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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佯忘     寒门仕子txt下载     寒门仕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 齐誉升官

    在离开皇宫之后,齐誉的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他嘀咕啥呢?

    自身的利益。

    犹记得在离京之前,皇帝可是曾亲口对自己许诺过,若是将山东那事给办漂亮了,回来后就会把自己的位置往上提上一提,说白了就是升官。

    这事,自己可是一直惦记着呢。

    可是今天呢,皇上对于升官的事只字未提,莫非他是忘记了,或者说是另有安排?

    不知道呀!

    此外还有一点,令人感觉非常奇怪,那就是,皇上基本上没向自己询问有关燕王的事,即使整场谈话的内容相加,有关燕王的话也只是只言片语。

    若按事情的轻重缓急来说,在诸事当中,燕王的事最为急迫,同时也最是迫在眉睫,也最急需解决。可是,皇上偏就不提不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皇上他早已心中有数,所以才不急不躁,看起来稳如磐石。

    皇帝真不急吗?

    扯淡,就这事来说,他比谁都要着急。

    世人皆知,早在前年时皇帝就急欲出兵山东,无奈当时有文武百官苦谏力阻,不得已才将此事强压了下来。

    如今燕王造反在即,皇帝却摆出了一种不愠不火的姿态,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猜猜看?

    嗯!

    莫非,皇帝就是在等燕王起事,而他自己化面子上的主动为被动?

    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这么说吧,如果燕王公然反叛,那文武百官就再无理由进行劝阻,更不能阻止皇帝进行伐逆,相反的,他们还会同仇敌忾,支持皇帝。

    今年,已经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三个年头了,该着手做得准备,估计他早就做好了,即使是以逸待劳,也绝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至于今天献的两条计策,自己感觉是可行的,可圣上并没有立即表态,或许,他还要仔细地斟酌一番吧。

    嗯,还是等等看吧!

    ……

    三日之后的傍晚时分,天气不冷不热,舒爽怡人。

    凉凉的秋风扫走了最后一抹残留的夕阳,夜幕也由东向西地笼了下来。

    瞧!

    似有喜事发生!

    在齐家的大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一副喜气祥和的样子。

    红灯笼之下,站立着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乞丐,他们全都佝偻着身躯并作着揖,嘴里说着吉祥的话,以求家主人赏口饭吃。

    吱嘎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柳荃挎着篮子从家里面走了出来,她先对着乞丐们颔首致谢,然后就赏了他们一些剩菜和剩饭。

    而乞丐们则是打拱作揖,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有点怪。

    京城这么大,乞丐们为什么会聚集在齐家呢?

    这原因有二。

    首先是,他们觉得这家的女主人比较好说话,不会给人冷脸子看,能安心地讨口吃的;最最重要的是,这户人家没有凶恶的家丁和奴从,所以不用担心有人关门放狗。

    关门?还放狗?

    这里可是堂堂的天子脚下,四海内的首善之地,谁会做这种不人道的恶行?

    真有!

    乞丐们可是说了,兵部尚书张府家的大公子张衙内,就是喜欢这么捉弄人的人。

    哦……原来如此。

    本来,童延火是想着以武力驱散掉这些乞丐的,可一听这话,又不禁泛起了同情之心,到了嘴边的恫吓话又给咽了回去。

    第二个原因就是,当下的齐家正逢升迁大喜,所以,乞丐们才踩着这个由头聚了过来,人家名义上还是过来给道喜的呢。

    是的,齐誉齐大人升官了!

    就在他离开皇宫后的第二天,吏部就直接发出了任命,上曰:擢升齐誉为行太仆寺寺丞一职,官居正六品……。

    虽然还只是个养马的弼马温,但是俸禄却涨了呀,确实是可喜可贺!

    更为锦上添花的是,齐誉居然还从宫里带回来了一千两银子。

    这对于齐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富。

    可是,这钱是怎么来的呢?

    对于此,齐誉没好意思说是赌过来的,只谎称是皇帝龙颜大悦,他这么一高兴,就给自己奖赏了。

    撒谎?

    是的,老娘从小就教育自己,说赌博属于是该剁手的恶性,自己又怎好去说实话伤她心呢?

    周氏一听,却是愣住了:哎呀呀,皇上这也太大方了吧,一高兴就赏钱?

    嗯?

    如果所记不错的话,老娘上回可是说皇上是个很小气人的,这才过了多久,风向标又转过来了?

    周氏自

    然不知道儿子的所想,她开心之下忙给佛主连烧了几炷香,嘴里还念叨着:希望皇上天天都龙颜大悦,多给俺家阿瞒一些赏赐。

    好吧。

    不过,在多出了这笔钱之后,家底就变得相对殷实了。

    为人处世,事事都要花钱,有了钱,心里才不慌嘛!

    这话虽不好听,却是一句大实话。

    鉴于此,柳荃也决定财大气粗地阔绰一把。

    那怎么个阔绰法呢?

    她建议说,即日起连摆上几场升迁宴,以正式请帖的形式宴请同僚们来府吃酒。

    此举不仅可以彰显出齐家的势力,还可以趁机拉近和同僚们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一举双得。

    齐誉同意了。

    要知道,在自己入仕上任时,可是谁都没有宴请过,就官场上来说,颇有一种势单力孤的感觉。如今自己仕途蓬勃,家资丰厚,也该注重一下平素里的交际了。

    所以,这场升迁宴是有必要摆的。

    这种宴席也是有讲究的,最好就是能在府里头摆,这样会显得相对重视一些。

    此外,还能省些银子。

    齐誉想了想,就这样定了下来。

    鉴于自家的宅院比较紧凑,容不下那么多的宾客,于是齐誉就分成了三天三场,分开进行。

    就这样,齐誉请假在家里喝了三天的小酒,而大门外的乞丐门也跟着吃了三天的好伙食。

    一起同乐嘛!

    这次受邀的主要有:宇文宏元、杨恭林、赵明玉、孟既明、以及洛渊老祭酒。

    至于那些个泛泛之交以及主动靠上来的小官吏们,齐誉就做做样子敬了些酒,就算是敷衍过去了。

    总体上来说,该到的人基本上都到了。

    不过,齐誉却认为漏了一个!

    谁呢?

    殷俊!

    这个死白面首,他居然没派人过来送礼!

    想他成亲之时,自己可是下了一份很不错的厚礼给他,如今自己逢了升迁之喜,他却连个小平钱都不舍得掏,这也忒铁公鸡了吧?

    虽说自己不欢迎他人,但不代表不欢迎他的礼物呀!

    不过,齐誉才前脚骂完了他,后脚就收回了自己的话。

    因为啥呢?

    殷俊在朝堂之上,公然地为自己站班说话了!

第167章 周氏教子

    殷俊为齐誉站班说话?

    是的,此事千真万确,绝对属实。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说,在吏部对齐誉下达完了委任之后,此事就开始发酵了,最后,居然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事就有点奇怪了。

    正常情况下来说,像七品小官擢升六品这等小事基本上是无人关注的,更不值得拿到朝堂之上公然议论。

    可齐誉的这次升官却是不同,他是因‘献促织有功’而得到升迁的,这个理由……呵呵,实在太过古怪,也因此变成了众大员们讨论的焦点。

    这件事情是由圣上钦定的。

    皇帝自然记得他对齐誉许下过的承诺,说,待山东的事办好之后,就给他升升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当时来说,他是唯一的不二人选,也只得给他画个诱人的大饼,也好让他跑得快上一些。

    但是,皇帝是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是泼出去的水,虽说不太乐意赏他,但天子还是履行了承诺,给他象征性地升了升官。

    至于升官的理由,自然不能实话实说。

    于是,皇帝就想出了这么一个‘献促织有功’的说法。

    却不料,吏部尚书在深思熟虑了之后,强烈建议天子换个理由,他认为,捉蛐蛐和玩蛐蛐都属于是不务正业的勾当,如果以这个理由来加封齐誉,岂不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什么?

    勾当?还笑柄?

    皇帝听了之后很不高兴,他龙目一瞪:谁说有促织之好就是不务正业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我看谁敢妄议?

    陛下,这个理由真不好啊!

    不得已,吏部尚书只得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息怒啊,臣并不是说不可以升齐誉的官,可能不能换个其他理由呀?也好显得耳顺一些!

    耳顺?

    哼!

    皇帝大袖一甩,气咻咻地离去了,临行前,他还撂下了一句话:朕还偏就不换了!

    以这种理由给人升官,成何体统嘛?

    这让天下人怎么看呢?

    你献上一只好蛐蛐就可以升官了?那还考科举干嘛?这不是乱弹琴嘛!

    不过,像这种话他们也只能心里想想,嘴上却是不敢公然地说出来。

    按照制度,任免官吏属于是皇帝的特权,任何大臣都不能干涉。

    换句话说,皇帝想封谁的官,以什么理由封官,封多大的官,都属于是皇帝的权利,即使是内阁的重臣,

    也不能越权阻止。

    但是,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驳不了皇帝还骂不了他齐誉吗?

    对的!

    于是,齐大郎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出气筒,成为了口诛笔伐的众目之矢。

    皆云:齐誉的此举,完全就是个附炎趋势的谄媚佞臣,他不仅不尽臣子之心,反而引诱天子玩物丧志,其心实在可诛!

    也有人说,齐誉此人也算得上是个博学的人,他完全可以靠着自己的学识平步而上,没想到他却舍气节而去做奸佞,实在是令人深感惋惜呀!

    云云!

    待这事情发酵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就开始有人忍不住发炮了。

    炮者,谁为先呢?

    在礼让三先之后,兵部尚书这位老大人最先有些憋不住了。

    没错,此炮由张程东大人率先点起。

    他慷慨陈词,声色俱厉,把齐誉低劣的品行直接痛贬了三炷香时间,直到他感到气息不顺时才算作罢。

    在他的刻意煽动之下,立即就引起了连锁反应,群臣们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激昂起来,他们皆认为齐誉的升迁理由实在太过‘牵强’,还盼吾皇思之虑之,重新下定。

    不料,这事却把皇帝给惹毛了,他一拍圣案直接站起身来:咋了,朕封个六品官还得向你们作出交代?看把你们给能的!抓蛐蛐怎么了?有本事你们也给朕去抓一条来,若抓的好,朕也给你们加官进爵,决不食言!

    这话一出可就炸了锅了……

    大臣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更加来劲了!

    接下来,君臣双方就关于‘蛐蛐和升官有无关联’的说法进行了激辩,双方各执一词,争得是脸红脖子粗,相看两相厌。

    皇帝血气方刚,心气十足,虽以一抵众却丝毫不落下风。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内阁首辅钟义一直都是默默静观,他既不帮皇帝说话,也不帮大臣们站位,只是不停地给女婿殷俊挤鼻子眨眼。

    于是……

    新上任的都察院的右佥都御史殷俊持笏而出,道: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在民间,陛下有着‘促织天子’的美誉。对于这种称呼,百姓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倍感亲切,这就是民意!

    民意最大!

    这一点,无人敢去正面反驳。

    而后,殷俊继续说道:既然吾皇的促织之好完全符合民意,那么,他委任促织御史搜罗蟋蟀就是合情合理。而齐誉,他身为促织

    御史,捕捉良虫乃是其职责所在,这同样也是合情合理。既然存在职责一说,那就要讲究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而吾皇念其有功擢升其职,做得是有理有据,这又有什么不妥的呢?

    说得好!

    闻言,皇帝的脸色霁然转晴,龙颜大悦,还很舒爽地点了点头。

    殷俊这次很聪明,他先以民意为由,强压住了这些个老前辈的说辞,借机在皇帝面前好好地表现了一把。

    张程东自然不忿,正想反驳之,忽听一直沉默的钟老首辅咳嗽了一声且还瞪过来了一眼,于是,他又把滑到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了。

    得益于殷俊的解围,皇帝最终略胜了一筹,算是在群臣面前维护住了天子的面子上的权威。

    不过通过这件事情,却改变了官员们的两点看法。

    第一点,齐誉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风骨铮铮的博学才子了,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懂得投机取巧,阿谀奉上的谄媚之臣了。

    第二点就是殷俊和齐誉的关系,如果所猜不错的话,他们两个应该属于同一条线上的人,要不然,在这种极易被孤立的情况下,殷大人又怎么会主动地帮齐誉站班说话呢?

    嗯,白面首是个好人!

    这是齐誉给出的一句真心评价!

    俗话说,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人家帮了你,多多少少都要表达一下谢意吧?

    于是,齐誉决定,择日之后要单独宴请殷俊,补上自己的升迁酒。

    ……

    在客人们都走了之后,周氏又把儿子叫到了偏房里。

    她看着房间里琳琅满目的礼品轻轻一叹,说道:“大郎,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下作的勾当才得到了升官?”

    齐誉一怔:“娘,你这是听谁说的?”

    周氏蹙眉道:“坊里有传言说,你这人不务正业当了奸臣,是用一只蛐蛐在皇上那里骗来了官位,这属于是投机取巧的勾当。娘不懂做官的道理,也不知道他们说得对不对,但娘知道,不正当的官咱不能去当,要不然会遭报应的。”

    齐誉靠上前去,他摸着母亲粗糙的手,诚然道:“娘啊,你别信那些,儿子的官是皇上御封的,可谓是名正言顺,哪来的不正当一说?”而后,又道:“儿子做官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即使当不了包公,也绝不会去做秦桧。娘的话,儿子会记在心里的,绝不会让咱家遭了报应。”

    周氏点点头,抚了抚儿子的脸庞,慈祥说道:“娘信你。”

第168章 微妙朝堂

    在之后的几天里,齐誉按时上衙,按时下衙,过起了有节奏的生活。

    由于是升了官,自然要换上一间更为宽大的办公室高坐,这一点古今通用。

    巧了,新办公室正和赵明玉赵大人房挨着房,间靠着间。

    这非常有利于工作方面的沟通,顺带也喝点茶。

    就目前来说,二人的官职同是行太仆寺的寺丞,品阶也同属于正六品,如今这么一坐,还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门当户对了。

    其实,平起平坐才是真正的含义。

    赵明玉一边喝着茶,一边把齐誉离京后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大致地讲了一遍。

    按他的话来说,当下的朝堂比之以前是有些变化的,值得去分析和揣度。

    细说如下。

    首先是内阁首辅钟义,他的仕途前景突然一下子变得‘莫测’起来。

    那又是怎么个莫测法呢?

    众所周知,今年是他的致仕年,也就是说他该退休了。而皇帝也会提前选任出新的首辅大臣,重组内阁。

    至于致仕的方式,大致可以分为是主动致仕和被迫致仕两种,通俗一点来说,就是主动离职和被动拿下。

    碍于面子,钟老首辅并没有等到皇帝出言催促,自己就主动上了乞骸骨的折子。出人意料的是,皇帝居然给驳回了,并且,还挽留钟大人继续留任一届。

    这就有点奇怪了!

    众所周知,皇上对于这些三朝元老们并不喜欢,在他初登大宝时就开始谋划起了新老交替的计划,如今终于熬到了首辅告老,他又为何不顺水推舟反而是驳回乞求了呢?

    这一点不合理,完全说不过去!

    于是,就有人就开始猜测了,说,皇帝的此举其实并非是出于真心,而是碍于面子所作出的礼让动作。

    也有人说,这是君上在故意地试探老首辅心思,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舍得放手权利。

    但是这样一来,又把主动权丢给了钟义。

    那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事实上是,他暂不表态!

    是的,他既没有答应皇帝的挽留,也没有执意致仕,而是保持着一种谨慎地观望姿态。

    似乎,他也在揣度着皇上的用意。

    这种微妙的君臣关系,就直接影响到了朝堂上的总体气氛,百官们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观察着君臣二人的各种互动。

    可结果,并没有所谓的什么互动。

    皇帝还是一如既然地上朝下朝,钟义也是一如既往地站班下班,二人安适如常,几乎没有对话,这着实令人费解。

    受钟义影响,其女婿殷俊的交际也变得谨慎起来。

    提起殷俊,就不得不提提他的升迁速度了。

    目前的他,已经升到了正四品的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职位,摇身一变成为了官场上的新贵,这种升迁绝对称得上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不用猜,这些全都是来自于老首辅的暗箱操作。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对于老首辅的‘举贤不避亲’的行为,皇帝并没有反对意见,反而还对殷俊的才华赞许有加。

    不仅如此,皇帝还破例允许官居四品的殷俊殿内听朝,颇有重点培养之意。

    听朝属于是参政和议政,是三品含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具备的资格,四品官听朝的不能说是没有,但极其罕见。

    这么一来,朝堂上就出现了非常罕见的一幕:翁婿同朝。

    听到这里,齐誉就不由得发出感叹了:常言道,找个好的老丈人可以少奋斗十年,如今来看,这何止是十年啊?简直就是半辈子!

    不过,目前的殷俊也算不上特别舒坦,他的未来,很大程度上要决定于其岳父连任与否。

    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说完了这些之后,赵明玉作出了一句总结语:无论怎么说,皇帝对钟首辅的态度还算不错,几乎称得上是‘友好’,这么来看,他的预后应该不差!

    ……

    下衙回家后,齐誉就一头钻进了书房,准备动笔赶工。

    《风中悍刀行》都断更一个多月了,再不努力赶稿的话,估计熊氏文社的熊大编辑要提着杀猪刀过来催更了。

    还好,现在仅剩下了最后一卷没写,算算时间,一个月内应该就可以完本了。

    齐誉决定,在写完这部小说之后就歇上一歇,然后多看一下古今的经典名著,让自己的文笔再沉淀一番。

    出了书房,齐誉就直接回到了寝室。

    屋内烛光摇摇,温馨如水,很徜徉也很安静。

    那床榻上,正躺着一抹诱人的背影,她的曲线玲珑有致,就宛如是在泰山之巅时看到的山峦起伏一样,秀丽而又多姿。

    啧啧,挺诱人的~~

    要不,搞点啥?

    善!

    齐誉才刚刚伸出那对魔爪,就忽见娘子转过身来,眼睛闪闪地看着他。

    看来是偷袭不成了~~

    “咳!娘子,你还没睡呀,呃……我这是想给你盖被子来着。”

    柳荃见他那心急状,不禁噗呲一笑,道:“相公,你快躺下,我正有事要问你呢!”

    齐誉脱了衣服,躺下后道:“什么事?你说!”

    柳荃扯了被子给他盖上,而后又钻到他的怀里,颇为正色说道:“相公,我问你,你去山东府是不是办什么

    大事去了?”

    齐誉心里倏然一惊,蹙眉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看来是了!”而后,柳荃的语气突然变酸,道:“我私下问过童延火了,他说,你到山东可不止是捉蛐蛐这么简单,你还做了其他方面的事。听他说,你曾被一群东虏人追杀,还赶巧被他救下,除此之外,你还埋葬了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嗯,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么回事!

    自己也真是的,怎么忘记叮嘱童延火了呢?

    也幸亏他知道的不多,否则,那些秘密岂不是守不住了?

    看来,改天要和他好好地说叨说叨!

    至于娘子关注的焦点,无疑是指那个美丽的女人!

    这种事必须要做出合理解释才行,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

    于是,齐誉避重就轻,拣能说的就说了一些。

    他很明确地告知柳荃,那个女人就是永川王府的川王妃,自己在替皇上办差的同时,也顺便报了一把私仇!

    释疑之后,浓烈的酸味也就开始消散了。

    气氛也变得和谐了许多。

    柳荃有些担忧地说:“相公,咱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也不求去报什么家仇大恨,我只求咱这个家平平安安的。唉,以后再遇这种事,你还是婉拒了皇上吧。”

    “嗯……”

    见娘子担忧,齐誉忙把话题扯到女儿的学习方面,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没想到的是,在柳荃接过话茬之后,又把话题扯到了童延火的身上。

    嗯?

    女儿的学习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有!

    柳荃幽叹道:“相公,有句话你说得很对,咱家女儿确实是个难缠头。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她居然背着咱俩去跟童延火学习武把式了。”

    “你说她……喜欢上了习武?”

    “嗯,她还想出了一个鬼主意来,她教童延火识字,而童延火教她习武,以此来作为是交换条件……”

    呵,还真是个鬼点子!

    不过习武也不是什么坏事,她愿意练那就练吧。

    在聊完了这些之后,齐阿瞒就变得有些不老实了。

    “相公,还是熄了灯吧。”

    “嘿嘿,闻香脱衣,抹黑上床,娘子的建议正和我意!”

    噗!

    灯熄灭了!

    接下来就到了不宜表述的情节了。

    只能说,升官之后的齐大郎神清气爽,全身是劲,比之那条‘乌钢牙’的猛蟀更加地大杀四方。

    黑暗中,只听他幽幽念叨了一副千古绝对:洞中泉水流不尽,山间清风迎面来!

第169章 表弟入仕

    这一天,又逢休沐日。

    太阳才刚刚爬上了枝头,周氏就很利索地从菜市场上返了回来。

    瞧,她的手上不仅提着大鸡和大鱼,还有一个已经清理干净的只待下锅的猪头。

    嗯?

    居然买这么多的菜!

    柳荃见婆婆提得吃力,忙跑过去接手,嘴里还埋怨着说:“早知道你要买这么多东西,我就跟你一块出去了,你说你呀,一个人提着,那得多沉呀!”

    周氏却是满不在乎,她喜笑吟吟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春生今天要来咱家,你说我这个当姑妈的,怎么能不给他做点好吃的呢?”

    柳荃听得有点哭笑不得,笑道:“春生已经长大了,早已不是小孩子了,还会惦记那口吃的?”

    周氏却是摇摇头,道:“即使他已经长大成人,在我面前依旧还是个小孩子,还是需要大人们的照顾。”顿了顿,她又叹道:“我们周家也只有他这么一支香火了,你说我不疼他还能去疼谁呢?”

    “好了好了,您老就别唠叨了,您说啥都是对的!”柳荃早就习惯了婆婆的性子,一笑了之。

    “……”

    目前,周春生已经来到了京城,并被吏部安排了入仕。

    现在的他,任职于国子监并担任‘学正’一职,官居正九品。更是靠着洛老祭酒的关系,还分了他一处免费的寓舍,现下生活无忧。

    学正是主管纪律的官员,并不参与教授功课,和之前府学里的训导性质上有些类似。至于工作强度,大体和齐誉的行太仆寺相当,算不上忙。

    别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却也是带着品阶性质的,属于是编制内雷打不动的铁饭碗。

    周春生对此非常地知足。

    能不知足吗?

    要知道,即使是正榜举人,也不见得就一定能轮候到有品阶的官,更何况,这还是京官。

    周氏在得知后,更是直接烧了一整天的香。

    齐誉并没有像母亲那样兴奋,这事是他求来的,心安理得。

    因此,他很放松,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休沐日嘛,怎么能不睡个大懒觉呢?

    懒懒地爬起床后,他先是洗漱,又囫囵地吃了点早餐,然后就开始转悠起来了。

    走到前院时,却见童延火正对女儿传授着武艺,而小彤也是跟着有板有眼地练习着。最惹人笑的要当属小跟屁虫,他更是直接

    耍起了木头大刀,似乎正沉浸在自己仗剑行天涯的美梦里。

    到后院时却见,老娘正在灶台处忙活着,大锅里煮着鸡,小锅里炖着鱼,瓦罐里还焖着她那道‘一根柴烧猪头肉’的拿手菜。

    柳荃则是在一旁添柴加火,打着下手。

    齐誉刚想伸手去帮忙,却被娘子给阻了,只听她道:“你就别占用手了,还是到客厅里安心扑等表弟吧。都到这个点了,我估摸着他也快来了。”

    话音甫落,就听前院里突然传来了周春生的声音:“姑妈、表哥、表嫂,我来了!”

    呵,终于到了!

    周氏倏然一喜,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笊篱,连腰间的粗布围裙都忘记了扯,就兴致匆匆地走了出去。

    齐誉夫妇紧随其后。

    周春生依旧还是那副老实腼腆的样子,他的变化不大,模样如昔,身体上要比以前结实了一些。

    “哎呀,春生呀,大姑可把你给盼来了。”才一见面,周氏就变得激动起来,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一脸的真情流露。

    “大姑!”

    周春生也是一脸惊喜,他急忙放下了手里的大包小包,走上前来和姑妈亲近。

    俗话说,他乡遇故之为人生之大喜,更何况是这他乡遇亲人呢?

    对于周春生来说,在这么一座陌生的城市里,能和老家的至亲聚在一起,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弥足珍贵。

    像这种特别的情感,也只有那些常年在外的游子才能真正体会的到。

    周氏端详了一阵儿,又低头看了看他提来的礼物,佯怒样的嗔道:“你说你呀,来大姑家还拿这些东西做甚?你这才来京城,行手动脚的处处都要花钱,不省着点怎么行呢?下次可别这样了……”

    周春生腼腆一笑,道:“那就听大姑的。”

    “嗯……”

    随后,一家人便来到客厅里看茶。

    齐誉也把小彤和齐霄给叫了过来,让他们给表叔见礼,却不料,这俩孩子正迷恋于武把势,在拱拱手做做样子后就立即跑出去了。

    小孩子们天性好玩,周春生自然不会见怪。

    接下来,齐誉就开始问起了老家那边的事。

    周春生一边喝着茶,一边地娓娓道来。

    照他说,老家的人总体上都挺好的。

    先说周大舅,他食肆的生意还算不错,据说,县衙里绝大部分的公宴都由他一人给包办了

    是他面子变大了吗?

    并不是!

    永川知府庾大人可是打过招呼的,蓝山县的县令自然会揣着明白装糊涂般的照拂一二。

    两位舅母的身子骨还算壮实,没病没灾,唯独常叹的就是周家的人丁单薄,看来难有儿孙绕膝的那一天了。

    在来京城之前,周春生还特地去了一趟柳守业的家里,再之后,又去了一个趟孙大财家。

    据他转述,岳父和岳父都是一如既往的体健,生活上也是安乐无忧,只有妻弟柳锦程天天个无所事事,且越来越厌倦功课学习。在周春生看来,他是变得有些不思进取了。

    令齐誉没有想到的是,姐夫孙大财居然还靠着自己往日的关系发了一笔的小横财。

    这又是咋回事呢?

    据说在去年的年前时,生意受挫的姐夫不辞辛苦来到了永川,通过往昔的一面之缘找到了庾海,并明言说,自己是想寻求一些特别的关照。

    碍于面子,庾大人只得把府衙里采买年货的买卖赏给了他,而他呢,也趁机杀了一把熟,从中小赚了一笔。

    唉,自己又欠庾大人人情了,不过没关系,有情后补着。

    最后,周春生才开始聊起了自己。

    按他的话来说,他非常珍惜这一次的入仕机会,也很满意现在担任的官职。

    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却是给母亲曹氏写了封长信,在告知她具体情况的同时,也让她为自己高兴高兴。

    而后,他感谢了天子的皇恩浩荡,也感谢一番表哥的提携之恩。

    齐誉说,慢慢来,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还需要咱们继续拼搏。

    ……

    在中午坐席时,周氏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大体的意思就是,她想让齐誉帮表弟物色一房好媳妇。

    说媒?

    咱没经验呀!

    周氏倒是觉得挺简单的:“咱都是庄户人出身,也没甚高的要求,只要人好就行。当然,若真碰上个有权有势的,那就更好了。”

    “好吧,那我留意一下。”

    周氏觉得,若在老家,春生的婚事可由他的母亲或者大伯做主;如今却在京城,她这当姑妈的就应该去操这份心了。

    周春生闻言窘红了脸,不由得看向了表哥。

    齐誉自嘲般的笑道:“看来,我这个当表哥的不仅要为你的仕途操心,还要为你的婚姻费神呀!”

第170章 战马调动

    次日,行太仆寺上下忙活了一整天。

    稀罕事。

    无论是官员小吏,还是衙差杂役,全都跟码春天的小蜜蜂似的,脚步不驻点。

    到底有多忙呢?

    通过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羞羞事’,就可以很影响地反映出来。

    啥呢?

    说,新来接任齐誉职位的寺内主簿,由于业务不熟,忙得连上茅房的时间都没有。最后时,他居然被憋得直接尿在了裤子里。

    真是丢人哪!

    齐誉见状不由得感叹道:啧啧,幸亏自己抽身的及时,从实际出力的主簿的职位上升了上来,要不然,那尿裤子的人就是自己了。

    哈哈,咱命好啊!

    如果抽出单这一天的工作量来看,行太仆寺绝对是最干实事的部门,没有之一。

    这绝不是夸大其词,而是事实。

    寺卿大人自己都说了,自打他进入行太仆寺以来,就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繁忙过。

    甚至,他还调笑般地说道:看来,是时候该改变一下世人对于行太仆寺偏激的看法了,这里怎么可能会是尸位素餐的养老院呢?

    可怜那个新来的小主簿,这才刚刚走马上任,就赶上了这个出力加班的节骨眼。

    没办法,寺内除他之外都是下达指令的领导阶层,就他一个真正干活的芝麻官,即使想耍滑头,却也是躲不开呀

    那么,都是忙些什么呢?

    这次可是大事情!

    战马方面的大幅度调动!

    那,要将马匹调到哪里去呢?

    目前还不知道!

    是的,具体消息都被封锁的死死的,现在还处于是保密状态。

    不仅如此,重视程度也非同一般。

    因为,有大领导来了。

    兵部尚书张程东张大人不辞辛苦,亲临行太仆寺内指导‘添堵’工作,完全一副尽职尽责的姿态。

    不管他是表面上做做样子也好,还是真正的以身作则也罢,总之,他亲自监督了各个环节,十分重视。

    这……

    众官吏们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泛起了嘀咕。

    谁也不傻,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头还是明

    白的。

    战马调动,这意味这什么?

    这是要准备打仗的节奏啊!

    虽说目前还不知道打谁,但绝对不会是风平浪静。

    要不,猜猜看?

    想到此,赵明玉就颇含意味地对齐誉说道:“要么这样,咱们把心中所想写在自己的手上,嘴里先不要说出,待写完之后同时伸手,看看彼此有没有想到一块去?”

    “有点意思,就这么办!”

    说罢,他们二人就执起了笔,在各自的手心里划拉起来。

    写完后,两人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齐誉道:“开!”

    倏然,两个手掌同时张开!

    却见,赵明玉的手心处写得是‘齐鲁’二字,而齐誉的掌心却是一个‘燕’字。

    “嗯?”

    “嗯!”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互赞对方聪明,几乎都快要赶上自己了。

    不错,他们二人所猜得征讨对象都是燕王。

    有依据吗?

    有的。

    就目前的时局来说,鞑靼和瓦剌与大奉之间并没有很严重的军事冲突,即使中间存在一些摩擦,也都是双方做出的试探行为。

    这样的情况,并不具备爆发大规模战争的所需条件,也就是说,皇帝不太可能厉兵秣马,去攻打北方的二强。

    打倭寇那就更不可能了,倭寇属于是海盗属性,即使要加大征讨力度,也会以水师方面为主,根本用不着征调大量的战马。

    这么一排除的话,不就只剩下燕王一人了吗?

    至于他们二人猜得对不对,就只有等时间来验证了。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下衙之后,齐誉就整了整衣衫,转而朝着某家食肆走去。

    这是要干嘛呢?

    呵呵,自然是请别人吃饭了。

    ……

    话说殷俊,他在下衙走出了都堂之后,就改乘轿子准备返家。

    谁知,才刚刚走出不到百丈,就被一个突来的陌生人给拦住了。

    那人说态度非常恭敬,打拱作揖说道:“敢问轿子里的老爷,是不是殷大人?”

    “嗯,是我!何事?”殷俊也懒得掀轿帘,只是随口问道。

    “启禀殷老爷,有位大爷想请您到敝店吃酒,他命小人在此等候禀告于你。”

    “哦……何人请我?”

    那人忙道:“他说,他是你大爷。”

    “是他?刚好,我也有事找他!行吧,你在前带路就是。”殷俊呵呵一笑,吩咐道。

    “是!”

    ……

    盏茶时间后,某食肆的一小单间内。

    齐大郎做东设宴,邀请殷俊吃饭。

    细看,却见依旧是四个小菜,浊酒一壶,桌面只有两双筷子两个碗,简约而又省钱。

    这很符合齐誉的以往风格。

    殷俊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既不取笑也不客套,很坦然地夹起了几颗茴香豆,丢进嘴里后就大嚼了起来。

    “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一杯。首先,祝我平步青云,节节升高!”齐誉率先举杯,开始礼让道。

    呵呵……

    这是自我恭祝?

    殷俊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开场白说过过后,二人就放开地聊了起来。

    殷俊也端了杯酒,赔罪般的说道:“在你升迁宴时,我因为某些原因礼节未到,真是有些失礼了。”

    “无妨,那些都是小事而已!”齐誉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又道:“今天我请你吃酒,主要是感谢你在朝堂上为我站班说话的事。虽然只是一些无所谓的名誉之争,却也能让我少受唾骂。”

    殷俊也道:“嗯,你确实没必要真往心里去,谁都知道,张尚书对你不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抓住这种机会做出抨击,也不在意料之外。”话音一转,他又道:“其实,在这件事情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些别人不知的内情和缘由,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就和你好好说说,你也好心里有数。嗯,这些对你来说,非常重要。”

    哦?

    齐誉一怔,道:“既然如此,那就说吧。”

    殷俊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又故意压低了声音,道:“你可能不知道,皇上对你的印象其实并不怎么好。”

    咦?

    怎么又扯到皇帝身上去了?

第171章 不可重用

    面对齐誉的疑问,殷俊一点都没有隐瞒,而是很坦然地说出了前后缘由。

    事情是这样的。

    话说皇帝就册封东虏首领为‘天聪可汗’,以及召回哈里去度化倭寇俘虏的事,和内阁首辅钟义进行了私下探讨。

    君问臣必答。

    于是,钟义便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他认为,这两个主意都非常不错,皆是以最小的代价来解决掉眼前的麻烦,所以,他对此是表示支持的。

    故,这两件事情在幕后就这么通过了。

    至于首辅大人会不会再和内阁成员另行探讨,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目前的实际状况来说,在他们君臣二人之间,还是存在一些隔阂的。

    什么呢?

    那就是,皇帝到底会不会真的挽留钟义继续留任首辅一职。

    在这个问题上,君臣二人都像是躲猫猫似的,尽量地避开不谈。

    当然,这都是故意的。

    因为有这层因素在,两人之间的交流就变得比较委婉了。

    这种微妙感觉,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钟义是浸淫于官场多年的老智者,即使想要试探什么,也会做得非常隐蔽。

    比如,他问皇帝:这两计甚妙,莫非是出自于睿智的内阁次辅之手?

    皇帝很坦然,对此直接否认,并明言告诉他,此计为齐誉所献,并非是内阁次辅。

    接着这个话题,钟义又继续做起了试探:陛下手里既有如此璞玉,却又为何让他蒙尘呢?

    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既然齐誉是个人才,可又为什么把他丢在行太仆寺里吃干饭呢?

    皇帝思量了一阵儿,还是回答了他。

    言:齐誉此子确实颇具才气,但他的处事方式却有些远离常理,就比如说哈里齐鲁传教以及度化倭寇这两个主意,就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出来的。若你再仔细分析就不难发现,在这两个计谋里面,充满了奸诈的味道。

    此外,皇帝还道:自己曾认真地看过齐誉过往的科举答卷,从中发现,他对海禁利弊、羁縻之策、倭患之源、等这些个时政疑难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甚至,在有些方面,他还能追根求源、针砭时弊,说出一些很有高度的真知灼见。

    但是,这也证明了

    他是一个有着特殊想法的人。

    像他这种人,思路太广,视野太宽,一旦赋予了他较大的权利,极易可能变得难以驾驭。

    最后,皇帝做出了自己的总结:齐誉此子需要谨慎使用,但是,绝不可重用。

    其实钟义试探的目的比较简单,他就是想探一探皇帝的口风,看看这个年轻人值不值得拉拢,没想到的是,皇帝还说出了这么一堆大道理来。

    不过,这道理没毛病。

    于是事后,老首辅就对女婿说了,齐誉此子用不着去深交,能保持一种若隐若离的姿态即可。

    后面时,皇帝若是喜他,咱家就趁机拉拢;皇帝若是愈来愈恶之,那就一脚踢开。

    这是一种很符合常理且很明智的做法,但殷俊却没有同意。

    因为,二人有着别人不能理解的特殊关系。

    柳荃的事,自然不方便和老丈人说。

    于是,他就避重就轻地表示道:自己和齐誉不仅是同乡,还是同窗、同科、以及当下的同僚关系,这种现象在官场上并不多见。

    所以,不应舍弃。

    换句话说,如果能将这个关系经营得当的话,会是一笔不错的政治财富。

    钟义踌躇了一阵后,终于认可了这个说法。

    于是,这才有了在朝堂之上,殷俊替齐誉站班说话的事。

    哦……

    原来如此!

    听明白了这些,齐誉的心里倏然泛起了一丝感激之情。

    殷俊他不仅帮自己说了好话,居然还将幕后的秘辛告诉了自己,这一点非常难得,也很具人情味。

    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些信息确实对自己非常重要。

    事实摆在眼前,皇帝他不喜自己!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展现出来的某些聪明才智和超前见识,让皇上感到了不舒服或者说是不放心。

    这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

    犹记得,孟岚山曾劝导自己说,莫要木秀于林,否则风必摧之。

    自己也是牢记在心,并时时谨慎,没想到还是犯了这方面的错误。

    也难怪皇帝对自己的态度摇摆不定,感觉时而亲近又时而远离,原来这些都是有原因的呀!

    不过,也不用太过沮丧,皇

    上并没有真正地放弃自己,只不过是不想重用而已,齐鲁一行就是个例子。

    或许,等到哪天这芥蒂之心变消释了,自己的前途也就变光明了。

    不管怎么说,殷俊是出于真心帮了自己,这份恩情还是要记住的。

    齐誉笑笑,举杯谢道:“你这人情我记下了,话不多说,乾杯!”

    “呵呵……”殷俊喝罢,又调笑道:“你酒量小,少喝点,免得柳荃在家里挂念。”

    “我说,你怎么说话呢?没事老提我媳妇干嘛?”

    “休怒!我口误,我罚酒……”

    “……”

    酒过十巡后,齐誉没有喝高,但殷俊却是喝吐了。

    为何呢?

    他对未来产生了迷惘。

    如果他岳父真的致仕了,这大腿可就抱不成了……

    想到此,殷俊不禁渭然一叹,道:“村夫,你的前途不明,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咱俩是同病相怜啊!”

    生在福中不知福!

    不过,齐誉也没再刺激他,只是劝道:“莫要心急,老首辅乞骸骨的折子不是被皇上给驳回了吗?这么看的话,皇上还是有心留任他的,再等等看吧。”

    殷俊却是摇了摇头,道:“圣意难测,谁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是真心挽留呢?还是做做样子!”

    这谁知道。

    即使是钟义本人,估计也猜不出来吧?

    唏嘘了一阵儿后,齐誉就带头聊起了其他。

    是啊,与其杞人忧天,还不如坦然面对。

    于是,气氛又好了起来。

    谈笑间,殷俊突然问道:“村夫,那《剑去》和《风中悍刀行》的小说,是不是你写的?”

    这若放在以前,齐誉肯定是立即否认,但今天却是不同,他十分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是我。”而后,又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殷俊笑道:“你忘记了?上次你请我喝酒时,也是在这家食肆,而在那时,就是我帮你出得主意。所以,当我看到那本《剑去》的小说时,第一感觉就是你编写的。”

    齐誉淡淡一笑,道:“俱往矣,吾封笔在即,已经决定不再写了。”

    “为何?”

    “因为我现在不缺钱了。”

第172章 两大消息

    光阴似箭,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过。

    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外交方面的事。皇帝颁了圣旨,封东虏的某首领为‘天聪可汗’。于此同时,还将此事向鞑靼和瓦剌抄送了公文告之。

    第二件是关于内政方面的事。说,内阁首辅钟义上了第三次乞骸骨的折子,却依旧是被皇帝挽留,事不过三,这事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其实,在除了这两件大事之外,还有一件引人关注但又不能明说的事,那就是关于先前的战马调动。然而,朝廷方面对此并没有作出任何解释,所以,也就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先说已知的两条大消息。

    依次而论。

    东虏一直是个颇显神秘的大部落,在京城来说,平日里极少有关于他们的传言,在大多数人的眼里,甚至都不清楚他们坐落于何方。

    如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甲突然变成了圣上的座上宾,还被御封为了什么可汗,这种落差感,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怎么评价呢?

    对此,吴晚荣吴大人就率先发出了妙赞:吾皇恩加海内,善待夷狄,此等胸襟,堪比是秦皇汉武!

    嗯?

    这比喻确定恰当?

    要知道,汉武大帝可是打得夷狄满地找牙的人!

    大家在嘻嘻哈哈闹笑了一阵儿之后,就失去了原有新鲜感。

    是的,东虏人太过遥远,哪有眼前钟义首辅的留任更加令人关切呢?

    这才是真正的大消息。

    首辅是什么?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政治中枢,是替皇帝实际管理这个国家的人,在众多的有实权的大臣中,他是唯一的总大拿。

    现在,钟义被留任了,这等大事谁不关注?

    于是,被热议。

    在这热议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令人费解的疑问,那就是,一直有意换掉三朝元老的皇帝,这次为何反其道而行之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因此,有人猜测,皇上肯定有着自己的特殊打算,至于究竟如何,还有待进一步的观察。

    继续说钟首辅钟大人。

    他在获得了留任之后,次日便大摆宴席,宴请三品以上的同僚共享他的‘夕阳红’之喜,而齐誉作为特例的受邀人,也很荣幸地参加

    了这场盛宴。

    大红色的喜帖很刺眼,齐大郎也只得被迫破费一些了。

    不得不说,这场盛宴摆得确实热闹,不仅好酒好菜地招待着,还请了唱大戏的戏班子。

    现场的气氛也很好,席间觥筹交错,大官小官都喝得东倒西歪。

    一个女婿半个儿,殷俊作为是半个主家人,自然要替岳父前后跑前跑后地照顾着。

    这一回,老首辅没再低调,而是来回穿梭地开始敬酒。殷俊更是紧跟其后,忙活着倒酒端杯。

    “此乃老夫之婿殷俊,还望诸位关照一二……”

    “……”

    这什么意思呢?

    呵呵,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能体味出其中的深意。

    总的来说,这是喜庆而又开心的一天,却不料,在散席之后竟有糟糕的消息传来。

    什么事呢?

    说,正处壮年的内阁次辅,因为今天‘心情太好’而多喝了几杯,回到家里之后就得了中风之疾。虽然救治及时保住了性命,却落得个半身不遂之症。

    简而言之,就是他这人废了。

    想都不用想,下一届的首辅竞逐,他可以提前退出了。

    钟老首辅在惊悉此事后,忙遣女婿殷俊代己前往看望,以表关切之情。同时,他还写下了一封亲笔信告知次辅,让他在家里安心养病,莫在为朝堂上的事忧心费神了。

    而后,皇帝也做出了慰问的姿态,钦命大太监三德子给次辅大人送来了人参、鹿茸、等大补之物,并口谕告知他说:卿既为二竖所苦,那不如提前告老吧!

    谁知,到了第二天时,次辅大人的病情又忽然加重了。

    因这些事情和己无关,齐誉就没有太多关注,只是一笑了之。

    自己还有事要做,又怎会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趁着这段时间不忙,齐誉赶紧地连夜赶稿,最后,终于把《风中悍刀行》完结了。

    交稿的这天,熊大还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把该给的稿费都付给了齐誉。

    齐大郎算了算,这本书虽然中间断更,却也赚了上千两银子,也该知足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知足才能长乐。

    对于齐誉封笔的决定,熊大表示了遗憾,同时也能理解。

    就目前的小说市场而言,可以说是泛滥成灾,那些个郁郁而不得志的老

    秀才和老举人们,全都加入了出书之列,就售价上而言,还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

    齐誉选择激流勇进,也算得上是明智之举,最起码还能留下个好口碑。

    遗憾吗?

    不遗憾!

    市场的规则永远都是恒定的,只有走在最前的那几个人,才能赚到所谓的第一桶金。

    这才是他封笔的真正原因。

    不过,齐誉还是对失望的熊大还是画了一个大饼。他道,以后还有机会继续合作,小说只是个开始而非结束。

    信你才怪!

    在熊大高度质疑的眼光的注视下,齐誉揣起了银子,然后就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在封笔后的第二天,谁知又逢酒场。

    有人说了,要想做一个合格的官员,必须要经受得住‘酒精考验’。

    所以,不能拒绝。

    这一次又是和谁喝呢?

    老朋友——哈里。

    目前,这位御封的左正一已经奉旨回朝,而皇帝也念其功亲自接见了他,此外,还赏了他一壶御酒以示恩典。

    而后,天子就说出了新的委派,即,不日后南下,去度化那些顽固不化的倭寇俘虏。

    这……

    在接到这个新活之后,哈里感觉头都大了。

    为什么呢?

    搞不定呀!

    自己虽然自诩是华夏通,却不代表也是扶桑通呀,那叽里呱啦的扶桑话,谁能听得懂?

    连语言都不通,又谈何度化呢?

    还有就是,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自己在齐鲁泰山忙活了大半年,除了赚到了一些俸禄之外,好像也没创下什么教业呀。

    如今,皇上一道圣旨就将自己召过来了,山东那里的付出岂不是白费了?

    但是,自己又不能拒绝。

    左正一是朝廷的官,皇帝说哪里需要你,你就得往哪里去。

    对于这个道理,华夏通还是懂得的。

    不纠结了,还是多想想怎么去跟倭寇打交道吧。

    对于这个无解的难题,哈里确实是苦思冥想,但却想不出解决的方法来。

    正感绝望之际,他脑海中忽然一闪,想起了一个人来。

    谁呢?

    自然是道行高深的齐誉齐大人了。

    为何不去请教他呢?

第173章 指点迷津

    对于目前的哈里来说,请教齐誉是他唯一的选择。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除了齐大人之外,自己在官场上并没有真正的同僚,连点头之交都不超五指之数。

    更为重要的是,齐誉是个信得过的人。

    此前,他不仅向皇帝举荐了自己,还指点过自己该如何传教,虽说他那些手段不太正派,但却非常实用。

    既然承过人家的恩情,那就顺便表示一下谢意吧。

    鉴于这方面的考量,哈里就给齐誉下了一张正式的邀贴,上书:在下幸得御酒一壶,不敢独享,愿与先生席间论道,共同品尝。

    嗯,这个由头还算不错!

    以御酒为引,相信齐誉不会搪塞不来的。

    这回,他还真猜对了。

    当齐誉阅过拜帖时,就不禁乐了:居然是诚邀我品尝特供?

    有这等好事,必须得去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嘛。

    于是,在下衙之后,齐誉就直接应邀赴宴去了。

    ‘品酒论道’的地点定在了一家还算高端的酒楼,只是这里没有歌姬助兴,所以在人气方面,相对差了一些。

    哈里觉得,也只有这种干净的地方,才适合用来论道,关键是——这里比较省钱。

    呜呼!

    他堂堂一个外洋的大教父,没想到也被现实磨去了棱角,变得越来越‘华夏化’了。

    不过,哈里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这是属于入乡随俗,融入到了当地的文化之中。

    才一见面,两人就很热情地互相问候起来,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

    齐誉更是即兴地飙了几句撇脚的大不列颠语,直让这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哈里听得是的热泪盈眶。

    来而不往非礼也。

    哈里也不含糊,同样即兴用了几句地道的齐鲁地方话,给齐誉上了一段谄媚之词。

    喝!士别三日真得要刮目相看!

    啧啧~~

    齐誉惊奇地发现,哈里的言谈举止已经彻底被华夏化了,如果不是他头上的金发看起来惹眼,单听口音的话,完全就是个大奉人。

    忽然,齐大郎有了一种顿悟感。

    就拿哈里

    来说,他本是想着把自己母国的文化传扬至世界各地的,而实际情况却是,他自己反被我华夏文化给潜移默化了。

    呵呵,本想着去洗脑别人,却不料自己先被别人给洗脑了。

    二人在互捧过后,便开始礼让就座了。

    桌面上早已摆好了美味佳肴,随时可以动筷开席了。

    这时,齐誉眨眨眼:御酒呢?

    哈里点头,顿悟。

    而后,他就像是恭敬祖宗牌位似的取出了珍藏的御酒,并学着华夏人的样子先在鼻子处嗅了一嗅,然后再做出个舒爽的陶醉状,最后,才给齐誉满上。

    “哈大人客气了。”

    “呃……齐大人,我的姓并不叫哈,而是叫做詹姆波特。”

    “不然,你要懂得入乡随俗,在我们华夏,你就是姓哈。”

    “还别说,皇帝陛下也是这么称呼我的……”

    “……”

    说话的同时,齐誉还在暗里观察着哈里。

    却发现,每当他微笑过后,眼角处都会接踵而至地笼起一抹愁云,貌似有些不顺心的事。

    莫非是,遇到困难事了?

    齐誉略一琢磨就回过味来,别人不知道他在愁什么,自己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肯定是度化倭寇。

    如果要让哈里知道,这个馊主意乃是自己所献,猜他会不会气得掀桌子?

    不过,佛曰:不可说!

    ……

    啪的一声响,两人碰了个杯。

    然后又同时吱了一声,同饮而尽。

    “齐大人,你觉得这御酒的味道好不好喝?”

    “不错!你觉得呢?”

    “有点辣。”

    “慢慢你就习惯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哈里就打开了话匣子。

    借着酒劲,他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烦恼。

    唉,自己在山东干得好好的,皇帝陛下为什么突然调动自己呢?这么一来,泰山的付出岂不是白费了?

    这件事要怎么圆过去呢?

    想了想,齐誉便道:“哈大人,看来你对于我华夏的文化还是没能做到真正的融会贯通啊!”

    哈里一愣:“什么意思?”

    齐誉又道:“这么说吧,皇上将此等大任托付于你,绝对是高度信任的表现。”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这种情况属于是奉命于危难之间,如果事成,定可名垂于竹帛矣。”

    啥?自己这是受了重用?

    不能屠杀俘虏的道理他是懂得,如此一来,也只剩下了感化这么一条路可走了,在这种窘境下,皇帝居然能率先想到自己,这不是重用又是什么?

    哈里在琢磨了一阵之后,认可了这个说法。

    可是,这和自己的传教初衷有点相悖呀!

    齐誉见他疑虑,便开始做起了心理按摩,采用循序善诱之法。

    “哈里先生,你传教的初衷又是什么呢?”

    “我要让上帝的光辉照耀整个世界。”

    齐誉咳嗽了一声,正色道:“你这么理解也不能算错,但是有些太片面了!我们道家有云: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这句话至理名言又是什么意思呢?简而言之就是,只有你做到了导人向善,才能算是真正的有德之人。而你们的教义和宗旨,同样也是导人向善,这怎么能说是初衷相悖呢?如果,你能将那些罪孽深重的倭寇度化成是‘正常人’,这何尝不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善呢?”

    “导人向善?……”

    “你仔细想想……”

    终于,在求同存异之后,哈里认可了这个说法。

    抛开这些之外,传教方面还存在着一个最大的难题。

    那就是语言不通。

    我哈大人虽然是华夏通,却听不懂扶桑话呀!

    齐誉恍然,笑道:“在我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你要知道,信仰可是没有国界之分的,语言不通怎么了?依旧可以设法做到正常沟通!”

    哈里脸色一僵,诚实道:“我做不到……”

    齐誉想了想,道:“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一趟刑部大牢,我想用事实向你证明,即使不懂扶桑语,也一样可以很好的进行沟通。”

    “刑部大牢?去那里做什么?”

    齐誉正色道:“论道!《道德经》中有云:大道至简,到时,你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了……”

    去牢房里面论道?

    哈里虽然不知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174章 简单粗暴

    刑部大牢里究竟藏着什么猫腻,值得齐大郎深入其中而去论道呢?

    答案是,那里面关押着几名货真价实的倭寇,而且,他们还是首领级别的大人物。

    他们是去年时戚景之妻方若蛟押解回京所献的俘虏,在此之后,他们便一直被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至今都没有正法处决。

    也正是在那次的押解中,方若蛟大展神威,一箭射杀了拜帝教的匪首葛裘,让那邪教丧失了精神领袖。

    言归正传。

    就正常情况下来说,想要进入刑部大牢需要进行严格的审批才可通行,可现在却不难办。

    为什么呢?

    目前,钟义获得了连任,手里仍是实权在握,自己完全可以通过殷俊的关系,取得到老首辅的一页许可文书,继而进入到刑部大牢里。

    这种小事对于首辅大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自然不会拒绝。

    齐誉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不出盏茶时间,殷俊便把通行文书交到了齐大郎的手里。

    不过,齐誉对此却没解释什么。

    殷俊也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

    翌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齐誉一大早就赶去了行太仆寺告假。

    “为何请假?”

    “想去刑部大牢里瞅瞅……”

    嗯?

    那种地方有什么可瞅的?

    寺卿大人听得别扭,刚想教育几句,忽见他拿出了一页钟首辅的亲笔文书,于是,又忙把滑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改为是笑嘻嘻地同意了。

    而后,齐誉便汇合了哈里,来到了刑部大牢,以文书交接过后,便提出了要面见在押倭寇的请求。

    过!

    之前曾有传言说,刑部大牢里的牢头很不好说话,现在来看,这些都是谣传。

    人家待人的态度极好,不仅和颜悦色还事必亲躬,别提多亲和了。他还担心齐、哈二位大人听不懂扶桑话,主动寻来了一名通译。

    不过,却是被齐誉给婉拒了。

    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语言不通这个难题,如果有通译在侧,那就失去实际意义了。

    那就进吧。

    牢房里面到处阴都是森森的,还时不时地传来凄惨的嚎叫声,直让二位大人连打了几个寒颤。

    在左拐右拐走出了一段后,便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看去,却见在一间狭小的牢房内,正关押着三名手脚带着镣铐且蓬头垢面的扶桑倭寇。由于他们终日见不到阳光,再加上摄入的营养不良,现在看去,也只有形状上还像是个人。

    即使如此,他们身上的那股凶残劲依然存在,让人感觉有些

    生畏。

    齐誉看了看,对哈里笑道:“哈大人,咱们做个试验好不好?”

    “什么试验?”

    “看咱俩谁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他们三人跪倒在咱们的脚下!”

    哈里奇道:“你不是说要来这里论道的吗?现在怎么做起试验来了?”

    齐誉摇摇头,道:“何为道?道者,真理也!”

    哈里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试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昨天时,我曾向你提起过大道至简的说法,那么今天,我就向你诠释这‘简’字的含义。为了能够更为形象地展示出效果,我希望你能按照我说得去做,寻找到制伏扶桑人的最佳办法。。”

    “好吧,我一定配合你的这次论道。”

    哈里也不傻,怎么会拒绝呢?

    正如齐誉所说,如果真能找到一种制伏倭寇的有效方法,这对于自己的度化大业来说,是非常具有借鉴价值的。

    让倭寇如何下跪的试验正式开始了。

    牢头按照齐誉的吩咐打开了牢门,然后又仔细地检查了他们身上的镣铐并确认无误后,才放心地走了出来。

    “谁先来?”

    “自然是哈大人你了!”齐誉礼让三先,道

    “好!”

    哈里想了想,决定采取神棍之法。

    想当初,自己就是依靠着这种方式瓦解了拜帝教的根基,而教众对自己也是顶礼膜拜,可谓是屡试不爽。

    于是,他便背负着双手,装出高深貌走进了牢房,而后又指着倭寇们的膝盖,示意他们要朝自己下跪。

    三名倭寇倒也不傻,很快就明白了哈里的用意。

    要给这黄毛怪下跪?

    他算哪棵葱?

    咳,吐!

    三个倭寇全都是一脸不屑,一齐吐了口唾沫后,将头转向了一边。

    嗯?

    看不起我?

    忘了,自己没穿官服,他们自然不怕。

    不过没关系,我华夏通的绝招还没使出来呢!

    且看!

    哈里忽然划燃了手里的火镰,然后将嘴巴朝那火苗上猛地一喷……

    呼!

    一条火龙喷射了出来!

    而后,哈里做出了一副高人貌,噗的一声吹熄了火镰上的小火苗。

    嗯,确实很神棍!

    却不料,那三个倭寇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模样,就像是看傻子一样。

    嗯?震不住?

    看家本领不好使了?

    哈里明白了,他们知道此术的玄机,故而取笑自己。

    而后,哈大人又展示了跳大神,瞬间变脸等秘术,却依旧没有半点震慑力。

    更让他感到窝火的是,倭寇们似乎看到了难得的娱乐项目,还叽叽歪歪地评论了起来。

    别说是让他们下跪了,想让他们闭嘴都难。

    齐誉尽量忍住不笑,却也禁不住莞尔。

    最后,哈里还是悻悻地走了回来,道:“扶桑人和你们华夏人一点都不一样,骗术对于他们来说,毫无作用。”

    “你这句话说得非常对!”齐誉先是点了点头,又正色道:“想让他们这种畜生下跪,就必须让他们从心眼里怕你,否则,震慑不住的。”

    “我不太明白。”

    “你看仔细了!”

    说罢,齐誉便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却见他先找牢头索要了一把小刀,然后提在手里,一步三晃地走了进去。他那模样,就似市井里不务正业的痞子头一样,感觉流里流气的。

    忽然,啪啪啪三声脆响!

    “八嘎!”

    齐大郎两眼一瞪,扬起手来就是一顿耳光,直抽得那三个扶桑人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所以然。

    没反应?

    再抽!

    这回有了!

    却见那三人在惊骇之下,全都条件反射似的“嘿”了一声。

    呵呵,居然还打出反应来了,有点意思!

    齐誉咬牙切齿,唬道:“你们三,快点给我磕个头,否则,我就切了你们的第三条腿!不怕告诉你们,我看我家娘子骟畜生都看出经验来了,一直都想着找个机会试试手呢!”

    听不懂含义?

    这个好办!

    齐誉不慌不忙地蹭了蹭手里的刀,在他们的某处做了一个‘去势’的动作,然后,就嘿嘿地坏笑了起来。

    突然!

    噗通一声!

    大骇之下的三名倭寇直接跪倒在地,身体瑟瑟发抖。

    而后,齐誉哈哈大笑,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哈里却是愣住了:他奶奶个腿,没想到降服倭寇居然这么简单?

    这个时候,他才算真正明白了齐誉那句大道至简中的简的含义。

    它并不是指传统文化中的化繁为简,而是特指简单粗暴。

    没想到,齐大人的道行居然如此之高!

    试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句话没毛病。

    “老子曰:大道至简!现在,你看懂了吗?”

    “懂了懂了,等我以后到了南方,也会采取同样的方式度化那些倭寇,不得不说,这一招真是太好使了。”

    “喝了你的御酒,自然要帮你出谋划策,否则我良心不安哪!”

    铛!

    丢下刀后,齐誉就揽住哈里的肩膀,如同兄弟般地走了出去。

第175章 御驾亲征

    这一天,是哈里奉旨南下的日子。

    齐誉作为私交甚厚的老朋友,自然要去恭送一番。

    他认为,很有必要。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哈里算是有功劳于大奉的人,单这一点,就值得自己钦佩。

    当然,他也有着自私的一面,但是,在这官场上,谁没有自己的那点小九九呢?

    临别前,哈里由衷道:“齐大人,我这次南下可不比山东,此去路途遥远,今日一别更不知何日再见,咱们彼此都多加保重吧!”

    齐誉拱拱手,惜别道:“有句话说得好,今天的离别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聚,或许再见时,咱们又是另一番好情景了,我相信,未来很可期!”

    言外之意,大家都会升官发财。

    哈里听得颇为感动,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银制的十字架,相赠并说道:“这个圣物就送给你了,希望它可以给你带来好运。”

    “你们华夏有句古话叫做大恩不言谢,你对我的帮助我一直都会记在心里,以后若有急用我的地方,你可差人携此物过来寻我,只要是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我都会尽力相帮。”

    听出来意思了,哈里这是在表达自己的感恩。

    至于他相赠的这件圣物,性质上更像是一种信物,或者说是人情方面的欠条。

    人家一番好意,自然是接下!

    齐誉略略掂量,而后便直接笑纳怀中,并谢道:“既如此,齐某就却之不恭了。”

    哈里也学着华夏人的样子抱了抱拳,道:“保重!”

    “一路顺风!”

    “……”

    一阵北风袭来,吹起了落叶翩跹,马蹄声响也徐徐南去了。

    哈里走了,正式地踏上了他度化倭寇的洗脑之路。

    希望他不虚此行,终成正果,为抗倭大业作出贡献。

    就目前来说,朝廷虽在抗倭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这些都属于是水来土掩之计,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倭患问题。

    哈里的南下也是如此,只能说,多做一点是一点。

    多一分度化,就少一分危害,仅此而已。

    不知不觉间,齐誉就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索里,就在深思出神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了隐约的钟鼓声响。

    那声音悠扬漂荡,感觉颇远,就方位上来说,应该是在京城。

    这是……钟鼓齐鸣?

    不

    好,好像是出大事了!

    必须立即返回!

    齐誉身为官员,自然不敢耽误,骑上马后就直奔行太仆寺而去。

    回到寺内时已到中午,环顾之下,却发现同僚们都聚在一起热议着什么,而且还非常的投入,居然连中午饭都忘记吃了。

    他们这是聊啥呢?

    靠过去一听,齐誉就不禁愣在了那里……

    还真出大事了!

    燕王反了!

    而更让人深感震惊的是,皇帝居然聊发少年狂,决定要御驾亲征!

    这一来,可真炸了锅了!

    要知道,皇上可是这江山社稷的中流砥柱,怎么可以去冒烽火之险呢?

    即使要调兵遣将,也用不着他亲自出马呀!

    乱弹琴!

    这种感觉,就好比是两个人下象棋,对方首步架起了迎头炮,己方不仅不跳马,反而违背常理地走起了老将来。

    走老将也就算了,可你不该走出那个框框来呀!

    此举实在不妥!

    太不正常!

    或许有人问了,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正常来说,但凡是遇到战争,皇帝会先召开一个正儿八经的高层会议,然后集思广益,制定出一套全局性的战略方针。待所有研判都变得明朗以后,就会委任出所谓的元帅,让他带兵出征。

    而现在呢?

    才一上来就是御驾亲征,连委任元帅的事都免除了。

    唉,你说,你让那些等了好久才等到有了用武之地的武将们情何以堪?

    所以,这事必须设法阻止!

    于是,武将们便苦口婆心地苦谏起来:皇上呀,臣等尚能恰饭,也尚能为君分忧,依臣等之见,您还是留在宫里运筹帷幄吧,若真是闲得无聊,就多斗斗蟋蟀或是逛逛后宫,但是,绝不可亲身犯险!

    此外,武将们还做出了自己的保证:臣等绝不会辜负陛下之期望,定献燕王首级于御阶之下。

    皇帝却曰:你们不是都说朕的风采堪比是秦皇汉武吗?既如此,朕又岂能不展示一下自己的旷世武功呢?

    呃……拍龙屁的话也能算数?

    群臣磨了磨牙之后,齐齐把目光瞪向了说这种话最多的吴晚荣……

    不过,皇帝依旧是一意孤行,执意亲征。

    武将们更是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要知道,御驾

    亲征也是存在一定风险的,万一……万一燕王来了个超发挥,一举把陛下给捉去了,那该如何是好?

    不过,像这种不吉利的话,他们也只是心里想想,却没人敢真正说出来,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大不敬之罪!

    与此同时,朝堂上还出现了颇为诡异的一幕。

    啥呢?

    相比起武将们的苦谏而言,文官们就显得有些唯唯诺诺了。

    奇哉怪也!

    要知道,我朝素来提倡武死战,文死谏。对于文官们来说,能为谏言一头撞死在金銮殿的大柱子上,才算是精忠为国的体现。

    现在呢,别说他们一头撞死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也是有原因。

    想当初,在拜帝教的问题上,皇帝曾决定要出兵山东,清剿余孽,而文臣们却是竭力阻拦,让这项前瞻计划最终胎死腹中。

    不仅如此,文臣们还以大道理怼得皇帝毫无面子,陛下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听说在大白天时,他就忍不住往后宫里钻。

    如今,燕王真的反了,单就事态的进程上而论,就完全是两码事了。

    也就是常说的此一时彼一时。

    若能在最早时就出兵征讨,就可以把祸胎直接扼杀在萌芽状态。如今时过境迁,燕王羽翼已丰,此时再行征讨的话,那就要付出大的代价了。

    所以,文官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皇帝以此为由,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比如,什么顽固不化了,什么鼠目寸光了,等等等。

    甚至说,你们就是这个国家的罪人!

    你想,有这个大一个屎盆子扣下来,文官们哪还敢去与君争辩?

    即使争辩,也是自取其辱。

    所以,文官集团全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一言不发。

    最后时,皇帝一拍圣案:如今师出有名,出征这事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他又做出了相关部署。

    而最重要的那件事情,他却只说了一遍。

    什么事呢?

    那就是,在他御驾亲征离京之后,由内阁首辅钟义监国,统揽一切政务。

    这时,众人才恍然大悟。

    难怪皇帝留任了这位已历三世的肱骨重臣,原来是有重要托付方面的考虑呀!

    由钟义监国,可谓是妥妥贴贴,看来,天子谋划御驾亲征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176章 陌生女子

    皇帝御驾亲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妇孺皆知,也成了最大的热议。

    不过,赵明玉关心的点却不在这里,他对齐誉提起了一件往事。

    什么事呢?

    在不久之前时,两人曾猜测过行太仆寺的战马最终调往了何处的事,而当时,他俩的预测都是直指燕王,现在结果已出,两人却都是猜错了。

    实际情况又是如何呢?

    据兵部尚书张程东无意间透露,由行太仆寺的那批战马组成的骑兵部队,在最近一段时间内,一直逗留在彰德一带。

    彰德,是赵王的封地。

    至于这是什么用意,那就不言自明了。

    可以看得出,皇帝的布局要比燕王快上一步,用这一招貌似不经意的‘逗留’,直接震慑住了赵王。

    就目前的实况来说,燕王虽然反了,但赵王却老老实实地没有任何异动,更没有两方出现遥相呼应,兵马两翼齐飞的失控局面。

    单从这一点上来看,皇帝的敲打还是很成功的。

    齐誉闻言后,不禁长舒了一口大气。

    通过这件事情不难看出,皇帝还是具备一些军事才能的,并不是那种脑门一热、大腿一拍就撸起袖子乱来的愣头青。

    他既然懂得运用智慧,这场仗就不会吃大亏,最多也就是功败垂成,但绝不会全军覆没。

    这并不是说做臣子的乌鸦嘴,而是每个人都会这样想,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随后,赵明玉又指出了这其中的一个疑惑,他说,此消息由张程东无意间放出,那,他真得是无意说出来的吗?

    听话听音,齐誉也是立即恍然了。

    俗话说,军机不可泄露,张尚书他身居高位,又怎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既懂得,又怎会无意说出呢?

    算了,不想这些了,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目前来说,战火已然烧起,这场打仗究竟打得如何,就要看皇帝的本事了。

    ……

    这一天的时间,就这么紧张兮兮地过去了。

    到了点后,齐誉准时下衙。

    他换上了一副好心情,面带着笑意地走回了家。

    还是那句话,家是温馨的地方,不应该被朝堂上的政事扰乱了气氛。

    才刚进家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肉香迎面扑来。

    咕咚~~

    齐誉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不用猜,一定是老娘烹

    饪了她最拿手的‘一根柴焖猪头肉’。

    呵呵,那种肥而不腻的感觉,真是百吃不厌。

    见客厅已经掌灯,齐誉便洗了把手走了进去。

    却见,桌上早已摆好了碗筷,就等着自己动筷开饭了。

    家人们见他进门,立即开始张罗起了吃饭。

    随意一瞥,齐誉却是怔住了。

    怎么了?

    呃……家里怎么多出来了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貌美女子。

    齐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却见那女子腼腆地低着头,正端坐在椅子上搓着自己的衣角,从她身上的装束来看,应该是个农家女。

    咦,这人谁呀?

    该不会?

    咳咳,不可能!

    柳荃见他一脸紧张,忙解释说:“相公先坐,且听我细说……”

    齐誉见柳荃笑得淡然,便放下了心宽坐下来,垂耳聆听。

    随后,柳荃便讲起了关于这个陌生女子的来历。

    此女姓姚,是京城郊外乡下的农家女,此外,她还是个父母皆亡的苦命人,目前以接些针线活维持生计,以积攒日后自己的嫁妆。

    而在昨天,她来到城里的绣庄上交付女红,却不料,被京城里的恶少张衙内看上并抢去做妾。

    幸好,这女子还算机灵,在那恶人还未得手之前就越过围墙逃了出来。

    及时发现异常的张衙内不肯罢休,他带上府里的恶丁又牵上了几条狗,便尾追了上来。

    而后,一个逃一个追,在京城里面玩起了躲猫猫。

    最后,这女子居然逃到了齐誉家的大门口,巧合的是,刚好被回家的柳荃给碰上。

    就这样,姚姓女子获救了。

    听到这里,齐誉便困惑道:“嗯?张衙内就没向咱家要人吗?”

    柳荃点头道:“当然要了,可后来,他因为心里害怕自己走了。”

    “害怕?咱齐家有什么可怕的?”

    柳荃继续说道:“是这样的……”

    原来,张衙内惧怕的并不是齐家,而是童延火。

    他牵来的那几条看似雄壮的大黑狗,却被童延火全都一脚踢飞,落地之后就当场暴毙了。

    而后,又有一个自负力大的恶丁上前挑衅,却被童延火一食指就戳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张衙内见童延火威猛如斯,心中便萌生了怯意,不敢再做其他纠缠,最后就直接返去了。

    临走前,他还撂下了一句狠话,说:齐誉,你若不交出此女,张家日后一定报复的。

    嗯?

    齐大郎闻言不禁微微一惊,听这话,张衙内似乎是认识自己。

    而后仔细一想,心里便恍然了。

    还别说,真有可能是认识。

    不久前,在钟义首辅连任时摆下的‘夕阳红’的盛宴上,有着不少的京城名流以及官宦子弟,而张衙内作为是张程东之子,肯定也在其内。

    估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彼此打了个照面,自己却没有什么印象。

    从张衙内的话里不难听出,他知道这座宅院就是自己的家,即使如此,他还是放出了狠话。

    仔细一品,就会发现很不对劲。

    怎么说呢。

    按照时下的规矩来说,官吏之间的互相登门是要讲究礼节的,那就是先投刺才能拜访,否则就是失礼了。

    张衙内虽然是个好色的纨绔,也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他色壮怂人胆,逆常理而行?

    应该还不至于。

    这个女子虽然长得貌美,但还远远达不到倾国倾城的程度,即使张衙内憋得再厉害,也不可能如此失去分寸。

    再者,他爹张程东,也只是在暗地里讽刺过自己,并不曾公然地辱骂过。

    再看现在,张衙内却是公然挑衅,还牵狗来此,这种举动实在是不符合逻辑。

    除非,这个女子对他张家非常重要,值得他撕掉面子。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试探试探?

    可以!

    齐誉看了看那女子,问道:“这位小姐,我来问你,张衙内为什么会追着你不放呢?莫非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一听缘故俩字,姚氏就立即慌张起来,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有猫腻!

    齐誉见状脸色一拉,官威立现,正色问她道:“姚小姐,你若不说实话的话,我齐家是绝不会保你的。”

    不保?

    姚氏闻言,被吓出了一个激灵,纠结了一阵后,才道:“我说……”

    “快讲!”

    “……”

    齐誉还真没想到,这无意之间的试探,还真就探出实际的东西来了。

    原来,在姚氏挣脱束缚之后,就躲藏在了张府的某个角落里,就在那时,她刚好听到了一些特殊信息。

    也正因为此,她才被张衙内追着不放。

第177章 惹来麻烦

    书接上回。

    姚氏到底偷听到张衙内的什么特殊信息呢?

    答案,大出齐誉意料之外,居然是和赵王有关。

    什么情况?

    说,他们张家收受了赵王的十万两贿赂银子,条件就是,想让张程东在朝堂上帮忙美言几句。

    至于美言什么,姚氏也有转述。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他赵王一直都是安分守己,从来都没有犯上作乱之意,所以,燕王反不反和他赵王没有任何关系,云云。

    齐誉算是听明白了,赵王这是想找个朝中人帮他说话,以便开脱自己的罪责。

    不过由此不难看出,赵王这是认怂的表现,看来,皇帝的震慑还是很有作用的的。不出意料的话,他绝不会跟着燕王同反,要不然就不会花这十万两银子了。

    或许有人问了,堂堂王爷还需要给朝臣送礼?

    是的,这并不奇怪,而且一点都不难解释。

    且听细说。

    众所周知,在没有天子允许的情况下,藩王是不得离开封地半步的,否则就会以谋反论处,这种制度的实施,就直接隔断了藩王与权臣之间的联系性。

    对于藩王们而言,要想有人在朝中帮你说话,就得花银子去买。

    所以说,赵王给张程东送礼,也合乎官场上的逻辑。

    而皇帝却是完全相反,他最讨厌的就是有朝臣和藩王勾勾搭搭,眉来眼去。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张衙内不惜撕破脸面也要捉回姚氏,其目的就是要把这事给掩盖住。

    至于如何个掩盖法,那就看他的心黑不黑了。

    齐誉表面上古井无波,但心里却盘算了起来。

    娘子是出于善心,才收留了这个姚氏,但是,这会不会给自家惹来麻烦呢?

    有这种可能!

    要知道,张衙内可是公然对自己放出了狠话了,难不保他真有动作。

    此事不可不防!

    不过,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齐誉决定暗地里处理。

    想到这里,他便淡淡一笑,摆出了一副相对轻松地姿态来,说道:“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只是区区受贿而已,嗯……你们不必为此担心,该吃的吃,该睡的睡,一如既往就是。”

    周氏吃惊道:“嗯?十万两银子,这还不算是大事?”

    在老太太的眼里,这个数字可以用‘天文’二字来形容,按照她的想法,若用这些钱换成粮食的话,几辈子都吃不完。

    十万两,确实很多。

    不仅是周氏,就连柳荃和姚氏闻言后都转过了头来,一脸困惑地看向了齐誉。

    如何解释呢?

    齐大郎自然有着自己的说辞:“十万两银子,确实算不上多。官场上有句名言说过,‘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连一方知府都可以轻松地贪墨到十万之数,更何况是身居高位的尚书之家呢?所以呀,你们用不着大惊小怪,这件事算不上大,我走动一下就和化解。”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句话可是官场上的妇孺皆知的至理名言,况且,这里的‘清’还是特指‘清廉’之意,这么看的话,十万两还真是算不上多。

    家人们略一琢磨了,相信了这个说法。

    既然这不是什么大事,那就用不着心惊胆战的了。

    齐誉见家人都舒展开了眉头,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不过,却也不能真正的放松警惕。

    可是,这种自相矛盾的话要怎么给她们说呢?

    苦思冥想,齐誉终于寻到了一个可以服众的说法,他道:“哦,对了,再说个事,可能你们也听说了,齐鲁那地的燕王造反了,皇上为了平叛决定御驾亲征。也因此,京城里显得有点乱,这两天你们哪都别去,安心地呆在家里,免得遭受无妄波及。”

    “哦……”

    皇帝御驾亲征,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齐誉拿这件事情来做理由,完全说得过去。主要是,时机刚好,顺理成章。

    对于‘乱’,齐家婆媳俩都是深有感触。

    别的不说,永川府的那场祸乱还历历在目,殷鉴不远啊!

    嗯,还是呆在家里吧。

    想到此,婆媳二人都应下了。

    聊完这些,周氏便催促着吃晚饭,柳荃也唤过孩子们开始入座了。至于那个姚姓女子,也被她们二人俩让上了饭桌。

    “你们先吃吧。”

    柳荃一怔:“怎么,你不吃?”

    齐誉笑道:“今天的事多亏了

    童延火,我想去找他喝上两杯,表示一下感谢,所以就不跟你们同座了。”

    “……”

    走出了正厅之后,齐誉就故意放慢了脚步,心里头开始思量起来。

    这个姚姓女子,到底值不值得自家去救呢?

    要知道,她和齐家非亲非故,也没有利益上的牵扯,确实犯不着去趟这通浑水。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若把这女子献出去,无异于将她推向火海。这种事情太昧良心,自己真的办不上来。

    最后,齐誉决定,待京城稍微消停之后,便想办法把这个女子送出城去,这样也算是好事做到底了。

    就这么定了!

    在计划实施之前,还要给童延火做些安排,以防有意外发生。

    要知道,自家这回开罪的可是尚书大人,虽说对方不会明目张胆地过来拿人,但难不保会使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所以,不得不防。

    抬眼望去,却见童延火的屋里正亮着灯。

    是的,他人在。

    对于这位老兄,齐誉还是非常重视的,但童延火却不这样想。

    怎么回事呢?

    自打他进了齐家的门以后,他便恪守起了规矩,比如说,他从不和齐家人一桌吃饭,也不平坐喝茶。

    他认为,自己是泥腿子出身,怎么可以和官老爷平起平坐呢?那样一来,岂不成了名副其实的不懂规矩了?

    对于这事,齐誉也开导过他好几次,一再强调说,他和齐家之间并不存在卖身契约,更没有什么主仆的说法,当以朋友关系论交。

    但是,童延火偏就不听,坚持以下人自居,做事处事方面,从不逾矩。

    此外,他还亲自动手把那间倒插房的门改了朝向,这样一来就变成了一间门房,而他,就住在里面当起了齐家的守护神。

    齐誉见他执拗,也没再强行阻拦。

    但是,他反复叮嘱家人,在日常的生活中,家里人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绝对不可怠慢半分。

    对于这位救命恩人,齐誉还是很重视的。

    嘣嘣嘣!

    在敲了门之后,齐誉便道:“童兄睡了没有?”

    “还没!”

    齐誉呵呵一笑,推门而入。

第178章 趋利避害

    这屋内一桌,一椅,一床榻。

    简约而又简单。

    童延火见齐誉进门,忙起身道:“大人找俺?”

    “想找你小酌两杯,欢迎我不?”嘴上虽然客套着,但手上却是直接搬过来了一条凳子,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这姿态,哪有半点客气的样子?

    不过,童延火反而喜道:“当然欢迎!来,俺先给大人满上……”

    喝酒是假,谈事是真。

    所以,那酒杯才刚刚沾了沾嘴唇,齐誉便放了下来,正色说道:“童兄,最近这段时间,你哪都别去,多盯一下家里面,我担心有人在暗里捣鬼。”

    童延火闻言脸色一正,道:“大人是不是担心白天时来的那个张衙内?”

    “不错,就是这个张家。不过,也用不着过于担心,我会想办法和他们家做些交涉,但成不成还不好说。”而后,又道:“他们家势大,还是防着点的好。”

    童延火一脸严肃,保证道:“大人放心,有俺在这守着,即使是像黄飞那种大内侍卫来了,也保准让他站着进来,趴着出去。嗯,这样吧,家人们若是有事需要外出,我也会贴身保护,寸步不离的。”

    嗯,有他这句话,那就放心了。

    齐誉并不怀疑童延火的武艺,就担心他会马虎大意而失去了警惕心,所以,才特地跑过来做出提醒。

    家是自己的一切,不容有半点的闪失。

    无论实际会如何发展,还是小心为上。

    童延火自己也是在想:记得齐誉聘请自己来京之前,曾说过这么一席话,他言,京城里的治安非常不好,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来看,果然如此。

    而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就算是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

    一夜无话,且平安无事。

    次日一早,天色才蒙蒙发亮,齐誉就很利索地爬下床来。

    对于柳荃端过来的早餐,他却是看都没看就匆匆地出了院门,并谎称今天有紧急公务处理,来不及吃了。

    柳荃虽觉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昨天夜里,齐誉一宿未睡,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全都是关于张家的事。

    就张程东受贿这事

    而言,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为牵扯到了赵王,所以在性质上有点特殊行。

    最好出来的办法就是禀报皇帝,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压得住他。

    打小报告?

    咳咳,这叫做摘奸发伏,弘扬正义。

    自己只不过顺便徇了一点点的小私而已。

    不怕得罪他吗?

    哼,有什么可怕的。

    自己和张尚书目前已然交恶,即使再得罪一步,也不过是狗屎上多落了一只苍蝇,徒增一丁点的恶心而已。

    齐誉匆匆地来到了皇宫的门口,打算求见皇帝。

    而不巧的是,皇帝现在已经离开了京城,率军出征去了,时间就在昨天夜里。

    计划扑了个空。

    可惜了!

    正当齐誉大感失望之际,却见张程东的官轿缓缓走了过来。

    嗯,正主来了?

    稳住,莫慌。

    主动权在自己手里,不怕的!

    齐誉旋即挺了挺胸,淡然地踱着小步。

    轿子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轿帘被撩开后,露出了张尚书和煦的笑脸:“齐誉呀,你这一大早的不去行太仆寺忙活公务,跑到皇宫门口来做什么?”

    齐誉淡淡一笑,随便杜撰了个理由,回道:“下官偶得了一部关于促织的奇书,本想献于陛下御览,却不料陛下已然出征,真是太不巧了。”

    “哦,这样啊……”张程东捋须沉吟,忽然说道:“齐誉啊,老夫有句话想说一下,也算是与你共勉吧。”

    “大人请讲。”

    “这话就是:趋利避害,才是明智之举。”

    齐誉微微一怔,笑道:“我倒是想趋利避害,却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

    张程东打了个哈哈道:“嗯,这么说吧,与其鱼蚌相争,反不如各行其道,也只有这样,才能相安无事。”

    说罢,他便撩下轿帘,悠悠然地离去了。

    张尚书这是在做表态!

    他虽然没有明说,却也在暗里表达出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这一个观点和齐誉的期望也不谋而合。

    以和为贵!

    说开了也就放心了。

    而这个结果,

    也正是齐誉想要的。

    ……

    时光荏苒,日升日落。

    如此过去了一个多月,齐誉家里家外一直都是平安无事,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或者是差池。

    慢慢地,齐誉也放下了警惕之心,让家人们恢复了正常生活。

    行太仆寺内依旧是懒懒散散,上下全都是尸位素餐。

    在打皇帝出征以后,又陆陆续续地有些消息传来,并成为了热议的焦点。

    “在那个天聪可汗的封号的刺激下,不忿的鞑靼人终于去找东虏人算账了,质问他们何德何能,敢以可汗自居!”赵明玉笑道。

    “那后来呢?”

    “后来,听说是打起来了,不出意外,东虏是吃大亏的一方,可谓是损失惨重,最后时,他们不得不向高丽逃窜。”

    “可结果呢,高丽不仅不接纳,反而趁火打劫以兵抵之。如此一来,东虏就受到了两头夹击,后果可想而知。”赵明玉缓缓道来。

    听这话,东虏不仅被鞑靼按在地上摩擦了,还被高丽在背后捅了一刀。

    舒服啊!

    这一回,棒子终于办了一件良心事。

    不过,这一锤子砸下去之后,东虏人绝对是元气大伤,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再缓过劲来了。

    齐誉边听边笑,没想到自己这计策居然真的成功了。

    这并不是说自己有多聪明,而是鞑靼本来就想着磋磨东虏,而自己呢,不过是非常恰当地送过去一个理由,一下子促成了而已。

    很开心,很高兴。

    齐誉徜徉地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怅然一叹,道:“为了我华夏的子孙不留辫子,绝不能对东虏心软。”

    什么辫子不辫子的?

    赵明玉听不懂,反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齐誉立即收住了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往下深谈。

    随后,赵明玉又把视线拉回到了国内:“吾皇的大军目前已经兵临乐安,不过,陛下所采取的战略却是围而不打,只在那里干耗着,不知究竟是何用意。”

    围而不打?

    齐誉闻言,脑海中蓦然冒出来了一个想法:莫非,皇上这是在熬鹰?

第179章 表弟婚姻

    皇帝御驾亲征,用铁通阵围困住了乐安城,这种情形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几乎惊掉下巴。

    别看燕王之前叫嚷的凶,朝廷的大军一到,他居然变得哑火了,而且变成了一副死守的姿态。

    而皇帝也是,谁都以为他会急于表现,大杀四方,结果却是围而不打。

    现在的实际战况是名副其实地陷入了僵局。

    对此,齐誉也做出了自己的分析。

    首先是东虏那边出现了意外,造成了燕王日夜期盼的雄壮战马没有运来。还有就是赵王没有做出响应,这也造成了他在时局上的孤掌难鸣。

    此外还有气势上的博弈,才一上来,皇帝就是御驾亲征,这昭示了今上死磕到底的极大决心,燕王又怎会感觉不到压力呢?

    至于后续究竟如何,还有待进一步地观察。

    ……

    刚刚回到家里,柳荃就一把拉住丈夫的手,使劲往寝室里拽,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嗯?

    何哉?

    齐誉登时恍然,像做采花贼似的小声道:“咳!只要娘子有需要,为夫一定随时随地效劳,嘿嘿……今天咱们用什么姿……”

    “呸呸呸!”不等他把话说完,柳荃就红着脸啐道:“大白天的,你又瞎想什么呢?我找你,是因为有正经事要谈。”

    齐誉就想不明白了,探讨人伦大道也属正事,哪里不正经了?

    不过,他还是挨坐在床头,做出了聆听状。

    柳荃先打掉了他不老实的双手,掩住羞赧道:“相公,你先老实点,我给你说事呢!”

    “你说,我听!”

    “嗯,我问你,你觉得姚氏这个人怎么样?”

    嗯?

    不对劲~~

    这是故意在试探我的忠诚度吗?

    当然会答。

    于是,齐誉一边摇头,一边评道:“她呀?呵呵,比娘子可差远喽!”

    柳荃嗔了他一眼,又道:“我让你说她这人,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快,说实话!”

    齐誉闻言,立即正襟危坐起来,义正言辞道:“娘子呀,你就不要再试探我了!我早就对你说过,我的心里只有你,这并不是说谎话逗你开心。”

    “这么说吧,即使是西施复生,貂蝉在世,又焉能动我心哉?今天,我再次向你承诺,我齐大郎此生绝不纳妾!”

    说得真好!

    齐大郎先给自己点了个赞。

    好听吗?

    好听!

    这句话就如同是天籁之音,直让柳荃沉浸在享受里,一时都无法做到自拔。

    窃喜了好一会儿,柳荃才回过神来,佯怒说道:“哼!你还真会胡思乱想,居然还想着纳妾?”随后,

    她又颜色一正,诚然道:“相公,我和你说实话吧,是咱家表弟春生看上了她。”

    齐誉一怔:“这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今天一早才知道的,唉,老太太居然避开了你我,私下把这事给促成了。”

    原来如此!

    齐誉恍然大悟。

    难怪在之前时,自己只要说出把姚氏送出城去的话,老娘就寻出各种理由以做阻碍,没曾想,却是因为这个缘由。

    柳荃又道:“你是什么个看法?”

    齐誉摇摇头,道:“我能有什么看法?这是表弟自个的事,他看上就行了。”不过,他又补充说:“按照我原来的想法,本想给春生寻个大家小姐来着,谁曾想他却看上了这个农家女。”

    柳荃佯怒嗔他道:“瞧你这话说的,农家女怎么了?我不也是农家女出身吗?也没见你嫌弃过我呀?”

    呃……

    误解,误解啦!

    “娘子说笑了,她一个京城的土著,能和你比吗?”齐誉讪讪地陪了个笑,忙改了话题道:“我的意思是说,表弟现在的身份是官,完全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结果他却看上这么一位……不过在有些时候,这种事也讲究缘分,不能刻意强求什么。”

    是啊,老太太都认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不过从今以后,这个姚氏就不属于外人了,而是名副其实的弟媳妇了。

    结婚是件大事,也会伴随着许许多多的问题。

    比如,谁来挂媒人,如何下聘礼,等等。

    齐誉想了想,旋即拿出了一套方案出来。

    如下。

    由于女方的父母现已双双离世,也就不存在什么娘家人了,既如此,那就不如简化操办。

    待逢了年节时,或在京城、或在老家,趁着节点把这婚事给办了,也就算是圆满了。

    至于媒婆一说,挂名柳荃即可,由她这个当表嫂的来说媳妇,倒也在情在理。

    谈完了这些之后,就聊到了一个最为迫切且最令人头大的难题——购房!

    目前,周春生还寄宿在国子监的寓舍内,生活上也算马马虎虎过得去。可是,在娶了媳妇之后就不那么方便了。

    齐誉是过来人,自然晓得那种地方面临的尴尬。

    露骨一点来说,隔音效果实在太差,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所以,买房之事就变得迫在眉睫了。要知道,那可就是一笔不菲的银子。

    谁出这个钱呢?

    唉,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于是,齐誉便和柳荃商量道:“要不,咱先给他垫上?”

    “瞧你问的,除了咱家,还能有谁?”

    关于这事,柳荃倒是很明大义的表示了支持,不过,她心里头还是

    有点舍不得。

    话说回来了,那么多钱,谁不心疼?

    不过,即使心疼也得去办,这是做人的基本人情,也是该有的亲情。

    齐誉见娘子如此通情达理,忙献殷勤地‘啵’了一口。

    “又在作怪!”

    “那就让我再怪一点吧……”

    ……

    事实证明,花钱永远比挣钱来得容易。

    从打周春生的婚事敲定下来之后,他花钱就开始变得大手大脚起来。

    隔三差五的买个胭脂水粉,或者是花了朵了的,这没过多久,他储蓄的俸禄就干涸见底了。

    很正常!

    齐誉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也懂得谈感情伤钱的道理,于是在私下里,又暗里资助了表弟一大把。

    其实,这些都是小钱,不足挂齿,唯独那处宅院才算是大的开支,也是重中之重。

    关于购宅,家人们的意见并不统一。

    按照周氏的想法,她想让儿子代侄子选购,但是,这被齐誉给婉拒了。

    购宅子是他们两口子的事,自己怎好意思参与其中呢?

    最主要的是,每个人的眼光不一样,自己看着好的,人家媳妇不一定看得上,于其自己跟着瞎掺和,还不如放开让他们自己去选呢?

    女子不适合抛头露面?

    瞎扯!

    齐誉直接否定了这个说法。

    于是,这一天的一大早,周春生就和姚氏一起出去看宅院了。

    基于美食方面的向往,小彤也赖着要当他们的跟屁虫,周氏对此只是呵呵一笑,想都没想就直接同意了。

    他们一行前脚刚刚离开,童延火后脚就跟着出了院门,尾随着在暗里保护。

    他们走后,齐誉便在家里忙活起来。

    先是给大舅和二舅母写了封信,告知他们春生的婚事;然后又约了几个木匠来到家里,洽谈给表弟的新房打造家具的事,方方面面都做得事无巨细,还算得当。

    齐誉从来没有操过这方面的心,对此甚感头大,好在柳荃心细,在一旁时不时地提醒一二,这才勉强定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小晌午,按照周春生走前留下的话,他们是要回来吃中午饭的。

    可是一直等到了日头偏西,依旧没能等到他们回家。

    正当齐誉打算去寻,却见周春生一路小跑地回来,气喘吁吁道:“表哥,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童延火把张衙内给打了!”

    “什么?”

    齐誉闻言倏地一声站了起来,额头处也冷汗涔涔。

    就童延火那身武艺而言,算得上是少有对手,万一他一时大意,没能收住脚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

第180章 不慎误伤

    张衙内被打,这完全是个意外的突发事件。

    不久前,自己才刚跟张尚书‘握手言和’,却不料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该怎么收场呢?

    先稳住,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再说。

    不等齐誉询问,周春生就迫不及待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说,他们在忙活完了宅院的事情之后,就准备返家,可小彤非要闹着去吃零食,去看杂耍,于是,三人便改去了闹市闲逛。却不料,正巧碰到了同样逛游取乐的张衙内。

    那人见到姚氏之后,恨意再起,欲行调戏侮辱,又被突然闪出的童延火撞了个正着,直接一脚踹飞。

    周春生强调说,这是小彤下亲口的命令,说要惩罚坏人。

    怎么惩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衙内的伤势究竟如何?严重不严重?

    一谈到这事,周春生就变得腼腆起来,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齐誉见他磨叽,催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快说!”

    周春生左右看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据童延火大哥说,张衙内哪里有邪念,他就修理他哪里……”而后,他又换了个相对文雅说法道:“嗯,其‘肾子’破裂,与去势无异。”

    肾子,是华夏医学对于男子身上某两个鸽卵大小物件的雅称。

    是的,就是那玩意儿。

    齐誉恍然,不禁瞪大了眼睛:卧槽,这是……碎了吗?

    周春生见表哥会意,继续道:“在张衙内受伤倒地之后,我等被其众家丁围住,说不让走,而后又回府请来了张老尚书过来做主……在张大人到了之后,便下令放我回来给你报信,让你亲自过去做个交代。”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担心事情越闹越大,来之前特地交代过童大哥,说,在你没到之前,千万不可再动手伤人,免得闹得难以收场。表哥,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

    我看,我能有什么好看的?

    都到这一步了,即使想躲也躲不开了呀。

    只能正面去面对了!

    想了想,齐誉便拉着周春生避开家人来到了书房里,他挥笔疾书,写了一封短信后,说道:“速将这封书信送到都察院的右佥都御史殷俊的手里,让他设法帮忙解围。”而后,他又道:“殷俊这人你是见过的,他就是咱们一起县试时遇见的那个小白脸,你见了他休要客套,直接说明情况,用不着藏着掖着。”

    “好!”周春生想都没想,立即就应下了。

    之后,两人就分开行动。

    周春生去找殷俊求助,而齐誉则是前往事发地点。

    遇到这档子事真属不幸,可这不幸之中又有万幸。

    也幸亏童延火故意留下了力道,要不然,可能会出人命。

    还有就是小彤,一个女孩家家的,怎么如此好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是自己在场,也难不保不冲动,欺负自家的亲人,自己怎么可能忍受的了?

    蓦地。

    一股尘封已久的豪情再次迸发出来。

    脑海中往事浮现。

    想当年时,自己以秀才之身都敢对抗整个齐家家族,而如今自己却是堂堂六品官,底气更甚,难不成还不如以前时的气魄?

    男子汉大丈夫,怎可无担当呢?

    娘希匹,大不了不要这顶乌纱帽了!

    豁出去了!

    齐誉本以为,这一年多来,自己浸淫于官场之间,已经被磨去了棱角,没曾想心中豪气仍在!

    走着走着,齐誉就走到了事发地点。

    抬眼却见,一脸怒气的张尚书正傲然地站在那里,他脸色煞白,目光如电,压人的官威咄咄逼人。

    而在另一个角落,最先站着的是临危不惧的童延火,后面依次是瑟瑟发抖的姚氏以及左看右看都不知怕的女儿齐小彤。

    环顾中,唯独不见张衙内的身影,想来是被抬到医馆里紧急医治去了。

    齐誉正了正衣冠,神态自若地走上前去,然后略略躬身但又不卑不吭地行礼道:“齐誉见过尚书大人。”

    “嗯……”张程东缓缓转过脸来,立即质问道:“齐誉,你纵女行凶,残伤我儿,对此,你必须给个解释。”

    啥?我纵女行凶?

    哦……明白了。

    殴打张衙内的命令是小彤下的,这不就说得通了吗?

    齐誉接道:“下官疏于管教,造成了这等不慎误伤,在这里,齐某给张大人陪不是了。”

    “不慎?还误伤?”张程东顿时冷笑起来,呵呵道:“你说得倒是轻巧!你知不知道,我张家的香火断在了你的手里!”

    这时,小彤突然从齐誉身后探出来一个脑袋,好奇说道:“老头,你家的香火断了,用纸一卷涂点浆糊,接起来不就完事了吗?嗯,我奶奶拜佛时就经常这么做。”

    此话一出,围观的群众不再沉默吃瓜,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嘲讽?

    张程东闻言脸色一凝,煞白的大白脸倏然变成了猪肝色,但是,他却窘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回答。

    齐誉也做出了严父状,对小彤斥道:“闭嘴!速速站到后面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再说一句话!”

    小彤吐

    了吐舌头,然后又耸耸肩,鬼精鬼精地躲到后面去了。

    少顷,张大人突然冷哼一声,道:“齐誉,事情已出,你说怎么办吧?”

    齐誉回应道:“下官甘愿做出赔偿,无论公子汤药费几何,齐某都会一并承担。此外,下官还会当着百姓们的面,登门贵府负荆请罪,以示自责之心。”

    暗意就是赔钱。

    这也是齐誉想好的对策。

    有依据吗?

    有!

    就伤其‘肾子’这事在律法上而言,只能构成伤害罪,却不能定义为谋杀之类的重罪。所以,通常来说,都是赔钱谢罪结案了事。

    张大人若想以命抵罪,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也得不到律法上的支持。

    齐誉就是以此为参考的准绳,才说出了刚才的那一席话。

    张程东闻言冷哼一声,不屑说道:“什么话!我张家像是那种缺银子的人家吗?我告诉你,我不要你的赔款。”

    “那张大人想要什么?”齐誉微微蹙眉,淡然道。

    “嗯……”

    张程东正欲作答,忽听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正有一马一轿先后而来。

    那轿子走得不紧不慢,姿态甚是悠然,给人的感觉只是路过而已。颇为意外的是,当它行到了齐誉的附近后,居然停驻了下来。只是那轿帘不曾撩开,也不知道里面所坐何人。

    相比这顶轿子的文雅,那一骑就显得有些粗蛮了,它奔袭甚快,途中还践踏了不少摊位。但是,那骑马人不管不问,依旧马不停蹄朝着张程东的所在奔去。

    在这一骑的后面,还跟着一行手持棍棒的衙役,他们奔袭迅速,颇有雷厉风行的样子。

    再看那骑马人,乃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子,他身穿官服,正一脸紧张地环顾着现场。

    此乃何人?

    有人介绍说了,此乃顺天府尹高明高大人。

    哦……

    要说在这大奉国之内存在一类窝囊的官员,那就非顺天府尹的职位莫属了。

    这么说吧。

    名义上而言,他是这片区域的绝对老大,可实际上却是完全相反,要知道,在这大街小巷之中,动不动就会有超级大员走动,他若是见到了,还要过去行礼请安。

    通俗一点来说,这个职位就是小姐的身份,丫鬟的命。

    对于高明的闻风而至,齐誉并不感觉意外,不过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公事公办的姿态。

    高明作为是本地首牧,他又会站在谁那一边呢?

    答案没有悬念,绝非齐大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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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屡试不中的落魄书生,家徒四壁不说,还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娘和一个刚成亲半年的妻子。肩不能扛,手又不能提,科技发明也不会。齐誉想了想:好像只剩下读书科举这一条路了!寒门仕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仕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仕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