,人人都贪生怕死,那还有谁去愿意当兵呢?”

    对于这袭挖苦,冷晴完全置若罔闻,她依旧是一副心安理得状,道:“不瞒你说,我来沙捞越的目的,只是为了博些利己的好处而已,和家国大义毫无干系。难不成,我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可见,由于两人立场不同,观念上截然相反。

    小彤无奈一叹,道:“好吧,你继续说。”

第541章 小彤立誓

    在求同存异的观念的指导下,她们二人摒弃了见解上的分歧,继续再往下聊。

    冷晴说,第一次的夜探非常成功,不过,由于当时的时间太过紧迫,显得潦草了一些。

    她事后决定,将这份有价值的情报送去吕宋,将来也好在齐誉面前多讨些好处。

    既为是军事情报,那就要严谨一些,潦潦草草的怎么行呢?

    于是,她就泛起了二次再探的想法。

    然而,二次探就没有她第一次那么顺利了。

    虽然说,她如愿地完善了情报,不过,却也为此冒了巨大的风险。

    最终结果就是:被追杀。

    是的,她的这回并没能逃脱掉六大高手监察慧眼,没多久便被发现了端倪。好在,她当时逃得果断及时,否则,就只能香消玉殒在这了。

    或许是基于周全上考量,六大高手只出了其中之五,而留下了武艺最好的一人在此坐镇,以确保安然无恙。

    只不过,这位高手失算了。

    他不仅没能保住寨子的周全,反而被小彤一剑削去了头颅。

    再说冷晴,她见五大高手联袂而出,自知不敌,便朝着北方竭力遁去。

    之后,就演变成了一场兔起鹘落的追逐游戏,或者称之为是比拼耐力也可。

    慢慢地,冷晴因为体力不济,最终被围追堵截在了一处小树林里。

    然而,就在对方准备要放火焚烧时,居然出现了峰回路转的一幕。

    却见,五大高手突然放弃了杀她的想法,转而朝着正北方狂奔而去。

    咋了这是?

    劫后余生的冷晴急忙朝着北方望去,放眼却见,远方的滚滚浓烟直达天际,看样子是发生了火灾。

    再看其方位,应该是那处草料厂的所在。

    冷晴先是惊喜,后是困惑,同时暗想道:是谁这么理解自己,居然把这事给代办了呢?

    因耐不住好奇,她小心翼翼地靠去了草料场的外围处,并在那里展开勘察。

    没多久,她便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原因无他,在某犄角旮旯处,她意外地发现了一支散落在地的短型弩箭,而这个东西,正是滑轮弩上的特别专配。

    呵呵

    ,原来是琼州军杀到了呀!

    之后,她便沿着途中留下的痕迹顺藤摸瓜,可谁曾想,这摸着摸着,居然又重回到了那处小寨。

    再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搭救小彤的场景大致地对接上了。

    “哦?你的意思是说,在这地的周遭,还活动着追杀你的那五大高手?”

    “嗯,应该错不了。”

    说罢,冷晴又自豪一笑,道:“这若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感谢我,昨日时,要不是我犯险引开了那五个人,你很有可能会面临六大高手的联合围攻。届时,即使你武艺超群,那……”

    听到这话,小彤直接轻哼了一声,打断她道:“那又何惧之有?即使他们六位同在,我亦照杀不误!人数多,也只是颇费一些手脚罢了!”

    呃……

    冷晴闻言脸色一愕,不过,她却是感觉无言反驳。

    以齐小彤当下的武艺来说,确有说这话的资本。

    在聊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小彤便针对自己的不解发出了询问:“冷姨,依你多年的经验来看,那一股神秘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此,冷晴显得有些迟疑,嘴上支吾不言。

    小彤续道:“之前时,你一再强调说,这些人的背景可能与皇家有关,然而,这话我就是想不明白。虽然说,今上是个好大喜功的二傻子,但是,他也不至于糊涂到去帮扶敌国的人。这一点,委实说不通。”

    啥?今上是个二傻子?

    这、这话你也敢说出口来?

    真是太过大不敬了!

    冷晴捋了捋头发,假装没有留意到,后模棱两可地解释说道:“皇家也有正统和非正统之分,我这里所提到的,乃是后者。”

    什么?

    皇家还有非正统一说?

    一听这话,小彤的好奇心直接攀升,忙不迭地追问道:“到底如何,冷姨快说!”

    可是!

    冷晴的口风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任由她如何询问,就是闭口不谈。

    你不谈?

    嗯……

    小彤轻轻一笑,说道:“你若愿意为我解惑,我就顺一下手,帮你料理掉那所谓的五大高手,你看如何?”

    “这…

    …”

    冷晴闻言目光闪烁,似乎是有些松动了。

    本来,到这沙捞越一带谋事,乃是狼入羊群般的探囊取物之举。在这种破地方进行公干,她的能力绝对游刃有余。

    然而,自打来了这几头猛虎般的高手后,她就变得蹑手蹑脚起来,虽然称不上是夹着尾巴,但也算得上是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说,齐小彤能将这些高手清理掉的话,这笼罩着的威胁也就随之消散了,这对于自己以后的行动来说,极为有利。

    关键是,她真有这个本事。

    那……成交!

    冷晴点了点头,她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下,然后道:“是这样的,我曾在沙捞越王宫内的一封密卷中看到,我大奉朝的建武皇帝并没有死,而是流亡到了爪哇国的境内。这些个神秘高手,很有可能就是他身边的死士护卫。”

    失势之君?

    果然是非正统。

    小彤笑而不语,似乎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

    没多久,冷晴便提出了告辞,她要赶回沙捞越的王宫继续谋事。

    她言称,之后会按照之前拟定的计划,将获悉到的情报送达吕宋,然后再由那里转传琼州。

    在临别前,她特地嘱托齐小彤,待见到齐大人时,务必要作出郑重提醒,让他千万不要忘了之前所许的承诺。

    从这席话中不难听出,冷晴的心里默认为,小彤在不日后必将返回原驻地。

    是啊,火药库也炸了,任务也完成了,只要再料理了那五大高手,一切就称得上是功德圆满了。

    之后,还有什么理由逗留在这儿呢?

    然而,齐小彤的想法却是完全相反,她不仅要逗留在这儿,而且还有逗留很久的时间。

    她可是对已牺牲的将士发过了暗誓,一定会杀敌人个血流成河,用报复的鲜血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什么五大高手,什么佛朗机势力、沙捞越王族……

    哼哼,你们谁都跑不了的,我要找你们一一进行清算。

    还有那个什么建武帝,你也给我好好等着,一日不把你给拾掇了,我就一日不返琼州!

    齐小彤的神色倏然一凛,妙目中杀机顿现。

第542章 海钓有得

    常言说,人算不如天算。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齐誉依靠着这几年在琼习来的水文经验,准确预判出了这场小台风的滞留时间。

    但是,他却是没能预测到,在这场小台风过后,风向上居然出现了逆转,直接从西北风变成了东南风。

    而舰队的状态,自然也由原来的顺风变成了现在的顶风。

    逆水行舟!

    唉,运气上真是不顺呀!

    黄飞忙劝慰说:天有不测风云,又岂是凡人所能预料?换言之,能借到天时而行已属运气超然,又岂可贪得无厌而过度求之呢?

    也是!

    那就尽量地想开一点。

    齐誉苦大仇深地叹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也不得不放下纠结,坦然面对。

    还是先看看航到哪里了吧。

    就当下的位置来说,大概是处在安南东南与吕宋西北的中间处,航程上勉强过半。

    尴尬境地!

    齐誉渭然一叹,道:“进不得时势,退又不甘心,真是进退两难呀!”

    黄飞又劝说:“大人未免太过执着了。此去相助,本就是计划之外的锦上添花之举。成固然是好,不成也没什么,何必如此纠结?”

    不纠结?

    你说的轻巧。

    我家的小棉袄可是在吕宋海域对垒着呢,万一要是……

    咳,吐!

    乌鸦嘴~~~

    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可千万不要乱说不吉利的话,万一要是点背,那可就是膈应一辈子了。

    齐誉磨了磨牙,勉强安坐下来。

    只不过,他眉宇间忧郁满布,不再似往昔那般淡定从容。

    黄飞见他情绪有些低落,故意扯开新话题问道:“齐大人,你对于新辖区安南的今后发展,又是持什么样的看法呢?”

    果然,齐誉被这个有深度的话题,成功地吸引了过去,而且露出了憧憬的模样。

    和刚才黯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你是在问今后呀……”

    “是呀,黄某对此甚感兴趣。”

    “既如此,那我就说说吧。”齐誉想了想,细说道:“从经济层面上来看,安南的水陆皆有便利,既可开拓农桑,也可发展海贸,尤其是关于农业这块,其潜力可为吕宋第二。”

    黄飞虽然是个外行,但也能听得懂这种通俗的话,故而不断点头。

    一顿后,齐誉又继续道:“从军事层面来看,安南的位置极具战略意义,绝不可半点小觑。这么说吧,琼州得此地作为是辖区边界,一下子就让之后军事部署就变得方便多了。”

    对于军事方面的知识,黄飞依旧是个大外行,他咬文嚼字地品了一会儿,仍不解地问道:“我说齐大人,你这口中所说的‘方便’二字,具体又是什么意思呢?”

    齐誉淡淡一笑,然后摊开地图进一步细解道:“黄兄且看,安南府的疆域弯曲且又狭长,呈环抱状绕着咱们的琼州岛,若遇外敌来犯,便可为一道纵向屏障拒敌于外。如此一来,就能避免敌人无阻隔地长驱直入,继而逼近我省府的核心腹地。”

    这里所说的腹地,自然是指大本营琼州岛了。

    黄飞看了看地图,点头道:“嗯,果然如此。”

    齐誉一笑,指着地图又道:“就军事上的部署来说,也比以前要明朗多了。往细了说,只要能把守住大湾,以拒北方的扶桑,以及防守好吕宋,以御南来的外敌,做好这两项事宜,琼州腹地便可高枕无忧矣。然而,这两个便利全都是建立在西有安南作为屏障的基础上而存在的,若无此地作为根据,又怎会得到这样的方便呢?”

    黄飞闻言豁然开朗,感慨着说道:“在之前时,我并没有感觉到安南有多么的重要。然而今天,听齐大人这么一说,才知此地为琼州的外防之墙,它就如同是老乌龟的外壳,虽然粗糙了些,但绝对的不可或缺。”

    这是实话。

    因为,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有意识到安南的重要性。

    齐誉接过话茬,肃然道:“在临行前时,我曾再三叮咛海涛,要他务必做好安南的防御工作,这确实是肺腑之言。安南一旦有失,琼州就失去了外围的军事屏障,将再度回到以前时的被动防守局面。”

    黄飞闻言,心悦诚服道:“呵呵,跟随在齐大人左右,每时每刻都能学到不菲的知识,即使是一头愚蠢的猪,也能被熏陶地开启灵智。”

    愚蠢的猪?

    呃,二师兄无意间被冒犯到了~~

    不过,经黄飞这么一搅和,齐誉的心情彻底平复,再没有之前时的患得患失了。

    ……

    风儿吹,浪儿急。

    萧萧之间,洪波涌起。

    但,齐大郎却是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安然姿态。

    是的。

    为了排遣这枯燥的漂流时光,他物尽其用地立在船头处‘抛锚’海钓,

    还貌似开玩笑地说,要钓什么美人鱼上钩。

    美人鱼?

    这是啥玩意儿?

    能不能用来研究射术?

    黄飞听到后两眼放光,脑子里全都是些有颜色的东西。

    然而,事与愿违。

    齐大郎非但没能钓来秀色可餐的美人鱼,反而钩上来了一个令人恶心的黑木箱。

    嗯,黑不溜秋的,确实不令人喜。

    细了看,那箱子的接缝处还没被海水腐蚀,应该是才漂浮不久,否则的话,早就被这海浪打得散架掉了。

    打开却见,里面装得乃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且,还都是外洋制造。

    在这些东西中,有一本牛皮封面的小本子,显得格外醒目。细看,其中的大部分纸张已被海水泡得氤氲浸散,只有几页勉强能够辨认。

    齐誉大眼一看,不禁奇道:“咦?竟然是大不列颠文!”

    黄飞闻言靠了上来,问道:“齐大人,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别着急,待我仔细分辨。”

    “哦……”

    然而,看着看着,齐誉的脸色就变得冷了下来:“娘希匹,真是没有想到,这些个狗杂种竟敢如此!”

    黄飞听得有些茫茫然:“齐大人,你这是在骂谁呢?”

    齐誉哼了一声,气的将那本子摔在地上,并愤然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大不列颠和瓦卢瓦这两国了!”

第543章 不亦说乎

    齐誉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解释道:“这个本子,乃是大不列颠国一高级军官的日记,可能是由于某种不慎而落海,所以才会漂流在外。而这其中的文字也明确写到,该国当下已与瓦卢瓦王国结成了盟友关系,欲趁我琼州与佛朗机鹬蚌相争之际,伺机渔翁得利。”

    黄飞先是点头,后奇道:“关于这事,你之前不是早就有过耳闻吗?”

    “不错,我是早有耳闻,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潜在这南洋之域!这种姿态,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在发泄完了空恨之后,齐誉才显得稍微平复了些,并开始说起了正事:“在这些个记录当中,有一则的留笔时间乃是昨日,也就是说,这些人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我们非常之近。”

    非常近?

    这是大敌当前的节奏呀!

    那还等什么,赶紧设防!

    呜呜呜!

    随后一声冗长的号角声响起,琼军舰队立即变换了队形,进入到了准战备状态。

    而齐誉则是立在了船头处,用望远镜巡望着海面上的一举一动。

    完全是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这种剑拔弩张的窒息气氛,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翌日,是个大好晴天。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海面上的能见度非常之高,一个极目就可以辽望至天际处。

    蓦地!

    齐誉的瞳孔倏然一缩。

    于望远镜中却见,在那海天一色的天地融合线处,居然出现了一个异常晃动的小黑点。

    离近些再看,乃是一艘落了单的别国战舰。

    只有一艘?

    那有什么可怕的?

    齐誉冷冷一笑,大手一挥,说道:“给我靠上去!”

    舵手闻声忙应:“是!”

    在靠近的同时,琼军的炮筒也校准了方向,只要那艘别国的孤舰稍有异动,就能保证在一息之间将它轰成碎片。

    这,就是围殴的好处。

    虽然有点不讲武德,但却非常实用。

    时没多久,琼军就慢慢地靠上去了。

    敌军非

    常配合,几乎没做任何反抗,就跟那温顺的布偶喵似的。

    不温顺也不行呀。

    对方人多炮众,只要稍有叽歪,就有可能被见上帝去了。

    况且,这艘战舰已然漏水,哪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句话古今中外皆通用。

    黄飞环顾着,贼笑道:“齐大人,敌舰的甲板虽然出现了渗水,但其下沉的速度却并不算快,看起来有些磨磨唧唧的。要不这样,咱们给他上演一出痛打落水狗的好戏,让他们走得再快一些如何?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你消消火气了。”

    再轰他两炮?

    嗯,正合我意!

    齐誉刚想下令围歼,却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故,又忙把扬起的手给放了下来。

    随后,他挂起人畜无害的微笑和煦说道:“咳咳,我乃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又岂会那般的冷酷无情呢?”一顿,他忙对着下属们吩咐道:“来人,救他们上来!”

    “是!”

    救他们?

    黄飞看着‘葫芦’一样的齐大人,实在猜不出他这玄虚中卖的是什么药。

    ……

    盏茶时间后,于主帅的船舱中,齐誉非常友好地接见了搭救上来的大不列颠军某头目。

    为了表达浓浓的善意,齐大人还特地安排了一桌颇为丰盛的酒菜以作招待。

    “哈喽~~”

    “上帝啊!你怎么会讲我帝国的语言呢?快说,你到底是谁?”

    “我乃齐誉……”

    什么?

    他说他是……敌酋?

    齐誉丝毫不理会那人的震惊,依旧是很随和地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道:“来,来,来!快快请坐!”

    那人一脸愕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居然愣在了那里。

    齐誉笑笑道:“接下来,让我猜猜你的身份吧!咳咳,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的名字应该叫做琼斯。”

    “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笑话!我琼军的情报系统便如同这朗空中的鹰眼一样,开阔而又锐利,监控区之内的任何风吹草

    动,都无法遁迹潜形。说句不怕打击你的话,自你远道而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注意到了……”

    “啊……”

    看着故作高深的齐大人,黄飞感觉自己被雷到了。

    别人不知道这情报系统的底细,他对此可是一清二楚。因为,他就是这个方面的资深专家。

    所以他判定,齐大人刚才一定在吹。

    他猜对了。

    真实情况却是,之前所捞的那个日记本上的署名,赫然写得就是琼斯;又鉴于其为军官身份,所以,可以通过他吻合的穿着来进行判定。

    此外,还有一点。

    就通常来说,但凡于海上遭遇船身漏水,一般都会选择丢弃非必需的物品以减轻船的重量,继而获得到更多的生存时间。

    如果将那个漂流的箱子和这艘沉船联系起来的话,就不难摸索出这两者之间的关联性了。

    综合以上为鉴,所以,齐誉才猜对了实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及时收住痛打落水狗的根本原因。

    而琼斯不知其中内情,自然被他的这番高论给唬住了。

    看来,琼军的情报系统运作,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高度。

    几近是匪夷所思!

    琼斯的脸色变化了好一阵儿,才算是勉强恢复了正常。

    平心静气后,他不禁问道:“齐大人,你为何要救我?”

    齐誉淡淡道:“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齐某本就是心善之人,又岂能见死不救?”

    呵,鬼才信你!

    琼斯摇摇头,道:“齐大人,还请你实话实说。否则,我不敢与你对坐。”

    小样。

    就这点胆量?

    “那也好!我就给你拖个真正的实底吧。”齐誉哈哈一笑,又道:“不瞒你说,我是看在钱的份上,才施手救你的,若不是考虑到切身利益,我早就开炮把你轰成肉泥了。”

    钱?切身利益?

    这话听起来还有点靠谱,可比那自诩善人更令人信服多了。

    琼斯暗自舒了口气,说道:“不知,齐大人口中所说的利益,又是指哪些呢?”

第544章 挑拨离间

    利益,乃从何来?

    琼斯怀着困惑,一脸不解地望向了齐大人。

    而齐誉却是不慌不忙,云淡风轻道:“这事不急。我观将军之色,似乎已在海上饥饿了许久,那不如先吃饱喝足,之后再谈其他庶务。”

    事实上来说,也确实如此。

    琼斯所乘的舰船乃是军中的指挥舰,并不具备承载太多生活物资的能力。也就是说,它一旦脱离了补给舰的支援范围,就有可能面临断粮。

    更何况,它还漏水了。

    琼斯看了看桌上的菜肴,肚子立即被诱得咕咕叫起来。

    吃?还是不吃?

    有些不放心呀……

    齐誉见他似有迟疑,立马自筛自饮了‘一碗酒’并吃了几口菜,之后道:“且看好了,这菜里、酒里可都是很干净的。”

    意思就是:没毒!

    琼斯见状,这才坦然而坐。

    齐誉率先捧起大碗,用自己的‘水酒’与琼斯的烈酒轻碰了一下之后,道:“我华夏孔子有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来,远方的朋友,咱们乾杯!”

    琼斯虽然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但却能感受到了对方的浓浓善意,识抬举之下,他急忙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咳咳咳,好辣!!”

    “这不叫辣,叫做够劲!来,咱们再乾!”

    “呃……”

    豪饮了一番,齐誉心喜道:等把你喝到位了,话题自然变多……

    酒过三巡,风卷残云。

    琼斯垫好了肚子,才主动询问道:“齐大人,咱们饭已吃了,酒也喝了,您现在可以说说那‘切身利益’是怎么回事了吧?”

    “当然可以!”齐誉闻言放下了筷子,又道:“不过,在回答之前,我想先请教你一个问题,你看如何?”

    “哦?大人请说。”

    “你们跋山涉水,远途来犯,这兴师动众的,究竟图什么呢?”

    图什么?

    琼斯闻言一愕,答道:“是这样的,我大不列颠与佛朗机乃是睦

    邻友好的盟国关系,他与贵国开战,我们又岂能不予支援呢?即使是走走过场,也要做做该有的样子嘛。”

    做做样子?

    哼,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齐誉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看阁下的样子,似乎是不太愿意讲实话呀。”

    琼斯却答:“怎么会呢?我说的每一个字,全都是真真实实的。”

    齐誉冷冷一笑,道:“也罢!既然阁下不愿意去揭自家的伪装,那就由我代劳,替你把这其中的真实动机给说出来吧。”

    “呃……”

    齐誉丝毫不理会他的尴尬,仍自顾自道:“琼斯,咱们俩都是明白人,没必要睁眼说瞎话。在我看来,你们发动战争的动机非常简单,就是为了掠夺资源。就拿你们这次的出兵为例,名义上是帮扶佛朗机,实际上却是想趁火打劫,以瓜分我琼州的财富。”

    “你!这……”

    因被戳中心思,琼斯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只是在那里尴尬而笑,却不做出任何反驳。

    齐誉忽然将话音一转,哈哈笑道:“你们这抢来抢去的,不就是为了那点钱吗?你们却不知,齐某我早就为你们准备了一桩大的财富,你们非但不感恩,反而还要过来打我,真是忘恩负义一举!”

    准备了财富?

    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琼斯嘲笑道:“齐大人,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岂会受你这等谎话的蛊惑?”

    “不信?”

    齐誉呵呵一笑,道:“你莫误解!我口中所说的财富,乃是指赚大钱的好买卖,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

    琼斯挠挠头说:“送买卖?那还不如送直接银子呢?”

    齐誉打了个哈哈,道:“送银子乃是下策,绝不可取。我华夏谚语有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授人以鱼只救一时之及,而授人以渔则可解一生之需。”

    在作出了通俗易懂的诠释后,他又道:“然而,作买卖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和气生财,倘若是刀兵相见的话,再好的愿景都会变

    成虚妄的憧憬。”

    琼斯回过神来,笑道:“齐大人,你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呀!你找我们做生意,乃是为了从中获利,也就是想赚我们的钱,哪里是什么所谓的送财富?”

    齐誉干咳一声,道:“你这么说,就显得有点太无知了。这全天下的买卖,哪一个不是两方的互利共赢?难不成,我为了追求合作,还要倒贴给你?”

    “这……”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哦。

    琼斯无言以对,只得点了点头。

    齐誉满意一笑,继续道:“相信你也听说了,我齐某人是个重商惜商的地方官。在我的治下,商业蓬勃,制造遍地,形形色色的商人汇聚如云。说句难听的话,你们只需把琼州的商品朝着周围的邻国转手一卖,便可获得到丰厚的利润。我赠此等便利,和直接送钱有何区别?”

    吹完了敞亮的牛十三后,齐大郎又转为遗憾的口吻说道:“可惜呀可惜……”

    琼斯道:“可惜什么?”

    齐誉叹了口气,道:“本来呢,我是打算于今年,先后召开对内和对外两场商贸指导会的,可自知,才刚刚开完了第一场的内销会,佛朗机这个龟儿子就挥兵打来了。”

    “外销会?”

    “不错!”齐誉点点头,细解道:“不瞒你说,按照我的原定计划,本想在外销会上邀请贵国与瓦卢瓦过来参加的,结果,却被佛朗机给搅扰了雅兴……”

    当初,在琼州召开的那场商贸指导会时,大不列颠和瓦卢瓦两国都派出了相应的探子,以观商机。

    而齐誉当时在现场所看到的那几抹黄云,就是来自于他们的刺探。

    也就是说,这两国早就有想要做买卖的意愿,只是没有寻到适合的机会见缝插针。

    对于此,齐誉基本上可以肯定。

    其实,他这话暗含一语双关,既给足了大不列颠与瓦卢瓦面子,也趁机挑拨了他们与佛朗机的关系。

    暗意就是:你们本来是有财路的,但是,却都被佛朗机这个龟孙子给搅和黄了。

第545章 分而化之

    齐誉所倡导的原则乃是,有钱大家一起赚,绝不厚此薄彼,即使有分大腕二腕,也是我吃骨头你喝汤。

    他说得理所当然,一个萝卜一个坑,貌似很虔诚的样子。

    不过,这也符合常理。

    琼斯听得相当仔细,居然还从中悟出来了一个道理,即:掠夺只能图一时之快,不能久远;但是,做生意却可以地久天长,年年都有银子数,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但凡是聪明人,一般都会知道该怎么选的。

    也就是说,对于合作的基础,双方算是达成了最基本的共识。

    不过这么一来,撺掇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佛郎机,就变成了通往财富之路上的绊脚石。

    令两方皆诟。

    趁着这个有共识的契机,齐誉郑重地表达了自己的期望,为:他想请求琼斯为说客,游说于大不列颠和瓦卢瓦两国之间,劝他们罢却刀兵,以为之后的和气生财创造有利条件。

    一听这话,琼斯开始回过味来,道:“呵呵,说了这么大半天,这一句话才是你的核心重点吧?”然后,他又调笑道:“我说齐大人,假设说我们三国同时攻琼,而你们琼州以一敌三,最终,能不能扛得住呢?”

    这是……试探吗?

    想探老夫的话,你还嫩了点~~

    齐誉挂起不屑,哂笑道:“说实话吧,我还真没把你们这三方放在眼里。我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即使你们组成联军来攻,我又有何惧哉?”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义正严辞,颇有几分拼命三郎的风采。

    貌似天不怕、地不怕。

    琼斯泛起好奇道:“齐大人,难道说你就真的没有什么忌惮的吗?”

    “忌惮?当然有!”齐誉闻言放下筷子,畅然道:“在此之前,我曾纠结、担心安南和扶桑两国,趁我琼军南征之际举兵来犯。因为,若是那样的话,我琼州就不得不兵分而抗之。但是,这样一来,就严重分散了我的兵力,而现在就是如此。就眼下来说,盘踞于吕宋海域的琼州舰队,仅仅是我总兵力的三分之一。”

    这是整个南洋的大形势,但凡是明白人,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换言之,齐誉的说法很有道理。

    故,琼斯也很认可地点了点头。

    然而,齐

    誉却将话音一转,呵呵笑道:“不过现在,我却是一点都不怕了!”

    “为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扶桑军确实是来犯了,不过,他们已被我大湾军打了个歼灭过半。至于安南小儿,目前已经弃暗投明,诚心归附于我了!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腾出手来过来这里?”

    什么什么?

    扶桑军被歼过半,安南国亡国投诚?

    这……真的假的?

    答案不容置疑!

    因为,齐誉已经拿出了安南国王的归附投诚书作为是证物,直接放在了琼斯的眼前。那上面写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人一目了然。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一页普通的白纸,它暗含着的威力,丝毫不在铁甲雄狮之下。

    什么叫做不故意的炫耀武力,但又能让敌人心惊胆颤,呵呵,这就是了。

    这话咋讲?

    嗯,我只告诉你一个最终结果,其他方面都由你自行脑补,这补着补着,你就会慢慢体味到这其中的特别用意。

    灭国……就这么于谈笑之间?

    怎么听起来像是儿戏一样?

    细思极恐。

    见琼斯脸上泛出惧色,齐誉不仅不收敛,反而加把火道:“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然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平复掉这场南洋风波,死而后已。”

    在说完场面话之后,他又继续吹道:“其实呢,我这一行仅仅是前来支援的第一纵队,之后,还有第二和第三队接踵而至,总而言之,我琼州将会倾尽所有,竭力剿灭佛朗机!”

    呵呵,这话确实是吹出来的。

    客观来说,以琼州当下的军事实力,确实有资本和佛朗机嚣张叫板。而且,于理论上来说,琼州还是处于优势的那一方。

    但,若是一时同抗三国联军,那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老虎再猛,也耐不住有群狼环伺。

    况且,琼州还是一头正在长个头的小虎苗子。

    然而,琼斯却是被这一番高论给唬住了。

    他认为,齐誉能在与佛朗机交战的同时,居然还能腾出手来一举吃掉毗邻的安南,这就充分说明了问题。

    最起码能证明,他在此前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菜。

    琼斯对此非常认可,他觉得,齐誉口中的第二纵队和第三纵队肯定存在,要不然,他拿什么去吃掉安南呢?

    那么,问题来了。

    对方这三路人马,己方的联军能够抵挡得住吗?能够在现场上占到便宜吗?

    并不见得!

    在权衡利弊之下,琼斯断然决定,应该接受齐誉所许诺的敬酒,而摒弃掉佛朗机拉拢的罚酒。

    呵呵,什么睦邻友好,什么军事联盟,全都特么扯淡。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作为驱使,又为何不能相忘于江湖呢?

    好吧!

    琼斯同意了齐誉的倡议。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初步的共识,或者说是草稿版的协议。

    于事后,黄飞特地找到齐誉说道:“齐大人,你在说大话时,可真是一点都不脸红呀!”

    啥?我说大话?

    咳,吐!

    措辞不当!

    齐誉连忙纠正他道:“兵法中曾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此乃是智慧上的表现,如此尔虞我诈,我又为何要脸红呢?”

    说罢了,他又道:“南洋目前的局势,可谓是错综复杂,需要一定的智慧技巧才能做到化解,否则,将会面临血光之灾!”

    “技巧?这话怎解?”

    “就目前来说,前来犯琼的势力可细分为是两大股。第一股是直接宣战的佛朗机国,第二股则是伺机而动的大不列颠与瓦卢瓦。对于前者的态度,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往死里打,以此来起到以儆效尤的震慑作用。而对于后者,我打算采用蛊惑的方式退兵保和。”

    这,绝对是心里话。

    以一敌三,也不是说这仗就不能打,而是说,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即使取得了意义上的险胜,也必定会伤筋动骨,像这种级别的损伤,一时半会可是恢复不了的。

    也正是基于这一层的考量,所以齐誉才采用了蛊惑退兵的策略。

    退兵的方法,并不仅仅只有武力上的驱逐,在有些时候,三寸不烂之舌也挺管用的。

    因时而异。

    “再有两年的发展,我就完全不惧这些宵小们的算计了,琼州现在所需要的,唯独成长时间而已……”

    “唉,蒸汽机……”

第546章 陷入僵持

    在之后的几天里,齐誉每天都会宴请琼斯执杯小酌。

    随着逐渐地熟悉,他们二人之间的话语也慢慢多了起来。

    据琼斯回忆说,他是因为前两天时台风转向所致,继而在海上迷失了方向。再加上当时的指南针损坏失灵,故而和大部队失去了固有联系。

    不过,他对之后的去向还是大体明朗的。

    齐誉按照他的指引,令舰队及时地校正航向,以全力追赶大不列颠和瓦卢瓦两国的联军。至于其目的,自然是之前商议的游说退敌了。

    从表面上来看,这个算盘打得哗啦啦的响。

    似乎很严谨的样子。

    殊不知,在他精打算盘的同时,其他势力也没闲着。

    就拿当下的佛朗机为例,他们就在很认真地琢磨着什么。

    与琼军的首战一役,称得上是极度失利,不仅折损了近半战舰,还被反扑的敌人追着屁股猛轰猛打。其状,便如同是丧家之犬。

    佛朗机军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的琼军明明已败,溃不成军;在之后时居然能够咸鱼翻身、重整旗鼓,并气势汹汹地反扑回来,这种情况,简直是见所未见。

    而,最致命的是!

    敌军的火器射程要明显高于己方,且稳稳占据了上风。也就是说,只要能保持住合理距离,自家战舰就成了被动拨打的活靶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

    就战损层面上来说,己方几乎是对方的两倍,悬殊不可谓不大。

    这一场战役打下来,佛朗机国的舰船直接被击沉了一百五十多艘,而琼军的折戟则是八十艘不到,孰高孰低,完全一目了然。

    即使如此,这也不是齐誉所想要的,他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心疼的咆哮如金刚。

    不过,经此一战,实力的天平就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倾斜。

    未可厚非,琼军由原来的势均力敌变成了占据优势的一方。

    可想而知,佛朗机军的心理阴影是多么的大!

    然而,他们的点特别背,雪上加霜的噩耗,马上接踵而来。

    才一靠岸,就有急报说:自家的火药库被人给炸掉了!

    啊?谁干的?

    还能有谁,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是琼军。

    齐誉小儿欺我太甚!

    呀呀呀!

    可想而知,佛朗机高层在得到了此悉后是多么的震怒。

    事实已经发生,怒也没用。

    待平复下来之后,他们只得被迫修订接下来的军事战略。

    核心军需被毁,就等于是失去了杀敌给养,莫不要再想什么持久战的事了。

    修订战略如下:

    要么速战速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死对手;要么扬长避短,出奇制胜,以捡漏的方式去摘胜利果实。

    客观上来说,第一种的成功几率几乎为零,如此,也只剩下第二条路可走了。

    他们所讲的捡漏,乃是指趁两国联军与琼军火拼之际,伺机渔翁得利。

    你看看,人家佛朗机国的算盘,打得也不错吧?

    关键时刻,谁都不傻。

    再说大不列颠与瓦卢瓦的联军,他们见琼军首战获胜,立即兵退五十里,并在那里静呆了下来。

    其想法,也如出一辙。

    就是想等佛朗机军与琼军干得天翻地覆时再突然杀出,以收割的方式横扫战局。

    而段子成在审时度势之后,也同样采取了静观其变的稳妥策略。

    他认为,己方虽然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但却没能做到全歼敌军,所以,此时还不能有丝毫松懈。

    况且,敌军还拉来了盟军为其助拳。这样一来,己方又从优势的一方变成了劣势。形势如此,他又哪里敢动呢?

    既然三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似乎也只有僵持下来了。

    而,这一僵持,却是给齐誉的追赶争取了宝贵时间。

    ……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天,天气晴朗。

    且看,秋风萧瑟,洪波涌起,在这一片波光粼粼中,由齐誉所率的琼军舰队破浪而来。

    其势甚是凛然。

    不过没多久,他们就悬停了下来,改而是小范围的迂回穿梭。

    貌似如临大敌。

    齐誉瞭望着前处三百多艘敌舰,脸不改色心不跳地向琼斯问道:“这些个,就是你们两国的联军吗?”

    “嗯,是不是看起来很威武的样子?”

    “还算行吧……”

    算行?

    听闻此言,琼斯的表情秒变龟裂。

    似乎,他玻璃般的自尊心,受了不小的伤。

    齐誉没有时间与他安慰,忙意简言骇道:“接下来,就麻烦琼斯先生前往游说了,此事无论成与不成,齐某都会铭记在心。”

    “好!”

    “且慢!”

    琼斯闻言止步回头,面上稍显愕然。

    却见,齐誉突然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手文书,交待说道:“安南王的降书,你也顺便带在身上吧,免得到时口说无凭,他们空耳不信。”

    “好……”

    安排罢了,齐誉便急令水军向后倒退两里航程,以此来为琼斯的游说提供空间。

    这种姿态,乃是交涉时所常用到的,故而,两方全都心照不宣地做起了防御,丝毫不露进攻。

    常言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句话古今中外皆通用。

    所以,对于琼军的来使,西洋联军摆出了礼节性的欢迎姿态。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来使居然是己方的琼斯。

    嗯?

    这是琼斯叛国投靠敌军了吗?

    幸运的是,琼斯获得了充足的解释时间,以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辩解,否则的话,他真要变成一个冤死鬼了。

    再之后,他就启动了自己的‘个人演讲’,以作游说。其中心思想就是,论与琼州交恶的利弊。

    没过多久,琼斯便带着笑意返了回来。

    “既然,齐大人想与西洋建立通商,那就属于是合作关系了,如此,他们愿意就此罢却刀兵,原路退回。不过……”

    齐誉一怔,忙问:“不过?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想请你写上一份正式的承诺书,以证明你今天所说过的话,万一日后反悔了,也好有个……”

    “什么?我反悔?”

    齐誉哼了一声,又道:“你以为我们华夏人会像你们一样见利忘义、没有信誉吗?信,乃是我华夏的基本美德……”

    虽然,他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写下了正式的承诺文书。

    上道:琼州愿与大不列颠与瓦卢瓦两国建立起商贸合作关系,贸易范围为,非军事层面的商品买卖,云云。

    此承诺书一式两份,自签订之日起立即生效。

第547章 破开僵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齐誉利用琼斯的游说以及自己的承诺书,换来了两方暂时性的和平。

    彼此看起来都很君子的样子。

    然而,这越看似君子行径的背后,往往就越存在着与之相反的东西,比如说,势利眼。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大不列颠和瓦卢瓦就是因为忌惮琼军的强大,所以才暂熄了抢掠的苗头。

    即,实力决定态度。

    在二洋的联军看来,硬撼琼军的风险实在太大,有些得不偿失。与其如此,还不如接受齐誉的建议去做买卖。

    不过,在这期间也有人提出了高论:要不,先尝试着掠夺吕宋,如若不成,再另行和谈不迟。

    结果,这个说法不仅没有受到追捧,还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反对?莫不是良心发现了?

    想啥呢!

    他们不取吕宋,并不是因为与齐誉的君子约定,而是因为感觉力不从心。

    据当下探查到的情报显示,吕宋岛内现驻扎着正牌陆军约万余人,他们装备优良,训练有素,战力方面绝对不可小觑。

    琼斯闻言立即作出纠正,说,齐誉曾在一次醉酒时无意间说露了嘴,其称,驻扎在吕宋的陆军人数,绝对不下五万~~

    啧啧,听见了没,人家驻有五万军!

    有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镇守于吕宋,谁敢去冒然登陆?

    只有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权衡利弊下,联军高层一致决定,暂时接受齐誉所提出的和平建议,尽量地不与之发生冲突。

    就这样,两国联军率先打破僵局,果断地退出了战场区域。

    不过,他们并没有按照原路折返回去,而是向北航出了五十余里,后驻在那里吃瓜观望。

    接下来,咱们再说说佛朗机。

    他们见两国的联军至,立即就动起了利己的歪心思:不如,拉拢他们与己方一道,然后组成强强联手,继而大破琼军?

    好主意!

    为了能更充分地表达诚意,佛朗机高层特令杀马煮肉,以丰盛的美酒美食,来恭请联军的首领们到此洽谈。

    然而,还没等那锅里的肉煮熟,两国联军的船队就扬帆调头,朝着正北方悠

    悠然地驶去了。自然而然,佛朗机派出去的信使扑了个空,只得无功而返。

    佛朗机高层全都是一脸懵圈,心道:联军怎么啥都没做,就突然走了呢?还有,琼军又为什么不去追呢?

    这一连串的问号,足够他们展开想象的翅膀,推理个几天几夜了。

    再说齐誉,他在送走了回归大部队的琼斯之后,便立即叫来了黄飞。

    “黄兄,现有一件要事,我想麻烦你亲自去走上一遭。”

    “何事?大人请说。”

    齐誉捋捋须,道:“兵法中有云,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故,我想请你登岸一探,去摸一摸佛朗机军的真实老底。”

    黄飞闻言愕住:这是拿我老黄充当斥候来用?

    齐誉回瞥了一眼,似道:只是客串一下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就当下的时局来说,急迫且又复杂,探查的难度非常之大,一般的斥候根本就胜任不了,鉴于此,齐誉也不得不向黄飞发出求助了。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他故意的大材小用。

    在解释完了缘由之后,齐誉又暗捧道:“看来,在关键时刻,还得要有老将出马才行。那些个年轻后辈,还是有点信不过呀……”

    “齐大人真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

    就这样,黄飞在齐誉的大力吹捧下,很欣欣然地承接了这个任务。

    事不宜迟,立即出发。

    “黄兄,明天一早时,我在这儿附近恭迎你的归来。”

    “齐大人放心,交给我便是。”

    “……”

    在黄飞离去之后,齐誉又立即派人去给段子成送去了一封简短书信。

    那文中,主要阐述当下的最新军事动态,这其中,也包括了自己与二国联军所谈成的初步约定。

    另外,他还特地嘱托段子成,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待令行事。

    待把所有的安排全都妥帖之后,齐誉就立即展开了军事上的动作。

    他令舰队横向拉开阵型,以一种试探的方式朝着佛朗机的码头处徐徐靠近。

    最终,在距离敌军大约十里处的位置停了下来。

    齐大郎这是想要孤军深入吗?

    并不是。

    他就是想要试探一下佛朗机军的反应而已,并以此来揣度出他们的对敌心态。当然,也顺便吸引一下敌军的注意力,以为黄飞的潜入创造有利条件。

    然而,令齐誉感到困惑的是,佛朗机军不仅没有武力驱逐,反而拉起了阵仗做起了防守。

    也就是,不攻反守。

    着实令人费解。

    事实上,这仅仅是个偶尔的巧合而已。

    佛朗机军认为,琼军的此举肯定是故意摆出来的诱敌姿态,故,绝不可以再上他们的当。

    要知道,造成首战失利根本的原因,就是误中了他们的引蛇出洞之计,如今又遇故技重施,己方又岂会悲剧重演?

    吃一堑长一智?

    差不多是吧。

    反正,佛朗机的下令最终为:无论琼军如何挑衅,己方都不能派兵应战。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双方僵持了一个整晚,谁都没有睡好。

    次日上午,黄飞顺利返回。

    “齐大人,我分别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随便……哦不,还是先听好的吧。”齐誉紧张了一整个晚上,决定先听听乐事提提神。

    黄飞点点头,说道:“好消息就是,佛朗机军设在沙捞越的火药库,被咱们的琼军给一举炸掉了。也就是说,敌军现在除了舰船上所载有的火药和炮弹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补给了。他们打上一发,存量就减少一发,久而久之必竭。”

    啊!!

    这事干得,真是太漂亮了!

    战舰,之所以称之为是战舰,就是因为它有犀利的火炮作为支撑,一旦失去了武器的支持,它就直接变成了和渔船无异的漂浮活靶。

    待大笑平复之后,齐誉才再问道:“对了,你口中所说的坏消息,又是指什么事呢?”

    黄飞脸色一沉,怅然道:“坏消息就是,前去引炸火药库的琼军将士无一生还,全都葬身在了那片火海之中。”一顿,他又特地补充道:“据说,这支队伍乃是由大小姐亲自率领……”

    “你说什么!无一生还?”

    齐誉闻言大骇,脸色倏然煞白,颤声道:“你是说……小彤和她的属军……全都牺牲掉了?”

第548章 用消耗战

    见齐誉的情绪突然失控,黄飞急忙按了按手,道:“齐大人,你先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

    “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是!”

    黄飞见他脸色沉重,哪还敢有半点磨叽,忙意简言骇道:“据我探知,前去引炸火药库的那些将士们确实无一生还,然而,我却在那堆废墟的边缘处发现了一块新立的石碑,其上书云:顕,琼州众将士之墓。而碑的落款处,所写得赫然就是大小姐的芳名齐小彤。”

    这话,啥意思?

    可能是由于惊吓过度,齐大人的灵活头脑居然出现了卡壳,他品了好几品,但依旧还是没能品出来话中之意。

    黄飞见他苦思冥想仍是茫然,忙以旁观者清的口吻点破说道:“齐大人,你仔细想想,既然那个地方树有大小姐所立的石碑,那就说明,大小姐她人还活着!”

    啊!是哦!

    唉,我真是被吓得六神无主,犯糊涂了。

    齐誉如释重负地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语气上也由颤转稳,呢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黄飞见他神色转常,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大气。

    又过了十几息时间,齐誉才算是真正平复了跌宕的心情。

    之后,他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南方的天空拱拱手道:“我琼州将士不畏牺牲,深入虎穴,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这场战役的主动权,在此,我齐誉谢谢你们了。不过,将士们请放心,你们的鲜血绝不会白流,我会让这些的豺狼性命为汝等陪葬,以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

    黄飞闻言心里一颤,暗道:看来,齐大人这回是真的动怒了。呵呵,佛朗机国的贼子们,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尝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三尺;而介于两者之间的齐誉一怒,同样也不是闹着玩的。

    书归正传。

    接下来的时间,齐誉又继续询问了其他方面的军事情报,比如说,佛朗机军的人数约有多少,他们的食物能撑多久,等等等。

    黄飞回答说,敌军在经过了首战失利后,人数方面出现了大幅骤减,仅剩下了早初时的六成之数,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二百来号人。至于

    食物方面,据说目前还算充足,佛朗机人对此并不担心。

    眼下敌况已明,可以考虑制定接下来的战略规划了。

    先分析。

    佛朗机军由于火药库被炸,弹药断给只是时间问题。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必须要尽量地节省炮弹使用,不宜过度过早地消耗殆尽。

    齐誉认为,敌人最担心什么,就给他引向什么,这种切中要害的决策,才具有针对性。

    他们越是惧怕消耗战,咱们就越逼着他进行消耗,即使是熬,也要把他给榨干熬死。

    黄飞只听懂了一半,乃问道:“我说齐大人,你这所谓的‘熬’法,具体又是个什么样的方式呢?”

    想要我细说?

    也好!

    “是这样的。”齐誉淡然一笑,说道:“我欲将段子成麾下的战舰,以及高忠德手下的五千陆军同时调来此处。之后,我会以水军主力围住四周,然后再遣一支小队在其阵前攻击挑衅,如此不断反复,最终消耗掉他们的弹药仅存。这,就是所谓的‘熬’!”

    黄飞闻言恍然,点头说道:“这种方法虽然耗时耗神,但贵在稳妥,且还能最大程度地减少己方的伤亡,很值得一试。”

    齐誉笑答道:“那是当然!不过,敌军若不愿意被咱们消耗殆尽,也有其他两条路可以走。”

    “哦?哪两条?”

    “第一条,乃是于海上和咱们进行硬碰硬,以争取突围而出的机会。此事若成,他们便可逃之夭夭;若是折戟,就只能葬身鱼腹了。不过,像这种大差距的硬碰硬难度极大,就如同飞蛾扑火,敌军若不是呆子傻子,绝对不会如此选择。”

    黄飞‘嗯’了一声,道:“佛朗机现在属于是以少打多,再加上自身的武器相对落后,如初条件,又怎会选择硬碰硬般的以卵击石呢?所以,大人的看法很有道理。”旋即,他又接着问:“他们的第二条路,又是什么呢?”

    “第二条,则是要狠下心来,弃战舰而向后方登陆,以寻求适合的庇护之所。不过,这么一来,他们的战舰就等同于是白送给咱了。”齐誉眼神一闪,露出了贪婪之色。

    退一步海阔天空?

    是的,佛朗机军又不是

    死人,怎么可能会被尿憋死呢?

    不难看出,若拿这两条出路作比,第二条的发生概率应该会大上一些。

    那么,问题来了。

    倘若佛朗机军真的退后求生,那是追呢?还是不追?

    齐誉冷笑一声,道:“当然要追!不追怎么能为我死去的琼军将士报仇呢?”

    黄飞却忧道:“若是展开登陆作战的话,咱们的水军主力可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

    齐誉呵呵道:“不光是咱们,他们佛朗机军也同样没有陆战优势。也正是因为此,所以我才会把高忠德调到这来,让他麾下的地面军直接碾压,即使做不到全歼,也能杀其过半。”

    没想到,老高的妙用居然在这!

    说起高忠德来,他最近也是挺苦逼的。

    咋了呢?

    你看,这自打南洋开战以来,别的将军都有事干,就唯独他一成不变地镇守吕宋。虽然说,这看起来很受器重,但实际上却是寸功不沾。

    若是哪天兴致来了煮酒吹牛逼,哦不,是煮酒论英雄,你让他这等大将情何以堪?

    可想而知,他在逢此抢功良机后,会是多么的鸡血爆棚。

    从齐誉的部署上来看,他已将敌人的退路尽数算死。也就是说,关于这一场逐鹿之战,琼军基本上是十拿九稳。

    一句话概括:胜利在望。

    黄飞在略思后,又问道:“齐大人,你为什么只调高忠德麾下的一半人马来此,而不是其全部军队呢?你要知道,陆军的参战人数越多,冲击力方面也就越大。只要足够强悍,连沙捞越都可顺便敲打。”

    齐誉回道:“之所以留其一半兵力驻守吕宋,主要是防止大不列颠和瓦卢瓦这两国的水军突然翻脸,趁虚挥兵而袭。至于敲打沙捞越,不宜采用陆军硬撼的方式。我认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真正的上上之策。”

    至于这上策究竟如何,齐大人却是没有明说,而黄飞倒也识趣,没有再行继续追问。

    目前,大略方针已定,应立即付诸实施。

    传罢令后,齐誉便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浩渺的南方海域,喃喃自语道:“这一次,我要让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549章 他人背锅

    消耗战的一说,在军事领域有着比较清晰的定义。

    它,主要是指以逐渐消耗敌军战斗力为目的而进行的作战。再当把对方的实力削弱到一定下限时,最后一把吃掉,这就是此战略的核心精髓所在。

    此外,这种战法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点,那就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己方的伤亡。

    想当初,皇帝李良吉在御驾亲征、讨伐乐安城的燕王时,就曾经采用过此法。最终,他以类似‘熬鹰’的对垒方式,摘得到了胜利果实。

    不过,齐誉的‘熬’法又有不同。

    以守为主,包括但不仅限于是僵持对峙。时不时的,他还下令作出挑衅,以一种看似威猛的姿态逼向敌军。

    然而,仅仅只是虚放了几炮之后,他便下令鸣金收兵了。

    有点像是试探性的进攻?

    差不多吧。

    即使是试探,佛朗机也必须作出反应,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得选。

    方法只有一个,即,以犀利而密集的炮火,逼退来犯的敌军。

    为此,齐誉还特地寻了一个小本本,以记录敌军的弹药消耗情况。

    却不知,佛朗机也同样做了一个小纸板,以用于记录琼军的日常消耗。

    此乃何意?

    佛朗机的某‘参谋’认为,己方虽然于实力上处在劣势,但因背靠陆地,淡水的供应可以保证。而对方可就不同了,他们整日漂泊、无法靠岸,久之,饮用水必会断给。

    而到了那时,琼军将不战自退。

    双方皆有算计,就看谁比谁更高明了。

    且说前来会师的段子成,他在了解完了战状后便感慨说道:“齐大人的这招慢慢蚕食之策,确实是高明无比。既然已经占据了主动权,何不再将压制的力度加大一些?”

    齐誉却是摇摇头,解释说:“但凡遭遇消耗战,皆不可操之过急,必须耐得住性子小火慢炖,若是火力大了的话,就有可能会造成鬻锅的后果。即使有意提速,也要等到高忠德一行到了再说。”

    这里所说的鬻锅,乃是比喻敌方战舰的损耗,如果因为加大力

    度而不小心引发了对攻战的话,那就有可能造成战利品的损失,得不偿失。

    齐誉的想法是,这次的决战,不仅要夺他们的船,还要收他们的命,两者缺一不可。

    好吧!

    在观完战之后,二人便进入了船舱看座喝茶。

    与此同时,也聊一聊各自分别后的近况。

    段子成先就吕宋的经济、军事发展给予了充分肯定,后又很中肯地评价说:柳锦程此人虽无过人的文韬武略,但却有着一颗励精图治的心。他在就职吕宋期间,事必亲躬,任劳任怨,公务上事确实是勤勤恳恳。

    什么?妻弟有长进了?

    齐誉听后大为欣慰,笑容也瞬间灿烂了许多。

    在笑过之后,他也对自己近程做了一番详细介绍。

    比如说,闽军是如何来袭的,又是如何被自己消灭的。除闽之外,还有与安南国之间的互相博弈,等等等。

    在听完了以上所述之后,段子成好久才算是回过味来:卧槽,大奉国这是再一次开疆拓土了?

    怎么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在定住了心神之后,他才连忙发出贺喜,奉上妙赞。

    而齐誉却是压了压手,诚然说道:“以咱们俩的关系,真的无所谓这些虚捧,与其商业互吹,还不如谈些正事。就当下来说,我正有一件犯难的事,想要先生帮我一决。”

    一决?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大难事,居然连睿智的齐大人都给难住了?

    段子成先是谦恭了几句,随后忙道:“不知大人遇到了什么样的难事,还请先细说,然后再做分辨。”

    齐誉轻轻一叹,道:“在早先时,我曾把擒获的卫驸马押解至京,想以他作为是证人来倒逼陛下作出圣裁。目的,自然是想扳倒高明和岳四先。可谁曾想,这个计划突然生变,这两个杂碎居然揭竿而反了!而且,他们还顺着水路,先后打到了大湾、琼州与安南。最后时,他们因失算落到了我的手里。而我,鉴于昔日无法可谅的个人恩怨,便将他们给杀了!”

    段子成想了想,分析道:“这两人的行径属于是公

    然叛国,按律当斩,大人如此惩办,却也没错。”

    “不!我有错!这俩人的身份都不是平头百姓,即使有罪,也应由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审判,岂容我私自斩杀?可想而知,我的行径必将落人话柄,继而被朝堂上的佞臣攻讦弹劾。”齐誉再一声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依律来说,确该如此。

    就目前的实况来看,齐誉虽然有功,但却严重逾矩。

    “大人,你自己又是如何想的呢?”段子成捋须问道。

    “我欲避重就轻,含糊其辞,先生以为如何?”齐誉又反问道。

    “这样不可!”段子成先是一口否决,后才解释说道:“即使你再含糊,也难不保被眼尖的政敌发现端倪,趁机大做文章,故,此举断不可取。”

    “那依先生之见,又该如何?”

    “呵呵,何不让安南王帮你背下这个黑锅?他现在属于是你的辖属之爵,这个觉悟还是要有的嘛。”

    齐誉闻言眼睛一闪,问道:“那,又是怎么个背锅法呢?”

    段子成捋须一笑,说道:“大人可让安南王写上一封呈于庙堂的奏折,文中就说,高明与岳四先在叛奉之后,立即转投到了他的麾下,如此一来,他俩的叛国罪就算是落实锤了。至于其死因,可随便推在一场战争之中……”

    噢,明白了!

    经这么一调整,这事立马就变成了安南王自己的上表,继而和齐誉就撇清了关系,即使有政客攻讦,矛头也会指向新晋升的安乐公。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建议,必须采纳!

    与此同时,齐誉也不禁暗叹:自己未曾在庙堂上站班议政,于权谋方面,果然不如老政客的经验丰富。

    路漫漫其修远兮,活到老、学到老。

    在谈完了正事之后,段子成又想起了一件小事,他道:“在出征之前,大小姐曾写了一封家书,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帮她寄出,军情上就发生了变化。于是,这件事情就被搁置下来了。今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吧。”

    小彤的家书?

    齐誉闻言一颤,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第550章 齐誉检讨

    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是一提到、甚至是一想到小彤,齐誉的心里就有些五味杂陈。

    他觉得,在对儿女的教育方面,自己应该出了一些可能潜在的问题。

    但是,他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就以小彤为例来说。

    她熟读文史经典并精修傍身武艺,按照她这等天赋来说,很适合去做个文韬武略型的巾帼英雄。

    齐誉自认自己两世为人,即使算不得开明之父,也不会拘泥于传统的束缚。也正是因为此,他才放弃了想让小彤去做传统大家闺秀的年头,继而选择因材施教。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样引导的。

    然而,一到了关键时刻,女儿的行事风格就会发生变化,难道说,自己是哪里没有教育到吗?

    或者说,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弄错了?

    想不明白!

    算了算了,既然想不明白,那不如暂时放下,等以后有暇时再去细思。

    眼下来说,看信为先。

    齐誉舒开紧皱的眉头,然后接过了信,拆开却见,那抬头处写的竟是妻子柳荃。

    这是闺女写给她娘的信?

    为什么不给爹写?

    算了算了,咱不看了,尊重一下女儿的小心思。

    虽说心里叨咕着不看不看的,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了起来。

    且说这信。

    前半部分无甚特别,就是一些问好或者是代问好的礼貌语,而后就是在吕宋呆的尚可、不必挂念等语云云。但是,在信的末了处,赫然却有这么一句:女儿现已查明,舅舅大人在此秘养家室,耗费家资,还望母亲来信对其劝诫……

    什么?

    妻弟他养了个吕宋小三?

    啧啧,真是长能耐了呀!

    齐誉脸色一拉,适才听到柳锦程励治后所增出的好感瞬间清零,并且,还露出了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

    嗯?

    段子成见他的脸色倏然变化,不禁好奇道:“呃……莫非小姐遇到了什么难事?”

    齐誉苦笑地摇了摇头,随口敷衍道:“也没有什么大难事,这信上,只是一些礼节性的问候话

    而已。”

    “噢!”

    ……

    一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如指间沙般地流逝了。

    不过,却是在一种紧张而又无聊的气氛中度过的。

    哦?何解?

    你看,每日里装模作样地佯攻佛朗机,那隆隆震耳的炮声确实令人感到紧张。但是,天天如此按部就班地本色出演,也委实无聊的很。

    无聊?那何不寻个乐子排遣一二?

    善!

    于是,段子成便找到了齐大人与之对弈。

    结果……

    齐誉却摇头笑说:“我生在乡下,长在寒门,哪有机会跟人学棋?”

    意思就是自己不会。

    段子成也知他是寒门入仕,涉猎不广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便打着哈哈道:“无妨无妨,咱们只是胡乱下下而已,若有不懂之处,尽可向老夫询问。”

    “那……好吧。”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齐大郎开始学起了围棋。

    不过,下棋的同时,二人还不忘探讨当下的军情。

    齐誉观察了好一会才执黑落下,问道:“最近这段时间,先生可曾在敌军的身上发现了什么?”

    段子成先是不假思索地随手落棋,后回道:“在最近这几天的对阵中,佛朗机军至少有两次试图突围,不过,其行动尽皆失败。”

    齐誉点了点头,又问:“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的?好了是没了吧。”段子成想了想,摇头道。

    “呵呵,先生有没有注意到,敌军舰船上的吃水线比之前抬高了许多?”齐誉捋须一笑,提醒他道。

    “啊!好像还真是哪!”

    “呵呵~~”

    吃水线,又被称为是载重线,属于是船舶上的一道特殊标识,其作用乃是警示不要超载,以防安全事故的发生。

    船重,则吃水深。船轻,则吃水浅。

    而齐誉正是参考敌军战舰上吃水线的变化,做出了与之相应的判断。

    敌舰上什么物件最重?

    还能有甚,自然是炮弹了。

    这些玩意儿,可都是做不了假的实心

    铁疙瘩,为诸多军需中份量最大。

    由此现象可以猜出一个大致的结论,那就是,敌军的弹药目前已经大幅减少。

    事实上,齐誉这回还真是猜对了。

    目前来说,佛朗机军的弹药储备已然将到了警戒线之下,即将面临枯竭见底。

    在早先时,他们还是比较淡定从容的,但是,随着战事的不断推进,他们就开始变得焦躁了起来。

    于近日,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琼军一如既往,保持着环伺姿态,而己方却是弹药将罄,之后如何该守卫?

    无望之下,佛朗机的高层向上帝发出了祈祷:赶快降下一场超级台风吧,好把这些海上的琼军掀入海底!

    可结果呢,上帝压根就没有搭理他们,每日里的天气依旧是艳阳高照,秋风徐徐而来。

    既然求神无果,似乎也只得靠自己去突围了。

    可是,才刚刚接近了琼军的包围圈,他们又因恐惧而退了回来。

    这种以卵击石的仗,实在是不敢打呀!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等死吧?

    得想个办法才行。

    就在佛朗机军苦思冥想酝酿良策的时候,琼军这边的高忠德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哈哈,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老高给盼来了。”才一见面,齐誉就难掩心里的喜悦,畅笑着说道。

    什么?

    大人竟然如此思念我?

    高忠德感动地稀里哗啦,他一边点头,一边暗自感叹道:看来,齐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念旧啊……

    然,人家齐誉的想法却是:这石磨已经摆好,就等着生产队的驴就位,我能不急吗?

    段子成无心多想,他在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忙催促道:“现军情紧急,咱们就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依我之见,还是尽快于中军帐内议事吧。”

    “呃……”

    对于‘不解风情的’老段,高忠德颇有不爽,但是,他也只能在心里头抱怨几句,嘴上哪敢明言?

    齐誉闻言立即点头,并率先朝着船舱走去。

    “议事!”

    “是!”

第551章 发动总攻

    秋意愈浓,北风渐盛。

    当下的琼军由北向南发动总攻,从天时的层面上来说,属于是顺风顺水。

    啥?发动总攻了?

    是的!

    在这两天里,齐誉蓦然发现,佛朗机军做出的反击动作越来越少,尤其是在发炮次数方面,已不足之前时的十分之一。

    由此,他基本断定,敌军的弹药储量已经少到可怜,几近忽略不计。

    此时正逢敌方羸弱之际,再不进攻,更待何时?

    即使有些伤亡,也不会特别的高。况且,就敌军目前士气而言,已经低到了不可能再恋战的程度,只要能够运用好冲击的技巧,就可以从根本上摧毁掉对方所残留的微薄信心。

    清算的终于日子到了!

    “出发!”

    “是!”

    随着齐誉的一声令下,战鼓擂动,号角长鸣,所有战舰皆横成了一字大弧阵,如熊抱式地围向敌军的据点。

    看哪!

    旌旗招展,飒美如画,于那猎猎风中舞动着热血青春。

    士气如虹,肃杀如斯,在那隆隆声下嘶吼着不朽战歌。

    在指挥舰的艄头处,齐誉神色凛然,目光如电,紧紧盯着战场中的一举一动。他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不紧张,但实际上却早已是冷汗涔涔。

    啊……

    南洋之战的最终结果会将如何,就要看今日的这场冲锋戏了。

    齐誉本以为,敌军会象征性地放上几炮,然后弃舰逃去。却不料,他们竟然拉开了阵仗正面迎战。

    嗯?

    难道说,自己失算了?

    唰的一声!

    齐誉拉长了望远镜,对着敌军极目凝望。

    镜头中却见,敌军的阵型颇为古怪,竟是分成了前大后小两排纵队。

    再细看,第一排纵队摆出了一副奋力迎敌状,看似很威猛的样子。而第二排却呈现出了一种畏葸不前状,好像有些犹豫不前。就这两者的气势上来说,有着明显的不同。

    真是怪事,一支军队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两种不同的形态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待我察察看!

    齐誉在观察了前后舰船的旌旗后,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这么说吧,第一排战舰上所乘的,乃是地位低下的普通军士,在关键时刻,他们有责任充当炮灰,并以自己的牺牲来护住身后的上峰。而第二排舰船上所乘的,却是地位崇高的高级将领,他们名为督战,实际上却是趁机突围。

    而此举,还传达出了另外的一层隐意。

    督战,就代表着士气低落与军心不稳,否则,根本用不着上峰威慑行地去督。

    依这点看来,对方确实是失去了恋战之心。

    事实上,佛朗机还是有一点小纠结。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琼军的淡水为什么会不断补?

    却不知,这次是因为人家高忠德及时地携带了水来,否则,还真被他们给猜准了。

    且说佛朗机军,他们虚张声势,试图以拼死一搏的狠模样吓退琼军,继而保住暂时的苟安。

    但是,齐大郎早已看透。

    “你个小样,居然还敢跟我斗心眼?来人!传我将领,所有大炮同时开火,给敌军奉上一波众炮齐鸣!”

    “可是大人,这还没有进入到射程之内呢!”

    齐誉闻言脸色一拉,不悦道:“让你放炮你就放炮,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那属官一愕,忙应:“是!”

    这,就是‘气势战’!

    俗话有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你敢来吓我,那我也搓个大招吓唬吓唬你,咱们倒是比比,看看谁家的胆子更壮!

    倏然!

    砰砰砰!

    数百门大炮同时齐发,霸气凛然!

    这股震破肝胆的浩瀚冲击波,就如同是一道滔天巨浪,如海啸般地朝着敌军席卷而去。而令人意外的是,这袭巨大的声波不仅震撼了佛朗机军的耳膜,也惊起了海内一些巨型生物的狂躁。

    比如说:大鲸鱼,海豚啥的。

    它们一个个全都被吓得跃出水面,后在一个很挺拔的翻身之后,又重重地砸入水中。

    这一幕异象,直接让本就胆怯的佛朗机军骤添恐惧,血压极度攀升!

    琼军竟然如

    此凶残,就连海里的巨鱼都被吓破胆了。

    这可咋整呀?

    还能咋整,快跑呀!

    也不知是哪一艘战舰带了个头,直接引发了群体性骚乱,众舰船再不遵循上峰号令,纷纷调转船头,朝着岸边处疯狂逃去。

    霎时间,佛朗机军阵型大乱,毫无战意可言。

    这个时候,齐誉再次下令道:“不要吝啬炮弹,再给他们奉上一波众炮齐鸣!”

    “是!”

    砰砰砰!

    这接连两波的‘秀肌肉’搞下来,奔逃佛朗机军直接溃不成军。

    “现在火候已到,立即发动冲击!”

    “是!”

    在有些时候,战机就在一刹那,你若不抓,稍纵即逝。若抓,就不要容对方有丝毫的调整时间,直接奉上痛打落水狗。

    对于这一点,齐誉把握地还算到位。

    冲!

    一鼓作气!

    在齐誉的督促下,冲锋的琼军全都变成了脱笼猛虎,杀气腾腾地直奔敌军扑去。

    威武!

    霸气!

    面对生死存亡,佛朗机军的动作比往常麻利了许多,他们在登陆之后的第一时间,立马弃舰而逃,毫不犹豫。

    此时,齐誉唤过来高忠德,郑重地嘱托他道:“接下来的战事,就拜托高将军了。”

    而后者连忙回道:“齐大人请放心,末将这次一定收起所有的怜悯之心,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呵呵!精神可嘉!”齐誉先是点了个赞,后又道:“这帮贼子欺我女儿,害我将士,不歼之,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此时的高忠德已然知晓关于引炸火药库的事了,故而,他非常清楚齐大人在表达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血债,只有用血来偿!

    意会之后的高忠德肃然抱拳,然后领命而去。

    少倾,齐誉又对段子成吩咐道:“在登岸后,立即派人清缴敌军的舰船、火炮、以及各类军需。但凡是能为我所用的,都不要嫌弃不取。”

    老段却笑道:“大人放心,老夫对此早有叮嘱,此次清缴,一定要像蝗虫过境那样,给他搜个精精光光!”

第552章 拔营起寨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打仗也属于是一种攻坚克难的大工程。

    你准备地越是完善,进展就会越顺利;你计算地越是精确,出现误差的几率也就越低。

    这场战役就是如此。

    自吹起冲锋号到缴获敌舰,前后总共用了不到一个时辰,顺畅到就如同是尿崩拉稀,哗啦啦滴。

    而这些顺畅,全都要得益于之前所做的各项准备工作。

    付出总不会白费,当下乾坤大定,基本上算是摘到了胜利的果实。

    齐誉怀着愉悦的心情,检阅了缴获的敌舰,后总结说道:“虽然说,这些佛朗机舰船比之安南制造的要高明一些,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先进的东西,军事层面难堪大用。不过,若仅仅是用于近海防守的话,倒也算勉强凑活。”

    嫌不够先进?

    段子成笑了笑,道:“至于它们先不先进,要看和谁作比。如果撇去咱们琼州不算,其战力绝对称得上是一等一的,怎么能说是难堪大用呢?”

    那……倒也是。

    佛朗机属于是工业发达的老牌帝国,其制造能力相当不凡,虽比不了琼州先进,但也不至于排不上号。

    也就是说,他们的战舰还是很具实用价值的,若只是用于近海防御的话,绝对绰绰有余。

    最最重要的是:即插即用,不用花钱。

    除了战舰之外,还有其他方面的战利品,比如说,银钱、珠宝、随航辎重,等等,总价值相当不菲。

    在检阅完了缴获之后,二人便回到主舱内看茶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下半夜。

    段子成仰望着偏西的皓月道:“齐大人,现在子时将谢,犒军宴可以开始了吧?火头军那边已经跑来催促好几次了。”

    齐誉却是摇摇头,回道:“别急,再等等。”

    “还要等?等谁?”

    “我在等高忠德将军的归来……”

    犒军宴乃是军中大事,不可能三天两头的连开,所以,还是凑到一起的好。倘若生出了疏漏,岂不是寒了那些将士们的心?

    这并不是说,有谁在意那一口吃的,而是一种认可和尊重。

    段子成身为是都军指挥使,自然深谙此理,所以,他在听后深表认可。

    就这样,将士们全都表示理解地饿到了三更。

    终于等到,高忠德凯

    旋而归。

    “战况如何?”才一见面,齐誉就急不可耐地开口询问。

    “回大人,末将展开浑身解数,在沿途中围追堵截,终于如愿地把敌人赶至一处半山腰,并在那里展开了报仇屠杀。结果为,片甲不留。”高忠德拍了拍胸脯,一脸自豪地说道。

    他在登陆之前时就曾保证说,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难道说,他真的做到了?

    对此,齐誉有些不太确定。

    高忠德见大人似有疑虑,忙解释道:“末将口中所说的片甲不留,乃是实实在在的干干净净。”

    “此话怎讲?”

    “回大人,敌人的所有尸体都随着我的一把大火化为了灰烬,连块衣服上的碎布都没留下,所以,我才说是片甲不留。”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闻此言,齐誉好奇心大起,连忙追问事情的情由。

    而高忠德在应了一声之后,便说起了自己的克敌经过。

    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

    在登之后,高忠德下令属下暂先不要杀敌性命,而是要像赶鸭子上架一样,将敌人全都驱赶至北方的那处小山上。

    待实现了这一步之后,他才下令:杀他个片甲不留!

    屠戮完毕,他又下令说,须把敌军的尸体一个不落地全都搬运到那片废墟之内进行集中焚烧,不得有误。

    于是,熊熊大火烧了起来。

    直到一切全都化为灰烬之后,高忠德挂着笑意满意地离开。

    事后,他告诉将士们,这处废墟内所葬着的,乃是舍身成仁的琼军将士。现在,他要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这些同袍的亡灵。

    “哈哈……”

    “这件事情,办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齐誉听得热血沸腾,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在那里仰天长啸振臂高呼,于激愤之中,又带着几分怅然的欣喜。

    接下来,犒军宴正式开席。

    在这片荧荧篝火中,古今传诵的那首秦风无衣再度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将士们纷纷以茶代酒,展开互敬,同时高唱战歌,舞剑助兴,全都沉浸在欢悦的海洋里。

    啥?以茶代酒?

    是的!

    当下所处的位

    置乃是沙捞越的边境,于别国境内举行庆功,又哪敢真正的松懈?

    至于饮酒,还是免了吧。

    事实上,在这段时间内,沙捞越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琼军与佛朗机之间的战局。但是,他们却是不敢站出来发声,甚至连做和事老的勇气都没有。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底气不足而不敢招惹。

    既然不敢去惹,那还不如装作没看见,这样还显得自家有面子一些。

    于是,沙捞越就装了一回睡。

    且说齐誉,他于第二天一早,便亲率起了属下要员,并在高忠德部众的护卫下,径直来到了火药库废墟的所在。

    他言:自己要亲自祭奠这些阵亡于异国他乡的英雄亡灵。

    待所有的礼节过后,齐誉便将亲写的悼文焚进了火堆。

    而后,他又来到小彤所立的石碑傍边,并站在那里黯然伤神。

    就在此时,黄飞突然闪了出来,他于近前后对齐誉耳语道:“大人,冷晴委托我转交给你一样东西。她自称说,不太方便在这里公开露面,所以,才特地让我于中间传递。”

    说罢了,他便掏出来一张精巧的小纸条,并很隐蔽地塞进了齐誉的手里。

    齐大郎接过、摊开,却见上面只有寥寥的两句话:第一句为,小彤为妾所救,君勿忧。第二句话为,沙捞越政局稍定,所谋之事大为可期。

    呵呵,两者皆是好事,很值得高兴。

    尤其是关于女儿小彤的实况,一直都是自己如鲠在喉的心病。

    虽然,大家都猜测她还活在世上,但,那毕竟是从一块石碑上所得出的推论,并不是实锤性的定论,哪有冷晴这一言令人心安?

    之前时,自己还想着为此探访一番,如今来看,大可不必了。

    以女儿的武艺泛身江湖,不能说是横着走吧,最起码也是安全无虞。

    无忧矣!

    第二条信息同样也很振奋人心,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沙捞越大有‘易主’的可能。

    这,也正是齐誉为什么不倡导武力攻打此国的根本原因。

    既能智取,何必硬撼?

    想到此,齐誉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畅然说道:“传我将令,速速拔营起寨,待返至吕宋后,三军再行休整!”

    至此,这场令世人瞩目的南洋之战,就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第553章 东窗事发

    柳锦程虽然已经坐到了知府的位置,但其眼界还是一如既往、狭小如初。

    就比如说他对佛郎机的认知,依旧还停留在二傻子的阶段。

    切!如此弹丸小国,也敢犯我朝天威?

    不自量力!

    而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观点居然得到了高忠德的响应。

    老高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哂笑说道:佛朗机?鼠辈耳!老子只需放个屁的工夫,就可以杀他一个损失过万!

    什么?

    红毛鬼居然这么菜?

    如此一来,柳锦程就更笃定了自己的判断:此战,我吕宋必胜无疑,于谈笑之间,便可将敌之樯橹灰飞烟灭!

    所以,大家伙儿尽可宽心。

    没曾想,原本人心惶惶的吕宋,居然因为他的这番高论而稳定了下来,再没有出现什么紧张兮兮的坊间热议。

    吕宋的治安如昔,生产依旧,方方面面皆是井井有条。

    见自己说的话如此管用,柳锦程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高兴之下,他急不可耐地寻到了自己的姘头,试图云雨一番。却不料,居然因为心里的一点膈应而发生了不振现象。

    哦?他在膈应啥呢?

    呵呵,事情是这样的。

    在出征之前,小彤曾特地找到舅舅柳锦程,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男人哪,最忌讳的就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若不自我检点,将来很有可能会被家人所诟。

    不检点?

    难道说,自己的小秘密东窗事发了?

    可是,那小丫头又笑得那么自然,脸上丝毫没有戏弄的意味。

    就这样,膈应感产生了。

    不过,自己乃是舅舅,即使有些小过失,也是她能训斥的?

    柳锦程不敢明着训她,而是采用了一种以事论事的方式暗作自辩:我听说,含我姐及你在内的所有齐家人,全都支持我姐夫纳妾,这又是为什么呢?而你,对此又是怎么想的呢?

    小彤则笑答说:我齐家四代单传,开枝散叶迫在眉睫,此乃人伦之正道,人孝之至

    臻。而我娘,她因身体原因继无所出,所以,才不得不劝我父纳妾收房,以旺盛香火。如此大事,自然会得到全家人的支持。而我自小熟读圣贤书,又岂能不通人伦之理?

    柳锦程笑问:按照你的这个说法,我也应该多多去纳妾收房。因为,我柳家的香火同样也不旺。

    小彤却驳道:彼此性质不同,岂可一概而论?我娘是因病根无法再孕,而舅母却是康健妇人。呵呵,舅舅你既有良田可种,何必非要另辟新荒呢?

    你这什么意思?

    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对于外甥女的双标准,柳锦程直接选择了嗤之以鼻。

    小彤也没再反驳,在丢下了一句‘好自为之’后,便笑嘻嘻地离去了。

    柳锦程闻言愕然,心里的膈应感又变大了一些。

    ……

    话说这一天,柳锦程亲率着僚属督促秋收,事必躬亲,看起来兢兢业业。

    唉,不重视不行呀。

    吕宋不同于是繁荣的琼州,支柱型的产业只有两个,一个是挖掘矿藏,一个是种地求收,两者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倘若粮食的抢收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的政绩可是直接减半,弄不好,还会被不仗义的同僚暗地里弹劾。

    有此压力悬在头上,柳锦程又哪敢怠慢半分?

    稍息时,他摘掉了头上的斗笠并呼扇着凉风说道:“今年的丰收,大大超过了去年的同期,看来,又可以在布政司的功劳簿上抹下一笔了。”

    而僚属却是泼他冷水道:“大人莫要高兴的太早,这才是今年的第二季,待第三季的收获圆满结束了之后,再做定论不迟。”

    “呃……”

    闻此言,柳锦程的笑容立即变僵,同时心叹:唉,是呀,还有一道门槛没迈过去呢!

    一年三大关,关关需谨慎。

    吕宋这个地方位于热带地区,常年高温多雨,非常适合农作物的生长,一年收种三季,没有任何问题。

    正在地头上闲扯着,忽见有奔马来报,说:齐大人亲率着大军凯旋

    归来,要在吕宋进行短暂休整,目前,舰队已经临近海岸,故,提醒柳大人前往亲迎!

    啥?

    姐夫到了?

    他不是高卧在琼州坐镇的吗?怎么突然跑到吕宋海域来了?

    不过,像这种级别的大事,也不是他一个小知府所能揣度的,不明白也罢。

    吃惊过后,柳锦程忙道:“来人!快快备马!我要赶回府去更换正装,然后大礼相迎!”

    “是!”

    关系归关系,该有的礼节却不能少,尤其是像恭迎凯旋这等大事,绝不能有半分失礼。

    却见,柳锦程就如同是被踩了尾巴的牧羊犬,跑得嗖嗖的快。他一个猛然翻身就跃上了马背,这份身姿,比之征战多年的武将都不遑多让。

    嗒!嗒!嗒!

    洗脸更衣美丰仪后的柳大人快马加鞭,非常及时地赶到了吕宋的码头。

    然后,他就躬身在那儿,恭迎起了凯旋而归的众将士。

    再说齐誉,他在下船后驻足环望,于人群中寻找着妻弟柳锦程。

    可是,扫视了好大几圈,却依旧没能发现他的身影。

    而这时,忽见身旁的一个‘黑又瘦’开口问道:“姐夫,你在寻找什么东西呢?”

    嗯?

    这……这个黑不溜秋的小老头乃是锦程?

    辨识了好一会儿,齐誉才算是认出了他,并大为欣慰道:“不瞒妻弟说,姐夫我才来琼州的时候,也被晒得是甚具‘希仁公’之风,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天生就是铁面无私。呵呵,你现在的形象,颇有我当年的几分风采……”

    柳锦程连忙慷慨道:“咳咳!自小弟上任以来,殚精竭虑,事必躬亲,为恐托付不效,伤了姐夫之名……”

    齐誉摆了摆手,道:“寒暄话到此为止,不必多说。你速去安排劳军的事宜,莫要怠慢。另外,还要补充所有舰船上的亟需,不得有误。”

    柳锦程忙应道:“姐夫放心,这些事情自有小弟安排,您先到馆驿内略作休息,稍后,小弟就会摆好犒军宴席。”

    “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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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屡试不中的落魄书生,家徒四壁不说,还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娘和一个刚成亲半年的妻子。肩不能扛,手又不能提,科技发明也不会。齐誉想了想:好像只剩下读书科举这一条路了!寒门仕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仕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仕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