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果然来查
下东洋的船队走得神不知鬼不觉,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码头处。
除了府衙的几个核心高官之外,没有人知道这艘大宝船究竟去了哪里。
不过,即使说了,别人也弄不清楚,南美之遥,绝不是目前的世人所能理解的。
在船队起航那天,齐誉早早就跑去了天字码头,敬薄酒来给符贤一众践行。
场面话自然是少不了的,打打鸡血,许以报酬,把大家的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
总体来说,效果还算不错。
齐誉大致算了算,他们此行,只要利用好季风和洋流,最多也就一年多的时间就可以打个来回。所谓的三年之粮,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时光匆匆流水,转眼间就到了腊月初八。
对于地方官府来说,腊八这天也是有些礼仪要做的。
首先是祭拜城隍。
这一次,齐誉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令工房的能工巧匠给城隍老爷苏轼铸就了一座全铜的实心像,并于腊八这天正式揭红。
祭台上摆猪头、烤全羊、海鱼等硬菜祭品,可鉴其诚心。
“我说苏前辈呀,你在吃好喝好之后,可千万别忘了继续保佑我琼州呀……”
“如果您能保佑我琼州的发展再翻一番,我就给您塑上一座城隍夫人像,嘿嘿……”
礼毕!
在拜过了城隍老爷苏轼之后,齐誉又来到了海神妈祖庙。
同样,也以大礼进行祭拜。
“妈祖大神,请您保佑我下东洋的船队海上平安,波澜不兴……”
“如我船队能够平安归来,我定会为您重修大庙,引世人多奉香火……”
说罢了,齐誉就很虔诚地拜了下去。
在离开了妈祖神庙之后,他又转去了府城的东门。
嗯,还有事情要做。
按照不成文的规矩,在腊八这天,府衙要施舍一些腊八粥,以救济流浪乞丐或者是穷人,传递一种正能量,琼州府自然也不例外。
为彰显诚意,齐誉特地嘱咐,把腊八粥熬制的稠一些,不要搞得汤汤水水,让人觉得是在敷衍。
救济,是一种道德,不是官场做秀。
如果只是像那种提一桶油,摆个漂亮姿势忽悠一下劳苦大众的话,不做也罢!
齐誉本以为,今天一定会大排长龙,结果却是完全相反,这处施粥点前竟然空无一人。
啥,白送食物都没人要?
为什么?
难道是这粥太过难吃,吊不起百姓们的胃口。
待我验货看看。
于是,齐誉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开始唏溜溜地喝了起来。
这粥熬得火候刚好,入口醇香,滋味浓郁,沁人心脾。
奇怪了,这么美味的
腊八粥,居然没人来领着吃。
何哉?
为了解开这个费解之题,齐誉特地寻到本地的乡老进行请教。
“大人,百姓们之所以不来领粥,并不是因为这粥不美味,而是怕丢了自家的面子。”
“丢面子?这话什么意思?”
是呀,喝我齐大人的粥,哪里丢人了?
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嘛!
齐誉嘴角一抽,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
那乡老却是呵呵一笑,道:“大人不要误解,且听老汉解释。这一年来,咱们琼州的变化还是挺大的,百姓家里不仅有了囤粮,还积攒了不少的零花钱……”
“噢……麻烦你说得再细一些。”
“好,就当下的琼州来说,连一个普通农妇都可以通过养蚕织布赚钱养家,更别提那些纺织厂的工人以及青壮汉子了……有这么好的政令护着,如果还混不够吃的去领布施之粥,一定会被人视为是连妇人都不如的懒汉,更无人看得起。”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啧啧,我琼州的百姓什么时候这么好面子了,居然连白捡的便宜都不愿意赚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种进步。
管仲尝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也只有实现了富庶无虞,人们才会在意所谓的廉耻之心。
当然,也有人觉得穷是一种光荣,或者说是一种高贵的气节,此类暂且另当别论。
书归正传。
告别了乡老之后,齐誉又重新回到了施粥地点,准备下令收工。
然而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说,给我舀一碗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嗯?
这人谁呀,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齐誉压着心里的不爽抬眼去看,却见,这位婆娘她不拘言笑,面色更是寒若冰箱,不是冷晴又是何人?
咳,吐!
怎么是这个死女人?
犹记得,她在离去时曾言,不久后她一定会回来的,没想到还真是应验了。
不过,这也带出了一个问题。
内卫可是没有任何自由的,他们要去哪里,全都是由皇帝说了算,也就是说,冷晴重返琼州,必是陛下之意。
那,又是什么‘意’呢?
想不明白。
“我说,你愣着干嘛呀,快盛粥呀,我奔波了一个上午,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冷晴见他琢磨不息,不耐烦道。
“好,好!马上!”
正愁这粥没地方处置呢,现在忽然来一吃货帮忙消化,刚好减轻了负担。
一碗,再来一碗,呃,三碗才过岗。
别客气,使劲吃!
冷晴打了几个充实的饱嗝,而后,便催促着齐誉赶紧回府。
走这么急?
是的,因为,她言称有要事相告。
要事?
那好,咱们赶紧走!
……
半个时辰后,于琼州府衙的迎宾厅内,齐誉和冷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探讨所谓的要事。
在这一次的交谈中,齐大郎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不仅陪她喝茶,还陪说、陪笑。
没办法,这个死女人虽然言称有要事相告,可就是不畅快地说出来,在权衡了利弊之后,齐誉决定采取花言巧语的糖衣炮弹的轰击。
“呵呵,没想到齐大人不仅‘资本’雄厚,连说话的嘴巴都是这么的甜。”
“我说,这两个地方,能不能别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当然,若拿你的嘴巴与我的资本说事,那就无所谓了……”
冷晴噗呲一笑,道:“别贫嘴了,咱们说回正事!”
齐誉脸色随之一正,道:“请讲。”
“我劝你,赶紧把那艘大宝船驶离琼州,跑得越远越好。陛下已经下令,让吴晚荣密查‘宝船失踪案’,我估计再过两天,他人就差不多到了。”冷晴长话短说道。
喝!
还真被自己给猜对了!
齐誉狡黠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不瞒冷妹妹说,那艘大船现在已经离开了南海,即使朝廷出动水师追查,也寻不到它的半点踪迹。”
什么意思?
噢,明白了。
冷晴恍然地点点头,道:“原来,你早就得到消息了呀……”
齐誉搪塞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巧合而已,那艘大船刚好出了远门。”
既然要紧的事情已了,也就没有必要那么紧张了,于是,齐大郎把话题转向了其中情由。
是呀,朝廷为什么会突然追查这事?其中理由又是什么?
冷晴说,在大宝船刚刚开始失踪时,众官吏并没有什么反应,而且还全都心照不宣的下出了一样的结论:航途中的正常折损而已。
谁知到了后来,突然有传闻说,这艘大船在屯门海战中大放异彩,让庸王的防御工事吃了大亏,故而,又引起了一些关注。
借着这个聚焦的时机,吴晚荣故意向皇帝进谗,他称,一定是齐誉居心叵测,以某种下作手段劫持住了朝廷的宝船,要不然,这船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此论一出,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虽说有殷俊为齐誉站队做保,但还是耐不住事态的发酵,慢慢地,便形成了一个风潮。
事已至此,无论真假都要勘察一番,也好堵住这些悠悠众口。
皇帝也没太过激进,他为了顾全齐誉的面子,把谏言的公开彻查改为是秘密暗查。
那么,谁来当这个暗察御史呢?
而此时,吴晚荣敏锐地逮住这个机会,他自告奋勇,主动地揽下了这档案子。
第315章 齐誉迎宾
在讲述完了所谓的要事之后,冷晴便朝着齐大郎摊了摊手,摆出一个索要的姿势。
“给我吧……”
“给你什么?”
齐誉一脸愕然加茫然,眼睛里堆满了问号。
冷晴睨了他一眼,说道:“还能什么,自然是房门的钥匙了……我可是听人说了,你在府城的郊北处同建了六套别墅,在这其中,想必应该有我一套吧?”
“呵呵,你们内卫的消息真是灵通,连这种不起眼的工事信息都了如指掌。”齐誉大拇指一点,赞道。
“那是当然!”冷晴淡淡一笑,又道:“房产的事,你可是亲口答应过我的,可不要反悔哦!”
“笑话,我齐誉说话向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从不挖假坑忽悠人,怎会反悔?”待自我妙赞过后,齐大人便掏出了那枚新钥匙,笑道:“你既然想要,我又怎么可能不给你呢?不过,在交付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好,你问吧。”冷晴见他不赖账,心中甚喜,故而摆出了一坦然的姿态。
“你在琼州为自己布下后路,这确实是聪明之举,可是,你凭什么判定自己就能如愿地来这儿呢?”齐誉奇道。
是呀,内卫没有任何自由,去哪儿都是由皇帝说了算,更不存在预判一说。
然而,冷晴却是依着原来的计划,如愿地返了回来,这事岂不奇怪?
对此,她是这样解释的。
“我在给指挥使大人作禀报时曾说,在保护你出入屯门的时候,不慎受了重伤,故,就无法再做大事和要事了……呵呵,对于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人来说,随时可以丢弃。”
冷晴很是轻描淡写,就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在她的话中不难听出,那暗含着的厌倦之意。
急流勇退。
聪明之举!
然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她在面对皇帝时,似在不经意之间,就很隐晦地耍了一回小聪明,并以此顺理成章地拿到了通往琼州的船票。
皇帝:齐誉的本事如何?
冷晴:很强,他不仅擅长文治,还身具武功,高出其他地方官数倍。目前,他身处逆境,放不开手脚,倘若逢上了顺境,很有可能会成长为南海之湾的一头鲲鹏。
皇帝:鲲鹏?嗯……在你致仕前,还有最后一个任务要做,那就是监视起齐誉的举动,此任务为期两年,过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冷晴去过一趟琼州,再去的话就属于是轻车熟路,为理论上的最佳人选,就这样,她如愿地来到了这里。
她的这招妙棋确实高明,但是,齐誉也早已不是昔日阿蒙,又岂能看不出里面的端倪?
齐誉看破而不说破,故意佯装不觉,也没再行追问。
通过这事
不难看出,皇帝对于任何臣子都不会轻易信任,他求贤纳才重用能人,但是,却又害怕对其失去掌控。
唯一的办法,就是监视之。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冷晴的到来反是一桩好事。试想,这若是换成其他内卫,难不保被挖出秘密。
齐誉呵呵一笑,爽快地把钥匙交给了她:“对了,我听礼房的经承说,腊月十八是个黄道吉日,宜搬迁。依我看,你在安心等待两天,到时咱们一起搬去,也显得热闹一些。”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冷晴想都没想,就欣然答应了。
目前,别墅已经分配完毕,具体如下:
齐誉一家人占住最大的那套,其他的就是彭夫子、孙大财、殷桃、冷晴。
由于黄飞现在安南未归,他的那一套就空了下来,齐誉觉得,不如先转赠给恩师孟岚山居住,待来年开春以后,再修建一套补送给老黄。
……
傍晚将临,天色渐暗。
一勾弯月爬上枝头,笼着银色的光辉,晚归的鸟儿扑腾着翅膀朝着丛林处飞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渐浓的夜幕里。
就正常来说,这个时间点属于是晚饭时间,但是,齐大人却在忙活着别的,来不及吃饭。
啥事呢?
迎宾!
是的,吴晚荣吴大人马上就要驾到了,自己又怎能不好好招待一番呢?
至于怎么个招待法,不日即将揭晓。
“广陵兄,我叮嘱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齐誉挂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对谭俊彦问道。
后者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在确认没有大的疏漏后,才道:“大人说的这些,俊彦全都记在了心里,可保无误。”
“嗯,很好!总之有一条,对待吴晚荣,一定不要讲什么斯文,只要不整死他,就不会什么大事。”齐誉一边回忆着过往恩怨,一边恨恨地说道。
谭俊彦看着一脸记仇的齐大人,忙陪笑道:“这回,属下一定会给他留个美好的回忆!”
“……”
安排妥帖之后,已是满天繁星,二人这才心无旁笃地吃起了晚饭。
高兴之下,齐誉还给谭俊彦倒了杯酒,提前预祝他奸计顺利。
一夜无话。
次日是个大好晴天,阳光灿烂,碧空如洗,只有偶尔的几朵云絮稍稍点缀。
齐誉才刚刚起床,就见有衙役来禀,说,天字码头处有一个自称是知府齐大人的同僚来访,并请求靠岸登陆。
“来人可有姓名?”
“有,其名讳叫做吴晚荣。”
嘿,来了来了!
没想到还挺快的!
“既是故交来访,又岂能不重礼仪?待我更衣后亲往迎之。”齐誉哈
哈大笑,道。
虽然他嘴里这样说,但脸上却没有半点的重视神情,更多的倒是玩味。
态度不端正也就罢了,你倒是动作上利索着点呀!
然而,齐大人偏不,他非要磨磨蹭蹭,走走停停,直到接近晌午饭时,他才慢悠悠地晃到了天字码头处。
远眺却见,近海域正游弋着一艘不大不小的官船,看样子,是在等待着靠岸的许可。
这是齐誉故意安排的。
他下令,在最近两天之内,任何外来船只没有许可都不得登陆,不过,本地的商贸船只却不在此列。
就这样,吴晚荣被晾了整整一个上午。
想当初,我登你门时被拒门外,现在到了我的一亩三分地上,也该轮到我收拾收拾你了。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哈哈,吴大人,许久不见,你这风采又更胜往昔了呀……”才一见面,齐誉就换上了一个比烧饼还要圆滑的大笑脸,一脸惊喜的呼道。
“呃……”
吴晚荣一愣、一怔,一脸懵圈。
记忆里,这小子从没对自己这么笑过,今天怎么变和蔼了?
是真从良了,还是笑里藏刀?
不过,琢磨归琢磨,嘴上的客套话还是不能落的:“齐大人意气风发,春光满面,比在京城时又更显得意了。”
“是吗?哈哈,彼此彼此……”
吴晚荣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吴某南下探亲,巧经此地,想在这里落脚稍息,一呢,是想借此时机看望一下故交老友,二呢,是想领略一下这海南的大好风光,望齐大人成人之美。”
他这次的任务属于是暗访,所以,才寻了个这样的由头。当然,齐誉若是不应,他也可以以其他由头强行登陆,不过那样一来,就会落下口舌,实无必要。
齐誉一听却是乐了。
呵呵,你这由头也忒业余了点吧,什么叫做南下探亲,我大奉朝的最南就在此地,试问你还能怎么更南?
吴晚荣本以为齐誉会做些刁难,却不料,他居然一口答应了。
“吴大人这是说得是哪里的话,你我同朝为官,理应多些亲近才是,齐某又岂会不让你登陆呢?”
而后,他又对谭俊彦眨眨眼睛,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今天逢喜,必须重礼待客,汝等听令,速速以最高礼仪,来恭迎吴大人的到来!”
“是!”
话音甫落,忽有几声惊天爆响沿耳袭来,音波排山倒海,振聋发聩!
砰砰砰!
“哎哟,我的妈呀~”
触不及防之下,吴晚荣吓得就如同是弹簧一样,噌的一声就了蹿起来,而后,又噗通一声一腚蹲在了地上。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16章 特殊招待
这轰鸣声何来?
有人解释说了,这叫做鸣礼炮,为众礼节中规格最高的方式,只有在恭迎贵宾时,才会用到此礼。
是吗?
是的,齐大人就是这么说的。
这种观点从表面上看,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既是恭迎之礼,就要彰显和气为主,却为何要发射实弹呢?
砰砰砰……
有先有后,七声礼炮依次轰完,谭俊彦宣布:礼毕!
到了这时,齐知府才从怀中掏出来了两坨脏兮兮的棉球,塞在了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吴大人的鼻孔中。
吴晚荣本是养尊处优的京官,于都察院中执事,哪里见到过这种戎马阵仗,这冷不丁的几声冲天炮响,直震得他肝胆俱裂。
反观齐誉,他不仅波澜不惊,还云淡风轻地摇着手里的折扇,没有丝毫的惧色。这是他在烽火硝烟中练就出来的胆识,非常人能及。
就当下二人的反应来说,胆色方面,高低立判。
而就在此时,忽闻一股异味传过来,齐誉低头一看:卧槽,这小子居然被吓尿了?
效果不错,非常满意。
一个字:浑身舒坦!
嗯,继续!
“下面,进入鸣枪礼!”
“是!”
“开火!”
“吼!”
在下令之后,齐誉率先拔出了腰间的火枪,贴着吴大人的耳边就是一枪。
砰!
“啊!”
吴晚荣哪里知道,鸣枪礼本是军人丧礼上所用的悼念之礼,并不能用于恭迎远来的客人。
不过,他现在已被吓懵,双眼直勾勾,裤裆凉飕飕,哪儿还有心情去了解礼仪方面的事?
其实,对于火器恐惧乃是正常反应,并不是个别现象,任谁第一次见识到枪炮的威力,都不禁会被吓出几个寒战,更何况,还是这种蓄意的惊吓。
然而,齐大人的手下却不这么认为。
老爷们嘛,就不能怕,这他娘的还是京官呢,就这点胆量?
咳,吐!
狗熊而已,居然还被吓得尿裤子了!
对此,衙差以及衙役们无不报以轻蔑的哂笑,对着吴大人的某处指指点点,口吻中除了不屑,还是不屑。
“一个怂包而已……”
“还他娘的京城来的呢,咋恁没出息呢……”
“……”
良久后,吴晚荣才‘啊’的一声,彻底地恍过神来。
然后,又急忙捂住自己的裆下。
此时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过,他慢慢压住了心里的窘,开始冷静思考起来,今天的这一出,是齐誉故意搞出来的吗?
应该不是。
这么说吧,他可是亲耳听到下西洋回来的马大太监说,海外确实有一种只有恭迎贵宾时才会使用的鸣炮礼,这并非是齐誉无中生有,故意瞎掰。
还有就是,现场这么多的人,却只有自己一个吓得尿裤子,看来,还是自己的胆量太小了。
综合来看,这应该和齐誉没有太大关系。
在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之后,吴晚荣便释然了,也慢慢地挺起了自己心虚的腰杆,并道:“现在,迎宾礼已毕,咱们下一步去哪儿?”
齐誉开怀一笑,道:“本府已命属下于酒肆中备下薄酒,来为吴大人你接风洗尘。”
“呃……吃饭先不急!”吴晚荣叫了声暂停,然后又掩着尴尬说道:“本官一路南下,舟车劳顿,想在贵地的馆驿里略作歇息,待养一养精神头后,再出席这场酒席,如何?”
这纯属是扯淡之辞。
其真意却是,他想赶紧找个地方换身衣裳,顺便整理一下仪容,像现在这样裆下湿漉漉的,成何体统?
再者,带着这身气味吃饭,口味也忒重了点。
齐誉不仅没有为难他,反而很善解人意地笑道:“当然可以!吴大人为宾,齐某为主,宾之言,主又岂有不从之理?”说罢,他又转过身去,对着谭俊彦吩咐道:“广陵啊,你带着吴大人先到馆驿里略做稍息,一个时辰之后,我派马车来接。”
“是!”
“还有,你要记得,一定要用心‘侍候’远来的客人,莫不要怠慢了。”齐誉嘴角一勾,大有深意地嘱托道。
谭俊彦则是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回道:“大人请放心,属下办事,绝不含糊。”
“呵呵,~~”
……
半个时辰后。
琼州府城馆驿里的一所破屋子内。
长途跋涉的吴晚荣,终于下榻而至。
“我说,你们琼州馆驿的厢房,就没有一间像样的吗?”
“回吴大人的话,这一间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什么?就这……还是最好的?”吴晚荣看着屋里缺角的方桌以及瘸腿的板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世人常言,琼州乃是全天下最为偏僻和贫瘠之地,没想到果然如此。
然而事实上,这间浆洗用的杂物室,是昨天晚上才收拾出来的,也是齐誉特地为吴晚荣而准备的。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特殊待遇。
见谭俊彦一脸真诚,不似有假,吴晚荣也勉强信了。
“呃,还请谭
大人回避片刻,待吴某更衣束发,之后,便与君同往赴宴,免得齐大人他等得焦躁。”
“既如此,谭某就暂行告退了!”
“请便!”
“……”
在掩好房门并退出来之后,谭俊彦又偷偷地放下了门外的闩,而后,他又命人打开寓馆的大门,把那些‘群演’都引了进来,等待观赏接下来的好戏。
那,又是一场什么样的好戏呢?
诸位看官莫焦,咱们先不要胡乱猜测,权且看看吴晚荣在做些什么?
或许有人说了,这还用得着看?人家尿裤子了,肯定是在更换着衣服。
错了!
他确实是脱了衣服,但是,却没有另行更换。
咋滴了?
瞧……
屋内的吴晚荣就跟那白斩鸡似的,正光着腚抱着一根大木头柱子用力地摩擦着,哦不,这句的措辞有些不当,应该说是抱着木头柱子瑟瑟发抖才对。
为什么会这样呢?
其实,吴晚荣自己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他才刚刚脱光衣服,就见床底下突然钻出来了三条过山风,其中最粗的那一条,都快赶上大棒槌了。
这玩意儿谁不怕?
那是,它们就跟那恶魔美杜莎的化身一样,让人望上一眼,就感觉心生畏惧,毛骨悚然。
“哎呀,我的妈呀!”
反应过来的吴晚荣,只觉全身的毛发就跟那被雷劈了似的,全都倒立起来。
而后,他蹭的一声蹿向一边,下意识地抱住那支似乎可以寻求自我安慰的木头柱子。
与此同时,他心中还在暗骂:都说这琼州之地毒虫满布,没想到居然猖獗到了如此程度。是呀,随便换个衣服,都能引来大长虫的偷窥。
吴晚荣强压着心里的惊骇,当机立断,箭一般地冲向了房门处,可是,那扇门却被外闩锁住,无论自己怎么晃荡,都打不开。
这……该咋办呀!
嘿,有了!
从窗子里钻出去!
于是,他拖着自己肥胖的身躯,连滚带爬,并忍着窗户上的钉子的扎扎痛,咬着牙关翻了出去。
哈哈,终于安全了。
谁知,才刚刚脱离了毒虫之险,尴尬境地又接踵而至。
不知何时,这院子里突然聚来了一群百姓模样的人,他们全都带着揶揄的哂笑,对着自己的‘短小’家伙指指点点。
嗯?
我哪里短小了?
顺着他们的视线,吴晚荣低头看去,不禁巨惊:我去,我怎么光着身子呀?
“哈哈~~”
“嘿嘿~~”
第317章 激他离开
呜呼!
哀哉!
吴晚荣羞怒交加,欲哭无泪,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跟个金刚似的捶胸咆哮,发泄着心里的委屈。
金刚:可别污蔑我,咱是不服就干,从不感觉委屈。
就眼下的实况来说,吴大人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失控。
他是憋屈的。
你看,才来琼州不过半天时间,他就先后经历了两次丢人的事,即使是金刚石做的硬核心脏,也经受不住这般折腾呀!
他乃堂堂京官,属于是高高在上的人,现在却被这些土著当面嘲讽,情何以堪?
“窝囊呀!难受呀!”吴晚荣仰天一叹,悲愤道。
“……”
不过,有人忧愁有人喜,在暗中观察的谭俊彦,心里就乐开了花。
甚至,他还琢磨着:如果吴大人知道那些毒蛇早被拔去了毒牙,无法真正地伤害到人时,不知又会是种什么样的想法。
按照齐誉原来的计划,这些蛇要等到吴晚荣晚睡后才会放出,谁知他突然要跑过来换衫,所以,这整人的法子就被谭俊彦提前办了。
“吴大人,这大白天的,您这是……”
“呃……琼州的天太热,故而,走出来透透气……”
啥?透透气?
难不成你还会发霉?
谭俊彦懒得与他计较,急催着他赶紧更衣,然后赴宴。
主要是自己饿了,实在没心情和他斗嘴,再磨磨蹭蹭的,晚上还放蛇吓你。
不过,人家吴大人的动作非常利索,不带半点拖拉,似乎比谭俊彦还要着急离去。
实在不想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早走一刻是一刻。
……
半个时辰后,于时氏酒肆内。
念旧的齐大人在这里大摆宴席,来为‘老朋友’吴晚荣的到来接风洗尘。
当然,对于这种虚情假意,二人都是心照不宣。
齐誉:就当是喂狗了。
没办法,这货目前的身份是暗察御史,必须敷衍之,若不是有所顾忌,别说是宴席了,连咸菜丝都舍不得赏给他吃。
吴晚荣看了一眼偏西的太阳,又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腩,道:“齐大人,依我看,还是赶紧上菜吧,我这都饿得有些头晕了……”
齐誉嗯了一声,很豪爽地大手一挥,朗朗道:“上菜!”
“是!”
“……”
这场酒席以时蔬、海鲜以及野味为主,并没有出现六畜的肉食。
对此,齐大人解释说,琼州乃是孤悬于南疆的的巨岛,多鱼虾贝藻而少畜牧养殖,所以,基本上吃不到肉。
这……真的假的?
吴晚荣露出了半信
半疑的神情。
齐誉白了他一眼,然后又指着自己的肚腩说道:“如果可以常食肉糜,我又何至于如此消瘦?”
是哦,他以前可是白白胖胖的,现在却变成了匀称身段,看来真是不知肉味所致呀!
世人常说,琼州地处蛮荒,偏僻贫瘠,没想到却连肉都吃不上,这也难怪历朝历代都将此地设为是发配之地了。
入乡随俗,那就将就着吃吧。
不过,才仅仅过去了一刻钟,吴晚荣就一边呕吐着,一边气咻咻地离去了。
怎么了这是?
有人说,吴大人是因为吃不惯海鲜鱼虾而引起了反胃。也有人说,他是因为水土不服影响了脾胃。
其实两者皆不然,实际上是:在敬酒时,谭俊彦貌似有意无意地告诉他说,你吃的乃是蛇羹~~
什么,蛇~~
瀑布汗!
想起之前时在厢房里看到的那三条大爬虫,吴晚荣就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而吃到肚子里的食物,也条件反射般地呕了出来。
此地民风彪悍,尽是粗蛮,实在不宜久留,应该尽早离去。
于是,他就拉上了谭俊彦作为是引路人,在驾上马车之后便疾驰而去了。
然而,当他走到了天字码头时,这才恍然地意识到,自己此行是啥都没干呀!
大宝船的事还没查呢,就这样走了?
嗯,也无妨,我还有其他手段可施。
瞧这个谭俊彦衣着朴素,很有可能是个俸禄极低的穷苦小吏,待我用一百两银子买通于他,从他的嘴里撬出有用的信息。
可行!
呵呵,如果吴晚荣知道他背后站着的海家的真正实力的话,估计就不会拿出区区一百两银子了。
接下来,就是一场灰色交易了。
只见吴晚荣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包银锭子,然后,又隐晦地塞到了谭俊彦的手里。
而后者,也似很娴熟样地收了起来,并笑道:“吴大人客气了,不知有何吩咐?”
“呵呵,谭大人,自打我踏上琼州府的第一步起,你就一直对我鞍前马后,形影不离,足可见你殷切的待客之心……”吴晚荣摆出了一张感恩脸,笑道。
谭俊彦却道:“大人有话不妨明说,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的。”
“好!谭兄真是个痛快人!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琼州藏着一艘大宝船,甚是威武霸气,可否让我一观,以解心中之惑?”
这问的,也太露骨了点吧?
不过,谭俊彦却是满不在乎,并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想看我琼州的战船?这有何难!请随我来!”
吴晚荣闻言不禁一愕,这也来得太容易、太顺利了吧?
呵呵,看来还是钱好使。
盏茶工夫后,谭俊彦就带领着吴晚荣来到了码头处的一隅。
在站定后,他就指着几艘矮小的舰船说道:“哪,你口中所说的大船,就是它们了!”
什么,就这?
也太小了点吧?
“不瞒吴大人说,南粤之地偏僻贫瘠,真没几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在世人的眼里,这几艘船已经算是非常巨大的了。你口中提到的大船,绝不出它们左右。”
吴晚荣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也是半信半疑,
难道关于大宝船的传说是假的?或者说,真是这种以讹传讹?
“除了这几艘之外,还有没有更大的船?”
谭俊彦断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了!琼州府就这一处深水码头,但凡有些吃水能力的船只,都会在这里停泊靠岸进行补给,此外再无其他了。”
“嗯!也是!”
这些信息,倒和吴晚荣得到的基本吻合,也就是说,谭俊彦的这番话基本可信。
“谭大人,我听说船上的这些大炮,都是从屯门那里缴获来的,此事是否属实?”
“当然,你仔细看,那炮身上还有屯门的字样呢!”
“嗯……”
吴晚荣琢磨了一阵儿,不禁点了点头,基本上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原由。
唉,看来自己被谣言给忽悠了!
……
此时,在琼州府衙的二堂内,齐誉与彭文长正在喝茶论事。
“齐大人,你也真够阴损的,那道菜明明是水煮鳗鱼,你非要说它是蛇羹,那个吴晚荣呀,怕是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呵呵,即使没有个人恩怨,我也不愿意留他暂住,想想,还是尽快把他弄走好了。”齐誉脸色一正,又道:“你要知道,咱们琼州可有不少秘密,尤其是军工这一块,万一被他看出了端倪,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嗯,也是!
这货的身份乃是御史,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能用些恶心的手段将他搞走,确实不失为是上上之策。
彭文长想了想,又忧道:“齐大人,你就不怕这厮在进京之后,朝着皇上进你的谗言吗?”
“不怕!这么说吧,如果陛下真想动我,肯定会派大理寺以及刑部的人来,又怎么可能会派他吴晚荣呢?还有就是,陛下虽令他前来,却只让他在暗里查访不可明办,由此可见,圣天子对我还是留有面子的。所以我觉得,只要吴晚荣此行拿不到铁证,陛下就不会相信他什么。”齐誉分析道。
彭文长算是听明白了:其实,皇上并没有针对琼州和针对齐誉的意思,他派人来查,也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走个过场而已。
第318章 医疗雏形
腊月十八,为黄道吉日。
据黄历上显示,这天宜搬迁、宜开业。
于是,齐誉以及相关的那几人,便按着原定的计划,都于这一天搬入到了新家之中。
这些都是新建的别墅,为清一色的水泥和瓷砖结构。
望去,室内宽敞明亮,室外洁净素雅,谁不喜爱?
周氏看着两眼放光并流着口水的女婿说道:“你呀,本事不大,命倒是挺好,行手动脚都能沾到阿瞒的光……要不是有他照拂着,你现在还在老家蓝山县做货郎呢,想住这样好的房子,等下辈子吧。”
虽然话不好听,但孙大财却不生气,他依旧保持着和煦的微笑说道:“娘说得是,我这人就是命好,不过,我也懂得知恩图报,所以以后呀,我也会尽力地去帮助阿瞒了。”
“哎呦呦,你还帮他,你有那本事吗?”老太太轻蔑地哼了一声,又道:“我记得给老房子翻瓦面的那年,阿瞒可是颇受难为,而你呢,却连半个铜板都没舍得相借,你还知恩图报呢,谁信?”
呃……
这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怎么又突然翻出来了?
赶紧转移话题,避开挨骂。
想了想,孙大财嘿嘿一笑,捋着颌下仅有的几根虬须道:“阿瞒的本事倒是还算可以,就是眼光方面稍微差了一点,要换成是我,一定会选在闹市区一带修建别墅,绝不会选这种城郊之地。”
哟,哟,哟!
看把你给能的,居然还嫌我儿子的眼光低。
周氏连呸了几口,挖苦道:“我说你呀,还和以前一样,依旧是个鼠目寸光的泼财,只会用自己的蠢脑子去想事情。”
啥?用蠢脑子想事情?
什么话,别人不用脑吗?难不成,用脚趾头去想问题?
“娘呀,这话我没听懂……”
“就你那脑子呀,听懂了才是怪事!我实话告诉你吧,阿瞒可是亲口说过,咱住的这个地方,以后将会是琼州新城的最中心,那吃的、喝的、玩的、乐的、样样都不缺。至于现在的旧府城,不过是个未来的一个……呃,叫啥来着?”
那个词有些奇怪,一时竟然想不起来。
齐霄见状,忙替奶奶圆话说道:“那叫做城中村。”
哦,对!
就是这个玩意儿。
嗯?
孙大财却是听得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堂堂的大府城,怎么变成一个村了?
丈母娘这话纯属瞎扯,绝不可信!
他是不信,不过,却有别人信。
比如说殷桃和冷晴二位。
为什么呢?
呵呵,她们俩可是亲眼见过齐誉绘制的那幅立体感的规划图,按那图上所示,未来的琼州城不仅繁华无比,在规模上也是现在的十几甚至二十几倍大。
绝绝对对的一座巨城。
且,旷古绝今!
谁不惊讶?
但是,最为吃惊的乃是文竹先生,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学生居然身怀如此抱负,魄力方面也明显高于常人。
这个级别的规划,可就不单单是大兴土木的问题了,直白一点来说,基本上就是打造一座
全新的超级巨城。
这得花多少钱呀!
光是想想,都觉得财政上压力巨大!
齐誉却是很淡然地一笑,他先是给恩师斟了杯茶,而后道:“我觉得,只要咱们在科技能够跟得上,建设上就能游刃有余。反之,就要受挫。”
见先生还有困惑,他又举例说明道:“先生且看这扇窗户,这上面镶的乃是咱们当地所产的玻璃。如果,这些全都要依赖进口的话,单是一面就需要上百两银子,可是现在,这些全都是咱们自己烧制的,成本这块可就大大降低了。不瞒您说,在我的眼里,这些东西和一堆石英砂没有任何区别。”
“还有就是,这几座别墅的建设,为咱们的工部施工队和材料工厂积累了大量的经验,此外还带动了建造技术与建造工具的应用与改良,比如,浇制顶、龙门吊、等等,这些都是科技方面的财富。”
噢,明白了,这些全都属于是科技力量。
孟岚山并不是顽固之人,虽然没有完全理解,但也明白了其中大概。
他哈哈一笑,畅然道:“老夫果然老矣,已经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了……”
“哪里,先生正处是春秋鼎盛之际,为何英雄气短了?”
“非也,非也,长江后浪推前浪,吾已老之将至。”
“……”
饮了会儿茶,孟岚山突然说道:“古方的麻沸散已经被我复原了七八成,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神奇,但也可以投入一试了。”
“啊,恭喜先生……”
“呵呵,莫要这样的恭维,且听我把话说完……”
“是!”
按照孟岚山的说法,复原后的麻沸散效果相当斐然,在饮下之后就如同是喝了没有度数的烈酒一样,如同醉死,自身疼痛完全不知。
但是,这种方剂的作用时间并不是特别持久,大约也就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在时效方面有些欠缺。
不过,这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皮肤或者是四肢类的中小型手术了。
至于胸腹部的手术,还是等几年再说吧。
目前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孟岚山认为,一个真正的研究成果,绝不可以沽名钓誉,必须要体现其真正的价值所在,医学方面,更是如此。
这个想法一开头,他就禁不住心心念念起来。
是的,学以致用才是价值所在,这就好比,你是一个顶尖的音乐天才,却苦在无知音聆听,难受不难受?
直白一点来说,大丈夫身怀精粹医术,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
换谁都会不甘呀!
“少丞,没想到在我日薄西山之际,竟然还能在医术上有所突破,真乃是大慰平生之喜!为了能让我这项医术造福万千黎民百姓,我欲在府城之内开建一所医馆,就如古贤那样济世苍生,你觉得如何?”
“呃……有些不可!”
“嗯?为何?”孟岚山不解道。
齐誉诚然解释道:“先生不仅医术精深,还学贯古今中外,属于是医界的集大成者,既身负如此经天纬地之术,又岂可枯坐于路边的医馆,那样,岂不大材
小用了?”
一顿,他又道:“先生,您既有如此宏愿,学生愿特地为你修建一座大型医院,让您在济世救人的同时,还能教授学子弘扬平生所学。这种方式,才是最能体现您的价值所在。”
“嗯,听起来不错!可是,那医院……到底又是什么呢?”
“这怎么说呢,您可以理解为,那是一所全科型的大医馆,其分,内、外、妇、儿等诸多医学科目,如遇患者,也将分而待之。待以后的显微镜、听诊器、等物研发出来之后,医学理论方面将会更加完善……”
孟岚山道:“你再说的详细点……”
“好……”
费了好久的劲,齐誉才算把医院的概念和那些设备阐述清楚。
这样呀!
不错,很不错!
有此启发,孟岚山就如同是饮了陈年老酒一样,听得如痴如醉。
待他清醒过来之后,才指出其中的问题道:“如此规模的医院,日常开支肯定不菲,这么一来,岂不是增加了府衙的财政负担?”
这是一个事实。
不过,也不是无解。
具体的对策和方法有两个,如下:
一:把产生的诊疗费用直接转移到患者身上去,让他们来承担医院的运行成本以及药物费用。不过这么一来,很有可能变成了富人有钱看病,而穷人只能等死的不良局面。要知道,医疗可是造福百姓的好事情,如果成为某些人敛财的工具,岂不悲哉?
所以,绝不可取。
二:由府衙的财政来负责这笔开支,解决看病贵、看病难的问题,做到真正的造福于民。这种想法看起来好,可最怕出现的就是财政赤字,一旦衙门的收入有所下降,这个系统就会面临崩溃。
就眼前的现实情况来说,还做不到那样的理想状态,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所以,还要想个折中的方法。
有吗?
有!
做坏人容易,但是,做好人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只要你有心,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齐誉认为,官府既然征收了百姓们的税赋,那就要尽到该有的社会责任,而医疗保障,便是其中之一。
如果这个观点成立的话,那么,官府就要为征收赋税而付出相应的政治回报。
故,医院的所有人员的月俸,都应由收益方官府来进行支付,不应该从百姓们的诊费中进行讹取。
这个逻辑非常成立,继续。
除去医院的运营成本之后,就只剩下了医药费这一块。
这钱多不多呢?
绝对不多!
孟岚山认为,在上述的医疗环节中,最不值钱的就是药物了,说句难听的话,简直比喂鸡的杂粮还要便宜。
是的,在除了极少数的名贵药材之外,常见药材几乎全都是乡间野草,或者是荒山矿石,哪有什么大的成本可言?
所以说,只要控制住药商的道德节操,药价就补可能腾飞起来。
“嗯,如果说,只让百姓们付一些少许的药材费,应该没什么压力。即使是遇到大病大灾,也不会因此倾家荡。”齐誉略一琢磨,旋即笑道。
第319章 敲个竹杠
冬去春来,花儿再次绽放。
一个甜蜜的年节就在这么不经意之间,一晃而过了。
按着朝廷制度,所有的公职人员此间都会迎来一个小长假,即,腊月二十三封印休息,正月十六正式开衙。
齐誉也不例外,在这期间,他享受了自己自南下以来的首个假期。
总体上来说,这是一个祥和而又温馨的年节。
你看,一家人不仅团聚在了一起,还如愿地搬入到了新家之中,处处都是喜气洋洋。
美好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似在眨眼之间就消逝去了,正月十六突来的一声锣响,把沉浸在喜悦中的齐大郎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卧槽,该上班了呀!
唉,不用干活的日子就是太舒坦,都有些留恋不舍了。
第一天上衙也无甚大事,基本上就是预热一下工作状态。
在集议过后,齐誉特地把工房经承任煜给留了下来,催促一下关于‘琼州医院’的建设进度。
任大人回复说,那工事已经夯实了地基,接下来就是一层层的垒大墙了。
哦,要是那样的话,速度上应该是挺快的。
在任煜离开之后,张立又闪了进来,报告了一件大事情。
啥事呢?
说,有从天竺殖民地赶来的一波佛郎机国人,强烈要求见琼州知府齐大人。其目的是,讨论无条件释放在屯门海战中虏获的该国人质的事情。
张立还强调说,这些人的态度看起来非常强硬,似乎很不好惹的样子。
什么?
强硬?还不好惹?
我呸!难道我齐大郎就是好惹的吗?
想要我无条件放人,门都没有!
娘希匹,不好好敲他一笔竹杠,怎对得起养这些蠢猪所浪费的粮食?
“齐大人,这些人您到底要不要见?”张立见他表情有些怪异,便问道。
“见,当然要见!”说罢,齐誉忽而一笑又道:“不过,要先晾他们三天,等他们的火气全都降下来之后,才好心平气和地讨论事情。”
话中之意就是:你不是嚣张吗?那我偏就挫挫你的锐气。
张立显得有些担忧:“大人,这些外洋人看起来都不是善类,属下担心,他们会心存不满而聚众闹事。”
齐誉却是轻哼了一声,带着一些匪气的口吻说道:“切!在咱们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有他们耍横的道理?谁敢乱来,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张大人,你还记不记得,闹事的那宴是怎么死的?”
说罢了后,他也不加掩饰,直接比划出了一个开枪的手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张立闻言一怔,摇头叹道:“齐大人,如果咱们这样做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严重的不良影响,继而引发两国关系上的交恶,甚至是战争。这种情形,会对您的仕途造成不利,还望思之慎之!”
“交恶?呵呵,
两国的关系好过吗?”
“这……”
齐誉收起笑容,一脸肃然地说道:“你别看那些个洋鬼子趾高气扬,拽得就跟那二五八万似的,而实际上,他们全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你越是软弱,他们就越喜欢欺负你。要想压住他们,只有比他们更凌人、更霸道,要不然,这些人是不会怕你的。这个道理,也同样适用于国家层面,弱国无外交。”
张立忙道:“大人,国家大事我懂得不多,我只是担心,会对您的仕途造成不利……”
齐誉怅然一叹,道:“在民族大义面前,区区仕途又算得了什么呢?我齐誉可以为百姓屈膝,但绝不会向外洋低头,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原则,且不容商量!”
好吧!
张立见劝他不住,也只得就此作罢,不过,他心里还是泛起了不解的嘀咕。
齐大人乃是我朝的鼎甲探花,肯定是熟读圣贤书的人,圣人不是有云,说什么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吗?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就变成了以暴制暴了?
之前曾有流言说,大人的性子发生了大变,感觉越来越像武将了,如今来看,这话果然没错。
再说齐誉,他对于用关押在牢房里的那些洋人去交换赎金的想法,也是有枣没枣打上一杆,能不能行得通,并不是十分确定。
记得在屯门海战时,这些个洋鬼子全都躲在暗处苟安,即使是在城破危急时刻,他们也从不持枪参战,一看就是非常怕死的人。
那,什么人最怕死呢?
自然是有钱的贵族了。
齐誉依造这个作为参考,又结合俘虏们身上的特有气质,最终得出了他们全都是贵族的结论。
如此,不就可以换钱了吗?
白养了他们这么久,不收回点成本怎么行?
……
三日后。
齐誉于时氏酒肆内的大厅中,接待了以安德烈为首的佛郎机国人一行,与他同时出席的还有,刑房经承张立,府学的首席大教授孙暴,哦不,人家的大名是叫做孙曰恭的。
或许有人问了,这老孙不好好呆在府学里教书,跑到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其实呢,是人家齐大人特地邀请他过来的。
呃这……原因为何?
齐大人可是说了,他希望孙暴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经过,全都一丝不差的记录下来,然后再撰写成锦绣文章,以供府学的学子们观摩解读。
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更多人的来认清外洋人的真实面目,并以此来培养学子们最基本的家国情怀。
当然,这还要看锦绣文章的煽动性如何,达不达得到热血沸腾的效果,这些,就要看作者的文笔了。
放眼当下琼州,也只有孙暴一人是鹤立鸡群的科举贡士,饱学鸿儒。于是,齐誉便把他顺势邀了过来。
其实呢,齐大人也可以自己执笔撰写,
可那么一来,就是给自己添累了。
既有马仔可用,为什么要自己出马呢?
是不是这个理?
书归正传。
就当下的气氛来说,还算是比较融洽的,并没有出现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
且看:
齐誉保持着和蔼的笑容高坐于上首处的太师椅上,一副以上国大员对待小国来宾的俯视姿态。
再看安德烈,他却是很憋屈地蹲坐在下首处的小板凳上,被迫地做出一种仰望上官的姿态。
至于其他鬼佬,却是连个小马扎都没摊上,只得矗在两侧干瞪眼。
或许有人问了,琼州府衙不是有待客用的迎宾厅吗,为何不用?
齐大人对一脸困惑的礼房的人说,儿子齐霄正在家里忙做功课,万一有什么动静惊到了他,岂不是耽误了他的学习?
好吧。
可能是由于第一次接见外宾的缘故,齐大人在经验方面显得有些不足,官腔打得并不是很顺畅。
不过无妨,在通译的协助与圆场下,他还是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首秀。
齐誉先就对安德烈一行的来访,表示了热烈欢迎。而后,他又很热情地向远来的客人们介绍了琼州的风土人情,等等。
可是,他扯了好久的淡,就是闭口不提释放俘虏的事。
“安先生,请用茶!”
“呃……谢谢!”
终于,安德烈有些坐不住了,他适当地把音量拉高了些后说道:“齐大人,我听说你在屯门海战中抓了一些我们佛朗机国的人,有没有这回事?”
“是有这事,不过,你的说法却有污蔑之嫌。”
“哦?我哪儿污蔑了?”
“事实上,我并没有俘虏他们,而是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齐誉淡淡一笑,又道:“之前我曾听人说,你们的那些同胞被大恶人庸王奴役践踏,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实在是悲惨的很。想我齐某人,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正义之士,岂能容忍这般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便大发慈悲,一举将他们解救了出来。”
什么?
谎还可以这样撒?
恼怒的安德烈磨了好一会儿的牙,才算是平复下来。
唉,算了算了,救人要紧,不与他计较那么多了,还是直问结果吧。
“齐大人,现在能不能将他们释放出来?我想带他们去天竺的殖民地进行身体休养。”
“呵呵,这当然可以!”齐誉爽快地点着头,但是,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为了营救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几乎是倾尽所有。屯门海战,我不仅搭了上万斤的火药炮弹,还阵亡了数千的精锐人马,这些个基本费用,你总该补偿给我吧?”
这……是敲诈?
安德烈一听,不由得火冒三丈,脸色也倏然地冷了下来。
第320章 暴力谈判
在过去的三天里,安德烈可没少受窝囊气。
本来,他是想以佛郎机国使臣的名义来到琼州交涉,以享有的异国人士的特殊便利来促成此行的目的。
要知道,华夏乃是传统的礼仪之邦,素以天朝之国自诩,如此好面子的国度,肯定不会使用什么下作手段来对待外宾。
嗯,他们还常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挂在嘴边,此行肯定无虞。
结果,他却是失算了。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可是被那个刑房的小头目用枪顶着脑门‘请’到馆驿里,而后,自己便失去了人身自由。
然而更为可憎的是,在他被禁足期间,一日三餐吃得全都是水煮青菜,半点油腥都没有,而且还只能吃个半饱。
这……就是天朝之国的待客之道?
而现在,还要被这个看似道貌岸然的狗官敲竹杠,又岂能不怒?
这个家伙实在太过无礼,完全不将自己一行放在眼里,必须得震慑一下他。
想着想着,那股殖民者特有的优越感就不禁油然而生,连说话的气势都有点飘起来了。
“齐大人,我倒也听说了,安南和吕宋的国王对你比较忌惮,几乎是敢怒不敢言。但是,我想请你知道,我佛郎机国可不是像安南、吕宋这样的懦夫,而是这个世界上的霸主。不是我说大话,只需我给祖国写上一封特别的‘请示’,我帝国的炮舰就会扣响你们大奉的国门。”
咳,吐!
这豺狼的爪牙,终于还是露出来了吧?
而且,还是赤裸裸的恫吓。
谁不气愤?
是的,一旁挥毫记录的孙暴闻言后首先坐不住了,只见他一拍桌子,愤然斥道:“汝等目中无人,大放厥词,莫非是欺我华夏无人乎?”
齐誉却是压了压手,对他一笑,道:“孙先生用不着这么愤懑,对于这些狼子野心者,本府自有章法对之。我们华夏虽是礼仪之邦,却也是尚武之国,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猎枪。”
什么叫做不怒而威,却又能在弹指之间表明立场,此刻的齐大郎便是如此了。
貌似这打仗,多大点事?
包含安德烈在内的所有洋人闻言都是一愣,他们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华夏人,确实是个不好对付的难缠头。
在他们的记忆里,这种傲然的姿态一直都是己方摆出来,而别人只能瑟瑟发抖地听着,如今,却是反过来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席话,又加深了安德烈对齐大人感官和印象。
“安先生,既然我敢亲率着炮舰去攻打屯门,那就代表,我不惧怕任何战争,即使你们佛郎机国真的举兵来犯,我又有何所惧?一句话,照轰不误。”
“你……你不顾国家外交,如此任性妄为,就不怕贵国的天子苛责你吗?”
齐誉哈哈大笑了几声,又字字铿锵道:“你的想象力倒是不错,就是方向上搞反了!我大奉天子何等圣明,又岂会不辨是非,去苛责精忠报国的臣子?任何国君,都不会胳膊肘子朝外拐的!”
一顿,他又持着威严,傲然说道:“安先生,你有些孤陋寡闻了,你可在我们大奉朝随便打听,早在多年之前,我朝陛下就向天下人喊过话,有言,在他的治下有三不之策,即,不赔款、不割地
、不和亲,此三不足见吾皇是何等的英明,何等的霸气!试想,他老人家既有如此气度,又岂会惧怕汝等这些弹丸小国?哼哼,就你们那些个破炮舰,最多也只能为我百姓的柴房里,增添几把废材而已。”
“你……”
“你什么你,闭嘴,你个夜郎自大的家伙!你家才造了几艘半吊子水平的破船呀,就敢妄言轰开我华夏的国门,实在是太狂妄了!娘希匹的,对付你们这些个二流子,哪还用得着我朝廷军出马,单我琼州的衙役军就能一举灭之!”齐誉鼻孔朝天,貌似很强大地说说道。
安德烈被吓住了。
首先,大奉皇帝是个硬气的君主,所以,不宜将此事闹至其京城,免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其次,这个齐大人是真的敢打,一点都不用怀疑,因为,他已用屯门海战证明过了。
流氓最怕什么人?
痞子!
安德烈想了想,立即转换了自己的态度:“咳咳,咱们今天的讨论主题是关于人质的事,哦不,是您口中的所说的关于如何补偿事,咱们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军事上来了呢?依我看呀,咱们还是友好协商,心平气和才是。”
嗯,这才是该有的态度嘛!
齐誉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安先生能屈能伸,还识时务,是个很聪明的人。”
这句话是肯定呢,还是嘲讽呢?
一旁记录的孙暴有些愕然了,他琢磨着,这句话的真意该如何理解呢?
不过,他也算是没有白听,基本上是弄明白了一个道理:和洋人打交道,必须得硬气。
对于安德烈的这个建议,齐大人还是很认可的。
是呀,友好协商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对此,双方皆认可。
既然达成了原则上的共识,那下面就可以直奔主题了,于是,双方就钱多钱少的问题交换了意见。
我漫天要价!
我就地还钱!
砍价!
嗯,差不多了……
最终,尘埃落定,双方就‘赎金’几何的问题达成了共识。
不得不说,这些佛郎机国人在迈入了殖民统治之后,富得不是一般的流油,居然,居然……被齐誉敲出来了两万斤黄金。
这些俘虏居然这么值钱?
莫非,在这些人中有个大背景的人在?
这次,他还真猜对了。
在谈妥事情之后,双方的态度明显好转,安德烈很隐晦地告诉他说,在这一众俘虏之中,有一个名叫克拉克的人,他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尊贵,据他猜测,很有可能是其祖国某位大臣的儿子。
要不是迫于这些压力,他才懒得管这些闲事呢,至于之前所说的举兵来犯,不过是吓人的噱头罢了。
能听得出来,对于这掏钱的事,安德烈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心中颇有微词。
齐誉在听了这些解释之后,居然冒起了反悔的念头。
钱,还是要少了呀!
不行不行,最少也得三万斤黄金才能成交,否则,就是亏大发了。
齐大郎干咳了一声,大有深意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嗯?
呃……
心领神会后的安德烈忙苦脸说道:“不瞒齐大人说,这两万斤黄金已经
到了我的极限,三万斤……确实没有。”
“真没有?”
“我可以向上帝发誓!”
鬼才信你!
不过也罢,反正是无本买卖,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齐誉刚想拍板,忽听安德烈又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他把滑到嘴边的结束语又咽了回去。
“齐大人,您在抄庸王的家时,可是没少趁机洗劫,也不差我们这区区一万斤的黄金吧,依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咦?”
怪哉!
自己洗劫庸王府得到黄金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呀,别说是他了,就连关押在牢房里的那些俘虏们都不清楚,更何况他一个远来的外人。
犹记得,在屯门海战取得到胜利之后,自己可是先关押了那些俘虏,而后才去掘得金库,这件事情故意做的有先有后,目的就是为了少让人知。
可现在,这小子居然说出嘴来了。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所以绝不能掉以轻心,否则,自己就有可能面临大大的破财!
必须得弄清楚了!
于是,气氛骤变,感觉有些僵化了!
而齐誉的脸色也如同是六月的天空一样,明明晴得好好的,倏然之间就变阴了:“这件事,你究竟是听谁说的?”
安德烈一愣,略微语塞道:“是……我自己瞎猜的,并没有谁告诉我。”
不对!这小子在撒谎!
要不然,你支吾个什么呀?
“安先生!我对这件事情非常在意,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坦然相告!”齐誉一脸严肃地说道。
安德烈品了品,畅然道:“齐大人,我也不瞒你了,这则消息确实是有人特地告诉我的,但是,我和那人谈好了一笔很大的合作,因为利益关系,我不能够出卖他。”
“呵呵,是吗?”
“是的!”
“我再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
“不可说!那人是可以为我带来财富的人,我为什么要出卖他呢?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好处嘛……”安德烈仍是拒绝,摇头说道。
呵呵,给你带来的是财富,可给我带来的就是隐忧了。
你让我不踏实,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齐誉先对身侧的孙暴作出交代:“嗯,把刚才谈价的细节以及接下来的事都不要记录,如果不小心记上了,就马上掐掉。”
见其点头后,齐大人又朝着身后的张立扬了扬手,吩咐道:“带一头进来!”
“是!”
带啥呢?还论头?
且看,接下来的一幕。
下面的事情就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样,迅速而又利索,仅仅几息时间,就见有一个饿得瘦骨嶙峋的外洋人俘虏被推了进来。
说起迟那时快,齐誉就如同是杀手一样,二话不说,拔出枪来就射。
砰!
随着这声枪响,那个洋人应声倒在了血泊里。
爆头!
这一幕,很血腥、很暴力,让人看得心跳激增。
然而,齐誉就跟那没事似的,云淡风轻地吹去了枪口处的残烟,后冷冷道:“你说不说?若还是犹豫的话,我就继续射杀,直到你愿意讲出实话为止。”
第321章 再下屯门
其实,齐誉也不想冷血杀人,但是,若不拿出点震慑手段来,对方绝不可能主动配合。而这些俘虏也都不是善类,杀了就杀了,也不冤枉。
他的想法是,此刻要体现出一种杀伐果断的魄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摧毁掉安德烈的心理防线,迫使他就范。
然而,在这位西洋人的眼里,齐誉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野蛮暴徒,只要一言不合,就会开枪杀人,传说中的恶魔也不过如此吧?
传言皆说,东方的华夏人尽皆彬彬有礼,就连说话时都常以在下自居,这是何等谦恭?你再看看眼前这位,哪有半点的君子风采?
他真的是华夏人吗?
齐誉见安德烈发愣不语,倒也不催促,反而是朝着身侧的张立淡淡说道:“嗯,有请下一头,万一要是轮到那个克拉克,就怨他的命不好吧!”
“慢!”
一听到克拉克的名字,安德烈就猛然地恍过神来,颤声求道:“齐大人,请停下来,我愿意回答您的问题!”
“嗯,这就对了!”齐誉的脸色倏然多云转晴,并竖起大拇指赞道:“安先生可真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呃,怎么又是这句话?
到底是褒,还是贬呢?
其实这话的意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赶紧给这位魔鬼做出解释,因为,他刚才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间的枪柄。
“先喝杯茶,咱们且慢慢说……”
“齐大人先请……”
“你请!”
安德烈喝了口茶,算是压了压惊,而后,就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出乎齐誉意料的是,他所说出的这个人,自己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悉。
那,到底是谁呢?
——吴晚荣!
这厮?
不对呀,他不是早在年前时就回京复命去了吗?
对于这个疑问,安德烈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他并没有北上归去,而是滞留在了芬港的屯门。”
齐誉一怔,奇道:“他去屯门干嘛?”
安德烈警惕地左右瞥了瞥众人,欲言又止道:“这……”
“嗯?……噢!”齐誉会意地点了点头,后道:“那啥,你们先都下去吧!”
“是!”
在喝退了左右之后,这厅里面就只剩下了齐誉和安德烈两个人。
私聊。
“齐大人,我接下来所说的话,你不可对任何人谈起,否则,以后就没人愿意和再我做生意了……”
“放心放心,出君子口,入我之耳,待夕阳西下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
安德烈终于放下了芥蒂,开始娓娓道来。
据他说,吴晚荣此次南下,乃是肩负了皇帝交代的两大任务,调查大宝船的事只是其中之一,而至于另外一事,则是暗查屯门海战的详情。
屯门海战?有什么查的?
莫非是……因为火器?
是的。
事实上,正如齐誉之前所料的那样,那场教科书级别的局部战役,已经引起的皇帝陛下的好奇心。尤其是,关于火器利用这块,更是引发了天子的深度思考。
事实胜于雄辩,火器确有不凡之处。
由那场战争不难看出,舰载火器的使用,已经算是开辟了一个新领域,这也为以后的水师发展方向,提供了一些参考。
确实如此。
吴晚荣几乎不加掩饰,对当时前来屯门寻人的安德烈说,圣天子很有意向采买他国的新型火炮,以用于打造鲲鹏水师。
叫什么水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奉皇帝想要展开军购。
呵呵,做大买卖的机会来了。
嗅到商机的安德烈立即做出表态,他明言,希望吴晚荣向大奉天子做出内部推荐,以求采买他们国家制造的佛朗机炮。
他拍着胸脯保证,他们国家造出的火炮,绝对可以大力碾压大不列颠国、以及瓦卢瓦王国生产的劣质品。
就这样,经过三天的谈判,二人终于达成了私下里的口头协议。
至于这背后有没有什么隐藏利益,安德烈倒是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其中定有猫腻。
有利益就有交情,这是一句大实话。
故,吴晚荣也很大方地对安德烈分享了自己的情报,他说,庸王的小金库以及那些佛朗机国人,全都是被琼州知府齐誉给掠去了。
这信息可靠吗?
吴晚荣也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不仅可靠,而且千真万确。
消息何来?
他说,他是从一个被琼军释放的庸王府的下人的嘴里得到的,据那人称,其是亲眼所见。
而至于这个下人,已经被吴晚荣软囚起来了,说是另有妙用。
什么妙用?
猜都不用猜,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
在和安德烈交涉完了之后,齐誉就直接返回到了府衙里。
至于后面一手交钱一手交俘虏的事,直接交给张立和谭俊彦协同去办就行了,完全用不着占用自己的宝贵时间。
是的,当下的时间不容挥霍,因为还有急事要办。
具体来说,为两件事。
先说第一件,既然皇上对火器撩起了兴趣,并欲打
造鲲鹏水师,自己就应鼎立相助才是。因为,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匹夫有责。
而琼州这边既有人才、又有技术,可谓什么都不缺,既然有这样的条件,又何必向外洋采买呢?
所以,自己应该写上一道上书,毛遂自荐、拦下这活,以为我华夏的军工事业尽一份力。
不过,这道上书要写得相对委婉一些,要知道,自己目前还只是个小小的四品知府,并没有封疆大吏的那种拥兵权,许多的话还不方便明说,含蓄一些为上。
鉴于此,齐誉采取了从技术层面进行论述,以力求证明,像咱们华夏这等财政实力,完全有能力实现军工自产化的。
第二件事,自己必须马上赶至屯门一带,会一会那个吴晚荣。目前,这小子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老底,若不设法使个绊,等他回京后有恃无恐地恶咬一口,自己很有可能会吃大亏。
俗话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是的,这小子目前还滞留在屯门一带,寻到他并不甚难,但若再等上一段时间,那可就不好说了。所以,必须要尽快行事,解决掉这个隐忧。
说干就干,绝不磨叽。
齐誉先是唤来了承发房的经历,把呈给天子的上表做出妥善交待,而后,他又把冷晴唤了过来。
“什么?你还要再下屯门?”那美人秀美一蹙,一脸不解地问道。
“嗯,你之前已经去过一次,属于是轻车熟路,为最佳人选。呵呵……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拒绝的。”齐誉摆出了一张‘你要有觉悟’的神情,呵呵笑道。
就是,收了我的别墅,不应该沦为我的性奴吗?
咳咳,骚蕊,应该说是房奴才是!
冷晴也不理他,直问目的道:“你先告诉我,想要我做些什么?然后,我再决定去还是不去。”
“哦,是这样的,吴晚荣寻到了一个曾在庸王府执事的下人,并囚了起来。然而,如果这个人出来作证的话,将会对我产生很不利影响。所以,我想让你出手,把那个下人给我弄过来。”说罢,齐誉又郑重交代道:“这是一个很无辜的人,见到时,你莫不要伤他性命。”
冷晴却讽道:“呵,你现在知道爱惜人命了,在白天枪毙那个佛朗机国的洋人时,你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齐誉忙为自己辩道:“我杀的那名洋人乃是恶魔,其死有余辜,而你要救的那人却是一个普通人,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冷晴自觉辩不过他,索性不再复言。
少顷,齐誉唤来了衙役并吩咐道:“速去安排一艘战舰,载我和冷大人前去屯门,越快越好,不得有误!”
“是!”
第322章 揣度圣意
于北上的船上,齐誉一直在想一个特别的问题。
皇上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持有火炮的事,且对水师海战也大感兴趣,却为何不直接询问自己,反让吴晚荣跑过来暗察呢?
难道说,陛下对自己不信任,或者是起了某种疑心?
可仔细一想又觉这话不对,圣上若真想拿掉自己这样的四品官,不过是一道圣旨的小事而已,又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呢?
这么分析的话,陛下的目的应该是想摸一摸自己的实底?
嗯,这很有可能。
且逻辑上成立。
至于为什么会派吴晚过荣来,这并不难猜,就连冷晴都不加遮掩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道理很简单,就是因为此人和你素来不睦,故而陛下特用之,如果是派殷俊这种人过来,就很容易和你串通一气,做出欺瞒之举。”
嗯,听出来了,这是天子的制衡之术。
众所周知,皇帝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大臣们抱起团来穿一条裤子,这样的话,会对他的权威非常不利,故而,他很善于用一批人去制衡另一批人,也就是互相监督的意思。
大臣们,你们就去狗咬狗吧,朕就喜欢高坐于庙堂而观虎斗。
帝王之术的精髓大约就是如此吧?
“唉,想我在做京官时,处处都是小心翼翼,没想到到了海南,依旧还是被天威垂见,无法做到自我。”齐誉望了望北方,感慨说道。
是呀,不都说琼州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吗?
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被人惦记了?
冷晴薄嗔了一眼,说道:“这事呀,就要怪你不知收敛了,总是时不时的显山露水,别人想不注意到你都不行。”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急,且听我给你解释。此次回京,我可是听到了不少的关于你的传闻,而且,还都是热议的那种。”冷晴说道。
“热议我?”
“嗯!就是因为这些时不时的热议,才造成了京城对琼州的关注,要不然,谁会注意到这种鬼地方……”
什么意思呢?
按照冷晴的说法,虽然齐誉人不在京城,但京城却一直都有着关于他的传说。
这样的吗?
冷晴说:没错。
细说如下:
在最早先时,琼州抗震救灾,平复叛乱,这些捷报连连传至圣案之前,皇帝见之龙颜大悦。
虽说圣天子并没有进行封赏,但盛赞之词却也说了不少,众朝臣们耳濡目染之下,难免心生嫉妒。
而后就是屯门海战。
虽说在陆博轩于朝廷的表奏中,对‘琼军’的帮助一笔带过,但是,仍有不少人能从中听得出来,齐誉还是出了一些力气的。
此子能文能武,是个威胁
,还是让他老死在琼州得了,千万别回京城。
就这样,各种私底下的热议就流传了起来。
然而,最惹眼的要当属两位朝臣的上奏了,说,琼州知府齐誉有欺压安南和吕宋两位国王之嫌,据传,那两位国君已经到了‘闻齐色变’的程度,对齐之恐,可见一般。
不过,这事却被皇帝以坊间传闻、不足为信为由给压下来了。但是,也有不少人看出了端倪,这两位国王是不敢写书明奏,所以才委托了宗主国的朝臣代转天子,以求申饬酷吏齐誉,出一出心里的恶气。
结果,却是失算了。
皇帝的做法不仅护犊子,甚至连句公道话都没讲上一句。
求,此刻安南和吕宋两位国王的心里阴影。
这件事情不断发酵,越传越广,到了最后时,已被讹传成了齐誉摩擦二位君主的说辞。
喝!
纯属污蔑,我倒是很想摩擦那二位国王,可是,咱鞭长莫及呀!
齐誉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仰天一声叹息:人长得太帅,想低调做人都难呀!
话说到了这里,冷晴的语气倏然一转:你知不知,正是由于这些流言蜚语,才刺激到了多疑的今上。他为求心安,就把吴晚荣给派了过来,摸一摸你的实底……
总而言之,陛下是个不信任任何人的人。
说到皇上,齐誉突然意识到,吴晚荣的此次南下,其背后还隐藏着一个被自己忽视了的重大问题。
啥呢?
你且看,既然皇帝委派他来到琼州,却为何不让他顺道提走庸王呢?
这明显不和常理呀!
莫非是……皇帝根本就不想让庸王进京?
如果这个逻辑成立的话,那岂不说,老‘死’在琼州府才是他的归宿?
似乎,明白了!
真是圣意难测呀!
下边做臣子的,只有用心体会时才能窥却一斑,也只有做到真正的体察上意,才有可能得到那么一丝圣眷。
……
数日后,屯门至。
才一靠岸,还没等齐誉做出吩咐,冷晴就一个闪身倏消失掉了。
不过,半个时辰后,她又返回来复:“那个被吴晚荣所囚的下人,我已经寻到他了,待天黑了后,我就会设法拿住他并救出。”
齐誉一笑,赞道:“冷大人办事真是高效率,佩服,佩服。”
冷晴见他赞,满意一笑道:“先说正事,吴晚荣目前正暂住在闲置的庸王府内,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呵呵,我是不会收拾他的,而是想,和他做一笔交易。”
“做交易?”
“嗯,他是皇上派过来的人,我不太方便明着搞掉他,不过,给他挖个坑啥的倒不是什么难事。”齐誉神秘一笑,饶
有意味说道。
挖坑?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冷晴睨了他一眼,露出了几分揶揄之色,不过,她也很识趣的没再追问。
又闲扯了一会儿,天色就逐渐暗了下来。
办事要紧,二人开始了分工协作。
齐誉带着两名随身的衙役,以‘拜访’的名义来到庸王府门前,求见暂住在这的吴晚荣。
而冷晴则是以她自己特有的方式,去办那件事情去了。
嘣嘣嘣!
在一阵扣门声响过之后,庸王府的大门‘吱嘎’被打开了。
“咦,齐大人,你怎么来了?”
“呵呵,齐某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过来求你了。”
你来求?
吴晚荣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齐大人,你不会是拿我开涮的吧?”
“开涮?你以为你是海鲜呀?”齐誉嘴角一抽,又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是有正经事找你。”
“那好吧,请进!”
“……”
然后就是让座、奉茶。
吴晚荣轻轻咣当着手里的茶杯,笑道:“齐大人,你就明说吧,到底有啥事求我?”
齐誉露出了一脸真诚,开门见山道:“我是想,委托你押解庸王赴京!”
“这……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
吴晚荣一怔,带着警惕问道:“我说,你为何不等朝廷的正式公文下来,反而要委托我来督办此事?为何?”
“唉……”齐誉渭然一叹,道:“你也知道,庸王的身份乃是天潢贵胄,我无权决定他的生死。万一他想不开,在我牢里寻个短见啥的,那我岂不是百喙莫辩了?所以我呀,迫不及待地希望他赶紧离开。如今你刚好来到粤,何不顺道提他而去呢?”
吴晚荣一愣,道:“我……不太合适吧?”
齐誉脸色一正,道:“吴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自己说,你是不是陛下派过来的暗察御史?”
“你都知道了?”
“咱们都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了,难道还看不出端倪?”
“嗯,也是!”
按照规矩,皇帝的御史具有便宜行事的权利,也就是说,吴晚荣是可以提着庸王北上赴京的。
齐誉见他仍有疑虑,又劝道:“你可知,此举乃是一举两得。”
“有何可得?你且说说看。”吴晚荣放下茶杯,问道。
“于我来说,早日甩掉这个烫手山芋是有利的。而于你来说,那些和庸王走得近的宗室少不了找你打点。你我二人各求所需,相得益彰,难道这不是一举两得呢?”
吴晚荣眼睛闪闪,低吟笑道:“有些道理。”
第323章 特制酒壶
终于,在可得利益的前提下,齐誉和吴晚荣谈成了这笔交易。
作为交换条件,后者要求前者,要他给皇帝上书一道奏章,以经历者的角度来说明火器在海战中的重要性,以为他此行的目的做个背书。
呵呵,小事一桩。
齐誉想都没想,就欣然答应了,貌似非常爽快。
吴晚荣哪里知道,其实早在他过来屯门之前,就已经给天子陛下写好了上表,而文中阐述的,恰好就是此事,此时的答应,不过是一通顺水人情罢了。
对于这笔交易,齐誉的噱头是各有所得,然而实际上却是,两人全都各怀鬼胎。
吴晚荣心想:如果庸王能在大理寺受审时,咬定是齐誉抄了他家的银子,那么,自己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参他一本,即使扳不倒他,也会让他破财。
不过,伏法的贪官一般都不会承认自己家里有钱,因为如果认了,自己就会罪加一等。所以说,这件事情还要仔细端详,看看能不能用什么方法来说服庸王,让他在死之前,咬上齐誉一口。
而齐大郎却在想:现在能把庸王这个烫手山芋顺利甩出,可谓是解决了一个超级麻烦。
既然皇上都不想着让他活,自己又何必没想着让他生呢?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把这事敲定下来之后,齐誉决定先行返回,在琼州处恭候其大驾。
吴晚荣则表示,自己不日就会即刻跟上,这期间绝不会超过三天间隔。
他还强调,在到了琼州后,双方于天字码头进行交接,待事成,自己不做任何停留和整顿,即刻返京复命。
没问题!
临别前,吴晚荣突然拉住了齐誉,挤出个笑脸说道:“齐大人,你永川府的那处宅院,看看能不能回售给我?嗯,我愿出十倍的价钱。”
“哦?为何?”
“唉……”吴晚荣轻轻一叹,貌似伤神道:“不怕你笑话,我是想着在自己致仕以后,可以回到永川老家颐养天年,以求落叶归根。”
这个理由说得富丽堂皇,但是,听者却是不信。
齐誉笑了笑,道:“别来这些煽情的由头,我想听的是实话。”
“实话嘛……”吴晚荣干咳了一声,掩饰了尴尬,乃正色道:“我听说有
个名为苏氏的妇人,她曾在那座宅院里留下了一样东西,我对那样东西很感好奇,所以,就想着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苏氏?呵呵,吴大人,你这称呼也太不敬了吧?堂堂坤极之主,其姿母仪天下,虽说目前还没有得到正式名分,却也不是你这样随口乱叫的。”齐誉嘴里嘲讽着他,心里却是想起了那封书信。
吴晚荣闻言一愣,奇道:“还真没看出来,你身处这荒僻之地,消息上倒不闭塞。”
“那是!”
目前正事已了,齐誉也懒得与他瞎扯,故直白告道:“永川府的那处老宅,你就别再惦记着了,不瞒你说,那宅子我也是留着养老用的,卖给了你,我睡大街去?”
一顿,他又道:“那位女贵人虽然借宿过一晚,但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你若不信,尽可以去到永川一带打听,当时,可是一众乡邻们帮忙打扫的屋子,她若留下了什么稀罕物,别人会看不到?”
“你说……那话是杜撰的讹传?”吴晚荣眉头一皱,奇道。
齐誉砸咂嘴回道:“或许是吧!”
在撂下了这句话后,他便直接转身离去了,留下了一脸愕然不解的吴大人。
……
数日后,齐誉与冷晴顺利地返回到了琼州府。
寒暄了几句,二人便直接分开,各忙各事去了。
至于那位被虏回来的庸王府的下人,确实是个老实人,虽说他受了吴晚荣的引诱,并答应为其作证,但从其本质上来说,也只是一时贪心,并不是真正的恶人,所以才不杀。
而在救他的时候,冷晴故意制造出了一种潜逃的假象,也算是为齐誉撇清了嫌疑。
所以,即使吴晚荣有所怀疑,也很难做出正确的判断。
那下人在抵达了琼州之后,便被谭俊彦做出安排,且按下不表。
话说这天晚上,天上繁星闪闪,月明风高,夜幕降临。
于时氏酒肆的某单间内,齐誉正单独宴请洋人马汉,执盅小酌。
二人先是闲聊了一阵儿,然后,就开始谈起了正事。
“马兄,你是精通机关技巧的人,看看能不能帮我制作一个特用的酒壶?”齐誉放下酒盅,求道。
“当然可以!你先说说它有什么要求,又是怎么个特用法
”马汉一脸好奇,回道。
“怎么说呢,你可以理解为,这个酒壶是个很特别的杀人工具。在它身上,暗藏着一个谁都看不出来的开阖机关。用时,只需轻轻扣动,就可以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投放毒药,杀人于无形……”齐誉一边比划着,一边表达着自己的设想。
齐大人想杀人?
谁得罪他了?
算了,不该问的不问,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也就是了。
震惊过后,马汉终于稳定住了心神,开始了关于设计上的思考。
“可以采用这样的构造,在酒壶的盖子上设置一个特有空间,以用于隐藏毒药,放毒时,大人只需轻按壶盖上面的机栝,内藏的毒药就会悄然落入酒中,无声无息,任谁都无法察觉……”
“还有,此壶宜为铜器不可为银,因为,银器遇到毒液就会很快变暗,容易被人察觉……”
齐誉一边听着,一边畅笑着点头:“哈哈,马兄果然是个奇人,连这种歪主意都能想得出来,佩服,实在是佩服。”
“不过一些小道而已,算不得难,和制作怀表相比起来,不知道简单了多少倍。”马汉笑道。
也是。
其实说白了,这也不过是个骗人的障眼法而已,和前世里的魔术道具有些类似。
“大人想多久要?”
“嗯,越快越好!”齐誉想了想,又道:“你看,能不能明天下午交付给我。”
“这么急呀?”马汉略作了些规划后,便点头回道:“大人放心就是,保证可以如时完成。”
这事定罢,二人便聊起了其他,比如说,火器的制造与改进。
这是一个重大话题,需要进行深入探讨。
马汉认为,目前煤炭的供应有余不缺,是时候再建造一座更大的熔炉了,此举,可以大幅提高精钢的产量。
不过,这需要钱。
钱,不是问题!
齐誉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他的观点是:在所有的工业之中,军工必须优先、必须靠前。
为什么呢?
简而言之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活下去。
还是那句老话,没有两把刷子,是守不住这份建设成果的。
故,需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第324章 庸王之死
齐誉面朝大海,背对着春暖花开。
徐徐而来的南风轻轻吹送,不仅拂起了海上的叠叠细浪,也拨动了齐大郎的心弦。
在这貌似平静等待的背后,隐藏着的却是心情激荡的紧张感。
忽然,于视野中,有一艘官船乘风而至,由远及近地驶来。
是吴晚荣一行过来了。
一行?
很多人吗?
是的,这一次,他行使了御史的便宜特权,从当地的衙门里借调了一些公差,以用于押解身份尊贵的庸王。
“王爷,你即将要上路了。”
“嗯,我看到了。”
齐誉转过身,朝着后面的庸王拱拱手道:“王爷,咱们俩属于是不打不相识,现如今,也称得上是老朋友了,抛开彼此恩怨不谈,单就我对您的睿智,还是挺佩服的。”
庸王则是淡然一笑,道:“呵呵,能与你这样的人为对手,也算是本王的荣幸吧,实话实话,我败在你的手上,输得是心服口服。”
“王爷谬赞了。”
“齐大人不必谦虚,本王说得乃是真心话,并非虚赞敷衍。”
数月来,齐誉对庸王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并没有故意难为,或者是暴力对待,故,两人之间的关系还处得不错。甚至,还培养出了几分朋友的感觉。
当然,这是庸王单方面的认为。
……
不多时,吴晚荣的官船就开始靠岸了。
他先是上前和齐誉打了声招呼,而后就直奔主题,不聊一句废话。
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在登岸后不做逗留、不做休整,办完交接后就马上离开。
因为,他心里有点小怕。
自打上次受挫,吴晚荣就恨上了琼州,打心眼里排斥这个鬼地方。甚至,他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个穷山恶水之地与他八字不合,能躲就躲。
再说了,这个齐誉也不是什么善类,万一不小心,还有可能会落入到他的圈套之中。
总之一条,此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办好了事儿马上开溜。
“好了,现在已经交接已毕,吴某告辞了!”吴晚荣在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之后,果断说道。
“且慢!”
齐誉突然叫住,然后对庸王抱拳说道:“王爷,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日再见,在这缘分将尽之际,就让齐某为你饯回行吧。”
饯行,乃是一种很常见风俗,古今皆有之,当下尤甚。
所以,齐誉公然提出来,也很合乎情理。
在啪啪啪三下拍掌过后,便有一衙役呈上来一个
铜制的新酒壶,此外,他还抱来了前任知府留下的一坛子陈年好酒。
吴晚荣见状心生警惕,不禁瞅向下那坛子酒,同时,他还心道:琼州这地果然是穷,居然还用铜制的酒壶,若换成是其他地方的衙门,最起码也得是银壶起步。
却见,齐誉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那个铜壶,然后,又底朝天而口朝下地晃荡了两下,示意里面很干净。
而一旁的衙役则是打开了酒坛子,并把酒倒入到铜壶之中,齐大人在接过了之后,亲手盖上了盖子。
“呃……”
吴晚荣和庸王互望了一眼,尽皆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齐誉见状呵呵一笑,率先自斟自饮地喝了一杯,并道:“失礼了,我先走上一个!”
意思就是,这酒没问题。
喝罢之后,他再次给自己斟满,然后,依次倒给吴晚荣和庸王。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王爷,齐某在此祝你一路顺风,早日脱离苦海。”齐誉端起杯子,朗朗说道。
庸王本来是心存一些警惕的,但是,他却见齐誉当着自己的面倒酒,并率先喝了一杯,可以说,是力证了‘清白’。
“王爷,请!”
“齐大人请!”
庸王慢慢端起酒盅,立于唇边,他先是闻了一闻,然后又用舌尖舔了一舔,发觉此酒入口醇香,没有任何异味,于是就放心地一饮而尽了。
吴晚荣则是略显迟疑,不过,最后也是喝了下去。
“告辞!”
“一路顺风!”
随着吴晚荣的这一声令下,那艘官船立即扬帆起航,朝着北方而去。
“呵呵,终于是一了百了了……”
齐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
且说吴晚荣,他在远离了琼州码头之后,才算是真正地松了口气。
呵呵,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舒坦!
吴晚荣放下警惕,开始于船舱内悠然地喝起茶来。
至于庸王,则是不受限制的自由活动。
出于对皇族血脉的尊重,吴晚荣并没有给庸王束缚,相反的,还赋予了他足够的自由。
总之,在这船上你随便转,我是不会管你的。
庸王见他如此‘仗义’,也做出了自己的承诺,他说:待进京以后,他会设法联系宗正大人掏些‘补偿’,以算是报答你吴大人的照顾之恩。
吴晚荣听后哈哈大笑,盛赞王爷出手阔绰,不愧是帝王家的人,有范。
或许有人问了
,他这么放之任之,就不怕庸王跑了吗?
诸君多虑了,他是跑不了的。
船运可不同于陆路,基本上不用考虑‘嫌犯’的逃跑问题,可以说,只要途中不遇上恶劣天气,全程几乎无忧。
庸王的话不多,随便说了几句之后就收了口。
又过片刻,他便来到艄头,并立在那里怅望着茫茫大海,似乎若有所思。大概,他是在为自己的将来做些思虑吧。
忽然,庸王很奇怪地大叫了一声,而后,就一头栽进的大海里去了。
这是……啥情况?
莫非是,王爷他想不开,起了自寻短见的想法?
“吴大人,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救人呀!”反应过来之后,吴晚荣着急地怒吼道。
“是!”
这些公差也顾不得脱衣,全都手忙脚乱地直接跳入了海里,打捞救人。
在折腾了好久之后,一众人才算是把落水的庸王的尸体打捞了上来。
是的,以他现在的状态,是可以称之为是尸体了。
庸王死了。
不过,他的死法却透出一股子怪异。
怎么说呢。
你看,他在落水之后,并没有像正常人的那样做出扑腾的反应,而是一动不动的就干等着溺亡的降临。
唉,天潢贵胄就是不一样,连死的方式都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接下来,尽人事,听天命。
吴晚荣下令手下,对庸王的胸腹进行不间断的按压,以求可以将他复苏。
然而,那眼皮就是闭得死死的,任你怎么搓磨,都没有露出睁开的迹象。
一个时辰后,吴晚荣终于接受了庸王薨逝的现实。
坏事了!
庸王死在自己的手里,又该如何去跟陛下解释呀!如果李家的宗族前来质问,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
你说你说,怎么摊上这档子事了呀!
半点好处都没捞到,居然还惹了一身骚,太划不来了。
隐隐之间,吴晚荣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齐誉给坑了。
该不会是,他那酒水有什么问题吧?
仔细想想,感觉应该不会。
首先,那酒水是用空壶装入,壶中也很干净,没有任何脏东西。另外,那壶酒是三人同喝,谁都没有倒掉,若真是有什么猫腻的话,也不可能单在庸王一人身上出现。
经这么一排除,也只有自杀才能说得通了。
对于这个结论,李家的宗族会信吗?皇上会信吗?
唉,自己惹上大麻烦了。
第325章 准备礼物
庸王的死,自然是在齐誉的预料之中。
但是,他却坚持认为,并不是自己暗害了庸王,而是另有他人。
这不胡扯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
他觉得吧,这笔坏账要算在黄飞的头上更为合适。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看,自己是用了他之前相赠的无色无味的毒药,才侥幸做掉了庸王,所以说,是阴险的黄飞间接杀死了这位王爷。
如果再算上射杀燕王时所使用的袖珍箭匣的话,已经先后有两位王爷死在了老黄的手中。
所以这锅,得让黄飞得背上。
嗯,没毛病!
而就在此时,正于安南青楼里研究射术的黄飞突感鼻子一麻,直接仰天打了个大喷嚏,其心道:忽感背上一凉,莫非是谁在咒我?
咳咳,猜猜看?
书归正传。
由于今年的情况特殊,在府衙开印之后,自己一直都奔波于吴晚荣的事情,所以,也就没能抽出时间去参加府学和学院的‘开学典礼’,按道理来说,这是不应该的。
虽说礼房经承刘实诚代为主持,但就影响力方面而言,差得可不是一点两点。
要知道,今年可是科举年,文教乃是执政中的重中之重,绝不可忽视了。
二月的童考以及四月的府考即将到来,对于这些政务,都要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忙不迭。比如说,发公告确定科举的时间和地点,以及考试的出题、命题,等等。
不过,这些工作基本上都被彭文长一人给包圆了,几乎用不着齐大人参与太多,他所做的,也只是象征性的拍板。
为了凸显教育的公平姿态,齐誉也把理工学院纳入到了考试之列,其名叫做是期中考试。
这次考试的目的是为了挖掘出有潜力的好苗子,然后再进行重点培养,甚至是特别教授。
这样的话,岂不是不公平了?
没办法,就目前来说,理工学院的教育还不成体系,也只能边做边摸索了,等到这个蛋糕足够大了之后,再行考虑如何均分的问题,而其前提就是,要先把蛋糕做起来。
理工学院的考试题目全由齐誉一人所出,没办法,谁让他的钢笔字是目前最好呢,实在是太方便抄描与镌刻了。
正出着题,忽见承发房的经历呈上来了一道‘重点’公文。
是一封来自于朝廷礼部发来的邸报。
这上面说,于今年的桂花飘香之际,圣天子大婚,并于婚礼当天册立出新的皇后。
果然,坤极易主发生了。
新皇后的名字叫做是苏琉,为山东人氏。
是的,她就是那个曾在齐誉永川府的老宅中借宿一晚的神秘女贵人。
按照大面上来说,皇帝大婚属于是天下人同喜,尤其是混迹于官场的人,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要摆出一副高兴貌,甚至比自己娶媳妇时还要兴奋。
不过,在除了虚假的表演之外,还要来点实际性的表示,比如说‘敬上’。
娘希匹,喝不到一口喜酒,却还要掏礼钱,真是亏大了。
亏不亏的先放一边,还是仔细想想,给咱皇上送点啥吧。
这事,还真把众官吏给难住了。
是啊,送啥好呢?
齐誉摊了摊手,示意大家各抒己见,集思广益。
好吧!
彭文长率先发声,他认为,要送就要送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糊弄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糊弄吾皇,否则即是不忠了。
谭俊彦觉得,送银子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送少了吧,感觉有点拿不出手,可若是送多了呢,官员自身又有贪墨之嫌,其度不好拿捏呀。
刘实诚想了想,也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言,琼州一带盛产海水珍珠,不如,府衙花些人力物力四下募集,以此物作为是贺仪奉上。
任煜却说,海水珍珠虽然颇有名气,但还远远达不到奇珍异宝之列,给陛下作为贺仪,感觉有点上不了台面。
就这样,讨论了大半天时间,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齐誉渭然一叹,道:“这份礼物,实在是太难琢磨了!”
确实,能入得了天子法眼的东西,又岂是凡品呢?
犹记得,孟岚山在永川府丁忧在家时,就曾被这一类的‘天子礼’给难住过。后来,他也实在是没辙了,才想方设法地联系到了自己,而自己,也在那次的机缘巧合之下绘制出了那幅《大奉疆域图》。
图~~
嘿!有了!
自己为何不故技
重施,再绘制一幅呢?
画作等物既显面子,又上得了台面,确实是可行之法。
关键是,省钱呀!
至于画些什么,齐誉已经胸有成竹了。
不如,来上一幅立体版的《亚欧大陆图》,如何?
善!
在确立了这个想法之后,齐誉就开始收集资料,采买彩墨,准备绘制这幅作品。至于资料方面,倒不是特别难求。
下西洋航海图以及其地方志,就是很好的参考物。
在耗时了几天之后,这幅大作终于算是完成了。
立体感不错!
最起码看上去震撼!
当下贺仪有了,还缺一书贺表。
这种文笔性的东西,又岂能难得住当朝探花郎?
且看我齐大郎如何地忽悠之。
在写了一大长篇的阿臾奉承之辞后,他重点提到,琼州地方穷,财政很吃紧,所以,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来。思来想去,微臣最终决定,献上拙作一幅,以表敬上之心,还望陛下笑纳。
末了,他还特地拍了一通龙屁:或许有一天,咱们大奉王朝会是这版图中的终极霸主。
此语暗含开疆拓土之意,哪个帝王不喜欢听?
呵呵,搞定啦!
嗯?
不对,好像还少点什么。
哦,想起来了,还有皇后这份呢!
秉着能省则省的原则,齐誉为这位坤极之主定制了一身特别的衣衫。
啥呢?
开小口的旗袍。
你看,很省钱吧?
或许有人问了,这山高皇帝远的,齐大人又是怎么知道皇后娘娘的身材的呢?
万一要是肥了或者是瘦了的话,岂不成了贻笑大方之举?
呵呵,这有何难,问问冷晴不就知道了?
要知道,内卫的信息量可是相当巨大的,只要你能撬开他们的嘴,就能得到绝对的干货。
“咳咳,冷妹子,你说皇后娘娘的那俩……球,是这么大吗?”齐誉张开了自己的魔爪,并做出虚抓的手势问道。
冷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想了一会儿,答道:“新皇后的身段和殷桃小姐极为相似,你若以此为准,应该错不了的……”
第326章 妙笔生花
于是,齐誉便按着冷晴的建议,寻到了殷桃。
而殷美人也是很热情地接待了他。
先是让座、奉茶,然后言归正传。
“殷妹妹,我心里有点小疑问,想寻你解解惑……”齐誉干咳了一声,说道。
“解惑?没问题呀,你尽管问。”
“这个……那个……”虽然齐誉不断地给自己打这气,但还是自觉难以启齿。
这小妮子和冷晴不一样,不可等同视之。
要知道,后者可是亲眼见过自己的雄厚资本的,而前者却无,感觉有点放不开呀。
殷桃见他吞吞吐吐,便睨了一眼,嗔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扭捏起来了呢?有什么话你就直接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就绝对会告诉你。”
这事儿,你肯定知道!
至于愿不愿意告诉我,那就不猜不到了。
“快说吧!”
“呃……好!”
在殷桃的鼓励之下,齐誉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关于‘俩球’的问题。
你那俩是大是小?规模几何?
“你怎么问这些羞人的问题?”殷桃一脸尴尬,几乎是双靥红于二月花,不过很快,她便压住了窘态,并羞答答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馋我的身子了?如果那样的话,你就直接娶了我呗,难道你想要,我还能不给你?”
咳,吐!!
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
齐誉猛然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说道:“非也非也,我……我的意思是说,想让你当我的模特。”
模特?
这又是个啥?
齐誉梳理了一下逻辑,总算是把这个概念给解释清楚了。
此外,他也说明了此来的目的,是为了给皇后娘娘做贺仪。
在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殷桃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只见她幽怨一叹,凄然说道:“还以为是你回心转意看上我了,没想到,却是空欢喜了一场……”
这话打住!
再谈可就逾越了。
殷桃见他急欲离开,忙拉住他道:“你走什么呀,我不说这些还不行嘛。”
齐誉干笑了两
声,再次坐了下来。
二人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聊。
“你也真是个死脑筋,想要测量我的身段,直接寻个裁缝过来不就行了?用得着你这样亲力亲为吗?”殷桃呵呵笑道。
“唉,你却不知,我想要做得这件衣裳非常特殊,传统裁缝不可能见过,又怎会晓得其中的要领?”齐誉解释说。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呢?”殷桃妙目闪闪,眼睛里满是好奇。
这种超前的衣裳该怎么表达呢?
有点难选措辞呀。
不过无妨,山人自有妙计。
齐誉从怀中取出记号笔,在削了削尖后,便在一页宣纸上做起了素描。
是的,由于用言语难述明白,他决定改用图绘作为表达。
有绘画基础的人就是不一样,仅仅寥寥数笔,就把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的丰姿给勾勒了出来,看上去活灵活现,称得上栩栩如生。
然而,此画的重点在于是表现着装的衣裳,所以,齐誉并没有给画中的女子勾勒五官。即使如此,也难掩其妙笔生花的韵味。
此时的殷桃,活生生一副小迷妹的神情,眼睛里也满是崇拜之意,似乎这无意之间,齐誉的粉丝数量出现了加一。
这人物画得很美,但画中的衣裳也不遑多让,让人看了还想再看,不仅沉迷其中。
不知不觉间,殷桃便被这新颖的旗袍给迷住了。
都说女人对于漂亮衣服的免疫力为零,此话果然不假。
“殷姑娘,你觉得这画中的衣服好看吗?”齐誉见她凝思不语,继而主动问道。
“好看!非常好看。”殷桃晃过神来,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道:“你确定苏贵人会喜欢这一类型的衣裳,她万一要是不喜的话,岂不成了弄巧成拙?”
“我确定,她肯定会非常喜欢!”
说罢,齐誉就朝着北方遥遥一望,同时心中叹道:同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没有理由不喜欢的。
“为什么?”殷桃奇道。
“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是贵为皇后也不例外。”齐誉打了个哈哈,又道:“连你这等美人都看着这衣裳美,皇后也不离其
中。”
殷桃见他答得有些敷衍,很识趣地没再追问,而是说向了其他:“正如冷晴所说的那样,苏贵人的身段确实和我有些相仿,但是,她的髋骨却是比我窄了几分,你若以我为标准,定会出一些误差。”
明白了,皇后的臀没有她的翘。
没想到,心思缜密的内卫,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咦~~~不对!
这小妮子怎么知道皇后的屁股是大是小?
莫非……
齐誉脸色一正,问道:“你见过苏皇后她人?”
此问一出,殷桃才意识到,自己于无意之间说漏了嘴。但是,话已离口,覆水难收,也只得点点头认下此事。
她们俩人又是怎么认识的?
是在永川府时邂逅的吗?
齐誉正欲再问,却见殷桃故意扯开了话题,说道:“这件旗袍事关重大,不如由我来亲手缝制,你觉得如何?”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可是一手的好女红,什么针线活都不在话下。”
嗯,由模特自己缝制,自己试穿,这个法子靠谱。
最起码,不会出现什么误差呀。
“如此甚好!哦对了,这是衣服的设计图,你且收好了,若有看不懂的地方,可直接过来问我。”齐誉从袖袋中取出来一页图纸,交代她道。
殷桃大略地看了一眼,乃笑道:“还以为是什么精深的东西,原来都只是些几何图形呀,这些难不住我,你放宽心就是了。”而后,她又指着桌上的那幅图画说道:“依我看,你还是给这画中的女子画上五官吧,也算是有始有终。”
呵呵,这有何难?
且看我拈笔即来!
嗯,要取谁的肖像为其原型呢?
齐誉看了看眼前的殷美人,旋儿一笑后,便重执起了记号笔,在那纸上勾勒了起来。
先画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殷桃心无旁骛,聚精会神地看着,但是,她越看越觉得那画中透着古怪:咦?这画中的女子怎么如此眼熟?
啊!
这不是我吗?
待恍过神来再去看时,哪里还见那人的踪影?
第327章 齐霄好学
自殷桃处离开后,齐誉就哼着开心的小调,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进门却见,周氏已经做好了晚饭,就等着自己回来动筷了。
柳荃见丈夫归来,忙给他打了洗漱用水,并取来了毛巾侍候他洗手洗脸。
“相公,你这么开心,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也没什么,是殷桃,哦不,是殷姑娘她愿意出手相助,算是为我解决了一个重要难题。”
这小妮子?她能帮到你什么?
柳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琼鼻,仿佛,于无意间嗅出了什么味道。
不过,她还是佯装无异,侍候着家人们吃饭,貌似一切正常。
在饭后,齐霄靠上前来,向喝茶的父亲请教一些学问。
“爹爹,在上午时,龙仕通老师曾用一些滑轮做了一个现场实验,以阐述四两拨千斤的玄机和道理。”
“呵呵,滑轮起重乃是杠杆原理中的一个部分,你称它为四两拨千斤,倒也颇算是形象,只是不太恰当。”
在齐誉的文教理念里,物理学不仅要重视理论,还要重视各种试验,只有采用理论和实际相结合的教学方式,才能让学生们心有体会,活学活用。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齐誉想了想,接着又道:“物理学属于是科学的一部分,讲究的是实事求是,逻辑清晰;既不能夸张表达,也不能打个折扣,必须要持严谨态度。”
“严谨?”
“不错!科学必须严谨,丝毫马虎不得!”齐誉一脸肃然地下出结论,而后又道:“就比如说,你刚才言称滑轮原理为是四两拨千斤,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是很形象的表达,但实际上却是很不严谨。滑轮究竟能省下了多少力道,这其中有着很严格的计算公式,并不是模糊概念。所以你以后呀,尽量不要采用修饰词去表达物理方面的知识,要用你就用最简单的大白话进行表述,比如说:省力、省事,不够力,等等。”
齐霄挠了挠头,道:“可是龙老师他说,用大白话表述起来,会显得太过粗俗。”
“无妨!理工不是国学,不存在什么俗雅之分,千万不要把之乎者也那一套嫁接到科学里面去。”齐誉很严肃地教育他道。
“嗯,爹爹说得是,我全都记下了。”齐霄一脸
谦虚,面露受教状,一顿他又道:“我觉得,应该把这些有用的物理学问用到生活中去,比如说修路、搭桥、建造建筑。”
聪明,不愧是我齐誉的儿子,这么小就知道活学活用了。
这是因为齐家的基因太过强大吗?
嗯,可能是了。
齐誉慈爱地轻抚着儿子的头,说道:“这些知识都是很好的科学技术,但是,目前却只有工方的工匠们才能勉强操作,老百姓们还则是大多不识,为什么呢?这是因为知识没有得到普及,不过,随着理工学院的学子步入社会,现状将会大为改观。”
齐霄若有所悟,点点头道:“爹爹你常说,知识可以改变世界,说得是不是就是这个道理?”
“吾儿的理解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自打这小家伙入了理工学院当了旁听生,知识面可谓是日新月异,就连日常中的说话表达,都比以前更具逻辑性了。
……
夜将半,月朗星稀,帘卷西风。
柳荃独倚于烛影摇红的窗前,对着镜子怔怔发呆,似乎若有所思。
不多时,齐誉从书房中走出,欲回寝室休息。
他抬脸却见,娘子忧思淡淡、我见犹怜,不由得触景生情,乃诵道:“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柳荃闻声回过神来,嗔道:“你明知我学问不好,还非要吟诗作赋,莫非是嫌我肚子里无才?”
呃……
这气氛,有点不太对呀!
齐誉连忙做出陪笑,道:“娘子何出此言?你贤淑有德,又何必在意区区文采呢?宋朝的大家司马光曾说,德胜于才者为君子,而才胜于德者却为小人,由此可见,以才华与品德相比,当以品德为先,而才华只能屈居在后。”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莫再辨!”柳荃嗔了他一眼,然后又试探着问了句:“我怎么觉得,那个殷桃似乎对你有点意思呀……”
“咳咳!”
这事已经故意做了隐藏,娘子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真是奇哉怪也!
怎么办?
为人不做亏心事,咱坦白从宽。
是的,这一回齐誉选择了坦诚相待,没等柳荃主动询问,他便把与殷桃的牵扯全都说了一
遍。
最后,他又补充道:“我赠她一处房产,并不是因为觊觎她的姿色,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而是为了偿还殷家的人情。”
“殷家的人情……”柳荃开始回忆起过往,默算着两家的交际。
“娘子且听我说,于殷家的人情,主要有两个方面。首先,殷俊在朝堂上没少帮我站班说话,为我清除掉了不少的政敌和仕途隐忧,此乃一也。其次就是这个殷桃了,她是为我齐誉军事部署才犯险去的屯门,几乎因此丧命,好在我及时将她救出,此为人情之二。正是因为这些个因素,所以在她开口索求时,我才一口答应的。”齐誉解释道。
噢,原来是这样呀!
若是这么看的话,这小妮子还算不错嘛!
是呀,要模样有模样,要学问有学问,胸也大臀也圆,一看就是能生养的那种,如果为我齐家的香火考虑,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要不,齐家收了她?
齐誉断然地摇摇头,道:“还是那句话,我此生独恋你一人,确实无意纳妾,所以,还是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唉,好吧。
那就换个话题聊聊。
“相公,你知不知道,咱家闺女办了一件大好事。”
“什么大好事?”
“她收养了一群孤儿。”
啥,我琼州还有孤儿?
你还别说,在自己执政为首牧之后,确实没有太去关注这个群体,没想到的是,居然被闺女给照顾到了。
柳荃幽幽一叹,道:“从那些孤儿的身上,小彤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所以,她才会变得那么上心和用心。”
齐誉赞许道:“此乃善举,咱们做父母的应该多多支持。哦对了,对于那些孤儿,她又是怎么安排的呢?”
柳荃道:“那些个小孩子,全都被她安置在了理工学院的宿舍里安住,平日里,孩子们在校学习理科功课,而在休沐时,就会跟随童延火修习武艺。”
文武兼修?
不错,确实挺好的!
齐誉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时间和谭俊彦好好聊聊,让他们户房直接参与进来,从根本上解决掉孤儿失养的社会问题。
琼州,绝不允许有人间悲剧发生,若有,就是自己犯了失察之罪。
第328章 财政吃紧
翌日,南风习习而来,阳光轻拂大地。
一个大好晴天。
齐誉一大早就来到了造船厂公干,在视察军工进展的同时,也顺便慰问一下那些个劳苦功高的老船匠。陪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工房经承任煜。
总体上来说,造船厂的制造能力比之前有所攀升,技术层面也更加精湛了。
某负责人告诉齐誉,在大型龙门吊投入使用之后,设备的起重能力大幅提高,不仅提高了建造效率,还节省了人力物力。
龙门吊,即利用滑轮原理做成的器械起重机。
齐誉笑言称:这就是科技的力量,智慧的结晶,绝不可轻视之。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受教。
那负责人又言:如今的造船厂,既拥有大型龙门吊,又拥有经验丰富的老船匠,可以说,已经具备了建造大型舰船的能力和条件,要不要……?
当然要!
既然有能力造大船了,为何不用?
自打大宝船离开之后,琼州就再没有大吨位的战舰了,如果能在这个时候有一艘大家伙补充进来,刚好解决了军事实力减弱的问题。
这一点非常重要。
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没点硬实力哪能对付得了?
现在的情况是有人才又有技术,只要财政资金能够跟得上,大舰下水只是时间问题。
其关键所在,还是有没有钱。
谭俊彦见上司投来垂询的目光,急忙于心中默算,后道:“齐大人,就咱们府衙目前的税收状况来说,算得上是相当厚实,但是,却没有太多结余。就财政上来说,除了要支撑教育、修路、基础设施建设之外,还要支持即将开展的普惠医疗,收和支刚好处于是平衡状态。如果还要加大军费投入的话,极有可能会出现财政赤字。”
话中之意就是,账上没有多余的钱了。
齐誉先是一叹,然后分析说道:“琼州的税收,基本上都是来自于香料贸易的关税,如果想要实现增收,就必须要考虑拓展其他形式的商贸。”
目前的海贸太过单一,缺乏多元化的互补,税收自然不可能有大的突破。
单靠一个产业来带动经济,还是非常吃力的。
可是,想要拓展其他产业,哪有那么容易?
这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办得到的呀!
谭俊彦也觉得拓展新产业远水不解近渴,现下要想加大军费方面的投入,就必须要有现金支持才行,他想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建议道:“属下想到了一个既简单、又快捷的方法,大人要不要听?”
“哦?广陵有何高见?”
“很简单,把咱们囤积的黄金直接释放出来……”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齐誉便打断了:“不行!那些黄金我还另有大用,不可轻动之。这样吧,钱方面的事我来想想办法,你安心等我消息。”
那好吧。
老大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异议?
谭俊彦拱拱手,没再复言。
在离开了造船厂后,齐誉就索然寡味地朝着自己家而去了。
途中,他思绪万千,脑海里翻来覆去,想得全都是钱。
目前的琼州正处于快速发展阶段,各项开支都随着建设的展开与日俱增,如果进项方面不能匹配提升的话,户房的财政就会出现吃紧的现象。
可是,这进项要怎么实现增收呢?
一边想一边走,糊里糊涂地就走到了孟岚山所住的别墅的门前。
凝神再看,这大门为虚掩着,先生此刻应该在家。
要不,去看望一下恩师?
善!
待进了门,却见孟岚山正在院子里悠然煮茶,他脸含笑意,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是少丞来了呀,快快请坐。”
“谢先生。”
齐誉坐下,端详了几眼又道:“相比以前,您这气色又好了些,精神上也更加矍铄了。”
孟岚山掠须一笑,道:“是吗?呵呵,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逢了喜事?
难怪!
齐誉一边给恩师斟茶,一边笑问道:“却不知,遇到了什么样的大喜事?”
孟岚山畅怀一笑,答道:“吾儿既明寄信来了,他于信上言,家里一切安好,让我不必挂念。吾孙雪松读书也甚是用功,文笔上已初见锦华……”
在说完了家里的事后,他又道:“哦对了,我去年上的乞骸骨的折子,吏部那边也给了批复,简而言之就是应允了,以后呀,我可以安心住在琼州,颐
养天年了。”
待恩师把心中喜悦全都分享完了之后,齐誉才打趣道:“先生,其实您也悠闲不了多久了,琼州医院一旦竣工,您可就要忙着坐诊了。”
“呵呵,无妨。”
“唉!可惜琼州之地教化不全,人才稀缺,要不然,倒是可以招募一些打郎中,来给先生打打下手。”齐誉叹道。
“乡下庸医,不要也罢!”孟岚山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又道:“你方才说琼州人才稀缺,却是说错了。”
“错了?”
“嗯!远了不说,在咱们自家人中,就有一位现成的可造之才。”
自家人中?
那谁呀?
“莫非是小女小彤?”齐誉略略琢磨,乃问道。
“不是她,而是你的外甥女孙巧云。”孟岚山欣慰一笑,又道:“虽说此女不通诗词歌赋,但是,却对医学方面有着很不错的天赋,几乎是一点就透,于是,我便收下她了。”
一顿,他又补充道:“不过,我还是希望她在习医的同时,也学好理工学院的功课,这样可以相辅相成,令其大有裨益。”
其实,若不是秉承着弘扬医学的崇高理念,孟岚山是不会轻易教授女子医术的。
不过他也意识到现在时代有变,那个名叫殷桃的女子,不就在理工学院里执教吗?
所以说,女子也是可以一样做学问的,并不比男子差到哪里去。
齐誉起身一礼,谢道:“巧云这丫头生长于乡野之间,一身的农家之气,承蒙先生不弃其粗鄙,收在膝下教授,真是她三生修来的造化。在此,学生拜谢先生了。”
是的,以这丫头的出身来说,能逢上这样的机缘,已经算是非常逆天了。
孟岚山却是托了托手,笑道:“你我不为外人,不必那么多礼。”
而后,师徒二人就孙巧云以后的发展方向进行了初步的探讨。
孟岚山认为,此女在医学方面定会有所成就。
对此,他非常肯定。
这个结论充分证明,每个学生都有着自己不同的天赋和特质,因此,教育方面也应该因材施教,避其之短而培其所长,育其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谚语曾有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得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