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柳暗花明
大风起兮,云飞扬!
是的,有些变天了。
夜风呜咽中,若隐若显地飘来了大狗剩冗长地倒数之声:十——九——八……
齐小彤一边屠杀,一边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终结。
就在此时,突然出现了绝渡逢舟。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是的!
大约在倒数到‘七’的时候,高墙的一角处突然甩下来了一条粗壮的绳索。
与此同时,也飘来了一个冰冷冷的女人的声音:“齐小姐!快过来!顺绳索而上!”
小彤大吃一惊,连忙顺声望去。
却见,在那高墙之巅,赫然伫立着一道依稀的丰姿,由于光线太暗,很难辨出真切。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是友非敌,她刚才的那声齐小姐便是佐证。
小彤瞥了一眼那条绳索,不禁泛起迟疑:自己真的要舍这些将士们而独自逃去吗?
墙头上的那人似乎揣到了她的心思,急催道:“若想报此仇,就得留住有用之身,若是化为了一抔黄土,还谈什么雪耻呢?”
众将士也催道:“大小姐,你赶紧地走吧……”
“将来也好为我们报仇雪恨啊……”
对!!
我要报仇!我要雪耻!
齐小彤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跃了过去。她于空中不停,直接抓住那条垂下的绳索借势用力,一个轻盈地飞身,便翻出了这座囚笼。
“太好了!”
“大小姐得救了!”
齐小彤于半空中蓦然回首,深情地望向了欢呼的将士。此情此景,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泪决堤般地夺眶而出。
别了!
琼州的将士们!
别了!
与我并肩而战的同袍们!
之后,我一定会杀他个血流成河,来为你们今日的牺牲报仇雪恨!
这时,大狗剩喊道:“一……”
此值千钧一发,不宜再做任何纠结,小彤含着泪水咬了咬牙,趋身跃向了远处。
轰!
轰——轰!
就在小彤身体落地、并寻找到躲避地后的
第一时间,身后方便传来了一声振聋发聩的惊天巨响!
巨大的冲击波就如同是一道惊涛骇浪,以寨子作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狂涌而去,排山倒海产生的火光,直接映红了整个天空。
须臾之间,一切化为乌有,所有生命都随之灰飞烟灭了。
“啊……”
齐小彤即使体质异禀,也没能耐住这袭磅礴的冲击,直接被震得晕了过去。
浑浑噩噩之际,她仍是那副幽幽泪落的模样,看起来我见犹怜。
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她才被耳边传来的呼唤声所扰醒。
不料!
才微微睁开眼睛,就见有一只素手朝着自己的额头处探来。
谁?
下意识里,她条件反射地推出了一掌。
紧接着,就传来了树干断裂的声音以及一声吃痛的闷哼。
“小姐快住手!是我!冷晴!”
“呃……”
直到此时,断片后的小彤才算是恢复了正常思维,并忆起了前后之事。
“唉……”
“他们都死了……”
而她的神情,也如若九天风云一样,瞬息万变。先是由惊变愕,再由愕转恸,最后则是从悲痛变成了激愤状。
不过,她很快就平复了情绪,转回了常态。
并开始正视起了眼前的冷晴。
然而,冷晴却是一脸凝重,就如同是防虎一样防着眼前的这位女魔头,不敢有丝毫松懈。
刚才她那一推,直让自己五内翻腾,几乎都岔过气去了。
之前时,曾有传言说,这丫头的武艺已臻化境,没曾想,居然高出自己这么一大截。
她很仔细地观察着小彤,见其眼神趋于清澈后,这才放下心来近前搭话。
“对了冷姨,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哦,我是奉了你父亲的密令,来到这沙捞越一带谋些事情。”
“什么?奉我父之命?”
冷晴见她茫然困惑,便解释说道:“不错!可能是由于此事太过机密,所以,齐大人才收紧口风,没有告知于你。”
小彤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猜到我会过来
偷袭敌营的呢?”
是呀,自己这次不仅是机密行事,而且还是临时下得决定,既是如此,别人又怎么可能提前洞悉呢?
可若是不洞悉到的话,她又怎会在骨眼上出手相救呢?
冷晴瞥了一眼那尚有残烟的废墟后,建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来。”
“也好!”
齐小彤点头应下,尾随着跟她前行。
不过,才走出了几步之后,她又驻足折返了回来。
只见她撮土为香,趋身盈盈下拜,对着眼前的废墟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礼毕之后,她才再次返回,对冷晴点头道:“现在可以走了。”
……
单就小彤的这次孤军深入来说,绝对算不上是功德圆满。虽然,此行如愿地炸掉了敌军的火药库,但是,却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属于是名副其实的全军覆没。
可是,若从整个战局上而言,能够破坏掉敌军的核心军需,绝对是博弈中的神来之笔。别说是八百多将士的性命,即使再翻上一番,也很值得去拼。
冷晴就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小彤却觉得此行完全失败,这样的胜利,有什么光彩可言?
明明可以做的更好……
如果,自己当时可以破解掉那处警铃的话,或许,又是另外一种结果了。
然,战争中没有‘如果’一说,所有事情皆不可逆。
只要一着不慎,就会为之付出巨大的代价。
唉……
自己虽然习武有成,但却没有理科方面的造诣,要不然,定可以识破那道机关。
她确有遗憾,但却有些偏执。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即使是古时的大圣,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集所有优点于一身。
感慨了一阵儿,小彤便定住心神,催着冷晴阐述解惑。
“沙捞越现在的形势有些错综复杂,就目前来说,我也只探到了一些初步端倪,至于其中究竟,还无法做到深度洞悉。”
意思就是,她现在的所知还非常有限,无法作出判断上的结论。
小彤则道:“那也无妨,请说。”
第540章 三股势力
按照冷晴阐述,在目前沙捞越的国内,存在着三股敌对势力。
第一股乃是当下寄人篱下的佛朗机人,他们以此地作为是南洋据点,谋求着长远规划。
第二股则是沙捞越本国的政治势力,单就对外政策这块来说,他们的分歧并不算太大。
第三股却是一支动机不明的神秘势力,他们在此搅动风云,不知究竟所谓何求。
且一一来说。
前两者的关系已然探明,他们合作的宗旨为: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佛朗机利用沙捞越作为立足点,继续拓展他们殖民地的宏伟蓝图。而后者则是利用前者的超凡军力,压制住琼州军的军事扩张。
大多数沙捞越政客皆认为,齐誉于这两年来魔爪越伸越长,依照现在的速度,过不了多久,就会觊觎到这儿来。
唯一的解决方法只有军事抗争,否则无法打落掉他的爪牙。现如今,有佛朗机代为己迎敌,何乐而不为呢?
这,就是双方的各取所需。
至于那股未知势力,目前只知道他们为华夏人,其他方面皆是可能性的猜测。
而这些猜测,都是冷晴利用当下厮混于沙捞越王宫的机会,所探查到的端倪。
只可惜,她目前来此日浅,尚无超然地位,否则的话,一定可以搜罗到更多的有用讯息。
先说说她的分析。
冷晴觉得,沙捞越的这股神秘势力,很有可能和大奉王朝的皇族之间,存在着某种复杂关系。
其依据有二:
首先,他们这些人纪律严明,行动迅速,且配合严谨,几乎没有明面上的疏漏。这种行事风格,在除了大奉朝的帝王家之外,别地绝不可能存在。
其次,这些人所使用的武功和自己如出一脉,尤擅偷施冷袭,且干净利索,杀伐果断毫不含拖泥带水。若以此来推,他们很有可能是皇家的内卫出身。
综合以上两点,冷晴有理由认为,这股暗势力应和大奉朝的皇族有关。
听到这儿,小彤插言道:“我在那个寨子中,曾击杀了一位武艺高强的蒙面人,莫不是说,此人就属于这神秘势力的一系?”
是呀,那人不仅善于偷袭,而且行事果断,完全符合冷晴口中所说的皇家内卫
的风格。
“不错,那人正是。”
小彤恍然:“难怪!”
冷晴无奈一叹,苦笑道:“若不是忌惮于他们的存在,我也不会这样畏首畏尾的了。”一顿,她又补充说道:“你这一行也是如此,若没有他们的参与,你绝不会损失的这般惨重。”
下彤听得有些不解,乃问道:“此话怎讲?”
“据我所知,照佛朗机人的原定计划,他们是打算把军需库设在那个临海码头处,不过后来,他们又听从了神秘势力的建议,将仓储处改换到了那处寨子里。若是不进行换的话,也就不会有你昨夜的失利了。”
话一顿,冷晴又道:“在之前时,佛朗机人曾吃过一次被偷袭的亏,所以,他们这次很欣然地接受了这个建议。”
“是这样呀……”
冷晴又说:“除了出谋划策之外,这股势力还给佛朗机人派去了一众武功高手,以算作是友情相帮。”
小彤闻言哼道:“被称高手?他们也配?不过是一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而已。”
冷晴对她的气话一笑而过,继续道:“这些高手来到后,对佛朗机的帮助可谓是相当巨大,他们通过实地勘察,重新作了图纸改变规划,以加固城池,提高防御。就比如说你昨夜炸掉的那处火药库,其里里外外可都是加了钢板阻隔的。当时,若不是采用人员点火,而单靠火枪进行射击的话,绝对难以成功。”
这样呀!
难怪!
在那个被自己所杀的人的身上,会藏有关于寨子的地形图,没想到原因竟是在此。
略略琢磨后,小彤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冷姨,您刚才说,那股势力曾派来了‘一众’的高手相助,然而,我却是只遇到了一个,这似乎有点对不起来呀?莫不是说,你得到的消息出现了误差?”
要知道,一众和一个乃是两种不同的单位,怎么可以不计较呢?
“我确定无误!”冷晴先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后才解释道:“其实,在那个寨子里,原有六大高手驻守。而在昨天下午,恰巧被我引出来了其中五个,所以,你才只遇到了一个。”
小彤闻言大为好奇,忙问道:“快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冷晴淡笑道:“你莫急,且
听我慢慢细说。”
“嗯,也好!”
“……”
接下来,冷晴便把自己此行的前后,大略地阐述了一遍。
在前不久时,她无意间打听到,爪哇国对沙捞越援助了一批战马草料,目前,正集放在北岸边上的码头处。
草料,乃是重要军需之一,绝不可草率对待。
故,沙捞越派出了约三百名军士进行严格守备,以防有失。
而冷晴的想法却是,要想个什么办法纵火烧之才行,这对于琼州,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嗯,说办就办。
于是,她便悄悄地离开了沙捞越王宫,之后,就朝着那码头处慢慢摸去。
说来也是巧了,在将至时,她竟然意外地遇到了外出猎艳的克拉克,而后,就尾随着他一直跟到了那处小寨。
冷晴认识克拉克?
当然,在这鬼佬被捕于琼州后的一段时间,冷晴可是负责看守过他的,如今虽然时过境迁,但也不至于见面不认识。
在摸到了小寨子的所在后,冷晴便决定趁着夜色探上一探。
她事先设好退路用的绳索,然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了进去。
在破费了一些周折之后,她终于查到了火药库的所在位置。
听到这里,小彤不仅打断她道:“我说,你既然已经查该库所在,为何不顺手炸掉它呢?”
“炸掉它?”
冷晴断然地摇了摇头,淡淡道:“炸火药库乃是玉石俱焚之举,谁去谁死,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送死呢?”
怕死?
唉……
小彤一边惋惜,一边说道:“《论语》中有云:舍身成仁,方为大用,吝者反失,尽者得圆。能为民族大义作出牺牲者,才是真正的英雄。倘若,人人都贪生怕死,那还有谁去愿意当兵呢?”
对于这袭挖苦,冷晴完全置若罔闻,她依旧是一副心安理得状,道:“不瞒你说,我来沙捞越的目的,只是为了博些利己的好处而已,和家国大义毫无干系。难不成,我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可见,由于两人立场不同,观念上截然相反。
小彤无奈一叹,道:“好吧,你继续说。”
第541章 小彤立誓
在求同存异的观念的指导下,她们二人摒弃了见解上的分歧,继续再往下聊。
冷晴说,第一次的夜探非常成功,不过,由于当时的时间太过紧迫,显得潦草了一些。
她事后决定,将这份有价值的情报送去吕宋,将来也好在齐誉面前多讨些好处。
既为是军事情报,那就要严谨一些,潦潦草草的怎么行呢?
于是,她就泛起了二次再探的想法。
然而,二次探就没有她第一次那么顺利了。
虽然说,她如愿地完善了情报,不过,却也为此冒了巨大的风险。
最终结果就是:被追杀。
是的,她的这回并没能逃脱掉六大高手监察慧眼,没多久便被发现了端倪。好在,她当时逃得果断及时,否则,就只能香消玉殒在这了。
或许是基于周全上考量,六大高手只出了其中之五,而留下了武艺最好的一人在此坐镇,以确保安然无恙。
只不过,这位高手失算了。
他不仅没能保住寨子的周全,反而被小彤一剑削去了头颅。
再说冷晴,她见五大高手联袂而出,自知不敌,便朝着北方竭力遁去。
之后,就演变成了一场兔起鹘落的追逐游戏,或者称之为是比拼耐力也可。
慢慢地,冷晴因为体力不济,最终被围追堵截在了一处小树林里。
然而,就在对方准备要放火焚烧时,居然出现了峰回路转的一幕。
却见,五大高手突然放弃了杀她的想法,转而朝着正北方狂奔而去。
咋了这是?
劫后余生的冷晴急忙朝着北方望去,放眼却见,远方的滚滚浓烟直达天际,看样子是发生了火灾。
再看其方位,应该是那处草料厂的所在。
冷晴先是惊喜,后是困惑,同时暗想道:是谁这么理解自己,居然把这事给代办了呢?
因耐不住好奇,她小心翼翼地靠去了草料场的外围处,并在那里展开勘察。
没多久,她便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原因无他,在某犄角旮旯处,她意外地发现了一支散落在地的短型弩箭,而这个东西,正是滑轮弩上的特别专配。
呵呵
,原来是琼州军杀到了呀!
之后,她便沿着途中留下的痕迹顺藤摸瓜,可谁曾想,这摸着摸着,居然又重回到了那处小寨。
再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搭救小彤的场景大致地对接上了。
“哦?你的意思是说,在这地的周遭,还活动着追杀你的那五大高手?”
“嗯,应该错不了。”
说罢,冷晴又自豪一笑,道:“这若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感谢我,昨日时,要不是我犯险引开了那五个人,你很有可能会面临六大高手的联合围攻。届时,即使你武艺超群,那……”
听到这话,小彤直接轻哼了一声,打断她道:“那又何惧之有?即使他们六位同在,我亦照杀不误!人数多,也只是颇费一些手脚罢了!”
呃……
冷晴闻言脸色一愕,不过,她却是感觉无言反驳。
以齐小彤当下的武艺来说,确有说这话的资本。
在聊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小彤便针对自己的不解发出了询问:“冷姨,依你多年的经验来看,那一股神秘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此,冷晴显得有些迟疑,嘴上支吾不言。
小彤续道:“之前时,你一再强调说,这些人的背景可能与皇家有关,然而,这话我就是想不明白。虽然说,今上是个好大喜功的二傻子,但是,他也不至于糊涂到去帮扶敌国的人。这一点,委实说不通。”
啥?今上是个二傻子?
这、这话你也敢说出口来?
真是太过大不敬了!
冷晴捋了捋头发,假装没有留意到,后模棱两可地解释说道:“皇家也有正统和非正统之分,我这里所提到的,乃是后者。”
什么?
皇家还有非正统一说?
一听这话,小彤的好奇心直接攀升,忙不迭地追问道:“到底如何,冷姨快说!”
可是!
冷晴的口风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任由她如何询问,就是闭口不谈。
你不谈?
嗯……
小彤轻轻一笑,说道:“你若愿意为我解惑,我就顺一下手,帮你料理掉那所谓的五大高手,你看如何?”
“这…
…”
冷晴闻言目光闪烁,似乎是有些松动了。
本来,到这沙捞越一带谋事,乃是狼入羊群般的探囊取物之举。在这种破地方进行公干,她的能力绝对游刃有余。
然而,自打来了这几头猛虎般的高手后,她就变得蹑手蹑脚起来,虽然称不上是夹着尾巴,但也算得上是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说,齐小彤能将这些高手清理掉的话,这笼罩着的威胁也就随之消散了,这对于自己以后的行动来说,极为有利。
关键是,她真有这个本事。
那……成交!
冷晴点了点头,她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下,然后道:“是这样的,我曾在沙捞越王宫内的一封密卷中看到,我大奉朝的建武皇帝并没有死,而是流亡到了爪哇国的境内。这些个神秘高手,很有可能就是他身边的死士护卫。”
失势之君?
果然是非正统。
小彤笑而不语,似乎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
没多久,冷晴便提出了告辞,她要赶回沙捞越的王宫继续谋事。
她言称,之后会按照之前拟定的计划,将获悉到的情报送达吕宋,然后再由那里转传琼州。
在临别前,她特地嘱托齐小彤,待见到齐大人时,务必要作出郑重提醒,让他千万不要忘了之前所许的承诺。
从这席话中不难听出,冷晴的心里默认为,小彤在不日后必将返回原驻地。
是啊,火药库也炸了,任务也完成了,只要再料理了那五大高手,一切就称得上是功德圆满了。
之后,还有什么理由逗留在这儿呢?
然而,齐小彤的想法却是完全相反,她不仅要逗留在这儿,而且还有逗留很久的时间。
她可是对已牺牲的将士发过了暗誓,一定会杀敌人个血流成河,用报复的鲜血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什么五大高手,什么佛朗机势力、沙捞越王族……
哼哼,你们谁都跑不了的,我要找你们一一进行清算。
还有那个什么建武帝,你也给我好好等着,一日不把你给拾掇了,我就一日不返琼州!
齐小彤的神色倏然一凛,妙目中杀机顿现。
第542章 海钓有得
常言说,人算不如天算。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齐誉依靠着这几年在琼习来的水文经验,准确预判出了这场小台风的滞留时间。
但是,他却是没能预测到,在这场小台风过后,风向上居然出现了逆转,直接从西北风变成了东南风。
而舰队的状态,自然也由原来的顺风变成了现在的顶风。
逆水行舟!
唉,运气上真是不顺呀!
黄飞忙劝慰说:天有不测风云,又岂是凡人所能预料?换言之,能借到天时而行已属运气超然,又岂可贪得无厌而过度求之呢?
也是!
那就尽量地想开一点。
齐誉苦大仇深地叹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也不得不放下纠结,坦然面对。
还是先看看航到哪里了吧。
就当下的位置来说,大概是处在安南东南与吕宋西北的中间处,航程上勉强过半。
尴尬境地!
齐誉渭然一叹,道:“进不得时势,退又不甘心,真是进退两难呀!”
黄飞又劝说:“大人未免太过执着了。此去相助,本就是计划之外的锦上添花之举。成固然是好,不成也没什么,何必如此纠结?”
不纠结?
你说的轻巧。
我家的小棉袄可是在吕宋海域对垒着呢,万一要是……
咳,吐!
乌鸦嘴~~~
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可千万不要乱说不吉利的话,万一要是点背,那可就是膈应一辈子了。
齐誉磨了磨牙,勉强安坐下来。
只不过,他眉宇间忧郁满布,不再似往昔那般淡定从容。
黄飞见他情绪有些低落,故意扯开新话题问道:“齐大人,你对于新辖区安南的今后发展,又是持什么样的看法呢?”
果然,齐誉被这个有深度的话题,成功地吸引了过去,而且露出了憧憬的模样。
和刚才黯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你是在问今后呀……”
“是呀,黄某对此甚感兴趣。”
“既如此,那我就说说吧。”齐誉想了想,细说道:“从经济层面上来看,安南的水陆皆有便利,既可开拓农桑,也可发展海贸,尤其是关于农业这块,其潜力可为吕宋第二。”
黄飞虽然是个外行,但也能听得懂这种通俗的话,故而不断点头。
一顿后,齐誉又继续道:“从军事层面来看,安南的位置极具战略意义,绝不可半点小觑。这么说吧,琼州得此地作为是辖区边界,一下子就让之后军事部署就变得方便多了。”
对于军事方面的知识,黄飞依旧是个大外行,他咬文嚼字地品了一会儿,仍不解地问道:“我说齐大人,你这口中所说的‘方便’二字,具体又是什么意思呢?”
齐誉淡淡一笑,然后摊开地图进一步细解道:“黄兄且看,安南府的疆域弯曲且又狭长,呈环抱状绕着咱们的琼州岛,若遇外敌来犯,便可为一道纵向屏障拒敌于外。如此一来,就能避免敌人无阻隔地长驱直入,继而逼近我省府的核心腹地。”
这里所说的腹地,自然是指大本营琼州岛了。
黄飞看了看地图,点头道:“嗯,果然如此。”
齐誉一笑,指着地图又道:“就军事上的部署来说,也比以前要明朗多了。往细了说,只要能把守住大湾,以拒北方的扶桑,以及防守好吕宋,以御南来的外敌,做好这两项事宜,琼州腹地便可高枕无忧矣。然而,这两个便利全都是建立在西有安南作为屏障的基础上而存在的,若无此地作为根据,又怎会得到这样的方便呢?”
黄飞闻言豁然开朗,感慨着说道:“在之前时,我并没有感觉到安南有多么的重要。然而今天,听齐大人这么一说,才知此地为琼州的外防之墙,它就如同是老乌龟的外壳,虽然粗糙了些,但绝对的不可或缺。”
这是实话。
因为,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有意识到安南的重要性。
齐誉接过话茬,肃然道:“在临行前时,我曾再三叮咛海涛,要他务必做好安南的防御工作,这确实是肺腑之言。安南一旦有失,琼州就失去了外围的军事屏障,将再度回到以前时的被动防守局面。”
黄飞闻言,心悦诚服道:“呵呵,跟随在齐大人左右,每时每刻都能学到不菲的知识,即使是一头愚蠢的猪,也能被熏陶地开启灵智。”
愚蠢的猪?
呃,二师兄无意间被冒犯到了~~
不过,经黄飞这么一搅和,齐誉的心情彻底平复,再没有之前时的患得患失了。
……
风儿吹,浪儿急。
萧萧之间,洪波涌起。
但,齐大郎却是一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安然姿态。
是的。
为了排遣这枯燥的漂流时光,他物尽其用地立在船头处‘抛锚’海钓,
还貌似开玩笑地说,要钓什么美人鱼上钩。
美人鱼?
这是啥玩意儿?
能不能用来研究射术?
黄飞听到后两眼放光,脑子里全都是些有颜色的东西。
然而,事与愿违。
齐大郎非但没能钓来秀色可餐的美人鱼,反而钩上来了一个令人恶心的黑木箱。
嗯,黑不溜秋的,确实不令人喜。
细了看,那箱子的接缝处还没被海水腐蚀,应该是才漂浮不久,否则的话,早就被这海浪打得散架掉了。
打开却见,里面装得乃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且,还都是外洋制造。
在这些东西中,有一本牛皮封面的小本子,显得格外醒目。细看,其中的大部分纸张已被海水泡得氤氲浸散,只有几页勉强能够辨认。
齐誉大眼一看,不禁奇道:“咦?竟然是大不列颠文!”
黄飞闻言靠了上来,问道:“齐大人,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别着急,待我仔细分辨。”
“哦……”
然而,看着看着,齐誉的脸色就变得冷了下来:“娘希匹,真是没有想到,这些个狗杂种竟敢如此!”
黄飞听得有些茫茫然:“齐大人,你这是在骂谁呢?”
齐誉哼了一声,气的将那本子摔在地上,并愤然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大不列颠和瓦卢瓦这两国了!”
第543章 不亦说乎
齐誉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解释道:“这个本子,乃是大不列颠国一高级军官的日记,可能是由于某种不慎而落海,所以才会漂流在外。而这其中的文字也明确写到,该国当下已与瓦卢瓦王国结成了盟友关系,欲趁我琼州与佛朗机鹬蚌相争之际,伺机渔翁得利。”
黄飞先是点头,后奇道:“关于这事,你之前不是早就有过耳闻吗?”
“不错,我是早有耳闻,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潜在这南洋之域!这种姿态,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在发泄完了空恨之后,齐誉才显得稍微平复了些,并开始说起了正事:“在这些个记录当中,有一则的留笔时间乃是昨日,也就是说,这些人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我们非常之近。”
非常近?
这是大敌当前的节奏呀!
那还等什么,赶紧设防!
呜呜呜!
随后一声冗长的号角声响起,琼军舰队立即变换了队形,进入到了准战备状态。
而齐誉则是立在了船头处,用望远镜巡望着海面上的一举一动。
完全是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这种剑拔弩张的窒息气氛,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翌日,是个大好晴天。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海面上的能见度非常之高,一个极目就可以辽望至天际处。
蓦地!
齐誉的瞳孔倏然一缩。
于望远镜中却见,在那海天一色的天地融合线处,居然出现了一个异常晃动的小黑点。
离近些再看,乃是一艘落了单的别国战舰。
只有一艘?
那有什么可怕的?
齐誉冷冷一笑,大手一挥,说道:“给我靠上去!”
舵手闻声忙应:“是!”
在靠近的同时,琼军的炮筒也校准了方向,只要那艘别国的孤舰稍有异动,就能保证在一息之间将它轰成碎片。
这,就是围殴的好处。
虽然有点不讲武德,但却非常实用。
时没多久,琼军就慢慢地靠上去了。
敌军非
常配合,几乎没做任何反抗,就跟那温顺的布偶喵似的。
不温顺也不行呀。
对方人多炮众,只要稍有叽歪,就有可能被见上帝去了。
况且,这艘战舰已然漏水,哪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句话古今中外皆通用。
黄飞环顾着,贼笑道:“齐大人,敌舰的甲板虽然出现了渗水,但其下沉的速度却并不算快,看起来有些磨磨唧唧的。要不这样,咱们给他上演一出痛打落水狗的好戏,让他们走得再快一些如何?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你消消火气了。”
再轰他两炮?
嗯,正合我意!
齐誉刚想下令围歼,却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故,又忙把扬起的手给放了下来。
随后,他挂起人畜无害的微笑和煦说道:“咳咳,我乃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又岂会那般的冷酷无情呢?”一顿,他忙对着下属们吩咐道:“来人,救他们上来!”
“是!”
救他们?
黄飞看着‘葫芦’一样的齐大人,实在猜不出他这玄虚中卖的是什么药。
……
盏茶时间后,于主帅的船舱中,齐誉非常友好地接见了搭救上来的大不列颠军某头目。
为了表达浓浓的善意,齐大人还特地安排了一桌颇为丰盛的酒菜以作招待。
“哈喽~~”
“上帝啊!你怎么会讲我帝国的语言呢?快说,你到底是谁?”
“我乃齐誉……”
什么?
他说他是……敌酋?
齐誉丝毫不理会那人的震惊,依旧是很随和地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道:“来,来,来!快快请坐!”
那人一脸愕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居然愣在了那里。
齐誉笑笑道:“接下来,让我猜猜你的身份吧!咳咳,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的名字应该叫做琼斯。”
“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笑话!我琼军的情报系统便如同这朗空中的鹰眼一样,开阔而又锐利,监控区之内的任何风吹草
动,都无法遁迹潜形。说句不怕打击你的话,自你远道而来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注意到了……”
“啊……”
看着故作高深的齐大人,黄飞感觉自己被雷到了。
别人不知道这情报系统的底细,他对此可是一清二楚。因为,他就是这个方面的资深专家。
所以他判定,齐大人刚才一定在吹。
他猜对了。
真实情况却是,之前所捞的那个日记本上的署名,赫然写得就是琼斯;又鉴于其为军官身份,所以,可以通过他吻合的穿着来进行判定。
此外,还有一点。
就通常来说,但凡于海上遭遇船身漏水,一般都会选择丢弃非必需的物品以减轻船的重量,继而获得到更多的生存时间。
如果将那个漂流的箱子和这艘沉船联系起来的话,就不难摸索出这两者之间的关联性了。
综合以上为鉴,所以,齐誉才猜对了实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及时收住痛打落水狗的根本原因。
而琼斯不知其中内情,自然被他的这番高论给唬住了。
看来,琼军的情报系统运作,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高度。
几近是匪夷所思!
琼斯的脸色变化了好一阵儿,才算是勉强恢复了正常。
平心静气后,他不禁问道:“齐大人,你为何要救我?”
齐誉淡淡道:“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齐某本就是心善之人,又岂能见死不救?”
呵,鬼才信你!
琼斯摇摇头,道:“齐大人,还请你实话实说。否则,我不敢与你对坐。”
小样。
就这点胆量?
“那也好!我就给你拖个真正的实底吧。”齐誉哈哈一笑,又道:“不瞒你说,我是看在钱的份上,才施手救你的,若不是考虑到切身利益,我早就开炮把你轰成肉泥了。”
钱?切身利益?
这话听起来还有点靠谱,可比那自诩善人更令人信服多了。
琼斯暗自舒了口气,说道:“不知,齐大人口中所说的利益,又是指哪些呢?”
第544章 挑拨离间
利益,乃从何来?
琼斯怀着困惑,一脸不解地望向了齐大人。
而齐誉却是不慌不忙,云淡风轻道:“这事不急。我观将军之色,似乎已在海上饥饿了许久,那不如先吃饱喝足,之后再谈其他庶务。”
事实上来说,也确实如此。
琼斯所乘的舰船乃是军中的指挥舰,并不具备承载太多生活物资的能力。也就是说,它一旦脱离了补给舰的支援范围,就有可能面临断粮。
更何况,它还漏水了。
琼斯看了看桌上的菜肴,肚子立即被诱得咕咕叫起来。
吃?还是不吃?
有些不放心呀……
齐誉见他似有迟疑,立马自筛自饮了‘一碗酒’并吃了几口菜,之后道:“且看好了,这菜里、酒里可都是很干净的。”
意思就是:没毒!
琼斯见状,这才坦然而坐。
齐誉率先捧起大碗,用自己的‘水酒’与琼斯的烈酒轻碰了一下之后,道:“我华夏孔子有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来,远方的朋友,咱们乾杯!”
琼斯虽然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但却能感受到了对方的浓浓善意,识抬举之下,他急忙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咳咳咳,好辣!!”
“这不叫辣,叫做够劲!来,咱们再乾!”
“呃……”
豪饮了一番,齐誉心喜道:等把你喝到位了,话题自然变多……
酒过三巡,风卷残云。
琼斯垫好了肚子,才主动询问道:“齐大人,咱们饭已吃了,酒也喝了,您现在可以说说那‘切身利益’是怎么回事了吧?”
“当然可以!”齐誉闻言放下了筷子,又道:“不过,在回答之前,我想先请教你一个问题,你看如何?”
“哦?大人请说。”
“你们跋山涉水,远途来犯,这兴师动众的,究竟图什么呢?”
图什么?
琼斯闻言一愕,答道:“是这样的,我大不列颠与佛朗机乃是睦
邻友好的盟国关系,他与贵国开战,我们又岂能不予支援呢?即使是走走过场,也要做做该有的样子嘛。”
做做样子?
哼,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齐誉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看阁下的样子,似乎是不太愿意讲实话呀。”
琼斯却答:“怎么会呢?我说的每一个字,全都是真真实实的。”
齐誉冷冷一笑,道:“也罢!既然阁下不愿意去揭自家的伪装,那就由我代劳,替你把这其中的真实动机给说出来吧。”
“呃……”
齐誉丝毫不理会他的尴尬,仍自顾自道:“琼斯,咱们俩都是明白人,没必要睁眼说瞎话。在我看来,你们发动战争的动机非常简单,就是为了掠夺资源。就拿你们这次的出兵为例,名义上是帮扶佛朗机,实际上却是想趁火打劫,以瓜分我琼州的财富。”
“你!这……”
因被戳中心思,琼斯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只是在那里尴尬而笑,却不做出任何反驳。
齐誉忽然将话音一转,哈哈笑道:“你们这抢来抢去的,不就是为了那点钱吗?你们却不知,齐某我早就为你们准备了一桩大的财富,你们非但不感恩,反而还要过来打我,真是忘恩负义一举!”
准备了财富?
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琼斯嘲笑道:“齐大人,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岂会受你这等谎话的蛊惑?”
“不信?”
齐誉呵呵一笑,道:“你莫误解!我口中所说的财富,乃是指赚大钱的好买卖,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
琼斯挠挠头说:“送买卖?那还不如送直接银子呢?”
齐誉打了个哈哈,道:“送银子乃是下策,绝不可取。我华夏谚语有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授人以鱼只救一时之及,而授人以渔则可解一生之需。”
在作出了通俗易懂的诠释后,他又道:“然而,作买卖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和气生财,倘若是刀兵相见的话,再好的愿景都会变
成虚妄的憧憬。”
琼斯回过神来,笑道:“齐大人,你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呀!你找我们做生意,乃是为了从中获利,也就是想赚我们的钱,哪里是什么所谓的送财富?”
齐誉干咳一声,道:“你这么说,就显得有点太无知了。这全天下的买卖,哪一个不是两方的互利共赢?难不成,我为了追求合作,还要倒贴给你?”
“这……”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哦。
琼斯无言以对,只得点了点头。
齐誉满意一笑,继续道:“相信你也听说了,我齐某人是个重商惜商的地方官。在我的治下,商业蓬勃,制造遍地,形形色色的商人汇聚如云。说句难听的话,你们只需把琼州的商品朝着周围的邻国转手一卖,便可获得到丰厚的利润。我赠此等便利,和直接送钱有何区别?”
吹完了敞亮的牛十三后,齐大郎又转为遗憾的口吻说道:“可惜呀可惜……”
琼斯道:“可惜什么?”
齐誉叹了口气,道:“本来呢,我是打算于今年,先后召开对内和对外两场商贸指导会的,可自知,才刚刚开完了第一场的内销会,佛朗机这个龟儿子就挥兵打来了。”
“外销会?”
“不错!”齐誉点点头,细解道:“不瞒你说,按照我的原定计划,本想在外销会上邀请贵国与瓦卢瓦过来参加的,结果,却被佛朗机给搅扰了雅兴……”
当初,在琼州召开的那场商贸指导会时,大不列颠和瓦卢瓦两国都派出了相应的探子,以观商机。
而齐誉当时在现场所看到的那几抹黄云,就是来自于他们的刺探。
也就是说,这两国早就有想要做买卖的意愿,只是没有寻到适合的机会见缝插针。
对于此,齐誉基本上可以肯定。
其实,他这话暗含一语双关,既给足了大不列颠与瓦卢瓦面子,也趁机挑拨了他们与佛朗机的关系。
暗意就是:你们本来是有财路的,但是,却都被佛朗机这个龟孙子给搅和黄了。
第545章 分而化之
齐誉所倡导的原则乃是,有钱大家一起赚,绝不厚此薄彼,即使有分大腕二腕,也是我吃骨头你喝汤。
他说得理所当然,一个萝卜一个坑,貌似很虔诚的样子。
不过,这也符合常理。
琼斯听得相当仔细,居然还从中悟出来了一个道理,即:掠夺只能图一时之快,不能久远;但是,做生意却可以地久天长,年年都有银子数,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但凡是聪明人,一般都会知道该怎么选的。
也就是说,对于合作的基础,双方算是达成了最基本的共识。
不过这么一来,撺掇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佛郎机,就变成了通往财富之路上的绊脚石。
令两方皆诟。
趁着这个有共识的契机,齐誉郑重地表达了自己的期望,为:他想请求琼斯为说客,游说于大不列颠和瓦卢瓦两国之间,劝他们罢却刀兵,以为之后的和气生财创造有利条件。
一听这话,琼斯开始回过味来,道:“呵呵,说了这么大半天,这一句话才是你的核心重点吧?”然后,他又调笑道:“我说齐大人,假设说我们三国同时攻琼,而你们琼州以一敌三,最终,能不能扛得住呢?”
这是……试探吗?
想探老夫的话,你还嫩了点~~
齐誉挂起不屑,哂笑道:“说实话吧,我还真没把你们这三方放在眼里。我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即使你们组成联军来攻,我又有何惧哉?”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义正严辞,颇有几分拼命三郎的风采。
貌似天不怕、地不怕。
琼斯泛起好奇道:“齐大人,难道说你就真的没有什么忌惮的吗?”
“忌惮?当然有!”齐誉闻言放下筷子,畅然道:“在此之前,我曾纠结、担心安南和扶桑两国,趁我琼军南征之际举兵来犯。因为,若是那样的话,我琼州就不得不兵分而抗之。但是,这样一来,就严重分散了我的兵力,而现在就是如此。就眼下来说,盘踞于吕宋海域的琼州舰队,仅仅是我总兵力的三分之一。”
这是整个南洋的大形势,但凡是明白人,都能看个八九不离十。换言之,齐誉的说法很有道理。
故,琼斯也很认可地点了点头。
然而,齐
誉却将话音一转,呵呵笑道:“不过现在,我却是一点都不怕了!”
“为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扶桑军确实是来犯了,不过,他们已被我大湾军打了个歼灭过半。至于安南小儿,目前已经弃暗投明,诚心归附于我了!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腾出手来过来这里?”
什么什么?
扶桑军被歼过半,安南国亡国投诚?
这……真的假的?
答案不容置疑!
因为,齐誉已经拿出了安南国王的归附投诚书作为是证物,直接放在了琼斯的眼前。那上面写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人一目了然。
可千万不要小看这一页普通的白纸,它暗含着的威力,丝毫不在铁甲雄狮之下。
什么叫做不故意的炫耀武力,但又能让敌人心惊胆颤,呵呵,这就是了。
这话咋讲?
嗯,我只告诉你一个最终结果,其他方面都由你自行脑补,这补着补着,你就会慢慢体味到这其中的特别用意。
灭国……就这么于谈笑之间?
怎么听起来像是儿戏一样?
细思极恐。
见琼斯脸上泛出惧色,齐誉不仅不收敛,反而加把火道:“不瞒你说,我现在已然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平复掉这场南洋风波,死而后已。”
在说完场面话之后,他又继续吹道:“其实呢,我这一行仅仅是前来支援的第一纵队,之后,还有第二和第三队接踵而至,总而言之,我琼州将会倾尽所有,竭力剿灭佛朗机!”
呵呵,这话确实是吹出来的。
客观来说,以琼州当下的军事实力,确实有资本和佛朗机嚣张叫板。而且,于理论上来说,琼州还是处于优势的那一方。
但,若是一时同抗三国联军,那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老虎再猛,也耐不住有群狼环伺。
况且,琼州还是一头正在长个头的小虎苗子。
然而,琼斯却是被这一番高论给唬住了。
他认为,齐誉能在与佛朗机交战的同时,居然还能腾出手来一举吃掉毗邻的安南,这就充分说明了问题。
最起码能证明,他在此前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菜。
琼斯对此非常认可,他觉得,齐誉口中的第二纵队和第三纵队肯定存在,要不然,他拿什么去吃掉安南呢?
那么,问题来了。
对方这三路人马,己方的联军能够抵挡得住吗?能够在现场上占到便宜吗?
并不见得!
在权衡利弊之下,琼斯断然决定,应该接受齐誉所许诺的敬酒,而摒弃掉佛朗机拉拢的罚酒。
呵呵,什么睦邻友好,什么军事联盟,全都特么扯淡。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作为驱使,又为何不能相忘于江湖呢?
好吧!
琼斯同意了齐誉的倡议。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初步的共识,或者说是草稿版的协议。
于事后,黄飞特地找到齐誉说道:“齐大人,你在说大话时,可真是一点都不脸红呀!”
啥?我说大话?
咳,吐!
措辞不当!
齐誉连忙纠正他道:“兵法中曾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此乃是智慧上的表现,如此尔虞我诈,我又为何要脸红呢?”
说罢了,他又道:“南洋目前的局势,可谓是错综复杂,需要一定的智慧技巧才能做到化解,否则,将会面临血光之灾!”
“技巧?这话怎解?”
“就目前来说,前来犯琼的势力可细分为是两大股。第一股是直接宣战的佛朗机国,第二股则是伺机而动的大不列颠与瓦卢瓦。对于前者的态度,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往死里打,以此来起到以儆效尤的震慑作用。而对于后者,我打算采用蛊惑的方式退兵保和。”
这,绝对是心里话。
以一敌三,也不是说这仗就不能打,而是说,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即使取得了意义上的险胜,也必定会伤筋动骨,像这种级别的损伤,一时半会可是恢复不了的。
也正是基于这一层的考量,所以齐誉才采用了蛊惑退兵的策略。
退兵的方法,并不仅仅只有武力上的驱逐,在有些时候,三寸不烂之舌也挺管用的。
因时而异。
“再有两年的发展,我就完全不惧这些宵小们的算计了,琼州现在所需要的,唯独成长时间而已……”
“唉,蒸汽机……”
第546章 陷入僵持
在之后的几天里,齐誉每天都会宴请琼斯执杯小酌。
随着逐渐地熟悉,他们二人之间的话语也慢慢多了起来。
据琼斯回忆说,他是因为前两天时台风转向所致,继而在海上迷失了方向。再加上当时的指南针损坏失灵,故而和大部队失去了固有联系。
不过,他对之后的去向还是大体明朗的。
齐誉按照他的指引,令舰队及时地校正航向,以全力追赶大不列颠和瓦卢瓦两国的联军。至于其目的,自然是之前商议的游说退敌了。
从表面上来看,这个算盘打得哗啦啦的响。
似乎很严谨的样子。
殊不知,在他精打算盘的同时,其他势力也没闲着。
就拿当下的佛朗机为例,他们就在很认真地琢磨着什么。
与琼军的首战一役,称得上是极度失利,不仅折损了近半战舰,还被反扑的敌人追着屁股猛轰猛打。其状,便如同是丧家之犬。
佛朗机军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当时的琼军明明已败,溃不成军;在之后时居然能够咸鱼翻身、重整旗鼓,并气势汹汹地反扑回来,这种情况,简直是见所未见。
而,最致命的是!
敌军的火器射程要明显高于己方,且稳稳占据了上风。也就是说,只要能保持住合理距离,自家战舰就成了被动拨打的活靶子。
事实也确实如此。
就战损层面上来说,己方几乎是对方的两倍,悬殊不可谓不大。
这一场战役打下来,佛朗机国的舰船直接被击沉了一百五十多艘,而琼军的折戟则是八十艘不到,孰高孰低,完全一目了然。
即使如此,这也不是齐誉所想要的,他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心疼的咆哮如金刚。
不过,经此一战,实力的天平就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倾斜。
未可厚非,琼军由原来的势均力敌变成了占据优势的一方。
可想而知,佛朗机军的心理阴影是多么的大!
然而,他们的点特别背,雪上加霜的噩耗,马上接踵而来。
才一靠岸,就有急报说:自家的火药库被人给炸掉了!
啊?谁干的?
还能有谁,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是琼军。
齐誉小儿欺我太甚!
呀呀呀!
可想而知,佛朗机高层在得到了此悉后是多么的震怒。
事实已经发生,怒也没用。
待平复下来之后,他们只得被迫修订接下来的军事战略。
核心军需被毁,就等于是失去了杀敌给养,莫不要再想什么持久战的事了。
修订战略如下:
要么速战速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死对手;要么扬长避短,出奇制胜,以捡漏的方式去摘胜利果实。
客观上来说,第一种的成功几率几乎为零,如此,也只剩下第二条路可走了。
他们所讲的捡漏,乃是指趁两国联军与琼军火拼之际,伺机渔翁得利。
你看看,人家佛朗机国的算盘,打得也不错吧?
关键时刻,谁都不傻。
再说大不列颠与瓦卢瓦的联军,他们见琼军首战获胜,立即兵退五十里,并在那里静呆了下来。
其想法,也如出一辙。
就是想等佛朗机军与琼军干得天翻地覆时再突然杀出,以收割的方式横扫战局。
而段子成在审时度势之后,也同样采取了静观其变的稳妥策略。
他认为,己方虽然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但却没能做到全歼敌军,所以,此时还不能有丝毫松懈。
况且,敌军还拉来了盟军为其助拳。这样一来,己方又从优势的一方变成了劣势。形势如此,他又哪里敢动呢?
既然三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似乎也只有僵持下来了。
而,这一僵持,却是给齐誉的追赶争取了宝贵时间。
……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天,天气晴朗。
且看,秋风萧瑟,洪波涌起,在这一片波光粼粼中,由齐誉所率的琼军舰队破浪而来。
其势甚是凛然。
不过没多久,他们就悬停了下来,改而是小范围的迂回穿梭。
貌似如临大敌。
齐誉瞭望着前处三百多艘敌舰,脸不改色心不跳地向琼斯问道:“这些个,就是你们两国的联军吗?”
“嗯,是不是看起来很威武的样子?”
“还算行吧……”
算行?
听闻此言,琼斯的表情秒变龟裂。
似乎,他玻璃般的自尊心,受了不小的伤。
齐誉没有时间与他安慰,忙意简言骇道:“接下来,就麻烦琼斯先生前往游说了,此事无论成与不成,齐某都会铭记在心。”
“好!”
“且慢!”
琼斯闻言止步回头,面上稍显愕然。
却见,齐誉突然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手文书,交待说道:“安南王的降书,你也顺便带在身上吧,免得到时口说无凭,他们空耳不信。”
“好……”
安排罢了,齐誉便急令水军向后倒退两里航程,以此来为琼斯的游说提供空间。
这种姿态,乃是交涉时所常用到的,故而,两方全都心照不宣地做起了防御,丝毫不露进攻。
常言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句话古今中外皆通用。
所以,对于琼军的来使,西洋联军摆出了礼节性的欢迎姿态。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来使居然是己方的琼斯。
嗯?
这是琼斯叛国投靠敌军了吗?
幸运的是,琼斯获得了充足的解释时间,以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辩解,否则的话,他真要变成一个冤死鬼了。
再之后,他就启动了自己的‘个人演讲’,以作游说。其中心思想就是,论与琼州交恶的利弊。
没过多久,琼斯便带着笑意返了回来。
“既然,齐大人想与西洋建立通商,那就属于是合作关系了,如此,他们愿意就此罢却刀兵,原路退回。不过……”
齐誉一怔,忙问:“不过?不过什么?”
“不过,他们想请你写上一份正式的承诺书,以证明你今天所说过的话,万一日后反悔了,也好有个……”
“什么?我反悔?”
齐誉哼了一声,又道:“你以为我们华夏人会像你们一样见利忘义、没有信誉吗?信,乃是我华夏的基本美德……”
虽然,他嘴上这样说着,但还是写下了正式的承诺文书。
上道:琼州愿与大不列颠与瓦卢瓦两国建立起商贸合作关系,贸易范围为,非军事层面的商品买卖,云云。
此承诺书一式两份,自签订之日起立即生效。
第547章 破开僵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齐誉利用琼斯的游说以及自己的承诺书,换来了两方暂时性的和平。
彼此看起来都很君子的样子。
然而,这越看似君子行径的背后,往往就越存在着与之相反的东西,比如说,势利眼。
事实上还真是这样。
大不列颠和瓦卢瓦就是因为忌惮琼军的强大,所以才暂熄了抢掠的苗头。
即,实力决定态度。
在二洋的联军看来,硬撼琼军的风险实在太大,有些得不偿失。与其如此,还不如接受齐誉的建议去做买卖。
不过,在这期间也有人提出了高论:要不,先尝试着掠夺吕宋,如若不成,再另行和谈不迟。
结果,这个说法不仅没有受到追捧,还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反对?莫不是良心发现了?
想啥呢!
他们不取吕宋,并不是因为与齐誉的君子约定,而是因为感觉力不从心。
据当下探查到的情报显示,吕宋岛内现驻扎着正牌陆军约万余人,他们装备优良,训练有素,战力方面绝对不可小觑。
琼斯闻言立即作出纠正,说,齐誉曾在一次醉酒时无意间说露了嘴,其称,驻扎在吕宋的陆军人数,绝对不下五万~~
啧啧,听见了没,人家驻有五万军!
有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镇守于吕宋,谁敢去冒然登陆?
只有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权衡利弊下,联军高层一致决定,暂时接受齐誉所提出的和平建议,尽量地不与之发生冲突。
就这样,两国联军率先打破僵局,果断地退出了战场区域。
不过,他们并没有按照原路折返回去,而是向北航出了五十余里,后驻在那里吃瓜观望。
接下来,咱们再说说佛朗机。
他们见两国的联军至,立即就动起了利己的歪心思:不如,拉拢他们与己方一道,然后组成强强联手,继而大破琼军?
好主意!
为了能更充分地表达诚意,佛朗机高层特令杀马煮肉,以丰盛的美酒美食,来恭请联军的首领们到此洽谈。
然而,还没等那锅里的肉煮熟,两国联军的船队就扬帆调头,朝着正北方悠
悠然地驶去了。自然而然,佛朗机派出去的信使扑了个空,只得无功而返。
佛朗机高层全都是一脸懵圈,心道:联军怎么啥都没做,就突然走了呢?还有,琼军又为什么不去追呢?
这一连串的问号,足够他们展开想象的翅膀,推理个几天几夜了。
再说齐誉,他在送走了回归大部队的琼斯之后,便立即叫来了黄飞。
“黄兄,现有一件要事,我想麻烦你亲自去走上一遭。”
“何事?大人请说。”
齐誉捋捋须,道:“兵法中有云,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故,我想请你登岸一探,去摸一摸佛朗机军的真实老底。”
黄飞闻言愕住:这是拿我老黄充当斥候来用?
齐誉回瞥了一眼,似道:只是客串一下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就当下的时局来说,急迫且又复杂,探查的难度非常之大,一般的斥候根本就胜任不了,鉴于此,齐誉也不得不向黄飞发出求助了。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他故意的大材小用。
在解释完了缘由之后,齐誉又暗捧道:“看来,在关键时刻,还得要有老将出马才行。那些个年轻后辈,还是有点信不过呀……”
“齐大人真是这么认为的?”
“当然……”
就这样,黄飞在齐誉的大力吹捧下,很欣欣然地承接了这个任务。
事不宜迟,立即出发。
“黄兄,明天一早时,我在这儿附近恭迎你的归来。”
“齐大人放心,交给我便是。”
“……”
在黄飞离去之后,齐誉又立即派人去给段子成送去了一封简短书信。
那文中,主要阐述当下的最新军事动态,这其中,也包括了自己与二国联军所谈成的初步约定。
另外,他还特地嘱托段子成,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待令行事。
待把所有的安排全都妥帖之后,齐誉就立即展开了军事上的动作。
他令舰队横向拉开阵型,以一种试探的方式朝着佛朗机的码头处徐徐靠近。
最终,在距离敌军大约十里处的位置停了下来。
齐大郎这是想要孤军深入吗?
并不是。
他就是想要试探一下佛朗机军的反应而已,并以此来揣度出他们的对敌心态。当然,也顺便吸引一下敌军的注意力,以为黄飞的潜入创造有利条件。
然而,令齐誉感到困惑的是,佛朗机军不仅没有武力驱逐,反而拉起了阵仗做起了防守。
也就是,不攻反守。
着实令人费解。
事实上,这仅仅是个偶尔的巧合而已。
佛朗机军认为,琼军的此举肯定是故意摆出来的诱敌姿态,故,绝不可以再上他们的当。
要知道,造成首战失利根本的原因,就是误中了他们的引蛇出洞之计,如今又遇故技重施,己方又岂会悲剧重演?
吃一堑长一智?
差不多是吧。
反正,佛朗机的下令最终为:无论琼军如何挑衅,己方都不能派兵应战。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双方僵持了一个整晚,谁都没有睡好。
次日上午,黄飞顺利返回。
“齐大人,我分别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随便……哦不,还是先听好的吧。”齐誉紧张了一整个晚上,决定先听听乐事提提神。
黄飞点点头,说道:“好消息就是,佛朗机军设在沙捞越的火药库,被咱们的琼军给一举炸掉了。也就是说,敌军现在除了舰船上所载有的火药和炮弹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补给了。他们打上一发,存量就减少一发,久而久之必竭。”
啊!!
这事干得,真是太漂亮了!
战舰,之所以称之为是战舰,就是因为它有犀利的火炮作为支撑,一旦失去了武器的支持,它就直接变成了和渔船无异的漂浮活靶。
待大笑平复之后,齐誉才再问道:“对了,你口中所说的坏消息,又是指什么事呢?”
黄飞脸色一沉,怅然道:“坏消息就是,前去引炸火药库的琼军将士无一生还,全都葬身在了那片火海之中。”一顿,他又特地补充道:“据说,这支队伍乃是由大小姐亲自率领……”
“你说什么!无一生还?”
齐誉闻言大骇,脸色倏然煞白,颤声道:“你是说……小彤和她的属军……全都牺牲掉了?”
第548章 用消耗战
见齐誉的情绪突然失控,黄飞急忙按了按手,道:“齐大人,你先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
“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是!”
黄飞见他脸色沉重,哪还敢有半点磨叽,忙意简言骇道:“据我探知,前去引炸火药库的那些将士们确实无一生还,然而,我却在那堆废墟的边缘处发现了一块新立的石碑,其上书云:顕,琼州众将士之墓。而碑的落款处,所写得赫然就是大小姐的芳名齐小彤。”
这话,啥意思?
可能是由于惊吓过度,齐大人的灵活头脑居然出现了卡壳,他品了好几品,但依旧还是没能品出来话中之意。
黄飞见他苦思冥想仍是茫然,忙以旁观者清的口吻点破说道:“齐大人,你仔细想想,既然那个地方树有大小姐所立的石碑,那就说明,大小姐她人还活着!”
啊!是哦!
唉,我真是被吓得六神无主,犯糊涂了。
齐誉如释重负地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语气上也由颤转稳,呢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黄飞见他神色转常,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大气。
又过了十几息时间,齐誉才算是真正平复了跌宕的心情。
之后,他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南方的天空拱拱手道:“我琼州将士不畏牺牲,深入虎穴,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这场战役的主动权,在此,我齐誉谢谢你们了。不过,将士们请放心,你们的鲜血绝不会白流,我会让这些的豺狼性命为汝等陪葬,以告慰你们的在天之灵!”
黄飞闻言心里一颤,暗道:看来,齐大人这回是真的动怒了。呵呵,佛朗机国的贼子们,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尝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三尺;而介于两者之间的齐誉一怒,同样也不是闹着玩的。
书归正传。
接下来的时间,齐誉又继续询问了其他方面的军事情报,比如说,佛朗机军的人数约有多少,他们的食物能撑多久,等等等。
黄飞回答说,敌军在经过了首战失利后,人数方面出现了大幅骤减,仅剩下了早初时的六成之数,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二百来号人。至于
食物方面,据说目前还算充足,佛朗机人对此并不担心。
眼下敌况已明,可以考虑制定接下来的战略规划了。
先分析。
佛朗机军由于火药库被炸,弹药断给只是时间问题。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必须要尽量地节省炮弹使用,不宜过度过早地消耗殆尽。
齐誉认为,敌人最担心什么,就给他引向什么,这种切中要害的决策,才具有针对性。
他们越是惧怕消耗战,咱们就越逼着他进行消耗,即使是熬,也要把他给榨干熬死。
黄飞只听懂了一半,乃问道:“我说齐大人,你这所谓的‘熬’法,具体又是个什么样的方式呢?”
想要我细说?
也好!
“是这样的。”齐誉淡然一笑,说道:“我欲将段子成麾下的战舰,以及高忠德手下的五千陆军同时调来此处。之后,我会以水军主力围住四周,然后再遣一支小队在其阵前攻击挑衅,如此不断反复,最终消耗掉他们的弹药仅存。这,就是所谓的‘熬’!”
黄飞闻言恍然,点头说道:“这种方法虽然耗时耗神,但贵在稳妥,且还能最大程度地减少己方的伤亡,很值得一试。”
齐誉笑答道:“那是当然!不过,敌军若不愿意被咱们消耗殆尽,也有其他两条路可以走。”
“哦?哪两条?”
“第一条,乃是于海上和咱们进行硬碰硬,以争取突围而出的机会。此事若成,他们便可逃之夭夭;若是折戟,就只能葬身鱼腹了。不过,像这种大差距的硬碰硬难度极大,就如同飞蛾扑火,敌军若不是呆子傻子,绝对不会如此选择。”
黄飞‘嗯’了一声,道:“佛朗机现在属于是以少打多,再加上自身的武器相对落后,如初条件,又怎会选择硬碰硬般的以卵击石呢?所以,大人的看法很有道理。”旋即,他又接着问:“他们的第二条路,又是什么呢?”
“第二条,则是要狠下心来,弃战舰而向后方登陆,以寻求适合的庇护之所。不过,这么一来,他们的战舰就等同于是白送给咱了。”齐誉眼神一闪,露出了贪婪之色。
退一步海阔天空?
是的,佛朗机军又不是
死人,怎么可能会被尿憋死呢?
不难看出,若拿这两条出路作比,第二条的发生概率应该会大上一些。
那么,问题来了。
倘若佛朗机军真的退后求生,那是追呢?还是不追?
齐誉冷笑一声,道:“当然要追!不追怎么能为我死去的琼军将士报仇呢?”
黄飞却忧道:“若是展开登陆作战的话,咱们的水军主力可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
齐誉呵呵道:“不光是咱们,他们佛朗机军也同样没有陆战优势。也正是因为此,所以我才会把高忠德调到这来,让他麾下的地面军直接碾压,即使做不到全歼,也能杀其过半。”
没想到,老高的妙用居然在这!
说起高忠德来,他最近也是挺苦逼的。
咋了呢?
你看,这自打南洋开战以来,别的将军都有事干,就唯独他一成不变地镇守吕宋。虽然说,这看起来很受器重,但实际上却是寸功不沾。
若是哪天兴致来了煮酒吹牛逼,哦不,是煮酒论英雄,你让他这等大将情何以堪?
可想而知,他在逢此抢功良机后,会是多么的鸡血爆棚。
从齐誉的部署上来看,他已将敌人的退路尽数算死。也就是说,关于这一场逐鹿之战,琼军基本上是十拿九稳。
一句话概括:胜利在望。
黄飞在略思后,又问道:“齐大人,你为什么只调高忠德麾下的一半人马来此,而不是其全部军队呢?你要知道,陆军的参战人数越多,冲击力方面也就越大。只要足够强悍,连沙捞越都可顺便敲打。”
齐誉回道:“之所以留其一半兵力驻守吕宋,主要是防止大不列颠和瓦卢瓦这两国的水军突然翻脸,趁虚挥兵而袭。至于敲打沙捞越,不宜采用陆军硬撼的方式。我认为,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真正的上上之策。”
至于这上策究竟如何,齐大人却是没有明说,而黄飞倒也识趣,没有再行继续追问。
目前,大略方针已定,应立即付诸实施。
传罢令后,齐誉便不禁把目光投向了浩渺的南方海域,喃喃自语道:“这一次,我要让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549章 他人背锅
消耗战的一说,在军事领域有着比较清晰的定义。
它,主要是指以逐渐消耗敌军战斗力为目的而进行的作战。再当把对方的实力削弱到一定下限时,最后一把吃掉,这就是此战略的核心精髓所在。
此外,这种战法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点,那就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己方的伤亡。
想当初,皇帝李良吉在御驾亲征、讨伐乐安城的燕王时,就曾经采用过此法。最终,他以类似‘熬鹰’的对垒方式,摘得到了胜利果实。
不过,齐誉的‘熬’法又有不同。
以守为主,包括但不仅限于是僵持对峙。时不时的,他还下令作出挑衅,以一种看似威猛的姿态逼向敌军。
然而,仅仅只是虚放了几炮之后,他便下令鸣金收兵了。
有点像是试探性的进攻?
差不多吧。
即使是试探,佛朗机也必须作出反应,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得选。
方法只有一个,即,以犀利而密集的炮火,逼退来犯的敌军。
为此,齐誉还特地寻了一个小本本,以记录敌军的弹药消耗情况。
却不知,佛朗机也同样做了一个小纸板,以用于记录琼军的日常消耗。
此乃何意?
佛朗机的某‘参谋’认为,己方虽然于实力上处在劣势,但因背靠陆地,淡水的供应可以保证。而对方可就不同了,他们整日漂泊、无法靠岸,久之,饮用水必会断给。
而到了那时,琼军将不战自退。
双方皆有算计,就看谁比谁更高明了。
且说前来会师的段子成,他在了解完了战状后便感慨说道:“齐大人的这招慢慢蚕食之策,确实是高明无比。既然已经占据了主动权,何不再将压制的力度加大一些?”
齐誉却是摇摇头,解释说:“但凡遭遇消耗战,皆不可操之过急,必须耐得住性子小火慢炖,若是火力大了的话,就有可能会造成鬻锅的后果。即使有意提速,也要等到高忠德一行到了再说。”
这里所说的鬻锅,乃是比喻敌方战舰的损耗,如果因为加大力
度而不小心引发了对攻战的话,那就有可能造成战利品的损失,得不偿失。
齐誉的想法是,这次的决战,不仅要夺他们的船,还要收他们的命,两者缺一不可。
好吧!
在观完战之后,二人便进入了船舱看座喝茶。
与此同时,也聊一聊各自分别后的近况。
段子成先就吕宋的经济、军事发展给予了充分肯定,后又很中肯地评价说:柳锦程此人虽无过人的文韬武略,但却有着一颗励精图治的心。他在就职吕宋期间,事必亲躬,任劳任怨,公务上事确实是勤勤恳恳。
什么?妻弟有长进了?
齐誉听后大为欣慰,笑容也瞬间灿烂了许多。
在笑过之后,他也对自己近程做了一番详细介绍。
比如说,闽军是如何来袭的,又是如何被自己消灭的。除闽之外,还有与安南国之间的互相博弈,等等等。
在听完了以上所述之后,段子成好久才算是回过味来:卧槽,大奉国这是再一次开疆拓土了?
怎么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在定住了心神之后,他才连忙发出贺喜,奉上妙赞。
而齐誉却是压了压手,诚然说道:“以咱们俩的关系,真的无所谓这些虚捧,与其商业互吹,还不如谈些正事。就当下来说,我正有一件犯难的事,想要先生帮我一决。”
一决?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大难事,居然连睿智的齐大人都给难住了?
段子成先是谦恭了几句,随后忙道:“不知大人遇到了什么样的难事,还请先细说,然后再做分辨。”
齐誉轻轻一叹,道:“在早先时,我曾把擒获的卫驸马押解至京,想以他作为是证人来倒逼陛下作出圣裁。目的,自然是想扳倒高明和岳四先。可谁曾想,这个计划突然生变,这两个杂碎居然揭竿而反了!而且,他们还顺着水路,先后打到了大湾、琼州与安南。最后时,他们因失算落到了我的手里。而我,鉴于昔日无法可谅的个人恩怨,便将他们给杀了!”
段子成想了想,分析道:“这两人的行径属于是公
然叛国,按律当斩,大人如此惩办,却也没错。”
“不!我有错!这俩人的身份都不是平头百姓,即使有罪,也应由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审判,岂容我私自斩杀?可想而知,我的行径必将落人话柄,继而被朝堂上的佞臣攻讦弹劾。”齐誉再一声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依律来说,确该如此。
就目前的实况来看,齐誉虽然有功,但却严重逾矩。
“大人,你自己又是如何想的呢?”段子成捋须问道。
“我欲避重就轻,含糊其辞,先生以为如何?”齐誉又反问道。
“这样不可!”段子成先是一口否决,后才解释说道:“即使你再含糊,也难不保被眼尖的政敌发现端倪,趁机大做文章,故,此举断不可取。”
“那依先生之见,又该如何?”
“呵呵,何不让安南王帮你背下这个黑锅?他现在属于是你的辖属之爵,这个觉悟还是要有的嘛。”
齐誉闻言眼睛一闪,问道:“那,又是怎么个背锅法呢?”
段子成捋须一笑,说道:“大人可让安南王写上一封呈于庙堂的奏折,文中就说,高明与岳四先在叛奉之后,立即转投到了他的麾下,如此一来,他俩的叛国罪就算是落实锤了。至于其死因,可随便推在一场战争之中……”
噢,明白了!
经这么一调整,这事立马就变成了安南王自己的上表,继而和齐誉就撇清了关系,即使有政客攻讦,矛头也会指向新晋升的安乐公。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建议,必须采纳!
与此同时,齐誉也不禁暗叹:自己未曾在庙堂上站班议政,于权谋方面,果然不如老政客的经验丰富。
路漫漫其修远兮,活到老、学到老。
在谈完了正事之后,段子成又想起了一件小事,他道:“在出征之前,大小姐曾写了一封家书,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帮她寄出,军情上就发生了变化。于是,这件事情就被搁置下来了。今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吧。”
小彤的家书?
齐誉闻言一颤,眉头也随之皱了起来。
第550章 齐誉检讨
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是一提到、甚至是一想到小彤,齐誉的心里就有些五味杂陈。
他觉得,在对儿女的教育方面,自己应该出了一些可能潜在的问题。
但是,他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就以小彤为例来说。
她熟读文史经典并精修傍身武艺,按照她这等天赋来说,很适合去做个文韬武略型的巾帼英雄。
齐誉自认自己两世为人,即使算不得开明之父,也不会拘泥于传统的束缚。也正是因为此,他才放弃了想让小彤去做传统大家闺秀的年头,继而选择因材施教。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这样引导的。
然而,一到了关键时刻,女儿的行事风格就会发生变化,难道说,自己是哪里没有教育到吗?
或者说,是自己的教育方式弄错了?
想不明白!
算了算了,既然想不明白,那不如暂时放下,等以后有暇时再去细思。
眼下来说,看信为先。
齐誉舒开紧皱的眉头,然后接过了信,拆开却见,那抬头处写的竟是妻子柳荃。
这是闺女写给她娘的信?
为什么不给爹写?
算了算了,咱不看了,尊重一下女儿的小心思。
虽说心里叨咕着不看不看的,但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了起来。
且说这信。
前半部分无甚特别,就是一些问好或者是代问好的礼貌语,而后就是在吕宋呆的尚可、不必挂念等语云云。但是,在信的末了处,赫然却有这么一句:女儿现已查明,舅舅大人在此秘养家室,耗费家资,还望母亲来信对其劝诫……
什么?
妻弟他养了个吕宋小三?
啧啧,真是长能耐了呀!
齐誉脸色一拉,适才听到柳锦程励治后所增出的好感瞬间清零,并且,还露出了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
嗯?
段子成见他的脸色倏然变化,不禁好奇道:“呃……莫非小姐遇到了什么难事?”
齐誉苦笑地摇了摇头,随口敷衍道:“也没有什么大难事,这信上,只是一些礼节性的问候话
而已。”
“噢!”
……
一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如指间沙般地流逝了。
不过,却是在一种紧张而又无聊的气氛中度过的。
哦?何解?
你看,每日里装模作样地佯攻佛朗机,那隆隆震耳的炮声确实令人感到紧张。但是,天天如此按部就班地本色出演,也委实无聊的很。
无聊?那何不寻个乐子排遣一二?
善!
于是,段子成便找到了齐大人与之对弈。
结果……
齐誉却摇头笑说:“我生在乡下,长在寒门,哪有机会跟人学棋?”
意思就是自己不会。
段子成也知他是寒门入仕,涉猎不广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便打着哈哈道:“无妨无妨,咱们只是胡乱下下而已,若有不懂之处,尽可向老夫询问。”
“那……好吧。”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齐大郎开始学起了围棋。
不过,下棋的同时,二人还不忘探讨当下的军情。
齐誉观察了好一会才执黑落下,问道:“最近这段时间,先生可曾在敌军的身上发现了什么?”
段子成先是不假思索地随手落棋,后回道:“在最近这几天的对阵中,佛朗机军至少有两次试图突围,不过,其行动尽皆失败。”
齐誉点了点头,又问:“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的?好了是没了吧。”段子成想了想,摇头道。
“呵呵,先生有没有注意到,敌军舰船上的吃水线比之前抬高了许多?”齐誉捋须一笑,提醒他道。
“啊!好像还真是哪!”
“呵呵~~”
吃水线,又被称为是载重线,属于是船舶上的一道特殊标识,其作用乃是警示不要超载,以防安全事故的发生。
船重,则吃水深。船轻,则吃水浅。
而齐誉正是参考敌军战舰上吃水线的变化,做出了与之相应的判断。
敌舰上什么物件最重?
还能有甚,自然是炮弹了。
这些玩意儿,可都是做不了假的实心
铁疙瘩,为诸多军需中份量最大。
由此现象可以猜出一个大致的结论,那就是,敌军的弹药目前已经大幅减少。
事实上,齐誉这回还真是猜对了。
目前来说,佛朗机军的弹药储备已然将到了警戒线之下,即将面临枯竭见底。
在早先时,他们还是比较淡定从容的,但是,随着战事的不断推进,他们就开始变得焦躁了起来。
于近日,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琼军一如既往,保持着环伺姿态,而己方却是弹药将罄,之后如何该守卫?
无望之下,佛朗机的高层向上帝发出了祈祷:赶快降下一场超级台风吧,好把这些海上的琼军掀入海底!
可结果呢,上帝压根就没有搭理他们,每日里的天气依旧是艳阳高照,秋风徐徐而来。
既然求神无果,似乎也只得靠自己去突围了。
可是,才刚刚接近了琼军的包围圈,他们又因恐惧而退了回来。
这种以卵击石的仗,实在是不敢打呀!
可是,也不能就这样等死吧?
得想个办法才行。
就在佛朗机军苦思冥想酝酿良策的时候,琼军这边的高忠德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哈哈,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老高给盼来了。”才一见面,齐誉就难掩心里的喜悦,畅笑着说道。
什么?
大人竟然如此思念我?
高忠德感动地稀里哗啦,他一边点头,一边暗自感叹道:看来,齐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念旧啊……
然,人家齐誉的想法却是:这石磨已经摆好,就等着生产队的驴就位,我能不急吗?
段子成无心多想,他在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忙催促道:“现军情紧急,咱们就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依我之见,还是尽快于中军帐内议事吧。”
“呃……”
对于‘不解风情的’老段,高忠德颇有不爽,但是,他也只能在心里头抱怨几句,嘴上哪敢明言?
齐誉闻言立即点头,并率先朝着船舱走去。
“议事!”
“是!”
第551章 发动总攻
秋意愈浓,北风渐盛。
当下的琼军由北向南发动总攻,从天时的层面上来说,属于是顺风顺水。
啥?发动总攻了?
是的!
在这两天里,齐誉蓦然发现,佛朗机军做出的反击动作越来越少,尤其是在发炮次数方面,已不足之前时的十分之一。
由此,他基本断定,敌军的弹药储量已经少到可怜,几近忽略不计。
此时正逢敌方羸弱之际,再不进攻,更待何时?
即使有些伤亡,也不会特别的高。况且,就敌军目前士气而言,已经低到了不可能再恋战的程度,只要能够运用好冲击的技巧,就可以从根本上摧毁掉对方所残留的微薄信心。
清算的终于日子到了!
“出发!”
“是!”
随着齐誉的一声令下,战鼓擂动,号角长鸣,所有战舰皆横成了一字大弧阵,如熊抱式地围向敌军的据点。
看哪!
旌旗招展,飒美如画,于那猎猎风中舞动着热血青春。
士气如虹,肃杀如斯,在那隆隆声下嘶吼着不朽战歌。
在指挥舰的艄头处,齐誉神色凛然,目光如电,紧紧盯着战场中的一举一动。他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不紧张,但实际上却早已是冷汗涔涔。
啊……
南洋之战的最终结果会将如何,就要看今日的这场冲锋戏了。
齐誉本以为,敌军会象征性地放上几炮,然后弃舰逃去。却不料,他们竟然拉开了阵仗正面迎战。
嗯?
难道说,自己失算了?
唰的一声!
齐誉拉长了望远镜,对着敌军极目凝望。
镜头中却见,敌军的阵型颇为古怪,竟是分成了前大后小两排纵队。
再细看,第一排纵队摆出了一副奋力迎敌状,看似很威猛的样子。而第二排却呈现出了一种畏葸不前状,好像有些犹豫不前。就这两者的气势上来说,有着明显的不同。
真是怪事,一支军队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两种不同的形态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待我察察看!
齐誉在观察了前后舰船的旌旗后,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这么说吧,第一排战舰上所乘的,乃是地位低下的普通军士,在关键时刻,他们有责任充当炮灰,并以自己的牺牲来护住身后的上峰。而第二排舰船上所乘的,却是地位崇高的高级将领,他们名为督战,实际上却是趁机突围。
而此举,还传达出了另外的一层隐意。
督战,就代表着士气低落与军心不稳,否则,根本用不着上峰威慑行地去督。
依这点看来,对方确实是失去了恋战之心。
事实上,佛朗机还是有一点小纠结。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琼军的淡水为什么会不断补?
却不知,这次是因为人家高忠德及时地携带了水来,否则,还真被他们给猜准了。
且说佛朗机军,他们虚张声势,试图以拼死一搏的狠模样吓退琼军,继而保住暂时的苟安。
但是,齐大郎早已看透。
“你个小样,居然还敢跟我斗心眼?来人!传我将领,所有大炮同时开火,给敌军奉上一波众炮齐鸣!”
“可是大人,这还没有进入到射程之内呢!”
齐誉闻言脸色一拉,不悦道:“让你放炮你就放炮,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那属官一愕,忙应:“是!”
这,就是‘气势战’!
俗话有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你敢来吓我,那我也搓个大招吓唬吓唬你,咱们倒是比比,看看谁家的胆子更壮!
倏然!
砰砰砰!
数百门大炮同时齐发,霸气凛然!
这股震破肝胆的浩瀚冲击波,就如同是一道滔天巨浪,如海啸般地朝着敌军席卷而去。而令人意外的是,这袭巨大的声波不仅震撼了佛朗机军的耳膜,也惊起了海内一些巨型生物的狂躁。
比如说:大鲸鱼,海豚啥的。
它们一个个全都被吓得跃出水面,后在一个很挺拔的翻身之后,又重重地砸入水中。
这一幕异象,直接让本就胆怯的佛朗机军骤添恐惧,血压极度攀升!
琼军竟然如
此凶残,就连海里的巨鱼都被吓破胆了。
这可咋整呀?
还能咋整,快跑呀!
也不知是哪一艘战舰带了个头,直接引发了群体性骚乱,众舰船再不遵循上峰号令,纷纷调转船头,朝着岸边处疯狂逃去。
霎时间,佛朗机军阵型大乱,毫无战意可言。
这个时候,齐誉再次下令道:“不要吝啬炮弹,再给他们奉上一波众炮齐鸣!”
“是!”
砰砰砰!
这接连两波的‘秀肌肉’搞下来,奔逃佛朗机军直接溃不成军。
“现在火候已到,立即发动冲击!”
“是!”
在有些时候,战机就在一刹那,你若不抓,稍纵即逝。若抓,就不要容对方有丝毫的调整时间,直接奉上痛打落水狗。
对于这一点,齐誉把握地还算到位。
冲!
一鼓作气!
在齐誉的督促下,冲锋的琼军全都变成了脱笼猛虎,杀气腾腾地直奔敌军扑去。
威武!
霸气!
面对生死存亡,佛朗机军的动作比往常麻利了许多,他们在登陆之后的第一时间,立马弃舰而逃,毫不犹豫。
此时,齐誉唤过来高忠德,郑重地嘱托他道:“接下来的战事,就拜托高将军了。”
而后者连忙回道:“齐大人请放心,末将这次一定收起所有的怜悯之心,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呵呵!精神可嘉!”齐誉先是点了个赞,后又道:“这帮贼子欺我女儿,害我将士,不歼之,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此时的高忠德已然知晓关于引炸火药库的事了,故而,他非常清楚齐大人在表达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血债,只有用血来偿!
意会之后的高忠德肃然抱拳,然后领命而去。
少倾,齐誉又对段子成吩咐道:“在登岸后,立即派人清缴敌军的舰船、火炮、以及各类军需。但凡是能为我所用的,都不要嫌弃不取。”
老段却笑道:“大人放心,老夫对此早有叮嘱,此次清缴,一定要像蝗虫过境那样,给他搜个精精光光!”
第552章 拔营起寨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打仗也属于是一种攻坚克难的大工程。
你准备地越是完善,进展就会越顺利;你计算地越是精确,出现误差的几率也就越低。
这场战役就是如此。
自吹起冲锋号到缴获敌舰,前后总共用了不到一个时辰,顺畅到就如同是尿崩拉稀,哗啦啦滴。
而这些顺畅,全都要得益于之前所做的各项准备工作。
付出总不会白费,当下乾坤大定,基本上算是摘到了胜利的果实。
齐誉怀着愉悦的心情,检阅了缴获的敌舰,后总结说道:“虽然说,这些佛朗机舰船比之安南制造的要高明一些,但也算不上是什么先进的东西,军事层面难堪大用。不过,若仅仅是用于近海防守的话,倒也算勉强凑活。”
嫌不够先进?
段子成笑了笑,道:“至于它们先不先进,要看和谁作比。如果撇去咱们琼州不算,其战力绝对称得上是一等一的,怎么能说是难堪大用呢?”
那……倒也是。
佛朗机属于是工业发达的老牌帝国,其制造能力相当不凡,虽比不了琼州先进,但也不至于排不上号。
也就是说,他们的战舰还是很具实用价值的,若只是用于近海防御的话,绝对绰绰有余。
最最重要的是:即插即用,不用花钱。
除了战舰之外,还有其他方面的战利品,比如说,银钱、珠宝、随航辎重,等等,总价值相当不菲。
在检阅完了缴获之后,二人便回到主舱内看茶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下半夜。
段子成仰望着偏西的皓月道:“齐大人,现在子时将谢,犒军宴可以开始了吧?火头军那边已经跑来催促好几次了。”
齐誉却是摇摇头,回道:“别急,再等等。”
“还要等?等谁?”
“我在等高忠德将军的归来……”
犒军宴乃是军中大事,不可能三天两头的连开,所以,还是凑到一起的好。倘若生出了疏漏,岂不是寒了那些将士们的心?
这并不是说,有谁在意那一口吃的,而是一种认可和尊重。
段子成身为是都军指挥使,自然深谙此理,所以,他在听后深表认可。
就这样,将士们全都表示理解地饿到了三更。
终于等到,高忠德凯
旋而归。
“战况如何?”才一见面,齐誉就急不可耐地开口询问。
“回大人,末将展开浑身解数,在沿途中围追堵截,终于如愿地把敌人赶至一处半山腰,并在那里展开了报仇屠杀。结果为,片甲不留。”高忠德拍了拍胸脯,一脸自豪地说道。
他在登陆之前时就曾保证说,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难道说,他真的做到了?
对此,齐誉有些不太确定。
高忠德见大人似有疑虑,忙解释道:“末将口中所说的片甲不留,乃是实实在在的干干净净。”
“此话怎讲?”
“回大人,敌人的所有尸体都随着我的一把大火化为了灰烬,连块衣服上的碎布都没留下,所以,我才说是片甲不留。”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闻此言,齐誉好奇心大起,连忙追问事情的情由。
而高忠德在应了一声之后,便说起了自己的克敌经过。
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
在登之后,高忠德下令属下暂先不要杀敌性命,而是要像赶鸭子上架一样,将敌人全都驱赶至北方的那处小山上。
待实现了这一步之后,他才下令:杀他个片甲不留!
屠戮完毕,他又下令说,须把敌军的尸体一个不落地全都搬运到那片废墟之内进行集中焚烧,不得有误。
于是,熊熊大火烧了起来。
直到一切全都化为灰烬之后,高忠德挂着笑意满意地离开。
事后,他告诉将士们,这处废墟内所葬着的,乃是舍身成仁的琼军将士。现在,他要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这些同袍的亡灵。
“哈哈……”
“这件事情,办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齐誉听得热血沸腾,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在那里仰天长啸振臂高呼,于激愤之中,又带着几分怅然的欣喜。
接下来,犒军宴正式开席。
在这片荧荧篝火中,古今传诵的那首秦风无衣再度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将士们纷纷以茶代酒,展开互敬,同时高唱战歌,舞剑助兴,全都沉浸在欢悦的海洋里。
啥?以茶代酒?
是的!
当下所处的位
置乃是沙捞越的边境,于别国境内举行庆功,又哪敢真正的松懈?
至于饮酒,还是免了吧。
事实上,在这段时间内,沙捞越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琼军与佛朗机之间的战局。但是,他们却是不敢站出来发声,甚至连做和事老的勇气都没有。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底气不足而不敢招惹。
既然不敢去惹,那还不如装作没看见,这样还显得自家有面子一些。
于是,沙捞越就装了一回睡。
且说齐誉,他于第二天一早,便亲率起了属下要员,并在高忠德部众的护卫下,径直来到了火药库废墟的所在。
他言:自己要亲自祭奠这些阵亡于异国他乡的英雄亡灵。
待所有的礼节过后,齐誉便将亲写的悼文焚进了火堆。
而后,他又来到小彤所立的石碑傍边,并站在那里黯然伤神。
就在此时,黄飞突然闪了出来,他于近前后对齐誉耳语道:“大人,冷晴委托我转交给你一样东西。她自称说,不太方便在这里公开露面,所以,才特地让我于中间传递。”
说罢了,他便掏出来一张精巧的小纸条,并很隐蔽地塞进了齐誉的手里。
齐大郎接过、摊开,却见上面只有寥寥的两句话:第一句为,小彤为妾所救,君勿忧。第二句话为,沙捞越政局稍定,所谋之事大为可期。
呵呵,两者皆是好事,很值得高兴。
尤其是关于女儿小彤的实况,一直都是自己如鲠在喉的心病。
虽然,大家都猜测她还活在世上,但,那毕竟是从一块石碑上所得出的推论,并不是实锤性的定论,哪有冷晴这一言令人心安?
之前时,自己还想着为此探访一番,如今来看,大可不必了。
以女儿的武艺泛身江湖,不能说是横着走吧,最起码也是安全无虞。
无忧矣!
第二条信息同样也很振奋人心,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沙捞越大有‘易主’的可能。
这,也正是齐誉为什么不倡导武力攻打此国的根本原因。
既能智取,何必硬撼?
想到此,齐誉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畅然说道:“传我将令,速速拔营起寨,待返至吕宋后,三军再行休整!”
至此,这场令世人瞩目的南洋之战,就算是彻底落下了帷幕。
第553章 东窗事发
柳锦程虽然已经坐到了知府的位置,但其眼界还是一如既往、狭小如初。
就比如说他对佛郎机的认知,依旧还停留在二傻子的阶段。
切!如此弹丸小国,也敢犯我朝天威?
不自量力!
而人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观点居然得到了高忠德的响应。
老高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哂笑说道:佛朗机?鼠辈耳!老子只需放个屁的工夫,就可以杀他一个损失过万!
什么?
红毛鬼居然这么菜?
如此一来,柳锦程就更笃定了自己的判断:此战,我吕宋必胜无疑,于谈笑之间,便可将敌之樯橹灰飞烟灭!
所以,大家伙儿尽可宽心。
没曾想,原本人心惶惶的吕宋,居然因为他的这番高论而稳定了下来,再没有出现什么紧张兮兮的坊间热议。
吕宋的治安如昔,生产依旧,方方面面皆是井井有条。
见自己说的话如此管用,柳锦程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高兴之下,他急不可耐地寻到了自己的姘头,试图云雨一番。却不料,居然因为心里的一点膈应而发生了不振现象。
哦?他在膈应啥呢?
呵呵,事情是这样的。
在出征之前,小彤曾特地找到舅舅柳锦程,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男人哪,最忌讳的就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若不自我检点,将来很有可能会被家人所诟。
不检点?
难道说,自己的小秘密东窗事发了?
可是,那小丫头又笑得那么自然,脸上丝毫没有戏弄的意味。
就这样,膈应感产生了。
不过,自己乃是舅舅,即使有些小过失,也是她能训斥的?
柳锦程不敢明着训她,而是采用了一种以事论事的方式暗作自辩:我听说,含我姐及你在内的所有齐家人,全都支持我姐夫纳妾,这又是为什么呢?而你,对此又是怎么想的呢?
小彤则笑答说:我齐家四代单传,开枝散叶迫在眉睫,此乃人伦之正道,人孝之至
臻。而我娘,她因身体原因继无所出,所以,才不得不劝我父纳妾收房,以旺盛香火。如此大事,自然会得到全家人的支持。而我自小熟读圣贤书,又岂能不通人伦之理?
柳锦程笑问:按照你的这个说法,我也应该多多去纳妾收房。因为,我柳家的香火同样也不旺。
小彤却驳道:彼此性质不同,岂可一概而论?我娘是因病根无法再孕,而舅母却是康健妇人。呵呵,舅舅你既有良田可种,何必非要另辟新荒呢?
你这什么意思?
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对于外甥女的双标准,柳锦程直接选择了嗤之以鼻。
小彤也没再反驳,在丢下了一句‘好自为之’后,便笑嘻嘻地离去了。
柳锦程闻言愕然,心里的膈应感又变大了一些。
……
话说这一天,柳锦程亲率着僚属督促秋收,事必躬亲,看起来兢兢业业。
唉,不重视不行呀。
吕宋不同于是繁荣的琼州,支柱型的产业只有两个,一个是挖掘矿藏,一个是种地求收,两者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倘若粮食的抢收出了什么问题,自己的政绩可是直接减半,弄不好,还会被不仗义的同僚暗地里弹劾。
有此压力悬在头上,柳锦程又哪敢怠慢半分?
稍息时,他摘掉了头上的斗笠并呼扇着凉风说道:“今年的丰收,大大超过了去年的同期,看来,又可以在布政司的功劳簿上抹下一笔了。”
而僚属却是泼他冷水道:“大人莫要高兴的太早,这才是今年的第二季,待第三季的收获圆满结束了之后,再做定论不迟。”
“呃……”
闻此言,柳锦程的笑容立即变僵,同时心叹:唉,是呀,还有一道门槛没迈过去呢!
一年三大关,关关需谨慎。
吕宋这个地方位于热带地区,常年高温多雨,非常适合农作物的生长,一年收种三季,没有任何问题。
正在地头上闲扯着,忽见有奔马来报,说:齐大人亲率着大军凯旋
归来,要在吕宋进行短暂休整,目前,舰队已经临近海岸,故,提醒柳大人前往亲迎!
啥?
姐夫到了?
他不是高卧在琼州坐镇的吗?怎么突然跑到吕宋海域来了?
不过,像这种级别的大事,也不是他一个小知府所能揣度的,不明白也罢。
吃惊过后,柳锦程忙道:“来人!快快备马!我要赶回府去更换正装,然后大礼相迎!”
“是!”
关系归关系,该有的礼节却不能少,尤其是像恭迎凯旋这等大事,绝不能有半分失礼。
却见,柳锦程就如同是被踩了尾巴的牧羊犬,跑得嗖嗖的快。他一个猛然翻身就跃上了马背,这份身姿,比之征战多年的武将都不遑多让。
嗒!嗒!嗒!
洗脸更衣美丰仪后的柳大人快马加鞭,非常及时地赶到了吕宋的码头。
然后,他就躬身在那儿,恭迎起了凯旋而归的众将士。
再说齐誉,他在下船后驻足环望,于人群中寻找着妻弟柳锦程。
可是,扫视了好大几圈,却依旧没能发现他的身影。
而这时,忽见身旁的一个‘黑又瘦’开口问道:“姐夫,你在寻找什么东西呢?”
嗯?
这……这个黑不溜秋的小老头乃是锦程?
辨识了好一会儿,齐誉才算是认出了他,并大为欣慰道:“不瞒妻弟说,姐夫我才来琼州的时候,也被晒得是甚具‘希仁公’之风,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天生就是铁面无私。呵呵,你现在的形象,颇有我当年的几分风采……”
柳锦程连忙慷慨道:“咳咳!自小弟上任以来,殚精竭虑,事必躬亲,为恐托付不效,伤了姐夫之名……”
齐誉摆了摆手,道:“寒暄话到此为止,不必多说。你速去安排劳军的事宜,莫要怠慢。另外,还要补充所有舰船上的亟需,不得有误。”
柳锦程忙应道:“姐夫放心,这些事情自有小弟安排,您先到馆驿内略作休息,稍后,小弟就会摆好犒军宴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