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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佯忘     寒门仕子txt下载     寒门仕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9章 家国情怀

    据目测,那片篝火群距离海岸线最多也就五六里路样子,算不上是太近。

    不过,这对于身法轻盈的齐小彤来说,简直就是微微出汗的小路程而已。

    是的,她还是去了。

    童延火有些不放心,刻意收起身形,悄然地跟在了她的身后,暗中保护。

    没办法,那小丫头实在是太好面子了,非得要装出大人的姿态去独当一面,拗不过之下,也只得如了她的愿。

    少女的心,大人们永远不懂。

    人家可是有着自己的想法,怎么能让他人涉秘呢?

    嗖!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兔起鹘落,一切却是悄无声息。

    正如诗中所云: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没错!

    在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之后,紧有一抹如水般丽影一闪而过,也就一眨眼的工夫,齐小彤就悄悄地潜入到了篝火丛中。

    她动作利索,毫不犹豫,直接打晕了一个哨岗处的喽啰,然后换上他的铠甲以做伪装。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另类了,即使站出来公然走动,也没遇到询问盘查。

    因不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戚景的军营,所以她才采取了这种‘暗访’,万一不是的话,那就直接开溜,也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习武人特有的的优势,没毛病。

    在遥遥可见的灯火阑珊处,赫然矗立着一顶中军帐,在那帐外,依稀站着几个放哨的人,他们神色肃然,不交头接耳,看起来很有军纪。

    悄悄地,小彤猫着腰移了过去,待靠近了后,才轻轻撩开了那帐的一角。

    一瞥却见,里面竟然空空如也,没有一人。

    咦?这帐子里的人呢?

    去哪了?

    正困惑间,忽觉耳畔传来了一阵凉风,似遇偷袭!

    喝!

    什么人?

    居然敢招惹本小姐,看我不踢飞了你!

    噼里啪啦!

    在电光火石之间,均处暗处的两人就齐唰唰地过了几招,结果却是,谁都没能压制住谁。

    不过,在这个环节里,小彤能明显地感觉的到,对方是故意留了力,并没有真正下狠手。

    “咦?在我营中,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好兵芽子?”欲擒的那人退回去一步,带着吃惊的口吻叹道。

    小彤定眼去看,却见说话的那人乃

    是一位年轻女将。

    她麟凤芝兰,英姿飒爽,举手投足之间,都禁不住流露出一股倔强的气息。

    蓦地,一个传闻中的名字浮上心头。

    难道是她?

    应该是!

    见状,小彤忙行了个敛衽礼,问道:“夫人是不是方若蛟婶婶?”

    “嗯,是我!咦,你的声音……呵呵,原来你是个女娃呀!”

    “嗯,雌兔眼迷离,倒让婶婶见笑了。”

    于小彤来说,这确实不难猜测,戚家军常年这一带镇守,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至于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戚夫人,无异于是一位传奇人物,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她可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当年,若不是她那石破天惊的一箭,断然射杀了拜帝教的精神领袖葛裘,山东之乱又怎么会平息这样顺利?

    对于这位极具传奇色彩的女侠,小彤可谓是万分崇拜。

    然而,就方若蛟而言,对于这位晚辈也颇有相惜之感。

    两人相望于江湖之畔,却不两相厌。

    标梅之年的方若蛟站在那里,淡然地看着眼前豆蔻年华的齐小彤,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年少时的模样。

    很温馨。

    霎时间,那股僵硬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齐小彤见婶婶这么和蔼,便没再多做隐瞒,直接表明了身份以及来意。

    “哦?你说你是齐誉的女儿?难怪……感觉这么的亲切。”感慨过后,方若蛟又道:“你说的那个小孩洪涛,我倒是有些印象,记得当时,他还是持着你的书信前来参军,结果却是被我拒绝了。”

    “你拒绝了?为什么呀?”见自己引荐的人被拒,小彤露出了颇为尴尬的表情。

    方若蛟似乎早已猜到了她的少女心思,忙微笑着解释道:“你可别乱想,这并不是拂你的面子,而是军有军规,那个洪涛才刚满十五岁,还尚达不到参军的年龄,所以,我让他暂缓一年,明年再行入伍,定不再拒。”

    是哦,十六岁才可入伍~~

    哎呀,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呢?

    智者虽千虑,也必有一疏呀!

    “嗯,他是个穷家的孩子,还望婶婶多去帮帮他,年龄上他是差了点,但是,他会上进的……”

    求情?

    好吧!

    方若蛟难得卖了个‘有违规定’的面子,道:

    “也罢,既然你开口相求了,婶婶就设法收了他吧。三个月后,我就带着他一起北上。”

    “多谢婶婶!”小彤大喜,连忙谢过,但是,她很快又意识到了不对,道:“你说北上?这又是为何……”

    “呵呵,来来来,先坐下,且听婶婶慢慢解释……”

    随后,方若蛟便娓娓道来,说明了现下的情况。

    不久前,有圣旨下,说北方混乱,急令戚景北上拒敌,以稳定边关。

    早在十多天之前,戚将军便已率着麾下挥师北上了。

    就方若蛟来说,这个家面临着选择时刻。

    这么多年来,戚景夫妇一直都是形影不离,处处尽显琴瑟之好,如今夫要远去,妇又岂能不随?

    是的!

    必须的!

    按照计划,方若蛟本来是要跟着丈夫同往的,谁知,陛下突然又降下了一道圣旨,要求沿海各地协同作战,以清缴倭患残源。

    而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大事凑巧发生。

    啥呢?

    朝廷的下西洋船队,这时突然返航归来了。

    必须要竭力护卫之!

    这两层因素互相叠加,方若蛟就暂时离不开了。

    戚景认为,即使她想走,也必须等到朝廷的委任新将接任之后再说。

    否则,只会徒增变故。

    其实,她若真得要走,也没人能管的了她,但是,她还是听从了丈夫的建议,舍自己之小义而顾全大局。

    这才是真正的深明大义呀……

    听到这里,小彤的心里悠悠一颤,似乎若有所悟。

    一种从未有过的家国情怀突然浮上心头,虽然说,从感觉上有些朦胧不清,但是也能窥却一斑。

    这对于正在形成价值观念的齐小彤来说,有着明显的启蒙作用。

    难道,这就是女英雄特有的思维?

    这就是女英雄该有的的担当?

    应该是吧!

    正当齐小彤沉浸在自己感悟的喜悦里,耳边突然泼来了一桶意外的‘冷水’。

    “幸亏夫君有先见之明,留了下我在这里镇守,否则,宝船的船队一定会遭到重创。”

    什么?

    宝船的船队?还遭受重创?

    小彤骤时晃过神来,一脸担忧地问道:“难道说,真有宵小之徒惦记着咱们朝廷的宝船?”

    “不错!真有!”

第270章 意外陡生

    有宝贼惦记,常识也。

    宝船也不例外。

    据方若蛟说,就在戚景才刚刚北上之后,沿海一带就立即掀起了一股腥风血雨。

    甚至,可称为是风高浪急!

    且听细说。

    首先是官府空前的清剿行动,匪贼们为此无不负隅顽抗,力求生存下来。

    对于他们来说,与其坐地瞪眼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

    于是,双方就杀了个沉舟破釜,血染滔滔。

    而在这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突然出现了。

    啥呢?

    说,抗倭大将戚景,目前已遵从圣命,去到北方加固边防,抵御瓦剌去了。

    啥?戚景离开了?

    嗯,是的。

    无形之中,风向标为此出现了逆转。

    这事影响巨大!

    对于真倭假倭以及海盗们而言,戚景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恐吓性的震慑力,直令他们全都要龟缩着脑袋做贼。

    而如今,这位杀神已然北去,还有何惧哉?

    是的!非常是!

    在事实面前,贼人们也非常的有自知之名,无人敢装十三。

    总之,就是不怕了。

    正是由于失去了这种忌惮之心,所以,贼人们才在听闻了宝船忽至的消息后,全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而后,他们便齐齐地倾巢而出,试图铤而走险,从中浑水摸鱼。

    这就是传言中的……干一票大的。

    他娘的,富贵险中求嘛!

    而宝船,也就因此成为了一块令人眼馋的大肥肉。

    方若蛟认为,宝船上面有弓弩手负责防御,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受不到外界致命的伤害。

    但是,如果碰到持有火器的特别舰船,那就不好说了。

    呵呵,真若是碰到了,那就只有祈求海神妈祖,自求多福吧。

    妈祖:我忙,杂事管不过来……

    ……

    所幸的是,宝船一行返航总体无损,在官府的竭力护航下,它们大多都是脱离了险区。

    但是,万幸当中的不幸是,其中一艘不知所踪!

    咳,吐!

    什么情况?

    据小道消息传,这艘大船,应该是被某股势力所劫持了。

    劫持?

    这~~

    小彤笑了笑,悠悠道:“《战国策》中有云: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他们敢劫持天朝的宝船,日后必将会为之付出惨重的代价。”

    有道理。

    但是,正确吗?

    方若蛟本不想谈及政事,但见她一脸执着,终于还是纠正道:“你却是猜错了,此事必定会不了了之,贼人们也不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呃……

    “为什么?”小彤一脸愕然,问道。

    “且听我说!这件事情有着多层面的看法!对于领航的大太监们来说,这绝对属于是一种无法洗刷的耻辱,他们为了避开责罚,定会以途中折损为由,继而欺瞒过去。”

    “对于地方官们来说,佯装不知才是高明之举!在他们的上表中,绝对不会出现负面的事。所以,这件事情,肯定不会上达圣听,最终,也就糊里糊涂地掩盖过去了。”方若蛟解释道。

    小彤却是摇了摇头,辨道:“全国各地皆有内卫潜伏,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想相瞒?呵呵,还是瞒不住的!”

    “你呀,又猜错了!”方若蛟莞尔一笑,纠正道。

    “啊?我又错了?”

    “嗯!你想想,宝船,代表着着什么?那可是代表着扬我国威的‘面子船’!如果,这事传扬出去,被几个蟊贼给劫持去了,这泱泱大国的颜面还往哪里搁?陛下即使心里明白,也不会明言说出来,否则,只会热人耻笑!更不要说,下诏讨逆了。”方若蛟略有深意的指点道。

    此时的戚夫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懂粗蛮的刺玫瑰了,对于官场之中的各种道道,也能摸出个大致了。

    然而,现在的齐小彤依旧还是处于是懵懂阶段,对于这些深奥的东西,还不能完全理解。最多,也只能算是初窥门径。

    即使如此,也有感悟。

    蓦然间,她忽然对现实中的官场产生了一种厌恶情绪,怎么看,这里面都透着一些不齿的

    肮脏与虚假的做作。

    真的不好。

    待彻底静下心来后,小彤才开始打听起那艘被劫的宝船的情况。

    是呀,这是谁干的呀?

    据方若蛟猜测,这极有可能是大湾某部的佛朗机国人所为。

    大湾?~~

    哦,那处宝岛?

    区区的偏隅一地,居然还有外洋人占着?

    不过呢,那也不关我什么事,占就占吧,小彤呵呵一笑,露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刚想掀过去,忽听方若蛟又道:“据传,那艘被劫持的宝船珍宝最富,其上还有不少稀缺的药材,比如说,犀牛角、羚羊角什么的,其价值,几乎堪比黄金。”

    “呃,宝物中还有药材……”小彤一怔,呢喃自语道。

    “不错,据传言说,我朝的御医孟岚山,他就在那条船上公干……”

    啊?

    我太师傅,他被劫持了?

    倏然,蹭得一声,齐小彤就立即蹿了起来,她凤目圆睁眼,很是骇然。

    见她如此反应,方若蛟才恍然忆起,丈夫曾经对自己说过,御医孟岚山和齐家的关系渊源极深,两家非同一般。

    哦……

    鉴于此,她只得安慰几句,另外,她还表示,确实为此做不了什么。

    让方若蛟舍身去救,这绝对是行不通的!

    她要在这里协防倭寇,又岂可擅离职守呢?况且,戚家和孟家的关系纯属一般,也没有必要蹚这通浑水。

    对于这个直白的道理,小彤还是懂得的。

    经这么一排除,要想救太师父,也只剩下去琼州府找爹爹一条路了,可若是那样,时间上可就来不及了。

    去琼州再折返大湾,何止几千里的航程?真到了那时,说不准……太师傅已经遇害了。

    这该怎么办?

    这种事,必须当机立断,绝不可有半点拖延。否则,久则生变,到时后悔莫及。

    思虑了片刻,小彤突然眼神一凛,露出了坚毅之色。

    随后,她便拉过了婶婶方若蛟,做出了一些‘嘱托’事宜。

    其核心就是:我要救太师父!

第271章 慷慨赴义

    按照小彤的想法,她是想找方若蛟借上一艘大船,然后直驶到宝岛大湾,去营救被困的太师傅孟岚山。

    入深海航行,必须要有大船才行,小船是经不起风浪的。

    营救的时机很短,也就这么几天,如果真的错过了,就有可能永远的失去了。

    慷慨赴义!

    怕吗?

    怕!而且非常怕!

    但是,小丫头还是克服了恐惧,很勇敢地担当了下来。

    这并不是单纯的一腔热血,而是一种大义上的信念在支持着她。

    她反复在想,如果是父亲遇到了这种情况,他会选择怎么办呢?

    爹爹是个小事笑哈哈,但大事不含糊的人,他若遇上了,肯定不会退缩不前的。

    既是这样,那还不如自己代父亲把这件大事给办了!

    于是,她便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想……”

    “什么!你……”

    齐小彤虽然说得淡然自若,却把旁听的方若蛟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才多大点的孩子,哪能深入虎穴呢?

    万一……

    见方若蛟皱眉沉思,小彤便变着法的开解道:“婶婶,你觉得我的功夫如何?”

    “你出手凌厉,攻守平衡,武艺上的造诣非同一般,略显不足的是,在力道方面还有所不足。不过无妨,你现在年龄尚幼,若再长上个两三年的时间,定会超越我的。”

    能听得出,这个评价相当不低。

    且中肯。

    齐小彤虽然脸上佯装受教,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

    “其实,以我目前的功力,还不到我师父十分之一。此去大湾救人,我师亦会随我同往,有他这样的高手在身侧保驾护航,婶婶完全可以放心。”

    十分之一?

    这话虽然有些自谦,但也间接证明了其师承的强大。

    方若蛟不仅好奇道:“尊师名讳,可否说一说?”

    小彤却是淡淡一笑,回道:“我师父他是个乡下人,说了你也未必知道。”

    乡下人?

    原来如此。

    常言道,高手在民间,绝活出草莽。

    能教出小彤这等高武艺的人,也只有传说中的那些民间奇人了

    有其师这等人物在她身边护着同去大湾,安全方面确实增了不少。

    “你真要去?”

    “真要去……”

    “……”

    齐小彤软磨硬泡,做了许久的工作,才算是说服方若蛟借船给她。不过,后者依然不放心,坚持要派上一百名水兵沿途护送。

    哈哈,终于答应了!

    其实,小彤的心里也在打鼓,她压根就没想到这婶婶真会答应自己。

    幸福来的实在太快,快到都要感觉有些意外了。

    殊不知,方若蛟本是武将世家出身,和普通妇人的思想大不相同。

    在她的思维里,血性与魄力,乃是一种崇高且又难得的好气节,也正是因为此,所以她才做出了支持的决定。

    对此,齐小彤连忙行礼表示致谢,嘴里的婶婶也叫得更甜了。

    搞定!

    接下来就是怎么安顿家人们的事了。

    小丫头觉得,家人们最好还是在此暂安,等把太师傅救回来了之后再行汇合。然后,再一起同去琼州,这样同来通往,也会放心一些。

    不过呢,要编造个搪塞的理由,避免家人们为此担心。说白了,就是糊弄。

    没办法,实话不能说,否则,家人们定会竭力阻拦。

    这是善意的谎言?

    就算是吧!

    为了能够达到混淆视听、蒙混过关的效果,小彤还把方若蛟给拉下了水,蓄意合谋,一起行骗。

    这就是嘴巴甜的好处,不行就多叫上几声好婶婶、美婶婶,这糖衣炮弹轰炸过后,不同意也得同意呀!

    她俩合谋的方法具体如下:

    方若蛟以戚景之妻的名义正式发出邀请,竭诚挽留齐家人在此小住。而小彤就借着这个时机,以拜访当地名师为由,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以去行事。

    这一招能行得通吗?

    当然可以!

    要知道,戚景在齐家人心目中的地位可谓是相当斐然,他不仅是齐誉相识于微末的同窗挚友,还是齐家全家的救命恩人。

    在齐霄出生的那个夜晚,若不是他及时出手相救的话,齐家一家老小极有可能会命丧于战火之中。

    按理,其妻若诚意地发出邀请,以求小聚叙旧,齐家

    人又岂有不允之理呢?

    嗯,就这么办!

    ……

    洋流涌动,似在不经意之间。

    沿海一带的剿匪消息,终于传到了孤悬于南海的琼州府。

    还好,齐誉之前早就派出了查信用的探子,要不然,在信息接收方面还会更加闭塞。

    啧啧,朝廷终于有实质性的大动作了。

    好事呀!

    不过,这好事的覆盖面却不全面。

    令齐誉感到失望的是,相比其他省府的磨刀霍霍,广东府的动作却是古井无波。

    巡抚陆博轩既没有兴兵伐逆,也没有檄文声讨,安静地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这么一来,齐大郎就坐不住了。

    不行,必须得去一趟羊城府的衙门,给沉住气的陆大人扇扇风、点点火,把这个看似平衡的多米诺骨牌给推倒了。

    善!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些公务需要交代。

    他先是唤来了工房的经承任煜,要求他立即停掉手上的一切建设,集结人手,全力地协助诸工赶制军工生产,如:战舰、火炮、枪支,等。

    另外,还要秘密地赶产火药,数量方面,自然是多多益善。

    至于其用途,休问!

    之后,齐誉还叫来了兵房的经承符贤,要求他抓紧时间训练那些新招募来的‘乡勇’,以尽快提高他们的火枪的技能。

    至于其缘由,依旧是休问!

    总之,按照我齐大人的吩咐去办就是,办好了咱就有赏,若是办不好,哼哼,咱就罚。

    没有规矩,又岂成方圆?

    吏治之术就该如此,绝不能只讲人情而不讲赏罚,若是干好干坏都一个样,那谁还有责任心?

    在交代好了公务之后,齐大人便乘坐着一艘新下水的护卫舰,直接去到了羊城府。

    由于事先没有投刺,直到第二天时,巡抚陆博轩才挤出时间召见了他。

    见领导都是要先预约的,这一点古今通用。

    齐大人只等了一天,便得到了陆大人的召唤,这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要知道,在馆驿里,还有几个干等了十多天都没排上号的人呢!

    齐誉换上官服,笑容可掬地来到了省府衙门处。

第272章 精兵简政

    拜见自己的顶头上司,自然是不能空着手前去的,这其中道道,就不必明言了。

    一句话,该懂得都懂。

    齐誉处京官多年,不可能在面子上的事失礼,所以,他就专门从琼州府带过来了一堆土特产,以此来孝敬老上司陆大人。

    啥礼物呢?

    且看:咸鱼、瑶柱、海带、还有一些干干巴巴小虾米。

    咳咳,齐大人真是好大方呀!

    对此,人家齐某人却是一脸虔诚地解释道:“琼州地穷,不产什么稀罕货,没办法,下官也只得带一些土特产来,聊表一下拳拳之孝心了……”

    什么?

    琼州地穷,穷还能贸易香料?

    再说了,你若真得想送,不可以拿着银子在羊城府里进行采买吗?

    虚情假意~~

    故,陆巡抚白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呵呵,少丞客气了,你我为昔日故交,诚挚的很,又何必在意那些俗套的事呢?好了,不必再解释了,坐吧。”

    “陆大人高雅淡泊,下官受教了……”

    “咳咳,来人!看茶!”

    “……”

    寒暄过后,二人上下首落座品茶,聊起了时下的政事。

    陆博轩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向齐誉介绍了最近所发生的两件大事。

    首先是关于原兵部尚书张程东叛国投敌的朝廷邸报,还有就是擢升戚景为镇北大将军北固边防的任命。

    这两者皆是北方军事,和地处最南的广东府的关系并不大,所以,陆博轩也只是简单的介绍,并没有详谈。

    然而,齐誉却是听得喜怒参半。

    喜的是,老哥们戚景终于在仕途上再进一步,成长为了镇守一方的大将军。

    他是武将中少有的文举人出身,在职位上站得越高,其文治方面的优势也就越能凸显,在不久的将来,他很有可能会成为是大北方的定海神针。

    而怒的,自然就是那个令人厌恶的张程东了,万万没有想象到,这个老货居然走上了卖国求荣的道路,真是令人愤懑。

    在说完了这些大事之后,陆博轩才略有深意地问道:“少丞此来,是否有事相商?”

    “呃……有!”

    “真有啊……说说吧,所谓何事?”

    闻言,齐誉掏出了袖袋里的文书,呈上后郑重道:“下官欲重整琼州的行政,希望得到大人的支持。”

    重整行政?

    这……什么意思?

    陆博轩本以为,他这次过来,是为了试探自己清剿庸王的决心。结果,他却是扯到了行政上

    去,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其实不然,这是齐大郎故意的混淆视听之举,要是一上来就直接试探上司的想法,那可是很不礼貌的。

    所以,他才先从其他话题开始扯起,然后再循序渐进,不那么明显地带到庸王的身上去。

    “陆大人,我琼州府仅仅才三十万余人口,却划分出了一府三州十县这么多个行政区,其官僚系统实在臃肿过大,已成累赘,这很不利于我府的长远发展……”

    “嗯,你继续说。”

    “我就以县衙的配置为例,来进行说明。一个县衙,除了主官县令之外,还配有钱粮、刑名两位师爷,以及兵、刑、工、礼、吏、户,这六房的经承及其下属。此外还有经历司、司狱司、照磨所、承发房、铺长房等部门及其配置,如果再加上各部衙役和衙差,这一个县衙的综合人数差不多有一百多人之多,这还不包含各地的里正。以此为鉴,在我琼州府境内,目前约有两千多人正吃着财政支出……

    “然而,我琼州的青壮男劳力也就六万多人,就眼下来说,这官吏和杂役的比例,是不是有偏高了些呢?”

    啥意思呢?

    简而言之就是,吃闲饭的领导人物太多了,而真正干活的劳力又太少了,两者比例严重失调。

    至于这其中的寓意,那就不言自明了。

    这些数字才罗列出来,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问题所在了。

    陆博轩微微皱眉,道:“难道,你是想重新划分行政区,以求精兵简政?”

    “是!”齐誉不予置否,又道:“按照我的想法,就目前的琼州,只需划分出琼北、琼中、琼南这三个行政区就完全足够了。这样精兵简政之后,吏治也会大幅改善……”

    齐少丞呀齐少丞,把这么多人炒鱿鱼,你也够狠的呀……

    从官场的角度上来说,这属于是得罪人的‘缺德事’,和断人财路没有区别。

    然而,从国家和百姓的角度上来看,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可取。

    不过,像这等数量的官吏的任免,必须要得到朝廷吏部的认可才能执行,否则,就是违了吏制。

    也正因为此,所以齐誉才拉上陆博轩,以求用共同的名义来向中枢启奏,以促事成。

    正常情况下来说,但凡是巡抚同意过的公文,朝廷方面基本上都不会反对,除非,这无意中触碰到了谁的利益,才会遭受非议。

    幸运的是,陆博轩是个相对开明的人,他仅仅思虑了片刻,就做出了同意的决定。

    不过,在朝廷还没做出公论之前,此事还尚需保密,以免造成人人自危的

    负面影响。

    在说完了这件事情之后,齐誉就开始此行的最大目的:煽风点火!

    “陆大人,不久前时,我琼州药商海大富的商船在海上被倭寇给劫了,后来有人发现,那艘被劫的药船出现在了芬港的屯门,还望大人对此案加以详查,以为我辖下的子民主持公道。”

    呵,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我还以为,你真就憋住不说了呢!

    陆博轩也不点破,只是喜笑吟吟道:“好,待明日,本官就令按察使派人去查。”

    齐誉顺着这个话茬继续接道:“不瞒大人说,下官已经派人暗查过了,证据基本确凿,可以立案。”

    “哦,是吗?”

    “千真万确!”

    其实,陆博轩还是非常在意他的暗查情况,同时也很想知道,他到底都查到了什么。

    这家伙身边跟着的可是大内侍卫,单论暗查能力,他们可比省府的按察使要高明多了。

    “我说,你都查到了什么呀?”

    齐誉见陆大人如此上道,便从善如流地‘介绍’起来:“这要说起来呀,我还有点感到失望。”

    “失望?这话怎么说?”

    “我本以为,那地儿存在一群凶悍的贼子,谁知,实际上却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人数,往多处说,也就五百多多人……”

    “真就这么点人?”

    “内卫反馈,岂能有虚?”

    “哦……”

    齐誉已然猜出,陆博轩之所以没做动作,主要是因为不明真实敌情,心里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而齐大郎这次,只说了对方的真实人数,却半句不提火器俩字,明显是有着避重就轻的意思。

    果然,陆巡抚在听了这席话之后,眼色倏然一闪,笑道:“区区五百来人,似乎可以剿上一剿呀……”

    顺着他的这个话题,齐誉又开始了怂恿与动员。

    没办法,剿匪这事必须要靠府军,自己即使想出力,也不够资格呀!

    咋讲?

    原因无他,四品知府是不能拥有私家军的,即使藏有,也不能公然的亮出来,否则就会被以谋反罪论处。

    最终,陆博轩彻底放下了警惕,做出了挥刀庸王的决定。

    对于他来说,不这么做也不行,因为,皇帝已然降下了密旨,令他尽快剿贼,又岂可长久不动呢?

    他所担心的是,万一剿贼不成反折了兵,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也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量,所以才显得有些优柔寡断。

    如今顾虑已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第273章 齐誉出海

    自打从羊城府归来以后,齐誉就高度集中起了精神,隔岸观火般地窥察着陆巡抚剿匪的一举一动。

    然而,令他感到失望和意外的是,出动后的府军仅仅在芬港一带略做游弋,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真是有些怪哉!

    而实际上,却是一点都不怪哉。

    咋说呢?

    虽说陆巡抚没能摸察出庸王以及佛郎机国人的真实人数,但是,他却查到了对方船坞里的那二十多艘神秘战舰,因此,才起了这样的谨慎之心。

    为了不至于阴沟里翻船,也只得小心驶得万年船了。

    也正是基于这层考量,所以,府军守备高忠德才果断下令,暂弃主动进攻,改为伺机而动。

    没想到这一候,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

    两方的姿态就如同是乌龟看王八,不仅彼此彼此,还全都岿然不动。

    最着急的,莫过于就是齐大郎了。

    不过,着急也没办法,这事自己说了不算,即使想拱也拱不动。

    说到这里,或许就有人问了,齐誉的消息为何会这般灵通?

    因为,有人在暗中相助!

    何人?

    不知。

    其中情由,还请听细说。

    事情是这样的。

    在这段时间之内,每天都会有一封匿名的密信送给齐大郎,承发房对此事注意了许久,却寻不到那送信的人。

    再说那些信,总体上来说,意简言赅。有时或短短几字,有时或寥寥数语,但,却都能很清晰的表达出府军的最新动态。

    据齐誉猜测,帮自己的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采用了像飞鸽传书这一类的特殊手段,否则,绝不可能做到如此迅速的传讯。

    继续说那些信。

    通过比对笔迹,齐誉发现,书信上所写的小草字和之前诉讼状上的台阁体有些相吻合,也就是说,这极有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难道说,这些情报是那位女状师所送?若真是她,她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真是想不明白。

    除了以上的焦虑之外,齐誉还有另有担忧。

    算算时间,家人们早就该来到了,而如今却是没有半点信息,怎不令人牵挂?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啊!该不会是恰巧遭遇了

    剿匪风波吧?

    一想到此,齐誉的心里不由得猛然一颤,变得心神不定起来。虽说朝廷方面军占据着绝对优势,但不代表众倭寇不反抗呀,万一不巧,家人们刚好碰上,那……

    他越想越怕,变得茶饭不思,惶惶不可终日。

    家人可是自己的一切,绝不容有半点闪失!

    不行,得出海迎上一迎!

    无论能不能碰上他们,都比在家里干着急要强!

    嗯,就这么办!

    次日凌晨,才三更刚至,失眠一宿的齐誉就立即爬下床来,并下令说,马上召集各房经承来大堂议事。

    这是……紧急集合?

    那还不得跑快点呀!

    这命令一经下达,府衙里的衙役们直接忙飞了起来,他们送信的送信,通知的通知,一时间全都奔了出去。

    而齐誉则是身着便服,正襟危坐于大堂之上,并紧紧盯着手里的怀表。与此同时,他还点燃了一支久违的香烟,带着忧愁默默地抽着。

    这回的效率可真不慢,仅仅用了三十分钟,经承们就集合完毕了。

    啪!

    齐誉合上了怀表的盖子,并掐死了手里的烟蒂,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案下的下属们。

    经承们却是你看我,我看你,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样。

    大人为何会身着便服高坐于大堂呢?这可是明显的不合礼制呀。

    还有,这三更半夜之下突然紧急通知,莫非是有什么大事宣布?

    然而,对于他们的疑问,齐誉没有心情多加解释,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做出了吩咐:“我因有急事外出,需调用两艘护卫舰以及十多名火枪手随行,兵房的汝等速去帮我安排。”

    “呃……是!”

    就现下来说,琼州府的军工厂共建造出了六艘炮舰。在这其中,有两艘正在执行护商和护渔的任务,不好轻易调动。而另外的四艘,则是于沿海处巡航,以防对岸势力的骚扰。如今,齐大人一开口就是抽调两艘,由此可见,他是真有大事需用。

    至于这些被齐誉呼为的‘护卫舰’,其实不过是些小型战船而已,之所以这样个叫法,不过是为了显得霸气一些罢了。

    就实际上来说,它们距离真正战舰的标准还远着呢,差距上更是全方位的。但是,贵就贵在其体型较小,

    建造迅速,快补急需之用。

    造大舰?

    谁不想呢?

    那也得切合实际,一步步地慢慢提升呀!

    在安排好了出行需要之后,齐誉就开始嘱托起了政事来。

    他对工房经承任煜道:“从安南偷渡过来的那些青壮劳力,你要记得妥善安置,绝不可怠慢了。关于后面的人力分配方面,可优先于水泥厂、砖瓦厂和冶炼厂。如果除了这些还剩人手,就引领他们去修路建桥,改善交通吧。对了,你一定要告诉他们,咱们出的工钱不是一般的高,比之挖金矿都差不了多少……”

    “是!”

    任煜有些想不明白了,一天才二十文的工钱,这也叫高?

    然而,对于贫穷的安南人来说,这确实算得上是个天文数字了。

    安南人的到来,极大程度上的缓解了琼州府人手不足的问题,甚至可以称之为是雪中送炭。当然,这份莫大的功劳,要算在人家黄飞头上。

    现在才刚刚开了个招工的头,以后来投的人应该更多。

    而后,齐誉又叫过来了户房经承谭俊彦,并对他说道:“你岳父有意投资兴建纺织厂,我对此表示热烈欢迎。你回去转告他,就说在除了军工厂之外,府衙绝不会以任何形式参与到经营活动当中……”

    “是!”

    就商贸上来说,官府属于是秩序的制定者和管理者,而不是直接的参与者,确实不宜插一杠子。比如说:入股。

    如果官府既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你让那些没有官家背景的工坊还怎么生存呢?

    这就是西汉董仲舒所提倡的官不与民争利之说。

    齐誉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等那纺织厂建好以后,记得把那个被我判了‘义绝’的寡妇叶氏招揽过去,让她在工坊里混口饭吃。”

    谭俊彦闻言肃然起敬,忙道:“大人心系民生,真乃一方守牧之典范呀。”

    好了,你就别拍了!

    我没心情听呀!

    转过头,齐誉又对彭文长以及兵房经承符贤叮嘱了几句,让他们一定要提高警惕,谨防意外事件发生。

    最近一段时间,海域上可不平静呀……

    清晨的第一声鸡啼倏然响了起来。

    齐誉望了望才蒙蒙亮的天空,淡淡自语道:“该出发了……”

第274章 海上遇险

    齐誉的随身行囊很简洁、很轻便,除了几身更换的衣衫之外,只有一个随身小包。

    那包里装得可都是些实用型的小玩意儿,比如:火枪、指南针、地图、远望镜,等。除了那把枪之外,其他的都是航海用的必需品。

    这一趟是去迎自己的家人们,怎么可以马虎呢?

    出发!

    就概率上来说,想在这茫茫大海中,寻她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说几乎为零。但是,齐誉还是要坚持出海,没有半点犹豫。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为此,他还特地推演出了一条所谓的航线,让舵手在前进的时候好有个方向感。即:先经羊城府一带进行补给,然后再改朝福建府方向进发。

    途中,需要高度注意过往的船只,尤其是官家的客船,需要时,应主动上前搭讪进行询问。

    在安排好了这些要事之后,齐誉才重拾了心情,仔细地察看起了足下的这艘小型战舰。

    在上次揭彩礼时,自己对它只是匆匆一览,并没有太认真研究,如今登在舰上,岂有不顺势做些了解的道理?

    没想到,这一了解还真是更新了原有的认知。

    由于这一类舰船的吨位不大、携带不多,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它并不具备真正的远航能力。

    原因很简单,补给方面跟不上。

    若不是那些经验丰富的老船匠设计得当,充分利用了各处空间,估计在装载了炮弹之后,连人吃的食物和淡水都没有地方搁了。

    总体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最起码,日常的吃喝基本上可以维系。

    说起吃喝,齐誉就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暗叹: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你看,这船舱里除了咸鱼之外,就是干巴巴的肉脯及各种腌菜,没有一点可以下饭的时蔬。

    还好,这大海里不缺各种鱼类,时不时地捕上一条,也算是换换口味了。

    之所以这么困窘,都是因为船不够大造成的。

    “唉……看来,这类小型的舰船,也只能算是权宜之计,等日后有了条件,必须要进行升级……”

    升级?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

    若是拿得出手的战舰,最起码也要像朝廷下西洋用的宝船那么大才行,也只有那样的大吨位,才能实现真正的远航。

    路漫漫其修远兮,也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去开拓了。

    ……

    八日之后,齐誉率领的两艘炮舰便驶进了羊城港湾,不过,却没有

    在此久留。一行人在增了补给之后,便继续朝着东北方向继续航行。

    至于芬港一带的军事动向,现在也没有心思去多加关注了。

    你们爱打不打!

    和家人们相比,任何事情都属于是无关紧要的杂事、小事,必要时皆可弃之,连自己顶上的乌纱帽也是如此。

    如此又行了六日,不料却逢了天气突变。

    最初时还是细雨蒙蒙,烟波漫漫,没想到雨停风歇之后,迎来的却是大雾低垂。

    此时海面上的能见度极低,即使你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出甚远。至于方向,只得靠着指南针来进行引导了。

    这个突发,却是把齐大郎给气坏了。

    海上寻船和寻人本就困难,如今又逢上这等恶劣的天气,还怎么进行下去?

    贼老天,你别这么缺德好不好?

    “法克!”

    愤怒加郁闷的齐誉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君子之风,呲牙咧嘴地彪了一句不太文明的西洋骂以发泄心里的不满。

    怎么办?

    无解呀!

    正感茫然无助之际,突闻远处传来了一声炮响,耳膜亦不禁为之一震。

    咦?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火炮发射呢?

    这片海域已临近福建,距离敏感的芬港十分遥远,而庸王的炮舰此时也正在与府军发生着对峙,绝不可能来到这里做无谓的试射。

    而琼州的护卫舰主要是护航琼州至吕宋方向的近海一带,也不可能出现在此地。

    这一排除,就只剩下未知数了。

    “朝那儿去!”

    “是!”

    齐誉几乎不假思索,居然鬼使神差般地下达了一条令人费解的命令:立即改变航线,朝着那炮声的方向前进。

    啊?

    难道大人这是憋急了,想要拿贼寇们出出气?

    嗯,有点像!

    “从现在开始,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是!”

    大雾中,只闻海面上炮声回荡,却是看不到半点异常。

    ……

    而在数里之外的某处,此时正有一艘急于逃命的巨型宝船乘风破浪,极速航行。在它的后面,还紧跟着一艘悬挂着外洋图腾旗帜的炮舰,时不时地对前方的宝船发起攻击。

    不过,由于此刻大雾弥漫,能见度低,所以,炮舰的准星也偏了许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艘宝船才‘活’到了现在。

    宝船甲板上,齐小彤正临危不惧,指挥着水手们变化航线,以避开身后的炮袭。而在她的身侧,还站着一位

    手持镔铁棍的威武汉子,赫然就是负责保护她的童延火。

    是的,小彤的大湾一行没有白费,不仅救下了昏迷不醒的太师傅孟岚山,她还狠了狠心,在贼窝里反劫了一把,霸占了那艘‘失孤’的宝船。

    小丫头心里是想,这快要见到爹爹了,不拿点像样的见面礼,怎么好意思呢?

    就这样,那艘宝船便改姓齐了。

    姓齐?

    呵呵,瞎扯的吧,这船可是朝廷的东西!

    以前是,现在却是不是了。

    且听分解:

    按照方若蛟之前的分析,这艘宝船最终会被定性为是正常的航行折损,无论是地方官,还是当今圣上,都不会明言自家的面子船被蟊贼给虏去了。

    按着这个逻辑来说,这艘宝船目前已属无主之物,谁占了就是谁的。既然是这样,自己为何不来一招顺手牵羊呢?

    虎口夺食,也是有风险的。

    那天,要不是童延火用镔铁棍,势大力沉地砸弯了那十几把火绳枪,一举遏制住了那些洋鬼子,极有可能会出现另外一种不同的结果。

    得手后的齐小彤,便率着解救出来的水手们,驶着新得来的宝船火速返回福建。

    在接回了齐家人并告别了方若蛟之后,宝船立即再次起航,朝着琼州方向赶去了。

    这艘宝船实在太过招摇,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家人们都以为这艘巨船乃是方若蛟所赠,也就没再问,在称奇了一番之后便安心地住了下来,然后就是照顾昏迷的孟岚山。

    谁知,宝船才航出了半日,就遭遇到了意外。

    原来,大湾处的外洋人居然很侥幸地查到了宝船的下落,并成功锁定了它的大致方位,然后就沿途追了上来。

    小彤见对方有炮攻击,终于感觉怕了。

    但是,怕也没有用,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勇敢面对。

    所以,她在安顿好了家人们之后,就偷偷地溜到了甲板上来,主动地担当起了逃亡指挥官。

    由于水手们都是被她所救,故而对她的话是言听计从,并没有因为她年幼而不服从。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有童延火在这里压场,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也正是由于这种同心协力,劲往一处使,才多次避开了被炮轰的危险。

    可是,光躲也不是办法呀,万一一个不留神,岂不是成了千古恨了?

    怎么办呀?

    小丫头拂了拂刘海,对着大雾中的苍天开始祈祷起来:海神妈祖,希望您慈悲垂怜,救救我们一家人吧……

第275章 全部杀光

    齐誉紧握着手枪,凛然地立于船头,眼睛不眨地凝望着雾蒙蒙的前方。

    那声音近了,更近了!

    有动静了!

    只见,有一座气势磅礴的巨大身影迎面移了过来,于视野中逐渐清晰。

    喝!

    这……什么船呀,这么大个?

    愣过神后,齐誉忙取出了远望镜,拉长镜头,朝着那艘大船上望去。

    雾里,能看到啥呢?

    自然是‘花’了……

    果不其然,在这个小圆形的镜头里,他看到了一束娇艳的花骨朵,奇怪的是,她非常像是自家温室里的那一朵。

    不过,此女已经初长成,可比自家的那个丫头要成熟多了。

    不对,就是她!

    她现在有些长大了……

    齐誉梦呓般的呢喃道:“我那魂牵梦萦的小棉袄,爹爹想你了……”

    随之,一股狂喜的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远望镜中的视线。

    我是在做梦吗?

    即使是梦,也是好的,不要让我醒来,谁都不许唤我。

    可是事与愿违,突来的一声炮响,直让齐誉放松的大脑乍然又变得紧张起来。

    噢……原来不是梦呀。

    咦!不对!

    这是有人在用大炮轰我闺女!

    娘希匹的,我老齐不发威,你还真以为我是书生哪!敢动我家小棉袄,你是活腻歪了吧?

    暴怒的齐誉立即转头去看,却见,不远处正有一艘悬挂着佛郎机国旗帜的炮舰朝这猛冲了过来,而那船上的炮口,赫然就是对着女儿所乘的大船。

    洋人?

    那就更没活着的理由了。

    犯我家人者,虽远必诛!

    “你们几个,瞅到那艘贼船了没有?对,就是它!从现在开始,给我使尽的轰,往死里轰!”齐誉几乎用野兽般的咆哮怒吼道。

    “呃……是!”

    众属下皆不解,不知齐大人为何会突然地情绪失控。不过,却是无人敢问。

    砰!砰!

    齐誉的护卫舰开始开炮了。

    这两声突如其来的炮响,却是让齐小彤先是一惊,而后便转为狂喜了。

    在最先时,她还以为是贼人的同伙到了,但旋即又发现,这两舰是对着那艘外洋船开炮射击,很明显,他们是在保护自己。

    前一息还是走投无路,后一息却是绝处逢生,这样的落差,能不令人感到狂喜吗?

    小丫头妙目闪闪地凝神望去,却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救援人的具体模样。

    不过,眼前的紧要还是关注战局。

    ……

    事实证明:齐誉若生气,后果很严重。

    同时还证明: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一个父亲在护女时所产生的报复心。

    护卫舰上的炮手在齐誉的督促下,已经达到了理论上最快的开炮速度,仅仅打了四炮,便击中了那艘牛哄哄的外洋舰。

    二打一,优势明显。

    看着那艘已经开始发生倾斜的船身,齐誉依旧不解恨地高喊着:“快把船靠过去,咱们打近战!”

    “是!”

    “把你们的火枪都装好弹药,等会儿见了敌人,休问长短,见人就崩!”

    “大人,若有投降者,怎么办?”

    “不接受投降!这么说吧,只要看起来是人形的东西,都要对着给我打上一枪!”

    “是!”

    敢欺我的妻女,就要付出死的代价!即使你们家上帝过来说情,我也不给面子!

    淦!

    风声呼呼,帆扬猎猎。

    齐大郎率领着麾下的两舰,以一种饿虎扑食的牛掰姿态,肆无忌惮地迎了过去。

    待离近了后,终于看清了贼人们的模样。

    他们全都是清一色的金毛犬,而且还都留着一大撮令人厌恶的海盗胡。

    从他们困惑不解的表情里,齐誉还读出了另外的一层意思:华夏人什么时候造出了炮舰?怎么没听说过呢?

    齐大郎则是露出了阴森森的诡笑,似在道:想知道答案?呵呵,去问你们的上帝吧!

    砰!

    齐誉带头开火,仅仅一枪就把那个首领样的人送上了天堂。

    老大都动手了,马仔们又岂能落后?

    于是,屠杀开始了。

    在齐誉的冷笑中,落水鬼们的哀嚎声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一点都听不到了。

    完事了?

    是的!

    若不是海面上残留的那几叠红色浪花,谁又能想象到这里经历过一场残酷的屠杀呢?

    这些鬼佬,就是一群令人讨厌的绿头苍蝇,平日里作恶无数,万死不足以蔽其辜。惩罚时,就应该划开他们的肚皮,然后扯出他们的肠子,再用肠子勒住他们的脖子,最后手起刀落!

    整个世界清静了……

    对恶人,不应心怀仁慈!

    齐誉流出了几滴大仇得报的舒爽眼泪,然后就转过头,朝着那艘巨船望去。

    此时,他已认出,这就是传言中的大宝船。原因很简单,因为在除了朝廷之外,任何地方的工场都造不出这种巨无霸。

    似乎是心有灵犀,那艘宝船现在就悬停在那儿,不再前行,看样子就是等着齐誉前去搭讪。

    自家的亲人就在那艘船上,

    马上就要见到了……

    似乎,齐誉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样,瞬间风云流散,霁然云破日出,金灿灿的阳光又重新洒向了大地。

    一方是满怀热情,而另一方却是冷淡如斯。

    怎么说?

    齐小彤压根就没有认出那人是自己的爹爹。

    记忆里,父亲是个面如宋玉的俊秀书生,哪是他这样的黑瘦之人?况且,这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但是,人的体态再怎么变变,说话的声音总是变不了的。

    登船后的齐誉才开口轻唤了一声,小丫头便立即变成了泪人。她不再掩饰心里的委屈,撒娇般地奔了过去,直接扑在父亲的怀里抽泣了起来。

    “爹爹……”

    “宝贝闺女,想死爹了……”

    “我也想你……”

    “……”

    小彤泪水中的情绪有些复杂,这其中有宣泄的压力,也有决堤的情感,但,更多的却是泛滥的幸福感。

    嗯,躺在父亲怀里的感觉真好,温暖而踏实,心也不再害怕。

    每当遇到面临狂风骤雨,父亲总能及时地出现,并张开双臂护住自己。

    他那文人的脊梁,却是那么的铁骨铮铮,不畏惧权贵,不害怕虎狼,难怪娘亲说,他是整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在此之前,齐小彤总觉得自己武艺出众,在江湖上可以横着走了,却没想到,现实中还是依旧不够用。

    同时,她还通过今天的经历看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的武力只是那种不值一提的小武力,而看似文弱谦恭的父亲,才是真正的大武力者。

    他的一怒,就是这样的流血漂橹……

    亲情的内含,总是那么的只可意会而又不可言传,只有当你用心体会时,才能窥却一斑。

    ……

    不多时,得知消息后的柳荃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然后就是四下环顾:我家男人在哪呢?

    忽见,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色眯眯’地走了过来,待近了后,他还欲赚便宜似的朝着自己索求拥抱。

    “好你个登徒子!竟然敢对我无礼调戏!”一怒之下,柳荃直接飞起一脚,朝着那人的屁股踢了过去。

    噗通一声!

    呃……

    小彤一脸吃惊,不解地问道:“娘亲,你怎么把爹爹给踹到海里去了?”

    柳荃却是一脸困惑,反问道:“你说什么?那个糟老头子是你爹爹?”

    咳咳……

    小彤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默然地点了点头。

    这一回,轮到柳荃大惊了:“那……那还不快呀,快点找人救他呀!”

第276章 救治恩师

    齐誉的落水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开玩笑,有这么多的精干水手在场,还能救不了他一个人?

    是的,很快他就被垂下的绳子吊了上去。

    然而,对于柳荃来说,这确实产生了一些骇然。要知道,相公的可是被水鬼换过的人,万一要是再被换回去了咋办?

    所以呀,能不碰水就不要碰水。

    再次登上了船之后,齐大郎的手脚就变得老实多了,再没有出现动手动脚,主动去找妻子寻求亲密了。

    因为此刻,包含周氏在内的所有亲人们都走出了船舱,过来迎见了。

    见到亲人们真高兴,不舍得浪费一刻时间,急于与她们聊聊家常。

    但是,在唠嗑之前,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安排。

    故齐誉下令,麾下的两艘护卫舰一前一后,沿途护送,必须要将此宝船保护直至琼州境。

    还有就是,这艘宝船上的物资尚算充裕,所以就没有必要再在羊城府靠岸增补了。

    在拟定好了初步计划之后,舰队立即起航,两大一小的三船鱼贯前行,尽显威武之姿。

    这,像不像是传说中的航母编队?

    白日做梦吧……

    其实,齐誉的感觉还真就跟做梦一样,有些朦朦胧胧的,若不是刚才的那一次落水迫使他冷静和清醒了一下,估计还真无法从懵叉叉中走出来。

    懵了?

    嗯!

    面对家人团聚带来的喜悦,任何人都无法做到平静与淡然,齐誉也不意外。看着这一张张殷切思念的面容,心中似有一种浮生若梦的不真实感。

    但,这确实是真的。

    老娘周氏的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精神方面也不错。儿子齐霄又长高了许多,身体也比之前更健壮了,听童延火说,这个小不点最近对修理东西染上了兴趣。

    姐姐和姐夫的变化不大,依旧还保留着那种原生态的乡下人的气息。据娘子耳语说,姐姐后来曾怀过一次孕,不料却是小产了,此后便再无动静。她让自己莫提此类事,免得徒增伤感。

    变化最大的要当属外甥女孙巧云,现在的她年龄渐长,已有少女之姿,再过两年,就要长成大闺女了。

    在互倾完了思念之情后,齐誉就问起了亲戚们的近况,主要还是周大舅家、以及柳守业家。

    老人们都岁数大了,故土难移,不愿南来,这并不出乎自己的意料。唯独柳锦程推诿拖延,寻故不来相投,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齐誉对此却没有作评,只称人各有志,出处异趣,万事皆不可强求。

    ……

    寻了暗处,小彤在私下里把大湾一行给爹爹说了一遍。

    原来宝船是这么来的呀,啧啧,这份见面礼相当不错,爹爹我非常的喜欢。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先生昏迷不醒?”齐誉倏然一惊,颤声问道。

    小彤点点头,道:“嗯!爹爹,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好,你在前带路!”

    对于文竹先生,齐誉一直深怀感恩,如今见他身体抱恙,似染恶疾,焉能不心急如焚?

    所以,在和家人们打了声招呼之后,他就急匆匆地离去了。

    ……

    已近古稀的孟岚山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此时的他已经须发皆白,比之前明显苍老了许多。

    尤其是,他那憔悴的面容,看起来病怏怏的,哪里还有半点往昔的风采。

    见状,齐誉的心里泛起了阵阵酸楚。

    他急忙上前,轻唤了几声,试图把沉睡中恩师叫醒,结果却是毫无反应。

    到底发生了什么?

    “爹爹别急,且听我说……”

    “嗯……”

    据小彤引述水手们的话说,文竹先生并没有受伤或者是中毒,而是莫名其妙地就变昏迷了。起初时,他还可以偶尔地呢喃几句,而这两天,他却是长睡不醒了。

    小彤还说,若不是他现在尚可以吞咽米汤,估计早已撑不下去了。

    “噢……”

    先生既没有伤,也没有中毒,却是昏迷不醒,他这得的到底是什么怪病?

    齐誉掩着不解和困惑,用手背探了探恩师的额头,却发现,有着明显的发烧迹象。此外,在他身体上,还依稀可见一些瘀点和皮疹。

    啥病呢??

    蓦地,一个航海史上臭名昭著的常见病,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啥呢?

    败血症!

    嗯,应该是了。

    先生的岁数大了,身体的抵抗力有所下降,很难承受常年的漂泊之苦,再加上长期的营养摄入不足,出现这种症候也在情理之中。

    虽说他是当世的杏林圣手,医术精湛,却不能医治己病,真是造化弄人呀!

    根据齐誉的认知,这种败血症可大可小,轻则留下病根,重则夺人性命,属于是恶候之列的重症。

    怎么办?

    靠岸求助是必须的,但当下也得做点什么,总不能就这么眼巴巴的听天由命吧?

    稳住,还是先看看这艘宝船上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再说。

    小彤的记忆力极好,立即如数家珍般的报道:“……除了以上的这些日常之需外,船上还不乏一些名贵的药材

    ,比如,犀牛角、羚羊角……”

    噢……

    咦!!

    这可是好东西呀!

    据前世的记忆显示,这两种动物的角都有着非常明显的退烧效果,此外还具有开窍醒神的作用,尤其适合昏迷不醒的重症病人。

    天无绝人之路啊!

    齐誉心中大喜,连忙做出吩咐:“速取这两种药材过来,锉磨出一些粉末之后,取其中的一钱给先生服下。”一顿,他又道:“同时,咱们还要改一改航线,靠到岸上去,寻个会治病的郎中。另外,还要设法采买一些橘子回来……”

    小彤一怔:爹爹还懂得医学?噢……一定是太师傅之前教他的。

    ……

    于是,舰队临时改变了原定的航线,朝着最近的岸边处靠去。

    登岸后,齐誉便亲自带领着一众部下到岸上寻访名医,治病救人。而小彤则是负责采买橘子,好在现在时值深秋,瓜果尽熟,非常容易就筹到了。

    不顺的是,当地的那位老郎中是个很有架子的人,他明言不乐意走远。因为,那样太累了。

    想要治病?

    可以,把病人抬过来也就是了。

    多给钱?

    也不行,必须要按照我说得办,否则,你就另择高明吧。

    齐誉见状,也不啰嗦,直接拔出了腰间的火枪,对着老郎中院子里那条不识时务狂吠不止的老狗就是一枪,登毙。

    于是,老郎中就欣然同意了。

    事后,小彤对父亲说道:“爹爹,这一年时间没见,你的火气却是变大了不少。”

    是吗?

    齐誉瞄了一眼远处的柳荃后,呵呵笑道:“为了能够震慑住这些刁民,爹爹我也不得不放下君子之风,偶尔当上一回恶人了。这和火气,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小丫头笑嘻嘻:“爹爹真得变了,和京城时大不同。”

    “当然,如今时移势易,我又岂可固守成规而不变呢?”齐誉见她脸泛求知欲,又指点道:“简而言之就是,到了什么样的山头,就要唱什么样的山歌,人要随环境而变,绝不可拘泥于一格。”

    小彤若有所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快取一些新鲜的橘子过来,我要榨出它们的汁液来给先生服用。”齐誉想了想,又道。

    “嗯,我这就去!”

    齐大郎的此举意在补充一些维生素,有着拔本塞源之意。

    当然,汤药的调理也是必不可少的治疗方式,只有这两者相互配合,才能达到标本兼治的目的。

    以时下的医疗技术,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第277章 久旱甘霖

    临时靠岸的时间并不长,在办理完了这些急事之后,齐誉就立即下令舰队起航,以尽快地返回到琼州去。

    最近的南疆海域战事一触即发,处处危机四伏,能不逗留就不逗留。

    还有,这艘宝船实在太过扎眼,万一被人惦记上,难免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小心驶得万年船。

    之后的几天尽皆风平浪静,并没有再出现什么恶劣的天气,走得很顺利。

    由于归途中刻意了避开芬港一带,所以,航线上有些偏于深海处行进。

    在齐家人的精心照料下,孟岚山的气色已经明显好转,除了依旧昏睡不醒外,其他体征都趋于稳定。

    “羚羊角还真是个好东西,先生果然没有再起烧……”

    “还有这些清补的汤药,也应该非常投症……”

    见先生病情稳定,齐誉皱着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了。

    本来,柳荃还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想和相公好好说叨说叨,可见他里外不停地忙活,也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等以后闲时再说吧。

    这一天,齐誉的舰队就在琼州的天字码头处靠岸了。

    巨无霸的到来,引起了强烈的轰动效应。

    围观群众无不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船?

    哪来的?

    据说是,齐大人捡到的。

    呃……居然有人信。

    别说是百姓们了,就连前来迎接的彭文长都被惊呆住了。

    “彭先生,关于这艘大船的事咱们以后慢慢再说,现在,我还有件要紧的事要你去办。”

    “哦?请大人吩咐。”

    “……”

    当下的首要任务,是尽快地安置好文竹先生,好让他怡然静养,直至康复。

    而府衙里人多事多,又时有喧嚣,并不是理想的养病之所,要寻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才是。

    谭俊彦献谏道:“最近,我岳父在府城里购下了一处宅院,虽然算不上奢华,但贵在清静,大人若不弃,不如就选那里吧。”

    府城之内?

    那不算远,探望起来也很方便。

    于是,就这么定了。

    在安置好了这事之后,齐誉又让彭文长去寻访名医,以给恩师诊治。这事马虎不得,必须要由老夫子亲办他

    才放心。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齐大郎有些拿捏不定。

    要不要给京城的孟既明去信说明情况呢?

    算了,还是等等吧。

    这万水相隔,即使孟既明想来,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得到的。

    嗯,那先就这么办吧。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句话说得极具道理。

    柳荃和周氏在这座官宅里转悠了两圈之后,齐齐露起了失望之色。

    还知府大人的官宅呢,就这么一个破烂样?

    别说和永川的宅子作比了,就是京城里那座小的,都比这里方便许多。怎么觉得,这日子越过越倒回去了?

    不过,齐誉之前曾经说过,既来之则安之,还要坦然地相处之。

    即使有不满意的地方,慢慢也就变习惯了。

    失望归失望,柳荃却是甚感欣慰。

    这话咋说呢?

    经她细心探察后发现,在这座寒碜的官宅里,除了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厨娘沈氏之外,没有一个年轻的下人女子,可见相公多么的自律。

    尤其是床榻上,既没有异常的头发丝,也没有残留的胭脂味,干干净净,一切如常。

    相公果然是个守身如玉的大好男人。

    想起他曾对自己发过的誓言,柳荃又不禁脸红了一下,暗啐自己小家子气,不应该去怀疑丈夫。

    周氏却是想着另外的一些事情,她看着这处清寒的官宅感慨说道:“这天下的地方官,哪一个不是白白胖胖的?你再看咱家阿瞒,却是一脸憔悴,又黑又瘦!不行,我得赶紧出去一趟,买上几挂带肥油的猪下水,把他掉了的膘给补回来。”

    这一点,立即引起了柳荃的共鸣,只听她道:“相公日理万机,案牍劳形,不憔悴才是怪事。我已经注意到,他头上都有好几根白头发了。”

    这是给累的!

    周老太太很认可地点了点头,心道:骡马干活还要晚上加料呢,更何况是人呢?是得给他好好补补了。

    这么说,齐誉约等于骡马?

    好吧。

    得到了儿媳的支持,老太太就立即来了精神,她也不磨叽,说办就办。

    可是,这里人生地不熟,去哪儿买呢?

    也好办,抓几个衙役在前领路不就行了?

    “你们几个,带我去买个猪头回来。”

    “呃……”

    衙役们哪敢开罪这位老祖宗,他们纷纷挤出了一张无条件配合的孝顺脸,在套好了马车之后,便带着她朝着肉市奔去了。

    不得不说,衙役们今天的表现非常优秀,那车马驾得简直是风驰电掣,才过了盏茶工夫,一行人便打了个来回。

    半个时辰后,厨房里飘来了浓郁的肉香。

    晚餐很丰盛。

    久不享用周氏料理的齐大郎食指大动,这回是敞开肚皮吃了个够。

    啊,母亲的饭食还是那么的好吃,那么的令人回味。

    直到连打饱嗝,实在咽不下去的时候,他才颇不情愿地放下了筷子。

    周氏见儿子吃得满口香,也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明天再买两挂猪油回来,炼了之后给阿瞒拌饭吃。

    相比解了馋的口腹之欲,齐大郎的另一欲也开了荤。

    什么叫做十年久旱逢甘霖?

    什么叫做泼油干柴遇烈火?

    呵呵,你懂的!

    “相公,你疲了吧?要不,咱们睡了吧?”

    “不急,不急,我现在又恢复了?”

    这么快?

    柳荃看了看那儿,惊讶道:“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年轻了?”

    齐誉坏笑道:“日常操作而已,娘子何必大惊小怪。”

    “……”

    今天的齐大郎英明神武,殚精竭力,颇有一种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的超长待机功能。

    等,再,再次展示完了他的雄厚实力之后,已经是夜半丑时了。

    月出东南隅,照我齐氏楼。

    这是一个温馨美好且又而令人回味无穷的夜晚。

    ……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发亮,就听廊外有衙役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大人,出大事了?”

    “什么事?”

    “屯门的战局发生了逆转,府军首战失利。”

    什么?府军败了?

    他们从什么时候开打的?

    看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倒是发生了不少事呀!

    昨天时,自己光顾着处理手中的急事,反将这事抛置于脑后了。

    齐誉坐起身,却见娘子早已起床,应该是准备早餐去了。

第278章 原来是她

    因遇突发事件,故要抓紧时间。

    齐誉很麻利地洗漱了一番,连早餐顾都不得吃,就直接跑到二堂去了。

    柳荃见丈夫如此勤政,甚感自豪,只是心中有些不落忍:他昨天晚上那么操劳,应该多睡一会儿,养精蓄锐才是嘛~~

    却不知,得到爱情滋润的齐大郎现在是如沐春风,感觉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劲,仿若又回到了青春期。

    少倾,于二堂内,返回来的探子向齐大人报告着屯门的战况。

    大致如下:

    说,府军与庸王在对峙了个把月之后,忽被一则谣言打破了微妙的平衡,继而爆发了冲突。

    然而,十倍于敌兵力的府军,在此战中并没有体现出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五千人马直接折损了八成,仅剩下了一千来号人。

    不过,庸王与佛郎机国人的联军也为此付出了相应代价,其麾下的二十多艘战舰沉沙过半,另,阵亡两百余人。

    可想而知,这场战争是何等的惨烈。

    此战过后,双方都没有再发起攻击,变成了对峙状态。

    齐誉本以为,府军人多势众,虽然装备方面不及对方,但打个势均力敌应该没有问题,没想到,居然反被庸王按在地上摩擦。

    不过,这也能侧面反映出,屯门一带防御之强大。

    齐誉回过神来,问道:“对了,你说的那则谣言又是什么?”

    “回大人,那谣言说,在之前时,庸王曾与燕王和赵王勾结,皇帝也得到了证据,所以才表面上不说而私下授意广东府军进行清缴。”

    这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但是,这件秘事除了内卫以及极少数人之外,知之者甚少啊,怎么会流传出来呢?

    莫非,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有这种可能。

    齐誉按下这事,又问道:“这场战役是什么时候开打,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五日之前开战,次日结束。”

    确实很效率,就如同纯洁的男女关系一样,一日见分晓,一探知深浅,仅仅一天彼此就知根知底了。

    不过,这里面却有个信息上的时间差。

    这是几天之前的事了,并不是现在的实际情况,或者称之为是过去式。

    咦~~

    不对呀!

    此前不是有个专为自己送信的人吗?这段时间里,她就没传最新信息过来?

    如果所记不错的话,关于战局上的信息,她都是每日有达。

    想到此,齐誉又来到了府衙的承发房,专门询问此事。

    “齐大人,你说的那人,我有印象。在你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内,她所来的书信都在这里,请你过目。不过,在五天之前,她的来信就突然中止了。”

    “哦?停了?”

    算算时间,是在五天之前?

    难道是受战局的影响?

    不管怎样,还是要先看过书信再说。

    于是,齐誉就将这些信笺逐个摊开,并按照时间上的先后顺序依次查阅。

    早先时的信,依旧是寥寥几句,简明扼要地阐明了实况。但是,最后的那两封却是出现了剧变。

    且看。

    六天前的那封信上写道:我欲散播流言,以扰乱庸王,或许可以激起他的愤怒,以打破平衡,云云。

    原来这则流言是她散播出的,这一手操作确实非常高明。

    庸王以为皇帝不知道他在谋逆,而谣言上却在暗示说,皇帝以为庸王以为他不知道他谋逆的事。如此一来,就不存在什么伪装了。

    庸王:弄了大半天,原来是我才是那个掩耳盗铃的小丑。

    皇帝:其实,从往昔的那幅《岁寒三友》图中朕就看出,你们就是朝一个壶里撒尿的人。

    既然已经撕掉了虚伪的面具,那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谁先下手,谁就能占到主动权。

    于是,庸王便率先吹起了进攻的号角。

    实际上,这种局面并不是皇帝所想看到的。按照他的想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庸王才是最好的,他实在是不想再去刺激宗室那帮人的敏感神经了。

    动不动就拿他们李家人开刀,但凡是个王爷都会觉得精神上遭受了阉割,谁不裤裆发紧?

    继续说这个书信的事。

    却见最后一封书信上赫然写道:我被困于屯门,东躲西藏度日,望君施手相救!

    这……此女被困住了?

    难怪后面的几天再无讯息传来,原来是陷进去了呀。

    可是,她的身份到底是谁呢?

    而答案,就藏在接下来的这幅画中。

    是的,是一幅画。

    据送画的那人介绍说,其实这幅作品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却一直没有用上。

    那女子曾经交代,只有三日见不到她的来信,才可以将此画送到府衙并交由齐大人,至于这其中内情,他一看画作,便知分晓。

    很明显,她这是为自己留下了后路。

    怀着好奇,齐誉缓缓摊开了那幅画作,大眼一瞥,却是不禁一惊。

    这幅画,是《岁寒三友》中的一幅竹图,落款处写得是殷俊的名字。

    此画有过往,有来历,非亲历之人不知其背后的故事。

    犹记得,在府学就读时,自己曾与那白面首对窗温习,而他,刚好就在这段时间内修习了彩绘画。

    殷俊在作这幅画作时,自己刚好亲历。

    确定吗?

    当然确定,你瞧,画上的那个‘大’字形的小人多惹眼呢?这种即兴发挥的恶搞,外人绝对是模仿不来的。

    能持有这种古怪画的人,必定是殷俊身边的亲人。因为,像这种被污染的‘拙作’,是不可能赠给友人收藏的。

    亲人……

    蓦地,齐誉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谁,殷俊的妹妹殷桃!

    会是她吗?

    应该错不了!

    且看,这幅画上还有殷俊亲笔写的‘赠贤妹’这三个字呢!

    这么看,此女必是殷桃无疑。

    记得之前时,彭文长曾对自己讲过一件事情。说有一位面容姣好的美女,她操着一副地道的永川府口音过来毛遂自荐,明言欲入齐家为妾,结果,却是自己给婉拒了。

    彼女是此女吗?

    综合分析,还真有这种可能。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明,这小妮子看上自己了?

    不会吧,记忆里,她可是个心气挺高的人。

    这可不是瞎扯。

    记得在殷俊大婚时的那次见面中,她曾亲口对自己说过,她不寻婿则已,若寻,定会找个比她哥更为优秀的人。

    难道说,自己的倜傥程度已经彻底碾压了殷俊?比他更优秀?

    齐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唏嘘的胡茬子,又想了想自己被晒黑了脸庞,产生了一些自我怀疑。

    算了,关于自己帅不帅的问题,还是交由娘子去评判吧。

    为能够确认出此女的真实身份,齐誉又特地去询问了彭文长。

    结果,得以印证。

    彭老先生在描述完了此女的惊人容貌后,又大有深意地试探道:“齐大人,你故事重提,莫非是改变了主意?”

    齐誉则是摇摇头,断然道:“我心依旧,情比金坚,怎么可能改呢?”

    “那你为何问她?”

    齐誉并没有作答,而是凛然地吩咐道:“你勿管这些,速传六房经承来此议事,我有大事作出安排!”

    彭文长闻言一惊,奇道:“大事?咱们琼州府发展地有条不乱,各县区的治安也算得上良好,还有什么大事?”

    “你猜错了,并不是辖区内的事!”略一顿,齐誉又正色说道:“我想集结部下出征,攻打隔岸的庸王!”

第279章 准备出征

    设法除掉庸王,是齐誉蓄谋已久的事情。

    动机有二。

    首先,跟他这么一头大老虎做来隔海邻居,心里头不踏实呀!常言有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还有就是,琼州的发展需要大量的银子,如果能将庸王的私房钱‘借’来一用,岂不美哉?更况且,这钱还不用还。

    综合以上两点,不切庸王实在对不起琼州的父老乡亲,更对不起我府的鸡的屁。

    虽然道理上这样说,但齐誉却不会过份执着,火中取栗这种事,靠得是运气和机缘,不可强求。若能逢上好的时机,就顺便趁火打劫;若没有,就采取隔岸观火的姿态,安心地去当个吃瓜观众。

    这是原来的计划,可如今事态有变,殷桃被困在了那里,这就不得不做出改变了。

    凭殷俊和自己的关系,又怎可袖手旁观而不去救呢?

    如果去救的话,就只有靠武力解决了。

    简而言之,拳头硬的就是哥。

    ……

    少倾,被齐大人召来的一众人,在府衙的大堂内举行了集议。

    气氛有些凝重。

    且看,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齐誉身着官服正襟危坐在那,而各房的经承,也都是一脸肃然地端坐着,做垂耳聆听状。

    齐誉认为,想要和庸王掰掰手腕,就必须调动起自己手里的一切资源,否则,根本撼不动他。

    一个词概括:不遗余力!

    不过,这里面还要讲究一些套路,否则就会被人说三道四,到时百喙莫辩。

    原因很简单,四品知府是不能拥有私家兵的,否则就是蓄谋造逆,所以,要很警惕地避开‘兵’字这个屎盆子。

    常规操作,首先要师出有名,也就是编造个打庸王的理由。

    “陛下圣恩,赐庸王封地于芬港一带,以坐享太平之福。没想到的是,他不仅不思回报,反而勾结了佛朗机国人行逆乱之事。如今,巡抚陆大人举正义之旗于南海之滨,我琼州应该助其一臂之力才是……”

    嗯,理由有了:咱打仗是为了帮助府军平逆,行的是正义之举。

    然后就是关于‘兵’的问题了。

    咳咳,咱们家就一堆的衙役,哪来的兵呢?

    是不是?

    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齐誉是这么单方面一口咬定的。

    “此次助拳,是以护商巡捕房的舰队为主,特训的火枪手为辅,此外还需乡勇们的协助……”

    看,咱琼州没有军队吧?

    所派出的,不过是巡捕房的衙役以及招募来的乡勇而已。

    况且,这些乡勇还都是哈里麾下挖

    煤的那些扶桑军,属于是外援。

    齐大人依旧提倡,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开玩笑,庸王的火力那么凶猛,没有垫背的炮灰怎么能行?

    鉴于此,齐誉便下令道:“马上派人去琼南搬请哈里,就说,本府邀他干一票大的,共同瓜分掉庸王的雄厚家资,盼他速来。”

    “是!”

    “还有,把所有的炮舰都集结到天字码头处,随时听候我的调遣。另外,再抽调五百艘渔船岸边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是!”

    “……”

    按照兵房经承符贤的估计,像这种大幅度的集结调动,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这么久,殷桃能等得了吗?

    都说救人如救火,如果能提前就尽量提前吧。

    “这样,我先率着集结好的第一队出发,后续的人马再来汇合。”齐誉安排道。

    分两次北上,倒也可行。

    接下来,就是关于军用物资的准备情况。

    任煜说,还好在老早之前,齐誉就下令为战事做好储备,未雨绸缪,如今火药和弹丸备战还算充足,应该可以支撑一个局部的小战争之用。

    然后就是关于补给方面的事了。

    彭文长虽不懂军事谋略,却也通晓一些常识,他忧道:“大人,你兴师动众,远涉江湖,如果只靠小渔船来运输补给,怎能跟得上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齐誉很快就想出了对策,他呵呵笑道:“咱们岸上不是闲着一艘大宝船吗?用它来承载补给,绝对是绰绰有余。”

    对呀!

    还别说,齐誉的这个建议非常具有建设性,且即插即用。

    顺着宝船的话题,彭文长又提出了一个他也不知能不能行得通的构思:“如此大船,只做运载之用岂不可惜?”

    齐誉不解,问道:“先生若有想法,但说无妨。”

    “依我之见,宝船上只囤一个月的粮食和淡水足矣,即使遇到意外,沉了也不可惜。”他话音一转,建议道:“这艘宝船的龙骨粗大,吃水也深,如此大舰不配远程火炮岂不可惜?”

    话中重点:远程俩字。

    重型火炮多笨拙,如果用来舰载,就需要大吨位作为支持。否则,一个后坐力袭来,船就直接翻掉了。

    宝船厚重无比,几乎堪比前世里的万吨大驱,用它来做舰载,此那泰山还要稳重。

    “哈哈……”齐誉拍手一笑,赞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夫子的这条建议极好,靠谱,实用。话不多说,我这就去找马汉商议此事。”

    雷厉风行,说办就办。

    今

    天的齐大人一点都不磨叽。

    本以为这件事情会有难度,谁料,马汉在听了之后居然笑了。

    他表示,关于重型火炮,他早就做好了研发和设计工作,只是由于其用途上的苛刻限制,所以才一直没能铸造。

    而后,他又讲了一大堆的科学道理,比如:降温,准头,发射效率等。

    不过,对于这些专业领域的特殊知识,齐誉并没有过多地深究,他的关注点只有一项:射程!

    马汉拍了拍胸脯:别的不敢保证,比庸王的火炮多出个百丈射程,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啥?多出百丈?

    不得不说,这个优势已经很明显了。

    那,多久交货?

    马汉表示,由于当下的人手充足,精钢不缺,最快可以在十日之后,交付两门的远程火炮。

    齐誉咂了咂嘴,似道:才两门?就不能多点嘛?

    马汉摊了摊手,无声回应道:俺已经尽力了!

    好吧,两门就两门!

    聊胜于无!

    在离开了铸造厂之后,齐誉就径直回到了家中,向妻子说明了自己要北上平逆的事。时间上,可能需要个把月才能回来。

    不过,他却是闭口不提关于殷桃的事。

    救她是看在了殷俊的面子上,并不是下半身一热做出的决定,既是这样,有什么可说的呢?

    “什么?你要去打仗……”

    女人对战火有着天生的恐惧,柳荃也不例外,她一听之下,禁不住忧心忡忡起来。

    “娘子不要担心,此役属于是海战,我背后靠水,退路不断,绝不会被敌人困住的。这么说吧,打得过我就打,打不过我就退守琼州,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听留有退路,柳荃就平复了许多,不过,她还是不断地叮嘱说:“打仗时,你只需远远地指挥即可,绝不可亲身犯险,更不可身先士卒……”

    呃……我像炮灰?

    齐誉继续安慰她道:“娘子放心,此行我安全无虞,不会少一根毫毛的……”

    “……”

    最后,齐大郎又特地叮嘱说,此事一定要瞒着老娘,免得她老人家知道了徒增担心。

    柳荃想了想,应下了。

    然而事实上,老太太确实被瞒住了,但是,小妮子却间接地探到了消息。

    是这样的。

    鉴于往昔的师徒关系,小彤出于礼仪去拜谒了彭文长,由于这老头没能经受住小妮子的糖衣炮弹的袭击,居然突突地把齐誉的出征计划给抖搂出来了。

    什么?

    爹爹要外出打仗?

    这种热闹,怎能少得了我齐小彤呢?

第280章 齐誉教女

    三日后,齐誉便整顿完毕,意气风发地挥师北上了。

    这一行,只有四艘装备了火炮的护卫舰,以及一些载着火枪手的渔船。两者相加起来,也就百十号人。

    先头部队吗?

    是的!

    按照齐誉的想法,这席人马先赶到屯门一带刷一波存在感之后,然后再做下一步的计划。通俗一点来说,就是鸣个炮、示个威,别别苗头的意思。

    纯特么咋呼?这管用吗?

    应该可行,且看:

    首先是关于心理方面的震慑,这么一搞,庸王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些忌惮。还有就是,顺便给溃败的府军们打一打鸡血,证明他们并不是孤单在战斗。

    这只是最初,等后续的大部队都到齐了之后,再想办法动一动真格的。

    此乃初步的计划,不做定数。

    至于如何救出殷桃,齐誉还没有想出很可靠的法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救出她后,齐很想当面问一问,她为何不在永川府待着,非要跑到琼州来?

    还有,为什么殷俊会对此一点都不知情?连个书信都没有,他若知道的话,估计早就奔来了。

    对于这些疑问,也只能等以后条件允许时再问了。

    至于殷桃当下的处境,齐誉倒不怎么担心,这么说吧,她即使被捉住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庸王又不傻,怎么可能无端对朝臣们的亲人下手呢?那样做只会拉大仇恨,却又于己无益,但凡明智的人,都会避开。

    说难听点,即使将她留下来作为筹码,也多一张牌。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大概率的事件,最终就是自己朝庸王要人。

    若是要人,就得好好谈谈了。

    谈判,历来都是不平等的,只有你将对手打服气了,才有资格谈出好的条件,对于这个肤浅的道理,齐誉还是明白的。

    南风转北,天气渐凉,船队继续北行。

    逢军事,所有人都是一脸凝重,唯独齐小彤兴奋不已。

    没想到吧?

    她在把老爹缠腻歪了后,终于如愿地登上了北上的舰船。她现在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父亲的真本事,看他如何做到全歼敌匪!

    你瞧瞧,这哪有半点的矜持形象……

    齐誉总算是看出来了,自家女儿坐不了深闺,反倒是钟于军事,既然这样,还不妨带她出来多看看,也长长见识。

    “爹爹,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行

    军打仗的?”小丫头禁不住好奇,问道。

    是呀,父亲本是科举出身的文官,如今却走上了戎马之路,这种思维是什么时候转变的呀?

    齐誉想了想,答道:“嗯,大约是我为促织御史时吧……”他略一停顿,又改口道:“准确的说,应该是在你二舅姥爷去世的时候。当时,我因为愤怒,当场就立下了扳倒仇人的决心。没想到,这个思维却是改变了我的仕途。”

    周二舅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如今突然的旧事重提,直让小彤也不禁沉浸在了回忆之中。

    不过,却听得出,父亲完全是被仇恨改变了自己,甚至说,改变了人生轨迹。

    俱往矣,还看今朝。

    是的,人总不能活在回忆里。

    齐誉终于拉回了思绪,突然对女儿问道:“闺女,你刚才聊起了从武,那,我也想反问你一句,你习武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是一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别家闺女都是嗜爱针线女红,而自家的小棉袄却是喜欢舞枪弄棒,实在是太另类了。

    她恋上习武,本是锻炼体魄好事,并没什么不妥。但是,自打她深入大湾并救回孟岚山且反夺了宝船之后,齐誉的感觉就变了。

    他恍然意识到,闺女的武艺已经严重超脱了强身健体的范围。说不准,她还杀过人。

    咋办,咋进行教育呢?

    倒回去是不可能了,目前也只得循序善诱,将她引入正道才是。

    这是为人父者该尽的责任。

    对于此问,下彤也是一怔。

    不过,她想了想,说道:“最早先时,我只是想练就一身俊俏功夫,平时里不受欺负,甚至说,还可以欺负一下别人。”不过,她语气倏然一转,又道:“可洛师曾教育我说,武艺可为善,亦可为恶,只有用之有道,才不枉自身所学。若是误入歧途的话,不仅修不了自家福德,反而会贻害世人。”

    哦?

    有道理……

    从这话中不难听出,洛老祭酒他教化有方,引导得当,不愧是当世的大儒。

    而自己的运气也不是一般的好,居然寻到了他来给闺女做师傅,如今来看,何其幸甚!

    欣慰之下,齐誉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洛老说的有理,人的武力,就好比是这船上的那门火炮,它在正义人的手里,就可以起到震慑宵小的好作用,但若到了贼人的手中,它就会变成为虎作伥的坏东西。持有武力的人,最怕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膨胀,而这种自我约束力,就是所谓的

    武德。”

    “噢……”小彤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齐誉见有她所悟,又更深一步地问道:“丫头可知,武力一说,却有着大小之分?”

    “大小?何意?”

    “呵呵,你且听好了。武之小者,皆以刀戟伤敌,其杀伤力不过十数人,最多的,也不过上百人。而武之大者却是不同,他驾驭重甲之师,一场战役就可以歼敌过万,灭一个小型国家,都是谈笑之间的事情。”齐誉解释说。

    “嗯,女儿似乎明白了……”

    “不!你并没有真正明白,我说的这种武力,乃是科技方面的综合力量,非拳脚之力,也非单纯的勇气……”

    “科技?这是什么?”

    “呵呵,来,先坐下,爹爹和你慢慢细说……”

    “嗯……”

    之后的几天里,齐誉把自己懂得的知识,全都悉数不落地灌输到女儿的思想里。只可惜,这小丫头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太多,颇有些头大难容。

    即使如此,她还是扩宽了自己的视野,尤其是在世界观方面。

    齐誉认为,女儿现在正处于求知欲的鼎盛阶段,也是时候给她进行一些自己特有的‘高等教育’了。希望,她这个后浪,能高过自己这个前浪。

    望子成龙,盼女成凤,可怜殷殷天下父母心。

    ……

    这一日,据符贤来报,己方的舰队已经靠近了屯门,距离不到二十里海路。

    到了?

    嗯,先稳住!

    齐誉立即下令:所有人都暂停前进,原地待命。另外,马上派人去探庸王的虚实,并寻府军守备高忠德过来一叙。

    是的,在没有充分了解对方的真实之前,绝对不可贸然行进。

    一个时辰后。

    高忠德闻讯乘船来见,而齐誉出舱相迎。

    寒暄过后,前者出于礼仪,来到后者所乘的舰船上议事。

    “有传言说,齐大人曾深入虎穴,成功盗取了庸王私造的火器,没曾想,这则谣传居然是真的。”高忠德看了一眼那黑黝黝的大炮后,带着浓烈的酸味问道。

    其实,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琼州铸造,至于庸王家的那两门,此时正用于天字码头处的防守。

    不过,在高守备的眼里,这些个铁疙瘩全都长得一个样,他哪里能分得清渊源如何?

    对此,齐誉既不点头,也不否认,只是模棱两可地一笔带过。

    而后,他便问起了屯门一带的军事部署。

第281章 三道防线

    舰船上,齐誉给高忠德倒了一杯敷衍茶,道:“齐某公办在外,招待不周,还望高将军不要见怪。”

    “齐大人客气了,你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帮我助拳御敌,德感恩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计较礼仪呢?”

    场面话还是要讲的。

    又不用花钱。

    气氛起来之后,齐誉又一脸‘义气’地说道:“巡抚陆大人乃是我恩师的故交,而你又是我的好兄弟,于私来说,但凡能出一份力,我就不会坐视不理的。”

    人家齐大人不讲公事,只论私交,谁听了不感动?

    即使明知道他是在故意套近乎。

    常理上说,若是府军剿匪顺利,掺合进来的人还有可能分一杯羹,但现在的情况是被庸王反虐,他人掺合进来,不仅摸不到丁点的好处,还有可能会被连虐。

    这么看,齐大人还是很讲‘故友情怀’的。

    嗯,一个大大的好人。

    高忠德由衷谢道:“承蒙齐大人施恩,救我于水火之间,在下定当铭记五内,没齿都不会不忘。”

    齐誉无所谓地笑笑,转而问起了正事:“高将军,你能否说一说庸王那边的实力,以及其军事的分布状况?”

    “当然可以!”

    此时的高忠德正值心情大好之际,哪有不言无不尽的道理?

    于是,他便忙不迭地将自己知道的以及了解到的,全都悉数不落地吐露了出来……

    按照他的说法,庸王的目前的军事实力还是相当强大的。

    具体如下:

    在岸基上,有一道由五十多门火炮筑成的防御墙,而在这道墙的后面,还有火枪手组成的二道防线。有这么前后两条防线抵御着,常规冲击很难逾越过去。

    而水面上,有二十多艘大型战舰组成的硬核肉盾穿梭游弋,它们见神屠神,遇佛杀佛,几近无敌的存在。如果再算上这一道屏障的话,那就是里外三层防御,几乎可以和万年王八的壳比一比坚固了。

    除了军备先进之外,庸王一方的工事还占尽了地利条件,他们的构筑全都依山傍水而建,居高而望下,所以,才会立于交战中的不败之地。

    然而,高忠德率领的府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以血肉之躯进行拼杀,不仅摧毁了庸王的几艘大型舰船,还破坏掉了几门陆基火炮。这种战绩,即使是韩信在世,白起复生,也不过如此吧?

    当然,他们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其麾下的五千人马,在一日之间就直接折损了八成。

    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傻子都可以想象的出来。

    从高忠德心有余悸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确实是被打怕了。

    开玩笑,用弓弩来对阵火器,哪有胜利的可能?

    这是军事上的代差,非勇气和信念之类的思想武装弥补得了的。

    就高忠德目前的处境来说,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一战失利,不宜再攻,若是直接退去的话,无异于承认了清剿的失败,继而面临责罚。可若是不退的话,就得在这里僵持着,也不知何时是个

    头。

    这个节骨眼上,齐誉来了。

    老高暗中琢磨着:要不,直接把锅甩给他,自己来个抽身先撤?

    这样做也不是说不行,但要寻个好的开口机会才可,否则,面子上讲不过去呀!

    齐誉自然没闲工夫去揣度老高的想法,眼下来说,如何能破解掉庸王的三道防线才是重点。

    然后,干掉庸王,抢他宝库,但不包括他家的女人。

    耶!

    想要揽那瓷器活,就得磨利金刚钻,没有足够的硬度,是深入不了核心区域的。

    从层次上来说,要想进入核心,就得先从最外围处击破,也就是那些水面战舰,只有搞定了这些个大家伙,才有可能获得到主动权。

    战舰的攻击力主要来自于火炮,而火炮的攻击方式又分为两种,一种是针对水面战舰的,而另一个则是针对人员的。所以,要把这些因素全都考虑进去,才有可能做到趋利避害。

    或许有人问了,这火炮的攻击方式又是怎么区分的呢?

    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玄机,无非就是根据炮弹的不同进行了划分,仅此而已。

    炮弹还有不同?

    嗯,是的,分为是两种。

    第一种叫做实心弹,顾名思义,这种炮弹多由铁或者是铅铸造而成,它通过火药的推动而进行发射,以击毁或者是击穿目标的防御层。此类炮弹,多用于攻击水面舰船或者是城墙工事,取其势大力沉,直接粗暴砸烂。

    第二种叫做霰弹,此弹多由细小的铁丸或者是碎石组成,其发射原理依旧是火药推出,继而攻击目标。由于此弹在射出后呈霰状分布,所以一打就是一大片,适合攻击对面的人群。但是,此弹射程较短,不能做到远程伤敌。

    说到这儿,可能就有看官心里泛疑了,这两种炮弹,怎么没一个是爆炸的呢?

    爆炸弹?

    呃……目前还没有诞生呢!

    通过以上不难看出,火炮战舰的伤害性极强,绝非传统的水师可比。

    硬撼?

    呵呵,那无异于一条鳄鱼挑战金刚,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被捶!

    齐誉经过综合考量,得出了一个结论:此战只可智取,绝不了蛮力硬掰。

    至于怎么个用智法,现在还没有想到。

    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探讨完了时局之后,齐誉又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放上几炮,就当是鸣炮示威也行。”

    高忠德一愣:“这话怎么说?”

    “此举作用有二。一来,是宣示一下我琼州巡捕房的到来,让庸王的心里膈应一下。二来呢,是想借机提振一下你们府军的士气。”

    其实,还有第三点没说,那就是,齐誉想拖延一下时间,一直拖到大队人马的到来。

    而摆出一副牛掰姿态,令对手眼前一懵,就是做好的拖字诀。

    也就是老百姓们口中常说的:诈唬!

    高忠德略略琢磨,便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我没意见,那就依齐大人所言吧

    齐誉忽而一笑,说道:“高将军,我这么不惜血本地帮你助拳,可谓是仁至义尽。你看,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高忠德闻言,霎然泛起了警惕,问道:“你先说说看,要我帮你什么忙?”

    “帮我查寻出一个人的下落。”

    “寻人?”

    “不错!”

    说罢,齐誉便取出了一幅素描版的人物画像,摊开却见,跃然于纸上的,是一个艳若桃李的美丽女子。

    此肖像画得栩栩如生,眉目之间极富灵性,就如同是活过来的人一样。尤其是,她嘴角处的那一抹清傲气息,更是勾勒得鲜灵活现。

    齐誉按着记忆中的一面之缘,也只能尽力画到这一步了。

    一观之下,高忠德先惊后赞,道:“哎呀呀,久闻齐大人天生一副丹青妙笔,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啧啧,瞧这美人画得,就跟那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一顿,他又抛出了一个只有男人才懂得的眼神,嘿嘿问道:“难道说,此女和大人之间有些渊源?”

    “呃……其实,我们只是很单纯的老乡关系。”齐誉怕越描越黑,只得相对简单地做出介绍。

    老乡,确定不带‘好’字?

    老高虽然点头,但脸上却是一副鬼才信你的表情。

    齐誉见他想歪,忙抛开语言上的八卦意味,改而直奔主题道:“言归正传,据我得到的消息显示,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此女曾在芬港一带驻足停留,而后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因此,我有些怀疑,她可能落入到了庸王的手里。”

    “不太可能!”高忠德摇了摇头,笑道:“齐大还有所不知,在早些年时,庸王由于服药过度,已经行不了男人那事了,直白一点说,他根本不可能好女色的……”

    咳,吐!

    你特么瞎琢磨啥呢?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齐誉在给他端正了不良思想之后,才道:“由于此女身份特殊,我不便多谈,你也休要再问了,好好帮我查查便是。”

    若是他人相求,高忠德肯定不应,但齐大人却是个例外。要知道,在上次围剿那宴时,自己还跟他分过赃银呢,彼此属于是自己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看钱面,这忙必须得帮。

    这就是花钱为人的好处。

    但是,高忠德却不保证能不能探查的到,他只说,会动用以往的人脉关系尽力而为,至于最后有没有结果,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行!就这么办!

    虽然有些不确定,但也总比自己人生地不熟的瞎折腾要强。

    在送走了高忠德之后,齐誉又把符贤给叫了过来。

    “鸣炮示威?这不是主动暴露自己?”符贤吃惊道。

    “不错,咱们先跟庸王打声招呼,然后再慢慢地进行较量。”齐誉哈哈一笑,又解释道:“咱们的实力处于劣势,打不了那种突袭战,所以就没有必要保持隐藏了。既是这样,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走出来,跟他秀秀肌肉。”

    “嗯……是!”

第282章 小彤探秘

    鸣炮的作用主要是心理战,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攻击。

    所以,没有必要真去犯险。

    为了保险起见,齐誉只安排了一艘炮舰前往,在浅浅进入了‘识别区’之后,仅仅打了一炮,就急匆匆地蹿了回来。

    而当庸王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舰船早已像兔子一样跑远了。

    虽说这种姿态有些不大好看,但效果还是蛮不错的。

    那,啥效果呢?

    这袭骚操作,如愿地给敌人蒙上了心理阴影:我说,府军什么时候配备了火器?

    有眼光敏锐者称,错了,那些人不太像是府军,而更像是抓贼的衙役。

    啥?衙役?

    他们不是擅使风火棍的吗,现在怎么突然开起大炮来了?

    有些不对劲!

    慌乱中,庸王忙派人外出查探,而后终于得知了结果,那一艘,居然是来自于琼州的舰船。

    他们这是想干嘛?

    来人!速给我去摸底。

    冷静下来之后,庸王立即放出了大量斥候,进行搜索查探。

    如此耗去了八天的时间,庸王终于弄清楚了一个事实:原来,他们只有四艘舰船呀……

    鶸!

    就这点实力,也敢对我秀肌肉?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然而,这种探查是相互的,就如同齐誉也在摸底着对方一样。

    在这八天里,他也得到了很多信息。

    首先是关于殷桃。

    经高忠德探查得知,她确实是被庸王给俘虏了,而且还被软禁在了一处秘密之地。目前,只知道她安全无虞,其他情况都一概不知。

    这一点,和自己之前的猜测大致相仿,结果并不意外。

    不管怎么说,这小妮子目前性命无忧,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除了敌情之外,己方这边也陆陆续续地有好信息传来。

    说,哈里在惊闻到自己要抢劫……哦不,应该说是想借用一下庸王的小金库的消息后,他表现的非常积极。

    要不是碍于之前颁布的限船令的约束,他都想劫上几艘渔船,连夜赶来。

    常言,特殊情

    况,特殊处理。

    这一次,彭文长酌情以待,特许他们可在琼南一带借调船只,而后,直接从那出发过来。这样做,可以省去许多的周转时间。

    而事实上,哈里也是这样办的。

    那,这波人一走,谁来挖煤呀?

    呵呵,君多虑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自有前仆后继者,不会断的。

    就在众倭寇离开的第二天,来自安南的劳工们接过了煤窑的镐头,继续为琼州的开采事业加班加点。

    不得不说,安南劳工来得太是时候了,简直就是雪中送碳。

    人到用时方恨少,事若经过才知难。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大后方繁荣稳定,才是真正的底气。

    齐誉初步算了算,再过几天时间,哈里一行人就应该赶到了。

    而到了那时,自己就可以做一些大动作了。

    ……

    次日,在一个由沙盘堆砌成的迷你小地图上,齐誉摆放着各种象征性的道具。最显眼的,莫过于庸王的那二十艘战舰。

    模拟战?

    是的!

    每当有空闲,齐誉就会模拟和推演各种不同的进攻套路,但无一例外,每次都是以落败而告终。

    简而言之,根本打不过。

    权且抛开彼此军力的多寡不说,单就战略布局方面,己方就完全处在了被动。

    且看:

    假如要正面冲锋的话,就会面临敌方的双层打击。即:水面炮舰和陆基火炮的联合猛轰。

    这两条战线,相辅相成,互相依存,颇有唇齿关系。

    高忠德的府军就是正面猛攻而吃得大亏,自己自然要引以为戒,不可重蹈覆辙。

    嗯……

    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对方的二十多艘舰船诱出港来,等它们脱离了陆基火炮的保护范围之后,再设法聚而歼之。

    这样做,就避开了它们之间的协同作战,可以减少损失。

    想法是好的,可是,如何把它们给诱出来呢?

    对于这个不切实际的构思,来访的高忠德直接摇了摇头,表示无策。

    他本是勇猛悍将,擅长

    的是正面杀敌,施展谋略非其强项。

    他不精通谋略,但不代表别人不通呀!

    这不,很快就有喽啰上前来报:“启禀高将军,庸王突然派出了一支百人小队,他们全都背负着火枪,朝着省城的方向去了。”

    去省城,想干嘛?

    也就过了一瞬间,高忠德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妙:“坏了,他这是想突袭省府衙门!”

    “应该是!”

    喝!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外,这计谋里还糅合了那么一丢丢擒贼先擒王的意思。

    可见,庸王一点都不庸呀!

    这种情况没得选择,赶紧过去救援才是。

    高忠德早就有甩锅之意,如今又逢了这个抽身良机,焉能放过?

    齐誉想了想,支持道:“此乃大局,不可不顾。高将军只管放心离去,这里的战局由我顶着!”一顿,他又调笑道:“和清剿那宴时一样,此役若是赢了,功劳全是你的,若是输了的话,呵呵,以后再说……”

    “这……好!”

    高忠德听得热血澎湃,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地去了。同时,他还暗赞齐大人是个难得的好人——仗义!

    在府军离去后,屯门湾只剩下了齐誉这一袭人马。

    劣势也就更明显了。

    似乎,庸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有着自己的计划。

    在第九日时,时局上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怎么说呢。

    庸王不再一味地龟缩防守,而是改为试探性地进攻。

    时不时的,他会派出四五艘战舰出来游荡一番,在打上几炮之后,又大摇大摆地返回去了。

    最初时,齐誉还下令尽量躲避,想着等汇合了大部队之后再说,可无奈对方总是步步紧逼,得寸进尺,似乎也只有进行反击了。

    不过,这些攻击都是试探性的,并没有造成任何一方大的损伤。

    奇怪!

    或者说,不正常。

    庸王的战舰为何不倾巢而出呢?

    要知道,他的实力远超自己,真若是打起来,可谓是胜算极大,可是,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含蓄呢?

第283章 女儿劝父

    庸王的异常表现,让齐誉颇为其解。

    不过,小彤对此却有着自己的看法:“爹爹,庸王这是犯了多疑症,故而谨慎,不敢行贸然之事。。”

    “此话怎讲?”

    “他觉得,以咱们这等孱弱的军力,不可能与他进行抗衡。如今府军退去,而你却独留了下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是真有心和他一战,可是呢,咱们所表现出的实力又明显不足,故而,他有理由怀疑你这是在故意示弱,其实却是留好了后手。他现在的这种攻击,就是纯粹的试探。”

    这样?

    不过,这个逻辑可以成立!

    事实来说,自己确实留了后手,但却不是故意示弱,他的这种思维,属于是实打实的阴谋论。

    若这么看的话,似乎庸王对自己有些忌惮。

    可是,为什么呢?

    略一琢磨,齐大郎就想明白了其中的梗概。

    以庸王目前的地位和能力,想要摸清自己的底细应该不难,自己身上的秘密也不例外。

    先说事实方面。

    在巨野泽之战时,自己曾智杀川王妃;而五指山之战时,自己又亲手击毙了匪贼那宴;这些军旅之事,肯定是瞒不住庸王的。而后,自己又和他打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琼州保卫战,也算是正面做了交锋。

    综合这些考量,他对自己的人,应该还是颇为了解的。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了解,让庸王多了一些谨慎和提防心。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同理,此道也可以用在敌人身上。

    既然是这样,为何不配合他一下呢?

    那,怎么配合呢?

    其实也没别的,就是继续装弱鸡,并继续地被他追着打,等到他的警惕性降至到最低点时,再来一个突然发难,反制之。

    善!

    于是,齐誉便立即下令:在和庸王的交锋中,多做不敌以及狼狈状,绝不可打出气势来。

    这……

    好吧!

    众人虽有不解,但也没有多问,全都按令行事。

    待安排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齐誉又突然地晃过神来。

    他把女儿揪过来,问道:“我说,你又是怎么猜到庸王的所想?”

    小丫头很不在意,只是随口答道:“也没甚,不经意探查到的而已……”

    “什么?探查到的?”齐誉品了品,惊道:“这么说,你潜入过芬港?”

    对于此问,小妮子却是嘻嘻一笑,不作回答。

    不过,在她的这份狡黠的笑容中,齐大郎还是品出了答案。不用多猜,她肯定是去过了屯门。

    这丫头呀,不仅性子狂野,胆子也比普通人要大。难道,她天生就不知道害怕俩字怎么写吗?

    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犹记得,在多年前祖宅被烧时的那个夜晚,女儿就是凭借着自己超凡的

    勇气和魄力,果断地救出了娘子和母亲。

    要知道,那一年她才是七岁的孩童,尚处于启蒙阶段,如今她年龄见长,又习得了一身好武艺,自非昔日时可比。

    呵呵,闺女真是越来越争气了!

    这本是成长路上的好现象,但是,齐誉就是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是自己的女儿,其安安全全地度过美好人生才是期望,并不是所谓的打打杀杀。

    可是事与愿违。

    想到此,齐誉幽幽一声长叹,纠结过后,他才静下心来就询问起了女儿探查屯门的动机。

    你问?

    我答!

    小丫头采用春秋笔法,用半遮半掩的方式说明了其中情由。

    一分为二来说。

    先说事实,就在齐誉那天拜托高忠德出手相助时,他们之间的谈话,全都悉数不落地滑入到了隔舱聆听的齐小彤的耳朵里。

    嗯?

    要查一个女子?

    她谁呀?

    在强烈的好奇心的促使下,小丫头扒拉着窗户缝看了过来。

    正巧,看到了那幅画。

    虽然只是不经意间地匆匆一瞥,齐小彤还是被画上的绝世容颜给震惊到了。

    此女……何人?

    呃,可比娘亲难看多了……

    就是基于这个好奇心,小彤才趁着夜色潜入到了屯门一带,摸一摸所谓的实际情况。

    当然,也顺便探了一下庸王府,并搜罗到了一些机密。

    这就是实际发生的情况。

    但是,事实归事实,不能真就如实的说,要艺术化的处理一番才是。

    所以,在和父亲的沟通中,小彤故意抹去了美女要素,只交代了一下探查庸王府的事情。

    她倒是很想提一提那事,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既然不方便明说,那就暗点一下吧。

    故,小彤拉过爹爹的手,就如同一个大人似的口吻,循序善诱道:“常言道,人是旧的好,酒是陈的香,万事万物皆是如此。偶尔尝尝鲜味也就罢了,但绝不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嗯?

    你个小丫头片子,这是啥意思?

    齐誉看着她那张稚嫩青涩的俏脸,咂了咂嘴淡笑道:“和自己爹爹说话,还用得着藏着掖着的吗?有啥事,直接说吧!”

    小彤闻言嘻嘻一笑,道:“爹爹,你是不是动了凡心?”

    嗯?凡心?

    我啥时候飞升了?

    不对,这话有猫腻!

    于是,齐誉便端出了一副严父的架子,逼着闺女把其中的弦外之音说了出来。

    ……

    什么?

    你个死妮子,居然怀疑老爹我养了个小三?

    咳,吐!

    真是白养你了,就这么不相信为父的人格吗?

    小彤见爹

    爹神色尴尬,又谏言道:“爹爹呀,你要懂得适合而止,莫要太过沉迷,以免伤了娘亲的心。嗯,还有,这件事情我会帮你保密的,保证不会告诉俺娘。”

    呃……噗!!

    才刚刚喝下了一口茶,齐大郎就禁不住喷了出来,神情似在说:啥?为父是这样的人吗?

    请回答!

    小彤却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道:“爹爹,不瞒你说,我听说过这个女人,她还在咱们永川府的家里住过一晚呢!”

    啥?还住到家里来了?

    这都哪跟哪呀?

    齐誉被弄糊涂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嗯……”

    关于那位神秘的女贵人,齐小彤并没有隐瞒,全都如数地告诉了父亲。这其中,还包括了吴晚荣欲回购老宅而被柳荃拒绝的事。

    关于这事,柳荃本来很想尽快地告知丈夫,谁知,自打见面之后,这一档子一档子的事就接踵而至,于是就因为无暇而搁置了。

    没想到如今,却从小彤的嘴里说了出来。

    “呃……”

    “真的假的?”

    齐誉一听过后,直接变得愕然了~~

    此女又是何许人也?

    姓氏名谁?

    记忆里,和自己产生交际的女子少之又少,掰着脚趾头算也不过一踹之数,更不要提什么红颜知己了。

    难道说,此女就是殷桃?

    真的是她吗?

    从表面上看,这种推理似乎合乎逻辑,但仔细一推敲,就会发现不对劲了。

    已知,那位神秘的女贵人乃是陛下的选侍,而殷桃又是有意于自己的人,如果这两者为同一女子的话,那岂不成了一女侍二夫了?

    这绝不可能!

    即使是贵为皇后的女子,也不可能这样乱来,更何况,陛下乃是有道明君,怎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是这样来看,那位女贵人肯定不是殷桃!可是,若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猜不着呀……

    至于吴晚荣回购那事,齐誉压根就没有在意,直接无视之。

    正事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理会他?

    小彤见爹爹一脸茫然,反而有些欣喜,不过,她还是提醒了一句,道:“爹爹勿忧,那位女贵人不是给你留了一封信吗?待你看过了之后,不就知道她是谁了吗?”

    “诶,是呀!”齐誉闻言顿时舒展开了眉头。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想要解开此惑,只要一观即可。

    末了,小彤神秘一笑对父亲说道:“爹爹请放心,那个叫做殷桃的女子暂时无虞,待咱们攻破了屯门之后,就可以将她救出。”

    “哦,是吗?”

    “嗯!”

    至于其中有何道道,齐小彤却是没有解释,一转眼间,她就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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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仕子介绍:
穿越成屡试不中的落魄书生,家徒四壁不说,还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娘和一个刚成亲半年的妻子。肩不能扛,手又不能提,科技发明也不会。齐誉想了想:好像只剩下读书科举这一条路了!寒门仕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仕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仕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