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模仿人设
仁爱有亲疏远近，兼爱则不分彼此。
墨翟从儒家离开，就是因为儒家的主张弊端极多，所以自创兼爱，希望能推行天下。
灵宝道人化名莫苇，他本来就是准备拜师墨子的，不过这次老师自己上门，让他察觉到了一丝天机，他的道果怕就在墨子身上了。
听完对方邀请自己加入墨家，灵宝道人却并不着急，而是问道：“仁爱有亲疏远近，先爱亲人，再爱宗族，再爱邻居，最后才爱陌生人，有血脉支撑，尚且不能推广。你这兼爱又如何确保推行？”
这是个大问题，现在有人跑过来说大家不要再打了，一起相爱吧，如何说服别人？
“我们人族之身皆生于上天，所以我们都是上天的财产。人族尚且爱护自己的财产，不愿意财产受到损失。上天自然也不愿意财产受损，人族征战就是上天财产的损失，所以我们人族不能自相残杀，要相亲相爱才是符合上天心意。”“既然大家都是上天财产就应该兼爱，爱他人一如爱亲人。”墨子自信地说出这么一套理由。
灵宝道人觉得挺有道理的，女娲造人而得天道承认升级为圣，可见人族确实是天道的财产，确实不应该自相残杀，互相损耗，推出兼爱主张合情合理。当下他不再装腔作势，对墨子行礼道：“请受莫苇一拜，我愿拜你为师，推广兼爱。”
看到这个巧手工匠愿意加入墨家，墨子非常高兴地说道：“请起，我们一起讨论、共同进步。而且我来见你其实正有一个不情之请，为了推广兼爱，我准备保护弱小国家。现在战争以围城之战最为残酷，所以我想设计守城器械来对抗围城之军，正需要你的技艺，我看院子里有很多奇特器具，可否为我们一一介绍？”
“请。”莫苇邀请大家来到院子里，解释他制作的各种道具。
“这是水车，这是风车……”这些东西其实都是芸姚在孔子面前展示过的，灵宝道人又加以改良，已经可以用来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了，比如风车推磨，水车灌溉之类的。
墨子连连点头，知道莫苇就是他需要的人才。虽然墨翟自己的木匠水平也不错，但想要奇思妙想还是需要大家一起集思广益，还是需要莫苇这样的人才。
到了未来，墨子经常单枪匹马去和发动战争的大国谈判，而且不怕大国杀他，因为就算一个墨子死了，千千万万个墨子会站出来。墨家的技术可不只是墨子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所有参加讨论和参加建设的每一个墨者。
所以当鲁班要杀墨子的时候，墨子就说像我这么厉害的还有三百个。鲁班也就断了杀死墨子的心思。
正因为技术是客观存在的，并不是墨子一个人专有的，所以墨子完全不怕自己阻止大国入侵小国而被杀，因为自己虽然死了，但墨家一样可以阻止大国。
灵宝道人成为了墨子的学生，当然其实也可以说是技术伙伴，他们在一起就是谈论技术。常常在烈日之下工作，孔子周游列国是国君和贵族给钱养着他们。但墨子显然不想走这样的路线，所以他们是依靠自己的劳动赚钱。
孔子是厌恶劳动的，活动只有礼乐，弟子如果来请教种田和劳动，还会被孔子怼回去。
但墨家就很接地气了，就算他们曾经是贵族，到了眼下这个时代也没人能养他们了，他们只能自力更生。既然每天都要工作，自然没时间去再讲究假大空的礼仪，也因为一分劳动一分收获，所以墨家才能给出财产推演论，从人类爱护财产推导到老天不喜欢人类斗争。因为墨家是真的劳动人民，瓶瓶罐罐都是自己赚来的，自然爱护有加。
要是换了夏桀、纣王、周幽王他们肯定不以为意，他们就喜欢建酒池肉林，就喜欢砍果树为柴、撕丝绸听声。财产？他们才不会爱护呢，反正天下都是自己的财产，自己想怎么祸祸就怎么祸祸。
如果以暴君对待财产的方式推断的话，那上天就不会在意人族是不是自相残杀了。
只有劳动人民才会有这种小农思想，才舍不得打破瓶瓶罐罐，并且用这种生活感悟来推论天道运行。
有了灵宝道人的加入，墨家的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然后就在朱城招收了更多匠人加入墨家，因为墨家的兼爱学说真的太对匠人的胃口了。工匠们最担心的就是动乱，就是自己财产的损失，有着软弱性。
墨子还提出了鬼神之说，认为世界上真的有鬼神，而且鬼神主宰了人族的奖赏和惩罚，用鬼神来吓唬大家，也是小农的阿q精神。
儒家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为贵族精神呐喊，而墨家的‘兼爱非攻’就是广大劳动人民渴望平稳社会，以此累积财产的呼唤。
“墨子也出现了。”芸姚身后跟着四美，要同时站在西施、郑旦、夏姬、南子的面前还是需要一点勇气和自信的，毕竟芸姚的颜值虽然不低，但漂亮到一定程度后颜值已经不起决定作用了，气质才是最重要的。
而四位美人都已经到了气质决胜的地步，芸姚这位穿越者却有勇气和她们一起行动，足见在做女人这方面她也是越来越驾轻就熟了。
“怎么了？”夏姬见芸姚面有难色，不由想知道芸姚这个神仙还有什么为难的。
芸姚是伤心啊，以前春秋战国只是一个历史概念，但真正经历之后才知道真不是开玩笑的。这还没到战国呢，光是春秋末期的战乱就已经如此残酷，随便在城里走两步就能看到饿死或者病死的人，若是发生围城之战更是残酷，易子而食是真的会发生的。
虽说这是一个探索的过程，但这个过程未免太过残酷了。
“天下越来越乱，我却无能为力。”芸姚很清楚百家争鸣虽然惊艳，但背后是累累尸骨，而且诸子百家每一家都有局限性，都有立场，所以称得上你方唱罢我登场，难以达成合作共赢的目标。
先有贵族遗风最后的呐喊，后有百姓渴望累积财富的声音，接下来还有隐士的明哲保身，以及法家高举的权谋手段。
四大美人面面相觑，她们自然也不忍心看天下大乱，但能做什么呢？西施问道：“难道连神仙都没办法？”
“神仙也不是万能的。”芸姚苦笑。
“你能言善辩，竟然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夏姬和南子都被怼服过，第一次见芸姚也有办不了的事情。
一方面是天意，另一方面是因为芸姚知道一切都要推倒重建，必然是一个残酷的过程。她的力量是如此渺小，难以撼动命运。
而且就如孔子说过的，正确的人不一定就能成功，比干没做错还不是被挖了心。所以就算芸姚知道未来，也不见得能有作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阶级都有自己的利益，所以诸子百家都有立场，唯有暴力能够贯通每一个阶级，成为征服每一个人的标准。
芸姚很清楚光靠理论挽救不了春秋战国，因为每个阶级都只会接受自己喜欢的理论。唯有暴力才是众生平等，可惜暴力自然生灵涂炭。
这就是矛盾之处，要和平就需要借助暴力，而暴力又会破坏和平。
第三百七十七章三大难题
芸姚是穿越者，知道历史的进程，比春秋国人更清楚他们面对的是多么残酷的未来。也因为芸姚看得很清楚，所以才意识到诸子百家是春秋时代不同阶级的人在寻求出路，也正因为每个阶级的需求不一样，所以要解决问题非常难，就算神仙也千头万绪无从下手。
芸姚没有诸子的智慧，只觉得拳头痒痒，想要破坏点什么，特别是看到战争烈度越发猛烈，死亡越来越多，无能之情充斥心胸。春秋末期已经如此残酷，都想象不出战国会是什么样。
芸姚能做的就是如果遇到有快饿死冻死的人，给他们吃的穿的，而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四大美人听芸姚如此忧心忡忡，不由心惊，连神仙都无能为力的局面该多残酷啊？
晋楚争霸，吴越大战已经是很残酷的战争，现在还出现了围城战，动不动就是围一个月两个月的，那未来的战争规模还能升级到什么地步？
随着铁器的使用，粮食越来越多，脱产的士兵也越来越多。所以战争从以前早上约架晚上回家的程度进化到了动不动就是几个月，甚至是一两年的程度。而未来备战备荒将会成为主流，以前累积粮食是为了扩张土地，而现在只为了自然灾害和战争准备。
深呼吸，芸姚需要调整一下心态，她得催眠自己道：“能救一个是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
天下太平这个命题答案由诸子百家来回答，芸姚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救死扶伤，虽然行医救不了春秋人，但总得做点什么。
天下太平是给春秋战国所有人的一个巨大命题，他们的答案如果局限于自己的阶级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那也依旧是一次伟大的探索，并不能否定他们的成绩。
芸姚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接受这个残酷的世界，人类文明就是在黑暗中摸索，没有人能看得到未来的出路，他们只能不断朝前走，至于能走多远谁也不知道。
“能帮多少就多少吧。”芸姚能力有限，也只能帮助自己见到的，同时调整心态去继续拜师。虽然孔子和墨子都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总得一个个方式都试过才知道行不行，芸姚如果用穿越者的傲慢去否定他们，通天教主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所以要谦逊，芸姚稳定了一番之后终于还是决定继续前进。
就这么决定了，芸姚要去见墨子。
“我们呢？”郑旦问道，她和西施吃了芸姚的仙丹之后就容颜永驻，除了做芸姚的翻译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工作。现在芸姚要去拜师，翻译工作也告一段落，她们总得找点事情做，总不能闲着。
芸姚看向四位不输天仙的美女，说道：“你们和我一起拜师去算了。”
“这倒是很有趣。”夏姬娇笑了起来，瞬间有一种勾引天下所有男人的妩媚。如果她这样去拜师，只怕墨家还没成事就要分裂了。
虽然说男人为了女人争强好斗，不是女人的错，但明知道男人会为了自己好勇斗狠却还要激化矛盾就不好了。
“我给你们贴上符纸，这样你们的容颜就会伪装起来，不会引发骚乱。”
“为何，天生我一张漂亮脸蛋，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伪装？”夏姬表示没有道理的，脸是老天爷给的，自己用之无愧。
“美貌也是一种武器，我想你比我更了解。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你已是修士难道还没有清晰的认识么？你的美貌确实是老天爷给的，但用不用却取决于你自己，怎么用也取决于你。再说了老天爷让男人体力比女人强，也没见你就心服口服，所以别拿老天爷说事。”
夏姬满脸都是生无可恋，她都差点忘记千万不要和芸姚争论，芸姚这个家伙总是能说出一大堆道理。只能无奈地接过符纸问道：“怎么使用？”
郑旦掩嘴偷笑，见夏姬吃瘪是大快人心。这两对cp到现在还没和好，还互相看不顺眼。
“随便贴在衣服上就可以了。”
西施把符纸贴在了手臂上，郑旦贴在裙摆上，夏姬贴在了腹部，南子贴在了心口。
四人的容貌肉眼可见地变得平凡，而且属于那种看一眼就会忘记的平凡，很难让人记住她们。芸姚也施法掩去了神采，再次伪装起来。
“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但我们仍是女子，据我观察墨家招收的都是匠人。只怕他们不会收我们吧。”郑旦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了不少，不如之前好听，听起来很别扭。
“确实是个问题。”夏姬似笑非笑地看着芸姚，因为她知道芸姚一直反对杀光男人，但现在男人就是有优势，就是排挤女人，她倒要看看芸姚怎么打破这个规矩，芸姚的三寸不烂之舌能不能逆转劣势呢。
芸姚看懂了夏姬的眼神，这是看笑话的眼神。
“既然墨家看重技术，那么只要证明我们掌握了超越墨家的技术，墨子自然会来邀请我们加入墨家。”芸姚说道：“正巧他们现在在朱城，在我的地盘上。”
“？？”听不懂，朱城怎么就是芸姚的地盘了。
这些都不重要，芸姚可以利用主场优势制造舆论。这次还真要感谢灵宝道人把墨子引到朱城，这正是一饮一啄的因果。灵宝道人模拟芸姚的人设，就是因果，间接地也为芸姚加入墨家提供了帮助。
很快墨子就听说了‘朱城三大难题’的说法，一是测量大树之高，二是称量巨石之重，三是分辨金冠真假。
在墨子来之前，根本没有什么三大难题，至少灵宝道人住了十年就没听说过。但在朱城百姓嘴里‘三大难题’俨然是已经存在好几百年了，只是一直没有人解开罢了。总之众口铄金，明明是突然冒出来的难题却已经人尽皆知。
“有五个好似是从越国来的女子，她们说要解开三大难题。”“我看墨家也能解开难题，若是解不开的话，岂不是沽名钓誉，徒有其名？”
墨家弟子瞬间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因为三大难题俨然成为了考验技术能力的考题，谁能答对就证明谁掌握的技术更高。
墨家弟子一听这些煽风点火的话，如何能认输？墨者纷纷道：“我们可不能输给越女，不就是三道题目么，我们墨家还不是轻轻松松解开？是不是巨子？”
墨翟也不算是大家的老师，只能算领导，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巨子，而不是老师。
墨翟也觉得三个难题很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五个越女竟然跑到鲁国破题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我们也试试解题。”墨子接受三道难题的考验。
第三百七十八章墨之道基
墨者不畏惧挑战，虽然他们是莫名其妙地被抬出来和越女比较，莫名其妙地被人质疑实力，不过既然是在墨家擅长的技术领域，他们没有理由会输。
如果输掉的话，确实会丢人，会被人嘲笑墨家不如越女，要是传出去，对于新兴的墨家无疑是一个巨大打击。不管为什么大家把墨家和越女放在一起比较，总之墨家必须展现实力才行，不然肯定会被天下耻笑。如果墨家技术不如女子，那以后谁还愿意加入墨家？
不过朱城三大难题可不好解决，老实说连灵宝道人也不知道答案，要是他还在玄境，只需要掐指一算就能一清二楚，但现在他算不出来。
仙人比起凡人的优势，就是仙人可以跳过过程直接得到成果，而凡人需要努力耕耘才能收获。
所以现在灵宝道人也得用凡人的智慧和凡人的手段来解答难题，还真是不习惯，就感觉变成了踉跄学步的婴儿，以前都是飞的，现在却连走都费劲。
“我们不是有云梯么？不如制造云梯爬上树，以长绳为准，便可知道大树之高了。”只要能到达树顶，那得到树高不是难题。
第一个问题解决，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巨石之重了。
墨子亲自跑过去看来，巨石非常巨大，超过所有秤的承受能力。这就非常难办了，墨子也是愁眉紧锁。
最后一个分辨两个金冠就更难了，因为两个金冠肉眼上去一模一样，重量也是一模一样。
第一个问题还能找到方案，制造云梯。第二、三个问题，墨家弟子冥思苦想，却不知道如何解决。
不过也确实有趣，墨子赞叹道：“这朱城三题果然非同一般，树高过人，巨石难移，金冠无别。”“之前我在儒家学习的时候，遇到不同国家的人，就圆、面、端点做过激烈讨论，奋发人心。今日一如昨日，我心振奋。”
灵宝道人心想‘圆，面，端点’有什么好讨论的。
其实就是对圆、面、端点进行了定义。
“莫苇，听我解释。圆、面、端点懂得人自然懂，可懂的人大多都是工匠，那些公族、大夫从小只读圣贤之言，又哪知道何为圆、何为面、何为端点？所以我们必须要用语言精确表达出来，令人按照语言就能了解这些东西。”墨子解释为什么他们要讨论‘圆、面、端点’。
灵宝道人心想神仙就没有这种需要，如果想要告知对方一件对方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只要点播一下就好了，直接把记忆共享给别人。不管是香味、味道、声音还是图案，都能让人身临其境。
显然凡人没有这个本事，所以凡人必须通过语言来精确表述。不过光靠语言又如何能传递香味、味觉、声音和图案呢？
人族语言只能表述简单的内容，但人族依旧要努力掌握语言，才能更好地累积知识，传承经验。
神仙为什么如此强力，就是因为神仙很多经验可以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虽然不见得就对，但传下来的就包括气味、味觉、声音、触觉和图案。
比如有一种动物灭绝了，那么人类就永远也不会再知道这种动物的滋味如何了。但仙人只要吃过就可以把这种灭绝动物的味道保留下来，甚至和别的仙人共享。
灵宝道人若有所失，似乎明白了仙人和凡人的本质区别不仅仅是法力和寿命，还在经验传承之上。
而且正因为有了凡人，一些被仙人忽视的东西才会被仙人重视，那些被仙人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东西或许比想象中的更重要。
就比如仙人传递信息的方式，要让没有见过圆的人了解圆，需要一群墨家弟子来讨论最终才能得到定义。而仙人只需要点一点就能把圆的形态打入别人的大脑里。
“何为圆？”莫苇想要了解一下凡人传播信息的方法。
“一中同长也。”墨子说道，一个圆心，并且圆上的每一个点到圆心的距离都是相同的。
灵宝道人一听，顿觉了然，一个圆就在心中形成，于是继续问道：“何为面？”
“面，为平也，平为同高也。”
空间中有两个点，而距离两个点长度相等的第三个点的轨迹叫做面。在未来平面的定义是这样的，墨子对平面的定义还不够严谨。
但也让灵宝道人能够清晰地想到高度相同的平面了，最后就是端点，墨子的定义是‘体之无厚而最前者也’。
当然墨家的贡献还不止如此，这三者不过是刚开始罢了，之后墨家还会对‘倍’‘梦’‘时间’‘空间’‘运动’等等抽象概念进行定义，为人族交流提供更多的维度标尺。
儒家是道德标尺，墨家就是维度标尺。
道德标尺变动得少，而维度标尺随着人类认识世界的能力提升而改变，这也是墨家思想后期不受重视的原因。毕竟技术是发展的，墨家技术在春秋时代再先进也没用，到了以后终究会落伍。
道基？！听完墨子之言，灵宝道人立刻感觉自己体内产生了道基，不过此时他却没没有惊喜，而是深深为墨家之学而折服。因为他意识到了凡人正在通过自己的方式完成披肩仙人的伟业。
让没有见过圆的人知道什么是圆，甚至可以把人族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全部用语言表述出来。他了解了墨家的伟大之处，真正理解了以凡拜仙的目的所在。
凡人的存在反照出被仙人忽略的东西。
“墨子大才，请受我一拜。”灵宝道人真心实意行礼。
墨翟见对方真诚叩拜，也很高兴，不过他们的工作才开始，还有很多需要定义的东西还没有被定义出来呢。
话题收回朱城三题，现在墨子也只是解开了一题，不过他是真心追求真理的人，所以并不会因为自己解不开，而越女解得开，就对越女恶言相向。他很期待越女如何解题。
一群人讨论了好几天，后面两个题还是无解，于是这一天朱城国人全部聚集到了集市广场上，在这里越女邀请墨者一起来做题。
墨翟带着弟子们步行而来，依旧是卷着衣袖裤腿的形象，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发光。
另一边越女长裙拖地，优雅而立，五人都穿着越国风的湖蓝罗群，宛如五尊仕女陶俑一般静静而立。
虽然长得不漂亮，但仪态端庄，令人叹服。
芸姚心想自己利用舆论绑架的方式，推着墨家站在了这里，等到解答题目，到时候墨子肯定也会接受她们加入墨家的。
虽然用了一些手段，不过这年头女子学艺就是这么困难，不用手段实在难以实现。
墨子看到现场，发现广场上已经准备了道具，看来等会儿越女就会用这些道具来解答问题。有趣有趣。
第三百七十九章条件
广场上有大水池，有高木，也有大石头。这些都是芸姚提前准备好的道具，等会儿都用得上。
“敢问越女何名？”墨子对芸姚行礼，开口询问，非常礼貌。显然是真心求教答案。
芸姚并非越女，不过她也懒得解释，就说道：“见过巨子，我名芸姚。”
墨子记住了，他问道：“朱城三题实乃有趣，但我只解开了一题，还望请教。”
“不知巨子解答出了哪一题？”
墨子说道：“第一题树高之问，我们墨家有云梯之技，可攀城墙，可达树顶，站在云梯之上就可用绳子比出树高，只要再测绳之长就能知道树高。”
墨家弟子还很骄傲，因为云梯可是这个时代的高科技，一般人根本不能理解云梯之妙。
芸姚心想果然是这样，她并不意外，毕竟墨家在未来可是以擅长守城而闻名，会这些高科技也很正常。不过此法还是太过麻烦，而且误差还大，于是说道：“何必如此。”
浓眉大眼的墨翟饶有兴致，暗道还有其他解法？于是行礼道：“还请越女解题。”手一摆，就好像在说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芸姚带着众人来到了一根立木之前说道：“就比如这根木头就是大树。”这个比喻对墨家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我可根据影子来得出立木的高度。”芸姚也不卖关子，吩咐四美直接操作起来：“西施、郑旦你们去测量立木的影子长。”“夏姬、南子你们把尺子立在此处，测量尺子的影长。”
四大美女操作起来，芸姚就揣着手微微笑。
墨子认真地看着四人的动作，把这些步骤牢记在心，一时间也看不出其中玄机。
其实很简单，尺子和尺影的比等于木高和木影的比，而尺子、尺影、木影的长度都是能方便测量出来的，最后木高也就能求出来了。
等到三个数据都测量好了，芸姚用细长的木杆在沙盘里写出一个等式，最后一算就得出了立木的高度。
“所以只要我们知道高树的影长，也一样能用此法解答出树高，哪怕树再高也没问题。只要是在相同的日高之下，这个等式都是成立的。”要是有人早上测树影，晚上测尺影，肯定就不灵了。
墨子拍手叫绝：“妙不可言，实在是惊奇。”他承认芸姚没说错，虽然不了解其中原理，但经验和直觉告诉他这个方法是可行的。
后面的墨家弟子也纷纷点头，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工匠，肯定都接触过相似三角形，知道两条边相似，那么另外一条边的比例肯定也不会变。
他们都很高兴，不由对越女产生了一丝敬佩，也更加期待越女如何解答下面的两道题了。
第二道题也简单，曹冲称象。
大水池里有个缩小的小船，芸姚演示把石头放在船上，在船的吃水线上作记号。再把大石头拿掉，换成小石头，等到吃水线相同的时候停止。
“妙啊，原来可以利用船的吃水。我在朱河天天见船来船往，怎么就没想到利用船做秤呢？”墨子惊呼没想到，其实他在朱河边上看到这么多船家，早就应该想到船秤之法。
“佩服佩服。”看到芸姚连解两题，墨翟已经心服口服。
芸姚身后的四个美人差点偷笑出来，心想这些题目都是芸姚自己出的，她就是自己考自己。墨翟如此佩服芸姚，根本就是被骗了。
芸姚一个天庭神仙根本不需要骗凡人，如果让她自己说的话，肯定会认为这是对巨子的启发，怎么能说是骗？骗子能教受害者这么多知识？
当然芸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神仙的优越性。凡人要接受诸子百家的厉害要等百年之后，甚至千年之后，得等诸子言论被实践千锤百炼、被证明是正确的之后，才能欣然接受。而神仙在诸子百家出现之前就锁定了他们，并且利用诸子提升修为。仙人的选择先于人类的经验。
所以凡人很难理解仙人的所作所为，芸姚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她也只是个半吊子的仙人，还有很多需要进步的地方。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墨翟期待地看着芸姚，等待芸姚解答。
但芸姚却停了下来说道：“若是我能解答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我们能不能也加入墨家学派，成为墨者？”
墨翟没想到对方有这样一个要求，顿时为难起来了。为难的原因就是芸姚性别为女，若她们是男人，墨翟求之不得。
“因为我们是女子的缘故，所以巨子不便答应？”芸姚并未生气，带着淡淡微笑询问。
墨翟默认了，就是如此。不过这五位越女，掌握了墨家都不曾掌握的技术，他有爱才之心，却难以敌过天下悠悠众口，所以心中正在纠结。
一旁化名莫苇的灵宝道人说道：“既然我们要反儒，那么儒家支持的我们就应该反对。儒家不收女弟子，那我们墨家就应该收才对。况且女子织布，天下索求，也是非常有技术的。”
芸姚不由看了一眼灵宝道人，发现他变化很大，没想到他拜入墨家短短时间内竟然已经产生了道基，看来继颜回之后，灵宝道人也有机会重回玄境。
不过芸姚不太清楚为什么灵宝道人突然帮自己说话，难道也是还自己偷渡之因果？
确实如此，虽然芸姚和清虚道人最为相熟，但灵宝等人也是通过芸姚偷渡而来，所以这个因果也是要还的。
墨子陷入了沉默，其他弟子神态不一，显然也不太能接受灵宝的建议，不太愿意让女子进入墨家。
夏姬看了暗笑，心想让芸姚帮男人说话，最后还不是被男人拒之千里之外？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就应该以消灭男人为目标，别成天白日做梦。她倒是要看看若是芸姚这番盘算落空之后，会如何决断。
西施和郑旦面面相觑，若是用美色勾引男人是她们的专业，但要在男人的领域和男人争锋就有些超出她们的想象了。而且她们也不认为男人会真的接受比自己更厉害的女人。
芸姚看出墨子的纠结，出声说道：“既然兼爱，那为何还有男女之分？难道男人是上天的财产，女人就不是了么？女娲造人分男女，女人能顶半边天。”
墨子无言以对，芸姚用兼爱之说掷地有声地击破墨子内心的犹豫。若是墨子不收下她们，就是兼爱有缺陷，只是兼爱男人，不兼爱女人，那又如何兼爱天下？
男女有别，老幼有别，健康和疾病有别，若是兼爱可以挑三拣四，那么最终兼爱体系就会分崩离析。
而且现在墨子刚刚建立兼爱非攻的主张，还是理想主义者，所以听到芸姚如此一说，就意识到自己必须做出表率，这决定了兼爱非攻能不能走下去。
“只要你能解开第三道题，你们就是墨家弟子。”巨子朗声说道，不会反悔。
芸姚拱手行礼道：“那我就献丑了。”
第三百八十章开始学习
第三道难题是分辨金冠真假，芸姚手上有两个金冠，肉眼看上去是没有任何的差别。放在秤上重量也一样。
其实还是有大小差别的，只是肉眼很难发现。
“若是能融掉金冠，或者是劈开，都能知道金冠内是不是纯金，难点是不能破坏金冠。”墨子已经决定一旦芸姚解答这个答案，就让她们进墨家。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难的，在不破坏金冠的前提下如何判断金冠的真假呢？
其实很简单，依靠密度的不同就行了。体积等于重量除以密度，密度不同，重量相等，体积必然不同。
体积如果不同，就算肉眼看不出来，用水就能判断出来了。
“这里有一个装满水的桶，分别把金冠放入水中，看溢出水的体积是不是相同就能判断出真假了。”芸姚说道。
结果是溢出来的水并不是一样多的。
“也就是说重量一样，但体积是有大小的。”以水测量体积，比眼睛可靠多了，特别是在金冠体积并不规则的情况下。
“虽然知道了体积有大小，那么又如何知道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灵宝道人问道，若是自己修为不失，只需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可现在却算不出来了。
“我这里还有一块相同重量的金块。”芸姚把金块送到了水里，收集溢出来的水：“现在我们这里有三分水，只要对比一下就知道结果了。”
墨子虽然不知道其中原理，但他相信这种方法确实可以测定真假。毕竟等量纯金溢出来的水应该是一样的，如果不同就说明不是纯金。
“如何？”芸姚要墨子履行承诺。
“心服口服，从此之后你们五人也是墨家弟子。”墨翟遵守承诺。
接下来芸姚也认识了墨翟的几个弟子，除了灵宝道人之外，还有禽滑厘、高石子、耕柱子、随巢子。
比起子路，子贡，颜回这些儒家弟子的子，墨家核心弟子都以名字相称，而不是‘字’，而这些飘逸的名字也侧面反映出他们都不是讲究人，没有讲究的习惯。
芸姚发现部分弟子眼神中满是不高兴，就知道以后自己肯定要用实力征服他们。技术人员就用技术来说话。
“过来，一起见过巨子。”芸姚携四美一起对巨子行礼。
墨子点点头，他现在想立刻和芸姚一起就朱城三大难题进行深入的讨论，理解三道题中的深层规律。
墨家的条件非常艰苦，这次芸姚虽然不是厨娘，但干得活比厨娘更多。因为墨家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己用手艺养活自己，特别是在创业初期，各种各样的难题接踵而至，所以白天干活赚钱，晚上学习主张。
好在墨家非常接地气，兼爱又符合匠人喜安定的需求，所以很多朱城人都愿意加入墨家，只要人多起来，核心墨者就能有时间完善主张了。
作为墨家核心的‘兼爱’基本已经完成，通过把人比作是上天的财产以此推断上天爱着每一个人，不希望人族厮杀。
但如何实现兼爱却还需要补充，毕竟说和做完全不是一回事。
所以墨者们觉得应该‘尚同’，就是要听领导的命令，而领导要听领导的领导命令……最终就是大家一起听国君的命令，而国君要听老天的命令。老天是兼爱的，所以国君也要兼爱，国君的大夫也要兼爱，推及到每一个人都得兼爱。
因为要听上级的命令，而上级是兼爱的，所以兼爱就落实到了每一个人。
芸姚听完‘尚同’，心想墨家对国君的要求比儒家还高。因为儒家只是要求国君仁爱，仁爱是发自内心的，实践仁爱是放松还是严格可以浮动。而墨家对国君的要求是兼爱，并且通过老天爷约束，老天爷摸不着看不到，国君得有一定的智慧才能接受兼爱。
当然在芸姚看来两者都不太行，但儒家的内圣多多少少还能从人性出发点来做具体要求。而通过老天爷约束国君就显得很不切实际了，墨家是泥腿子缺少执政经验，太想当然了。
这也体现了儒家和墨家起点的不同，儒家呼唤的是贵族精神，这种东西在西周初期确实存在过，所以儒者可以和国君产生共鸣去追求相同的道德标杆。但墨家都是泥腿子出生，和国君哪有什么共同语言，他们很清楚国君根本不会听工匠的要求，所以无奈地希望老天来约束国君。
兼爱思想很好，但落实起来很难。
儒家后来升级成为了‘内圣外王’，弥补了只靠道德难以约束个体的缺点。内修道德外辅王道，内外兼修才能延续千年。
墨家在技术能力上领先，然而‘尚同’这种制度也只能在墨家内部实现了，不可能推广到天下。
随着人数增加，墨家弟子都是墨者，必须要遵守墨家的规矩，必须听领导的命令。
对于墨者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作为工匠，听包工头的指挥才能完成庞大的工作。比如修建房屋，每个工匠都只能完成一件工作，所以必须要有一个统筹者。统筹者能力强大，建筑房屋就能井井有条，工匠们只要安心完成手头的工作就行了。要是统筹者能力不行，工匠们也会很累，做出的零件也就不能契合了，那工匠的努力就化为乌有。
所以墨家内部规矩不少，而且不允许违抗。
墨家和未来的农民起义一样，都有局限性。不过芸姚还是认真地学习墨家思想，毕竟还是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的，比如‘节用、节葬’等反对铺张浪费的主张，并且提出备战备荒的主张都非常贴合春秋末期的。
芸姚对‘兼相爱，交相利’的主张没什么意见，她在墨家主攻技术，以及对各种现象的定义。
不仅仅是自然中能观测到的现象，还有观察不到但感觉得到的感知和经验，从具体到抽象进行定义。
比如力，形之所以奋也。也就是说力可以产生形变。
当然除了物理上的定义，还有对道德上的定义，比如‘孝，利亲也’，还有对勇、廉、佞等好坏品质的定义。以及对生命和人类行为举止的定义，比如‘生，形与知处也’‘梦，卧而以为然也’，比如‘赏，上报下知功也’。
芸姚心想自己之前编著《尔雅》也是有这样的功效，可惜尔雅没推广开，当然尔雅里面并没有对力、时间、空间的解释。主要还是为了规范雅言，进行发音上的标准化。
“生，形与知处也，也就是形体和感知合一就是生命，如果有人工智能的话，或许只要满足这两点也算是生命了。”芸姚心想仙界有花草树木成精，也有石头成精，这些都算是通过修炼或者点化而成的人工智能吧，因为形与知处也，所以就成为了完整的生命。
第三百八十一章家庭作业
芸姚与四美住在独立小院里，专心打磨一批莫名其妙的木头零件。虽然已经成为墨者，不过除了听课以及和巨子讨论技术之外，其他墨者都不和芸姚交往。虽然他们确实很佩服芸姚的技术实力，但他们放不下面子，不想承认自己比芸姚差。
好在芸姚从来没展现过自己的政治理想，没和墨者争论过‘尚同’的不可实现，否则墨者肯定会把芸姚当成是敌人。芸姚很清楚‘尚同’绝对不可能实现，若是实话实说，墨者肯定接受不了，毕竟是他们好不容易提出来的方法。
如果要芸姚给出一个可以实现的主张，那么肯定不会赞同‘兼爱’，如果推翻兼爱，那墨家也就名存实亡了。所以还是专心搞技术，发展人工智能好了，不和墨者呈口舌之快。
若是芸姚度过天劫修成金仙就可以点化草木石头，让它们做自己的童子。岁容就是东君点化的一棵野草，却严肃活泼，可爱调皮。
然而芸姚要挑战不可能，以辟谷期打造人工智能。
“你想要造人，自己生一个不就可以了？”夏姬娇笑道，她自然知道天庭神仙不允许谈恋爱，更不允许生孩子，此话完全是拿芸姚消遣。
夏姬自认为自己虽然修为不比芸姚，年龄不比芸姚，文化不比芸姚，各方各面都比不过，但唯有一点比芸姚强势，那就是她男女通吃，所以在两性问题上稳稳压住芸姚半个头。
所以在其他方面全怼不过芸姚的情况之下，唯有在自己的优势方面扳回一局。
夏姬相当强势，估计是脱离了原有的环境之后迫切想要证明自己。于是芸姚就成为了她证明自己的道具，所以夏姬经常说一些让女子面红耳赤的话题。
芸姚白了夏姬一眼，夏姬人其实不坏，就是有些顽固不化，喜欢表现自己，一点也不学习西施和郑旦，她们多贤惠多听话啊。
然而就算是西施和郑旦一样不清楚芸姚到底想要干什么，就好像当初她打造《桌上洪荒》一样神秘。一个游戏却让吴王沉迷其中，减少了越女之难，芸姚之奇令她们叹为观止。现在见芸姚亲手打造各种零件，看着好像真的要打造一个能动的木头人，着实让她们疑惑。
其实这就相当于芸姚在完成墨家的家庭作业，因为听了墨者的各种各样定义之后，自然要实践，要激活情报。
“这叫做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芸姚解释道。
四美虽然知道这是孔子的话，但不太理解。
“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当他说的话题是你们所熟知的，你就会聊得特别起劲。是不是？”芸姚见她们不理解文圣人的教育智慧，就循序渐进地解释。
郑旦立刻点头说道：“有的，我擅长清泉浣纱，进宫之后见宫女动作僵硬，就忍不住会指点他她们。”
夏姬更是感同身受，因为刚才她怼芸姚的话就是自己最擅长的男女话题。
西施和南子都不由点头，她们也有这方面的经验。
“这就是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习之后，要时不时实践，就能感受到学问里的快乐了。”在前世，芸姚刚刚学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理解，不以为意。毕竟复习根本没有意思，直到考试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道题目，正好是自己通过复习掌握的，那种畅快淋漓的喜悦并非虚假。所以学而时习之并不是单纯地指复习，而是指实践，在实践中将知识融会贯通。
四美似乎是了解了，就听芸姚继续说道：“我在墨家学会了很多知识，那么就要实践掌握它。既然巨子说‘生，形与知处也’，那么我就要打造出来。”
除了生，还有各种各样其他的定义，也全部要通过实践掌握。
“……”四美虽然承认话是没错，但用木头如何制造活人？
“如果木头造物能产生灵智，那那些百年木屋不是成精了？”夏姬可不会顺着芸姚的话思考下去，而是提出了反对意见。
“确实，木头砍断后做成零件，就算组成人形，又如何产生灵智？”南子也认为不可能。
“成不成做了之后才知道，不做就瞎猜是没有意义的。”芸姚心想洪荒到现在也没人打造过机器人，那自己就是第一个，说不定真能搞出点名堂来。
“不能理解。”
因为不能理解，所以就让芸姚一个人瞎忙吧，反正四美觉得芸姚肯定不会搞出什么名堂。
然而芸姚非要搞出点名堂出来，甚至设计了动力系统。取来一点真火，然后搞一个开水炉，来了一个蒸汽动力，让形体能够更加完善。
不过只有形肯定是不够的，还要有知。这就有点难度了，得用符纸。符纸本来就有一定的智能，可以完成简单的法术，操控木头机关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芸姚埋头苦干，当然该上的课是一堂不缺。
巨子知道芸姚要实践‘生，形与知处也’，也深受启发，认为墨者也应该多多实践。巨子决心等准备得差不多之后就出发去守护小国，推行‘兼爱非攻’。同时巨子也让其他墨者要学习芸姚的实践精神。
灵宝道人看了都说糊涂，他是看不懂芸姚的修仙方式。偏偏芸姚明明反常，但修为却一直在涨，让他不由说自己不懂天道。
天道无常，灵宝道人决定继续模仿芸姚，也学‘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对墨者的各种定义进行实践，总结，再实践……不过他没有制作机关人，而是研究力。
力，形之所以奋也，他察觉在三界之中任何东西都受到了来之天道的力，这些力是不同的，产生的效果也不一样，无处不在，似乎就是天道运行的体现。
灵宝道人开始对力进行深入研究，也学着芸姚做家庭作业。
至于其他墨者也很忙，他们每天都在讨论和推演攻防战争，讨论应对不同工程器械的防御手段。
当然防御手段也得考虑成本，因为他们即将帮助的都是小国，没那么多财富。要是花钱太多，小国根本承担不起。
若是大国之间战争，那么大国肯定会不计成本建立固若金汤的城池，比如北方的大国已经开始建造长城了。
因为长城以北的土地降水量太少了，不适合农耕，所以就算打败了北狄也占不下来。反而是移民过去的国人出现了‘入华夏则华夏之，入夷狄则夷狄之’的情况，因为在北方没法种田，只能成为游牧民族。
久而久之，北方诸侯国也就放弃北上了，选择防守的姿态。
总之大国有大国的防御方法，墨家要帮助小国自然要考虑小国的情况。
第三百八十二章非攻
围城是大国对小国战争的常态，因为小国资源少，大国只要围上十几天基本就能拿下了。不过如果小国负隅顽抗，那么云梯会上，土楼会上，甚至水攻也会上。
云梯就是长梯子，搭在城墙上爬到城头。土楼就是堆出一个比城墙还高的土堆，居高临下对城内发动攻击。水攻就是放水淹城。
“我们可以让小国把每个国人家里可以用来防御的所有用具全部登记造册，需要的时候全部搬运到城头。如果对方是云梯，我们就可以用石头往下砸。”禽滑厘是墨子弟子，也是一开始就跟随墨子的墨者，和墨子关系非常好，从儒家退学之后与巨子共同创业。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守护小国，自然要给出具体的办法才行，所以必须要仔细推演攻防的战斗。
墨子点点头，但这远远不够：“作为小国必须要节用，把节省下来的粮食作为备战备荒之用。”节用很重要，特别是对小国来说，面对大国的吞并，如果不做好准备的话是根本不可能守住城池的。
芸姚心想其实为了避免战斗，投降也是一种选择，不过巨子好似并不支持投降的选择，连提都不提。
自然不会提，因为墨子不支持任何的侵略战争，错的是发动战争的大国，小国凭什么投降？不准投降！
而且现在都是吞并战争，小国一旦失败，小国就消失了。小国本来悠然自得，投降之后就成为了大国的筹码，大国要吸收小国继续去和其他国家打争霸战争，所以投降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投降之后还是要去打仗，而不是投降就等于和平。
大国吞并小国，只是为了增强自己争霸的力量，这种目标并不高尚，也不和平。
目前没有任何一个大国说什么席卷八荒统一六合，建立大一统的国家。大国之间的目标就是争霸，而成为霸主并不能解决天下和平的问题。所以墨子是反对大国吞并小国的，因为单纯的争霸战争根本无休无止。
兼爱非攻才是天下太平的答案，只要大家都兼爱，世界就没有战争了。
芸姚站在后面看他们推演攻防战，听巨子说：“如果他们堆起土楼，高于城墙，居高临下攻击城内如何？”
“我觉得可以用木头在城墙上搭塔楼，这样高度就和对方持平了。”
巨子点点头，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对手以高度致胜，那么他们也以高度致胜。
接下来就是讨论水攻了，水攻就没什么多说的，在城里低洼的地方挖坑，再以引水渠导之，把水倒入低洼坑内。
“既然城外有护城河，我们可以在城内也挖一条护城河出来，沿着城墙挖一圈储水。”有墨者提到。
“这办法不错。”巨子点点头说道。
这才刚开始创业，墨家也只是针对最常见的攻城方式作出应对。其实还有其他的，比如挖地道、烟雾攻击、冲击城门的冲木车之类的，等以后遇到，墨家也会一一想出相应的办法。
芸姚的家庭作业还没有完成，墨家就准备离开朱城前去挽救天下了。来的时候十个人不到，走的时候却带走了一百多墨者，他们都怀着‘兼爱非攻’的理念，都想要去达成天下太平的目标。
墨家提倡‘尚贤’，所以是有能者则上，无能者则下，加入墨家的人都想着发挥自己的才能。
马车上装的全是工具，墨者踩着草鞋而行，浩浩荡荡走入这个混乱的时代。
这是真的要去打仗，墨翟是认真的，真的是要去帮助小国守城，是真的会死人的。芸姚的工作就是让墨者少死一些人，她准备建立一个救护组织负责在战场上救人。
要遇到战争很容易，去南方就肯定能遇到，因为楚国的领土不断在扩张，楚国一直在吞并小国。
当然晋国和齐国也不遑多让，也一直在减少小国的数量，只是楚国是真的肆无忌惮。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曹国，楚国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围住曹国都城，曹国国弱，不能抵挡。
墨翟二话不说就来支援曹国，墨者上城墙防御，把城里能用来守城的东西全部搬运到了城头，同时作为工匠的墨者就地开始生产武器箭支，城内能够使用的材料全部登记造册，聚集一堂，由墨者支配。
曹君也是完全支持墨者，反正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看墨者如此有条不紊，除了相信墨者也别无他路了。
而楚国是摸不清墨者的来历，因为这是墨者第一次开始守城。
楚国将军看着城头上走来走去的士兵明显是比之前多了不少，看来曹国不准备放弃抵抗，下达命令道：“从今天开始挖土建土楼。”
从周围挖土，建一个比城墙更高的土楼。
华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曹国少年，他的祖上是曹国车人，到了他这一辈却成为了一个放牛娃，不过他立志上学，却没想到在他上学之前就先遇到了楚国的虎狼之师。虽然还是个少年，但他听家里的长辈聊天的时候也知道楚国的残暴，所以当楚国围上来之后，曹城之内已经失去了斗志，连国君都束手无策。
就在这个时候，华文却听说城内来了一群自称墨者的家伙，他们自荐守城，然后就开始全城动员，把木材和石头之类的东西全部收集起来。
华文也跟着长辈运送了两批物资，他看到在国社前的空地上有一群卷着衣袖裤腿的汉子正在挥汗如雨地劳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多工匠在一起工作呢，以前就算建房子也没有这么多工匠。
曹城工匠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华文看得很有趣，不知道这批墨者到底准备如何守城，他忍不住想要加入进来。
“这群墨者晚上还上课？”
“对啊，他们还说如果愿意都能来听他们讲什么‘兼爱’，可能是儒家的东西吧。”
华文听周围的两个大人这么一说，顿时有了兴趣，决定来听课，一颗躁动的心开始砰砰乱跳了。
当晚华文就来到了国社前，果然是在讲课，不少曹国国人也来看热闹。华文挤到了前面，想要听个清楚。
巨子看到这么多人来听课，也毫不私藏地讲述‘兼爱非攻’，讲为什么大家要兼爱，以及如何实现兼爱。
因为大家都是老天的私有财产，所以老天爷不希望人类打仗，所以要兼爱。因为老天爷兼爱，所以国君要听老天爷的也要兼爱，大夫要听国君的，国人要听大夫的……以此类推实现兼爱。
华文听得手舞足蹈，立刻就想要成为墨者。
第三百八十三章开战
兼爱、非攻和尚同，这一套宣传下来，曹国的不少人都想要加入墨家。
不过华文还没有开口，就听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喊道：“这是不对的。”华文知道这个老人是儒士，据说当年还跟孔子学过艺。
“老丈，不知我所言如何不对？”巨子客客气气地问道。
“孔夫子说的仁爱，是先爱亲人再爱天下人。你这一上来就爱天下人，不过夸夸其谈而已。如果真的直接爱天下人，那我们是不是要把自己家里的财产全部送给陌生人？那又如何为家？”老丈掷地有声地问道。
大家议论纷纷觉得老丈说的也没错，总不能要求自己把财产送给陌生人，自己的财产还是要给自己的孩子继承的，还是要按照儒家的宗法制度一代代地传下去才对。
“儒家仁爱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仁爱虽然是说由此及彼，推广天下。但真正实现起来如何？仁爱的结果就是每个人最爱的都是自己。当外人和亲人遇难，先帮亲人；当亲人和父母遇难，先救父母；那当父母和自己遇到危险呢？仁爱告诉我们要先救自己。什么仁爱不过是自私自利之说。若是仁爱有用，这天下怎么会出现大国吞并小国之事？这种事情不断发生，就是孔子推行仁爱的错，因为仁爱就是让每个人都只爱自己。”
巨子言辞激烈地怼了回去，要推广兼爱，推倒仁爱是必然的。当然巨子也没有回答要不要把自己的财产分给天下人，他还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却是灵宝道人说道：“不需要你们把财产分出去，若天下都实现兼爱，那么每个人都会分享自己的财产，你们分出去，别人也会分给你们，这才是天下太平。”
巨子立刻赞同地说道：“正是如此，兼相爱，交相利，你们爱别人，别人也会爱你们。不像儒家，就算你们爱了别人，但别人只会爱自己的亲人。”
掌声响起来，老丈无话可说，华文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立即决定要加入墨者。
到了第二天，来加入墨家的就有三十人。巨子也是来者不拒，把他们编入队伍，分配到每一个包工头的手下，学习技艺。
华文加入了墨者，也学着卷起了裤腿衣袖，来往运输物资。虽然很累，但每个墨者都是如此，甚至连巨子都在干活，华文也不能喊累。
“果然不一样，以前我在国外也见过儒士，他们就不会干活，只会空谈礼乐，什么本事都没有。”华文听身边的大哥这么说，越发觉得加入墨家是正确的选择。虽然以前他只听说过儒家的名头，但如今看来儒家不过如此，真本事还要看墨者。
华文运送物资，站在城墙看向外面楚军，敌人正在挖土建土楼，现在已经有半个城墙高了，等到高出城墙就会发动进攻，华文坚信道：“墨者一定会守住城池的，一定会的。”
巨子正在城墙上搭建木楼保持城墙的高度优势，同时弓和石头源源不断地送上城墙，曹城已经准备好了。
华文的工作就是传递箭支，他很紧张，不过想到这几天晚上的课程，心中越发坚定。虽然巨子的很多课程他还不明白，但他无条件相信巨子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家乡。
以前战争是运动会，诸侯之间约定时间地点，打上一天就行。现在围城战就是抢劫，要把城市里累积的财富一扫而空，是名副其实的劫掠。
小国自然不愿意把自己累积几代的财富拱手相让，所以守城而战。
楚国将军看到曹国城墙上的新塔楼比土楼还高，皱眉不展，他发现这次的对手不好对付啊。不过来都来了，先攻击一次看看吧。
“上土楼，朝城里射箭！”将军一声令下，楚国士兵登上土楼，利用高出城墙的优势居高临下朝城内射箭，射中谁就是谁倒霉。
咻咻咻……楚军发动了进攻。
箭支稀稀拉拉地飞入了城内。
巨子站在塔楼上下令立刻反击：“朝着楚军的军阵射箭，发射。”
塔楼和土楼的高度差不多，但墨者的反击强度更大，箭密如雨，落在楚军阵内，引发阵阵哀嚎惨叫。
楚军将军一看脸色都白了，立刻下令继续射击。
华文站在城墙后面，也有点害怕，担心箭支会落到自己头上，其实根本不用害怕，因为城墙下是死角，箭落不到那里。
不过还是有倒霉的国人被飞箭射中，明明让他们躲在屋里，他们偏不听，偏要站在街上看戏，于是就倒霉地被流矢射中。
这个时候就轮到芸姚出场了，她带着组织起来的曹国妇女全部身穿白色罩衣前来施救。
小国没有那么多讲究，连曹国夫人都被芸姚动员起来了，她们用木棍和布单制作担架把伤员抬到国社进行施救。
因为看热闹而被飞箭射中的国人，惨叫连连。
现在也没有什么麻醉剂，只能让伤员咬住木头，然后拔箭。
曹国妇女看着血淋呼啦的场面都纷纷避开目光，不敢看。
“压住他啊。”芸姚招呼曹国夫人做个表率，快按住伤员，这样她才好进行手术。
其实就是把箭拔出来，不过会很疼。
箭已经穿透了胳膊，血不断从箭头一侧流出。伤员疼得打滚，根本不能手术。
曹国夫人心想墨者还真是奇怪，不但男人全会做工，更神奇的是竟然还有几个女人，而且这几个女人竟然专门在战场上救治伤员，甚至说动了国君让久居宫殿的自己也来帮忙，真的是奇也怪也。
虽然怕血，但曹国夫人还是和几个妇女一起上来死死按住伤员的四肢。芸姚一刀横断箭杆，然后顺着箭头的方向用力一拔。
“啊啊啊——”伤员如杀猪一般惨叫，六个妇女都按不住他，一边挣扎一边痛苦地喊道：“好痛啊，痛死我了——”
芸姚看血流的程度，介绍道：“看这种流血的程度，可以判断手臂的血管没断，现在我们处理伤口，用烙铁把伤口两头堵住。”
伤员一听差点晕过去。
芸姚却不管，对妇女说道：“把木棍塞回他嘴里。”
不管伤员牙龈出血，芸姚用烧红的烙铁在他伤口处封口止血，这样就算是完成了急救，不过这条手臂还能保留几层的力气就不知道了。
在这个时代受伤就等于截肢，并没有高超的医学手术能让伤员完好无缺。芸姚的急救也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进行的简陋手术，能有多少效果完全是视情况而定。不过抢救一下总归是好的。
“下一个。”
战斗已经开始，城墙上也出现了伤员，被第一时间抬了下来，芸姚会对他们进行力所能及的抢救。
楚国绝对不会轻易撤退，他们用上了撞木，土楼箭士射箭掩护，下方步兵举着盾牌护着圆木撞击城门。
第三百八十四章外科手术
“石头！”巨子墨翟看到下方士兵举着盾牌，排成两队靠近，就知道楚国要用撞木。弓箭是射不穿盾牌的。随着清晰的命令下达，城墙上的士兵立刻举起大小不一的石头朝下方丢去。
大如篮球，小如拳头。
“射击。”楚军不会让敌人阻止撞木，土楼箭士对城头进行覆盖射击，这一轮出现了大量的伤者。
“快快，把弓箭送上去。”华文只觉得一声惊雷惊醒了自己，立刻抱着捆好的箭支朝城墙上爬去。
一上城墙只看到就看到七横八竖的伤员，他们都在流血，华文甚至看到和自己一起加入墨者的曹国同胞胸膛上插着一支箭。
华文的四肢顿时疲软，但前面的人正朝需要箭支的墨者跑去，他不能堵在墙头，他后面还有人。又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不要怕，只要能挡住楚军就是胜利。华文思绪纷飞，但并没有成为累赘，而是将一捆箭送到了墨者身后。
“石头，更多的石头！”光箭支还不够，还要石头。华文立刻掉头继续去搬石头，把石头聚集在城门的位置。
楚将看曹国城头井然有序的防御，咬牙切齿，目光又看向城头。虽然步兵们举着木盾，可是大石头噼里啪啦落下，还是砸死了人。而撞木才撞了几下，还没撞开大门，他不得不下令道：“后面的人顶上去，一定要撞开大门。”
轰，轰，轰！
撞木撞得城门摇摇欲坠，本来就是简陋的木门，整个门框都松动了。
在城门后面的墨者只能紧急加固，六个工匠七手八脚地扛着木材加固城门，忙得满头大汗。隔着门能听到楚军的喊声，虽然听不懂楚语，但也能感觉到楚军的愤怒，就好像是野兽在敲门，一旦大门被破，这些虎狼之师就会杀入城中。
“一定要顶住，还有木材么？”
“没有了，得砍树了。”
“那就砍。”
树也是财产，守城的成本正在不断增加。十年二十年培育的树木也要面临砍伐，但如果楚军进城，可就不是砍树这么简单了，十年二十年累积的祭器、首饰、家具全得被抢走。所以这个时候也顾不了原本是要用树做房梁还是想要用树打家具了，都要用来做守城工具。
“是！”
华文送完了箭支和石头的间隙，还要把伤员从城墙上抬下去，忙得汗流浃背。他以前也见过死人，小时候甚至还在坟地玩过骷髅，但看着伤员痛苦的表情还是不由害怕。箭刺入皮肉，鲜血涌出，惨叫声骇人。
“这个要截肢。”
“这个家伙只是小伤，不要喊了。”
“这个好像伤到内脏了，需要立刻处理。”芸姚在城墙下对抬下来的伤员做了初步的分类，然后才是进一步的治疗，先治重伤的，然后是轻伤。
伤员全部抬到国社，这个祭祀场所俨然是成为了一所简陋的战地医院。妇女们见到不断增加的伤员都在担心战争的进展，不知道城门能不能守住。
芸姚却没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立刻开始治疗，能治好的就努力治一下。治不好的只能安排到一旁自生自灭。
截肢手术，其实这个时候截肢技术已经很厉害了，关键的点就是截肢之后要剥开血肉，缩短骨头，这样伤口才能更快地痊愈。
不过过程自然是疼痛非常，没有麻醉，徒手在断肢上如剥香蕉一样分开皮肉找到骨头，切短骨头，让骨头短于伤口，再把剥开的皮肉包好。
能用上的预防措施只有紧紧绑住的止血带，防止伤口大出血。整个过程中不管是伤员还是医师都在接受一场考验。芸姚的白色罩衣已经染红了，国君夫人已经晕过去，看到断肢截面的时候还努力坚持着，看到芸姚把手伸到伤口里面锯骨头的时候就坚持不下去了。
不要说普通妇女了，就算四美也直犯恶心，都差点没撑下去。
“你这手法也太熟练了，难道天庭还要给人截肢不成？”夏姬惊讶于芸姚的镇定，芸姚竟然能面不改色地给人截肢。
芸姚心想这算什么，自己最拿手的是劁猪，为了能够吃上一口猪肉，芸姚和采邑里的豚人一起研究出了正确的劁猪手法。
“如果是在我的采邑里的话，这个伤员根本不用截肢，可惜在这边条件不允许，就只能截肢了。”芸姚说道。
“你这个神仙还真是不地道，我以为神仙只要吹口气就能治好凡人呢。”夏姬说道。
“我的修为还不够，我这个神仙是技术神仙，不是凭法力飞升的。不过就算神仙有仙气能治疗，凡人的数量远比神仙要多，神仙不可能面面俱到，凡人的事情还是要凡人自己解决，总不能说受伤了就等神仙来救吧。”芸姚研究外科手术技术主要就是让凡人能够拯救凡人，不可能每次都让神仙出面。
也对，截肢这种技术就是凡人用的，不过看芸姚熟练的样子，夏姬不由问了一句：“那你给多少人截过肢。”
“不多，具体的不记得了，估计也不会超过十个。”芸姚也没特意去记忆几百年里自己动过几次外科手术。
四美都看着芸姚，好似要重新认识她一样，因为芸姚的所作所为和一般神仙大相径庭。
城门的对决还没有结束，楚军那边死伤了二十多个人，有两个被石头砸破了脑袋，脑浆都出来了，眼看是活不成了。
楚将察觉到楚军已经心生退役了，因为城门久攻不下，继续打下去也只是僵持。他们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以攻克的城池，如果找不到冲进去的办法，僵持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让士兵去打一场没有胜算的战斗，士兵肯定不会愿意继续的。
“难道我要在曹国受挫了么？”楚将心中是很不服气的，曹国只是一个小国，小国寡民，城墙不过一丈，他带三千楚兵足以拿下，根本没有难题，却没想到连区区城门都撞不开。
现在将军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进攻，还是退兵回朝。要是无功而返肯定会很丢人，楚将看了一眼站在塔楼上的巨子，狠狠地说道：“就是因为他。”巨子就在塔楼上指挥作战，所以楚将很清楚就是因为巨子的存在，曹国的抵抗才会这么激烈。
他是谁？楚将看巨子的打扮也不像是大夫，更不像公族，就好像是个普通国人。难道真的是肉食者鄙未能远谋，所以需要国人才能保家卫国？
“可恶，我偏不信邪，我有三千人，不相信就撞不开城门。今天先吃饭，明天继续。”楚将下令，立刻起锅吃饭。
夜晚城外全是楚军的篝火，一个篝火二十人，这里就有一百五十多个篝火。
“三千人，人数太多了，如果只有一千人的话，经过今日一战肯定就撤退了，但三千人的话，明日肯定会是更猛烈的攻势。”巨子沉重地说道，他在塔楼站了一天，但还不能休息，要为明天做好准备：“清点物质，明天还有恶战。”
第三百八十五章击退
楚国有三千士兵，曹国加上墨者也就八百人，楚将就是认定曹国小国寡民肯定没有更多的资源才决心继续打下去的。
入夜，墨者开会讨论总结白天经验，并且为明天做好准备，讨论战术。
“楚国的土楼没有发挥多少作用，但他们用盾牌掩护撞木的战术却很危险。要不是及时加固，城门就被破了，这是我们没想到的。明日城门口要多堆石头。”多宝道人说道。
“石头消耗了不少，箭支也用了三层，本来是希望死守一波就退却敌人的，没想到敌人要比我们想象得更顽固，如果楚军持续攻击多日的话，城内就没有足够的石头和木材了。”清点物质的墨者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能守得住么？大家都在担心。
华文只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今天也不知道上上下下跑了多少回，总之是累坏了，身上沾了不少血，耳边的惨叫声也没有散去。
“你说我们能守得住么？”华文身边的两个大人在聊天，在讨论是不是能守住。
“应该能守住，墨者还是有一套的，今天楚军攻势不弱，曹国还完好无缺，只要这么保持下去就不会有问题。”
华文也不由赞同，只要能维持第一天的气势就没什么问题。
“可是石头、箭支都是有限的，我听说已经开始砍树了，曹国小国寡民就算我们有决心，也没有这么多守城器械啊。”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他们不缺气势，就缺石头。
“墨者肯定会想到办法的。”华文忍不住说道，他相信墨者肯定有办法。
“希望如此。对了，你们听说了么？墨者里的那些白衣女人今天可是大发神威救了不少伤员，虽然是女人，竟然比男人还狠，能面不改色地砍下伤员的手和腿。以前我只听说公族惩罚罪人会砍腿，没听说有女人会这个本事。”
“我也听说了，我就住在国社边上，一整天国社内全是惨叫声，比杀猪屠狗还热闹。听说有人专门去看了，看到截肢的画面都忍不住闭上眼睛，白衣女人竟然能下得去手，简直不像是女人。”
华文想起城墙下为伤员做诊断的女人，心里是佩服的，他肯定不敢去截肢。虽然华文见过死人，比如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老死的，打架死的……小时候也玩过骷髅，但真的从活人身上截肢还是不敢的，所以他很佩服墨者白衣。
在春秋时代见到死人根本不奇怪，毕竟条件不好，人族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这就是万恶的旧社会。
“墨者也是厉害，竟然还有女墨者，儒家就没有女学生。”
“兼爱么，男人和女人都是老天爷的财产，自然不能厚此薄彼。有女墨者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说这几个女墨者本事也不小，还能调动国君夫人，还会截肢，在战场上也能发挥作用。”
“是啊，确实很厉害。”“早点休息吧，明天肯定还要继续打仗呢，不聊了。”
华文也睡着了，但做了一个梦，自己躺在平台上，墨者白衣正在砍自己的腿，自己很害怕，等到他睁开眼睛已经天亮。
西施和郑旦正在洗衣服，洗衣服她们两人是专业的，可谓是浣纱仙子，把血衣和绷带、布单全部洗干净晾晒起来。
今天又将是一场苦战，吃完饭，楚国的攻击就开始了，这次除了撞木之外，竟然还多了三张云梯。
云梯也是由木盾保护送到城墙脚下。
“果然比昨天更猛烈了，大家不要慌，瞄准木盾再丢，不要着急。”巨子看向了楚军阵营，发现在后方还有一个三百多人的队伍，显然等会儿云梯如果树立起来，这三百人就会全力冲上城头。
局面比昨天更危险。
楚军的箭雨也比昨天更密集了，城墙的伤员更多。华文很快意识到了伤员的增加，知道战况比昨天更糟糕，心中也不由担心曹国的安危。
“我就不相信你们有这么多石头。”“大家不要怕，谁先攻上城头重赏十金，给我上。”云梯竖起来，三百敢死队立刻前赴后继发动冲锋，他们每个人都举着小木盾，顶着箭雨就冲到了城墙下面，开始攀登云梯。
“不要让他们上来，快把云梯推下去。”
不过土楼上依旧有高度优势，云梯又在土楼的掩护之下，所以想要推云梯就必然暴露自己，就会收到攻击。
不断有人为了推云梯而受伤，同时两侧的士兵朝云梯丢石头射箭，希望能够挡住云梯上的士兵。
为了防止云梯被推倒，云梯下方被一群士兵牢牢搀扶。敢死队不断往上爬，越发接近城头。
“拔剑！”巨子知道不得不进行近战。
第一个爬上来的楚国士兵被墨者乱剑砍死，掉了下去。不过还有其他楚兵在十金的重赏之下，前赴后继地朝城墙爬来。
而且这个时候另外两个云梯也立起来了，最残酷的短兵相接已经难以避免。
“成了！”楚将大喜，大吼一声下令后面的士兵也攀登城墙：“去把城门夺下来。”只要夺下城门，就能全军出击，曹国就能手到擒来。
城头上，巨子已经额头冒汗，他也拔出了剑带着墨者驱赶城头上的敌人，剑与剑对决，墨者必须守住城墙，不然曹国定亡。
危亡关头，巨子一马当先，墨者和曹国士兵齐心合力，死战不退，死守城头，双方爆发了血战。
芸姚目光如炬看到城头上已经出现敌军，心想墨家的第一场表演难道要以失败告终了？
并没有，墨者在短兵相接的时候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战力，坚守城墙宁死不退，因为他们相信兼爱，相信自己所做的是正确之事。
所以楚军虽然不断登上墙壁，但下场就是被墨者砍死。
“死守不退！”巨子大吼一声，铁剑游走，三丈之内只需他一人就足以防守。
芸姚发现巨子的剑法很有名堂，难道这就是墨子剑法？巨子的剑法细雨无声，轻灵变化，直取敌人要害。
第一波登墙的楚军被击退了，留下六十具尸体撤退。
云梯也被推到了，巨子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上秘密武器了：“上热水，浇下去。”
城墙后面煮了好几锅的热水，装在陶罐里往下面浇水。滚烫的热水从盾牌的缝隙之间流过，烫得楚军哇哇乱叫，全面后退。
“怎么会？”楚将完全没想到敌人的反抗如此激烈。都已经攻到了城头，竟然还被推了下来，顿时满脸都写满了郁闷。
这次失败打打地打击了楚军的气势，再想要上城头可就难了。要不要再冒险？看到周围被烫得通红的士兵，楚将一咬牙一跺脚，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撤退。”
虽然还能打，但楚将也不太确定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拿下城头了，代价太大的话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这次他选择了撤退。
城墙上欢呼声起，成功了，他们成功击退了楚军。
第三百八十六章形与知
楚军最终还是退走了，第二日的激烈战斗之后，楚将终于放弃了攻打曹国的打算，灰溜溜地退兵。墨家完成了第一次的守城，但牺牲也是很大的，十七个墨者牺牲，三十八个受伤，对于刚刚建立的墨家学派来说可谓是不小的打击。
墨者都是优秀的匠人，为了保卫曹国死在了异国他乡。巨子哀悼道：“古者，王公大人为政于国者，皆欲国家之富，人民之众，行政之治。夫三者亦乃墨家之追求，如今尚未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尔等便化身为鬼，呜呼哀哉……”
芸姚听得也颇受感动，通过‘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完成国家富强，人口增长，行政顺畅。墨家除了兼爱非攻这些看上去非常高端大气的理念之外，其实述求非常朴素，给了一个很明确的标准，就是国家富强，人口众多，政治清明。
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墨者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因为墨者反对‘厚葬久丧’，所以葬礼很简单，很朴素，就是一人一个土坟头。
曹国经历了战争，墨家还得指导曹国如何恢复经济，就是要节约。
饮食要简单，衣着要简单，总之不能再浪费了。当然主要是给国君说的，普通国人也没办法浪费。
对国君说‘不极五味之调’，就是不要追求五味的调和，坚定反对孔子说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吃饱就行了。
而且还要‘百工足奉民用则止’，就是工匠制作东西也不要太多，大家够用就行了，总之要节约，不能浪费。
曹君也是连连答应，并且希望墨家不要急着离开，先留下来讲讲学。
巨子也有这个打算，他们也确实准备留下来继续宣扬一下自己的‘兼爱非攻’，扩招一下人员。
华文越听越高兴，每次干活都抢着做，在墨家的劳动氛围里，每个墨者以勤劳为荣，以懒惰为耻。白天工作，晚上上课。
除了‘兼爱非攻’以及工匠需要的各种定义之外，巨子偶尔也会讲一些‘言有三表’的内容，就是如何说话，如何表达。后世墨者也会在这个基础上不断扩充，形成一套完整的辩论逻辑。
比如墨者提出辩论的时候必须标准一样，否则鸡同鸭讲，比如木棍的长和长夜的长并不能比长短。
巨子确实博学，如果说‘兼爱非攻’是国人积累财富的朴素愿望的高度概括，各项定义是匠人为了更好地工作而制作的标准，那么‘言有三表’就是巨子对自己所掌握知识的提取了。
每次听课，灵宝道人都是如痴如醉，因为墨家的学问非常对他的胃口。
墨家击退楚国，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下，不少人慕名来到曹国拜师，当然也有不少儒者听说墨家‘非儒’，所以要来找墨子辩论。
其实两家辩论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所以结果是谁都不服谁。
芸姚就继续搞自己的机器人，此时机器人已经成型，而且还能简单地走两步。但要说它是生命显然是不行的，因为还要灵智。
“丑，太丑了。”这可不是夏姬自己的看法，而是四美都这么认为。
确实丑，芸姚也觉得丑，不过没办法，谁让她没有画设计图呢，而且零件也没精确制造，就是用春秋水平的技术手工打造一个蒸汽动力的机器人，除了动力是法力真火之外，其他的都是春秋的水平。
它能动起来已经证明芸姚的动手能力不错了。
“只能动一锅蒸汽。”芸姚心想创造人工智能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这份家庭作业眼看着是要失败了。
因为蒸汽不能循环使用，所以烧完一锅还要续一锅。除非加大锅的容积，不过那样的话，机器人的体积就要变大了，说不定就要成为蒸汽车头了。
春秋时代的蒸汽火车？肯定能造出来，不过这就不是家庭作业了，而是附加题。芸姚的家庭作业就是‘生，形与知处也’。
“这就是你制造的生命？”灵宝道人正好经过，看到芸姚制造的机器人就转弯进来了，上下打量并没有嘲笑，而是非常专业地评判。
若说生命，灵宝道人很清楚仙人可以点化石头草木，那才是真正的生命，芸姚制造的最多就是一个器具，并不能容纳灵魂。
“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就算点化顽石为童子，至少也有七八岁的灵智，可比你这东西伶俐。”灵宝道人知道芸姚的目的是实践墨子的教导，这点他也一样，不过他不得不提醒一下说道：“虽然巨子确实说了‘生，形与知处也’，但他并没有说知是什么。”
‘力，形之所以奋也’这句就简单多了，力是形变和移动的原因，奋很好理解就是动、就是变化。所以力、形、奋都是很清楚的概念，但巨子并没有给‘知’下定义。
完全是芸姚作为穿越者先入为主地认为‘知’就是人工智能之类的东西，没好好请教墨子到底什么是知。
芸姚焕然大悟，知道家庭作业为什么完不成了，原来是老师的缘故，于是对灵宝道人鞠躬道：“多谢指教。”
灵宝道人也没闪躲，接受了这份感谢。
于是芸姚找到了墨子，请教学问。
“你想要问什么？”巨子对墨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隐瞒。
“巨子之前说‘生，形与知处也’，形就是我们的身体，那知又是什么？”芸姚问道。
墨翟一愣，显然没考虑过，知是生来就有的，他之知道这是做‘知’。若要解释什么是与生俱来的知，他怎么知道？
不过墨翟却觉得这个问题很不错，思考了良久之后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如何解答。不过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坚白’的问题么？”
“记得。”芸姚自然记得，这个论题还挺有趣的，便回忆道：“是讲石头的坚固和颜色，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石头的坚固和颜色是不能相互除外的，是一体的。”
后来著名的名家公孙龙就提出过离坚白，白马非马的等观点。离坚白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只有白色的石头和坚固的石头，因为眼睛看只能看到白色，手去摸只能摸到坚固，所以世界上没有兼顾白色和坚固的石头。就和白马不是马一样，属于偷换概念的观点。
墨者讨论坚白，得出了坚白是不能互相除外的东西。可是这个论题和芸姚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芸姚静静地听着巨子的教导。
“我想形和知，坚和白是一样的，形和知并不能除外，有形便有知，有知便有形。”巨子是这么说的。
芸姚心想就是说自己的机器人还不够精巧，还不够以假乱真？形若以假乱真，灵智自生？
第三百八十七章尺规作图
问巨子什么是‘知’，巨子也说不知道，但他认为形和知是一体的，就好像坚和白一样。
石头兼顾颜色和坚固两个属性才是石头，所以巨子认为有形就有知。
芸姚觉得有点道理，她想到了之前见过的‘女娲造人壁画’，女娲捏人虽然不是每一个都是帅哥美女，但捏人的细节还是很到位的，泥人落地就能跑，那自己制造机器人，如果能惟妙惟肖的话，是不是同样能落地就跑？
回去推倒重来，继续制造机器人，这次要在形上多下点功夫。
为了完成家庭作业也不容易，当然芸姚也没让四美闲着，也给她们布置了家庭作业：“你们要用尺规作图作出十七正边形。”
“为什么？”
“你们现在也是墨者，没听巨子说么？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圆。多么霸气侧漏？你们作为墨者，就要以‘以度天下之方圆’为目标。少废话了，快去做。”学完了尺规作图，再学高数，作为美女就要内外兼修。
芸姚心想要是自己穿越之前遇到一个能帮自己做数学题的美女，他宁愿减肥一百斤也要追求对方。
四美都是学红桑自创心法《四方仙绝》，是她画符的过程中领悟的奇特心法，学会之后画符是事半功倍，所以现在芸姚教四美尺规作图完全是对症下药。
不过要用尺规作图画出十七正边形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四美对着手里的规矩，只觉得这不是做作业，只是芸姚给她们立规矩呢。
最认真的就是西施，她做了一块沙盘，在沙子上画了起来。然而西施的数学天赋并没有她的美貌那么出众。郑旦，夏姬，南子也尝试了一番，都没成功。
倒是看她们画画的墨者过来尝试了一下，画出正五边形和正六边形。
其实尺规作图最大的作用是代数和几何之间转化，可以把图案变成数学，也可以把数学变为图案。
就好像红桑画符，就是把天道和法术之间互相转化。
最后连巨子和灵宝道人都加入尝试尺规作图了，灵宝道人更是对芸姚钦佩不已，他是知道有十七正边形的，虽然如天道一般看不见摸不着，但可以用尺规把原来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落实下来，完成一次天人合一。
尺规作图和以前自己是金仙的时候掐指一算相同，也是演算天机，去接触看不见摸不着的天道。
所以灵宝道人非常认真地思考，决定先从简单的画起，然后再慢慢画复杂的，从正五边形，正六边形朝正十七边形发展。
尺规作图很重要，设计零件、制造机械都离不开它。想要发展工业就要发展尺规作图，先有图纸才能按图索骥制造零件。
第一次制造机器人芸姚就是全手工，所以机器人的形一塌糊涂，这次既然对形的要求提升了，那么自然要精确。
第一个机器人作为原型机还是有用的，可以作为参考，在其基础上做细化。
为了完成家庭作业，芸姚豁出去了。不过对四美来说尺规作图显然有些太难了，感觉比修仙还难。修仙需要领悟的都是大而无当的内容，重要的是修心，只要自己按照仙人的经验来做大差不差，总能修出一些明堂。但尺规作图就完全不知道意义何在，难道真的能依靠画图打败敌人么？
此时还是灵宝道人为她们指点迷津道：“这就是求道。”
“难道天道是正十七边形？”夏姬是四美中修道最早的，虽然只是学了点皮毛，但她从来不知道天道是一个图形。
“是天道一角。”“我问你，你可想过如果自然中没有圆形物体，人族会制造出车轮，会制造出马车么？而没有车轮，人族又会如何，夏商周还会出现，你还会诞生么？”
面对灵宝道人的假设，夏姬是一脸懵逼，显然依靠她的想象力是想象不出这么多假设的答案。
西施她们也在思考，努力想象没有圆，没有车轮，人族会如何。
首先车轮肯定没有了，要出门也很不方便，肯定影响不小。
灵宝道人看她们愁眉紧锁，就知道以凡人之智想象不到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剧烈变化，所以他继续说道：“圆存在于天道之中，通过自然呈现，所以被人族知晓而使用。天道中还有一些东西也呈现出来了，你们却察觉不到，比如时间的流逝。但还有一些东西天道并没有在自然中呈现，比如正十七边形，若是我们能通过自己的能力画出自然中没有的东西，那便是求道。修仙也是如此，仙存在于天道，但一开始天道并未呈现，直到道祖鸿钧成仙，才有日后修士孜孜不倦。”
原来尺规作图和修仙的道理是相通的。
“那第一个画出正十七边形的人岂不是如道祖一般？”夏姬震惊地瞪大眼睛。
“没这么夸张，但功德肯定是少不了的。”这点灵宝道人可以保证，第一个画出正十七边形的人绝对有功德。
功德是好东西，有此物激励，四美也努力尺规作图，还和其他墨者一起讨论。
不过正十七边形不是那么好画的，墨者的几何水平还是有待提高的，肯定还得花不少时间才能画出正十七边形。
而芸姚这边对原型机修修补补，查漏补缺，不断完善，设计图也是画了一张又一张，要有形，才可能形与知处也。
所以第二套设计图要美型，而且在设计过程中芸姚还灵光一闪，心想还可以变形啊，变成飞剑、变成马车，甚至可以变成恐龙。
虽然芸姚并不知道洪荒时代有没有恐龙，但完全可以为想象插上翅膀。
曹国只是开始，一场胜利也不可能直接为墨翟赢得‘善守御’的美名，当今天下还有很多遭到大国欺凌的小国，正这是墨者大有作为的时刻，擦干眼泪，捂住伤口，开始新的征程，继续前往下一个小国。
不过这次墨者来晚了，这个名为杞国的国家已经被楚军攻克，来到此处，只见尸体成山，鬼嚎遍野，阴风骇人。
这一战很激烈，杞国被攻克之后，楚人把抵抗者全杀了，尸体之多，都收拾不过来。
墨者站在远处没敢靠近，但光是远眺都心惊肉跳。芸姚心想自争霸战争开始，大国时有大战，但战场厮杀和破城屠戮还是有巨大区别的。
“处于落后弱小的位置，就是时刻处于最危险的时候。”芸姚忍不住说道，此话一出周围的墨者无不点头认同。
最危险的时刻不是敌人的刀架在脖子上，而是自己落后弱小，一日落后、一日弱小就是日日都处于最危险的时刻。
第三百八十八章失败的代价
杞国城池内浓烟接天，国已破，爵已亡。
华文看到杞国的惨相不由为曹国捏了一把汗，若非墨者支援，曹国的下场必然也是如此惨烈。看到那尸山血海，华文差点吓傻，那画面比噩梦还要可怕，哪怕见过死人，但这么多残破不全的尸体堆积在一起还是太震撼了。
离开杞国之后，大家的心情都很承重，巨子下令在边境扎营休息。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的景象，都在害怕。要是城破，我们这些墨者只怕也会被敌人处以极刑。”巨子叹息一声，以前大家或许还不知道失败的下场，但杞国一行提醒了墨者，失败的下次就是惨死。
害怕是自然的，现在想来他们在曹国的胜利也有很大的侥幸程度，如果三千楚军不计成本狂飙突进，不惜代价攻上城头，那曹国也受不住。
有墨者害怕了，以前没想过有失败的下场，但现在想来能帮小国抗住大国本来就是侥幸的事情。正常情况下小国被大国消灭才是正常的。
“楚国蛮夷之国，楚军虎狼之师，我们和楚国为敌实在是不明智。”有墨者心生退意。
巨子自然不会同意，他说道：“士兵多不等于正确，不然儒家学者数量何其之广？但天下何时安定？唯有‘兼爱非攻’才是天下之大势。恃强凌弱，就算大国士兵再多也是逆天而行，必然也会受到神鬼的惩罚。天地有灵，神鬼有眼，楚国的所作所为都会被神鬼记录，早晚会受到天罚。”
显然巨子准备用鬼神之说安定人心，果然少数动摇者听鬼神会惩罚楚国，就安定了不少，暂时没再提离开的事情。
巨子说道：“总之大家要听我的，要信我的，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胡思乱想。”
巨子是反对‘一人一义，二人二义，十人十义’，所以才要尚同，要听领导的话，反正领导肯定没错，因为领导是替天行‘兼爱’。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巨子只能以神鬼、尚同凝聚墨者。
“不知道杞国到底是如何被攻破的。”杞国虽然是小国，但历史很悠久，据说是能追溯到夏朝，底蕴十足。不过杞国给大家留下的成语只有杞人忧天，芸姚还真想不到其他的。
总之杞国不是这么容易被攻破的才对。
“楚军挖了地道，以奇袭攻入城内，打开城门，一举消灭杞国。”就在巨子疑惑之时，一群人道士打扮的人从马车围成的临时栅栏外插嘴进来。
带头的是一个鹤发童颜，飘飘欲仙的老道士，身后是一群小道士。
巨子起身去问：“请问贵人是？”
“我是列御寇，字云。”老者回答。
“原来是列夫子，久仰大名。”“我是墨翟，墨家墨翟。”对面老人原来是列子，那可是闻名遐迩的道家人物，巨子见了都要恭恭敬敬：“请列夫子里面坐。”
列子带着一群道士徐徐而入，与墨者对谈：“你们也是从杞国而来？”
“正是，列夫子也是从杞国来？”
列子点点头，长叹道：“楚军攻杞时，我就在城内，本来杞君已去请了晋国援兵，只要坚守几日，等到援兵增援便可无忧，却不想楚军狡猾，竟然挖掘地道，措手不及之下，城门沦陷，楚军杀入，我等也只能乘乱逃走，兜兜转转宛如野兽。”
巨子沉默，以前讨论守城的时候没想到地道这一招，这招真的是防不胜防啊，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破解。就算是墨者组织防御也没办法预测。
“原来如此。”巨子沉重地说道。
“我听说你们墨者之前在曹国挡住了楚军，可有其事？”列子问道。
“确实有这件事情，本来这次我们来杞国，也是为帮杞守国。”巨子老老实实地说道。
“好在你们没有进城，否则也难逃一死啊。”列子心有余悸地说道。
“就算如此，我们也会去的，我墨家推行‘兼爱非攻’，大国攻击小国本来就是不义之战，我们守小国挡大国，乃是顺天而为。”
列子不由以平淡的眼神扫视巨子身边的墨者，当他的目光看到芸姚的时候，停留了些许。最后继续和巨子说道杞国之事，并劝巨子别逞强。
芸姚一眼就看出列子是个修士，难怪他能逃出楚军包围圈，列子也是诸子百家的一员，说不定能帮自己完成家庭作业。
列子作为道家学者自然是不同意什么‘兼爱非攻’的，他崇尚的是无为。更难得的是列子是少有的会思考世界观的诸子。
诸子百家主要是对乱世开出药方，要让天下恢复和平，所以主张都是针对人族社会而提。但列子却提出了世界的诞生过程，并且提出了‘化’的概念，对‘易’的思想进行了扩展。
芸姚正在打造机器人，或许列子的‘化’能帮忙。
巨子和列子讨论起了该有为还是该无为，巨子说道：“我听闻老子接见孔子的时候说：无为而无不为。所以无为也是为了有为，但既然无为又如何有为？”
“有从无中而化，就好像之前我在杞国，有一个杞人他担心天会塌下来，你说这件事情会发生么？”列子问道。
巨子摇头道：“我认为天不会塌下来。”
芸姚心说若是女娲知道杞人忧天的故事，肯定会生气，因为她的工作水平被人质疑了。天是女娲补的，要是再塌下来，女娲不是要被追责？
就在芸姚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列子说道：“确实不会塌下来，但杞人却生病了，我去杞国也是因为听闻这件事情，所以想去一探究竟。到了杞国，果然见到了患者，因为担心天塌下来，他寝食难安，最后生病了。天会塌下来只是一个无形的念头，但最后却化为货真价实的疾病，这就是无中生有。无为而无不为也是如此，一开始什么都没有，但渐渐地就会演化为‘无不为’，所以我们根本不用特地去有为，只要无为就好，剩下的就交给‘化’。”
“列夫子的思想果然深邃，我听不懂，我只知道老天爷是要我们停止战争的，是要我们‘兼爱’的……”巨子也把自己为什么要兼爱告诉了列子，依旧是财产论。
墨子不会接受列子的无为，列子也不会接受墨子的有为，两人是牛头不对马嘴。
芸姚在这个时候突然举起手来，说道：“列夫子，我有一个问题。”
“这位是？”
巨子说道：“她叫芸姚，也是墨者。”“她古灵机怪，时常有惊人的举动，还请列夫子见谅。”
列子却知道这个女人非同一般，她体内法力深厚远在自己之上，是个比自己还厉害的道友。既然知道芸姚是道友，但列子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说道：“你想要问什么？”
“既然无为会转化为无不为，那有为是不是也能转化为一切都有为呢？无为转化为无不为，是化零为整，那有为能不能量变转化为质变？”芸姚的问题说穿了很简单，无为可以变成有为，那么有为能不能更进一步呢？
第三百八十九章泛无论
道家一直在说无为和有为，推崇无为反对有为，因为无为才能无不为。而有为就是世界混乱的罪魁祸首，那么芸姚就要问了有为能不能更进一步。
这问题列子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按照他的世界观，一开始世界上什么都没有，然后无中生有，有了气，接着气化为形，再然后形化为质。虽然一开始是无为，但后面可全是有为，而且有为还能升级。
当然这是天道的有为，和人族的有为还是不一样的。天道的有为那就是无为，人族的有为完全不是一回事。
列子回答不出芸姚的问题，不知道有为之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更加强大的存在，所以他很老实地说道：“我不知道有为能不能转化。还请你赐教。”因为知道芸姚是道友，所以列子也不觉的丢人，反而期待这位法力深厚的女墨者能够提点自己。
“我也不知道。”芸姚说道：“不过最近我在研究生灵，研究生灵的形和知，本来的想法是先有形再有知。但听了列夫子的话，似乎这个世界是无中生有，应该现有看不见摸不着的‘知’然后才有形。还请列夫子请教，到底是先有形还是先有知。”这个问题堪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不过确实是芸姚家庭作业的内容。
列子哪知道啊，不过按照化的理论，那么就是先有知才能化形。毕竟这个世界就是从无到气、到形、到质的。
人的身体应该已经算质的范畴了。
在列子的想法中，世界万物都是可以互相变化的。比如他认为青蛙可以变鹌鹑，鹌鹑遇到水还能变青苔；车前草遇到粪土会化为乌足草，乌足草的根是蚕，叶是蝴蝶……
总之就是万物可以化来化去，母羊变猴子，鱼卵变虫子……当然还有还有更奇妙的，单身女子不结婚就怀孕，也是无中生有，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些都是列子的理论，可以说是对科学的蔑视。虽然也是演化论，但他的演化简直是天马行空，不拘一格。当然其中还有一点轮回的思想，因为万物虽然演化，但列子认为‘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也就是不管怎么演化，最终还会回归于天机之内，天机就是无，就是道。
“天不完备，地不完备，圣贤不完备，人也不完备。天能运行风雨雷电，却不能长出五谷粮食。地能长出五谷粮食，却不能教化万民。圣贤可以教化万民，却不能呼风唤雨，变出粮食……”列子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绕了一大圈，芸姚耐心地听下去，巨子和灵宝道人也很认真地听着。
列子修为虽然一般般，但作为诸子之一，他对天道肯定是有独特见解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万事万物演化出了自己的功能，并且只能完成属于自己功能，不能超出他的职责。但我们知道了天地阴阳，圣贤仁义，万物刚柔，却没想过天地、圣贤、万物的职责又是如何获得的，是被谁赋予的？世界上有形的，有声的，有色的，呈现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但最后是谁让有形之物有形，是谁让有声之物有声，是谁让有色之物有色？这就是无，无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没有形状，没有气味，没有知觉，但他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列子饶了一大圈就是要说万事万物的背后有一个‘无’在操作一切。
芸姚心想师尊教她求道而非求万物，倒是和列子的理论有相同的之处。只是列子的意思是‘无’无处不在，时时刻刻和万物联系。而红桑的教学是道是起源，万物诞生之后和无的关系就不大了。
无就是道，至于道是无处不在，还是只是一个起源，芸姚心想两种说法应该都没错，道既是起源也无处不在。不过列子饶了一大圈还是没有解释人的形和知。
但大概也能猜到列子老人家会怎么回答了，人不是先有形也不是先有知，而是先有‘无’。只有有了无，才能有人的形和知。
果然列子说道：“万物皆出于无，归于无，所以人也是如此，不管是人的形还是知都是从无中化生而成。”
作业变得更加麻烦了，知已经够抽象的了，现在又搞出一个无出来，自己要是知道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早就成圣人了。
不过列子这番言论倒让巨子和灵宝道人，还有四美都不由点头称是，他们觉得很有道理。
无加上化，就呈现出这个色彩斑斓的美丽世界。
杞人忧天就是这个道理，本来什么都没有的事情，但最后却生病了，就是无与化。
灵宝道人悟了，他将化融入力之中，创造出‘化力之法’，顿时实力大增。
列子大惊失色，这才发现一旁的灵宝道人也不是凡人，顿感墨家藏龙卧虎，大兴在即。自己还是别劝墨子无为了，自己惹不起墨家。
芸姚也很震惊，没想到灵宝道人也悟了，芸姚只感觉自己都看不透对方，可见对方的成长不是一点半点，而是非常大。实名羡慕，芸姚恨不能悟道的是自己。
其实芸姚不用羡慕，她的奇遇也不少了，三十年前在吴国领悟第四种气，她的修为已经走在很多仙人之前了。很多仙人渡劫之后也只是法力满足，胸中五气才一种清气，而芸姚在辟谷期就已经有了四气，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渡劫的时候她体内都能集齐七气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成绩。
灵性、杀气、谦逊、真爱四种气虽然不能增强法力，却能让芸姚在修炼的时候不受走火入魔的干扰，而且修为是稳步提高，没有瓶颈之说。
芸姚的奇遇并不比清虚道人和灵宝道人少，所以根本不用嫉妒。
听完列子的话，芸姚虽然还是不能完成家庭作业，但还是行礼说：“受教了。”
列子要溜，因为墨家太吓人了。所以他说道：“大家一起论道而已，不用如此客气。既然杞国已经破灭，我也要走了，日后有缘相见吧。”
“多留一会儿吧。”巨子还想和列子多聊聊。
“不聊了，日后有缘再见。”列子可不敢再聊了，还不知道等会儿会冒出什么道友呢，可不敢逗留。
列子非要走，巨子也留不住，只能恭送十里，表达自己对列子的尊重。
“虽然见面的时间很短，但我深深地被列子的风采和学说折服。”巨子虽然不认同，但还是很佩服的，特别是列子的‘无’。
日后列子的理论被总结为‘贵虚’，虚就是无。
送走了列子，接下来还要继续考虑如何防御地道的攻击，墨者们得开动脑筋了，因为地道攻击确实太阴险，太防不胜防了。但人眼也看不到地下的情况，怎么才能防御呢？
如果不能破解地道，墨者就不可能实现‘非攻’，更不可能从大国手中保护小国，就不能得到‘善守御’的美名。
所有墨者一起出谋划策，展现劳动者的智慧，攻克地道这个难题。
第三百九十章墨家瓶颈
芸姚有天眼通，可以透视地下，但巨子没有，普通墨者也没有，那么如何知道地下有没有敌人的地道呢？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不能发现地下的敌人，那么不管墨者多努力守城，敌人都能从地下冒出来给墨者出其不意的一击。
不过墨者会想到办法的，目前没有，以后也能想到。
一边周游一边思考，当然也不会忘记宣传‘兼爱’。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宋国，这里是墨子的故乡，他将此地作为自己的起点。宋国也是小国，当然比杞国、曹国要大不少，而且地理位置很不错，在这里墨子推行兼爱、扩张墨家。
东方齐鲁基本上是儒家的地盘，南方楚国肯定不会接受兼爱，那么墨家发展的最好方向就是西北方向，秦国和晋国。
墨子还是希望自己的主张能推广到天下的，而不仅仅是停留在小国中，而且小国的工匠水平有限，要说技术还是要看大国的。
回到宋国也不代表就万事大吉了，因为在宋国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已经有道家学者先一步宣扬了一种名为‘贵己’的主张。
安顿下来，芸姚又开始捣鼓自己的家庭作业，灵宝道人也在强化自己的‘化力之法’，墨者在研究尺规作图，巨子在研究破解地道。
大家都很忙，兼爱非攻也是免不了要宣传的，不过效果并不好，宋国国人显然不感兴趣。
墨子离家求学多年，回到故乡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本来墨子以为自己最大的对手是儒家的仁爱，没想到竟然是道家。
不过想起在杞国国境上见到的列子，道家学派的风采记忆犹新，确实不可小觑。
道家是唯一会思考世界诞生的学派，会想世是如何形成的，而且道家非常会讲故事，寓教于乐，把深刻的故事隐藏在故事之中。
当然有些故事是真的发生过的，因为道家和修士有千丝万缕，所以道家能从修士的渠道知道一些洪荒往事，比如夸父追日就是被列子发扬光大的，是列子记录了这个故事，后人才会铭记。
夸父追日在仙界的知名度远远小于后羿射日，毕竟夸父是个失败者，他虽然实践了追日但最后的下场是被太阳杀死，并没有获得什么实际的收获。但后羿可是实打实地射下了九个太阳，挽救了洪荒生灵。
列子记录夸父追日的故事，本意并非要宣扬夸父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但后人从故事中受到了激励，不断地努力上进。
道家学派的学问不可小觑，之前见列子只是了解了冰山一角。当墨翟发现兼爱推行不下去之后，决定伪装侦察一番，他要去看看道家到底在推行什么主张，竟然能在自己的家乡搅动如此风云。
“你不去么？”芸姚见灵宝道人没跟巨子一起去探查道家，觉得奇怪，毕竟灵宝道人这个阐教弟子，也是道家的。
“我为什么要去？难道你以为道家就一定和阐教有关系么？”灵宝道人觉得芸姚就好像是个没有常识的凡人一样：“难道你的师尊没解释过道统、道学、道体的关系么？”
额，还真没有，芸姚说道：“我还以为道家源于三教，所以与你也有关系呢。”
“道家确实是源于三教，而且太上老君传下《道德经》强大了道家学派，但这只是道统的关系，并非道学的关系。就好像儒家的很多思想来自周礼，但儒家学派并非周礼，两者的道学根本不一样。”“道统是一脉相承，道学是各自主张，道体是道学中核心观点。道统只能作为一个参考，研究一种道学的发展脉络，而道学是大家都可以学习的东西，至于道体是道学的核心，也是道统想要传承下去的精华。”
芸姚心想还挺复杂的，就她的理解道学是和三教有关系，追源溯流三教是道家源头，但道家学派教的内容已经和三教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了，教学内容和教学方式都有了巨大的改变。但无为之类的道体却没有本质的改变，是从三教传承下来的。
道统是源头，道学是包装，道体是核心。
春秋末期的道家和阐教元始天尊的教学已经没有半分钱关系了，元始天尊讲道，道家学者听不懂。道家学者讲道，灵宝道人也不习惯。虽然核心是一样的，但阐述的方式天差地别。
“好吧，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这次是灵宝道人找得芸姚。
“我想和你切磋一下。”灵宝道人掌握了‘化力之法’，所以要找个对手切磋，放眼望去就芸姚最合适。
“好吧。”芸姚倒是没拒绝，因为她也觉得切磋一下是好事，能提升战斗经验。
“那我们走吧，跟我来，我已经准备了一个战场。”灵宝道人脚踏虚空，就飘了起来，没有法决，没有祥云，甚至都没有法力的波动，说不出得飘逸潇洒。
芸姚完全看不透对方的手法，知道这肯定是对方掌握的新能力。一路上芸姚都在观察灵宝道人，与孔子门下时期的颓废不同，此时灵宝道人已然恢复了金仙的气度，判若两人。根本不敢把那个被惧留孙痛殴得鼻青脸肿的人和眼前这位飘飘然、栩栩然的修士放在一起联想。
两人一前一后降落在一片沼泽地内，灵宝道人找到了一片陆地，这就是战场了。
“不用客气，你先攻过来吧。”既然是要实验自己的能力，自然是要芸姚先动手。
“我就不客气了。”深吸一口气，发丝微动，法力运转，芸姚右手成爪，一击鲨咬呼啸而出。
空中出现了鲨鱼的上下两排牙齿，转眼间就咬住了灵宝道人。
咔嚓，两排尖锐的三角利齿落在身上，灵宝道人却依旧没有运转法力，甚至连护体法力都没激活，他就这样以肉身承受芸姚一击。
哪怕芸姚放水了，这招式也能咬碎岩石，但灵宝道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芸姚和灵宝道人都知道这一击不会有任何的战果，芸姚盯着灵宝道人发现攻击落到他身上都被化解了，用一种芸姚根本不能理解的方式消除了攻击的威力。
这就是化力？芸姚心想难道灵宝道人已经掌握了矢量的操作？
“不够不够，再提升一点威力也没事。”
“那我可就来了。”还是鲨咬，不过这次出现的是完整的鲨鱼脑袋。法力消耗越多，鲨鱼就越完整，鲨头出现比两排牙齿的威力更强。
但结果却没有不同，鲨咬还是被化解了，并无效果，灵宝道人依旧完好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