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以工代赈
以本土的棉麻布帛去换吕宋香料,属于是以物易物,表面看上去交易直白,实际上却是暗含暴利。
彭文长略一琢磨,便察觉出了其中的小异常:“齐大人,你为何非要坚持振兴琼州的纺织业呢?如果只是想在贸易中寻求利润,完全可以直接派商人到江南采之地采购成品布,这样做既简单又便捷。可若是坚持琼州制造的话,就有些太过拘泥了。”
拘泥?
呵呵,说得还真委婉,直接说我死板不就得了?
齐誉自然不会生气,他干咳了一声调笑道:“彭夫子有所不知,吕宋那地实在是太穷了,过好的料子他们根本就不会用,即使会用也是浪费。他们那地的人,全都黑得跟个大马群猴似的,即使披上了绫罗也不像富绅,反而糟蹋了咱们国家的好布料。所以,劣质粗布才最为合适。”
彭文长哪里会信,连连催问他的真正企图。
齐誉只得实话实说:“其实,这出自于本府的私心。”
“私心?这话怎么说?”
“我既为琼州的衣食父母官,就要替琼州的百姓们处身着想。我当然知道这里的织造明显落后于江南,但是,我还是坚持发展咱们本地的产业。原因无他,我就是想给琼州的妇女们寻个赚钱的门路。江南织造虽然上乘,却带动不了琼州百姓的务工,故而不取。”齐誉解释道。
居然是为了百姓?
彭文长闻言肃然起敬,与此同时,也汗颜自己的眼界太过狭隘,和大人相比,自愧不如。
他常言,处处要以民为贵,如今来看,他已经把这句话的含义理解进了骨子里。
少顷,齐誉收起惆怅,对海大富说道:“员外,你也顺便给众商们捎句话,就说我齐誉非常欢迎他们加入到琼州的市舶商贸之中。我承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一定会能帮则帮,任何事情都不会坐视不理。”
海员外拱拱手道:“海某记下了。”
齐誉继续道:“嗯!此外还有,对于那些曾参与到赈灾义捐的商户们,我会在政策上给予支持。在未来一年之内,他们的应交税务均打八折,包含你在内。”
齐大人反哺回报?
“多谢大人!”
海大富一边致谢,一边心里在想:那些粮食果然没有白掏,现在就立见回报了。
商圣教诲果然谆谆,古人诚不欺我!
既然讨了好处,哪有不献策的道理?
海大富略作思量,便从商人的角度对齐誉建言道:“大人,前一段时间的赈灾可谓是十分艰难,您为何不采取以工代赈的办法借机征用劳力呢?如果是那样,百姓们就会为了获得粮食而不得不卖力干活。”
以工代赈,是指官府在投入到某种大型建设项目时,让百姓们以类似于服徭役的方式参与进来,并付之于相应的钱粮报酬。简而言之,就是用灾民
来代替劳工的做法。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劲可以往一处使,也确实很有效率。但是,对于之前的琼州情况来说,却有三个明显的弊端。
第一,之前时,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民心不稳,如果再不进行竭力安抚,极有可能出现大范围的民变。
第二,灾后重建工作多是以修复民房为主,像这种级别的小型工程,百姓们完全可以自己处置,官府实在没必要从中插一杠子。
第三个是效率问题,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赶在春耕之前完成重建。那么问题来了,百姓们是给自家干活的速度快呢?还是给公家干活的速度快?
尤其是第三条,春耕,必须得高度重视。
齐誉认为,无论何时何地,粮食的自给都是重中之重。琼州的发展可以急也可以缓,但是,绝不能出现断粮的情况。
自己在规划琼州发展的四大步时,已经非常明确地将粮食的生产摆在了首位,这一点,绝不可动摇。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专门推出了所谓的激励机制。
说到这机制的推行,就不得不提其中的隐忧。乍听起来,这机制完美无瑕,但实际操作起来就不一定那么如愿了。
老百姓是人,不是博弈用的棋子,没有人可以绝对地左右他们的思想。
除非像哈里那样:洗脑。
扯远了,继续说这个机制的隐忧。
齐誉在乡下生活过,他很清楚的知道,有些人生来就不喜欢农耕,你让他们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锄禾日当午’,那是很不现实的。
而在这个时候,就可以借鉴所谓的以工代赈之法了。
比如说,修建码头、建造市场、拓宽道路、等等,只要官府出的工钱相对适合,他们就很愿意出工出力。
但是,这件事情必须要等到春耕结束才行。
粮食生产最大!
……
在酒席结束之后,齐誉没有立即休息,反而是兴致匆匆地来到了府衙的刑房大牢。
大牢?
是的,在这两天里,齐大人可没少往这儿跑,而且每次,人家都是一脸笑嘻嘻。
狱司见他忽至,忙用脏兮兮的抹布擦了擦板凳,示意让座。
“咳咳,我就不坐了。长话短说,此来呢,我就是想问一下,那俩人的洗脑……哦不,是受教育的进展如何了?”齐誉忍着刺鼻的霉味,问道。
那狱司猫着腰,忙陪笑道:“启禀齐大人,那俩人全都自称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自称?
咳,吐!
我还自称是从不撒谎呢!这种话也能相信?
狱司见知府大人面露不悦,忙解释道:“大人,属下将他们的妻小已经全都软禁起来了,这样一来,即使他们想不悔改,也得配合悔改”
嗯
?
软禁?
齐誉闻言脸色一黑,勃然怒道:“你这厮怎么如此下作,居然软禁那些无辜之人!”
“大人息怒!息怒呀!且听下官解释!”那狱司擦了一把冷汗,又战战兢兢地说:“他们的妻小虽然暂无自由,却被安置地非常妥当,在这期间也并无慢待,此举的主要目的就是想通过他们家人们的劝说感化其心,让他们重新回归善良本性,这样一天天软磨硬泡下来,那两人终于开窍了……”
呵,早这么说不就明白了?
还别说,打这种亲情牌确实不失为是好办法。
见齐誉脸色霁然转晴,那狱司终于长舒了一口大气,并借机问道:“大人,这两个人不过是些鸡鸣狗盗之辈,哪值得您如此煞费苦心,感化顽劣呢?”
“错了,我并不是章感化他们!”齐誉哈哈一笑,又道:“这两人属于是难得的怪才,值得我拿来一用。”
“一用?”
“嗯!”
对这事,齐誉没再多加解释,只是在暗中偷瞧了一眼忏悔中的那二罪犯后,便欣欣然地离去了。
据刑房档案上的记录显示,这两个人确实是以偷为生的普通小贼。
但是,这俩货却能数次地潜入到庸王府中进行行窃,这样来看的话,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小偷了。
王府的防御虽比不了皇宫,却也是不一般的戒备甚严,更何况,庸王爷还有火器这等硬核利器压着箱底,只要一个很轻微的不小心,就可以去到城隍庙,去找苏轼大人报到了。
反观这俩货,他们不仅做到了全身而退,还能做到贼不走空,这就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本事。
有此怪才,何不借用一下?
要知道,我齐大郎可是个惜才爱才的人。
善!
至于目的嘛,呵呵,当然是为了对付隔岸相望的那位庸王爷!
想要动他?
是的!
那,为什么呢?
道理很简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若不灭他,将来必被他灭。
试想,在不久的将来,琼州码头以及琼州商贸市场一定会发展成为一块大大的肥肉。而邻居庸王手握众多火器,又圈养着那么多的假倭势力,像自己这种挂在嘴边的大肥肉,又怎会不去啃呢?
这是可以预见的未来,不存在半点侥幸,海大富的商船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你想躲也躲不开呀,况且,彼此双方还离得那么的近。
这种祸事现在之所以没有发生,并非是庸王仁慈大悲,故意放过一马,而是因为目前的琼州还没有油水可捞,一旦这里汇聚了大量财富,他不眼红才是怪事。
既然未来铁定如此,那不如先下手为强。
庸王的势力强大,不宜与之硬拼,所以,也只得采用一些‘灵活’的手段。
第240章 正义之偷
在之后的几天里,齐誉也没闲着。
依旧还是不断地去劝农桑,不断地去到周遭,巡查春耕的落实情况。
此外,他还让承发房给辖区内各个县衙发去了公文,督促属吏们要以身作则,充分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切实地把春耕大计有序展开。
在这期间,若有懒政和怠政者,一经查处一律严惩严办,绝不姑息。
除了农桑大事之外,还有就是关于新建码头的动工情况。
这个项目的启动颇费周折,比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不仅要实地勘察水底的真实情况,还要对各种可能性展开一系列的探讨,总之就是,严谨、慎重。
赞!
就要这样!
坚决杜绝豆腐渣工程!
这个项目全权由谭俊彦亲自把关,任何人都摸不到工程款。
那,老谭会不会监守自盗,从中揩油呢?
笑话!
人家的老丈人是出了名的富商,哪会做为富不仁的荒唐事?
是的,齐大人公开就是这么说的。
疑人不用。
对于工程建设,齐誉是个外行,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自己的嘴,不去干预内行事务。
故,在慰问完了过后,他就选择直接离去了。
走之前,谭俊彦告诉齐誉,新码头的建设已经陆续展开,待春耕结束之后,进度上就会陆陆续续地提上了来。因为到了那时,人手就变充足了。
嗯,后面就要用到以工代赈之策了。
总体上来说,琼州现在已然基本稳定,接下来就是考虑该如何发展的问题了。
按照自己当初的‘四步规划’,目前已经可以迈入第二步了。
也就是要依次展开农业、渔业和畜业等方面的生产,实现粮食以及农副产品的自足自给。这一点已经通过劝农桑以及各级属吏的共同推动,在稳步地进行之中。
接下来的就是发展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大兴文教开启民智的事情了。
就基础设施建设来说,包括:码头,道路,桥梁,还有与之配套的各种设施等,这一方面适合灵活调整,不宜强设先后顺序。
至于大兴文教,一直都是令齐誉最感头大的事,在琼州,读书识字的人并不多见,要去哪里找一大众教书育人的先生呢?
算了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后面再说吧。
当下的首要任务是提高琼州的自保能力,避免被庸王盯上并一口吃掉,要不然,即使是发展了,也有可能一夜回到建国前。
一提到庸王这老小子,齐誉就不禁惆怅起来。
人家有枪有炮,实力强大,而自己手里却只有一些擅使杀威棒的土衙役,真若发生了冲突,如
何抵之?
和他硬拼?
笑话!不怕被霍霍了?
所以呀,还得用些特殊的法子才行。
啥法子呢?
呵呵,咱们稍后再说。
……
中午时分,天气由晴转阴。
灰蒙蒙的天空中飘着零星的小雨,风儿轻轻吹过,沾衣欲湿却又吹面不寒。
齐誉打着油纸伞,来到府城内最好的一家酒肆,然后,很利索地点了几个小菜。
其实,这家最好的酒楼也称不上是太好,从配置上而言,和周大舅家的酒肆大抵相仿,但是,放在贫困的琼州府来看,已经算是很上牌面的了。
那么,今天齐誉宴请何人?
乃是刑房大牢里的那两个盗贼,其中一人叫做时辽,另外一人叫做时远,二人属于是堂兄弟关系。
这俩人虽然有本事贼不走空,但运气上却是差了点。
数月之前,他俩成功地从庸王府携宝归来,不料却在销赃时被人举报。就这样,他俩就开始了吃公家饭的生活。
今年的公饭没往年那么吃好,由于粮食不足,差点把他们俩给饿死,要不是齐大人倡导以民为本的话,估计早就饿成木乃伊了。
活着就有希望。
是的。
就在今日,慈悲为怀的知府大人突然对他们俩颁出了特赦令,宣称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故而无罪释放。
而且,齐大人还略备了薄酒,声称要为他们洗髓伐骨,引入正道。
就这样,两方应约见面。
齐誉观之不禁一怔,从这俩人身上看到了非常明显的基因遗传,他们长相相似,全都是一副尖嘴猴腮像,身体也是瘦了吧唧的,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坐吧!”
“谢……谢大……大人!”二贼尽皆两股颤颤,一脸恐惧地站在那里,却不敢公然坐下。
齐誉也不相催,反而和蔼笑道:“我听说,你们家全都弃恶从善,迷途知返了?”
“是的大人,我们发誓,以后再也不偷了!”
不偷?
那怎么行!
齐誉打了个哈哈,给他们斟上了酒,笑道:“岂不知,这偷东西却有正义之偷和邪恶之偷的区分,你们有没有弃恶从善,和偷不偷东西没有直接关系。”
这什么理论?
二贼闻言皆愕然,不懂其意。莫非,这是大人在故意试探?
是了是了!
于是,惊慌的二贼又重新发誓,把背熟的台词也重说了一遍,脸上更是一副决然不改的样子。
真不偷了?
不同意!
齐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忙喝止了他们:“偷有什么不可以
的?盗亦有道不就得了?”
“呃,是!大人说可以那就可以!”
“嗯!我听说,你们俩对于庸王府挺熟的?”齐誉也不再啰嗦,直接扯到了主题上面。
时远似乎胆小怕事,不敢明着答话,而时辽却似酒壮英雄胆地回道:“回大人,俺俩进出庸王府,就如同是进自家的猪圈一样,连味儿都闻熟了。”
啥?燕王的府邸等同于猪圈?
好吧,这事可千万别被庸王知道,否则,保证会把你们揍成猪头。
齐誉又打量了他俩一阵儿,怂恿道:“如果本府命你们去庸王府行窃,你们去还是不去?”
这……好像不是试探呀!
难道说,齐大人也起了贼一样的贪婪之心?
二贼互望了一眼,全都脸泛惊愕之色,一时皆不敢作答。
齐誉忙又添了一把火,指着所处的酒肆说道:“这家店的掌柜现在已经年老力衰,他有心盘掉此店回到乡下去带孙子。如果你俩能够替我把事办好,我就将它买下,作为事后的报酬相送!我听说,你们的家小全在这里,有这份营生做着,下半辈子也不用不愁了。”
这……送产业?
二贼全都被震惊住了,同时,他俩也意识到,知府大人并不是在说笑,而是在动真格的。
不过由此也可以反映出,齐大人想要‘偷’到的东西绝非寻常,要不然,也不会开出这么诱人的好条件了。
说到这里,或许有些人问了。
以齐誉目前的权利,还用得着以这样的威逼利诱方式谈事吗?
是呀,直接来上一通恫吓,不就直接完事了?
平时是可以的,但这次却是不同。
要知道,这次对付的可是庸王,若不抛出美丽的诱饵,万一这俩货临时反水投靠了敌人怎么办?
所以,不仅要威逼利诱,还要让其家人不断地给他们进行感化,以唤起他俩的恋家情怀,以防他们去不复返。
齐誉说罢之后,便朝他们投去了期许的目光。
还是时辽的胆子相对大些,他定住心神,先是问道:“莫非大人要我兄弟去偷的是某种旷世宝物?要不然,怎么会开出这么好的条件?”
齐誉呵呵一笑,道:“怎么说话呢?我如此清廉的人,怎么会惦记人家的宝物呢?实话告诉你们,我觊觎的乃是庸王手里的一些废铜烂铁。”
“这……哦……”
“好了!干不干,给我一句痛快话!”
敢说不干吗?
必须接受呀!主要是,这事的难度不大,属于是轻车熟路,应该很容易得手!
二贼几乎是不假思索点着头,与此同时,还贪婪地环顾了一眼这家酒肆。
第241章 烟雨筹谋
夜幕降临时,齐誉带着时辽和时远二人来到了大海边上。
那里停靠着五艘带棚的渔船,貌似已经等候了许久,此外,还有几个便衣的衙役们在忙活着什么,他们一边收拾着弓弩箭矢,一边彼此探讨着各种注意。
这……今天晚上会有秘密行动?
应该是了!
要不然,怎么会有这等紧张的气氛?
当下,天空中依旧下着淅沥的小雨,不太像是转晴的样子。由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眼望去,感觉乌漆嘛黑。
先把二贼安顿好了之后,齐誉就独自走上了另一艘渔船,并对身边的衙役问道:“让你们去请冷大人过来,不知办得如何了?”
冷大人,即冷晴。
衙役连忙回道:“回齐大人,所派之人已经去了许久,想来这会儿,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嗯!”
说罢,齐誉便拍了拍手,随后,就有人闻声奉上了酒菜。
膳食风格如故昔,依旧是四碟小菜,浊酒一壶,简约而又简单。
望着这桌饭菜,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齐大郎突然怀念起了老朋友殷俊,记得当时,自己就是这样小家子气请他吃酒的。
也不知他现在混得如何了,升职了没有?加俸了没有?夫人给他生娃了没有?
正在愣神,耳边突然传来了一袭冷冰的声音。
“齐大人,你唤我何事?”
“呵呵,原来是冷美人到了,快坐,咱们慢慢说。”
冷晴斜了一眼他的违心笑容,又扫了一眼船舱里的清淡酒菜,触景生情,脑子里蓦地想起了一个词来:鸿门宴!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齐大人突然请客吃饭,事出反常,不得不多个心眼。
“我说,你搞什么鬼?”冷晴掩着不解,淡淡问道。
齐誉呵呵一笑,胡谄说道:“古有范蠡西施泛舟于太湖,情怀之美不可言也。今晚呢,齐某就效仿古贤,诚邀佳人同船而渡,夜览这南海之浩瀚,幽听这波涛之汹涌!期间,你我二人把酒言欢,促膝长谈,以为寂寥之苦。”
寂寥之苦?
依我看,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冷晴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脸含不屑地笑了起来。
有些人呀,也就是嘴上说说,却不敢实际动作,而齐大人就是这样的人。
“我早就猜到,你之前挽留住我不让我回京,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快说,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哼,好好给我解释清楚了,莫用刚
才那种文人骚客的话来敷衍我。”冷晴也不生气,暗讽道。
“庄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齐誉磨磨唧唧道。
“说人话!”冷晴显得有些不耐烦,口吻也变厉色了。
“咳咳!”齐誉忙端正了颜色,眨眨眼睛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咦!冷晴,你变了!啧啧,你现在的脸色,比那十八岁的还要水灵。”
“是吗?”
“是的!”
他神色真诚,没有敷衍,就像是在说掏心窝子的话一样。
冷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嘴上虽然没有认可或是谦虚,但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
是的,她信了。
齐誉暗道:你看,我这才略略一诈,你就直接掉坑里了,真是某大无脑之辈。
不过,这种人好驾驭。
齐誉收起了玩笑,一脸严肃地说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和庸王隔水相望的来做邻居,我心实在不安!”
冷晴莞尔道:我早就猜到你会动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嗯,说出你的计划!”
齐誉道:“我的想法是,不仅要盗窃庸王府的枪,还要偷他们王府的人,全都据为己有!由于此中的风险颇大,所以才留下你来为此行计划保驾护航。”
盗枪的事倒是听明白了,可偷人一说又是怎么回事?
咳咳,该不会是齐大人看上了庸王家的王妃小美人,继而见色起意,泛起了据为己有之心?
憋坏了?
冷晴脸色微微一红,面露调侃之色。
嗯?
齐誉见她眼睛里的光芒有点不纯洁,便猜到了七八,忙纠正道:“我说,我对别人吃过的剩菜很不感兴趣。”
哟,看把你给清高的!
还不感兴趣!
冷晴白了他一眼,继续问道:“既然不是因为有了‘色’心,那你抢的又是什么人?”
“我想活捉那些会造枪炮的匠人!”齐誉眼色一凛,贪婪道。
噢,明白了!
这是要把人家家里的人才给撸过来的节奏!
对于他这动机,冷晴并不是很感兴趣,故而忽略掉直奔主题道:“说说你的实际计划,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帮你!”
“好……”
齐誉对此非常坦然,没有任何隐瞒,很有条理地说出了自己的具体计划。
他打算,让时辽和时远二人潜入到庸王府中,寻找到他的‘火器库’,然后直接盗取。
这想
法可行吗?
应该可以!
按照常规惯例,火器在非战争的时期,不可能全部列装,就大部分来说,应该还都在仓库里存放着。所以,只要寻到那处仓库,就能盗取的到。
而活捉工匠这事,自然就交给武艺高强冷晴来办了。
“活捉?……”
“那些人才是真正的人才。”
自己不是一向倡导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吗?
这些人的命可比那金疙瘩还要金贵,杀了绝对属于是暴殄天物,
冷晴略略琢磨了一阵,点了点头,又问:“我若帮了你这个忙,有什么好处?”
呵,有戏!
既然敢明言开口索要,那就跑不了你了!
咱绝对不小气!
齐誉嘿嘿一笑,很大方说道:“这样吧,若是事成,我就在琼州帮你置办一份家产。我保证,这份家当绝对拿得出手,你也绝对看得上眼。”
家产暗喻什么?
自然是宅院和府邸什么的了,这绝对属于惊人的大手笔。
就内卫的一生来说,如果在仕途上做不到顶尖的位置,基本上都会以‘退役’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攀爬生涯’。这么一来,为自己提前留好后路,便成了一种明智的安排。
因此,家产便成了硬核性的后手。
这种级别的厚赠,非常诱人。
冷晴从善如流地一笑,道:“呵,难为齐大人如此胸襟,如此仗义,小妹深感五内。嗯,既然盛情不过,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盛情不过?
呵呵,你爱怎么说都行,只要收了就好!
齐誉弹了个响指,笑道:“咱们成交?”
“好!”
……
五天时间过去了。
渔船越过了琼州海峡,然后贴着近海的海域航行,悄无声息地前进着。
在这几天里,天色依旧是烟雨朦胧,仿若是梅雨季节再现,终日不见阳光普照。
夜幕笼起,冷晴看着昏暗的天空怅然说道:“如此不见天日,莫非昭示着此行不利?”
“我呸,你个乌鸦嘴!”齐誉悻悻地摇摇头,后解释道:“其实这次行动,我是专门挑的阴雨天,你以为是偶然呀?”
“故意?这是为何?”冷晴不解道。
“傻了吧?你仔细想一下,火绳枪最怕的是什么?”
“什么?”
“当然是阴雨天点不燃引线!不过这样一来,咱们的安全却又多出了几分!”齐誉笑道。
第242章 偷窃得手
把冷晴设法挽留下来,是齐誉蓄谋已久的潜意识安排。其目的,就是为了寻找机会伺机俘虏那些懂得制造火器匠人。
黄飞目前还在琼南监视倭寇,想要实施这个计划,也只有冷晴一人可选了。
至于这次的行动安排,也是等了许久才等到的特殊机会。
基于对火器的忌惮,齐誉尽量地挑选最为合适的连阴天,毫无疑问,这种天气很有利于己方的行动。
可是,问题来了。
这年头没有天气预报,哪能挑选的准呢?
唉,挑不准也得挑呀!
对于这个难以做到靠谱的超级难题,齐誉选择了听从当地老人的建议,他们常年外出赶海,对于海域的天气预测有着所谓的经验之谈。
结果是令人惊喜的,猜准了!
或者说是,赌对了!
湛湛波涛去,冥冥细雨来。茅茨疏易湿,云雾密难开。竟日蛟龙喜,盘涡与岸回。
这种连阴天的好处多多,除了之前提到的不利于火绳枪点火之外,还能起到一定的掩护作用,有利于己方地悄然潜入。
之所以选这种小船行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琼州贫穷,几乎寻不到想样的大船,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在齐誉的安排下,时辽和时远这几天里一直都在完善着行动计划,他们对庸王府本就摸清了七八,如今有了团伙支持,信心上更是几近爆棚。
当然,这和齐大郎的擅打鸡血很有关系。
两人在飘飘然过后,全都信誓旦旦地说,此次行动一如既往,坚持贼不走空。
齐誉闻言一愣,第一次对于‘贼不走空’这四个字有了亲切的感觉。
要知道,但凡是当官的人,最头疼的就是这四个字了,影响治安呀!
言归正传。
这天下午未时,一行人便驶入了东莞县的海域,临近于芬港。
由于是阴雨天,在这里航行的船只并不多见,如此一来,倒是少了不少麻烦。
在旁人看来,这就是几艘捞鱼用的小渔船。
总体来说,隐蔽方面做的还算不错。
齐誉下令,众船先在这片海湾迂回徘徊,作出捕捞作业状,待天黑了之后再做具体行动。
伪装的衙役们也趁机做了回渔民,体验了一把百姓生活。
他们实在有些不解,品德如水的齐大人为何突然一反常态,居然起了做强盗之心?不过,像这种事,他们也只是心里想想罢了,嘴上却是不敢明着说出来。
就这样,一行人慢慢熬到了半夜时分,除了风雨依旧飘摇,几乎是鸡不叫狗不咬。
齐誉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十二点整!
嗯,可以行动了!
“嘶~~”
齐大郎将手指立于嘴边,吹了一个醒耳的唿哨
示意:可以‘打草谷’了。
随着这一声令下,诸船尽皆朝着岸边靠去,无灯无火,悄无声息。
然后,迅速展开行动!
“二位时兄,拜托了!”
“齐大人放心!包在我等身上!”
“冷大人,拜托了!”
“好说,事成之后,莫忘了对我的承诺!”
“……”
时氏兄弟以及冷晴几乎同一时间离去,不过几息时间,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
而齐誉以及众衙役则是在原地等候,以为他们的接应。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那么的融洽,而且,还打雷了。
“雷声阵阵,莫非这雨势要变大?”齐誉仰望着如墨的苍穹,嘟囔着自语道。
莫非真会有危险发生?
不管怎么说,这突然起雷,总让人感觉心弦紧绷绷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
即使有危险,也得咬牙走下去了,是成是败,就在今天一举。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
目前的怀表时间是:凌晨四点钟。
突然,远处有两个模糊人影猫着腰急促走来,看吗身段,很像是归来的时辽和时远。
他们二人沿途拖着不少的大包小包,期间不断地来回搬运,逐渐来到了岸边。
“大人……”
“嘘!”
齐誉急忙披上蓑衣跑过去查看,却发现,这二人果然把枪给偷了出来。至于数量,估摸着约有两百多把。
嗯,除了列装之外的,这应该就是庸王仓库里的全部了。
成果丰硕!
赞!
“哈哈,二位秉承着贼不走空的光荣传统,真抓实干,实令齐某深感佩服呀!”大喜过望的齐大郎不吝赞美之词,几近手舞足蹈地笑道。
时辽忙陪笑道:“不瞒大人说,幸亏有这风雨天作为遮掩,要不然,绝不会如此顺利。”
时远也道:“齐大人真是料事如神,那王府里果然有个隐藏的小仓库,我俩顺着那火药味,没多久就寻到了那里。”
寻味定位?
你是狗鼻子吗?这么灵敏?
不愧是鸡鸣狗盗之辈!
呵呵,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够得手的方法就是好方法,也都可为我所用,包括人才在内。
有了这批枪械在手,就可以大松一口气了,虽然在实力上还不足以对抗庸王,但也算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能不能守住琼州的建设成果,就要靠这一堆铁家伙了。
以前自己常说一句话,叫做有粮心不慌,现在看来是要改一改了,应该叫做有枪心不慌才对。
待高兴劲过后,齐誉忙令衙役们过来协助,将这些
枪支全部搬运到渔船上去,妥善安置。此外,还要随时做好扬帆起航的准备,等冷晴一到,立即收锚开溜。
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如此过去了一个小时,依旧不见冷晴的到来。
越等越是焦急。
齐誉看了看怀表,已经差不多是五点钟了,大约再过半个小时,天就要蒙蒙亮了。
真到了那时,自己一行就会暴露在这烟波浩渺的海面之上,变得无处遁避。
希望,冷晴不要出现意外,尽快归来。
紧张的汗水顺着齐誉的脸颊缓缓滑下,与扑面而来的斜雨混淆在一起,已经彻底分不清了。
此时,突然一道暗影飘忽而至,就如同是这黑夜中的鬼魅一样,不经意间就冒了出来。
“谁?”
“我!”
循声去看,却见眼前已经多出了三个人。
来人正是冷晴,在她的双手里,正各提着一个被捆住的人,
“得手了?”
“嗯,俘获两人!”冷晴的回答意简言骇,而后,她又急切地督促说:“咱们赶紧离开,若是迟了,难不保生出什么危险。”
“好!”
在登船之后,齐誉急令诸船立即扬帆起航,全速前进。
归途中,不再循着海岸线蜿蜒前行,而是直接驶入深海,以缩短航程。此外,他还特地吩咐,各船都不得点灯照明,以免暴露所在。
由于是顺着指南针的导向前行,大致上不会偏差太多,放心的走就是了。
在这黑暗之中,几艘小船无声无息地全速前行,令人不察。即使有些动静,也会被这风雨的幽咽声所掩盖掉。
……
不知不觉间,天色就开始蒙蒙发亮了。
直到这时,齐誉才注意到被虏来的这两个人。
且看:
其中一人是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他衣着华丽,眼神炯炯,看起来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而另外一个却是本土的华夏人,他一身粗衣打扮,看起来有点传统匠人的模样。
由于他们俩的手脚皆被束缚,口中也被塞了麻核,除了鼻子里能够哼哼出两句之外,基本上没有其他反抗了。
冷晴解释说,她是威逼审讯了好几个人,才找出了这两个匠人的下落,要不然,也不会回来的这么晚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理解理解。
不过,她的这种做法也意味着会有危险即将到来,试想一下,得知信息后的庸王爷又怎会不派人过来追赶呢?
答案是肯定的。
偷了他的枪支,抢了他的匠人,他又怎会善罢甘休?这若是传扬出去,他在道上还怎么混?
“加速前进!一刻也不能稍息!”齐誉不敢有半点松懈,下令催促道。
第243章 身先士卒
归途上来说,属于是顺风而行,所以速度上并不算慢。
即使如此,还是被追赶而来的庸王的爪牙给盯上了。
是的!
在齐誉远望镜的视野中,已经出现了三艘较大的帆船,正朝着自己的所处的方向冒雨驶来。
娘希匹,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其实事实上,齐誉一行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庸王在得知出事之后,共派出了三支追击船队,而目前这一支,却是最小的那队。
不过,就目前来说,最小的这支也足以致命了。
怎么办?
在放下了远望镜之后,齐誉就紧锁起了眉头,有些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冷晴睨了他一眼,脸色淡然并带着不屑说道:“你也真是没出息!大不了咱就拼杀一场,有什么大不了的,看把你给吓得!”
“哼!你简直就是大而无脑!”齐誉脸色一黑,没好气地对她凶了一句,随后又将远望镜朝她手里一塞,并数落道:“你看清楚了,那三艘船上可都装配着火炮呢!”
嗯?
火炮是啥?
冷晴一边看一边自语道:“那……是火铳吗?”
齐誉砸了咂嘴,道:“外形上来说差不多吧,但是,相比于传统火铳而言,火炮的威力更大,精度上也更精准,只需一炮,就可以干趴下一大群像你这样的人。”
“哦……”
冷晴的嘴里虽然是答应着,但心里却没想明白。
火铳重器,在宋末时便有出现,算不得是什么传奇之物。但是,那些个重器全都笨拙不堪,只有攻城时才会偶尔用到,如今,怎么会装备到帆船上来呢?
确实怪异!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非常肯定,那东西绝对是威力巨大,击沉渔船肯定没有问题。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打准了才行。
这回,轮到冷晴有些紧张了:“我说齐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知道怕了?
也不是完全无脑嘛~~
不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么这样,先拼一下速度看看,摆脱的了最好,真甩不掉再说。
善!
于是,鹰抓兔子的追逐游戏便展开了。
在这种比拼速度的追赶中,大帆船的优势尽显无遗,没多久,距离上就明显拉近了许多。
而且,还有越来越逼近的迹象。
这样下去可不行呀,必须要当机立断,否则,肯定会全军覆没,葬身大海。
齐誉狠了狠心,抛开了心里的恐惧,果断对属下吩咐到:“你们带着盗来的火器和这两个人俘虏先走,我和冷大人负责引开他们,为你们尽量地争取生机。”
啊!
这是玩的哪一出?
丢帅保卒吗?
不仅仅是众下属们一脸愕然,就连冷晴都被惊呆住了。是呀,这天下间哪有牺牲主帅保全士兵的做法
?
古今都没听说过呀……
其实,齐誉也不想这样做,他非常的怕死。但是,如果就这样折戟了,他又很不甘心。
好不容易才到手的火器和匠人,哪有搏都不搏就认怂的道理?
让马仔们去挡,估计他们连盏茶工夫都撑不到,就会被直接轰沉到海底世界去喂鱼了。
这并不是胡谄瞎说。
你想,他们连火炮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见过,更不要提什么注意事项了。这么一排除,似乎也只有自己最适合站出来了。
想到此,心里的勇气倏然攀升,那仅存的一丝恐惧,也立即被抛之于脑后了。
齐誉见属下们依旧愕然如故,又重复地说了一遍道:“你们快走,我负责引开他们!”
“大人,这不太合适吧……”
“就是呀,齐大人,还是由小人来……”
齐誉有些不耐烦了,断然道:“事情紧急,尔等就不要再做无谓的争论了,按照我说的来办就是!”
“是!”
“……”
此刻,齐大人的形象光辉而又伟岸。
什么叫做身先士卒?
什么叫做不畏牺牲?
诠释的可谓是淋漓尽致,活生生且又鲜明明。
冷晴见他一脸决然,也没有再多磨叽,立即遵从了他意,展开了实际方面的动作。
她先是一个飞身,把虏来的二人转移到了邻船上去,然后又厉声吩咐道:“记得要严格看好他们,不能有半点的懈怠,若是让他们死了或者是跑了的话,我就亲自杀了你们问罪!”
就是!
他们要是死了,我未来的家产岂不是要泡汤了?
冷晴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公务的责任心猛然高涨了许多,说话也变硬朗了。
众衙役们闻言全都打了个寒颤,连忙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不敢有半分忤逆。
开玩笑,堂堂内卫,也是他们能够得罪的起的?
得罪不起就得逆来顺受,不能反抗,连叽歪都不行。
接下来,就开始分工明确各自行事了。
除了齐誉所乘的这艘小船之外,其他的那几艘船,全都改了航线并保持全速离去。
很利索,没有人拖泥带水。
如此一来,一行人就变成了一分为二,一方故意迂回不前,一方果断极速遁避。
就齐誉目前的小船上而言,就只剩下了三个掌舵的衙役,还有就是一些淡水和食物,此外无他。
唰!
齐大郎定住心神之后,将远望镜拉到了最长,凝重而又仔细地观察起了敌方三艘大船上的动静。
却见,在敌方最靠前的那艘船上,赫然站着一个威武的小将,似乎是这一行人中的总领小头目。而另外两艘船上的人员,则是依照他的命令行事。
嗯,此人为头……
再看,他们目前所做出的,乃是
一副围堵姿态,他们虽然手握火炮重器,却没有朝膛里滑入弹丸,从这个情形来看,似乎是想活捉为主。
想活捉我?
嘿嘿……
此时,天空的风逐渐变大,雨帘也稠密了许多,视距上也开始越来越短。
刚好打个掩护。
齐誉趴在船舱里,像个狙击手一样端着火枪,他一边瞄准着,一边诡异地笑道:“减速,慢点,再慢点,给我稳住~~”
砰!
一声巨响!
再看,对面的那小将由于提防不及,饮恨中弹,直接掉到海里喂鲨鱼去了。
吆西!
这手感,真他娘的好!
超发挥,绝对的超发挥!
“搞定!”得意之下,齐誉很骚包地吹了吹枪口处残留的火烟,如高人般地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都苦练‘射’术,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呀!”
啥?射术也属于是六艺的范畴?
冷晴懒得理他,忙提醒他道:“先别光顾着自得,注意!对方已经燃起火把了!”
点了火把?
啥意思?
卧槽!该不会是点炮了吧?
齐誉反应了过来,忙把远望镜搭过去观看,镜头里却见,目前的敌人个个都露出了气急败坏的表情,而他们此刻,正填充着火药,准备随时开炮。
瀑布汗!
齐誉急忙下令,道:“快!马上急速前进,走‘之’字形路线,且,还要不断变换方向。”
“是!”
砰!
几息时间过后,对面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巨响,终于开炮了。
侥幸,没打中。
咳咳,若是打中的话,全书也就完了,生产队的驴也可以今晚卸磨了~~~
然后就是第二炮、第三炮,结果却是炮炮落空。
对方的准头真就那么差吗?
当然不是!
打不中的原因有三。
一:天降大雨,引线的点燃颇为不利,甚至还要更换引线才行,如此一来,就给齐大郎提供出了更多的躲避空间。
二:风力很大,把大帆船吹得摇晃不定,难以进行瞄准,脱靶机率也随之增大。
三:齐誉的小船不断灵活地变换方向,这有利于提高躲闪率,给开炮的一方带来了难度。
有此三项,所以才能有惊无险地挺了过来。当然,还有运气的成份。
不过,冷晴却看得心里着急,哼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出手劫持一艘大船了!最起码,航速上会快上一些!”
“切!无脑之论!”齐誉回瞪了他一眼,道:“大船有什么好的,还不照样是个靶船?再说了,大船的转向笨拙,被打中的机率反而更大!小船虽然在航速上有些不足,但贵在灵活,只有利用好了躲闪,咱们才有生机可寻!”
话音刚落,耳边又传来了一声巨响,炮声震耳欲聋。
第244章 绝处逢生
这一声犀利的惊天炮响,吓得冷晴有些花容失色了。
声音越大,就意味着彼此的距离越近。
虽说对方现有三大不利因素,并因此造成了准星方面的下降,但是,如果距离拉得足够近的话,那就无谓准星一说了。
打个比方说,如果是在十丈之内点火发炮,即使蒙着眼睛打,都可以命中目标。
齐誉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当下的处境来说,似乎真是无解了,朝哪躲呢?
呜呼!
莫非今天鹰抓兔子的游戏,要以悲剧的方式收场?
哀哉!
我齐大郎虽然是身先士卒,但不代表不不怕死呀。
冷晴也开始失望巴巴地望着波澜起伏的海面,并皱起眉头自语道:“咱们若是选择跳海的话,似乎也是一种办法……可是,我的水性不太好呀。”
她是北方人,虽略懂水性,却基本上没下过水,也就是传说中的旱鸭子。
齐誉的水性也是烂得一塌糊涂,在静水中时,或许还能来上一段狗刨,但若放在这风高浪急的海域当中,估计也只有喝天然咸汤的份了。
正面临这山穷水尽疑无路之际,令人费解的一幕出现了。
咋了呢?
只见那三艘大帆船几乎同一时间齐齐调转了船头,转而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那姿态,就如同是见到了魔鬼一样,不带半点犹豫。
嗯,怎么突然转向了?
这什么情况,故意放过一马?
正感莫名其妙,忽见冷晴惊大了眼睛,并指着身后的方向颤声说道:“你……快看!那是什么?”
齐誉掩着好奇回头去看,却见在苍茫的海天空域之间,此时正矗立着一个非常突兀超级‘大柱子’,那玩意儿黑不溜秋,气势磅礴,威武吓人。
“这是……一柱擎天?”
冷晴啐了他一口,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你看清楚了,那可不是什么一柱擎天,而是龙吸水!”
啥?
飓风!!!
齐誉大骇,忙定眼望去……
蓦地,全身的毛孔就如同是小米粒子一样,密密麻麻突了起来。
那确实是一股声势浩大的巨型的龙卷风,它的头部很像是一个硕大的漏斗,贪婪地吞噬着海面上的一切。它那蛮横的身躯,从天而降直插入海,宛如是一条待渡天劫的大乘期蛟龙,让人深感颤栗。
格老子的,难怪那三艘敌船溜得如此之快,原来是发现了这个‘毁灭性打击’。
开玩笑,真被这玩意儿给吸到的话,就直接被卷上天去被迫渡雷劫了,哪有活命的机会?
“快!
快朝着岸边的方向靠!”反应过来之后,齐誉立即张口大呼,急促着下令喊道。
“是!”
“……”
就目前来说,靠岸登陆是最明智的选择,同时也是最切实际的做法。
之前时,由于为了引开追兵而变换了原有的航向,造成了朝西北方向前行,所以,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岸边应该不算太远,如果紧把手赶去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些生机。
这个节骨眼上,时间就是生命,与时间赛跑,就是与命运相搏,跑的快就能活着,跑慢了就得嗝屁。
不幸当中的万幸是,那股龙卷风虽然旋转得很急,但移动的速度却不是很快,这个意外的现象,倒为一众人的逃生自救挤出了时间。
齐誉的渔船赶着赶着,居然和敌军的三船呈现出了并进齐驱状。不过,他们现在全都各顾逃命,已经没有心思再进行争斗了。
龙吸水的大柱子移来了!
近了……
更近了……
唉,还是躲不过去了!
就在这紧要关头之际,齐誉咬了咬牙,当机立断大喝道:“跳海!尽量做到沉底!”
噗通!!
像这种关键时刻,谁也顾不得谁,都是自求多福,比拼命大。
齐誉非常果断,一跳当先,率先扎进了水了;而后,他紧紧憋住一口气,尽量地做到下沉。
不过,那几名随行的衙役就没这么幸运了,这一回,他们为自己的犹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一幕看似复杂,其实全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几息时间过后,一股毁天灭地般的海啸声便从水面上传了下来。于是同时,也搅起了湍湍水流,声势汹汹,非常吓人。
在这水底,齐誉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株无根的小浮萍一样,被极速的漩涡甩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不过,有渐渐变缓的迹象。
齐誉不敢浮出水面,只能尽力地憋着气,真思量着风险评估,忽觉一人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嗯?这累赘是谁呀?
抱我腿干嘛?
我的水性也是一般呀~~
嗤!!!
嗯?
喝!怎么还把我的裤子给拽掉了?
我甩,甩,甩掉你!
结果却是无效!
抱大腿的那人就像是块黏黏胶一样,贴得死死的,任你怎么甩,人家硬是不松手。
有毅力,瞧瞧是谁?
于是,齐誉就把眼睛撑出了一条细缝,斜斜一瞥:喝!居然是这婆娘~~
……
又过了小小片刻,漩涡渐息,风平浪静。
龙吸水过去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换气了!憋死宝宝了!
赶紧的!
齐誉像只大蛤蟆似的,奋力朝着向水面处游去。但是,下面那个累赘却一直抱得死死的,扑腾了好大一阵儿,结果愣是没划拉出去。
死八婆,你想害死我呀!
情急之下,齐誉只得弯下身来奋力挣脱,然后再次把她托起,用一种类似于‘拱’的方式把她推出了水面。
“嚯~~”
“……”
两人全都憋得脸红脖子粗,探出头后,尽皆不停地喘着粗气。
定神后却见,那条巨大的龙卷风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道是刮到别地去了,还是真正得消散掉了。即使如此,还是能够看到它肆虐后的迹象。
看哪!
敌军的三艘大船已经被飓风彻底撕成了碎片,残骸凌乱地洒落在海边的沙滩上,满目疮痍,触目惊心。
咦?
自己这是被漩涡甩到岸边了?
如此一来,就避免了在海上漂零求生了。
谢天谢地,真实绝处逢生!
二人在互望了一眼后,全都尽力地朝着岸边处游去。这一次,齐誉又展示了君子的援手之风,用自己纯洁的双手拱着冷清靠岸。
虽说他俩的水性都不算好,但幸在离岸的距离极近,即使是狗刨般的扑腾,也能坚持到登岸脱险。
到岸后,筋疲力尽的齐誉一个仰身就砸在了沙滩上,他一边贪婪地吸着空气,一边平复着暴增的澎湃心率。
他那姿势,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大字型,哦不,应该说是太字型。
嗯?
呃……
齐誉终于发现了不妥,急忙两手一捂,把‘太’字的那一点给掩盖住。
冷晴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嗯,没想到你一个文弱书生,竟然还有些‘资本’。”
咳咳,这是什么话!
要不是我是忠于娘子的好男人,现在就把你拖过来做个现场试验,我要用事实证明,这并不是所谓的有些资本,而是真真正正的资本雄厚。
想到此,齐誉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算作是无声的抗议。
冷晴也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调笑,她在海滩上转悠一圈,捡回来一长串不知名的植物并丢在他的身前之后说道:“还是先裹住吧。”
“不用!”
“随你!”
“哼!”
齐誉一把丢开了树叶,改而把上半身的衣物脱下来,然后略加缠绕便裹住下半身。
这还算有点样子,最起码,不像是原始人呀。
才刚刚包裹完了衣物,便听冷晴说道:“齐大人,你瞧,那是什么?”
第255章 三枚火炮
齐誉闻言一愣,顺着冷晴手指的方向望去。
却见,在远处的沙滩上,隐约可见有三具黑黝黝的大东西,它们的位置距离此处远近不一,有横陈着平放的,也有半身插入沙子里的,看不清具体模样。
这是什么东东?
莫非是……火炮?
一想到此,齐誉的心率猛然激增,眼睛里放射出了比见到银子时还要兴奋多倍的贪婪目光。
刚想跑过去仔细观察,却被冷晴给一手制止住了。
因为,她凭借着自己敏锐的职业嗅觉,发现了同样逃生的敌人的潜伏身影。
“你莫动!”
“为什么?”
“稍候便知!”
“……”
说罢,她就一个飘忽飞身跃了出去,游走于各个隐藏点之间。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数声惨叫传来,毫无疑问,那些人全都被冷晴给拔了气门。
要知道,她本是身份高贵的内卫,如今却被一群大老粗用大炮追着炮轰,最后还差点淹死在了大海里,她能不郁闷吗?
她发泄郁闷的方式简单粗暴,直白一点来说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全都一律虐杀。
啧啧!
就那瘆人的惨叫声,听得齐誉是脊背发凉,他不禁想起了一句男人之间的至理名言:最毒妇人心!
古人诚不欺我,有事实为证。
不久后,冷晴终于一脸轻松地走了回来,并满含舒坦地说:“好了,现在安全了,你可以放心地过去查看了。”
“呃,好吧。”
……
正如齐誉所料的那样,这三具黑东西,确实是三艘敌船上列装的火炮。
至于它的威力如何,之前已经亲自体验过了,总体上来说,还算相当满意。
开玩笑,都差点被它给轰了,还能不满意吗?
至于这一类型的火炮,齐誉倒是有些印象,它的构造很像历史中记载的佛朗机炮。
但,若从严谨的角度上来说,称之为是改良后的佛朗机炮更为合适,不过至于哪些地方做出了改良,齐大郎也一时说不上来,毕竟,他不是此行中的专业人士。
这三枚火炮制造精良,威力强大,若这样丢弃于荒野生锈岂不可惜?
那不如,收回去以为己用?
善!
呵呵,可以试想一下,若把这等重器朝那新码头处一放,绝对可以做到震慑四方,何贼敢犯?即使是庸王汹汹攻来
,也有了背水一战的资本。
至于其他挑衅者,一炮轰之,以儆效尤!
霸气!
可是,如此的宝贝疙瘩,该如何把它运回琼州呢?
自己目前无寸板下海,更无搬动它的千钧之力,即使想要据为己有,也要拿得动它才行呀!
嗯,得好好地动动脑子。
此时的齐誉神情复杂,一只眼睛里透着贪婪和渴望,而另外一只眼睛里却透着求之而不得的遗憾感,显得非常怪异。
冷晴看了看他人,又瞥了一眼地上的火炮,哂笑道:“我劝你呀,还是先把底.裤的问题解决掉,再说其他事吧……”
我呸!
你个死女人!
不过呢,这话也不能算错,底.裤确实是个非常大的问题,想我齐某人如此雄厚的资本,怎么可以任人随意瞻仰呢?
就是,要是把别人吓坏了怎么办?即使吓不坏,也不忍去看别人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呀!
咳咳,想多了,言归正传。
当下的头等大事是设法寻求到他人的帮助,以求尽快地返回琼州,只有离开了这里,才能算是真正的脱险。
同理,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说,在这里多呆一刻,就会多一分的危险。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当下所处的位置与庸王府相距不足半日航程,离得这么近,能安心才是怪事。
对于这个问题,冷晴自然也想到了,她思量了片刻,决定去做一些打探。
至于齐誉,则是留在这里耐心等候。
“这个建议不错,我可以趁机多休息休息,刚才拱着你这棵笨白菜上岸,可把我累得不轻……”
“你……”
冷晴懒得和他斗嘴,怒哼了一声之后,便独自探查去了。
在她走之后,齐誉就一心地扑在这三枚火炮身上,他左看看又看看,摸来摸去,爱不释手。
真是好东西呀!
就目前的琼州来说,还不具备能够制造的工业基础,更别提像这等含金量高的重器,而缴来的这三枚火炮,刚好弥补了这个缺陷。
庸王呀庸王,你可真是个好宋江,这雨下得也太及时了!
不过,彼此这种实力上的差距,倒让齐誉变得清醒起来,对于未来的发展规划也更加理性了。
要想把琼州发展壮大,除了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之外,还要有人才方面的支撑。而人才的培养,就要通过大兴文教以及普及科技知识才能
做到。
远了不说,就以手中的这三枚火炮为例,这其中就包含了许许多多的工业科技的结晶。
首先,你得拥有高精尖的设计技术以及铸造技术,此外还要拥有高温炉的炼钢技术。而炼钢技术的提高,又离不开煤炭的使用。而煤炭的获得,又需要勘查以及运输能力。单就提高运输能力而言,又需要道路方面的建设,而道路建设又离不开水泥为其基础,而水泥的生产,又需要有经验的窑匠才能实现……
这不算则已,一算简直头都大了。
需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虽说自己的前世是理科生出身,在科技发展方面有些眼光,但是,还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说一千道一万,重点是缺乏人才!
单靠齐大郎一人力缆狂澜,扭转乾坤?
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即使是身怀绝技的高级工程师,也需要一个专业的团队来协助攻关,更何况是建设这一方偌大的世界呢?
这就是团队的力量!
诸葛亮厉害吧,人家可是天文地理无一不精,但是,他若是少了五虎上将的支持,在杀敌破敌方面就会大打折扣……
正惆怅着,忽见一道悠然的丽影出现在了眼前。
“齐大人,在此西去二里处,有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那庄子里的每家村民都备有船只。我想,咱们可以向他们求助,以求返回琼州。”才一碰面,冷晴就直接道明了探查结果。
这附近住有当地人?
呵呵,太好了!
齐誉不敢有丝毫耽误,在不舍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火炮之后,就收起思绪放心离去了。
其实也没啥好担心的,如此千斤之物,谁能偷的走呢?
“朝这边走!”
“嗯?这也叫路?”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快点走吧!”
……
在乡间道陌艰难地行了一程之后,便寻到了那处所谓的小村庄。
从房舍的规模和布局上来看,这庄子也就十多户人家的样子。
不过,在他们村庄的正后方,却矗立的一个偌大的烟囱,很高很粗,煞是醒目。
齐誉虽不知道那烟囱是干什么用的,但十分肯定,这绝不是寻常百姓家造饭用的大厨屋,最有可能的是,那里存在一口窑。
窑?
呵呵……
想到这里,齐誉的眼睛忽而一闪,不由得喜上心头。
第246章 一道奏章
正如齐誉所猜测的那样,这个地方确实存在着一口窑。
而当地的这些原住民,也基本上都是靠着窑艺为生,已经传承了数百年之久,世代不息,算得上是源远流长。
不过,他们的这项手艺却有一些特殊性,既少闻又少见。
啥情况呢?
据老族长丁六指介绍,他们的祖祖辈辈都是靠着修庙为主,在民间看来,这是一种做好事的行当,可以为子孙积福。
菩萨保佑嘛。
其实若往细了说,他们的这门手艺涉猎颇广,称得上是包罗万象,无论是烧制青砖琉瓦,还是勾勒陶瓷彩绘,莫不出其范围之内。
这门手艺虽好,应用方面却是极窄,再加上广东省府本就地处荒芜,原有的佛文化早已没落,基本上没有太多买卖。所以,在生活不得已时,他们还要靠捕鱼来补贴家需。
老族长还称,若不是因为眷恋故土之情,他都想举族搬迁,考虑去其他地方另谋生路了。
想要离开这地?
太好了!
不如跟着我直接去琼州,我那边正急需经验丰富的老窑匠呢!
且,多多益善!
于是,齐誉便直接亮出了自己的知府身份,并诚挚地发出了邀请。同时也着重表示,户籍的事全包在他的身上,保证没有人敢为难他们。
啥?
去琼州?
丁六指看了看光着膀子且如同逃难般的齐大郎,然后断然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说:就你这般模样的人,还敢自称是知府呢?
谁信呀?
不信?没关系!
且看我齐某人如何巧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你。
于是,齐誉便若有其事样的说道:“丁老有所不知,本来呢,我是亲率了数千大军来此围剿假倭寇的,不料却发生了意外。今天一早时,我正与他们在这片海域一决雌雄,谁知海龙王突然兴起,居然折腾起了龙吸水,结果一个飓风刮来……就这样,我就很不幸地流落到了此地……”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若还是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到海边处看看,我的那三门火炮,还在沙滩上搁浅着呢!”
此话一出,确实把听众们给镇住了。
就在不久之前,确实传来了炮火之声,而海上也确实出现了龙吸水……
莫非,他说得如实?
事实证明,淳朴的老百姓们还是很好忽悠的,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他们也没有过多深究。
是的
,在丁六指核实了火炮确实存在之后,族人们就很快相信了。
紧接着,老族长就立即召集了族人,一起来给齐大人叩头,表示愿率全族跟往琼州,以供知府大人牛马驱使。
真是果断!
那当然!
齐大人可是说了,他欲在琼州地界建造一座宏大的官窑,而丁家,恰好就是窑主的最佳之选。
如此良机,岂能错失?
见有人附,齐誉大喜过望,急忙托起了有意投诚的丁家人。
随后,他立即下令,赶紧把随身行李收拾妥当,即刻赶往琼州。
走得很急!
嗯,确实不敢耽误。
此地距离庸王的老窝实在太近,绝对不宜久留,还是越早离去越好。
对于此,丁六指一族无异议,表示愿意接受安排。
而后,齐誉忙朝他们借了一件破农衫并穿在身上,用来保护住自己的隐私。
而冷晴则是指挥着青壮们搬运那三门火炮,妥善地把它们安置到了渔船上去。
搞定。
齐誉渭然一叹:此行功德圆满,终于可以凯旋而归了。
仔细算算,这次的行动可谓是收获巨丰,不仅偷到了枪械,还缴获了三门火炮。当然,最让人感到惊喜的还要当属人才上的收获,也就是懂得制造枪炮的那两名俘虏以及当下的这些个窑匠,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特殊性人才。
诸事妥帖之后,一行人驾着十几艘渔船,浩浩荡荡地开赴琼州而去。
……
数日后,琼州至。
齐誉刚刚下船,就逢上了召集衙役整装待发的彭文长。
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时氏兄弟反馈回来的消息,说齐大人目前正与庸王的战舰进行周旋,此刻或许正被困于海上,急需救援。
形势上是十万火急呀!
不料,齐大人如今却平安无恙地返了回来。
所以,才一见面,彭夫子就老泪纵横地说:“少丞呀,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这席话虽然说得平淡,但语气里却是满含真诚,齐誉听得的心里热乎乎。
“呵呵,让彭夫子担忧了,我没啥事,之前只是外出打些草谷,不料却遇到了中途风紧,最后也只得扯呼,总体上来说,有惊无险。”齐誉风趣地笑道。
彭文长闻言松开了额头上的皱纹,哈哈大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呀!”
“……”
一老一少相拥而笑,交流尽显真诚。
而后,彭文长便让齐誉先去休息,后续的事物交由他来做安排,比如说,这三门火炮的处置事宜以及丁家族人的安置等等。
这些事情非常重要,不能有丝毫疏漏,不过,却难不到心思缜密的彭夫子。
……
再说齐誉,他回到了官宅以后,先是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上了一身素雅长袍,最后一头扎进书房,撰写着上表与家书。
写东西?
是的。
在回来的途中,冷晴正式提出,待到了琼州之后,她就立即提着肖云岩返京复命。
从她的立场上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正事。
耽搁了这么久,她确实是时候该给皇上一个交代了。
这一次,齐誉没再继续挽留。
该利用的也已经利用完了,再留她下来也只是白白浪费粮食而已,还不如放她离去。
是不是这个道理?
既然回京,就让她帮忙捎上两封书信吧!
善!
在给皇帝的上表中,齐誉着重陈述了庸王的一系列滔天罪状。
比如说,他是如何得勾结洋人私养武装,他又是如何的圈养假倭为祸一方,他又是如何的鱼肉百姓搜刮民脂,他又是如何的割据一方壮大实力……
这一个个大份量的屎盆子,齐大郎全都一样不落地、紧紧地扣在了庸王的头上。
末了,他一笔带过了自己的琼州吏治,简说琼南的叛乱以平,赈灾完全得当,请君上勿忧云云。
如此一来,此表的整篇重点就放在了针对庸王上了。
那冷晴又会怎样回禀皇帝呢?
会不会和自己一样的调调呢?
应该会!
齐誉猜测,冷晴绝对不会说庸王的半点好话。你试想,她差点在其炮火下香消玉殒,又怎会不打庸王的小报告呢?要知道,漂亮的女人是最记仇的。
那,皇帝在获悉了此事之后,又会怎样处置呢?
齐誉估计,圣天子八成会让陆巡抚派兵清剿或者是发兵问责,巧借此良机铲除他的异己。
这是很有可能的。
万岁爷连劳苦功高的燕王都不放过,又怎会对关系更远的庸王仁慈呢?如今证据确凿,他又刚好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上,能不痛下杀手?
文臣们叽歪怎么办?
没关系,待我再给殷俊写封信,让他多开开炮,压一压文臣们的嚣张气焰。
如此三管齐下,应该差不多了吧?
庸王,嘿嘿……
第247章 一封家书
齐誉把给皇帝的上表以及殷俊的信写完之后,又略略整理了思路,再度执笔写起了家书。
而且还是一封迟来的家书。
为什么这么迟才写?
因为,齐大郎一直都在等待恢复安定的这一天。
就目前的琼州来说,粮食方面基本可以维济,内乱也已然平息,并且还有了一定的安保之力,总体上来说,状况趋于稳定。
既然是这样,为何不让家人们过来团聚呢?
善!
一想到此,齐大郎就忍不住心心念念起来……
娘子想我了没有?
母亲还喜欢拜佛祈福吗?
小彤的个子长高了没有?
儿子学会背三字经了吗?
唉,家人们呀,我想你们了……
徜徉了好一会儿,齐誉才算是从思绪中拔了出来,而后,他蘸墨舔笔凝神而落,把将来的事情做出了具体安排。
首先,是关于家人。
按照齐誉的想法,他想让童延火护送众家人来琼州与己团聚,途中必须悉心照料,不可有半点闪失。
此外,他还在信中嘱托娘子柳荃,说自家在京城的那处房屋不可变卖,至于为什么,倒是没有细说解释。
然后就是对于南下的路线以及注意事项,在信中也都一一注明,事无巨细,叮嘱再三。
剩下的就是关于亲戚们的安排了。
齐誉称,除了表弟周春生以外,其他亲戚只要有愿意抛家舍业者,皆可来琼州投奔自己,而自己也已为他们的将来做好了相关规划,且放宽心就是。
其实,需要重点照顾的也就俩人,分别是姐夫孙大财以及小舅子柳锦程,其他的长者都上了岁数,愿意离开故土的可能性不太大。
自己现在不仅握有实权,也算站稳了脚跟,是时候拉一把这帮亲戚们了。
至于自己在琼州的平叛经历,齐誉只是一笔带过,并没有详细地说,此举颇有报喜不报忧之意。
……
仅仅休息了一天时间,冷晴便决定启程北上。
这一次,齐誉决定提前散衙,特地来到海边恭送她一程,以彰显厚重情深。
这可不是瞎掰的。
在这段时间里,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萌生出了战斗性友谊,并结成了炮友级别的铁杆关系。
一个词概括:够硬!
我说,诸位可千万不要想歪了。这里所说的炮友,乃是指在炮火连天的大海上并肩作战的
那种情怀,并不是指齐大郎用纯洁双手‘拱’人的那一幕。
当然,这种铁关系的形成,还和利益交换有些不方便明说的潜在联系。
才一见面,齐誉便再次提醒道:“我说,关于庸王的事……”
冷晴一睨,打断他道:“齐大人,你就不用特地再暗示了,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帮他说什么好话的。”
嗯,这就好。
齐誉点了点头,又道:“关于我给家人们的书信,还麻烦帮忙转交,拜托了!”
“好说!”冷晴轻轻点头,一语带过之后,转而又说出了自己的关切:“齐大人,你答应送我的那处家产,打算什么时候给我房契和字据?”
早就猜到你会问。
齐誉一笑,回道:“不瞒你说,在今后的一段时间之内,我要着重研究一种名叫水泥的东西,此物一旦研制成功,就会立即投入到建设之中,而你的房宅,也会以此物作为基础来进行建造。”
水泥?
什么意思?是用水和成的泥巴吗?
冷晴茫然地摇了摇头,道:“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建成,我什么时候可以入住就行了。”
催这么急?
齐誉忙安抚道:“莫急莫急,放心,这事绝不会太久!这么说吧,一旦水泥研制成功的话,我第三个就会建造你的宅院。”
冷晴一愣,不解道:“我排在第三?前两位又是什么?”
对此,齐誉并没有瞒她,而是畅然地介绍道:“排在第一位的叫做理工学院,是育人用的。第二位叫做科技研究所,是科研用的。我把你的宅院排在第三位,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理工学院?科技研究所?
这都些什么玩意儿?
完全听不懂。
冷晴捉摸了一阵儿依旧不透之后,也就失去了追问的兴趣,她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所关心的,乃是这座房子靠不靠谱,至于排在第几建造,那倒是无所谓的事。
嗯,既然靠谱,那我就要做些计划了。
想到此,冷晴淡淡一笑,略带神秘地说道:“既然这事为实,那我就要设法多来琼州,免得荒废了我的好家业。”
“这事你说了能算?”齐誉奇道。
是啊,你来不来琼州,何时来琼州,都要看皇帝的想法和决定,又岂是你所能左右的了的?
冷晴却是一笑:“你莫问,我自有办法。”
好吧!
随后,二人又聊了几句,便彼此挥手作别。
冷晴直接乘船告别离去,齐誉则是直接返回了府衙。
……
时临傍晚时,喧闹的鸣蝉声此起彼伏,为这炎炎夏日打破寂寥。
齐誉在官宅的院子里泡了一壶茗茶,他一边纳凉一边品鉴,看起来悠然而又惬意。
事实是这样的吗?
不然,其实齐大郎在做着一番别人听不到的自我检讨。
自打来到这个世上,自己就一直手捧圣贤书,拜读着古贤们的道德文章,现如今,自己却被迫行做了偷窃之事,这着实与大道理有些相悖呀。
就眼前的实况来说,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谁让西洋诸国的科技遥遥领先于大奉朝呢?
单靠自己研发和创造实现变强?
这当然可以!
对此,齐誉非常自信,以自己的和见识和理科功底,造出枪炮来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是,这需要一些时间。
科技的发展和进步不是朝夕之功,必须要有人才和产业上的支持才能实现,而最重要的核心是,要把整个工业制造的产业链兴盛起来,只有那样,才能算是真正地步入了强者之列。
而当下的现实却不允许,琼州府毗邻庸王,彼此呈隔海相望状,如果不采用特殊的手段来完善自保的话,极有可能在没有发展起来之前,就被他给无情灭杀掉了。
不过,也不能一味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对于未来,齐誉充满了信心,赶超西洋诸强绝对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任何人都不能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
自己是穿越者,有着别人所不能及的特殊眼光,可以有效地避免走向弯路,这才是最大、最厉害的优势。
正憧憬在最甜蜜的节骨眼上,耳边却忽然传来了谭俊彦的声音。
“香茶沁人心,鸣蝉拂君耳,如此雅兴者,也只有像齐大人这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英雄了。”
啧啧,这才入官场多久呀,你小子就学会‘妙赞’之术的精髓,真是孺子可教也!
齐誉很舒坦地享受了这一拍,然后放下了茶盏并指了指座位示意请坐。
“呵呵,广陵寻我有事?”
“确实有事!属下觉得,这算得上是一件大事,所以才赶过来禀告的。”
哦?有大事?
齐誉闻言立即端正了坐姿,正色说道:“既如此,那快快说来。”
“是!”
第248章 发现煤矿
谭俊彦在坐定之后,便有条有理地说起了事情的前后缘由。
这件所谓的大事,却是身处琼南的黄飞来信告知到的。
他信中说,在最近一段时间之内,哈里麾下的归化倭寇到处开垦良田,广播良种,育苗插秧,农业生产方面干得是热火朝天。目前来说,他们自需的春耕已经圆满完成,临近秋时定会大有收成。
这是自力更生不吃白饭?
吆西,哈里还真是个很有觉悟的人!
莫非,所谓的大事就是专指这个?
当然不是!
对于此问,谭俊彦直接摇了摇头,继续开始述说……
据黄飞说,只要一闲下来,哈里就会命令众倭寇去到深山里大肆挖掘,寻找那所谓的旷世宝藏,结果,呵呵,还真被他给寻到了!
啥?
真寻到了?
齐誉被震惊住了。
对于宝藏,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却是一清二楚。
当初时,自己为了稳定住哈里的情绪,故意地画了这么一个虚无的大饼,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无中生有的谎言,如今,怎么变成是真的了呢?
怪哉!!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齐誉挠了挠头,问道:“那你说说,哈里到底挖到了什么?”
谭俊彦呵呵一笑,道:“真是幸甚!他居然探查到了石墨矿!”
石墨矿?啥子呀?
这是一个古老词汇,感觉有些熟悉的……
噢,想起来了:煤炭!
哈哈,真是缺什么就来什么呀!
确实是非常幸甚!
呵呵,没想到咱们琼州也成了家里有矿的富饶之地,这确实是件大事!
琼州有矿产?
是的。
据前世里的记忆显示,琼州并不是所谓的贫瘠之地,这里不仅矿产富饶、而且种类繁多,其中还不乏像煤矿、富铁矿、铝矿、贵金属矿等硬核资源。此外,琼州四季温润、适合农耕,水产遍布、渔业兴旺,如果把这些综合来看的话,完全称得上是南国的天府之土。
哈里能在此地勘探到煤矿的存在,齐誉并不感觉意外。
对于煤炭的认知,华夏应该算得上是全世界最早的国家,早在奇书《山海经》中就有关于‘石涅’的明确记载,晋人释道安更是记录下了石墨冶铁的大致工艺,由此可以看得出,华夏祖先们对于煤炭的用途还是非常有认识的。
但是,由于煤层潜藏于大地之下,如何开采就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再加上历朝历代的重视度不够,所以一直都无法做到大规模的采集和使用。
不过,齐大郎却是深晓其中三昧,又岂会轻率敷衍了之?
咱绝对重视!
那么问题来了,这处大矿谁去负责开挖呢?
对此,谭俊彦建议道:“齐大人,俊彦的想法是征调采矿徭役来挖此矿,您意下如何?”
“不可!”齐誉一口否决,旋即又解释道:“琼州府地广人稀,只有五六万青壮劳力可用,这些人不仅要维持住粮食的生产,还要承担起各项基础设施建设的重任,如果官府再强征其他徭役的话,他们肩上的负担就会大幅增加,此行绝不可取。况且,挖矿是一种非常辛苦的活,我实在不忍心让我辖区的子民去干这些。”
琼州的人少,徭役强征不得。
谭俊彦皱眉道:“大人慷慨仁义,爱民如子,俊彦佩服。可是,此矿若无人去挖,岂不成了弃之不顾了?”
“弃之?那怎么可能?石墨可是有着黑金的美誉,如此的宝贝疙瘩放在眼前,我又怎会视若无睹呢?”齐誉砸了咂嘴,眼睛一闪,又嘿嘿道:“别急,我现在想到办法了……”
“哦?什么办法?”
“来来来,先喝杯茶,且听我慢慢细说……”
“呃,是。”
随后,齐誉便巴拉巴拉地说了起来……
按照他的构思,他想让哈里哈大人来个身份上的华丽的转身。
咋转呢?
让他摇身一变,直接成为琼州地界的第一位‘煤老板’!
按照齐誉的说法,这是一种互利共赢型的合作开采模式。煤矿的所有权归琼州官府所有,而开采权却是直接授予哈大人一人持有。
除了合作框架之外,还有就是关于如何分配利益的问题了。
齐誉倡议,由哈里为首的倭寇集团负责挖煤,而府衙的户房负责收购,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方买和一方卖的正常销路,避免了一锤子买卖的可能性。
宗旨只有一条: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比如说在价格方面,哈里可以用五斗煤炭来换户房的一升米,整个过程双方现场监督,杜绝短斤少两的无良奸商行为。
嗯……我觉得,为了不让哈里吃亏,还是十斗煤换一升米更为公平。
谭俊彦琢磨了一阵儿,道:“万一哈大人把粮食挣够了,改要银子怎么办?”
“当然可以!既然是凭着公平来做买卖,又怎能少得了银钱结算呢?”齐誉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隐晦一笑,道:“广陵,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这其中的诀窍就是,咱们来负责定价,主动权在咱们手里。总之一条,决不能让咱们府衙吃亏。”
这……似乎算不上公平吧?
不过,府衙不能吃亏这一点倒是对的。
重点是,让倭寇挖煤不心疼呀,即使砸死了也不用户房来出抚恤金,这一点可是非常值得称赞的。
随后,二人又合计了一下具体细节,把能敲定的都定了下来。
“大人,现在又是建码头又是建市场的,哦……差点忘了,还有您
说的那个什么学院和研究所,这些个项目,样样都需要花钱,如果再增加采购石墨的支出,咱们财政上怕是吃不消呀。”谭俊彦心算了一下户房账目,忧道。
这个担忧不无道理,就目前来说,琼州的海贸还处于是筹备阶段,尚无关税银子进到户房的账上,确实不太宽裕。
“好办!”齐誉眯着眼睛,呵呵道:“广陵有所不知,我和哈里乃是故交,信任度方面非常人可比,既然如此交情,何不打一打感情牌呢?这样,如果他真想要钱,你就打个欠条给他,就说关系都这么铁了,还要什么现银?不如年底时一起结算得了……”
噗!
谭俊彦刚喝下一口茶,就禁不住喷了出来:齐大人连传说中的空手套白狼都用得这么出神入化,不做买卖真是可惜了!
……
晚饭过后。
齐誉先后召见了四个人,首先是时辽和时远两位兄弟。
齐大人先就他们之前的付出表示了由衷感谢,然后才扯到正事上来。
啥事呢?
和煤老板有关。
挖矿,不仅是个力气活,还是一种技术活,一味蛮干不见得就能挖出产量来。
鉴于此,齐誉想让他们俩做个短期的有偿性技术顾问,把盗墓的打洞经验传授给哈里,以助其事成。
时氏兄弟见这事有好处可拿,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了。
他俩走后,齐誉又传唤了另外两人。
谁呢?
冷晴在庸王府偷来的那两名会打造枪械的俘虏,此二人乃是技术型人才,怎么可以闲着浪费呢?
为我所用,才是正解。
两人最好分开对待,然后一一搞定。
善!
先说其中之一的华夏人,他是个经验丰富的铸铁匠,他没有大名,只有一个绰号叫做是大黑牛。对于此人,齐誉打算以利诱但不威逼的方式劝其弃暗投明,以为己用。
对于我国人,齐誉还是高看一眼的。
再说大黑牛,他本就是个老实的人,之前是因为慑于庸王的淫威才选择为他效力的,所以并没有所谓的忠心可言。
齐誉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才不厌其烦地良言相劝的,而大黑牛见知府大人如此礼贤下士,求才若渴,也就没再多加坚持,谈好了报酬之后就很爽快同意了。
他不答应也没得选择,齐誉是不可能让他再回庸王身侧的。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过,另一个名叫马汉的西洋人可就没他这么识时务了。
瞧,这位洋大人一直都高仰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头,没有半点肯低下的样子。
这货怎么没有半点俘虏该有的觉悟呢?
莫非,脑子被生产队的驴给踢了?
咳,吐!
且看我齐大郎如何以德服人,降服于你!
第249章 以德服人
在进行以德服人之前,齐誉先把这鬼佬的履历在脑海中大致回顾了一遍。
据大黑牛的交代,他的上司,也就是这个马汉,出身于瓦卢瓦王朝的一个贵族家庭,他自小时就读了不少的书,是个很有学问的人,此外,他还会讲汉语。
令齐誉没有想到的是,马汉的老本行竟然不是制造火器,而是从事造锁和钟表的研究工作。谁知近年来,他居然莫名地对枪械和火炮燃起了兴趣,所以,他才步入到了这个行业之中。
不过,他天赋异禀,很懂得变通,将自己对钟表和制锁的经验应用在了造枪方面,并还取得了不菲的成就。
很快,他的此举就得到了佛朗机国人的青睐,遂以重金聘他来华,以制造火器。
嗯,此人确实有才。
齐誉还发现,这个马汉不仅会讲汉语,还精通大不列颠语,属于是比较纯正的伦敦音。
“哈喽!来自西方的朋友,我就是知府齐誉,见到你很高兴。”
“啊……”
马汉闻言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华夏人竟然会讲大不列颠语。
而且,音也很纯正。
“咱们谈谈吧?”
“哼!谈什么?”
“呃……”其实,齐誉很想对他说一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是,这句晦涩的话又一时翻译不出来,所以就舍去了艺术感,改为更为直白地说道:“我只有一句话:投降有肉吃!拒降阉一截!”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做出了单手一扯,而另一手切断的咔嚓动作,表现地绘声绘色、喻意可谓十足。
马汉见状直接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下,而额头处,也不由得渗出汗来。
不过,仅仅过了几息时间,他又继续高昂起了自己的头颅,完全一副不惧淫威、不肯屈服的姿态。
嗯?
雄赳赳气昂昂?你是公鸡中的战斗鸡?
不过没关系!
我马上就让你变成一只蔫鸡!
齐誉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又掏出了火枪并准马汉的裆下,说道:“看到了没,我的小小激动就可变成你的大大鸡动,这个画面非常血腥,他不太提倡。我更倾向于以一种平和的方式进行洽谈,你不答应,我就:轰!”
这话说得有点绕,马汉却是听懂了。
他看了看那黑黝黝的枪口,又再次看了看自己的身下,不由得低下了高昂的头。
嗯,这才是该有的样子嘛!
齐誉很非常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一松,笑道:“俗话说,科学是没有国界之分的,在哪里搞科研不都是一样的吗?是不是?马汉先生,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一个非常重视科技人才的人,你若愿意投诚,我现在就可以向你做出保证,除了自由之外,你在琼州可以享受到极高的物质待遇。”
重点:没有自由。
这听起来,有点像是一只被圈养的富贵猪?
差不多吧。
对于失去自由,马汉并不感到意外,
他品了品刚才的话,面露不屑之色取笑道:“你说你重视科技人才,那你真的知道科技是什么吗?也好,如果你能以此来说服我,我就心甘情愿地向你表示投降。”
呵呵,这好办!
今天,我就圆你这个膜拜强者的梦想!
齐誉哈哈一笑,指着手里的枪道:“你既然精通火器,那我就以这把火绳枪为例来说服你。我认为,从科技的层面来讲,这一类的枪还有很大的改良空间。”
“嗯?你懂枪?”马汉闻言兴致大增,好奇地追问道。
“略懂一二吧。”
“那好,你就说说,此枪要如何个改法?”
“没问题,你听好了……”
对于枪的改良,齐誉还真就说出了自己的真知灼见,也正式提出了燧发枪的理论概念。
这……又是什么枪呢?
且听细说。
燧发枪,顾名思义,是以击打燧石产生火星,并以此来引燃火药继而击发弹珠,完成射击流程。相比于火绳枪的明火点火而言,燧石点火的方式大大简化了射击程序,也极大提高了发火率,且还十分便捷。
这个说法,并不是齐誉妄想出来的虚无概念,而是历史中真实存在的东西。这种设计,有着非常严谨的科学原理,因此,马汉在听了之后,立即露出了震惊之色。
火绳枪作为是早期的枪械鼻祖,确实存在着不少弊病,而点火方式便是其软肋之一。从现实的角度上来说,一旦遇上个风雨天什么的,此枪就无法做到正常使用。
其实,这个技术难题也困扰马汉很久了,在此期间,他曾尝试了很多种方法,不过,全都以失败而告终。如今,突破见到解决之法,如何不让他兴奋?
他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个点子绝对可行!
“齐大人,由此可以看得出来,你确实是个很懂枪械的人,你们华夏有句老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我愿你接受你的聘请,成为琼州的一位科研者!”马汉佩服地五体投地,心悦诚服道。
其实,人家也只是找个台阶下而已,齐大郎自然也要跟着妙赞一番,云云。
无论怎么说,终于搞定了。
还是那句话,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一切能为我所用者,皆可为我齐誉的座上宾。
但是,此人非我族类,其心必然迥异,最好还是要像防着哈里那样提防着他。
说到哈大人,这里面的隐藏的道道可就有点多了,谁又敢说,哈里没有提防自己之心呢?
别看他表面上嘻嘻哈哈,若无其事,那主要是因为他现在寄人篱下,迫不得已。至于他的真实所想究竟如何,没有人能猜测得到!
你想,他在享受到了权力带来的超级快感之后,还真能做到如初那样的信仰吗?
人都是会变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派出了黄飞过去监视他,不敢有太多松懈。
总之一句话,对于他国人的使用,处处都要多留个心眼。
言归正传。
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属于
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只要那怡人的东风一到,琼州的基建项目就可以依次展开了。
那,东风又是个啥子呢?
咳咳,不是导弹,而是建筑中不可或缺的核心材料——水泥!
在早些时候,齐誉就已经写出了数个配方,让丁六指用小窑的方式来进行试验,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得出实际性的结论,继而摸索出水泥的制造工艺以及最佳配方。
……
三个月后,北方的京城里。
时下夏暑渐去,秋凉袭袭,不冷不热舒爽怡人。
放眼去看,齐府大院里的葫芦架上已经是硕果累累,周氏又可以多开几个大瓢了。
不过,今天的老太太却没有了这份闲暇心思,此时的她,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家的大院不停叹息,语气里满是患得患失的惋惜感。
是的,她老人家心里有事。
就在今天一早,突然有一个陌生女人捎来了儿子阿瞒的家书,据那信中称,儿子让全家南迁,去到琼州之地团聚,云云。
对于南迁这事,周氏是老早就想到了,可是如今真到了跟前,她又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柳荃劝她说:“娘啊,相公做的是朝廷的官,去哪里任职并不由得他,咱们做为他的家人,也只能跟着他的仕途游走了。”
“唉,理是这么个理,可我这心里就是不太舒坦。”周氏一叹,开始说起了过往,她道:“这几年来,咱们可是没少搬家!最早时,咱们先从老家桃花村迁到了永川府,然后又从永川府迁来了京城,如今又要举家南下前往琼州。唉……你说,到底哪里才算是咱们的家呀?”
为这事烦恼?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有谁愿意多搬家呢?
柳荃笑笑,继续劝慰她道:“呵呵,娘还真是个念旧的人!嗯,我记得相公曾经说过,家人们在哪里团聚,哪里就是咱们的家。家是一份温馨的情感,并不是指一座座冰冷冷的宅院。”
嗯,想想也是。
经这么一开导,周氏又变得高兴起来。
而后,柳荃就讲起了具体的南下计划。
按照齐誉信中的嘱咐,京城的这处家产不做任何变卖,如此一来,搬迁就变得简单多了,只要带好随身行李,直接坐船轮渡也就成了。
关于南下的路线,总体上来说还是以走水路为主,这也是齐誉特别交代的。
对此,博学的女儿倒是提出了一些不错的建议。
比如她说,不如先走京杭大运河直至老家永川府落脚,然后,再按照父亲信中的吩咐去到姥姥家和姑姑家,询问他们是否愿意跟着同去琼州,等等。在处理完了这些亲戚事务之后,再走水路继续南下。
现在时值秋季,北风渐起,南下的速度应该不算太慢。
柳荃对于地理山川的知识半点不懂,所以,她对于女儿的建议基本上是以采纳为主。
周氏一听可以途径老家,就禁不住心心念念起来,心里头的那一丝惆怅,霎时间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第250章 举家南迁
柳荃最终决定,在三日之后启程,举家南迁,远渡琼州。
她确实不想再在京城里耽搁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耐不住心中的殷殷思念,就像这秋日里的鸿雁一样,急切地盼望南飞归去。
齐誉的信,她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多遍,几乎是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读。
然而,内容方面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信中只有关于家庭的安排,其他事宜却是很少,而最让人关心的赈灾和平叛,也都是一笔带过,只有寥寥数语。
但是,柳荃万分相信,相公一定对公务操了许多的心,使了许多的力,要不然,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恢复安定了呢?
这可不是瞎猜,地震又逢叛乱,其治理难度可想而知,如果没有呕心沥血的付出,绝对是实现不了的。
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同时,也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
相公就是棒!
那是当然,自家男人可是全世界最好且又最厉害的,怎么可能不出彩呢?
说正事。
在远行之前,该走动的人情还是要多走走的,免得被人讽为是失礼。
算算还真不少。
比如说,孟既明的孟府,洛渊的洛府,以及关系还算不错的杨恭林、宇文宏元等处,这些全都要一一携礼拜访。赵明玉虽然已经出使西域,但他的夫人尚在京城,所以也不能落下。
至于那些单纯的颜面之交,随便敷衍一下也就是了。
表弟周春生那边倒是没有过去,因为,人家全家闻讯后主动赶过来了。
大舅母曹氏抱着孙子周骏茂与儿媳姚氏率先赶来,而表弟春生因为公务有些繁忙,晚至了一个时辰。
如往昔一样,周氏当仁不让,主动当起了待客的主大厨。
瞧,一品状元鸡,一根柴焖猪头肉,乱炖猪下水,这一件件的,全都是油水漂漂的大硬菜。
席间,曹氏依依不舍地对周氏说道:“唉,真没想到,你都到这岁数了,还要南来北往的去折腾,真担心你这身子骨会受不了。”
“没事!你不知道,自打我那老寒腿的毛病好了以后,这行手动脚地,感觉硬朗多了。”老太太哈哈一笑,露出了一副不服老的神情。
“……”
周春生对柳荃说道:“表嫂,依我之见,你们南下时还是走陆路吧,虽然慢了一些,但贵在安全。”
“安全?这什么意思?”柳荃微微一怔,面露不解。
走水路可是相公在信中特殊交代的,为此,小彤还特地请教
了洛老祭酒,他也认为走水路更为合适,可现在为什么变得不安全了呢?
“表嫂,当下的时局已经不同往日了!”周春生轻轻一叹,又道:“今天早上,我听同僚们议论,说朝廷准备要对假倭寇们动手了。”
这是……朝政?
一听是这,柳荃就禁不住蹙起了眉头,朝堂大事,自己可是完全听不懂呀!
然而,小彤对此却是大感兴趣,她闻言马上探过头来,一脸好奇地问道:“大表叔,你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春生略略迟疑,但还是很有耐心地给小侄女解了惑。
话说,在数个月之前,皇帝陛下按照某大臣的建议,朝沿海各省府派去了都察御史,用以查证和核实真假倭寇的事宜。目前,这些人都已回朝,并向圣天子做了回禀。
说,地方官吏对于假倭寇确实存在故意瞒报以及不作为的现象,这其中还不乏一些默许之类的违法表态,而这种表态,又无形中助长了假倭的邪气。
这是真的吗?
应该是。
因为,在除了都察院的人之外,皇帝还秘密派出了内卫外出暗访,成果同样斐然。
尤其是派往岭南的那一处,不仅查出了假倭背后的利益链,还带回来了人证和物证,种种罪状,全都指向了粤地的庸王。
啥?又有一位王爷作祟?
八成是了!
震惊过后,皇帝大有出兵清缴之意,不过,朝臣们却持不同意见,与君上产生了激辩。
最终结果究竟如何,目前还不清楚。
周春生认为,当今天子是个追求卓越文治武功的道德明君,降旨平叛应该是个大概率的事件。不过这么一来,水路交通定然风云乍起,所以,他才认为走陆路会更加安全。
柳荃虽然没有听得完全明白,但也意识到了水路上潜在的危险,不由得蹙起了眉头,露出了不安之色。
客观上来说,齐誉建议家人们走水路并没有错,只不过,他那是数月之前做出的安排,如今时移世易,时政有变,虽是一事,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周春生强调,京杭大运河这一段还是比较安全的,可以放心渡之。
既然如此,那不如到了永川府之后再做下一步的行程安排,现在还不着急。
于是,这件事就暂时放下,没有再谈,当下,应该尽情享受这份离别前的亲情才是。
散席后,柳荃私下拉过姚氏,对她说道:“弟媳,你以后常在命妇圈子里交际走动,要学着大方一
点,免得被人说是小家子气,我若在京城,还能帮你把把关、处处事,以后可都要靠你自己为人了。”
“嗯……”
姚氏本就是贫女出身,眼界一直不够开阔,之前时,柳荃还以为她会学着变豁达些,没想到,她依旧还是那副丫鬟样。
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富贵。
唉,难怪当初,相公不太赞同她和表弟的婚事,如今来看,她确实算不上好的贤内助。
不过,对于柳荃的劝诫,姚氏还是表示虚心接受,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改罢了。
……
齐誉家的院子里举行着家宴,其乐融融,菜香满溢;而数里之外的殷家府邸,也有贵客到来,同样也是菜肴琳琅,觥筹交错。
殷家家主殷俊,此时正屈坐于下首处举杯敬酒,而上首处所坐的赫然就是当今圣上。
而这场小型宴席,只有他们二人对饮,并无他人作陪。
对于殷俊来说,万岁爷赏脸过府用膳,那可是殷家莫大的荣幸;然而对于皇帝而言,他今天和朝臣们吵了一架,郁闷得直想找个酒友聊聊。
于是,二人便开喝了。
“殷爱卿,你对于齐誉重参庸王之事是什么看法?”皇帝放下了酒杯,开口问道。
殷俊拱拱手,回道:“陛下,庸王勾结外洋,私设武装,久而久之定成祸胎。现在应该趁其尚处发展阶段,羽翼未丰之际,急令广东巡抚陆博轩下手除之。”
“可是……”皇帝闻言皱起了眉头,摇头一叹,道:“自朕登基一来,对宗室的藩王们可是没少收拾,若是再剑指庸王,怕被天下人诟。”
确实,皇帝对他李家真的不咋滴。
你看,弑永川王,兵剿燕王,震慑赵王,如果现在再降旨镇压庸王的话,天下人会怎么看?
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呀……
这事若放在平时,殷俊定然会建议个折中的方法,可如今齐誉写信重托,要求一定要严惩庸王,否则,他自称命不久矣,必为贼王所害!
算了算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帮他一回吧。
于是,殷俊便正色说道:“陛下,庸王的野心极大,若不狠心除之,将来必然成长为第二个燕王。此外,他还豢养假倭,在沿海一带兴风作浪,朝廷若不强势镇压,倭患将永无平息之日。陛下既然有心除倭,就要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古人云,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
良久后,皇帝才轻轻一叹,道:“唉,明君真的难做呀……”
第251章 柳荃还乡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一早,柳荃给宅院的大门上了锁,然后就携着全家人开始了南下之旅。
周氏几乎是三步一回头,磨磨蹭蹭地移上了马车,眼睛里满是不舍之情。
而两个孩子却是兴奋地畅笑着,情绪里没有半点惆怅,因为,此行的目的是去和爹爹一起团聚,能不开心吗?
“走吧!”柳荃看了看大门,终于下令道。
“好!还请夫人坐稳了。”
随着童延火的一声扬鞭,车儿开始启动前行,缓缓地离去了,
……
按照原定计划,此行是先走京杭大运河转至永川府落脚,在处理完了亲戚们的事情之后,再做随后计划。
才刚刚上路,小彤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各类地图和文献,分析此行的前进路线以及所需的时间等。
这些东西都是她向恩师洛渊索求来的,而老祭酒因为过度的溺爱,基本上对她是有求必应。
洛先生不是出了名的严师吗?
是的。
但是,严师也有慈祥恺恻的一面。
在告别时,小丫头可是亲眼看见老学究貌似很严厉地叮嘱着自己,但是,才刚刚转过头去,他就变得老泪纵横了。
或许,但凡是老来育徒的人,都有这种溺爱小徒弟的情结吧。
“姐姐,地图上这条线是什么?”
“嗯,这是长江!”
“那这个小三角呢?”
“是衡山,我说,你怎么这么多的问题呀?别再问了!”
“……”
天上的鸟儿喳喳叫,地上的孩子哈哈笑,多了这些个纷闹,倒也不显得寂寥。
途中走走停停,也不甚赶,歇息有度。
在登上了官船之后,活动空间就变大了许多,两个孩子也开始跑跑跳跳,观察着沿途中的各种奇景。
不过这么一来,可把周氏给忙坏了,她是一万个不放心,生怕俩孩子贪玩落水,跟在后面不敢远离。
其实,她有些多心了,童延火一直都在旁边紧盯着,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意外发生?
如此走了十多天,便临近了永川府的地界。
一行人也由水路改走陆路,朝着府城的方向而去。
“我觉得吧,咱们先在老家落落脚,上个祖坟,然后再去蓝山县看望老亲……”才一登陆,周氏就做出了大致安排。
柳荃也很认可,笑道:“就依您吧,不过,咱们不能耽误太久,免得让相公等得着急。”
……
近乡情更怯!
周氏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明明是很思念,但又莫名地多出了几
分忐忑不安的感觉。
就永川府的这处老家来说,承载了她太多的美好回忆,孙子就是在这里出生的,这也是她一生中最难忘的大喜事。
柳荃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头同样也是魂牵梦索,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
即将要临近府城时,周氏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呢?
她觉得吧,应该换上那身诰命夫人的衣衫,也好让父老乡亲们好好看看,她老太太也成了戏文中的贵人了。
柳荃微微一怔,连赞婆婆的建议好。
于是,在到了一家客栈歇息时,婆媳俩就专门更换了衣裳并装扮了一番,把平日里那些舍不得戴的好首饰全都搬了出来,清一色的金灿灿。
尤其是柳荃,又重新端起了久违的矜持,完全一副雍容华贵的典雅模样。
永川府的府城到了。
进城时,没有想象中的夹道欢迎,只有百姓们私下的热议。
围观者皆在想:这又是哪一家的贵人途径到了永川这种小地方?
是的,百姓们全都没有认出来,或者说是有些遗忘了,任谁都没有往齐家去想。
直到有一百姓恍然一呼:“啊……这是齐家夫人齐柳氏,我曾在进士及第牌坊揭彩时见到过她……”
有人随之附道:“噢,原来是齐夫人归宁了呀……”
更有围观的妇人羡慕道:“齐夫人真是越来越富贵了,你看她头上的那把金簪子,足有半斤重……”
“……”
面对盛赞,柳荃虽然是颜面上古井无波,心里头却已是窃喜澎湃了。
而后,她落落大方地撩大了车帘,很和蔼地和百姓们打着招呼,没有半点气宇高扬的姿态。
就在这样的簇拥之下,齐家一行人高挂着锦衣还乡的光环,时走时停地驶到了故居的大门口。
柳荃对众人和蔼道:“乡亲们都散了吧,改天咱们再聊……”
周氏也道:“没事常来串门呀……”
待人潮退去后,柳荃寻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门锁。
意外的是,老宅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颓废,除了院子里的一些落叶之外,其他方面都还算整洁。
莫非,之前有人打扫过了?
有点像。
不过,即使如此,也要里里外外地彻底清洁一番,都那么久没住人了,不收拾一下心里头膈应的慌。
对于这些个杂活,童延火一个人就全担下来了,基本上没用别人插手。
在这期间,柳荃也没闲着,她把老宅的里里外外全都仔细察了个遍,依旧没能寻出什么异常来。
异常?
是的。
柳荃犹记得,在之前时,吴晚荣那厮曾欲出高价回购这一处老宅,这一点就很不正常。
自己甚至怀疑,这座宅子里隐藏着什么不知道的猫腻,要不然,怎能值得那么多的钱?
可勘察结果摆在了眼前,眼下一切如常,并没有哪里不对劲。
嗯,奇怪。
……
夜晚时分,齐家的大门口挂起了久违的大红灯笼,院子里也是照明十足,以此来向世人昭示着齐家人的归来。
现在的齐家,属于是名副其实的本地大户,不用看别的,就那一座进士及第牌坊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院子里,小彤像个小大人似的,对弟弟介绍着老家的历史。
“这个地方呢,以前养了一头黑山羊,哦对了,你是吃那羊的奶.水长大的。”
“有这种事?我怎么不记得?”
“那时候你还小呢,看到没,大约就这么一点大……”
“……”
俩孩子正嬉闹地笑着,忽见门口处进来一人,看其装束,应该是个农家妇人。
小彤借着灯光近前一瞧,顿时认出了那人,她嘻嘻一笑说道:“哎呀!我当是谁,原来是丛婶婶来了,快请屋里头坐。”
来人正是老邻居丛氏,此时的她已经年近四旬,颇显老态。
想当年,正是她给柳荃接生以及给齐霄寻来了哺乳用的大山羊,以解了齐家的困难。对于这些往事,小彤依旧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丛氏还是一如既往的淳朴善良,话里话外都透着亲切感:“你……是小彤?哎呀,这才多久没见,就长成大姑娘了?咦,这个小家伙就是齐霄吧,哎,你别跑呀,过来让婶婶抱抱……”
柳荃和周氏听到声音,忙出来迎,并让她进屋里高坐奉茶。
对于故乡的老邻居,亲切感还是那么的浓郁,这一点,似乎从未有变。
但是,齐家人给丛氏的感觉却是生分了一些,和以前大不相同。
如今的周氏和柳荃都已经贵为是诰命夫人了,从身份上来说,和普通的老百姓有着天壤之别,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
好在婆媳二人都是平易近人的善良人,并没有看不起农家的意思,气氛上来说还算融洽。
聊了一会儿,丛氏便直接说明了来意:“在今年年初时,曾有一位从京城来的女贵人,在你家这处宅院里住过一宿。她在临走时,特地在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是要我转交给齐家人。至于那信,说是写给齐老爷的。”
什么?贵人的信?而且还是个女的?
柳荃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尽量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第252章 神秘贵人
柳荃也就是尴尬了一瞬间,然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情里的古怪颇多,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且看:
首先呢,自家的大门明明上了锁,那个女贵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还有就是,她若是真想通信,为何不直接寄去琼州府,而是留在像丛氏这样一个农妇的手里呢?
有些奇怪。
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先要把事情的原委弄明白了再说。
对此,丛氏并没有任何隐瞒,开始娓娓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
在年初时,这里突然来了一位年轻的京城贵妇,她长得美若谪仙,举止端庄有仪,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在来到永川之后,她先是给知府庾大人打了声招呼,然后就直接索要了齐家的府邸,用于自己的下榻。
而庾大人却是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答应了。随后,他就让工房里的能工巧匠打开了齐家的门锁,并亲自恭迎她屈尊入住。
由于这座宅子久不住人,需要打扫,那贵妇便想了个可行的法子,让周围的乡邻有偿性地帮助清洁,而丛氏,便是当时的佣人之一。
后因她是隔墙邻,又与齐家的关系甚好,就得到了那位贵人的特殊召见。
期间,贵人先是询问了一些关于齐家家主齐誉的轶事,而后又仔细地探问了齐家的家庭情况。至于丛氏,则是很诚实地一一作答,没有褒贬,也没有隐瞒。
整件事情波澜不大,也很短暂,在到了次日一早时,那位贵人便翩翩离去了。
临行时,她还特地留书一封,嘱咐丛氏将信转交给齐家人,并明言说,此信还请齐誉亲阅。
至于为何不直接寄去,她倒是没做解释,只听她当时幽幽一叹,道:已在齐家留下了自己的虔诚,也算是弥补了那份人情。
这句话说得模模糊糊的,没人能听得明白。
在此之后,她还去了一趟永川府衙,对庾大人的通融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话说到这里,整件事情就算是全部结束了。
其实,这事的前后并不复杂,但是,柳荃却是听得云里雾里,心中疑窦丛生。
这位贵妇她到底是谁呢?
为何连知府大人都要给她面子呢?
对于这事,庾大人应该知道个大致的答案,否则,他也不会表现的如此谦恭。
嗯,究竟如何,找他一
问便知。
此外还有一个疑问,她自称弥补了‘那份’人情,这又是指哪份人情呢?
莫不是……相公往昔欠下的什么风流债?
哼!
终于,柳荃怀着坎坷的复杂心情,略微颤抖地接过了那封书信。
而当打开一看时,却不仅怔住了。
却见那纸上画得就跟那鬼画符似的,完全看不懂写了什么,柳荃虽是识字的人,却连半个字都认不出来。
莫非,这是外洋文?
还真有可能,相公可是博通内外的人,有什么不认识的呢?
嗯,先收起来,至于写得什么意思,等以后问了相公便知。
又聊了一会儿,丛氏便提出要告辞回家。
“丛嫂且慢!”
“呃,夫人有何吩咐。”
在叫住她之后,柳荃忙扒拉了一些礼物让她带上,算是今天的见面礼。礼品中,还不乏一些名贵药材以及值钱的首饰,是可以换钱花的那种。
厚赠!
对于丛氏,齐家只有感恩。
要不是她,小齐霄极有可能不能顺利诞生,柳荃的性命也有可能会面临危险。如今的馈赠,也算是回报一下往日之恩。
对于此事,即使是提倡节俭的周氏,也很敞亮的赞成了儿媳妇的大方之举。
丛氏就背上这么一大包的好东西,欣欣然地离去了。
柳荃送走了她后,便在家里再次勘察起来,以寻找那位女贵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找来找去的,终于在后院的佛龛处留意到了一些端倪。
这个地方本是周氏昔日拜佛的地方,平日里少有人来,也少有人注意到一些细节性的改变。
却见,那佛龛的下方还剩下许多未燃的佛香以及未烧的金纸,这些个神佛用品,看起来很奢华的样子。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位女贵人的残留,因为,婆婆绝对舍不得花冤枉钱去买这么名贵的香纸。
可是,那女贵人为什么要在齐家的院里拜佛呢?
太怪异了,实在想不明白!
……
次日上午。
庾海闻讯赶来,说是以后辈之礼过来齐府请安。
请安?
这又是个什么说法?
且听细说。
目前,齐誉与庾海皆为四品官,职位上也是同为知府,属于是名副其实的平起平坐
再加上往昔时的关系密切,算得上是一脉相承的幕僚,之间自然不能太疏远。
可是,由于齐誉目前并不在家,庾大人自然不太方便投来名刺。是呀,人家家里只有女眷在家,怎好意思叨扰?
鉴于此,庾海便琢磨出了给齐老太太请安的由头,如此就说得过去了。
请安一说,富丽堂皇,既能增进彼此的交际,又能显得两家的关系斐然,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噱头。
对于这种礼节,柳荃本应避嫌,可奈何她心里又压着疑问想问,于是,她便讨了个因无丫鬟添茶的理由留了下来。
寒暄过后,几人便聊起了正事。
庾海先就齐誉的吏治能力表示了肯定,且赞得非常真诚,不做阿谀讨好状。
他可是听说了,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齐大人就赈灾得当,平复了琼南叛乱。这种高效率,放眼全国也是堪称一流。
而柳荃则是代夫谦虚了几句,之后,便直接切入主题:“大人,弟妹心有一事不明,还望指点赐教。”
“哦?夫人请说。”
“嗯,我有听人说,曾有京城的贵人在年初时下榻寒舍之内,不知她又是何许之人?”
庾海对此显得有些顾虑,他迟疑了好一阵儿,才支吾道:“对于那位女贵人,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嗯?
这话说得可就有些问题了!
如果你不知道,又是如何晓得她是贵人的身份呢?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却不!
庾海紧接着便做出了解释,他说:“她是持有皇上的亲笔信物,所以我才不敢冒犯,只得言听计从。”
“哦?是什么信物?”
“乃是一把泼墨山水的素雅画扇,那画上,赫然盖有陛下的丹青私戳。”说罢后,庾海又补充道:“我猜测,此女极有可能是陛下的一名选侍。”
哦……
原来如此!
这里的选侍,是暗指明面上没有名分,但实际上又有不太纯洁关系的侍女。
若是这样,问题又来了。
如果她真是选侍的话,又是如何出宫的呢?
谁给她的权利?
对此,庾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也只是看在皇帝信物的份上才网开了一面,此外并无其他缘由。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的身份,依旧是个不解之谜。
第253章 齐誉门生
庾大人的这次拜谒比较短暂,前后也就两盏茶的工夫,就匆匆告辞离去了。
人家只有女眷在家,不宜久呆,更不适合留下来用膳。
庾大人对此很懂规矩。
柳荃也表现得非常大方,她在正常还礼的基础上,还增添了几分厚实的馈赠,以作礼尚往来。
于公于私,都应该如此。
最近几年,庾大人可是帮了齐家不少的忙,就连亲戚们都得了他的好处,如今人家携礼而来,‘压篮子’自然不能太过寒碜。
而对于这位神秘的女贵人,柳荃也没有再多做纠结,很快就放下了。
她是皇上的选侍,肯定和相公扯不上‘那种’关系,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再说了,相公可是亲口对自己说过:此生只恋自己一人,生同衾,死同穴,白发相守永不离!
自己要相信他的誓言,相信他的品格。
不过,这件事情有些诡异,处事上还是要多个心眼的。
比如说那个吴晚荣,他肯定是了解到了一些什么,要不然,也不会想着要回购这座老宅了。
相公曾经说过,这厮是个见风使舵的佞臣,他的此举,极有可能是为了媚上之用,甚至,是有意拿住那位神秘贵人的短。
不管怎么说,这座宅子坚决不卖,即使售卖,也不会给他。
……
又过一日,周氏便迫不及待地安排起了上坟的事情。
既然锦衣还乡,就要祭祀祖先,要不然,就会被人说成是数典忘祖之家。
由于齐誉不在家,独子齐霄就要肩负起‘少主人’的责任了。
还好,他现在已经学会了磕头,礼仪上也能做出个差不多的模样来,不至于闹出大笑话。
对于祭祖,周氏表现得很大方。
她烧了猪头、大肉、炸鱼、以及各种硬性供菜,来给祖宗们享用。此外,她还采买了一大箩筐的纸钱,给下面的齐家人烧份厚礼。
因为习俗的需要,周氏特地让孙女写了一篇祭文,再让孙子在坟前诵念焚烧,以图把上边的喜事和大事传达到下边去,让他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唉,可怜啊,才勉强能背千字文的小齐霄,这一开口就是一堆之乎者也,那些个生僻字,他哪里认得全?
周氏安慰孙子说:“你大胆地读就是,即使是念错了字,你爷爷和你老爷爷也不会笑话的。”
诶,好吧!
齐霄装模作样地立于坟前,苦着脸硬撑着读道:“……而奠以文曰:呜呼!……宁知此为归骨所耶?……呜呼哀哉!尚飨!”
总体上来说,这篇祭文文笔凝练,措辞考究
,还算不错。
不过,周氏却是连一句都没听懂。
她觉得,既然自己听不懂,地下的公公婆婆以及死老鬼肯定也听不懂,因为,他们同样也不识字。
那怎么办?
算了算了,还是我以大白话念叨念叨吧!
“我说他爹呀,咱家现在可是大变样了!咱儿阿瞒已经当上知府了,属于是堂堂的四品大员!还有我和媳妇,如今也是诰命夫人了……咱家的孙女拜了国子监的大祭酒为师,咱家的孙子也很好学……总之,上边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念……”
不吐不快,吐完了也就舒坦了,周氏很开心地协助孙子烧了纸钱以及祭文,就算是礼成了。
与此同时,小彤也使开了铁锹,给两个坟头都培了些土,就算是筑坟了。
祭祖罢,众人开始回家。
现在来说,府城里的事情都料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单单走亲戚了。
说到了这事,婆媳俩禁不住齐齐感慨起来。
仔细算算,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回过蓝山县了,心中的那份思念,也变得越来越殷切了。
对于柳荃和周氏来说,回蓝山走亲戚还有另外的一层含义——归宁。
这天下间,哪有嫁出的闺女不思念娘家人的?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背着一个胖娃娃,像这种常态的回娘家,当下几乎是随处可见。
不过,官家可就不一样了,怎么说,也得准备一份像样的厚礼才是。
这不仅仅是给娘家人的实惠,还是给娘家人的体面,要知道,左邻右舍可都在那看着呢!如果太寒碜了,那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齐家现在可是有身份的大户人家,怎能失了礼仪?
备礼对于柳荃来说,根本就不算难事,她在府城里边逛边买,很快就挑选了好了一大车子厚礼。
待回到家时,却见自家门口处聚集了二十多个读书人,他们全都身穿素雅长袍,很谦恭很规矩地站在那里。
这是什么情况?
柳荃怀着困惑下了马车,走上前去察看究竟。
却不料,那些书生们见她忽至,纷纷正了正衣冠,忙行大礼拜道:“参见师娘!”
师娘?
这个称呼又是从何说起?
看着这一大群比自己年龄还长的文人们,柳荃直接怔在了那里。
确实是给弄懵了。
相公目前远在琼州,不可能做到相隔数千里而授徒,既是这样,他们又为何以学生自居呢?
说不通呀!
不过,对于读书人,柳荃却是不敢托大,她急忙回了个敛衽礼,说道:
“诸位高士快快免礼,妇人我实在不知,君等为何呼我为师娘,可否告知?”
对于此问,其中一个名唤龙仕通的中年文人上前一步,作揖答道:“回师娘的话,吾等全都是讳,少丞门生。”
这句话的意思不难理解。
其本意是说,他们全都是齐誉的门生,但是,由于他们作为是弟子,不能直呼尊师的大名,所以才改用字号代之。
柳荃依旧摇摇头,表示还是没听明白。
龙仕通见状,连忙解释说:“师娘曾记否,在数年前,恩师曾在永川府学执教算学,而我等,就是其座下的学生。”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柳荃脸上虽笑,心里却是在想:呵,在往年时,不见你们来府拜谒,如今却行大礼前来参见,这其中,必有诡异!
莫非是,传说中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了,他们此来,必有要事相求!否则,绝不会这样谦恭。
时下的文人崇尚气节,若没有牵扯到己的要事,绝不肯去低头求人。
这是基本常识。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要以礼相待,不可轻慢待之。
遂,柳荃做了个请的姿势对大家说道:“诸位都是我相公座下的高足,岂可这般立于廊外说话?快请府里奉茶,有事咱们慢慢说。”
是的,这才是待客之道。
众书生见师娘如此知书达理,反而变得更恭谨了。
一行人乍然进来,家里霎时拥簇了许多。
好在大堂的客厅比较宽敞,要不然都没地方站了。
见家里客多,小彤很懂事的泡好了茶并一一奉上,然后,就立于母亲的身后默默静听。
她心里也在好奇,父亲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桃李满天下了?
“师娘安否?”
“甚安!”
“家师近安否!”
“亦安!”
柳荃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心道:这些个读书人虽然礼节厚重,但这么磨磨唧唧的说话,着实令人厌烦,就不会豁达点吗?
还是小彤比较激灵,她在一旁撺掇并引导道:“诸位师兄,有事还请明说,若是这般吞吞吐吐,欲语还休,何时才能达意?岂不闻孔子有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把子曰的话搬出来后,书生们立即就变得坦诚多了。
龙仕通干咳了一声,率先说道:“吾等前来,是想求师娘‘指’条明路,以为我等人生之佐引。”
指条明路?
这又是什么意思?
闻言,柳荃又变懵了,自己啥时候有这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