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难处
孙膑看着芸姚说道：“西周之人学历史，到周文王周武王开国为止。我们学历史，却要读《春秋》和《诗经》，不仅要学西周之前还要学西周之后，需要学习的内容变多了，这就好像是操练兵马。一辆战车时，指挥起来很简单；十辆战车也协同作战，就很难了；要指挥一百辆、一千辆战车就已经只有少数人能做到，这些人无一不是大国之名将。学习也是如此，学习一个学派就是指挥一辆战车，学习三个学派就等于是指挥一百辆战车，要融会贯通，天下少有。”
厉害，芸姚不得不承认孙膑确实非常聪明，难道这就是万法归宗么？虽然孙膑最擅长的是指挥作战，但通过指挥作战他是粗类旁通，也看穿了社会其他方面的本质。这样的人是真正已经将自己的所学运用到了方方面面，可谓是开窍了。
现在大家都是文盲，也没有系统的、高效的填鸭式教育，学一门学派已经要花费大量精力和财力，同时学习儒道墨是只有天赋异禀的聪明人才能做到。
孙膑这样的天才毕竟凤毛麟角。
所以宗教就反对著书立传，因为立了也没用，对文盲还是要口口相传，要把故事说给大家听才行。
现在能学文化的都是贵族，就算是落魄贵族那也是贵族，地主学习的还是比较少。连上升通道都不给地主，自然也不会把知识分享给地主。
墨者这边也基本也不是通过教学来传播主张的，而是和宗教一样，治病施药累积声望，然后把大家聚集起来讲故事，就算是教育了。
文盲太多，读书人太少，根本支撑不起三学合一。所以魏国和秦国调动地主的方法是带他们一起去抢钱抢地盘，而不是教他们读书认字、教他们礼仪道德。
所以想法很好，如何能让大家都学会呢？不要说儒墨道的核心思想了，就算是秦国的律法，人家都要说秦法苛刻呢，就是因为太难学了。
秦朝统一天下之后，下放了大量的秦国官吏，深入基层进行普法，也基本就是一句句念给大家听，根本就没指望让这些人学会文字。当时秦国已经统一文字，让天下接受统一的律法还这么难，更不要说现在不同国家有不同文字，不同的语言，基本上不可能把天下贵族和地主团结在一起，更不要说让他们都明白华夷之辨，仁义和兼爱。
芸姚的想法很好，但孙膑一针见血就指出了最困难的点。
“既然魏武卒能让地主家庭支撑一个士兵的吃喝，那么让地主家庭供养一个学者也是可以的。”芸姚说道。
孙膑却摇头：“读书和打仗还是不一样的，打仗一年半载就能结束回家，而且打赢了还有封赏，所以家庭只需要提供一年的口粮，而且还能得到赏赐作为报答。而读书呢？读书一年也只是入门，读几年也不见得有成果，这几年时间就是只支出没有收入，我看能支撑的家庭不会很多。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这里的地主是指土地的主人，而不是日后的那些封建大地主。只要拥有自己的一块地就属于地主，至于产量多少那完全是不固定的，肯定不会太多，否则也不会有很多地主向采邑贵族借钱了。
但由地主家庭自费参加战争，确实是一个非常节约国家开支的作法。秦国地主一家里可能要提供一两个士兵的支出，包括粮食和衣物。秦国打吞并战争的时候，打两三年也是有的，所以对家庭的负担非常重。
不过这是华夏农人的传统，一般来说都是一家人供养一个脱离农田的人，从工匠，到士人，到士兵，到最后的知识分子，模式是三千年不变。
孙膑确实非常厉害，想到了读书的成本远比参战高很多，读书需要几年而且完全没有产出，士兵打仗一年回家还可能会带回封赏。所以让地主来支持读书人太难了，比支持士兵还难。
“只要少收税，不就可以让每个地主家庭都供养一个学生了么？”芸姚说道。
孙膑苦笑道：“我们饶了一大圈又绕回来了。我们谈论初衷就是现在齐国遇到了问题，那就是齐国不愿意给地主让利，而不让利是因为贵族和地主没有一个统一的超越血脉的规则。而现在我们说要普及教化，培养读书人增加地主的影响力，让贵族和地主都接受新的规则。但说了一圈，先决条件竟然是贵族先让利，少收税？这不就好像是车轮，转了一圈什么都没解决么？”
让利得先让让大家接受新规则，学习新规则要得先让利。这不是没完没了了么？
历史上是怎么解决的地主问题的？很简单一部分地主先富起来，打破贵族的知识垄断，然后任用更多的地主，就好像是汉朝的时候。
汉武帝的时候，凡是有两个男孩的家庭就要出一个士兵，凡是只有女儿的家庭都需要养马，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北击匈奴的壮举。而地主们愿意支持汉武帝就是因为有举孝廉，可以从底层地主中选拔人才，每家每户都有可能光宗耀祖，毕竟只要生出个孝顺的好儿子就行了，而且在汉朝生产力又爆发了一波，家家户户都有车，都有铁农具。
而战国，铁农具还没有完全普及，大部分地主都欠领主钱，要交税，还要让自己的孩子去打仗，而且本身还要忍受战争的侵扰。战国时代的地主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又怎么可能富裕起来呢。
而且就算战国有少部分地主富裕起来，被分封贵族之后，也会自发地融入贵族阶级，并且自发地成为守护世袭贵族的力量。又不像汉朝那个时代废除了分封，地主再也不能成为贵族的一员。
在战国时代，世袭贵族依旧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圈子，杀了旧贵族还有新贵族，就好像韭菜一样总是能冒出来。
所以战国不是汉朝，先富起来的地主也都会成为贵族，而不会为地主阶级摇旗呐喊，除非战国的地主阶级如汉朝那么强大。
可要是战国的地主有这么强，那就不是战国了，生产力摆在这里。宋国其实是最有机会消灭贵族的国家，奈何巨子被道祖带走，之后墨家就一直在维稳，失去了推陈出新的能力，最后直接分裂几部分，再也没办法带领地主超越贵族了。
如何在战国这个生产力有限的时代推行地主和贵族平等的教育？要么学秦国贵族让利给地主，长痛不如短痛。要么就是依靠墨者在底层的威望，振臂一呼，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芸姚说了很多却又绕回原地，因为她不是真想帮齐国变法，她的目标是孙膑，这位军事家这么聪明肯定能抵挡西方教，真的是天官的不二人选。
第四百五十二章主张与土壤
杯中酒静如冰，悦来客栈中的喧嚣离得很远，进不到孙膑的心中。这位残疾的智者现在塞满了困惑和矛盾，因为他意识到战争不会结束只会越演越烈。如果秦国变法成功激发了地主的力量，那么秦国就会成为第二个魏国。
而魏国之强，魏武卒之利，孙膑是深有感受的，只是因为魏国地理环境不好，不管朝哪里扩张都会遇到其他国家的合纵，所以魏国的战略方向其实是被压制了的，虽然魏国一度获得大量的割地，但最终还是被压制了。
但还有秦国，秦国之后或许还有其他国家会接二连三地变法，只要变法就注定要有战争。因为贵族不会让自己的利，又要控制国内的地主，就必然要去抢地盘分给地主。这就是天下不宁的原因啊。
想通这些，却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没办法让国内的贵族给地主让利，就注定之后是烽火连天。
想要避免战争，就必须要国内贵族让利，然后地主学习新的规则，让双方相安无事，各司其职，但贵族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利？齐王已经是个英明的君主了，但他也肯定是做不到的。
简单来说就是贵族的游戏规则已经落伍，加上贵族之间的龌蹉事情太多，让地主们失去了对贵族的畏惧，地主们也想拥有和贵族一样的地位和权利。
各国贵族其实也都意识到原本的周礼已经很难调动国力，所以也开始给地主一定的上升空间。然而旧贵族的势力依旧是庞大的，魏国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获得上升的地主很快就融入了旧贵族的队伍，背叛了地主阶级。
魏国的衰落，就是旧贵族的反扑。毕竟人死政息在这个时代是很常见的，如秦国这样奋六世之余烈，坚持推行商鞅之法，解放甚至透支地主的国家真的是战国一枝独秀的奇葩。
孙膑发现最终的一切其实就是贵族和地主之间的矛盾，贵族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自知，这是灭亡的预兆。
抬头看向对面淡定的年轻人，孙膑发现对方明知道问题的所在，却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对方好像并不担心，于是问道：“通过你的启发，我已经意识到未来的战争只会越来越猛烈，国家之间的矛盾也会越来越剧烈，都是因为贵族的血脉礼治不能包括地主，地主不得不和贵族为敌，战争或许会是两败俱伤，万户之城成为废墟，万剩之国变作历史，无数士兵战死沙场，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为何不出任将相力挽狂澜？”
芸姚喝了一口酒，心情平静。之前看着春秋越来越混乱，看到礼乐崩坏的时候她也着急，她也害怕战国的到来，害怕动不动十万二十万的军队化为焦土，无辜之人魂归轮回。
不过在凡间走了许久，看到了孔子的失败和墨子的烦恼之后，芸姚明白了一个道理‘英雄造时势，时势亦造英雄’，人族不管是战还是合，其实都是时势，都是实践的土壤。
人族是不能没有实践的，因为只有实践，诸子百家的理论才能得到验证。是对还是错都不靠口头辩论得出结果，而是实践之后见真章。
英雄和时势是互相成就。
理论需要实践的土壤，完成实践获得认可，提出主张的凡人也就成为了英雄。否则就会和孔子一样如丧家之犬，没有实践的土壤，就算口灿生花也无济于事，都不过是一纸空谈。
在某些特定的时代就需要英雄的主张，就好像是雪中送炭一般，英雄的主张就好像是甘露一样迅速让一个时代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别的主张都不行，在这个环境和这个时代中就非要这个主张才行，要是没有这个英雄的这个主张，世界就会如死水一般。
但没有恰好就是主张和时代相遇立刻如虎添翼的，一般就是某个时代遇到了无数的英雄，接着就是一个个主张实践过去，一直到选出最适合该时代的主张。整个过程会很有诸多牺牲，不过没办法，按照庄子的理论，人类依靠外物有极限，所以吃苦也是没办法的。就算芸姚帮忙一起选，减少混乱的时间，但依靠神仙的人类依旧走不远。
庄子说了不求神也不求人甚至连自己都不要求，最好就是不依靠任何的外力，这样才能逍遥。
所以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英雄，英雄开创的时代也必将由后继者守护。
“我曾经听说孙公帮助田公赛马，调换上中下三马的顺序而助田公胜了齐王，可有此事？”芸姚问道。
这不是什么秘密，干瘦的孙膑点头承认道：“确有此事，我也是因为此事才受到齐王委托管理齐国军队。”
“这次反败为胜、令人津津乐道的赛马比赛需要两个条件，一自然是齐王总是能挑走最好的马匹，所以田公等人按照规则去比赛，总是难以获胜。二自然就是孙公你的计谋了。如果没有第一个条件，这场胜利能出现么？如果没有第二个条件，这场胜利能出现么？”用故事来讲道理其实也是因为实践，主张如果没有实践过就很难说服别人，所以用已经发生过的故事作为实践的论据就很有说服力。
孙膑摇头：“如果齐王和田公的马品质相当，比赛自然有胜有负，那我的智谋也无处可用。但如果只有第一个条件，而无我之谋略，田公也不可能胜利。所以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芸姚点点头，又继续说道：“现在的天下也是如此，七国分治，争斗不休，这就是第一个前提条件。而诸子百家的各种主张便如计谋一般，将会在这个时代一一登场进行实践，直到挑选出最符合这个时代的一种，最后平定天下。”“至于到底会选什么，不是由你我决定的，而是由天下一起决定的。”这也是一种知行合一。
孙膑想到了自己最黑暗的时期，他最渴望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但在魏国没出现，一直到了齐国赛马才出现。也就是说诸子百家都要通过机会证明自己，若是不能证明就直接被淘汰。而天下之所以这么乱，就是天下人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每个人、每个采邑、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选择。
至于谁的主张能平定天下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你说的对。”孙膑也意识到他们在饭馆里是不可能讨论出结果的，讨论来讨论去最后不过是原地踏步，想要真正解决贵族和地主的矛盾，就需要去实践。所以也不用纠结到底如何推广三合一的主张，如果这个主张真的是这个时代需要的，那么就算再难也有人学，也有人去推广，完全不用担心推广不下去，要相信人族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四百五十三章军师
谈论完了沉重的内容，孙膑对芸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朱城是鲁国唯一的万户之城，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国土，据说墨家巨子还去过朱城拜访当地的工匠，所以朱城是个对墨者非常友善的城市，如果墨者需要帮助都可以去朱城找资助，所以各国墨者都将朱城当做是墨家的起源。
朱城也被戏称为墨者总坛，同样说明了朱城对墨者的友好态度。现如今鲁国就是齐国的一个国中国，齐国的国土已经把鲁国团团包围，鲁国的面积和刚分封的时候差不多小。
如果不是担心国际影响，忌惮鲁国是周公旦的封国，齐国早就一口吞下鲁国了。
鲁国是小国，朱城虽是万户之城但也比不上临淄，又是墨家之地，但孙兵听得出芸姚不仅仅是墨者，所以他问道：“敢问你求学于哪个学派？”
“儒道墨都学过。”芸姚也不客气。
“难怪能有如此远见，我想把你推荐给齐王，不知意下如何？”孙膑依旧是希望把这样的人才留在齐国。
“孙公，这句话也是我要对你说的，其实我也有一份差事想推荐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芸姚笑道。
孙膑也笑了起来，他还以为对方是要让自己去鲁国呢。鲁国虽然是周公旦的封国，但早就没有什么未来了，连千乘之国都算不上，自己去了也没用。于是他说道：“我愿意留在齐国。”
“不要着急拒绝。”芸姚微微一笑，然后右手顺时针地挥动，带起一阵香风。
孙膑只觉香气袭人，然后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刚才五位年轻的男子竟然全部变为如花似玉、淡雅清幽的倾城美人，那光彩照人的容颜让他自惭形秽。他不由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疼痛袭脑，然后又环视左右，还是熟悉的店铺屏风。空气中的香味让他头脑清明，但却依旧想不出这套大变活人的把戏是什么。
“这才是我的真面目，而我是天庭神仙，特地下凡选拔天官，孙公你人残志坚，谋略无双，又忠贞不二，实乃上佳人选。不知你可愿意放弃红尘俗世、高官厚禄，去往天庭为官？”芸姚微笑地邀请道。
然而孙膑显然还是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刚刚还在和自己谈论天下太平的人突然之间就大变活人，成为了天庭神仙，而且还邀请自己去天庭？一切都太过突然，他没有心理准备。
除了惊讶和怀疑之外还有一点点惊喜，毕竟得到天庭的肯定，就说明自己就是比那个小心眼的庞涓强，也证明老天有眼，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让他有一种沉冤得雪的舒畅。
眼泪掉下来了，孙膑只觉得是拨开乌云见青天，忍到雨后见彩虹，多年累积的委屈让眼泪如决堤一般滚落。
怎么哭了？四美面面相觑，连芸姚都搞不清楚情况。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孙膑是真的委屈啊，而这委屈还不能向别人述说，毕竟是他自己轻信了师兄，是自己识错了人，不能怪别人。但现在神仙出现就是对他的肯定，受这么多委屈顿时都值了。
孙膑以前只想着复仇，除了复仇已经没有任何的手段平复心中的怨愤，但现在所有的负面感情都因为自己受到天庭承认而发泄了出去，今天开始他再也不只是为复仇而活，他的生命还有其他的价值。
眼泪哭湿长袍，孙膑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他相信对方是天庭神仙。不过自己要不要去做天官呢？老实说孙膑还是希望能复完仇再说其他的，可要是错过这次机会，自己还能上天庭么？
真的是太难了，复仇和天官，他都想要。
“不知道能不能等我复完仇之后再去天庭？”孙膑红着眼眶问道。
夏姬心直口快地说道：“你以为上天为官是插标买卖么？哪有讨价还价的。”
芸姚心想夏姬现在比谁都更像天庭官员，一开口就是老官僚了。芸姚说道：“你可知道齐国和魏国下次冲突至少还要等十年，十年时间变数众多，说不定我已经找到足够的人数了。”
孙膑心中一紧，难道天官和复仇只能选其一么？如果不复仇，孙膑实在是不能忍下这一口气啊。
就在这位了不起的军事家左右为难的时候，却听到对方说道：“不过庞涓也确实不地道，你要复仇也是理所应当的。这样吧，你先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军师，虽然不是城隍天官但也算一个安排。你认为如何？”“我乃是天庭百花神兼任威武大将军，统管十万天兵天将，正却一个军师。”
孙膑一听芸姚的手下有十万兵马，觉得做个军师也不错，虽然不知道军师是什么官位，但应该是出谋划策的。这样一来自己既可以复仇又不会错过上天庭的机会，没有必要在犹豫了，当断则断，孙膑展现出大将的风范，果断说道：“莫敢不从，请恕我双腿不便，不能拜谢。”
“无妨。”芸姚心里也挺高兴的，因为孙膑的智慧让她惊讶，竟然只靠只言片语就能推导出地主和贵族的矛盾，这样的人才给玉帝太可惜了，不如留着自己用。不，不是给自己用，也是吸纳进天庭，毕竟自己也是天庭神仙，自己的手下也是天庭官员，壮大自己也是壮大天庭啊。
芸姚巧妙使用了奸臣和昏君最喜欢的偷换概念手法，把自己和天庭等同起来，心安理得地撬天庭的墙角。
芸姚拿出纸笔刷刷地写了任命书，盖上官印，将它送到了孙膑的手中。
孙膑立刻感觉一直不太好的身体却涌现一股力量，去除各种病灶，好似自己已经可以站起来了，不过等他真的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膝依旧无力，还是站不起来。
“明明感觉已经能站起来了，为什么还是站不起来？”感觉自己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在魏国受难时留下的暗疾，还有常年坐轮椅而引发的暗疮都消失了，双腿也感觉有力量了，但就是站不起来。
“神仙不一定就是身体完好的，显然是天道认为你的残疾对你有巨大意义，所以没有消除你的残疾。如果你真的想要站起来，可以修炼法术之后用法术行走。”芸姚知道如果站不起来，那么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身体残疾也并不影响神仙工作。
孙膑一听也不由点头，承认残疾对自己意义非凡，若没有经历这番苦难，自己也不可能有今天，自己必须牢记自己受过的苦，避免重蹈覆辙。
第四百五十四章梦与现实
孙膑接下任命书，成为了天庭的一员，虽然是在芸姚旗下，但也隶属天庭。
“既然你已经是天庭的官员，那么接下来我给你说说目前三界的情况。”芸姚开始介绍她所知道的情况。
听了之后就会知道不仅仅是凡间不太平，三界同样不太平，只是圣人下棋不见刀枪，但凶险程度比战争更甚。没有硝烟，却见生死。
天道运行，兴衰存亡一念之间，连神仙都捉摸不透。
孙膑只感觉凡人的世界是如此狭隘，除了凡人之外还有更加广阔的世界，那里有神仙妖魔鬼怪精，有天庭、地府、龙宫、修士，广阔的世界缓缓拉开序幕，那才是君子应该去探索的无界空间。光是听就已经心情澎湃。
芸姚也只是讲个大概，但就算只是说了这些，都已经说道天黑。
孙膑只觉得不够，还想听更多的关于三界，关于修士的故事。
“以后你有漫长的时间好好了解三界，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芸姚已经恢复了伪装，变成一个年轻优雅的男子。
对于神仙的变化之术，孙膑是赞叹不已。
芸姚心想自己学的只是最简单的变化术，完全没有七十二变三十六变惊艳。不管是三十六变还是七十二变都需要一定修为的天眼通才能看穿，而芸姚的变化功力尚浅，不靠斗篷的话，一般修士都能看穿芸姚的变身，也就能骗骗凡人。
但在孙膑看来，芸姚这种变化已经是神仙的高端手段了，已经让他佩服不已，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到。
“改天再聊吧。”芸姚告别孙膑，转身回家。
庄子在齐墨过得非常不错，因为墨者不用大鼎煮自己，墨者都很珍惜自己的小命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生活安稳。所以庄周蛮喜欢墨者的，而且墨者也有很多奇谈怪论，一如他的好友惠施一般。
惠施就提出过很多有趣的命题，因为他是名家，就是以口才取胜。墨者虽然不是名家，却是名家的引领者，最先系统整理辩论逻辑的就是墨家，名家只是在墨家基础上发扬光大。
今天庄子就和一个铁匠墨者讨论了一天的‘火不热’，这是惠施提出来一个命题，他认为火是不热的，之所以人觉得热，那不是火的缘故，是人的缘故。
热的不是火，是人。
芸姚回到家就见到庄周一边吃晚餐一边神采飞扬地和妻子分享自己的收获：“墨者除了机关之外还擅于辩论，明天我们就讨论一下鸡是不是有三只脚。”
姚庄看丈夫那高兴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遇到吵架高手，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神采奕奕。
“鸡怎么可能有三只脚？”郑旦觉得奇怪。
“你们就有所不知了，鸡身上虽然只有两只脚，但在还有一只脚在看不见的地方。但只要你提起鸡脚，就会用到。”庄周显摆地说道。
西施忍不住说道：“你是说‘鸡脚’这个名称？”
庄子赞许地点头道：“没错，鸡除了身体上的两只脚之外，还有一只看不见的‘鸡脚’，也就是‘鸡脚’这个名字。因为有了这个名称，鸡脚才成为了鸡脚。”说着，他就跃跃欲试要开始长篇大论了：“我曾经和惠施辩论，围绕二十一事争论不休，本来以为除了惠施已经没有人能和我辩论，没想到墨者之中也有奇人，看来要拿出真本事了。”
年轻的庄周就和所有年轻人一样喜欢辩论，完全不会想到等自己年纪大了会批评惠施‘强于物，弱于德’，年纪大了之后，庄周也开始寻求内心的宁静，而不再呈口舌之快。
就在庄周夸夸其谈的时候，却是夏姬突然问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她和南子也讨论过但没有结果，她问道：“你说我们可能活在一个梦中，那么如何证明我们是清醒的，如何证明一切都是真实的？”
夏姬想了两天也没什么成果，所以她忍不住问庄周。
庄周也不知道，他安静了下来，虽然他提出了庄周梦蝶，但他并没有考虑过要证明这点。证明这种东西一点也不浪漫，所以他说道：“梦也好现实也好，难道很重要么？我认为不能因为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就改变自己的生活态度，不管是庄周还是蝴蝶，我都不会改变。”
庄周很豁达，并不纠结梦还是现实，反正他就是他。
不过夏姬不满意，她觉得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南子有操控梦境的法术，在梦中努力经历一切，大梦初醒却化为乌有。如果是梦，我们又为何要努力，反正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消失。”
大家都不由看向夏姬，知道她是经历了太多的大起大落，一直在努力地坚持着，而且一直认为自己的努力是有意义的，所以在动摇的时候受到的打击也最大。
南子，郑旦，西施的经历比起夏姬来真的不算什么，虽然她们也为国政而牺牲了自己的青春，但她们的苦难很单一，就是和不爱的男人在一起。但夏姬一生都在颠沛流离，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但她依旧相信苦难都是有意义的，最终都会迎来一个完整的结局，不管好还是坏，总归是能知道自己经历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有人告诉她经历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不过是大梦一觉，等到梦醒就结束了，这就和烂尾的电影、太监的一样让夏姬愤怒，她绝对不能接受这种无疾而终、半途而废的人生。
一切的努力化为泡影，没有结局，没有答案，甚至连一个交代都没有，自己稀里糊涂地来，稀里糊涂地醒，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些磨难。如果结局真的只是梦醒，那么夏姬不想再努力了，一部明知道烂尾的电影是没有必要去看的，一本明知道太监的也是没必要去读的，明知道会荒唐结束的人生也是没必要继续的。
如果不能证明现在经历的一切不是梦境，夏姬觉得没有必要再努力了。
其实芸姚也想过自己的穿越是不是一场梦，而且到现在她也不能肯定这就不是梦，毕竟没法证明。不过芸姚觉得庄周的态度还是不错的，不管是庄周还是蝴蝶，自己既然在活动，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最后的大结局就是梦醒。
梦醒的结局就和陨石掉下来全灭的结局一样扯淡，不过不能证明是梦境还是现实的话，不排除扯淡的可能性。
“虽然我们不知道我们最后会如何，但至少我们可以做好一件件小事。”芸姚说道：“不管是梦还是现实，我们都不会知道最后的结果，所以我们还是假设自己在现实吧，然后做好一件件的事情，最终也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了。”
夏姬看向芸姚，显然是这碗鸡汤味道不浓，喝了没感觉。不过夏姬还是笑了起来说道：“若是梦的话，自己努力没什么意义，但看别人努力还是有意思的。”夏姬觉得自己不想再努力了，但还可以看戏，芸姚的表演就很不错，猜不透，观看体验很好，而且她在芸姚身边还有最好的观看席位，可以继续看下去。
芸姚心想那你就看着吧。
第四百五十五章了解
孙膑回到家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去问顶头上司的住址，不过没关系，肯定还会有见面的时候。今天听了芸姚的话，倒是明白了神仙为什么不插手凡间了，凡间的事情必须要合适的实际，合适的主张。要让乱世和主张契合，唯有经过实践，英雄才会出世，时势才会被英雄改变。
“神仙的想法果然非同一般。”孙膑现在腰不酸腿不疼，躺在榻上胡思乱想，只觉得自己入行浅，以后要多学习，且要多多请教威武大将军。
不过天庭还真是不拘一格竟然会有个女将军，而且还让女将军抛头露面，实在是奇怪。果然自己还是凡人思维，不懂神仙一丝一毫。
当天夜晚庄周同样激动，期待着第二天继续和齐墨进行讨论，因为他还有很多论题。
第二天一早，庄周吃了早饭就出门了。
昨天招揽了孙膑，芸姚想着今天要不要再去转转，再找找人才。但想想还是算了，还是去找孙膑聊聊，让他早点胜任军师的职位。
于是折了个千纸鹤直接让孙膑去悦来客栈见面。
“今天你继续打坐。”芸姚让姚庄继续练基本功。
姚庄不敢不从，甚至不敢问自己要练到什么时候，反正就是觉得打坐的时候挺无聊的。但她也知道修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才几天就表现得不耐烦的话，肯定会被老师逐出师门的。
临淄每天都很热闹，在城内是丝毫也感受不到战国乱世的气氛。但其实齐国一直在训练军队，北望燕国，南看楚国，西看宋鲁。
今天芸姚换了路线，去了最热闹的市集，然后才去了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的生意依旧很好，大量手持武器的游士来客栈用餐，会在客栈中高谈阔论吸引注意力。临淄的诸多馆驿都是游士崭露头角的地方，要是自己的名字能传到贵族耳中并且获得重用，那么就能跻身名流了。
芸姚绕路了，但孙膑没有，所以等芸姚到达的时候，孙膑已经安排好座位，并且在门口等候，展现尊重。
一见到芸姚出现，孙膑就立刻欢迎道：“恭迎上仙。”
“不用这么客气。”芸姚随意地说道。
众人进入二楼用屏风围起来的空间，落座，孙膑已经准备了酒菜。
“既然都已经是神仙，就应该好好品尝一下神仙的酒水。”芸姚笑着拿出朱城特产，一一摆放。
当孙膑看到洁白的瓷器的时候，还以为这是玉器，但等上手却发现并不是玉器，自己也不认识。
现在的贵族用青铜器、漆器、玉器，一般人家用木器、陶器，就是没有瓷器。孙膑拿起来就忍不住打量，当然最终还是被杯中晶莹剔透好似清泉般的酒水吸引，饮一口顿感浑身暖意充盈。
“好酒。”但刚说完，孙膑的脸就垮下来了，说道：“喝了此等神仙美酒，日后那浑浊的凡酒如何下肚？”
齐国的酒已经很不错了，但最好的酒也是有杂质的，味道也带有酸味。
“在将军手下根本不用担心喝不到美酒，三界美酒尽出朱城，而朱城就是将军的采邑。”南子乘机说道。
昨天虽然听了很多三界的事情，但孙膑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一无所知，现在又听对方说上司采邑还产酒，就越发好奇了，只是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询问，毕竟是自己的领导，总不能直接问吧，太不礼貌了。
芸姚心想自己是不是也编一个顺口溜，出场的时候念出来自报家门。神仙出场都有定场诗，包含了自己的身份和事迹，一出场就能让大家知道自己的出身和本事，也免得别人怀疑。
“昨天说了个大概，也没有自我介绍。”芸姚看出了对方的好奇，于是善解人意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我本是西周鲁国人，周公旦之子民，父亲是鲁国男爵，我继承爵位管理采邑，之后才渐渐走上仙途，距今也有五百年了。后来虽然受到天庭册封，但我一直留在凡间，开创烹饪之技，担任过管子厨娘，之后又拜师孔子、墨子，混迹凡尘，微有成绩。”
芸姚三两句话就介绍完毕了，也没添加太多的修饰词，毕竟要是修饰太多就是自吹自擂了。
但就算是如此简短的介绍也包含了周公旦，管仲，孔丘，墨翟四个了不得的名字，孙膑如何能不对芸姚肃然起敬，他敬佩地说道：“能受周公旦，管子，孔墨之教诲，实乃天幸。”就差实名羡慕了，是真的羡慕不来，同时他也意识到芸姚是个活在历史中的女人啊，惊奇道：“莫非传说中的鲁国厨娘便是上仙？”
“是我。”
孙膑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见到历史人物，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和喜悦。一想到芸姚见过这么多名人，孙膑就忍不住想要知道在圣贤身边接受他们的耳提面命是一种什么感觉，是一种什么体验，是不是每天都能学到很多的东西？
表情变来变去，看得四美还以为他生病了呢，孙膑现在的表情也是由内而发，说不出得五味杂谈，反正就好像有一股情绪无处发泄。
“跟在贤者身边确实会学到很多东西。”倒是芸姚看穿了孙膑的内心，直接作出了回答。
“天幸，天幸……”孙膑也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表达自己复杂的感情和无限的羡慕。同时他看向芸姚的眼神也越发尊重，因为能同时接受四人的教诲，那芸姚肯定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能做她的属下，自己也是天幸啊。
“我的事情不重要，还是继续说这次天庭给我的任务吧，你也帮我想想办法。”
孙膑正襟危坐知道自己的任务要来了，自己可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
于是芸姚就把佛道之争的事情说了出来，以及天庭设立城隍庙的旨意，以及从凡人中挑选天官的任务。
没想到神仙之间也有勾心斗角，老实说孙膑还以为成仙之后就与世无争了，没想到神仙也得站队，也得参加斗争。
“说实话，我大受震惊，虽然昨天知道了三界的广阔，还有各种不同的势力，但我没想到三界的斗争影响竟然如此之大，而且斗阵的方式又是如此奇特。”孙膑感觉自己这个新手神仙有些帮不上忙了，不知道如何入手。
于是芸姚继续说道：“那你就听我在说一说这佛道之争的起源，这就要从盘古开天说起了。”芸姚现在知道为什么神仙动不动就喜欢从盘古开天说起，因为事关圣人的事情可不就要从头开始说才能说清楚么。
第四百五十六章扬长避短
波澜壮阔的洪荒，绚烂多姿的巫妖，再到后面女娲造人，三教和西方教立，再到封神之战，芸姚用尽量简单的话语介绍了历史。
这些东西四美都从朱城出售的《洪荒简史》中读到过，当然了如果想要了解更多的内容可以去阅读各个种族的史书。芸姚制造纸张之后，就通过天庭的关系上天入地，寻找妖族和巫族的幸存者，让他们著书立传分享自己一族的历史。
妖族历史很乱，因为以前羽鳞毛昆蠃都算是妖，甚至是石头植物修仙成形的也算是妖，所以妖族历史最为复杂。不过现在几个大族都在想办法整理住自己一族的妖族历史，用自己族群的角度来分析洪荒。
当然龙族作为万年老二，龙椅、龙车、龙柱三件套的提供者，他们的历史自然也是很精彩纷呈，所以芸姚也邀请过四海龙王进行编撰。
西海龙王和九江霸主的关系早就弥合了，当红桑成为地仙之后，西海龙王就已经不可能报仇。之后芸姚又动用了天庭的人脉，请神仙去地府说说情让西海死掉的两个龙太子投个好胎，算是给了西海龙王一个台阶。
西海龙王也没僵着，顺着芸姚给的台阶下来了，再也不提报仇的事情。因为他也知道芸姚气运太旺，又在天庭里吃得开，自己要是报仇，芸姚随便一拉就能拉出一群来说情的神仙，到时候自己是得罪这么多神仙呢，还是在这么多神仙面前丢人现眼？
意识到对付不了红桑的实力和芸姚的气运，西海龙王也不得不提头。再说了芸姚都主动给了台阶，再不接就太傻了。
所以《龙族洪荒史》也是三界最为畅销的读本，龙族作为洪荒第一批生灵，从祖龙开始一直到管理天下水系，他们的发展脉络能帮助大家很好地理解洪荒的情况。
在悦来客栈，芸姚从盘古开天说起，一直说道三教道统和西方教佛法的区别，点出了西方教佛法大兴的必然性。
孙膑听得是血脉喷张，双眼瞪大，灵魂经历了一场洗礼。
“所以西方教的大兴在于他们认为人人可以成佛。”“而不管是天庭还是三教，亦或是诸子百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人人平等’。我虽在拜入孔门的时候提出过‘人人成圣’的说法，但显然也没流传出去。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如何挑选出能抵挡人人成佛的天官。”芸姚说道。
孙膑需要时间，就算他再聪明，一下子听了这么多东西，他也反应不过来。
人人成佛？人人成圣？这种事情孙膑确实没有听说过，这人人平等的说法确实是晨钟暮鼓，让人惊叹。
不过怎么就人人平等了呢？孙膑还没有经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代，依旧认为贵族就是天生比普通人高贵的，贵族的本事也就是比普通人大，所以天子、诸侯、大夫、国人、野人的一个个阶级也是完全合理的，人生来就不是平等的。
到底是从哪里能观察推理出人人平等？反正孙膑推理不出来，也只能说圣人金口玉言，圣人说人人可以成佛，那就是人人可以成佛。
其实道家也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也就是说在天地面前万物一样卑贱，但这种说法没有被普遍接受。毕竟就算是祭祀天地的时候，诸侯站得就是比普通人高，就是比普通人更加接近天，而不是每个人都如刍狗。
安静下来，芸姚也没喝酒，而是修炼，自己体内的法力越来越强，白莲异丹也是越发纯净，运气的时候也不是很疼了，那道天雷依旧是孜孜不倦地净化着芸姚的法力。
突然的安静使得客栈里的声音越发清晰，骂架声，啪桌声，说书声，谈论声不绝于耳。
孙膑依旧在冥思苦想，这是他第一次进行任务，脑海中的风暴挂了一次又一次，从求学到被背叛，再到田忌赛马崭露头角，孙膑一直是足智多谋，就算是在猪圈里也坚信只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一定能出人头地，证明自己。现在一个天大的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就要考验自己是不是能成为个合格的神仙。
他想到西方教大兴是挡不住的，芸姚所虑并非是西方教大兴，而是大兴之后会影响天官。人人成佛的思想确实吸引人，因为孙膑想到残疾人也能和正常人一样成佛，他都会心动。
“那么能不能提出一个比人人成佛更好的主张，让天官人选接受教化，这样一来可以抵挡西方教对天官的影响。”孙膑还是有智慧的，提出了用一个更好的主张来掌控天官。
芸姚心想更好的主张？三界内还有比人人成佛更好的主张么？西方教的两个圣人可是认真的，因为他们发的宏愿就是度尽人间，天道可盯着他们呢。
“这可难了，西方两位圣人就是发下宏愿要让人人成佛，天道才给西方两个圣人名额。”芸姚苦笑。
“那能不能用赛马之法，我想西方教的主张也不只是人人成佛，肯定也有其他的主张。我们用最差的主张去和人人成佛比，用我们的优势主张去和西方教的其他主张对比，形成局部的劣势以及局部的优势。”
芸姚一愣，觉得有道理，既然最好的比不过，那么可以田忌赛马啊。
孙膑果然是个军事家，真的是将扬长避短发挥到了方方面面。对抗西方教也要扬长避短，非常有道理。
“你具体说说。”
“具体的想法，得等我先对三教、天庭、西方教的主张有所了解才行。”孙膑苦笑地说道，他需要补课。
“这个简单，我给你找个老师。”芸姚想到了菩提老祖，他教了孙悟空之后，就和孙悟空断绝了联络，躲到了东海仙岛上了。自己去找他，他肯定能给面子，菩提老祖精通儒释道，是少有的高学历仙人。
这件事情还需要芸姚亲自走一趟才行：“这样吧，你跟我一起走一趟。”
“莫敢不从。”孙膑当然愿意去看看眼界，这两天光是听早就蠢蠢欲动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去见识了。
于是芸姚掐动法决，地板下涌起祥云，留下四美，带上孙膑，直接穿过屋顶。
轮椅上的孙膑不由摸着自己的手臂，因为刚才屋顶的瓦片竟然穿过了身体，果然神仙会穿墙之术啊，太厉害了，真想学，学会之后自己走路就不用走门了，完全可以穿墙而过。神仙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这么新奇。
第四百五十七章交谈
虽然是孙悟空的师尊，但菩提老祖早早就和孙悟空切割了，他知道孙悟空这个弟子是他最出色但也会是最惹麻烦的弟子。所以菩提老祖让孙悟空千万不要提他，惹了多少祸事都要自己扛下。
后来孙悟空也确实做到了，不管遇到什么麻烦都没喊出‘我师尊是菩提老祖’之类的话。
芸姚带着孙膑来到第一凡间，一路去了东海，找到了斜月三星洞。菩提老祖搬家之后，就一直住在东海仙岛，和东海龙王做邻居。
童子已在半空等待，见到客人就迎接道：“请问是威武大将军么？师尊已经恭候多时。”
“前边带路。”
孙膑依旧是云里雾里。落下仙岛，仙鹤长鸣，香味扑鼻，又见花团锦簇，五颜六色。放眼看去远处道馆由低到高，蜿蜒而上，古松立于之间，绿藤隐约可见，真是一派神仙境界。
前面的垂髫童子健步如飞，芸姚推着轮椅也以八十迈的速度跟着，很快就来到了阶梯之前，这里并没有残疾人专用通道。
青苔石阶峭立，入口一旁的大石上刻有斜月三星洞五个大字。
芸姚一挥手，孙膑的轮椅就飞了起来。
一直到进入殿内，孙膑还在到处观看，惊叹溢出眼眶。
孙悟空学艺的时候还有很多徒弟，但现在菩提老祖这边只有两个童子，再无其他弟子。只见鹤发童颜的菩提老祖手握拂尘静待客人。
见到芸姚之后，菩提老祖鞠躬行礼。
芸姚还礼。
“你来此处的目的我已经知道，我确实可以教他儒释道三家学问。”菩提老祖早有准备地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
孙膑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那位白袍老神仙一甩拂尘，自己眼前好似略过无数流光，一时间竟然看痴了。
芸姚发现菩提老祖一甩手就完了，知道他是通过高深的修为分享了自己所学的知识，真的是比移动硬盘转移资源还快。
孙膑呆呆地瞪大眼睛，其实就是在接受知识，从菩提老祖这边传输出去很快，但孙膑要接收却很慢，是孙膑自己的原因。
利用这段时间，菩提老祖有些话要和芸姚说：“听说大将军组织了商队，想要与三界之灵互通有无？”
菩提老祖虽然不出门，但知天下事情。
芸姚确实组织了大量的商队去开拓商路，三界之间还有很多从洪荒时代就隐藏起来的势力和洞天福地，芸姚想要找到他们互通有无，进一步发展朱城。
现如今朱城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不是说扩张的瓶颈，要扩张的话朱城还有巨大的潜力，可以朝四面八方扩张，但芸姚并不想扩张。瓶颈是发展技术上的瓶颈，是材料、资源上的瓶颈。
未来墨者长城会提供一大批天赋输入朱城，那么就必须要安顿这些人，为他们提供工作。所以芸姚为未来考虑，希望能找到更多的材料和资源，进一步发展朱城的技术。
有了技术才能更方便的修仙，才能追求更高的境界。
“确有此事。”芸姚承认道：“有何不妥么？”
“变数。”菩提老祖说道。
“变好还是变坏？”芸姚一惊，修了仙才知道变数两个字的分量，很可能就会出大事。
“不知道。”
这不等于没说么？只知道变数，却不知道变好还是变坏，那就根本没办法趋利避害，没办法趋利避害那就只能小心翼翼地继续实践，尽人事听天命。
儒家提出的天命就是指一件事情中的不可控因素，古人面对这种不可控因素都是进行占卜。而随着人类对生活经验总结得越来越多，对自然的掌握也越来越强，就开始分析利弊最后做出决定，然而儒家发现就算分析得头头是道，真的做起来却并非百分之一百会成功，总会有一些意外因素不在人类的掌控之中。所以是尽人事听天命，人去做，成不成就看天命。
神仙的优势是能掐指一算提前知道祸福吉凶，好事就上，坏事就紧闭道场远离灾祸。
芸姚建设商队，去探索商路，联通自洪荒时代就隐藏起来的文明部落，互通有无。对此菩提老祖掐指一算，却发现天道未明，但肯定是一个变数。
但不知道好坏，芸姚也不好做出调整，她当然知道会变。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朱城管理城就开过讨论会，最终讨论结果是进行探索。
讨论会也包括了西梁女国的参与，因为西梁女国比朱城更了解洪荒。女王也觉得有必要连通一下西梁女国以前的友邦，所以也是支持开通商队的。
大家都认为能变好而不是变坏，所以才会进行行动。
“商队是不是还去了西方？”菩提老祖继续问道。
“当然去了，西方可是一个庞大的市场，而且没有被开发过，当然不会放过他们。就算他们再怎么出尘，修炼也是从罗汉，菩萨，佛陀一步步上升的，对朱城的商品肯定有需求，西方有钱，我们有商品，不是正好么？”
“你就不怕他们给你们输入佛经？”
“出版物是需要受到管理的，佛经也不是想传就能传的，朱城有《出版物管理法》，就算是佛祖也要接受法律的管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芸姚表示朱城完全不怕西方教的人人成佛，因为朱城早就提出人人平等，足以抗衡西方教，所以才不怕西方教输出佛经，想要出版就要先经过审核。
“看来我应该找个时间去朱城看看。”菩提老祖说道。
芸姚却还是在想变数这件事情，不过想来想去也没结果，最后只能说道：“若是商路畅通，互通有无，变数自然难免。封闭的区域被打开，注入了新的活力，原有的平衡会被打破。而我们朱城也会迎来大量陌生生灵，也会遇到挑战。”“只要做事就肯定有变数，我们只能小心敬慎，多思多想，尽力让变数变好。”芸姚还是老样子，还是坚持科学方法论，面对未知依旧充满了勇气。
“希望这个变数是在控制范围之内吧，可惜天机遮蔽，我也不能一探究竟，所以只能提醒于你，希望你能有所准备。”菩提老祖说道。
“多谢。”芸姚表达了感谢，毕竟对方是好心，不过开拓商路是必须的，毕竟要横向和纵向兼顾。
朱城的政策就是双向兼顾，纵向自然是指修仙，修仙境界的提升就是去探索更高层次的世界。而横向就是三界空间，探索三界发现更多能帮助修仙的材料和资源，同时也可以提供大量就业。
作为双向之一，横向开发商路是必然要做。
第四百五十八章商贾之言
孙膑要花不少时间才能学儒释道，芸姚在等待的期间就和菩提老祖聊了起来，也算是论道了。
芸姚看菩提老祖这边有些寒酸，就说道：“我正好带了好几套的用具，就给你留一套吧。餐具、茶具、炊具，还有最新的洪荒史全套。多装饰一下，道场才有生活的气息。”
“我可没钱买你的东西。”菩提老祖哭笑不得，他知道这些都是套路，自己要是收下礼物，以后肯定要花更多的钱去朱城采购。
“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我们是修仙者，本就看淡人际关系，再说了你越是这么讲，越让我没底。”菩提老祖很清楚芸姚在管仲手下别的没学会，但‘侈靡’却学了一个精通。
没办法，芸姚穿越之前就来自一个消费主义横行的时代，加上管仲的耳提面命，她自然看重经济发展，所以就搞出很多让神仙都防不胜防的销售方式。
芸姚为什么会带这么多套用具？就是因为这也是销售手法，遇到神仙就送礼，等到神仙习惯了朱城的商品之后，那就不得不进入朱城的市场进行消费。可很多神仙都没钱，那么就用丹药兑钱，有丹药银行可以兑换朱城货币。如果连丹药也没有，也可以工作赚钱，神仙要赚钱还是很简单的，比如去法力工厂出卖法力，只要卖一次就能赚不少钱。
当然神仙也不全是守规矩的，一些神仙会制造假币或者点石成金。朱城最大的一次点石成金案件，是一个元神境界的散修打造了一万箱的假黄金，准备用假黄金购买三千年的符纸。最后当然是被朱城的执法机构破获，在整个过程中还有很多散修自发地提供了帮助，协助了调查。
大部分散修都是老老实实工作，所以他们非常痛恨破坏规矩的修士，甚至很多散修自发组成执法队打击违法犯罪的家伙。
神仙被朱城的商品套路之后，自然也会接受朱城的一些消费理念，比如修仙不能不懂生活，每天一杯茶快活过神仙，美食宽心境界自明，劳动光荣懒惰可耻……
这些口号在朱城存在几百年，深入民心，而且无处不在，就好像是广告一样不断地在大街小巷重复，饱和宣传让仙人也接受了这些标语。其实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促进神仙消费，让神仙在消费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
这些口号就和鸡汤一样没啥用，但也没什么错，就是听君一席话如读一席话。但正是因为这些话没办法证明是对的，也不能证明是错的，所以用在消费主义的宣传上再合适不过了。也确实有大量神仙信了，而且还自发地去宣传，天庭就是这么被朱城商品给占领的。
一开始芸姚也只是拿下了几个星君，但渐渐地神传神，越来越多的神仙相信了这些消费主义标语，花钱都花出了优越感，好像不消费就不是神仙了。
所以现在芸姚拿出东西送给菩提老祖，显然也是没安好心，也是希望菩提老祖去朱城消费。
但菩提老祖是谁，他可不会上当。
“我们修道之人应该清静无为，怎么能陷入侈靡的物欲之中？”菩提老祖表示芸姚休想坑儿子。
“这就不对了。虽然按道理应该是清静无为，但躲避物欲就是克制，就是无欲么？我认为不是的，想要无欲就必须要先有欲，然后自己放下物欲才能达到无欲无求。若是没有经历过物欲，又如何有资格放下呢？”“我听说一个佛教故事，说是一老一小两个和尚准备趟水过河，这个时候河水升高，又恰好来了一个美貌女子，老和尚就对那个女子说‘我背你过去’，小和尚心中不悦。等到三人都渡过河去，女人也走了，小和尚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出家人不是应该六根清净，为什么你要背女子过河，你是不是破了色戒？’老和尚却说道‘我已经放下了背上的女子，但你的心却还没有放下。’”“没有经历过物欲，又怎么明白物欲是什么感觉，又如何在心中放下？躲避物欲最多就是说没接触过物欲、不懂物欲，而算不上是无欲无求。”
“你这套说辞还真是与商人一般无二，不愧得管仲的厨娘。”菩提老祖认为芸姚的这番说辞完全是商人的口气：“只有商人才会呈口舌之快，因为商人的最终目标是成交，所以会费尽口舌达成目的。而我们修士却不应该因为几句激将之言就动摇内心。”
芸姚不得不承认菩提老祖的心境修为确实高超，如果这套说辞放在天庭，只怕连玉帝都会认同，竟然还不能说服菩提老祖，看来对方的心境真的是牢不可破。
然而就在这时，菩提老祖却语调一转说道：“虽是商人之语，但也有几分道理，那你把东西都留下吧，让我也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物欲，有了心灵的体验才能深刻感悟，这样的超脱才有价值。”
额，面对一百八十度转变的菩提老祖，芸姚只觉得自己赞赏得太早了。不过既然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就立刻开始摆弄起来。
拿出各种各样精致器具让对方挑选，两个童子都好奇地瞪大眼睛。
“来吧，随便选，什么风格的都有。清幽淡雅，古朴庄严，自然迤逦，简朴淡冲，豪放遒劲，含蓄纤秾，典雅平和……”芸姚介绍这些商品那是如数家珍，毕竟最开始就她一个销售人员，她可是长期活跃在推销第一线。
“还有这套《洪荒史》是现如今最完整的，拥有多个权威神仙编撰，集合了多个种族和门派的绝密记录，力图还原一个完整的洪荒。这套书籍中有多个视角，肯定能提供不同的感受。”芸姚拿出厚实的足足有七八岁童子高的一摞书，这就是最新增订本的洪荒。
对于神仙来说，读书的效率是真的不高，他们更愿意用玉牌直接读取。不过朱城的书籍依旧很畅销，因为神仙活得时间长，有时候低效率的学习方式反而更有趣。
“历史啊。”菩提老祖倒是知道朱城确实热心于编撰洪荒历史，而且还邀请不同的种族来编写，同样一段历史却能能有不同的感受，读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
可惜很多历史依旧是迷，早就不能知道真相了。
洪荒历史是从盘古开天到封神之战结束，封神之战结束后就是全新的历史，还在谱写中，不过各个种族都已经开始记志了。
志，也就是地方志，是记录地方历史的文献，可以是地方政府，也可以是学院寺庙，都能自己编写。
第四百五十九章纵容
要培养神仙的消费习惯，让神仙离不开朱城的产品。当然如果神仙愿意，朱城的商品都是可以通过他们的法术仿造出来，就比如陶瓷，神仙一出手就能复制，完全不用花钱购买，甚至连茶叶也完全可以复制。
除了朱城核心的符纸技术之外，神仙可以复制朱城的任何商品。就和修士点石成金一样，可以不走寻常路。
但神仙并没有用法力复制朱城的商品，而是心甘情愿掏钱购买，因为神仙也是有尊严的，有可为有可不为。复制的商品缺少灵性和信仰，是没有灵魂的。神仙用自己复制的商品，缺少惊喜，用之无趣，品之无味。
某些修仙势力也想过复制朱城的成功模式，自己建立一套商业链，但都不算成功，最多也就是自产些瓷器，却很难再形成朱城这般规模，也找不到天庭那么大的客户，真可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菩提老祖看着芸姚泡茶，用仙岛泉水泡了一壶香气扑鼻的苦茶，倒在瓷器茶杯中，淡褐色的茶水宛如琥珀。
“请吧。”
菩提老祖见了茶水之后，冷不丁地说道了一句：“若天下无酒而有茶，就能太平很多。”
芸姚心想菩提老祖是不是知道日后自己的得意弟子孙悟空大闹天宫也是酒后乱性，要不是喝醉了，孙悟空也没那么大的脾气敢在蟠桃大会撒野，还去兜率宫偷老君的仙丹。
待孙悟空酒醒，也是吓了一跳，最后卷了蟠桃大会的食物逃下了凡间。要是没有酒，孙悟空绝不会这么嚣张。
因为喝酒坏事的人可不仅仅是孙悟空，例子很多。
据说大禹第一次喝酒就立刻意识到酒这种东西虽然好喝但坏事，所以他就再也没有喝过酒，因为他知道喝酒定要误事，于是对美酒产生了恐惧。
喝茶就不会引发这么多祸事了。
不过芸姚却知道‘天下皆之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这也是《道德经》中的教会。
在芸姚穿越前的历史中就发生过为了抢夺茶叶和瓷器而爆发的战争，也发生过因为举孝廉而出现的各种夸张又虚伪的伪善表演。
举孝廉，是推举孝心之人去做官，本来是一个不错的举措。但皆知善之位善，斯不善已，当大家都知道有孝心可以做官，就会开始表演，就不会专注于孝悌的本身，而是钻研怎么样才能让大家以为自己孝顺。
孝悌本身不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孝顺才重要。所以孝悌的行为就不是核心了，宣传和炒作、博取眼球才是核心。
所以老君就是老君，真的是冷峻地观察世界，看穿了万事万物的两面性。
茶水确实能避免喝酒误事这类事情，但一旦连强盗都喜欢上喝茶，强盗又不产茶叶，就会凭借坚船利炮抢夺。
美好和善良随即就会引来残暴和虚伪。
就和光和影一样，如影随形。
菩提老祖并没有发现芸姚的心理活动，优雅地品茶，微带苦涩的茶水滑入喉咙，有一种‘取之自足’的满足感。
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白云初晴，左右修竹。
果然是全新的清新体验，再来一杯。
就再此时，孙膑悠悠转醒，他感觉过了很久，至少久得足以让他学会儒释道三学。此时他已经明白芸姚为什么会说西方教大兴不可避免，连他学了之后都忍不住想要皈依。
不过西方教也不是没有破绽，孙膑就发现西方教讲究的是‘解脱’，通过解脱成佛。
“醒了，来喝口茶。”
孙膑还没回过神来，下意思地接过茶杯，顿感茶香扑鼻，精神也振奋了许多。喝一口，与喝酒完全不同的体验，然后就吐出了舌头，因为茶水的苦味体验激活了孙膑以前很少使用的舌头细胞，舌头并不适应茶味。
等习惯之后，就知道茶的好处了。
“这是苦茶，习惯就好。”芸姚知道孙膑的舌头一辈子都没尝试过茶的味道，所以也不责怪他浪费茶水。
“过去多久了？”孙膑呆呆地问道。
“六个时辰而已。”芸姚说道。
“六个时辰？那不是入夜了，为何外面还是白昼？”
芸姚看了看外面，说道：“天上已经是星辰高挂了，只是斜月三星洞产生了仙光照亮了岛屿，所以才如白昼。”
孙膑惊叹神仙手段。
“你也学会了西方教的教义，可有对抗之法？”这次来找菩提老祖最终的目标就是帮孙膑找出西方教的弱点。
孙膑满脸自信地问道：“不知将军是否还记得前日我们谈论地主与贵族之事，最后如车轮一般回到原点，不知是先分礼再推广主张，还是先推广主张再进行分礼，可谓是两军对立僵持不下，打不开突破口。”
“自然记得。”记得是记得，不知道和西方教弱点有什么关系。
孙膑也不卖弄，虽然他很想再打打哑谜，展现一下自己的智慧，不过对面是两个神仙，他收敛了性格，直接解释道：“西方教追求解脱，所以他们的人人平等其实就是最大的不平等。解脱就是在每人的现有基础上修炼成佛，但现有的基础是不平等的，天子，诸侯王，大夫，士人，国人，野人，奴仆。西方教的平等是西方极乐世界的平等，而不是三界之内的平等，西方教并没有教人在不解脱的情况下追求平等。在解脱的前提下所谓的人人平等，不就是维持三界的不平等么？”
孙膑抓住了西方教的问题，西方教的人人平等是有前提的，以解脱为前提的人人平等。如果不解脱的话，西方教的理念不但不人人平等，反而是纵容阶级压迫。
“确实如此，西方教追求的最高境界就是解脱，脱离苦海，他们认为人活着就是‘苦谛’，烦恼丛生，会充满各种苦难。甚至将本来不苦的东西也变为苦难，比如生老病死本是自然之理，但人却因为生病而痛苦，因为死亡而恐惧，因为衰老而哀愁。所以西方教认为只要人活着就是苦，唯有解脱才能脱离苦海。”菩提老祖也知道西方教的最高境界就是解脱，就是达到一种超越时空和超脱生死的境界。
修仙者追求的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中，其实也很类似，不过修仙者并没有那么极端地认为活着就是苦难，修仙者追求的是庄子总结出的逍遥境界。
不过庄子的逍遥境界确实和西方教的解脱境界有些类似，不同的是逍遥有更多的主观性，达到无所求的境界之后逍遥自在。而西方教就是脱离苦海之后，好像就没什么事情做了，最多就是自己先脱离苦海，然后再帮别人脱离苦海，要人传人，脱离了苦海之后反而成为工具人了，失去了主观能动性。
第四百六十章截然相反
孙膑点出了西方教的人人平等是有解脱这个前提的，在解脱之前他们并不反对阶级压迫，是鼓励大家在现有阶级上解脱的，毕竟对他们来说物质毫无意义，他们追求的是心灵上的觉悟，精神上的涅槃。
在物质上，西方教并没有支持大家去反抗，也没说过都要在非解脱状态下实现人人平等。
孙膑接过菩提老祖的话头，继续说道：“这就好像是车轮，在非解脱下，在人人不平等的情况下，能不能达成解脱条件下的人人平等？是非解脱的人人平等在前，还是解脱的人人平等在前？这就是对峙的两军，难以分出胜负。”
芸姚悟了，肯定是物质条件下的人人平等才是人人成佛的前提条件啊。要是在凡间总是充满了不平等，那么凡间就是一个巨大的苦海，凡人就好像是韭菜一茬接着一茬，根本没办法让每个人都成佛，就算这一批凡人成佛了，那么下一批凡人还是在苦海里挣扎。
所以要解决的不是个人脱离苦海，而是要解决苦海。如果在非解脱条件下，凡间物质就能人人平等，那么凡间就是极乐世界，每个凡人都是佛陀，根本不存在脱离苦海。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芸姚握紧拳头说道：“要的不是凡人的解脱，也不是个人的脱离苦海，而是要依靠三界生灵改造苦海，当三界不再是苦海，自然人人都能修成佛。”
“那如何解决贪嗔痴？要知道人心也是苦海的一部分，就算改造了苦海，但人心却依旧苦难。”菩提老祖表示芸姚的勇气可嘉，但人性的贪嗔痴却不是那么好改造的：“可以说贪嗔痴正是苦海海眼，堵不住难疏导，正因为如此，三界才变为苦海。”
芸姚一愣，倒是想起来西方教认为困难大部分来自于内心，而不是外界。
不过芸姚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说道：“这种事情也不能论证，到底是因为苦海才产生贪嗔痴，还是因为贪嗔痴产生苦海，这种事情不消灭一个进行求证是不没有答案的。”“西方教认为唯有消灭贪嗔痴达到个人成佛的目的，那我们就可以宣传消灭苦海，把凡间变为极乐世界，以此团结天官，天官的作用就是管理三界，消灭苦海。只要这个念头植入每个天官的内心，那么对于西方教消灭个人贪嗔痴的行为就会认为这是小家志气，不屑与之为伍。”
芸姚要的就是和西方教反着来，西方教越是执着于消除个人的贪嗔痴，那么芸姚选择的那些立志于改造苦海的天官就不会和西方教合流了，而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说不定还能忽悠一些和尚加入消灭苦海的伟大事业中。
孙膑果然了不起，芸姚大呼幸运，如果不是遇到孙膑的话，这次任务真的是很难完成，但正因为有了这位伟大的军事家，有了这位擅长发现敌人漏洞的智将，才能如此精准地打击西方教的弱点。
菩提老祖却忍不住泼冷水道：“那如果西方教说改造苦海要从消灭贪嗔痴开始呢？”
芸姚回答道：“什么是贪嗔痴？为什么会有贪嗔痴？就是因为苦海中充满了不公，所以生灵才会产生贪嗔痴。我这样回答如何？”
“那他们可以说，不公就是因为贪嗔痴而起。”菩提老祖要开始套娃了。
“那么我可以说苦海不公才会引发贪嗔痴，管子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苦海既平，贪嗔痴灭。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芸姚也套娃地说道：“就如孙膑所言，这就是个车轮，咕噜噜转一圈，谁也不可能说服谁，因为并不能证明到底是贪嗔痴引发了不公，还是不公引发了贪嗔痴。”“改造苦海需要每一个生灵的力量，而克服贪嗔痴却只需要自己的悟性，人族是喜欢集会的生灵，祭祀、葬礼、婚礼都是热热闹闹，所以我认为大家都会接受团结一致共覆苦海，这点上改造苦海比克服贪嗔痴更有优势。”
菩提老祖得承认芸姚比他更了解人族，既然她觉得可行，那就随她去吧。
孙膑听了芸姚的话，也是连连点头，他也知道人族喜欢热闹，喜欢集体活动，当大家在一起完成一件大事之后，每个人都会满足。改造苦海这么大的事情，需要每一个人族都参与，一旦完成，那每个人都能满足到飞升。
找到针对西方教的方案之后，芸姚轻松了很多，她对孙膑行礼表达感谢：“要不是你发现西方教只救人脱苦海，却对苦海本身无动于衷的话，我也不能想到天官的准则，只要按照这个准则，天官定能抵挡西方教教义，坚定不移地站在西方教的对立面。”
孙膑受从若惊，连忙说道：“都是职责之内。”
西方教的两位圣人在芸姚和孙膑想出对抗西方教的方法时，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不仅仅是圣人，几个佛陀也看向了东边。
不过他们无可奈何，因为这是天道的意思。芸姚背后是通天教主出谋划策，而通天教主的行为都是受到鸿钧道祖默许的，而道祖既然默许那么这就是天道的意思。
两位圣人也只能吃瘪，不过这次因果算是结下了，以后有机会肯定不会让芸姚好过。
“天意。”惧留孙不由闭上眼睛，此时他已经成佛，成为惧留孙佛，之所以这么快地成为了佛陀，因为他的业务能力很强，在短短时间内就度化了四万人皈依佛教，要是再接再厉，说不定三界生灵都被度化了。
惧留孙和芸姚也是一起在孔门学过艺，对芸姚算是了解，她是封神之战后新崛起的修士，是他们这些旧修士很难理解的存在。在旧修士看来，芸姚的所作所为就是胡闹，可偏偏天道对她爱护有加。
现在天庭竟然选芸姚作为对抗西方教的急先锋，还真是击中了西方教的软肋。惧留孙佛知道这次西方教比天庭慢了一步，被天庭先控制了这枚棋子。
本来西方两位圣人也想把芸姚度到西方教，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现在就陷入了被动。
天庭的玉帝和王母发现气运稍稍朝天庭偏移，都很震惊，因为太快了，掐指一算算出芸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抓住西方教的漏洞进行攻击，对西方教造成了打击。
“非脱离苦海而是改造苦海。”西王母也忍不住惊叹芸姚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一般人想不到改造苦海这样的大工程：“虽是女仙，胸怀气魄却吞天并地。”西王母有了拉拢的心思。
玉帝那边也是如此，也觉得应该好好控制芸姚这个仙才。
第四百六十一章墨牌
确定了对抗西方教的方式，芸姚带着孙膑回到了临淄，临走的时候欢迎菩提老祖去朱城作客，顺便给他一点零花钱。
临淄还是老样子。但短短两日不见，却发现庄周的眼睛被打肿了。
“你们没和他一起？”
庆忌回答道：“昨天我们去了学宫，庄周就一个人去找齐墨聊天，没想到发生了械斗，好在墨者保护了他，否则他非被打断手脚不可。”
庄子是一点武力值都没有，莫名其妙被卷入械斗，昨晚被墨者送回家的时候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为什么械斗？”
“松阳君，齐王的三弟，他总找齐墨的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他也不看看墨者是怎么起家的，所以每次打架都被揍得溃不成军，可偏偏三天两头还来找麻烦。这次庄周算是倒霉吧，正好遇到松阳君带着门客找麻烦。”庆忌说着两眼放光，显然是后悔没在庄周身边，错过了一场大战。
“为什么无缘无故找墨者的麻烦？”
“当然是为了打压墨家，为了防止更多临淄国人加入墨家，所以时不时敲打一下，这招还是很有用的，确实限制了齐墨的发展，让他们疲于应对械斗，而不能扩张。也让大家害怕，不愿意加入墨家。”庆忌说道。
芸姚心想这操作也是够了，然而对贵族来说，这骚操作也在情理之中。
庄周就是被打了一拳，然后摔了个四仰八叉，身上的伤不算什么，主要是被吓得够呛。他本来就是个惜命的人，见不得这种血腥的械斗场面，现在他只想回家。
齐国对墨者并不友好，看似是齐王的弟弟松阳君的个人行为，但若没有齐王的默许，肯定也不会三天两头就动齐墨。
芸姚并不担心庄周，庄周气运加持肯定死不了，主要是为齐墨鸣不平。墨家发展也有自己一份力量，眼看墨家分裂，被权贵欺压，得管管才行。
压制墨家是天下共识，齐国内部虽然有不同的利益集团，但君王、贵族、大夫对压制墨家倒是说不出得统一。
毕竟他们不能团结地主，但墨家却可以振臂一呼，所以都不想让墨家上位，就担心墨家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谋朝篡位。特别是齐国、魏国、赵国、韩国都得位不正，全是篡位称王的，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模仿他们，在他们看来墨家能量最大，最可能模仿他们，所以绝对得不予余力地阻止墨家崛起。
但墨家是根除不了了，因为巨子听了芸姚的想法对墨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不但保留了原本墨家兼爱非攻节葬等等思想，更是加入了‘科技约束君权’‘朋天下’‘重视数学’等等的新思想，墨家已经不可能消失。
原本等到天下太平，法家和儒家依旧是国家的两根支柱，道家成为了唯一的本土宗教‘道教’，唯有墨家彻底消失，主要就是因为墨家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太平，大家能够累积财富，到了大一统的时代这样的目标基本已经实现了。
墨家的思想如果能配合科技发展，绝对比儒家更适合大一统的国家，不过如果科技跟不上发展，那么还是儒家更适合。
得想想怎么帮助墨家，不过想来想去最根本的办法竟然是让墨家拉起自己的队伍直接造齐王的反。
这就太夸张了，如果芸姚还是凡人造反也就造反了，可她现在是神仙，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是做出违反天意的事情天庭肯定饶不了她。
要对抗无外乎是自己对抗和引入外力对抗，芸姚想到墨家能一直坚持下来，就说明和松阳君的对抗算是五五开，只要给墨家一点外力，墨家肯定能压制松阳君。问题还是松阳君背后的齐国反墨势力，若是松阳君压不住墨家，他们肯定也会继续给松阳君提供资源，长久下去可就变为毫无意义的消耗战了。
芸姚可没那么多时间和齐国贵族耗着，想要一口气帮助墨家，还是要让墨家形成良好的内循环，让墨家能够自己产生力量，然后不断扩大，然后造反……
不管怎么考虑，似乎都绕不开造反的结局。因为时代在发展，地主要崛起就是要打破世袭贵族的垄断。墨家既然和地主关系最好，那么一发展就会往造反的方向狂奔。这也是贵族不喜欢墨家的原因。
当然有些贵族也想过加入墨家，然而墨家的节用思想让他们苦不堪言，偏偏墨家都很死脑筋不愿意做做样子，非要按照规矩来，还有个成语叫做‘墨守成规’，就是说墨家看中规则，不允许有人铺张浪费。
管仲是提出‘侈靡’的人，齐国也一直提倡消费主义，和墨家的节约理念更是格格不入。所以齐国的贵族是不会去参加墨家成为墨者的，不会省吃俭用。
想了一圈，又回到了造反的这条路上，果然世袭贵族从春秋末期到战国都是生产力的障碍，不推翻封建制度是不行的。
“或许可以这样。”芸姚心想既然赌博在临淄这么流行，那么就用赌博来帮墨家好了。
芸姚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赌博，准确来说是打麻将，用麻将来代替武力纷争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于是芸姚直接制造了麻将。朱城并没有麻将，朱城人的消遣方式太多了，并不需要麻将，他们可以读书写字、下棋钓鱼，甚至是玩复杂的桌游，并不一定需要麻将。不过既然麻将现在被芸姚发明出来了，以后肯定也会流行。
不过现在大家得跪坐着玩麻将，当然也不能叫麻将了，改名叫‘墨牌’。
芸姚先教身边的人打，很快连庄周都沉迷了，再也不说回家了，也不喊疼了，一心一意思考如何才能胡牌。
虽然是跪坐，但只要一张方桌能能玩得不亦乐乎。芸姚看庄周如此认真，心想他肯定能从麻将牌里领悟一些人生道理。
“好玩是好玩，可这墨牌和帮助墨家又有什么关系？”庆忌表示他不能把两者联系起来，连四美也很疑惑。
“临淄人不是喜欢赌博么？下次松阳君再找墨家的麻烦，就让他们在牌桌上见高低，这样不见血，不是很好么？”
“好是好，可松阳君就是要墨家见血啊。”庆忌表示就是要压制墨家，要让别人都因为害怕远离墨家，这才是最终目的，打牌又不见血，达不到目的。所以他认为松阳君肯定不会按照芸姚的想法去做的。
第四百六十二章王之博戏
墨牌虽然有趣，但如何让松阳君接受用打牌代替械斗呢？毕竟人家主要就是想要让临淄民众因为害怕而远离墨家，这才是根本目的。
打牌肯定没有械斗那么可怕，松阳君的目标不能达成，肯定不会和墨家平心静气地打牌的。
“确实如此，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所以我们要在临淄塑造一种万事皆可通过打牌决定的气氛，简单来说就是要让松阳君上瘾，一看到牌桌就忍不住坐上去。”芸姚表示只要松阳君上瘾就行了，她继续说道：“你看临淄有多少因为赌博成瘾而卖儿卖女的人？又有多少因为上瘾，切了手指还要继续赌博的人？连斗鸡斗狗这种最简单的赌博方式都能让他们如痴如醉，那么墨牌这样老少皆宜的游戏，肯定很快就会传遍临淄，成为最受欢迎的赌博方式。到时候我们再安排一番，一定能让松阳君再也离不开墨牌，再也不提打打杀杀的事情。只要松阳君上瘾，那么他的门客肯定也会投其所好，肯定也都重视打牌多于械斗。”
“额。”大家表示如果真的按照芸姚说的那么发展的话，确实可以达到和平的目的，不过真的会这么顺利么？
“犹豫无用，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要去教别人打麻将，还有去悦来客栈摆上墨牌桌，一定要让临淄人见识一下墨牌的威力。”芸姚玉手一挥，调动大家立刻马上去宣传麻将。
芸姚说了算，于是大家立刻出去宣传麻将这种新游戏。
要离去稷下学宫，拉上徐公等学生打牌，当然不赌钱，而是开发智慧，培养博弈精神。如果说是赌博，稷下学宫的格调就被拉低了，但培养博弈精神一下就让麻将变得高端了起来，配得上稷下学宫的格调。
确实有博弈的内容在里面，以前的赌博都是一对一，单对单，是一方对一方，而麻将是四个人，四个人都要胡牌，简直就和现在的国际形式一样。
麻将的玩法和传统的临淄赌博玩法有着巨大的差别，斗鸡斗狗赛马就不说了，六博也很简单都是比数目，都是数目最大的赢，简单明了。
但麻将却并不是谁的牌大谁就赢，而是需要胡牌。每人手上的牌数都是一样的，而如何通过出牌和抓牌达成最终的胡牌目的，则需要每个玩家有自己的思考。
简单来说临淄现在的赌博都不需要思考，就是看个结果，斗鸡斗狗就是看哪一边更强，赛马就是看哪一匹更快，而六博就是看谁的数目大，并不需要参与者动脑筋，只需要押钱就行，然后就是听天由命。
麻将却让四个玩家都有了参与感，不再只是运气，自己的智谋也成为了游戏的一环。这是非常吸引人的，让每个参与者都有了斗智斗勇的感觉，特别是对学宫的学生来说，他们日后要是登堂入室就和玩麻将一样，要清楚自己手里的牌，还要努力去拿自己想要的牌，更要清楚对方需要什么牌。
这就是博弈。
运气虽然依旧是麻将不可避免的因数，但已经不是决定性因数了，玩家的智慧也被挖掘了出来。
连孟轲也说：“墨者奇巧名不虚传，墨牌包含战国之势，胜过赛马，乃王之博戏。”
王之博戏，那可是非常高的评价。而且还是来自当代大儒的评论，一时间临淄皆以墨牌为潮流。当然孟子的意思肯定不是沉迷游戏，而是他看出了麻将的优点，那就是其中含有的复杂的博弈思维，可以通过麻将进行博弈思想的训练，对学者和君王都有用处。
任何一件东西都有好处有坏处，麻将只要不赌钱不沉迷，作为一个游戏来说绝对是一流的，能风靡世界不是没有理由的。
孟子就是看出了麻将的优点，至于缺点得等以后慢慢体现，毕竟一件东西吸引人的肯定是优点，缺点都是慢慢浮现的。所以有一些古话就是告诉大家不要被表面的优点迷惑，比如蛇的花纹越是漂亮毒性越大，比如蘑菇也是越漂亮越有毒，就是提醒大家不要被表面的优点迷惑，关乎自己的身家性命。
能像大禹那样第一次喝酒就立刻意识到喝酒有危害的人那是极其少见的，普通人遇到一件东西那肯定是先接受优点，然后不知不觉中就被缺点套牢了。
孟子要是一看到麻将的优点就立刻意识到麻将会让人沉迷上瘾，那他至少也得有大禹的水平，显然孟子现在还没有那么强悍。他对麻将有高度的评价，很快就开始思考如何才能从麻将中挖掘一些仁义的教诲。
为什么会赢，是不是因为赢家仁义？
麻将的输赢其实就和战国的局势一样，是混沌的。大家都很难看穿国家崛起和衰落的根本原因，就好像麻将的输赢似乎也是混沌的，牌桌形式如国际形势，大家必须在一片混乱无序之中抓住有序，构建秩序，谁能先建立秩序，谁就能笑到最后。
孟子还是很厉害的，立刻就察觉到了麻将可以成为一种模拟，只是因为麻将出现的时间太短，他还需要多打几圈才能提取更多经验，将麻将和仁义的主张联合在一起。
另一边，悦来客栈也快成为麻将馆了，虽然一开始只有两张桌子，一边打牌一边教学，但几天之后打牌的人激增，来吃饭的人都没地方做了，只能在后院加桌子。
斗鸡斗狗的人都少了，因为大家都去打麻将了。
比起一对一的对决，还是四个玩家中的斗智斗勇更加有趣，更加吸引人，赌博的人都去学麻将、都去看麻将了。
“太夸张了。”庆忌很震惊，因为事情的发展竟然和芸姚预测的一样，这就是神仙么？他之前竟然怀疑神仙，真是昏了头了。
其实芸姚也很惊讶，没想到连孟子都喜欢打麻将，本来她还想给松阳君做局把他控制住，让他离不开麻将，然后和墨家以麻将会友。但整体发展比芸姚想象得更顺利，根本不用做局，所有人几乎都是不由自主地加入了打麻将的队伍，有钱人用玉、象牙做牌，普通人用木头、竹子做牌，大家都是沉迷其中。
在芸姚的训练下，墨家涌现了一大批麻将高手，虽然墨者也不知道芸姚为什么要帮助他们，但他们现在确实是有实力去和松阳君玩麻将外交了。
松阳君来的时候，墨者就声势浩大地邀请对方来打牌，已经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松阳君根本不能拒绝。
第四百六十三章怀疑
用打牌减少墨者受到的压力，引发的潮流却让更多人加入了牌局，每个人都好似能从这个充满博弈的游戏中获得自己的理解。
在战国时代，博弈是就是主题，所以麻将以墨牌的身份出现之后立刻就风靡临淄。当然客观原因是因为临淄足够富有，若是换了秦国，麻将一出现肯定就会被打上‘玩物丧志’的标签，因为秦国没有齐国这么大的容错率。
齐国大可以先试试看，不行再改。但若在秦国可能就会发生试试就逝世的局面。
任何一个理论都是需要实践的土壤，麻将在临淄大红大紫算是一种契合，一种双方都得到满足的契合，所以连孟子都夸赞有佳。
在这样的气氛之中，松阳君和齐墨也放下了武器走上了牌桌，以牌会友，可喜可贺。
芸姚心想在不造反的前提下帮助墨家是真不容易啊，还是造反更简单。
“王之博戏，孟夫子说话就是好听。”芸姚听说连孟子都沉迷打牌不可自拔之后，心想希望不会耽误孟轲学业才好，否则她可对不起为了儿子上进而三次搬家的孟母。
“现在墨牌已经火遍临淄，生产墨牌的作坊加班加点。”要离禀报盛况，对于芸姚的实力是佩服不已，这才是真正神仙，一切的发展都逃不过她的预期，没想到还真解决了墨家现在的问题。
麻将的缺口是巨大的，所以不少人都加入了生产墨牌的行业，芸姚间接还创造了新的就业。
但芸姚却不知道宫廷之内有一个影响巨大的女人却正在劝解齐王不可继续打牌了，此人正是宫内的婴儿子。
眼看满城国人都在打麻将，甚至连齐王也一样，婴儿子对于现状产生了深深的忧患意识，认为大家沉迷其中是乱国之相，于是立刻调查到底是谁在传播麻将。
婴儿子并不认为墨家在临淄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如果有，那么肯定是墨家背后另有高人指点，所以她派出人手打探，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把墨牌引到临淄的，是不是敌国的奸细？
“临淄以前就赌博成风，为何独怕墨牌。”婴儿子身边是之前从女闾中救出的少女，她不解地问道。
“因为墨牌之风不受齐王控制，以往国人若是发明玩物定然先进宫进献齐王，获得齐王之宠爱方能传播。我从未没在他国耳闻墨牌，却如干柴烈火短时间内燃遍临淄，玩弄临淄君臣于鼓掌之间，此乃不祥之兆。”婴儿子根据以前的经验来说，好东西都是先送到王宫里接受赏赐，然后再自上而下效仿之，但墨牌却是自下而上短短时间内就火遍全城，肯定有幕后推手，而且幕后推手本事不小。
打听之后发现确实不一般，墨牌最先出现在稷下学宫和悦来客栈，和墨家根本没有关系。这就让婴儿子越发忧心忡忡：“最先带来墨牌的人是谁，有没有查清？”
“是庆忌和要离两位与吴国勇士同名之人，他们两人也是临淄五霸之二。”下属倒是调查到了起源。
婴儿子也知道临淄五霸，就是临淄五个战斗力最强的游侠，也不知道谁给他们按了一个五霸的名头。其中庆忌和要离名气最大，因为他们和吴国勇士同名，而且武力也是数一数二。只是这两人为人处世礼貌得当，待人友善，谦逊得体，比徐公都受欢迎。
“这两个人？”婴儿子不太确定是不是要把他们当成是敌国间谍。因为这两人名气不小，而且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很不错，连齐王都夸奖他们不但有游侠之力，也有文人之风，是难得的文武全才。
“最近庆忌和要离购置了一个小院，好像有几个客人，根据调查这几个客人是突然出现的，并没有进城的记录。”
婴儿子叹气，有时候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是可能成真，有才之人或许就是敌国的奸细。如果没有才学，敌国也不可能委以重任。当然这也只是怀疑，毕竟齐国是有德之国，要是这两位是有才又有德之人就应该帮助齐国。
只有有才无德之辈才会伤害有德之国。
“我知道了，继续监视小院，有一举一动都来禀报。”婴儿子命令道。
“是。”
属下离开，婴儿子却长吁短叹，她虽是宫女，但也心系国家，又得齐王信任，就更不敢懈怠，可谓是兢兢业业希望为齐国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大家都沉迷墨牌，只有自己是清醒的，那自己就有责任调查清楚。
不过婴儿子觉得应该寻求一下外援，于是她拿出一根手指细的三寸白骨笛。
吹响骨笛，婴儿子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道幻影，又是芸姚的老朋友‘鬼问’。
“骨笛仙人，我需要你的帮助。”婴儿子请求道：“最近齐国流行墨牌，君臣沉迷不可自拔，请问发明墨牌的人是否有歹念？”
“发明墨牌者乃是墨家弟子，你可用三害考验于她，一试便知她是敌是友。”鬼问高深莫测地说道：“在临淄城东有一害名为大虎，此人天生神力，却作恶多端，欺行霸市。城西有一害名为鼠手，此人擅长盗窃，飞檐走壁、溜门撬锁无不精通，为祸一方。城南有一害名为媚乔，身为寡妇却私通男子无数，索取钱财无度。你可去找那人去劝三害改邪归正。”
婴儿子叹服，仙人就是仙人，不但知道一切，连考验都准备好了。如果能让三害改头换面的话，那肯定就是有德之人，要是不去改正三害的话，那就肯定是个坏人。
想罢，婴儿子立刻鞠躬谢道：“多谢骨笛仙人指点。”
虚空中的画面消散不见，婴儿子顿感心安，看来自己得去小院走一趟了。
这一天天朗气清，凉风习习，芸姚正在教姚庄新的织布方式。庄周也已恢复健康，又乐意出门了，不过也不走远，就是附近找牌友切磋。
门口突然来了一批陌生的客人，为首的是身穿深灰宫裙的中年女人。芸姚施展变化之术，变成年轻男子，开门迎客。
“不知贵女找谁？”芸姚是不认识对方的，难道是找前屋主？
“我找发明墨牌的墨家弟子。”女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叫婴儿子。”
芸姚心想这是找自己啊，于是说道：“我就是发明墨牌之人，名为朱云，不知找我有何指教？”
婴儿子见芸姚变化后的外貌清爽干练，眼神纯洁，不似坏人。心想再用三害之事试探对方一番，于是说道：“我是有事想要请你帮忙，你能发明墨牌，才智必然非凡，我想请你帮忙解决临淄三害，引导他们向善。”
婴儿子就把三害的情况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芸姚表示这种事情不是本地治安问题么，有必要请外援么？临淄人才这么多，还解决不了三个地痞无赖？直接抓起来上刑，打个皮开肉绽看他们还敢不敢违法犯罪。
第四百六十四章考验
芸姚耐心地听完了婴儿子对三害的介绍后，略有惊讶地说道：“这属于临淄治安之事，也没什么不好解决的吧。”
“抓他们自然容易，甚至杀他们的头也容易，但我们还是希望能让他们弃恶从善，做好榜样。而非用刑法惩罚，用恐惧恫吓。你既然能发明墨牌，肯定是洞悉人心，所以这个任务非你不可，还请不要拒绝。”婴儿子说道，她是真希望对方快接受下来，免得兵戎相见。
额，芸姚表示要让流氓回头，那去找孟子啊，他可是相信人性本善的，找自己干什么？自己发明墨牌而已，怎么联想到她就一定能让流氓金盆洗手的？
这就是古人的缺陷了，认为一个人有一个闪光点，那么他就肯定能做好其他的事情，根本不管两者之间有没有逻辑关系。
芸姚看着婴儿子，也意识到了对方是故意来找自己的，不然临淄这么多贤者也轮不到自己。自己如果不同意的话，对方就要不客气了。
来找自己帮忙是假，来试探自己是真。看来自己的行为被人发现了，而且还被人怀疑了，对方不会是怀疑自己是敌国奸细吧？所以故意出难题考验自己，要是自己通不过就名正言顺地逮捕自己。
而现在对方还没有证据，所以故意给自己出个难题。
“既然如此，那我就斗胆接下此次任务。”芸姚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芸姚已经想到婴儿子的身份了，她是齐威王最信任的宫廷女官，果然聪明，也足够忠心。
“我会恭候佳音。”婴儿子见对方已经答应下来就回去了，不过却没有带走所有的人手，还留下了少女以及两个卫兵，显然他们是留下来监视的。
这个少女就是当初婴儿子在女闾救下的那一位，现在也成为了宫女。
既然已经答应，那就不要浪费时间，芸姚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就自行出门去了，那少女和卫兵果然跟着芸姚一起去了城东。
城东有一虎，虽两脚但食人。
大虎人如其名，庞大腰圆，力大无穷，整个城东都被笼罩在他的淫威之下。只需要一打听就知道大虎经常会到附近的酒肆喝酒，而且一坐就是一整天，搞得酒肆不能正常做生意，店家是敢怒不敢言。
城东有两个大酒肆，一个就是大虎光顾的‘闻香酒肆’，另外一个是大虎经营的‘大虎酒肆’，大虎去捣乱竞争对手，让客人只能去光顾自己的酒肆，也是非常聪明的做法。
不过大虎酒肆的酒水品质差、价格高，客人们宁愿去其他集市买酒。不过买的时候要小心，要是被大虎遇到，打翻酒坛是轻，拳打脚踢是重。
很快就问清楚了情况，确实是个害人精。
芸姚想了想，决定先去大虎酒肆。
大虎酒肆里的店员全是满脸横肉的家伙，看着就让人害怕。
少女好奇地看着芸姚，心想他真的能有办法让这种人改邪归正？老实说少女听完三害的介绍之后，只觉得三人已经无可救药，这种人不用刑法是不行的。这个朱云一看就是个学生，手无缚鸡之力，面对恶霸又能如何呢？如果空口白牙就能劝人向善，那临淄在孟夫子的教诲下早就应该太太平平，又怎么可能出现恶霸？
“买酒？”一进店门，店家就不怀好意地看着芸姚，就好像是在看肥羊一样。
对陌生的客人，他们是不会客气的，以次充好，强买强卖，甚至是直接敲诈碰瓷，肯定是要讹上一大笔才行。
“我这里有一百金，你们谁去砍掉大虎的一只手，我就把钱给他。”芸姚随手丢出一百金的金锭，砸得桌面都凹陷了。
开口就是买凶。
真的是一百金？
酒肆里的店员和顾客都不由咽下口水，看着亮金金的黄金，有些颤抖，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不过出这么多钱要买大虎的一只手，那就是来找茬的了，谁都知道大虎是酒肆的幕后老板。来人家的店里买老板的手，来者不善。
而少女却知道了芸姚的办法，原来是买凶。不过墨家有这么多钱么？墨家不是都很贫困的么？不懂，少女只能安静地等下去。
芸姚看着周围这些五大三粗的流氓，没一个敢收钱。倒是有个机灵的店员跑了，十有八九是找大虎通风报信去了。
芸姚看到门口已经有看热闹的人，于是对他们说道：“一百金买大虎的手，不管是谁都有效。要是砍掉他的腿，两百金。”又丢出一个金锭，木桌已经要垮了。
外面的路人平日里就受到大虎的欺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只是以前根本不敢反抗，但现在大虎的一只手就一百金，一条腿就两百金，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那要是把他的四肢都砍下来呢？”
“那就六百金。”芸姚啪啪地又拿出四个金锭，轰，木桌终于因为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而垮塌。
等到大虎从闻香酒肆出来，他发现周围路人的眼神不太对劲，那是饿狼疯狗一样的眼神，这种眼神以前他只在自己手下的打手眼中见过，从来没有从这些受气包眼里见过。
“大哥，这些人该不会也收了买凶的钱要砍你吧？”小弟果然是去找大虎了。
大虎本来还不相信有人会花这么多钱买自己的手脚，但现在看到周围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他终于相信了。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要是一个两个人也就算了，但被一群人恶狠狠地盯着，而且目光还时不时锁定自己的手脚，就好像那不是人肉而是黄金似得，真是让人害怕。大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这么值钱，如果不是把自己拆掉换钱的话，他会更高兴。
担惊受怕，七上八下，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移动的金库，每个人都想要卸掉自己的手脚。自从知道自己天生神力之后，还是第一次如此害怕，腿肚子都在哆嗦。真怕这些人一拥而上，大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拳头不是无敌的，自己也能被打死。
想到这里，不由加快脚步，想要尽快和出钱之人解释清楚，大虎不认为自己得罪过什么有钱的大人物。
越是靠近大虎酒肆，人数越多，眼神也越凶恶，此时此刻角色对换了，以前都是大虎这么恶狠狠地盯着别人，别人如受惊的羊羔一样避开目光。而现在却是大虎不敢和周围之人对视，就怕目光接触之下，引发群起而攻的场面，那样的话自己肯定会被大卸八块的。
连小弟都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因为小弟也知道大虎是犯了众怒的人，现在又有人出钱买凶，那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喜闻乐见，他可不敢继续跟着大虎了，怕殃及池鱼。
第四百六十五章暂时寄放
有凶器，大虎看到围观他的路人手里有明晃晃的凶器，这些家伙是认真的，真想拆掉自己去卖钱啊？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花钱买凶的家伙，希望自己能有机会用自己的腿走到酒肆。
路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虽然在愤怒和重金的双重加持下恨不能真的动手剁掉大虎的手脚，但他们以前一直是守法良民，真要去砍人还是需要一个带头的人。没带头的人，没人想做出头鸟。
就算如此等到大虎在众目睽睽下走到大虎酒肆门口时，已经接近虚脱，脸色惨白，汗流浃背，整个人就好像是从水中捞起来的，能站着已经是奇迹了。
芸姚看到大虎竟然能完好无缺地走回店铺，心想临淄百姓还真是善良。
大虎感觉自己的腿沉如铁、重如石，已经不能迈开步子跨过门槛了，他感觉要是自己再动一下肯定会腿软跪下。
自己力气虽然大，虽然能打，但面对这么多虎视眈眈的路人也是死路一条。
“就是你出钱买我的胳膊？”大虎看到一个陌生的爽朗青年走到了门口，他一眼就认定此人就是罪魁祸首。
“是我。”
“为什么？我不认识你，也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大虎的情绪有些激动，因为这一路他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有人要花钱买自己的胳膊。
“城东的民众也没得罪不过你，你不也要害他们么？”芸姚淡淡地说道：“我问你，害人需要理由么？”
大虎的表情很难看，害人自然不需要理由，他欺行霸市不就是因为他做得到么？他做得到就去做了，不需要什么理由。
冷汗不由自主地滚落，大虎感觉自己的腿已经站不稳了，比起对方，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小打小闹。
“你到底是什么人？”大虎感觉快要流眼泪了，真的是既憋屈又害怕。虽然对方和自己一比，瘦得像猴，但对方拿出这么多钱又这么嚣张，不由让大虎怀疑芸姚是位高权重的贵族，为了高兴就拿自己这个城东一霸出气。
自己欺负人最多就是要人家的钱，但贵族欺负人要的是命，自己这个恶霸比起贵族又算得了什么？
越想越害怕，大虎啪地跪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命已经不是属于自己了。
“开心么？高兴么？有趣么？”芸姚俯瞰跪下的大虎，一连三问。
大虎一点也不开心，一点也不高兴，一点也不有趣，他只觉得害怕。
“不错，看来你已经深刻感受到被欺压的滋味了，希望通过今天之后你能改邪归正，真正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能答应下来么？”
大虎一听也意识到这是自己唯一的活命机会，立刻磕头如捣蒜地说道：“我一定再也不欺负人了，再也不做坏事了，我对老天爷发誓。”
“不要对老天爷发誓，对我发誓。”老天爷才懒得管这种恶霸呢，也就芸姚在凡间才能路见不平。
“我对你发誓。”大虎都快虚脱了，只觉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一言一行都是如此出格，如此诡异。
“很好。”芸姚点点头，又对周围的路人说道：“希望你们也能记住这一天，能让恶霸服软的只有你们自己，只要你们能团结起来，就没有恶霸敢作威作福。这六百金就当做酒钱，换成酒请在场的人喝。”
大家都是懵逼的，这到底唱的是哪出？难道花六百金就为了让恶霸弃恶从善，就是为了教恶霸‘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成本也太大了，这就是有钱人么？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只剩下了茫然。
大虎也是目瞪口呆，对于芸姚的豪气很是佩服，于是立刻说道：“我愿意和闻香酒肆一起为大家提供酒水。”
“那就这么办吧。”芸姚说道：“我先走了，记住你的诺言，否则我还会回来，到时候就不不是买你的胳膊，而是买你的脑袋了。而且经历过这次，他们就会知道我真不在乎钱，再有下次你的脖子肯定保不住。”
大虎只觉得脖子一凉，他相信经过对方的一掷千金之后，下次再来，大家就会相信对方是说到做到，肯定会为了钱砍下他的脑袋，自己的脑袋只是暂时寄放在脖子上。
“我一定不会再做坏事了。”大虎诚恳地说道。
芸姚点点头，直接走人，先去城西去找小偷‘鼠手’。
小偷比恶霸难找，不过芸姚还是很快就锁定了对方。直接上门去找，小偷正在家里清数赃物呢。
跟在芸姚身后的少女是满脸崇拜，对芸姚以势压人的手法很是佩服，虽然她不是很懂，但有效就行，而且不见血。
少女跟着芸姚直接来到一个小院前，直接推门而入，只听屋内传出摔东西的声音，好像是有人被吓了一跳。
轰，推门进屋，就看到一个瘦小的男人正在收拾东西，把一个沉甸甸的麻布包裹放进墙角的旧木箱子里。
“你们是谁？”小偷胆子小，显然是被闯入的众人吓坏了。
“我来是劝你做个好人，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芸姚开门见山地说道。
疯子？！小偷表示见了鬼了，他骂骂咧咧地说道：“你才是小偷呢，你全家都是小偷。滚，这是我家，给我滚出去。”说着他抄起断掉的门闩就要赶人。
门闩断了？少女看到小偷手里的门闩很是惊讶，她还以为门没闩，没想到刚才是闩了门的，朱云一掌就把门闩推断了？
小偷没敢动手，就是吓唬人，但芸姚是那种会被吓住的人么？并不是，所以她直接开始翻箱倒柜，就把小偷家当做了自己家，甚至还开始做饭。
“你们？”真的是小偷遇上强盗，有苦说不出。都要疯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有这么在别人家里起锅做饭的么？
气死人了，还偏偏不敢大声，因为他心虚，要是引来了外人，那自己的小偷身份不是曝光了？一旦曝光，他以后还怎么做小偷？
在熟人社会做小偷最重要的就是低调，就是隐藏，就是不被怀疑。毕竟难以流传作案，不能偷完一个地方换一个地方继续偷，所以不能让邻里邻居对自己产生戒备。
当遇到不要脸的人，小偷也只能忍气吞声，以防事情闹大牵连自己。
“去悦来客栈买三斤火腿肉，否则我就让大家都知道你是小偷，不但送你去坐牢，还要让左邻右舍说三道四，戳你的脊梁骨，还要骂你三辈祖宗，让你的家人全部抬不起头。”芸姚的意思就是要让小偷社死。
小偷气得七窍生烟，但只能忍耐，希望等对方满足之后就滚蛋，所以他捏着鼻子去跑腿买火腿。
芸姚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满足，他通知庆忌和要离，让大家排队来打秋风，让小偷支出大于收入，吃穷他。
偷东西就是想要致富，那就掐灭他的致富美梦，让他知道就算他偷再多东西也没办法致富，他偷多少都不够填满芸姚这批人的胃口。让鼠手绝望之后放弃小偷事业，直接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