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不甘
“讹诈,这是讹诈!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皇帝刘骏气得忍不住大声咆哮,掀翻了御案,拔出宝剑一通乱砍乱刺,下面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屏气凝神,有胆小的官员吓得双股颤栗。
等刘骏砍累了,御案也被砍得木块碎了一地,他丢下宝剑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喘着粗气。
尚书令刘义恭站出来说:“陛下息怒,龙体要紧!以臣之见,那仇池国的地盘不要也罢,也就屁大点地方,没有多少产出,朝廷还要驻扎不少兵力,只怕产出还比不上投入,就算丢给乾国也不可惜。况且,乾国用这个办法吞掉仇池国,杨难当就算再傻也能看得出来,那仇此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心里肯定会不爽,事后咱们秘密派人去挑拨一番,让他给乾国制造一些麻烦,臣以为这比得到仇池之地的好处更大!”
臧质也站出来说:“陛下,尚书令所言甚是,如今敌强我弱,我朝暂不宜再与乾国进行交锋,陛下且忍耐几年,待我大宋国力恢复,再找乾国算账也不迟!”
刘骏怒道:“道理朕都懂,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啊!这个王德竟然欺到朕的宣德殿上来了,我大宋何时受过如此欺辱?”
正所谓主辱臣死,大臣们见皇帝这般模样,一个个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请罪:“让陛下受辱,臣等死罪!”
裴松之说:“陛下,古有越王勾践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奋发图强,才有后来破吴国大胜而归!我大宋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恢复国力,需要强兵选将啊!”
刘骏叹息一声,抬抬手:“传旨吧,命刘真道、裴方明把仇池之地交给乾军驻防,率军返回梁州,若无其他事情就都散了吧!”
太监一声高呼:“退朝!”
“恭送陛下!”群臣再次下拜高呼。
刚刚回到驿馆不久的王德正准备吃午饭,门外一个护卫走进来抱拳躬身禀报:“禀长史,门外有人送来这个,说要亲手交给您!”
王德从护卫手上接过一个小纸卷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了笑容,招呼随从阿奎:“今日本老爷高兴,去叫厨房弄两个硬菜,再拿一壶好酒,本老爷要喝上两盅!”
阿奎见老爷高兴,也笑着起身答应:“好咧!”
王德此次圆满的完成了出使任务,并未在建康多做停留,次日就启程返回了义成。
······
原仇池国国都,武都。
裴方明急匆匆来到刘真道的行辕,刘真道见他就问:“裴将军怎的来了,有事?”
裴方明抱拳说:“刚刚收到消息,使君,乾军在天水、陈仓一带增兵了,增加的兵力大约有一万余人!”
刘真道皱起了眉头,不知不觉站起来了,他背着手从案桌后走下来说:“乾军在边境地区会有反应这是正常的,可他们一次性增加这么多兵马就有些不正常了!裴将军,看来咱们还是要进行备战,以免被乾军突然袭击,你觉得呢?”
裴方明抱拳说:“使君所言甚是,末将已命白马(阳平关)、赤亭、浊水城等守军加强戒备!”
过了几日,刘真道正与裴方明议事,帐下衙将来报:“禀报使君,朝廷有诏令到了,宣诏的中使已到了城外!”
刘真道和裴方明互相对视一眼,刘道真立即下令:“来人,摆起香案,准备迎接天使!”
不久,一队羽林军骑兵护卫着几个太监骑着马来到了行辕外,刘真道和裴方明立即迎上去:“梁、秦二州刺史刘真道,龙骧将军裴方明恭迎天使!”
领头的太监下了马,一挽拂尘上前两步说:“咱家于重阳,皇帝陛下有谕旨下达,还请刘使君和裴将军下令召集军中诸将前来听旨!”
刘真道拱手:“还请天使入府歇息片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待诸将前来再行宣旨!”
于重阳点点头,带着几个小太监和几个羽林军甲士进了府内,其他随行护卫的羽林军下马在府衙前两侧站岗。
上了茶水之后,刘真道和裴方明不停旁敲侧击,想要向于重阳打听诏书的内容,于重阳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刘真道和裴方明无可奈何。
不久,军中将校们纷纷到来,裴方明对于重阳说:“于公公,人都到齐了,您看······”
于重阳一听,放下茶盏起身:“那就开始吧,来人,请皇帝谕旨!”
刘真道和裴方明立即起身与其他将校一起站得整整齐齐。
“梁、秦二州刺史刘真道、龙骧将军裴方明及军中诸将听旨!”
于是众将一起下拜。
“制曰······”
诏书念完,刘真道、裴方明等人心里凉了半截,不少将校想起此前将士们与氐人作战死伤众多,不少人永远也回不去了,朝廷却要把他们用生命打下来的地盘拱手让给乾国,不由又悲苦又愤怒。
人群中有人叫道:“这叫什么事嘛?好不容易打下了仇池,就这么拱手让人?老子不服!弟兄们死伤无数,难道他们就白死了?”
“就是,凭什么让给乾国?乾军想要这块地盘,得问问老子手上的刀答不答应!”
“满朝皆是昏庸无能之人啊!”
将校们有大大骂不止,有些捶胸顿足,有的垂头丧气。
刘真道和裴方明更是气得脸色发青,极度愤怒。
于重阳一看这架势,担心这般凶悍的兵将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立即色厉内荏道:“刘使君、裴将军,尔等敢不接旨遵行?”
刘道真没有出声,裴方明沉声道:“于公公,让将士们撤军总得有一个理由吧?死了那么多弟兄,如今陛下一道诏令就要让将士们把到手的地盘拱手让人,这如何让人心服?”
于重阳阴沉着脸:“诏令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让你们遵令而行,不必问其他!这也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你们可都是统兵大将,竟敢质疑陛下的诏令?想要造反吗?”
刘道真和裴方明互相对视一眼,造反他们可不敢,只好无奈的答应:“臣等遵旨!”
于重阳收了诏书,抬手说:“诸位将军都起来吧,尽快按照诏令执行,完成与乾军的换防交接!”
刘道真拱手:“是!”
裴方明却说:“末将还要去安抚将士们,准备交接事宜,就不送天使了,告辞!”
这态度让于重阳气得不轻,他只是一个宣旨太监,这裴方明却把气撒在他身上,这一路行来走了近三千多里路,他和随行的太监及羽林军将士们早已是人困马乏,而裴方明竟然也不给他们这些人安排食宿,真是岂有此理,会不会做人啊?
“等等!”于重阳叫住裴方明,“裴将军慢走,咱家奉命留下来督促二位遵旨执行,还请裴将军给咱家等一行人安排食宿!”
裴方明板着脸抱拳说:“此事不归末将管,末将只管统兵打仗,告辞!”
“你······”于重阳看着裴方明大摇大摆带着将校们离去,气得浑身颤抖,“真是嚣张、跋扈,以为打了两场胜仗就了不起吗?朝中比你能打的武将多得很,你······”
刘真道连忙劝道:“于公公,算了算了,裴将军就是这幅臭脾气,他并不是刻意针对公公的,这撤军的事情实在令人窝火,还请公公体谅一二,别跟裴将军一般见识!公公和随行人员的食宿由下官来安排!”
于重阳这才稍稍消了一些气,“好,既然刘使君替他说情,咱家就不跟他计较了!”
在刘真道的安排下,于重阳等一行人很快在武都城内住了下来,作为皇帝宣旨的太监,于重阳住在一栋大宅子,刘真道还安排了一些侍女前来服侍。
这一日,于重阳来找刘真道,打算问他驻防交接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了,被请了进去之后,他刚走到大堂附近就听见里面传来裴方明愤怒的声音:“朝廷上下都是一群昏聩无能之辈啊,若不是如此,我大宋何至于落到被乾国欺负到不敢还手的地步?”
于重阳立即停下脚步靠在墙边,又听见刘真道急忙说:“裴将军慎言,这种话万万不可再说了!”
“哼,怕什么?他们敢这么不要脸的跟乾国妥协、认怂,难道还不许外人说三道四?”
于重阳担心偷听的事情被发现而遭到灭口,立即大喊:“刘真道、裴方明,你们在哪儿,这都好些天了,咱家怎么还没有看见尔等撤军的迹象?”
刘真道急忙迎出去好一通解释和安抚,总算把于重阳劝走了。
“裴将军,咱们只怕是拖不下去了,这撤军交接的事情必须要马上进行,一旦于重阳上书说我们故意拖延,向陛下进谗言,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派人去接触乾军吧,商量交接驻防的事情!”
“哎,真是不甘心呐!”裴方明无奈叹息,想起一事问道:“对了,那批财物······”
刘真道说:“咱们俩各四成,剩下两成分给将士们,你觉得如何?”
“末将只要两成就行了,剩下分给将士们吧!”
刘真道一听脸都黑了,心里大骂,你装什么好心,你只拿两成,我怎么好意思拿四成?若是被下面的将校兵卒们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老夫?你这不是断人财路吗?
“既然你不要这两成,这样吧,把这两成交给老夫去朝中打点一番,咱们也要在朝中积攒一些人脉,你看如何?”
“这不行!”裴方明连忙拒绝,“末将宁愿分给将士们,不给那些蛀虫!”
“你······你呀你,难怪你到现在才混到一个龙骧将军,你叫我怎么说你!”
第748章 名将血
偷听到刘真道和裴方明谈话的太监于重阳回到自己的住处,脸色当场就阴沉了下来。
“公然非议陛下和满朝公卿,出言不逊,裴方明这厮以为打了两场胜仗就不得了了?尾巴就翘上天了?”
站在一旁的随从太监劝道:“于爷,为裴方明这等莽夫生气不值当,有啥事您直接向陛下和朝廷上奏就是了!”
于重阳一拍脑袋,“咱家是陛下派来的人,自然是为陛下的耳目!你说得不错,咱家要把这裴方明的不当言行上报给陛下知晓!”
这时另外一个随从小安子从外面走进来,于重阳问道:“小安子,早点买回来了?”
“回于爷,买回来了,您看这是本地小吃,小的试吃了一下,味道还不错,您尝尝!”小安子献宝似的把小吃放在于重阳身旁的桌上。
“嗯!”于重阳打开油纸包,用筷子夹了一片放进嘴,嚼着嚼着不住点头:“不错不错!”
小安子犹豫了一下,躬身道:“于爷,方才小的在街边听见几个路过的兵丁低声议论一件事情,听他们说刘真道和裴方明二人在攻破这武都城之后在城内搜出财宝无数,又得仇池国主杨难当留下的数千匹来不及带走的宝马良驹······”
“什么?”于重阳听到这个消息也顾不得吃早点了,“你说得是真?”
小安子连忙躬身说:“小人岂敢向于爷乱报消息,此事千真万确,但小人听到的不多,不知详情!”
于重阳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这二人给朝廷的奏报中可没替从武都城内搜出财宝无数和良马数千匹的事情,莫不是这二人想要私吞?如此重大缴获也不知上报朝廷敬献给陛下,真是不当人子!”
小安子立马说:“爷,这些出征在外的武将一个个心黑着呢,有了缴获他们岂能不藏起来,恨不能全部据为己有!于爷带着小人等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历经千辛万苦,他们也不知给爷孝敬一些,太不会做人了!”
于重阳眼神之中充满了贪婪之色,他对小安子招了招手:“这几天你啥也别干了,给咱家去找人打听这事,一定要打听清楚,明白吗?”
“是,小的一定打听清楚!”
刘真道和裴方明派往陈仓的人很快就见到了乾军重要人物,长安镇都大将张兴的长史沈晦,没过两天,沈晦就亲自来到了武都与刘真道和裴方明商议交接事宜,双方各自据理力争,讨价还价,足足商讨了两天才商议完毕,达成了一致。
按照双方商议的结果是,宋军撤走时可以带走所有战场缴获,但不能带走百姓、牲口,不准掠夺百姓手里的口粮,到时候乾军会派人来监督。
送走沈晦之后刘真道和裴方明二人相对无言。
“哎,三千多匹好马啊,却不能带走,到手的东西竟然还要交给乾国,真是太可恶了!”裴方明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要发脾气。
刘真道摇头叹息:“没办法啊,那些战马的身上都有烙印,这是无法蒙混过关!算了,战马和牲口就留给乾国人吧,咱们带走那些缴获的兵器甲胄、粮草辎重就行了!”
两天后,宋军撤离仇池地界,乾军进驻,迅速控制仇池各地城池,并派人一路跟随宋军监督,直到他们离开仇池地界。
进入梁州之后,这天傍晚大军在一座县城在扎营。
小安子疾步走进于重阳的营帐禀报:“于爷,小的打听清楚了,刘真道和裴方明的确弄到了大批财宝,他们二人私自把这批财宝分了,二人各得四成,剩下两成都分给了军中将士!”
于重阳皱眉:“这些日子咱家怎么没收到他们分赃的消息?”
“他们早在武都的时候在军营里就把那批财宝分了,还有两匹绝世宝马,据说是杨难当的坐骑,能日行千里,神骏无比!”
于重阳心里火热得不行,他早就起了贪念,心想这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思索一阵,起身道:“走,随咱家去见刘真道和裴方明!”
等于重阳赶到帅帐,刘真道和裴方明正在议事。
“哟,这么晚了,于公公怎的还不休息,来找我二人有事?”
于重阳点点头:“确实有点事!”
“来人,给于公公搬个座儿!”
待马扎搬来,于重阳对二人拱了拱手坐下。
刘真道问:“不知公公有何事?”
于重阳接过帅帐亲兵递来的茶水,轻轻喝了两口,抬头看向二人问:“咱家听说刘使君和裴将军二人率军在仇池境内得了杨难当的大批金银财宝?不知是也不是?”
刘真道和裴方明脸上本来还有一些笑意,听了于重阳这话顿时笑意全无。
“于公公这话从何处听来的?这等谣言可信不得。你想啊,我军抵达那武都城的时候杨难当早就带兵跑了,他岂能不把财宝一起带走?他想要东山再起没有大量财物怎么能行呢?”
在刘真道说完之后,裴方明也说:“要说金银财宝,我军的确缴获了一些,但并不多,这些金银财宝还不够给将士们发放赏赐和阵亡将士抚恤的!本将倒是很奇怪,公公问这话是何意?缴获可是将士们所得,这不归公公管吧?”
于重阳那脸色明显不相信,“裴将军这话就不对了,仇池国立国多年,数代积蓄必然不少,杨难当又逃得匆忙,哪里能够带走那许多财宝?咱家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咱家知道了,正所谓见者有份,二位怎么着也要表示表示吧?咱家和羽林军的将士们千里迢迢从建康跑一趟也不容易,二位是不是给点儿车马费啊?咱家也不多要,只要两成,如何?”
裴方明气笑了:“哈,真是开了眼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居然堂而皇之的死要钱!死太监你给本将听着,那些钱财是将士们浴血奋战拿命换来的,你休想拿走一个大子儿!”
刘真道急得直跳脚,裴方明啊裴方明,就算你生性耿直,你也不能说着说着就漏了口风啊,这下好了,你把老底全都露了出来,这死太监拿不到钱财岂能甘休?他可是皇帝身边的人,稍稍向皇帝说一句坏话,咱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重阳被裴方明骂得狗血淋头,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你······你敢如此辱骂咱家,好,好得狠,这浮财咱家也不要了,咱们走着瞧!”
刘真道立即上前一把拉住于重阳,打圆场:“于公公息怒,息怒,钱财的事情好说,别生气,千万别生气,这样吧,公公先回去,待会儿下官派人给公公送过去,如何?”
“哼!”于重阳拂袖而去。
晚饭后不久,刘真道派人送于重阳送去两箱子财宝。
等送财宝的兵丁走后,于重阳一一打开,两个箱子里堆满了金银珠宝,整个帐篷里都闪耀着宝光,看得于重阳痴迷不已。
“小安子,收起来!”
“是,于爷!”小安子答应,立即把箱子盖上,又用封条封住。
做完之后,小安子犹豫了一下,上前道:“于爷,我听说前、后仇池国一共加起来有一百三十多年,地盘虽不大,但架不住时间长啊,积累的金银财宝肯定是一笔大数目,刘真道和裴方明就给您两箱子,这也太抠了,明显不把您当一回事啊!”
原本很高兴的心情一下子被小安子说没了,于重阳心里对刘真道和裴方明又暗恨起来,特别是裴方明,不仅不给他财宝,还三番五次出言辱骂他,于重阳对裴方明恨到了极点。
“你们不仁,就别怪咱家不义!小安子,准备笔墨!”于重阳吩咐。
“是!”
笔墨纸砚很快准备妥当,于重阳坐在案桌前提笔开始写密奏,作为皇帝派出的使者,于重阳是有上疏密奏之权的。
不一会儿工夫,于重阳就写完了一封密奏,封好火漆之后,他找来一名羽林卫士,吩咐道:“八百里加急送往建康呈报陛下,不得有误!”
“遵命!”
数日后,大军抵达汉中城,于重阳等人在汉中城休整了三日。
休整完毕之后,裴方明率军和于重阳等人一同返回建康。
十一月二十三日,大军抵达敖头城,一八百里加急行事从东而来,信使见到于重阳之后交给他一个密封长筒。
于重阳打开长筒从中拿出一卷诏书,他打开诏书一看,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笑。
“来人,随我去见裴方明!”
一百多名羽林军将士在帐前集合之后在于重阳的带领下来到了裴方明的大帐外。
“裴将军,陛下有诏令送抵,请裴将军速速下令命军中将校前来听旨!”
裴方明闻言心中疑惑,但还是下令让军中将校们前来议事。
待人员都到齐了,于重阳当即宣旨,包括裴方明在内所有将校都下拜。
“制曰······裴方明、刘真道等侵吞缴获金银宝货、贪没军中财物,又私藏难当宝马,论罪就地处死,钦此!”
裴方明瞪大着眼睛,神情震惊,其他将校全部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于重阳立即挥手:“来人,押下去,斩!”
将校们反应过来,立即有人拔出宝剑大喝:“裴将军有大功于国,竟落得如此下场,难保日后我等不会重蹈覆辙,想要杀裴将军,先过我这一关!”
“没错!”其他将军也纷纷拔剑,有人大吼:“皇帝昏庸,朝臣贪生怕死,这大宋还有何可保的?兄弟们,索性反了吧!”
“反了,反了!”
“够了!”裴方明大喝一声,压下了所有声音,神情悲苦的压了压手:“都把兵器放下,你们是大宋之臣,怎么能做出这等无君无父之事?你们自己也就罢了,难道要让你们的子孙后代也背负一生的骂名?”
将校们闻言一个个神情沮丧的放下了兵器。
“我死之后,暂时由韩易将军负责军中事务,其他人须听命行事,不得违逆!”裴方明说完解下了腰间宝剑丢弃在地上神情淡然的迈步向帐外走去。
几个羽林军甲士跟上去,不久,一个甲士提着裴方明的血淋漓的人头走了进来。
裴方明的儿子裴肃之大叫一声:“父亲”之后昏死过去。
数日之后,于重阳又带着羽林军将士返回汉中宣读了皇帝诏令,以相同的罪名斩杀了刘真道。
裴方明算得上是继檀道济之后整个南朝刘宋唯一的一位拥有统帅之才的名将,南朝皇帝自毁长城的做法导致宋国军力顿减,又连年征战,国力渐衰,兵力不足,兵甲不利,长期缺乏统军御将的帅才,此后十几年间在乾国的军事交锋中一直处在下风。
第749章 三国使臣
乾京,皇宫。
大雪纷飞连续下了两天两夜,地面上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黎明时分,雪依然在下,赵俊生和花木兰不得不起来去准备上朝。
花木兰给张开双臂的赵俊生穿上衮服,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说:“这雪都下了两天两夜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停下来,若是再下,我担心各地会发生雪灾,到时候只怕又有许多百姓和牲畜冻死!”
赵俊生叹道:“天灾,人没办法阻挡啊,只能做出预防,入冬之前我已下诏命各地准备防寒防雪灾的事宜,相信就算有人员和牲畜伤亡,损失也应该不会太大,放心吧!”
“再说现在朝廷已经有了很完备的政绩考核制度,各地方官对于灾情不可能置之不理,否则定通不过年底的政绩考核,为了自己的官位,他们不会放任不管的,当然也不排除玩忽职守的,这毕竟只是少数!”
花木兰叹道:“快要过年了,我只希望我大乾治下每家每户都能安安心心过一个热闹、富裕的年,不要发生天灾人祸就好了!”
二人穿戴整理完毕,匆匆吃完早饭之后出了宫殿既不坐御辇,也不骑马,直接携手迈开大步向太极殿走去。
大冬天的,走走路身上舒坦一些,等赵俊生和花木兰走到太极殿时身上已微微发热。
大臣们早已到齐了,在他们的高呼慎重,赵俊生和花木兰走到黄金白玉打造的宝座上临朝听政。
赵俊生看了看殿外,此时天还没亮,他说道:“诸卿今日有事要奏否?”
尚书左仆射东方辰先站出来说:“近日京畿地区连日来降下大雪,只怕其他各地也正在大规模降雪,臣等担心发生雪灾,已颁布政令让各地官府严阵以待,各地官吏不许请假休沐,要随时准备救灾赈灾!”
“清河太守黄惠轸上奏请调拨河道清淤和河提加固款六十万贯!”
“臣等请奏替陛下修建陵墓,须从内库调拨三百万贯!”
“原仇池国主、氐王杨难当已抵京十余日,三次请求觐见陛下!”
崔浩站出来奏报:“陛下,北方六镇镇将和征南将军薛安都分别上书请求调拨明年上半年第一季度军饷、粮秣和补充军械!”
“鉴于我朝军制多是延袭前朝,有些混乱,且在实际作战过程中存在着诸多弊端,不利于指挥,不少大将都上书建议重修军制!”
赵俊生听完这些军政事务方面的禀报,点点头:“好,咱们来一条条商议!先说近日天降大雪的事情,这事不可忽视,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对于百姓们的生命财产,不管诸卿还是各地官员都要有强烈的责任感······各地若是发生灾情,尚书台要立即禀报,并派员下去主持赈灾!东方辰,第二件事情是何事?你们是怎么处置的?”
东方辰说:“清河太守黄惠轸上奏请调拨六十万贯用于清理黄河河床和沿岸河堤加固。臣等以为现在已到了隆冬时节,各地又是天降大雪,已不适合再进行河道清理,清理河床只是可以驳回,倒是加固河堤可以支持!”
赵俊生问:“清河郡河段上一次清淤是何时?”
东方辰扭头看向尚书台的下属官员喝问:“谁是负责水利的?”
一个中年官员站出来战战兢兢回答:“下官水利部郎中秦涛······”
“陛下问你清河郡河段上一次清淤是何时?”
“这······这······”秦涛答不出来,急得满头大汗。
东方辰暴喝:“还不去查!”
“是,是!”
赵俊生开口:“算了,你这一去一回得小半个时辰,朕和诸卿可没空等你。这一次朕不责罚你,下一次朕再问到与水利有关的事情你若还是答不出来,朕也不责罚你,你自己请辞吧,别再在朕的朝堂上丢人现眼!吃哪一行饭的人却不精通自己的手艺,你说你还混得下去吗?”
“臣惭愧,谢陛下教诲,臣下去之后一定勤勉用功!”
赵俊生沉吟一下:“清河郡清淤之事也不急在一年两年,可以支持他们对河堤进行加固,先派员下去调查,看看他们是否真在进行河堤加固,若是属实,让清河郡上报款项预算,再酌情调拨钱款!”
“是!”
“至于修建陵墓之事可以让工部派人选址,此事也不急于一时!”
接下来一个多时辰,赵俊生和朝臣们把一些重要军政事务当场作出决定,如是一时无法决策的先暂时放在一边,日后再决定。
“陛下,还有最后一事,杨难当抵达京城十余日,已三次上书请求觐见!另外,还有吐谷浑、北凉分别遣使前来上表称臣纳贡,按理陛下要宣召他们觐见,不能让他们等待太久!”
赵俊生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宣杨难当、吐谷浑使者、北凉使者进宫觐见!”
太监立即大声高呼,宣召这些人进宫。
趁着还有些时间,赵俊生和群臣在偏殿稍作消息,喝点茶、吃些点心填肚子,烤烤火暖暖身子。
小半个时辰过后太监来通报,杨难当和吐谷浑及北凉使者已到宫门外等待宣召,赵俊生当即宣召,与大臣们一起进大殿等待这几人觐见。
在太监的带领下,杨难当和吐谷浑使者、北凉使者一同走进大殿。
“仇池国主杨难当拜见陛下!”
“吐谷浑使者拾寅拜见陛下!”
“北凉国使者沮渠安周拜见陛下!”
方才在偏殿休息时,赵俊生已经听李继介绍了拾寅、沮渠安周的身份,这拾寅是吐谷浑王慕利延的侄儿。
赵俊生也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好在旁边有精通这三国语言的文臣做翻译,他抬手:“三位免礼平身!”
“谢陛下!”
赵俊生说:“杨国主是朕下旨宣召而来,拾寅和沮渠安周,不知你们的国主派二位前来见朕所谓何事呢?”
“好叫陛下知晓,我王派臣前来向陛下上表,请求称臣纳贡,请求得到大乾王朝的庇佑!这是上表和纳贡礼单,请陛下过目!”
太监走过来接了上表和礼单转身走上玉阶递给赵俊生,赵俊生看了看奏表,是用汉字写的,文采只能算一般,但只要意思说清楚了。
再一看礼单:骏马三十匹、羊三百只、白玉十块。
赵俊生看完笑着对拾寅说:“吐谷浑国主慕利延能上表称臣纳贡,朕很高兴,不过他纳贡的礼品太寒酸了一些!”
拾寅连忙说:“陛下,我吐谷浑物产不丰,实在没有什么拿到出手的东西,还请陛下见谅!”
赵俊生换了话题:“朕听说你是慕利延的侄儿,那你的父亲是谁呢?”
“回陛下,我的父亲是树洛干!”
树洛干?赵俊生一头雾水,没听说过啊!
秘书郎王晋快步走过来在赵俊生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赵俊生听了之后问拾寅:“原来你的父亲树洛干是吐谷浑第八任国主,而现在的国主慕利延是第十一任国主,你们吐谷浑的国主继承制度让朕很疑惑呢,你可否为朕解惑?”
“好的,陛下!”拾寅答应,说道:“好叫陛下得知,我吐谷浑前五代国主传承都是父死子继,自从第六代国主视罴开始,他临死前说我们吐谷浑能有今日之局面,全赖兄弟之间互相扶持,一支箭很容易折断,但是二十支箭在一起就不易折断,于是他把国主之位传给自己的弟弟乌纥提,并要求自己的儿子们互相团结,共同支持叔叔一起壮大吐谷浑!他还立下规矩,从此以后国主之位兄终弟及,若下面再没有弟弟可以继承国主之位,就把大位传给兄弟的儿子,这就是所谓的传侄不传子!”
“乌纥提是最小的弟弟,他战败逃到了南凉并在那儿死去,国人依照规矩让乌纥提的大哥的儿子继承了国主之位,也就是我的父亲树洛干!后来我的父亲临死前把国主之位传给了叔父阿豺,吐谷浑在叔父的治理下发展壮大,后来他生病,临死前召集众兄弟和诸子,通用使用一支箭易折和二十之箭不易折的方法告诫兄弟和子嗣们说先君舍弃他的儿子把大位传给了他,他又怎能自私的把大位传给他的儿子纬代呢?于是他把大位传给了弟弟慕璝,后来最小的叔父慕利延继承了叔父慕璝的国主之位!”
朝堂上下赵俊生和大臣武将们听了拾寅介绍吐谷浑国主继承的故事都颇有感触,难怪吐谷浑能传承十一代而不灭,周边其他小国灭了一个又一个,而吐谷浑始终巍然不动,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兄弟之间能同心协力,没有私心,没有内斗,一致对外,那所能凝聚的力量能超乎想象。
吐谷浑当初只是一个小部落,经过一百多年竟然发展到这里地步,如是中原王朝能像这样同心协力,只怕这世上没有哪一个国度可以与他抗衡。
赵俊生问道:“这么说的话,你是下一任吐谷浑国主第一继承人?”
拾寅笑道:“陛下误会了,我虽然是国主的侄儿当中年纪最大的,但并非是最有实力的,最有威望和实力的是阿豺叔父的儿子纬代,他是我的堂兄弟!”
“原来如此!”
赵俊生略作思考当即下旨:“册封慕利延为镇西大将军、西平王!”
拾寅急忙行礼:“臣代我国国主多谢陛下隆恩!”
第750章 雨桐的烦恼
拾寅谢恩之后退到了一旁。
赵俊生把目光转向另一位使臣——北凉使臣沮渠安周,“北凉使者能介绍一下自己吗?”
“陛下,臣下名叫沮渠安周,是北凉王的七弟!”
赵俊生一听,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曾在魏国平城做过质子?”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这次王兄派我出使大乾是因为我以前来过中原,比较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
赵俊生点点头:“沮渠安周,那么沮渠牧犍派你来乾京觐见所为何事呢?”
沮渠安周伸手按在前胸躬身说:“我王在河西听闻陛下天威,十分敬仰,特派臣下前来上表请求归附,称臣纳贡,这是表书和贡品礼单,请陛下笑纳!”
赵俊生向旁边的太监示意,太监走下去接过表书和礼单回到赵俊生身旁交给他。
赵俊生接过表书看了看,写得中规中矩,没什么问题,又看了看礼单,都是一些土特产,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比吐谷浑使者拾寅带来的贡礼还少。
赵俊生也没计较纳贡礼品太寒酸,把表书和礼单放在御案上,问沮渠安周:“朕听闻在当今北凉王继位之前,北凉曾先后有过三个世子,为何到最后是沮渠牧犍做了北凉王呢?”
沮渠安周想了想,伸手按在胸膛上说:“这也不是什么隐晦和机密之事,说给陛下听也无妨。第一任太子是我大哥沮渠政德,二十年前柔然来袭,我父王派大哥率军迎击,大哥在战斗中战死。不久我二哥沮渠兴国被立为世子,十年前我父命二哥率军去攻打衰弱的西秦国,却战败被俘,我父王只好立二哥同母弟沮渠菩提为世子,西秦国被胡夏灭亡之后,二哥也被赫连定俘虏,赫连定带着二哥进军我北凉,企图利用二哥逼我父王退让,途中遭遇了吐谷浑的袭击,赫连定被擒,我二哥当时也受了伤,但几日后伤重不治而亡!”
花木兰好奇问:“照你这么说,世子本来应该是沮渠菩提啊,理应由他继承北凉王位啊,怎么到最后又变成了沮渠牧犍继承了王位呢?”
“我父王病重之时,重臣们认为沮渠菩提年纪幼小,不足以掌控大权,因此就联名上奏请求我父改立三哥沮渠牧犍为世子了!”
花木兰叹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三哥沮渠牧犍能坐上王位的宝座也是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了!”
可不是嘛,如果沮渠政德和沮渠兴国没有死,北凉的王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沮渠牧犍去坐。
赵俊生略作思索后宣布:“任命沮渠牧犍持节、都督凉州、沙州、河州三州、河湟卢水胡以及西域、羌戎各地军事、车骑将军、西戎校尉、凉州刺史,封河西王!”
沮渠安周大喜,立即下拜:“臣代我王多谢陛下隆恩!”
而站在一旁的吐谷浑使者拾寅却是脸色大变,为何?因为赵俊生对沮渠牧犍的任命中有都督河湟卢水胡军事,这里可是吐谷浑的地盘,沮渠牧犍有了这个任命,可以名正言顺的干涉河湟一带,甚至出兵把这里占为己有!
还不等拾寅反应过来,赵俊生就对几人说:“诸位先在乾京住下来,过几日朕要设宴宴请诸位,退朝吧,杨难当留下!”
赵俊生说完就与花木兰牵着手起身离开,太监立即叫道:“退朝!”
“陛下,陛下,臣下还有话要说!”拾寅大叫。
而群臣们的声音掩盖了拾寅的大叫声:“臣等恭送陛下、皇后!”
离开大殿之后,花木兰对赵俊生说:“你要单独见杨难当,我就不去了,我去看看孩子们!”
“好!”
赵俊生在偏殿单独接见了杨难当,只是询问杨难当一路上来乾京的情形和氐人的生活习性等等一些事情,并未说其他。
杨难当在抵达乾京之后就知道南朝已把仇池转交给乾军驻守了,他在谈话中一再请求赵俊生让他回去带兵返回仇池重整家园。
赵俊生也一再转移话题,到最后实在绕不过去,赵俊生板着脸说:“仇池之事朝廷另有考量,你且安心在乾京住下,朕自会考虑如何安置你和你麾下那些两千多仇池兵马。你去吧,朕还有不少公务要处理!”
“是,臣告退!”杨难当只好无奈退下。
赵俊生处理了一会儿公务,太监来报:“陛下,万语桐万小姐在宫门外求见!”
赵俊生听得一愣,手中的朱笔也停了下来,他抬头连忙道:“快请!”
“是!”
万语桐很快被太监领进了偏殿,赵俊生已从御案后走了出来,她正要行礼:“民女拜见陛下!”
赵俊生立即上前虚扶:“雨桐不必多礼了!”
“谢陛下!”
“在火盆里添点儿木炭!”赵俊生吩咐太监一声,转身对万语桐说:“咱们去那边吃茶!”
“好!”万语桐跟着赵俊生来到窗边木榻上隔着茶几跪坐。
木榻上垫着厚实的羊毛褥子,软软的,感觉很暖和,万语桐原本紧张的一颗心也慢慢舒缓下来。
赵俊生伸手拿起已经烧开的小水壶冲洗了茶具,再拿出茶叶冲泡,冲泡时这茶香就逸散出来,万语桐顿时神清气爽,忍不住说:“仅闻着这茶香就知道是好茶!”
“来,喝茶!”赵俊生拿了一杯茶递过去。
万语桐接过尝了一口:“果真是好茶!咦,这茶与我喝的茶似乎是同一种茶,只是形状不一样而已,怎么香气味道区别那么大呢?我也是按照你这种方法冲泡的呀!”
赵俊生笑着说:“这很正常,制茶的方法不同,味道上肯定有差距!我这里还有一些,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去的时候带几斤走,来人!”
太监躬身走过来:“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朕喝的这种茶准备两斤包好,雨桐小姐回去的时候给她带回去!”
“是,陛下!”
太监去准备茶叶了,赵俊生笑着问:“平日里我和木兰请你来你都不来,这天下也只有你敢不给我们面子了。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可是你第一次进宫见我,遇到难事了?”
万语桐叹道:“宅子外的苍蝇实在太多了,我是不胜其烦,实在无奈得很,有些苍蝇甚至胆大妄为到趁机溜进宅子里,我真担心若是万全叔叔等人不在,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更大胆妄为的事情出来,所以过来想向你讨个主意!”
赵俊生沉吟一下说道:“这事要处理也容易,可要是处理得不能有损你的形象就有些困难了!这样吧,让木兰收你做义妹,你们义结金兰,你有了这一层身份,一般的苍蝇就不敢打你的主意了!若是再有胆大妄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人,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万语桐有些犹豫:“只怕我高攀不上”。
赵俊生一听就急了:“雨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十几年了,我和木兰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当年你是千金大小姐,我和木兰都是平头老百姓,也没见你嫌弃我们不跟我们交往?难道我们就是那种一朝得势就狗眼看人低的人?我相信木兰若是知道我这样安排一定会很高兴的!若不是······我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念想,我就认你做义妹了,看谁还敢在你宅子外嗡嗡嗡!”
万语桐被赵俊生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最后那两句话让她心头嘭嘭嘭乱跳,耳朵根子都些红了,眼睫毛也不停的颤动,“那······行吧!”
“那就这么定了,来,喝茶!”赵俊生高兴的拿起茶壶又给万语桐泡了一杯。
“嗯!”
“好喝吗?”
“好喝!”
下午,赵俊生处理完军政事务在练功堂修炼武艺,又在靶场传授儿子赵东射箭。
傍晚带着儿子回到内宫,看见花木兰正在招呼宫女太监们准备晚饭,拍了拍儿子的头让他自己去玩,然后坐在软榻上说:“木兰,上午雨桐来过了!”
花木兰一愣,“咦,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说,她过来有何事?”
花木兰也不担心和怀疑这两人有什么,她甚至期待万语桐能进宫来,可万语桐就是不答应,还一度让她大失所望。
赵俊生把万语桐遇到的麻烦事和他的想法说了一遍,花木兰听后拍手高兴道:“这是好事啊,我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赵俊生道:“什么好兆头?”
“就是让雨桐进宫服侍你的事情啊!”
赵俊生连忙道:“别别别,你怎么又说起这事来了?雨桐早就表明态度不想进宫,你就别强人所难了!”
花木兰伸手揪了揪赵俊生身上的肥肉,“我这个做妻子的想千方百计给你这个丈夫找小妾,你还不领情,你去问问,天下有我这么大方的妻子吗?”
赵俊生马上指着花木兰说:“你看你看,你这种态度就不对了,给我找小妾?雨桐会是那种愿意给人做小妾的女子吗?”
花木兰愣了,“也是哦,雨桐的确不是那种那种愿意给人做小妾的女子,别看她外表柔弱,其实内里刚烈的很呢,看来我这个态度的确有问题······要不我把皇后之位让给她吧,我做小妾?”
赵俊生一推花木兰:“你得了吧你,尽拿我寻开心!”
“咯咯咯······”花木兰捧腹大笑个不停。
第751章 武举
翌日,在赵俊生的主持下,皇后花木兰收万语桐为义妹,两人义结金兰。
随后,赵俊生下诏册封万语桐为睢阳君,御赐护身金剑和进出宫禁的腰牌,允许她随时可以进宫见驾。
在万语桐之前,整个乾国只有赵俊生的岳母花袁氏一人被封为武川君,“君”是赵俊生专门为岳母花袁氏设立的爵位,现在万语桐被封睢阳君,以后只怕再没有其他女人会被封“君”了。
仪式结束之后,赵俊生和花木兰留万语桐在宫中用膳,万语桐不好拒绝,与他们一同用了晚饭,又聊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
赵俊生和花木兰把她送到大殿外,“雨桐等一下!”
万语桐停下,转身过来。
赵俊生说:“两日后我在宫中设宴宴请仇池国主杨难当、吐谷浑使者拾寅和北凉使者沮渠安周等人,到时候会有不少大臣武将陪同,你也过来吧,露露面,让众人都知道你的身份,日后也不用担心再有不开眼的人烦你了!”
花木兰道:“我觉得俊生哥哥说得不错,你以后要多来宫里走动走动,要不然我可不依!”
万语桐苦笑,无奈道:“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好事还是坏事,总觉得跟你义结金兰之后身上就有了一层约束,不再那么自由了。我的新身份传开之后,只怕是走到哪儿都会被人盯着!”
花木兰甩了她一个白眼:“你以为以你这副美貌无论走到哪儿就没有人盯着吗?我花木兰的义妹、睢阳君这层身份只是给你一层保护!你想做什么、想去哪儿,还不跟从前一样?”
“好吧,过两天我再来!”
两天后的夜里,皇宫举行夜宴,万语桐应花木兰的叮嘱来得比较早。
“雨桐你来了!”赵俊生还没有说话,花木兰就起身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
“妹妹见过姐姐!”万语桐做了一个万福。
“哎呀,你还跟我来这一套,行了行了!人还没到齐,咱们先去那边坐下说说话!”花木兰拉着万语桐就走到最近的一张矮几边让她坐下,这个位置在她的下首。
这两个女人凑到了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赵俊生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久,被邀请的藩国使臣和本朝大臣们陆续到来,一一向赵俊生、花木兰等人行礼。
等人都到齐了,赵俊生拿起酒盏对众人说:“今日设宴主要是为了宴请仇池国主杨难当、吐谷浑使者拾寅和北凉使者沮渠安周,想必诸位都认识他们三位了。来,让我们举杯共饮,欢迎他们三位到来!”
所有人拿起酒盏一起喝了一杯。
赵俊生放下酒盏对花木兰打了一个眼色,花木兰看见,心领神会,对众人说:“给诸卿介绍一个人,这是本宫义结金兰的义妹万语桐,她的父亲是当年魏国太武帝麾下大将万度归!雨桐妹妹已被陛下册封为睢阳君,御赐护身金剑!”
护身金剑有什么作用?当然是护身的,但它有什么其它的作用吗?花木兰没说,但在场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东西是御赐的,还是兵器类,若是被它伤了或杀了,应该没人敢找它的主人的麻烦。
“见过睢阳君!”参与夜宴的大臣、藩国使臣们纷纷起身向万语桐行礼打招呼。
赵俊生、花木兰与万语桐的关系,此前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清楚,但这几个人却又不会到处乱说,因此万语桐才会招来那么多苍蝇,如今她与这二人的关系公开,众人才恍然大悟。
万语桐起身一一回礼,直到赵俊生招呼所有人都举杯共饮。
酒过三巡,沮渠安周起身对赵俊生行礼说:“陛下,臣下听闻大乾勇士众多,此次臣下从北凉带来武士数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臣下想派手下这几名武士与贵国勇士演武几场,增进两国友谊!”
参加夜宴的大臣们低声议论起来,有人直言不讳的说北凉人狂悖,竟然想在我大乾国都耀武扬威。
还有人气愤不已,扬言要派出家中武士给北凉人一点颜色看看。
赵俊生说:“既然贵使有这个雅兴,朕自当满足!这样吧,朕也不专门派勇士与贵使带来的武士进行演武了,过几日就是本朝进行武举科考的日子,到时候贵使派手下武士参加报名,他们会遇到我大乾许多勇士,若是能在武举选拔考试中获得名次,朕有重赏!”
沮渠安周眼睛一亮:“武举考试?若臣下的武士在武举选拔考试中获得前几名,是否可以在大乾做官为将?”
赵俊生点头:“能获得前几名,说明已经很有勇力和谋略了,自然是有资格在本朝做官的!”
“那好,臣下明日就派人去给手下几名武士报名!”沮渠安周说完行礼后坐下。
赵俊生看向拾寅:“拾寅,吐谷浑是否也要像北凉国一样派武士参加本朝武举考试?”
拾寅正求之不得,若是能让自己手下的武士击败乾国和北凉众多武士,必定会大涨吐谷浑的声威,“既然北凉国都派出了武士参加武举考试,我吐谷浑当然不会落于人后,定会派人参加!”
赵俊生笑道:“好,明日朕派人去找你们,你们只需要呈上参加武举的武士名单就不用管了,到时候会有人通知你们!”
翌日,赵俊生召集朝廷各大臣来勤政殿说武举考试的事情。
“诸卿,这是本朝第一次举行武举考试,要格外重视,兵部负责筹办。诸卿家中有武艺谋略出众的子侄皆可报名参加,军中有良才美玉,将军们也可以推荐参加,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要圆满成功!朕没有其他要求,但前三名一定要是我大乾的勇士!在大比之中,不得有任何舞弊行为,但是可以在规则之内进行细微的操作调整,只要不违反规则就行,朕的意思诸卿都明白吧?”
众臣齐声道:“臣等明白!”
这场武举科考已经筹备近两年,兵部方面早就做好了各项准备,参加武举的勇士都是来自乾国各地通过了郡一级选拔的勇士,这些勇士都是武举人,这次来乾京参加武举科考,只要榜上有名就是武进士。
武进士可以担任地方守备武官,可以进军中担任武官,刚开始军职可能不会很高,但这些人的.asxs.高。
从前普通人从军只能做小兵,就算立下战功也很难得到升迁,大多成了炮灰,死了都没人知道,晋升之路都被军武世家把持,而军武世家的子弟,刚开始从军就能做军官,甚至有些可以直接为将统兵,这就是区别。
而现在不同了,乾国开了文武科举之路,就算是普通百姓只要能在大比中获得名次,也能获得晋升之路,有了科举举人、进士的身份,从一开始就可以越过小兵直接做官。
这几天难得天气转晴,武举科考的第一天久违的晴天终于出现了,上千名从各地而来的武举人集中在赛马场内,赛马场周围围了许多前来观战的乾京百姓,现在这大冬天的,许多人都闲来无事看热闹。
能进来观战的人都是花钱买了门票的,观众们坐在看台上,足足有两万余人,整个赛马场的看台上座无虚席,只因有消息称皇帝会亲自出现在主看台观战。
赛马场内外早就有人严密关注,只要榜单一出来,他们立马就会开出盘口,让无数百姓下注。
这武举科考与文举不同,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举考试的名次高低全部由阅卷考官判定,主观性太强,往往许多人不服;但武举不同,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是通过比斗交手交锋而定胜负,直接明了,输了不服都不行。
赵俊生和花木兰带着孩子在龙卫军的护卫下来到赛马场,一走上主看台,赵俊生说:“哟,看客还不少,这样子怕是还有许多人没有座位吧?”
“的确还有不少人没有座位!陛下、娘娘请这边走!”兵部尚书高修说着把赵俊生一家引到了主看台。
周围看台上和其他三面看台上的许多观众看见皇帝和皇后出现,都纷纷下拜,高呼万岁,其他观众反应过来,也都下拜高呼,欢呼声一浪接一浪。
赵俊生和花木兰带着孩子坐下,对太监吩咐:“让百姓们都起来吧!”
太监找高修拿来一个喇叭状的东西高呼:“陛下有旨,所有人都免礼平身!”
百姓们这才起身再做好。
“陛下,是否可以开始了?”高修问道。
赵俊生扭头看了看,不少朝中不当值的大臣和武将都来了,几个藩国使臣也已到场,于是点头:“开始吧!”
高修当即命身边的小兵拿起令旗连续挥舞几次,场上的考官和裁判们当即宣布武举大比开始。
第一轮考试首先进行的是骑射较技,在规定的时间内骑马奔行射箭,命中达到规定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否则就会被淘汰。
这赛马场的面积够大,第一轮骑射比斗安排了二十个比赛的靶场,所有参加武举科考的武举们被分为二十个赛场参加比试。
每人十支箭,十个靶子,每个靶子上有十环,马匹由考官提供,命中七十环以上才能晋级一下轮,这不仅仅是考验骑射技,还很考验骑术,毕竟不是自己经常骑的马,而是由考官提供,需要很精湛的骑术才能自由驾驭奔驰。
第752章 传授枪法和兵法
“哇,听说出了一个射出了一百环的狠人!”周围看台上百姓们观众们议论起来。
能射出一百环的人,毫无例外肯定是会通过的,这已经趋于完美,有这种本事的人还是非常稀少的。
要知道从射箭的位置到箭靶有八十步的距离,而且是骑马飞奔射箭,在马背上颠簸不停,要射出这样的成绩非常困难。
有这种本事的人必定有着高超的骑射技,射箭时都是进入了其他人无法进入的某种状态,根本没有时间瞄准,一切全凭感觉,是用“心”在瞄准,是不是用眼睛。
赵俊生也对能射出这个成绩的人很感兴趣,迄今为止,他所知道的有这种高超骑射技的人只有他、花木兰、曹蛟、源贺这几人,其他人他还没见过。
赵俊生召来高修吩咐:“这个射出了一百环的武举子是何人?派人打听一下报来!”
“是!”高修答应,派了一个亲兵去场上打听。
没过一会儿工夫,高修的亲兵就回来禀报说:“禀陛下、将军,此人名叫苏戟,冀州人氏,年二十岁,目前在雄鹰军中担任牙主一职!据查,苏戟自幼父母双亡,乃是由其伯母抚养长大,家中只是普通平民,既没有做官的祖上,也不是豪门世家的旁支,他十五岁那年进入幽州从军,此前从未习武,也从未修炼箭术,从军之后他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在每年的军中大比中都名列前茅!”
“有意思!”赵俊生颇为感叹,他相信像苏戟这样的年轻人,无论是军中还是民间都有不少,只是因为他们的出身让他们没有出头之日。
这个苏戟,如果不是有这次武举科考大比,他这个牙主顶多能升到幢将,即便乾国才立国没有几年,像苏戟这样的年轻人想要升迁做到将军一级也是非常困难的,也不是说没有,毕竟他不是第一批跟随赵俊生的人。
对于平民出身的军人想做到将军一级很困难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出身受到那些出身名门的高级将领的限制,还因为要做将军必须要掌握兵法,而兵法几乎都掌握在军武世家,平民子弟根本就机会接触到。
赵俊生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苏戟显露出来的本领还是有骑射让他高看一眼,如果接下来苏戟在武艺方面也能够脱颖而出,这样人是有资格受到他的重点关注的。
骑射技考核整整进行了一整天,一千多人被淘汰了大半,只剩下四百多人。
翌日,赵俊生和花木兰都没有去观看,这一天进行的是步战,采取抓阄的方式两两对决淘汰制,这里面存在着运气的成分,如果两个武举的武艺都很高,但两人抓阄成了对手,其中有一人的武艺本来可以过关的,可惜遇到了比他更厉害的人,这就是运气背了。
这一天下来,四百武举人经过两轮对决,淘汰了三百人,只剩下一百人。
夜里,吃过晚饭之后,赵俊生坐在书房里听取了御前侍卫雷震汇报今天的武举考试情况。
赵俊生听完后问道:“吐谷浑和北凉的武士在昨天和今天的武举比斗中表现如何?”
雷震回答说:“吐谷浑派出了三名武士,北凉派出了五武士。在昨天的骑射大比中,吐谷浑有一名武士被淘汰,剩下的两人今天都险胜对手成功晋级;北凉派出的五名武士在昨天的骑射技大比中有一人被淘汰,剩下四人通过,今天他们有两人被淘汰,剩下两人晋级明天的骑战大比!”
赵俊生点点头,问道:“对了,那个叫苏戟的牙主今天表现得如何?”
“回陛下,今天苏戟运气不错,都是很轻松的战胜了对手,不过······”
赵俊生问:“不过什么?”
“臣感觉这个苏戟的武艺应该是在军中学了一些粗浅的拳脚和兵刃功夫,但并未经过名师指点,也没有打熬气力和发力运劲的法门,要不然以他的天赋,武艺绝对不止于此!”
赵俊生吩咐:“明天继续盯着,若是苏戟能通过最后一关骑战,不用等放榜就带他来见朕!”
“是!”
“对了,此次参加武举的举子之中有没有类似苏戟这样是平民出身又表现比较突出的?”
雷震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个,叫牛大力,骑射方面的本事只是一般般,险些被淘汰,但此人步战勇猛绝伦,使一双擂鼓铁锤,重达八十斤,身量不但不魁梧,反而略显瘦弱,但似乎是天生神力,与他先后对战的两个武举子都没有撑过三招就被砸翻在地再也起不来,至于他的骑战本领暂时还不知道!”
“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赵俊生颇为吃惊,他考虑了一下吩咐道:“也留意一下此人,不论他是否通过骑战,都带他来见朕!”
“臣遵旨!”
作为一个严于律己的人,武举科考进行骑战大比的这一天,赵俊生依然没有时间去看,他正在处理一大堆奏章,这些奏章上所述的军政事务可不能留着过年,必须要在年前处理完毕。
而武举科考也要在十二月初八之前结束,这样无论是上榜还是没有上榜的人都有时间赶回家过年。
傍晚,赵俊生处理完军政事务从偏殿出来,御前侍卫雷震走过来抱拳禀报:“陛下,臣奉命把苏戟和牛大力带来了!”
“哦?这二人都通过了吗?”赵俊生说着向雷震身后不远处看去,只见一个身形壮硕和一个身形瘦弱的年轻人站在不远处。
“是的陛下!牛大力连续两轮都很轻松的战胜了对手,苏戟连续两轮都是险胜,而且胜得很艰难,不过总归是上榜了!”
赵俊生对站在不远处的苏戟和牛大力招了招手:“你们二人过来!”
两人战战兢兢走过来下拜见礼:“小人拜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赵俊生看了看二人,目光停留在苏戟的肋下,见他衣裳破裂,似乎还有一些血迹,皱眉道:“受伤了?”
“谢陛下关怀,只是皮外伤,不碍事!”
“来人,去找御医给苏戟处理伤势!”赵俊生吩咐太监,然后对苏戟和牛大力二人说:“跟朕来!”
赵俊生把几人带到了皇宫练武场,他边走边问:“牛大力,你的武艺是家传的还是拜师学的?”
牛大力身形不高,且瘦弱,面相看上去较为丑陋且凶恶,想必在乡里也不是怎么受待见的人。
他很不自在的摸了摸后脑勺,颇为不好意思的说:“既不是家传的,也不是拜师学的。说来也是奇怪,小人在十二岁那年有一段日子每晚都做梦,梦到有一个老神仙传授小人武艺,小人梦醒之后小人就按照梦中所学修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方能有今日这般武艺!”
赵俊生闻言颇为震惊,他不相信有什么神仙,定是有精神修为高深的得道高人通过入梦之法把绝技传授给牛大力,牛大力不知真相,误以为是神仙传法。
“看来这天下能人异士不少啊!”
赵俊生感叹了一句,看向苏戟,问道:“你叫苏戟是吧?你的武艺是军中学的?”
苏戟躬身抱拳回答:“是的陛下,小人从军之前什么都不懂,是从军之后学了一些粗浅工夫,这几年下了一番苦功,自己也暗自琢磨几招杀敌的本领,可终究不及那些有家传绝学和拜了名师的人!”
赵俊生点点头:“平民百姓想要出头的确不容易,学问、知识和绝学都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普通人若是没有天大的机缘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些!拥有绝学的人也没有义务把绝学传给其他人。牛大力是天生神力被能人异士看上了,这位高人又不想现身,于是使用入梦之法传授,这是你的机会,一定要善用自己这一身本事!”
“是,陛下!”牛大力答应。
赵俊生吩咐太监:“传朕旨意,让将作监按照牛大力的兵器重量给他铸造一双擂鼓瓮金锤,再带他去御马监让他自己挑选一匹宝马!”
“是,陛下!”
牛大力连忙跪下磕头:“陛下隆恩,小人粉身碎骨难报一二!”
赵俊生挥手:“去吧!”
“小人告退!”
牛大力跟着太监走后,赵俊生对苏戟招手:“跟朕来!”
苏戟跟着赵俊生来到了练武场,赵俊生把衣裳下摆撩起别在腰间,问道:“你善用何兵器?”
“小人喜用长枪!”
赵俊生从兵器加上取下两杆长枪,丢给苏戟一杆,对他说:“来,用尽全力向朕攻击!”
苏戟吓了一跳,连忙下拜道:“陛下,万万不可,臣不敢,万一伤了陛下,小人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就凭现在的你想伤到朕?你做梦吧你,少废话,朕没有多少时间,今日能抽空指点你武艺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开始!”
苏戟咬了咬牙,当即抓起长枪向赵俊生攻来,赵俊生舞动长枪“当当”两声,枪尖就顶在了苏戟的咽喉处。
“这······”苏戟还真没想到赵俊生的枪法如此高超,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败了。
赵俊生收回长枪说道:“朕这里有一套枪法,只给你演练一遍,你能记住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看好了······”
苏戟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施展枪法的赵俊生,一杆普通的长枪在赵俊生的手中使得出神入化,时而刚猛凌厉,时而神出鬼没,时而诡异莫测,变化多端。
一套杨家枪法使耍完,赵俊生脸不红气不喘,收枪而立。
“记住了多少?”
苏戟想了想说:“七成!”
赵俊生把长枪放在兵器加上,从旁边太监端着的托盘里拿过一支卷轴和一卷羊皮丢给苏戟,“拿着,羊皮上写的是出招发力运劲和打熬力气的法门,卷轴上写的是一部兵法,朕没时间教你,能参透多少只能靠你自己了!”
苏戟慌忙接过羊皮卷和卷轴,激动的噗通一声下拜哽咽道:“陛下······”
“行了,别做小女儿态了。不过你要记住了,朕传授你枪法武技和兵法,并不是要你再创一个军武世家,军队是大乾朝的,不是某个私人的,任何私人利益在大乾整体利益面前都要让路!”
“苏戟谨记陛下教诲,绝不敢忘!”苏戟说着连续磕了几个响头
第53章 箭神
偌大的一个大乾朝,人才肯定是有的,有天赋的人才也绝对不会少,对于赵俊生来说关键的问题是怎么发现他们、培养和使用他们。
南朝刘宋为何一直被北朝压着打,军事上一直处于被动?除了南朝缺乏骑兵的原因之外,还在于南朝长期缺乏有军事统帅才能的人才。
本来是有的,如到彦之、檀道济这样的人都足以做一方统帅,可南朝皇帝和朝廷大臣们却对他们猜忌甚深,以至于这二人先后被处死,就连裴方明这样刚刚显露出拥有军事统帅才能的人都容不下,南朝统治者这样做无异于是自断臂膀、自毁长城。
乾国立国才十年时间,军中就已经开始有了立山头的迹象,高修、高旭、薛安都这些人都是最早跟随赵俊生的人,他们原本都是落魄军武世家的子弟,在当时的北魏,他们的家族都已经完全没落,北魏根本不用他们,他们为了生计不得不去做辎重兵,若不是赵俊生带着他们杀出一条活路,打开一个局面,他们只怕也万万想不到会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
赵俊生相信他们不会背叛,但他们内心仍然把家族利益摆在第一位,在治军过程中不由自主的会产生一些私心任用私人,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照顾亲属。
赵俊生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责罚他们,任何人都有私心,这是正常现象,但恰恰就是因为这种正常的现象,日积月累之下军中的山头就竖起来了,军武世家就渐渐形成了,亲属、好友、联姻、连襟之间在记录军功、军职岗位调动、升迁时会互相帮衬,长时间下来,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就形成了,平民子弟在军中即便立下战功,具备了升迁的条件也很难获得晋升的机会。
赵俊生很早就发现了这种现象,不过他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好在这种情况还不严重,最早跟随赵俊生从军的那一大批、人数有数千人的出身于普通平民家庭的子弟们现在已经成了军中的中坚力量,他们当中有人做到了将军,有人做到了幢将、队官和牙主。
正是这些人的存在,延缓了军武世家的形成时间,给军中山头竖立造成了不小的障碍,领兵大将们想要把亲戚、家属、好友安插进军中也是长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但这并不能真正阻止军武世家的形成,赵俊生考虑了很多,最终还是让他找到了一条可行的办法:开武举、立兵学、建军院。
不过立兵学、建军院还没有开始实施,这个想法还只是在赵俊生的脑海里酝酿。
这次武举科考上榜的人数有二十五人,这些人都取得了武进士的名号,但还没有进行排名,他们还要进行几轮比试,直到决出名次为止。
这二十五个上榜的武进士,不论最后排名如何,他们都会被授予军职,而且职务还不会低。
休息两日之后,武举殿试大比举行,这一次大比的场地设在皇家演武场,由赵俊生亲自主持,能够观战的只有朝廷公卿大臣、军中武将、外国藩属使臣、受邀名流。
按照赵俊生亲自制定的规则,第一轮比骑射,这次不是射固定靶子,而是射飞碟,飞碟上也画有环数,按照射中的飞碟数量论成绩,若是射中的飞碟数量相同,就比命中环数多少!
第一轮比骑射的目的是不是淘汰,而是为第二轮进行分组,骑射前十二名为甲组,后十三名为乙组。
皇家演武场的地盘也不小,足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平日里禁卫军也在这里进行操练,四周有观众看台,有时候太监、宫女们也会被宫中宦官组织到这里活动筋骨。
今天天气有些冷,赵俊生和花木兰带着孩子们来得迟,前来观看的观众公卿大臣、武将、外国时辰和受邀名流都穿得厚实。
“陛下,时辰已到!”高修走过来禀报。
赵俊生说:“那就开始吧!”
“是!”
高修答应一声,走到主看台最前面对下方大喊:“陛下口谕:大乾第一届武举科考殿试正式开始。第一轮,骑射大比武!这一轮不仅是为第二轮进行分组,获得前三名的人将会被授予神射手的称号!”
在场上考官的带领下,二十五名武进士排着两队来到了演武场一侧,两个兵士抬着一个大箱子,箱子中间开孔,里面放着二十五个纸团,众武进士抓阄决定先后顺序。
花木兰问道:“对了,上次吐谷浑和北凉使者不是派武士参加科举大比吗?他们派出的武士是否有人上榜成为武进士?”
高修躬身回答说:“吐谷浑派了三名武士,在此之前全部被淘汰,北凉派了五名武士,有一个叫那颜的武士上了榜,其他的全部淘汰了!”
花木兰看向赵俊生,“俊生哥哥,你这下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这个叫那颜的北凉武士上榜,中了武进士,按照规定兵部要任命他在军中当任官职,让一个外人在我大乾军中当任武官,军中一些操练之法、战术演练这些机密很可能都会泄露出去”。
赵俊生笑道:“我看你是多虑了,只要他进入我大乾军中,以后就由不得他了!我大乾要有广阔的胸襟吸纳各种有才之士,就算是异族外国之人,只要他有才,愿意为我大乾效力,我们都能接纳并委以重任!”
有人说唐朝中后期之所以造成藩镇割据的局面是因为大量任用外族将领的原因,但实际上这并非是真正的原因,土地兼并造成了均田制、府兵制的败落,这造成唐朝内部兵力薄弱、边疆地区的驻军强大,再加上唐朝中枢政治上的一些原因,才形成了藩镇割据的局面。
所以说使用外族将领并不可怕,唐朝初期就出现了不少外族将领,例如执失思力、黑齿常之、阿史那杜尔、契必何力、阿史那献,盛唐和中唐时期也出现了高仙芝、哥舒翰、李光弼、浑瑊这些外族名将。
这些外族将领都为唐朝开疆拓土、繁荣昌盛立下了汗马功劳。当然,唐朝对他们也不薄,高官厚禄、良田赏赐应有尽有。其中契必何力和阿史那杜尔在唐太宗驾崩之后还上书强烈请求为其殉葬,其忠勇之心世间少有。
正说话间,场上已经开始了,高修很快拿到了上场的顺序名单,他向赵俊生和花木兰等人介绍说:“第一个上场的叫王冲,晋阳人,今年二十二岁,高六尺一寸”。
赵俊生等人看向场上,骑马的那年轻人身形修长,双臂有力,骑术精湛,拉弓毫不费力,靶场另一头,不断有兵卒把飞碟甩上天空,只见那叫王冲的年轻人不停开弓放箭,短短的时间之内,三十支箭射完了,此人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显得很轻松。
古代楚国有一个叫养由基的人,有百步穿杨的本事,观看他射箭的人都赞赏不已,但有一人却说养由基可以跟着他学习箭术了,这是啥意思?意思就是说养由基的箭术才刚刚入门而起,此人说养由基只是箭术精准,但却不会调息养气之法,只射几箭就会后继乏力,旁人对此人之言嗤之以鼻,但此人让养由基再射几箭试试看,果不其然,养由基前几箭射得还挺准的,后来就越来越不行的,连弓都拉不开,骑马射箭就更不行了。
由此可见,这个王冲的箭术还是非常精湛的,不但箭法精准,而且还会调息养气,把一壶箭射完都毫不费力。
观众们只看他骑马射箭的姿势轻松、优美,都不由纷纷鼓掌叫好。
等王冲射完后,考官们开始统计成绩,经过远处的兵卒收集被命中的飞碟和没有命中的飞碟,王冲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抛出三十只飞碟,命中二十一。
这个成绩让看台上许多人都惊叹不已,这可不是射固定靶子,而是骑马射飞碟。
赵俊生问花木兰:“木兰你觉得这个成绩如何?”
“射飞碟能命中二十一个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已经进入了‘以心御箭’的境界”
接下来,武进士们一个接一个上场,向观众们展现着他们的绝技。
牛大力的箭术只能算一般般,三十支飞碟只射中了八个,属于垫底的层次。
轮到苏戟的时候,赵俊生不由坐正了身体,花木兰见他如此,问道:“怎么,俊生哥哥很看中他?”
“他没有师傅、没有良好的家世,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在军中依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做到了牙主,又考上了武进士,这难道不令人惊叹吗?他能走到这一步,绝不仅仅只是天赋和努力的缘故,还有着很好的运气!运气这东西有时候非常重要!”
“如果换做是你,你没有家传武学,没有花伯伯的身份,你以一个白板的身份进入军中,你能不能走到他这一步?”赵俊生扭头看着花木兰问道。
花木兰想了想,摇头苦笑:“根本不可能!”
“陛下,苏戟的成绩出来了,三十只飞碟全部射中,两百九十八环!”
赵俊生和花木兰以及周围的人都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下来了。
“嘶——这简直是箭神啊!”
第754章 四强
这个结果让赵俊生非常的惊讶,看来苏戟的骑射天赋真的非同一般,就刚才他骑马射箭所展现出来的骑术战场的这些武进士就没几个能比得上,要知道苏戟是十五岁从军,从军之前没有任何骑术、武技和箭术的基础,能有这样的本事全部都是他这短短几年在军营里苦练出来的。
赵俊生扭头问花木兰:“木兰,你觉得如果你下场能射出苏戟这样的成绩吗?”
花木兰想了想说道:“射中全部的飞碟问题应该不大,但要射出两百九十八环的成绩,只怕有点儿悬!”
“是啊,我也没有这个把握能射出这样的成绩,这已经脱离了技的范畴,近乎于道了!”赵俊生颇为感叹的说。
这说明了什么?平民百姓当中绝对是有许多拥有各种天赋的人,只是它们没有脱颖而出的舞台。
尽管同是武人,赵俊生对苏戟却没有任何嫉贤妒能的想法,苏戟是臣,他是君,臣下有如此才能,他很高兴,只有明君手下才会有人才济济的局面。
花木兰这时回过味来,“难怪你这么看重他!”
接下来,又先后有两个武进士的成绩引起赵俊生、花木兰和许多观众们的关注,一个名叫独孤进,另一个慕容昌。
“这二人都是鲜卑人,独孤进是北地郡人,三十枚飞碟全中,两百九十三环,慕容昌是昌黎郡人,三十枚飞碟全中,两百九十一环!”高修拿到这二人的成绩后向赵俊生报告。
赵俊生发现场上只剩下几个人还在等待,看来前三名只怕要在苏戟、独孤进和慕容昌这三人当中当中产生了,前三有两名都是鲜卑人,看来这些马背上长大的人在骑射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
接下来的结果没有出乎赵俊生的预料,骑射第一名苏戟,第二名独孤进,第三名慕容昌,赵俊生下旨给他们三人分别冠以神射手的称号,这可是皇帝御赐的封号,是被最高统治者承认的,意义非比寻常。
接下来是分组,骑射前十二名分为甲组,后面为乙组,两个组各自在一个箱子里抓阄,例如甲组抓到一号,那么他就要与乙组抓到一号的人进行对决,输的一方无缘晋级下一轮,赢的一方晋级,这其中有一人轮空,此后每一轮都有一人轮空。
接下来的比武全部都是进行骑战,每一轮都进行得非常精彩,每一对厮杀都无比激烈。
苏戟虽然有赵俊生传授了他一套杨家枪法和相关的运劲发力、打熬力气的法门,但毕竟只有两天时间,进步不是十分明显,他本身的武艺并不十分出众,在第一轮对决中就败下阵来。
花木兰笑道:“俊生哥哥,你看重的苏戟这一轮运气不太好啊!”
赵俊生摇头道:“这可不是运气不好,而是本身实力只能打到这里,你看看这些武进士当中有哪一个是弱手?”
“那倒也是!”
牛大力很顺利的进入了下一轮,他依旧只用了一招就干翻了对手,他的表现成功吸引了包括花木兰在内的很多人的关注。
花木兰惊异道:“此人竟然有如此神力?用你的话说,他那一双大锤很拉风啊!”
赵俊生颇为得意的说:“那是我命将作监特意给他铸造的,名曰擂鼓瓮金锤!”
“这个名字起得是挺形象的!”
赵俊生问:“你信不信,我说他可以获得第一名!”
花木兰偏要跟他抬杠:“你这么说的话,我还偏不信了,这场上哪一个不是武艺高强之辈?”
“要不赌什么?”
“赌就赌,怕你啊!”
“好,谁输了给对方送一件礼物,一定要让对方满意才行!”
花木兰哼哼道:“就这么定了!”
场上只剩下十三个人,接下来依然是抓阄两两对决,同样有一人轮空,让人惊讶的是居然有一个人的运气好到连续两次轮空。
赵俊生问高修:“你们没暗想操作吧?”
高修连忙说:“陛下,这事怎么可能暗想操作,抓阄都是他们自己抓的,每一个阄都是大小相同,想弄虚作假也做不到啊!”
赵俊生放心了,“这两次都轮空的人叫什么来着?”
“回陛下,他叫杨烈,弘农华阴人,据说是汉太尉杨震后代,他的父亲杨惠嘏现在当任晋阳长史!”
在接下来的一轮比斗中,杨烈再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轮空了,如果再一次轮空,只怕所有人都会怀疑这里面有鬼。
但是杨烈一出场就让所有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他的对手连一招都没有挡住就败下阵来,而其他每一对厮杀都是杀得天昏地暗的,好不激烈,只有杨烈这一组最轻松简单,当然还有一个人,牛大力。
杨烈使得一杆三尖刀,这刀在他手上并没有太多花哨,制敌就是一招定胜负。
赵俊生摸着下巴说:“这个杨烈的武艺不凡啊,招式都已经由繁入简了!”
又经过两轮的比斗之后,场上只剩下四个人,除了牛大力、杨烈之外,另外两个人分别叫那颜和裴光远。
赵俊生惊道:“这个那颜竟然闯进了前四?”
花木兰颇为担忧:“如果那颜勇夺头名的话,咱大乾的脸子只怕要丢光了!”
赵俊生默不出声,花木兰说的是事实,他虽说要敞开胸怀接纳外族有才之士,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大乾第一届武举殿试上,头名如果被一个藩国武士夺走,这下丢脸可真是丢大了!
高修问道:“陛下,要不要······”
赵俊生举手,脸色严肃道:“不必了,难道咱大乾只赢得起,输不起吗?让他们正常抓阄!”
“是!”
很快,抓阄的结果出来了,牛大力对上了那颜,杨烈的对手是裴光远。
第一场,牛大力与那颜对决,两人都带着自己的兵器和战马上了场。牛大力骑着赵俊生送给他的战马,那颜的战马也是自己带来的,他使用的两柄奇形怪状的弯刀。
“开始!”考官大喝一声退道了一旁。
牛大力和那颜各自打马向对方冲过去,牛大力一边骑马一边大吼,吼声如雷,观众们都感觉很惊奇,他那看上去并不强壮的身体竟然吼出如此大声。
牛大力的吼声、凶恶的面孔和凶猛的气势完全压制了那颜,只见他挥舞着双锤不停的砸向那颜,攻击迅猛匹。
那颜招架了三次,开始反击,哪知牛大力双锤同时出手一砸,那颜右手刀被砸弯,无法再用,只剩下左手刀,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牛大力的迅猛攻击,没过几招就被牛大力砸中左手臂,惨叫一声跌落下马。
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考官立即跑过去宣布牛大力获胜,禁止他继续进行攻击,那颜的左手臂被砸坏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下一场只怕无法进行了。
第二场,杨烈对阵裴光远,裴光远使用的一杆镔铁枪,也是力量型选手,不愧是能够挤进前四的人,他与杨烈交手刚开始杀得难解难分,过了十几招之后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过了二十招,裴光远明显不敌,被杨烈一招刺中大腿败下阵去,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第一第二名肯定在牛大力和杨烈二人之间产生,第三名是裴光远,他虽然被刺中了大腿,但没有失去战斗力,而那颜手臂被砸坏了,一只手哪里还能够挑战牛大力和杨烈?
伤势颇重的那颜被两个兵丁抬到了场边,为了以示重视,赵俊生亲自前去看望,他走过去的时候,北凉使臣沮渠安周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此时一个医官正在给那颜处理伤势。
那颜的手臂骨断了,断骨刺穿了皮肉露在外面,留了很多血,十分的恐怖。
“怎么样?能治好吗?”沮渠安周急忙问道。
医官用银针刺穴,和扎紧断臂处进行止血,又对断臂骨进行复位,敷了药之后说道:“恢复应该没有问题,但······以后只怕不能提拉重物、也不能用猛力了,骨头断了问题不大,但却伤了筋腱!”
沮渠安周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了,不能提重物,不能用猛力就说明这只手臂废了,拿不动兵器还能干什么?
沮渠安周转身对赵俊生行礼道:“陛下,那颜是我的奴隶,如今他已废了,我也不打算要他,要不我把他卖给陛下吧!怎么说他也是武进士上榜的人,还打进了前四,大乾朝就算因为他的手臂废了不再让他做武将,怎么着也要给他一个官做吧?这样他也好养活自己啊!”
赵俊生道:“沮渠安周,怎么说那颜也跟了你很长时间,你不能因为他这点伤就把他卖了呀!”
沮渠安周却对那颜说:“那颜你也别怪我,你知道我身边不养废人闲人,我相信皇帝陛下会给你一个官做的,你不会饿死,这也许是我唯一能做的!”
那颜脸上一脸的死灰,被主人卖掉、遗弃的感觉并不好受,心里只觉得一片悲凉。
第755章 三甲
“陛下,臣下有些倦了,就先告辞了,请恕罪!”沮渠安周行礼说道。
赵俊生摆摆手,让他走了。
沮渠安周走后,赵俊生蹲下来看了看那颜,问医官:“真的没办法让他痊愈,恢复如初吗?”
医官行礼道:“陛下,小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军中医官,学艺不精,实在没有办法,或许宫中有御医或民间有神医能够治好他的伤!”
赵俊生听完后对跟来的太监吩咐:“去传御医过来!”
“是,陛下!”
赵俊生叫人把那颜抬着跟在他身后来到主看台,花木兰见状走过来问道:“怎么啦?”
赵俊生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花木兰听了之后很生气,大骂:“没想到这沮渠安周如此凶狠,见人家废了就一脚踢开,真是不当人子!”
崔浩在旁边拱手说:“陛下,担心这是沮渠安周使的苦肉计啊!”
赵俊生一愣,苦肉计?这不是不可能,他考虑了一下,说道:“不管怎么说先把人治好,能杀进前四就足以证明他的本事,每个人才都是上天的造化,如果就这么让他废了实在太可惜了,至于这是不是沮渠安周的苦肉计,以后的时间长得很,慢慢观察吧!”
崔浩等人不好再劝,纷纷退到一旁。
这时牛大力与杨烈争夺冠亚军的战斗开始了,两人一上场所营造出来的气势绝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了的。
两人都是宝马神兵,一交手就停不下来,兵器交鸣之声不停传出,两人打斗的速度越来越快,只见场上尘土飞扬,两道声音快得几乎只剩下影子,一般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招式。
别人看不清他们的打斗招式,可对于赵俊生这样的高手来说并不困难,这二人打斗了一百多招之后依然不分胜负,这是从武举大比开始一直到现在打斗时间最长的一场。
赵俊生看得皱起了眉头:“牛大力只怕要输了!”
花木兰问道:“怎么啦?我看他打得挺好的,一点都不落下风啊!”
“不!”赵俊生摇头,“你只看到了表面,牛大力的气息有些乱了,气血开始跟不上,或许是他小时候生活条件比较差,底子打得不好,他的那一对兵器又是极为损耗气力的,若是没有坚实的身体条件根本不能长久!”
果不其然,又过了二十多招之后牛大力就撑不住了,杨烈一刀斩下,牛大力气力损耗过大,已经支撑不住这样的劈砍,他勉强架住,但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只能无奈的翻滚下马,还不待他起来,杨烈的三尖两刃刀就在他咽喉处停下了。
考官立即跑过去宣布杨烈获胜,获得头名,而牛大力获得第二名。
花木兰见状拍手:“哈,我赢了!俊生哥哥,记得你输给我一件礼物哦,要是让我不满意,我可不会依的!十天之内,我必须要见到礼物!”
赵俊生无奈道:“行,我不会忘的!”
武进士们的殿试结束后,在考官们的组织下,除了受伤的那颜,其他二十四个武进士站成两排等待赵俊生和花木兰的接见。
“参见陛下、娘娘!”武进士们看见赵俊生和花木兰以及一些大臣们走过来立即下拜。
赵俊生走过来在前面站定抬说:“尔等通过了艰难的武举大比从而金榜题名,这是尔等努力付出所得的,也是朝廷给出了武举这条道路让尔等能够施展所长的机会,朕希望尔等能够明白没有国哪有家?私心固然无法摒弃,但尔等理应以国事为重,多建功立业,要对得起朝廷给你们的这个机会,也要不辜负自己这一身本事!”
“大乾的官职不是你们用来敛财的工具和捷径,也不是你们用来欺压百姓、盘剥百姓的依仗,你们当中如果有人是怀着这种心思来参加武举科考的,朕可以告诉你们,这是一条不归路!”
赵俊生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底下二十四个武进士没有一个不耐烦的,全都静静的专心听着。
到最后,赵俊生说:“朕要告诫你们的就这么多,希望你们和朕一道共勉!好了,现在请我们的武状元杨烈站出来身披状元袍、骑高头大马,其他人跟在其后,诸君一起游街接受官民人等的祝贺和仰慕。来人,取武状元袍服、战甲、战马!”
杨烈站了出来对赵俊生和花木兰行礼,他在几个兵丁的帮助下披甲戴奎,跨上战马,在前面一个提着铜锣的兵丁引路下向皇家演武场外走去,其他武进士们排成两列跟在其后,两侧各有一列甲士手执长矛随行护卫并担任仪仗。
出了皇城之后,鼓乐队跟在后面一路上吹吹打打,吸引无数居民百姓们驻足观看,待字闺中的女孩们一个个眼睛放光的盯着骑着高头大马的杨烈,恨不能扑上去哭喊着要嫁给他。
胆大的女孩们从众武进士们当中寻找,找到自己中意的就频繁的暗送秋波,希望引起心上人的注意。
翌日,赵俊生正在宫中练武场习武,一杆长枪在他手上耍得形成一片残影。
这时一个太监领着苏戟和牛大力走了过来,禀报:“陛下,苏戟和牛大力到了!”
赵俊生停了下来看向二人,二人立即下拜:“苏戟、牛大力拜见陛下!”
赵俊生道:“正好,苏戟你来陪朕过几招!”
“是!”
旁边御前侍卫从兵器加上拿起一杆长枪丢给苏戟,苏戟接过后上场走到赵俊生面前。
“来攻!”赵俊生招了招手。
苏戟挺枪便刺,赵俊生一看就知道苏戟这两天肯定一直在勤加练习,这招枪法使得还算熟练,运劲发力方面也摸到了一些门道。
“当”的一声,赵俊生突然出手荡开苏戟的长枪用枪尖顶在了苏戟的咽喉上,苏戟一看自己又是一招落败,心中不由一阵苦笑。
“再来!”赵俊生收钱招手。
苏戟再次攻击,同样还是一招落败,一连十几次都是如此。
赵俊生收起长枪吩咐:“你把朕教你的枪法使一遍!”
“是!”苏戟答应后当即开练。
赵俊生看完之后就知道苏戟当初说只记住了七成的确没错,中间有七招枪法没记住,因此在练习的时候无法连贯。
“朕再演示一遍,这也是最后一次,你若再记不住就只能怪你自己了!”
这一次赵俊生演示的很慢,一遍演示一遍进行简单的解说,介绍着每一招的用途和注意事项,等到赵俊生演示完毕,苏戟已经是豁然开朗,一下子就把整套杨家枪法的搞懂了,以后只要勤加练习并进行实战能随心所欲的施展出来。
“该教你的朕都教你了,朕的这些理解和心得不一定适合你,但你可以做参考,争取早日融会贯通,明白了!”
苏戟抱拳道:“苏戟记住了,多谢陛下!”
赵俊生让苏戟退到一旁,对牛大力招手:“牛大力,来陪朕过几招!”
“陛下,这······”
赵俊生大喝:“少废话,朕命你尽全力,接招!”说吧,他持枪抢先攻击。
牛大力快速从腰间抽出双锤格挡,一连几招都把赵俊生的长枪攻势挡了回去,待他稳住阵脚开始反击。
这家伙的双锤攻击一旦展开攻击就连绵不绝,赵俊生任由其攻击,只守不攻,
正如赵俊生预料的那样,过了一百多招之后,牛大力就开始气力不济了,这时赵俊生开始反击,牛大力连三招都没有撑过去就落败,被赵俊生一枪抽翻在地上。
“陛下神威,俺牛大力打不过你,认输了!”这家伙倒是光棍得很。
“起来吧!”赵俊生把长枪丢给御前侍卫,接过太监递来的毛巾擦着汗问道:“牛大力,昨天朕跟皇后打赌,就赌你能不能得头名,你猜怎么着?朕输了!牛大力啊,你可把朕坑苦了!”
牛大力颇不好意思,摸着脑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俊生把毛巾丢给太监,背着手示意苏戟和牛大力跟上来,他边走边说:“牛大力,你知道你为何输给杨烈吗?”
牛大力说:“杨烈很厉害,俺的确打不过他!”
赵俊生摇头:“看来你还不知道你输在什么地方,你并非是武技不够精湛,你是输在身体上,朕猜你小时候生活条件很差,你在练功的时候吃住不好,又没有配置补药补身体,对不对?”
“原来陛下都知道了!”
“就是因为你当初练功时因为生活条件不好没有打好基础,所以才会造成你现在一旦施展武技与人打斗超过一百招就会气力不济!”
赵俊生继续说:“当然,一般武士连你三招都撑不过,就算厉害的也撑不过十几招就被你打败了,你自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但是遇到杨烈这种级别的高手,只要撑过你最开始的三五十招,等到你黔驴技穷的时候,对手一旦开始反击,你就必败无疑,因为那时你气力已损耗得差不多了!”
牛大力张了张嘴,“原来陛下对俺的情况如此了解!”
“你刚才与朕对打时一共用了三十六个招式,连续对朕攻击了三遍,你是用重兵器的,如果在所有攻击招式施展完毕之前都还没有解决对手,那你就永远没有机会解决对手了,所以你必须在三十六招之内击败敌人!”
“你的年龄现在大了一些,朕没有办法让你既可以保持强大的爆发力,又能延长气力,但朕有办法让你增加爆发力量,让你的攻击招式更加凶猛强横,让你在三十六招之内就能击败对手!”
赵俊生说完对旁边招了招手,两个太监各自背着一麻袋药材走过来放在地上。
“这是给你们两个的,里面装的是药材,都已经配置好了。牛大力,你的是一日一包,每天早中晚个煎煮三次口服,等你把这些药材吃完也就差不多了!”
“苏戟,这一袋药材是给你的,若是在外面采买需要花费不菲,朕知道你也买不起,就命宫中御医们给你配出来了,拿去按照帛书上的方法煎煮口服吧!”
牛大力和苏戟下拜:“谢陛下隆恩!”
“练好了本事报效朝廷就是谢朕了,去吧!”
第756章 兵院
冬去春来,寒潮尽退,春意盎然。
二月天已到春暖花开之际,御花园内的花花草草都争相开放斗艳。
赵俊生在御花园的一处空地上打拳,打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大汗淋漓,随后又拿刀把狂风刀法耍了一遍又一遍,足足耍了一个时辰才停止。
一顿暴汗排除身体,整个人感觉通体舒泰,赵俊生接过太监送来的毛巾擦汗,准备去洗漱一番后再处理军政事务。
这时花木兰走过来问道:“俊生哥哥,今天你有事吗?”
“我哪天没事?你这话问得有点多余了!”
花木兰撇了撇嘴:“今天是慈善总会成立一周年,我们把京畿地区的一些孤儿院的孩子接来一起团聚一下,带他们游玩京城各处,弄点好吃的,给他们安排一些活动,你如果不是极为重要的事情就跟我去一趟吧,这慈善总会设立可是你提出来的,你总不能不管了!”
赵俊生本来是要去接见杨难当的,安排杨难当的去留问题,现在花木兰这么一说,他也只能把接见杨难当的事情延后。
洗漱之后,赵俊生和花木兰与孩子们吃过早饭之后就把几个孩子安排好,再一起来到了慈善总会。
在慈善总会的院子里,此时聚集了近两千名孤儿,这些孩子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才三岁,年龄跨度很大。
“皇帝陛下、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个太监一声高呼,慈善总会的女管事和各地带孩子们前来的孤儿院院长纷纷招呼孤儿们下拜行礼。
赵俊生一边走一边笑着抬手:“孩子们都起来,起来吧!”
各地孤儿院的院子和慈善总会的女管事们于是招呼孤儿们爬起来。
赵俊生在一个五六岁大的孤儿面前蹲下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狗儿!”
“狗儿······嗯,你的亲生父母很会起名字,这个名字很亲切!”赵俊生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问道:“那我叫你狗儿吧,行吗?”
“嗯!”狗儿点了点头。
赵俊生随意的问道:“狗儿啊,你们在孤儿院里一天吃几顿饭啊?”
“两顿!”
“那都吃一些什么?”
狗儿说:“有麦麸野菜团子、有黍米粥、高粱面,有时候也有白面蒸饼!”
“有肉吃吗?”
“每过几天有一次,只有几片,吃不够!”
孩子们真是童言无忌,有什么就说什么。
赵俊生又问:“那你们能吃饱吗?”
狗儿抱怨:“每吨都吃不饱,大孩子欺负我们小的,有时候还抢我们的东西吃”。
赵俊生看了看旁边的孤儿院院长,这是一个老头儿,问道:“怎么不让孩子们吃饱呢?是上面的拨款不够吗?”
老头儿连忙跪下说:“陛下,上面调拨的钱粮暂时是够的,不让他们吃饱是小老儿自己的主意,孩子们吃得太饱了不好,容易好吃懒做,小老儿就做主只让他们吃八成饱,先生不授课的时候,小老儿就带孩子们除草、种地,有时也带大孩子们去捉鱼打打牙祭,一些省下来的钱财就给孩子们做几件衣裳!”
赵俊生看了看这些孩子,大多数都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说道:“孩子们的吃食本身就没有什么油水,就算吃得肚子鼓鼓的也没有饱腹感,现在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饱怎么能长个呢?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却耽误了他们长身体,回去以后不要让他们吃不饱了,既然调拨的款项充足,就不必有顾虑,首先要让孩子们吃饱穿暖!该读书的时候让他们读书,该带着他们干活的时候也不能让他们偷懒,还有刚才狗儿说的大孩子欺负小孩子的事情,你们这些做院长的要引起注意,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理应抱团取暖亲如兄弟姐妹,怎么能让大孩子欺负小孩呢?”
老头儿连连点头:“是是,陛下教训得是,以后小老儿一定注意,管教好他们!”
一个女管事走过来行礼:“陛下、娘娘,该让孩子么进早膳了!”
“孩子们还没吃早饭吗?那行,让孩子们吃早饭吧,别饿着了!”赵俊生吩咐。
“是,陛下!”
于是女管事们和各地孤儿院院长们招呼孩子们原地坐在草地上,此时阳光普照,春风拂面,浑身暖洋洋的,很是舒适。
孩子们到了新的环境经历了刚开始的陌生之后很快适应过来,他们在一起玩耍也没有自卑感,一个个都显得高兴。
一筐筐包子被抬了过来,按照年龄大小,七岁以上分到两个包子,七岁以下分到一个包子,包子馅都是猪肉做的。
赵俊生看见孩子们吃得高兴,也叫人拿来两个包子,走到一排孩子们面前盘腿坐下跟他们说话,孩子们觉得这个皇帝似乎不是那么可怕,于是都愿意跟他玩。
等孩子们吃完早饭,赵俊生就离开了,花木兰留下来与慈善总会的人和那些院长们一起带孩子们去城内城外各处游玩。
勤政殿。
太监领着杨难当走了进来禀报:“陛下,杨将军到了!”
杨难当下拜:“臣拜见陛下!”
“平身吧!”
“谢陛下!”杨难当爬了起来。
赵俊生放下笔,双手交叉放在御案上说:“杨难当,今天朕把你叫来就是要安排你的去留问题,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杨难当说:“臣的想法还是想带兵回仇池,请陛下支持臣继续与南朝作战,臣不出这口恶气实在不舒坦!”
赵俊生说:“你已上表向朕称臣,而我大乾早前已与南朝签订了和约,若放你回仇池再次挑起战事,南朝就会指责我大乾主动破坏和约,天下人也会认为我大乾不讲信义,这个恶名我大乾可不能背负!”
“你的心情朕很明白,舍不得仇池那块地盘嘛,这也正常,但朝廷有朝廷的考虑,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最近朝廷准备重新启用比干城,这处城池在大漠南端与柔然交接的边境处,因地处柔然边境,容易遭到柔然游骑的袭击,所以已废弃多年不用了,但那里是金山余脉地区,周围有绿洲和湖泊,在那里驻军的话,只要把周围的荒地开垦出来是不会愁粮草不足的,朝廷也会定时输送补给,你若想去,朕再从仇池征兵一千,给你凑足三千人马!”
“第二,带兵去河湟地区的龙支县驻扎。那里虽然是吐谷浑辖地,但吐谷浑对该地控制力不强,又靠近金城,有金城驻军威慑,吐谷浑人不敢太放肆,那里有匈奴人、氐人、羌人混居,形势比较复杂,但那里水草丰美,牛羊肥美,朕希望你带本部人马过去镇守,替朕打开西部的局面。朕可以承诺你,你每打下一地并掌控,可以拿走四成的赋税,其他上交朝廷!”
短短的一会儿,杨难当考虑了很多很多,他抬头道:“陛下,臣选择去河湟!”
“好,杨难当接旨,朕授你安西大将军、领护西羌校尉、都督羌凉诸军事、南秦王,三日之内返回上邽带兵前往龙支驻扎!”
杨难当下拜:“臣领命,谢主隆恩!”
赵俊生知道杨难当选择去镇守河湟地区的想法,那里距离原仇池地区并不太远,杨难当可以派人去原仇池之地招募本族壮丁人马,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和后方支持,他相信他可以在河湟地区打下另一片基业。
赵俊生不在于杨难当什么想法,杨难当不可能打败吐谷浑和北凉,他的实力有限,吐谷浑在青海湖一带已经落地生根近一百多年,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
赵俊生把杨难当派去河湟地区,目的是让他去给吐谷浑和北凉捣乱,挑起纷争和矛盾。
看着杨难当消失在视线内,赵俊生对身后侧的吕玄伯说:“派人盯着杨难当,若他有什么异常举动,立即上报!”
“是!”
第一次武举科考结束已经有几个月,武进士们已经陆续接到兵部任命去各地上任了,有人被派往北方军镇任职,有人被派往南方军镇,还有人被派往关中、陇右地区当任军职,还有人留在了乾京在中兵中当任军职。
三月初一,这天朝会上,赵俊生提出了设立兵院的决定。
作为军方大将的曹蛟站出来询问:“敢问陛下,不知这兵院是做甚的?”
“所谓兵院就是为朝廷培养军官、将官的学院,与各地书院的作用相当,书院是为学子们提供求学场所,兵院就是为有志于为国效力于沙场的勇士们提供一个学习武艺、兵法战阵、谋略的场所!”
“只要是乾国人,年满十六岁、二十岁以下的成年男子都可以报考,每年报考的时间是每年三月十五到四月十五这一个月的时间,报考结束之后在四月二十日开始考核,考学识、体能和意志以及家世、忠诚度审查,家中有人犯法的,一概不录取!”
“录取的比例按照军中和民间各一半,已是军官者不能再报考,兵卒在立下战功、平日里表现良好,有上进之心可以向上官申请报考,有特别优异者,军中将校亦可向兵院推荐!”
第757章 天下武将出兵院
赵俊生建立兵院的目的就是为军中输送基层和中层军官,当这些从兵院走出去的基层和中层军官成长起来之后再回炉锻造,便可以为将为帅,彻底打破军武世家对于军队中高层的职位垄断,这对于军队的长远发展及忠诚度培养是有好处的。
赵俊生说:“从此以后,军中将校、军官要出自兵院,没有兵院学习经历的,也要逐步回炉重铸!即便是民间武人通过了武举科考金榜题名,在任职之前也要进入兵院学习两年通过了考核方能授予军职!”
“以后军中的各级主官、副官、主将、副将以及高级将佐的升迁,无论何人都要有军功,无军功不得升迁,资历再老没有军功也不得升迁,这是铁律,任何人不得违背,若有违者,严肃查处!”
赵俊生说到这里,看了看将官们的反应,继续说:“报考兵院的人,无路是军中兵卒还是民间壮士,不论身份贵贱,录取条件一视同仁!”
这个规定看似把普通平民与将校、官宦、贵族子弟拉到了同一水平线上,但实际上那些将校、官宦和贵族子弟们仍然有着很大的天然优势,为什么?这些官宦、将校和贵族子弟生活条件好、他们有着很深的家学渊源,有的有家传武学、兵法,甚至还有名师传授,这些都是普通平民子弟不具备的。
当然,兵院的招考和录取条件肯定绝不止看这些,如果是这样,兵院岂不是等于就是为了那些贵族、官宦和将校子弟设立的?那设立它还有什么意义?其实赵俊生心里早就有了决定,尽量压低对官宦、将校、贵族子弟的招录比例,多招录平民子弟,这是不能摆到明面上说的。
“白劲光!”
白劲光立即站出来抱拳道:“臣在!”
“朕决定亲自出任兵院山长之职,任命你当任兵院总管事、总教官,全权负责筹备兵院的选址、筹建,从各军之中挑选年长、有丰富带兵和作战经验的将军充任兵院的教官。第一批兵院学员各从军中和民间录取五十名!”
白劲光答应:“臣领命!”
朝会散去之后,赵俊生把白劲光留下。
两人一前一后在御花园的小径上走着,赵俊生问道:“知道朕为何把你留下来吗?”
白劲光心知肚明,回答说:“陛下想必是想与臣说兵院筹建的事情!”
赵俊生摆手:“所需经费去找户部要,朕已经开了口,户部不会为难你。朕把你留下是要跟你说说兵院的学员招录之事!你知道朕为何要设立兵院吗?为何要选你当任兵院第一人总管事、总教官吗?”
白劲光说:“陛下在朝会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为军中输送基层、中高层军官和将校啊!至于陛下为何选臣为总管事、总教官,请恕臣愚钝,实在猜不透陛下的用意!”
赵俊生点点头:“为军中输送基层、中高层军官和将校,这是设立兵院的主要目的,还有一个目的,防止军中以后出现山头林立、军武世家把持军中将校升迁之路,形成复杂的军中关系网!”
“兵院成立之后,在学员招录方面肯定会遇到麻烦,特别是你!”
白劲光是聪明人,马上想到了,说道:“陛下是说,一旦开始招录学院,军中大将、朝廷大臣们就会明里或暗里向微臣打招呼要把他们的子弟塞进来?”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这些人的面子不小,你若不答应,得罪的人可不会少!军中的军武世家一旦形成,山头一旦立起来,某些人的势力就会膨胀到令人害怕的地步,到时候他们不但不是国之栋梁,还可能会成为祸患!”
“当年的兄弟们跟着我打天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番大好局面,理应共同享受治理天下的乐趣,朕也不想到时候因为某些人的势力大到威胁天下安危的地步而不得不挥泪斩马谡!朕不想做一个屠戮开国功臣的君王。兄弟们一起打天下,一起坐享天下,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多好!”
赵俊生的话让白劲光心中直打鼓,后背心隐隐冒出了汗珠,这些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不想看到乾国出现类似军武世家的庞大军中势力,军队是大乾的,不是某个人的私军,将门的后代想要为将也必须要拼自己的努力,家族并不能为升迁扫清道路。
赵俊生又继续说:“兵院的考核并不只是靠武艺、兵法、谋略,就这些,只要学员们进了兵院,教官们都可以传授,在别的地方看重这些,在兵院恰恰不看重。白劲光,你告诉朕,兵院的招考内容要考一些什么?”
学员的武艺、兵法、谋略并不是考核的重点?那什么才是重点?白劲光有些糊涂了,等等,他回过神来,马上明白了,抱拳回答道:“陛下,臣以为应该重点看学员的家世是否清白、是否忠诚于陛下和大乾、身体是否康健、是否有习武和军事天赋!除此之外,臣以为还可以对有特殊才能和天赋的人进行特准招录,例如有绝世武艺、天赋神力的人,或者听力特别灵敏、目力特别厉害的人,又或者在兵马谋略方面有异于常人的领悟和运用能力!”
“哈哈哈······看来你明白朕的意思了!”赵俊生笑着点点头,又问道:“为何朕要选你做兵院的总管事和总教官,你想通了吗?”
白劲光此时哪里还不明白,他说:“陛下选臣做这个总管事和总教官想必是因为在朝中排得上号的武将当中,只有臣是完全出身于平民吧?”
赵俊生叹道:“是啊,其他人身后大小都有家族,朕相信他们不会背叛朕,可因为家族、姻亲的人情关系,很多事情他们身不由己不得不去做,难免私心过重。私心可以有,这个无法避免,就算朕也不能免俗,但过重的私心就会坏事,可惜他们不能掌握这个度!”
赵俊生的支持下,白劲光在一年之内就把兵院筹建起来了,兵院坐落在乾京的东南角上,紧靠城墙,兵院的营房宿舍可以供五百人居住,除了营房宿舍之外,还有校场、跑马场、兵器库、粮草库、教室、练功室、典籍室、食堂、澡堂、马厩、靶场、办公室等建筑。
别看兵院的学员最多只有五百人,规模不大,但它的占地面积却不小,里面可谓是应有尽有,但实际上按照规定,它最多只能同时拥有学员五百人,每年只招录一百人。
就在兵院筹建的这一年内,院担任教官、教习和传授学员学识的先生都全部到位,兵院的典籍室已收藏典籍三万卷。
大乾十一年正月,兵院的招考事宜就铺开了,兵院通过朝廷衙门向各地官府发文,发布告示,向全国招考学员,有忠君报国之心、励志建功立业有志青年皆可在当地驻军衙门报考!
报考之后由当地驻军衙门派人进行身份核实,主要核查家世是否清白,三代之内是否有人犯事,有特殊才能的可以把自己的特长上报进行登记,核查无误并且附和初步要求之后发放准考证,并把核查的档案送往郡里。
兵院派人前往全国各郡亲自主持招考一事,严防弄虚作假。是否录取,是考官通过武艺、兵法谋略考核、忠诚度测试、人品测试、天赋测试、文化水平考试、身体条件的核查等方面进行综合评定做出决定。
兵院只从民间招录五十人,这个比例可不高,可谓是相当低的了,犹如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经过两个多月的召开,从民间录取的五十名学员终于出炉,从军中招录的五十人也全部到位。
开学典礼这一天,赵俊生、花木兰和满朝文武都来到了兵院,而校场上却只有区区一百人。
赵俊生站在台上看着台下这区区一百人,说道:“朕听说报告兵院的人数达到了五万人,只有你们这一百人通过兵院的考核成为兵员的学员,这是你们的本事,也是你们的幸运!接下来,你们要在这里学本领,只要你们肯用功、肯努力,五年的时间足够教官教习把你们培养成材!”
“你们是第一批兵院的学员,你们应该为此感到骄傲,因为今后军中所有军官将校都会出自这里,想要升迁的人必须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才能获得晋升的资格!”
“朕希望你们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在兵院学好本领,结业之后进入军中为国效力、建功立业!”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兵院都成为乾国上下,甚至是南朝、吐谷浑、北凉、柔然人关注的焦点,在南朝、柔然人看来,乾国设立兵院公然传授武艺、兵法、谋略,简直是闻所未闻,这些可都是各家不传之秘,怎能如此大规模公开传授给外人?
可乾国并不管南朝和柔然人的看法,兵院的教学进度依旧按计划推进。
第758章 一统北方的时机到了
兵院的成功开办让赵俊生心里又了却的一桩大事,现在赵俊生施政的主要方向在提高生产力、提高军队战斗力,严防自然灾害,在就是经略西部地区。
赵俊生早已经定下了乾国的下一步战略目标,那就是解决吐谷浑和北凉。
赵俊生对沮渠牧犍和慕利延的册封成功挑起了他们之前的矛盾,北凉现在还不敢惹柔然人,也不敢惹大乾,可沮渠牧犍年轻气盛,他想要开疆拓土,于是他开始向西部扩张。
去年九月,他率军攻打鄯善国,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鄯善国利用沙漠地形与沮渠牧犍周旋,北凉军被楼兰人引到沙漠里兜了两个月的圈子,不但徒劳无功,反而还在沙漠中饿死、渴死了不少人,沮渠牧犍无奈之下只好撤兵。
今年三月,沮渠牧犍把目光盯向河湟地区,吐谷浑的都城在伏俟城,与河湟地区隔着一个西海(青海湖),河湟地区的居民成分比较复杂,既有鲜卑人、又有羌人、匈奴人、氐人,这么多部族杂居在一起,吐谷浑对这里的统治力不够,因此造成了这里长期混乱不堪,经常你打我,我打你。
北凉军翻过祁连山脉杀到了河湟地区,抵达西平,吐谷浑人为此大为恼怒,可沮渠牧犍摆出自己是受大乾皇帝册封的都督河湟军事的身份,他以这个身份治理河湟地区,吐谷浑王慕利延于是召集各部首领商议对策。
驻扎在龙支的杨难当得知北凉军抵达了西平,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他和手下两千多人先装扮成北凉人攻打吐谷浑人,接连端掉了四个吐谷浑人部落,抢走财物、食物和牲畜无数。
而后,杨难当又和手下骑兵装扮成吐谷浑骑兵,他们在一队北凉骑兵押送大批物资前往西平时袭击了他们,抢走了所有的物资。
杨难当的两次攻击行动成功挑起了沮渠牧犍和慕利延的怒火,他们都以为是对方干的,都不能忍让,于是各自点起兵马杀向对方。
四月初六,两万吐谷浑骑兵与三万北凉军在西海北岸龙耆城附近遭遇,双方大战一场,慕利延是本土作战,熟悉地形,先占据了有利地形从高处向下攻击北凉军,沮渠牧犍大败,带着六千多残兵败将向大斗拔谷方向逃窜,沿途把辎重丢弃得遍地都是,慕利延带兵一直追到大斗拔谷才返回。
这一次,沮渠牧犍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是损兵折将,实力大损。
率军返回伏俟城的慕利延召集手下各公、仆射、尚书、将军、郎中等大臣官员们商议出兵北凉之事。
此事遭到了一部分人的反对,认为若要出兵攻打北凉,理应先禀报大乾,阐明出兵攻打北凉的原因,是北凉先出兵攻打吐谷浑,吐谷浑是被迫反击,这样理由应该会得到大乾的支持。
慕利延从善如流,暂时熄灭了立即出兵的打算,派人前往乾京面见吐谷浑派驻在乾京的使臣拾寅。
四月二十八,拾寅见到了从吐谷浑而来信使。
五月初一,朝会。
拾寅来到宫门外要求觐见皇帝。
赵俊生早已得到了消息,得到报告后一边猜测拾寅此次前来的目的,一边命人去让拾寅觐见。
今天恰逢朝会日,文武百官到得比较齐全,大殿上站满了人。
拾寅走到大殿中间向赵俊生行礼:“臣下吐谷浑时辰拾寅拜见陛下!”
赵俊生抬了抬手:“拾寅,今日是本朝朝会日,你来见朕所为何事啊?”
“启奏陛下,日前臣下收到国中送来的消息,北凉国主沮渠牧犍突然率军三万攻打我吐谷浑河湟地区,没有征兆和理由,杀死我国人无数,抢走钱财、粮食和牲畜无数,我王忍无可忍,被迫还击,击败了沮渠牧犍!此人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了姑臧!”
“陛下,沮渠牧犍实在是太放肆了,不给大乾打招呼,就随意攻打邻国,实在是嚣张至极,太不把陛下和大乾放在眼里了,我王认为此风不可长,为了维护大乾的权威,请陛下下旨让金城守军出兵讨伐北凉,我吐谷浑愿意出兵协助!”
赵俊生一听,连忙道:“对,此风不可长,沮渠牧犍的行为实在太可恶了!这样吧,咱们先把北凉使臣叫过来问问,看他怎么说。来人,传北凉使臣觐见!”
不久,北凉使臣沮渠安周就来到了大殿上,这人来乾京已经两年多了。
“臣下沮渠安周拜见陛下!”
赵俊生喝问:“沮渠安周,吐谷浑使者拾寅控告你北凉国出兵攻打吐谷浑,对于此事你又何解释啊?”
沮渠安周大惊:“什么?这······这不可能!”
赵俊生沉声道:“什么不可能?这是事实,难道朕还会诓骗不成?”
沮渠安周显得很慌乱,急忙说:“陛下,臣下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王兄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呢?想必这其中必定另有原委!”
赵俊生摆手冷声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经过朕的同意就出兵攻打吐谷浑就是不对,朕现在正式告知你,大乾不会坐视属国被攻击,北凉攻打吐谷浑就是攻打我大乾,我大乾要出兵讨伐北凉!”
“陛下请容臣下说两句,我北凉出兵攻打吐谷浑是不对,臣愿意立即返回北凉劝说王兄上表请降,任凭陛下裁决!”
赵俊生眼中精光一闪,“你想回去劝说沮渠牧犍上表请降?你可有把握?”
“陛下,臣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还请陛下给臣三个月的时间!”
大臣李元德站出来说:“陛下,臣怀疑此人想借机溜回北凉,臣请陛下下旨把此人抓起来,等待大军开拔时杀了他,用他的血祭旗!”
赵俊生想了想,下令道:“来人,把沮渠安周抓起来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沮渠安周被拖下去的时候大喊大叫:“陛下,你不能杀我,我是北凉使臣,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就算要出兵攻打北凉,也应先放我这个使臣回去啊!”
放你回去?你可是高昌北凉的皇帝,放你回去好让你逃到高昌再建北凉吗?赵俊生心里嘀咕着,对沮渠安周的话不予理睬。
赵俊生对拾寅说:“关于是否出兵讨伐北凉一事,朕还需要考虑一二,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拾寅当然知道不可能当场就得到赵俊生的回复,于是行礼后退出大殿离去。
赵俊生看向众臣:“此事要如何解决?诸卿一起商议一二吧!”
崔浩首先站出来拱手说:“陛下,臣认为解决北凉的时机已到,既然吐谷浑人愿意出兵协助,我大乾又何乐而不为呢?若是这两国暗中联手互为增援,我大乾一时半会儿还奈何不得他们,如今他们之间有了龃龉,我朝正好可以联合吐谷浑先解决北凉,再掉头攻打吐谷浑!”
“臣附议!”
“臣附议!”
赵俊生也不想再等了,柔然人屡屡犯边,尽管这两年他们没捞到什么好处,可总是被柔然人袭扰总是不算,赵俊生决定先解决了北凉和吐谷浑,再全力对付柔然。
“既然诸卿都赞同出兵讨伐北凉,那么这一次就一次解决北凉!”
赵俊生说完用目光往武将一列扫过去,“曹蛟,朕任命你为征西将军,统兵马步兵五万征讨北凉!”
曹蛟站出来抱拳道:“臣遵旨!”
赵俊生又道:“来人,派人去伏俟城传旨给慕利延,命他出兵两万走大斗拔谷攻打北凉,九月初十之前一定要达到姑臧城下与朝廷大军汇合,否则朕要追究他贻误战机之罪!”
一封草拟诏书通过翰林待诏写出来,送到了东方辰的手里,东方辰看了一遍,交给崔浩审核,也没发现什么毛病,于是让人誊抄一遍交给赵俊生复核之后加盖玉玺,再交给门下省派宦官带着羽林甲士赶往伏俟城传旨。
现在是五月,要到九月攻到姑臧城下,还有四个月的时间,看似时间上很充裕,实际上却也很赶,要准备五万大军最少两月的干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要筹备其他辎重,将士们需要动员,这都需要时间。
赵俊生回到内宫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中各处点亮了灯火。
花木兰走过来给他脱下龙袍,取下皇冠,给他换上一身比较凉快的常服。
吃饭时,花木兰一边给孩子夹菜,一边说:“我听说又要打仗了,还以为你又要御驾亲征,担心死我了!”
赵俊生摇头道:“区区北凉小国,还用不着我御驾亲征,我若是每次都御驾亲征,那些大将们就该说我不给他们机会了!”
“听说你让曹蛟为帅,这次打北凉有把握吗?我听说北凉的实力不弱啊!”
赵俊生摇头:“你知道这次北凉在吐谷浑损失了多少兵力吗?三万骑兵逃回去的不足五千人了,北凉这一次可谓是被打残了,我们现在与吐谷浑联手,沮渠牧犍就算是天神下凡也难道败亡的下场!”
第759章 狼又来了!
乾国朝廷决定出兵讨伐北凉这件事情的超常反应也大大出乎拾寅的意料,按照慕利延的要求,拾寅向赵俊生提出的请求是请乾国朝廷下令让金城守将配合出兵。
金城守军不是很多,只有五千人,要留下至少一千人守卫,最多只能出动四千人,就算把杨难当的两千人算上也只有六千人,而吐谷浑可以出动两万骑兵,所以在这次战事上吐谷浑完全占据主导权。
但现在情况却又不同了,乾国朝廷竟然要出动五万人马讨伐北凉,这个阵势让拾寅有些担心和害怕,北凉已经被吐谷浑打残了,乾国有必要出动五万大军吗?
拾寅左想右想都觉得不放心,他立即派人加紧返回伏俟城向慕利延禀报这件事情,要敢在乾国宣旨的使臣抵达伏俟城之前把这个消息传到,让慕利延有一个准备,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随后拾寅进宫觐见赵俊生,请求返回吐谷浑当任双方联络任务,为双方配合讨伐北凉减少障碍和消除可能会发生的不必要误会。
赵俊生经过考虑之后同意让拾寅返回吐谷浑,并命人准备了一些赏赐作为心意让拾寅带回去送给慕利延,拾寅代表慕利延深表感谢。
到了七月中旬,赵俊生招曹蛟进宫询问出征事项的准备进展。
“臣拜见陛下!”
赵俊生把毛笔放在笔架上抬头看向曹蛟问道:“今日叫你过来是询问你出征的准备事宜做得如何了!”
曹蛟抱拳回答:“回陛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开拔!”
赵俊生从御案后起身走出来,“你也是第一次统带这么多兵马出征,朕对你还是放心的,北凉在于吐谷浑的战事中损失了两万五千人,已经是元气大伤,本身又是一个人口不多、地盘不大的小国,朕相信你能打好这一仗,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放开了去打!”
“是,微臣谨记!”
“对了,行军路线确定下来了吗?”赵俊生想起来了,随口问了一句。
从乾京到金城的距离可不近,就算是直线距离也有接近三千里,五万人马的行军,如果不做好行军路线的规划,不但会多于耗费很多粮草,也会耽搁很多时间。
曹蛟说:“臣和各军大将、参军们商议了一下,认为走平城、云中、怀朔、沃野、薄骨律,最后从薄骨律沿着黄河一直抵达金城这条路应该会很平坦,而且陛下上一次带兵出征讨打来大千、奚眷的时候走过这条路,军中很多将校都走过,比较熟悉,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赵俊生皱眉道:“上一次朕率军走这条路是因为战事需要,不得不这么走,可这一次不一样,如果走上次那条路,路程要远很多!如今我大乾境内已经基本肃清了山匪、北魏余孽和残余势力,就连并州和河套地区的杂胡也都臣服了,所以行军路上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在制定行军路线方面就不必要跟在境外行军一样谨慎和保守!”
曹蛟抱拳说:“臣回去再跟各军大将及参军们商议一下,争取制定出一条最近也最好走到行军路线!”
过了一天,曹蛟拿着新的行军路线图来到皇宫觐见。
赵俊生接见了他,展开他拿来的行军路线图铺在御案上,新的行军路线是从乾京出发,沿途穿过幽州、经过定州,在太行山脚下穿过井陉关进入并州,然后一路向西穿过晋阳、抵达吐京镇,渡过黄河再一路向西前往统万城,在统万城短暂休整之后再次出发向西穿过黄河几字形地区最后抵达金城,这条行军路线虽不是直线,但都是在这条直线附近,一路上都有城镇,不会迷失方向,水源还算充足。
赵俊生合上行军路线图交给曹蛟:“这条行军路线制定的不错,打算何时开拔?”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还请陛下定夺!”
赵俊生说:“那就两天后出发吧,不过现在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行军的时间长短和时段要安排好,也要准备足够的解暑药以备不时之需!”
“臣遵命!”
两天后,大军出征,赵俊生在城外军营大校场登坛拜将,任命曹蛟当任西征元帅,统带五万大军征讨北凉国,他把自己腰间悬挂的代表他身份的战刀解下来放在曹蛟的双手上,有了这把刀,五万大军中任何人不听号令,曹蛟都可以先斩后奏,与尚方宝剑的作用差不多。
曹蛟接了帝王之刃站起来转身面向校场上五万人马,猛的举了起来,“众将士听我号令,兵发北凉!”
一个个方阵一起转向面对营门,六人一排,一排接一排开向营外,五万人马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校场上才空了。
这次出征的五万大军中有三万骑兵,这是作战的主力人马,人数不能太少,剩下都是步兵,主要是用来攻城,一般不参与野外作战,实在兵力不足或万不得已,也拉上阵抵挡骑兵的冲锋,只要不遇到重骑兵,这两万步兵可以抵挡一万轻骑的正面冲锋。
八月十七日,曹蛟率大军抵达了金城,并派人前往姑臧勒令沮渠牧犍投降。
北凉方面早已知道乾国已出兵,并在一个月之前就派人向柔然求援,他把希望放在柔然身上,若是柔然肯出兵,这仗就有得打了。
沮渠牧犍积极备战,不肯投降,还派了他的弟弟沮渠董来带兵一万屯兵南城门外准备迎击乾军。
乾京。
尽管已经过了中秋,可气温还是很高,赵俊生一手拿着蒲扇扇着风,一手用夹子夹了一块冰丢进酸梅汤里,喝下一口,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凉爽。
“陛下,柔然人出动了!”吕玄伯急匆匆走进来禀报。
赵俊生眉头一皱:“多少人马?到了何处?”
“有一万多人,消息发出时是五天前,消息显示他们是沿着粟水南下的,按照柔然轻骑的行军速度,现在他们应该抵达了浚稽山一旦!”
赵俊生豁然起身,在大殿内走来走去,不久他停下来向外面喊:“来人,召集众臣议事!”
大臣们很快赶了过来,赵俊生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刚刚收到消息,柔然人出动了两万骑兵正向我朝边境杀来,目前大约抵达了浚稽山!”
东方辰皱眉道:“现在正是水草丰美之际,以往柔然人就算要出动也要等到秋后把马匹养得体壮膘肥才出动,现在就出动太早了一些啊!”
崔浩站出来说:“若臣猜得不错,柔然人这次出动只怕是为了配合北凉抵御我大乾的进攻,沮渠牧犍一定是许给了吴提什么好处,否则吴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向我们动手!”
赵俊生摆手:“现在不说这些了,柔然人已经在路上了,我们还有时间部署应对,诸卿都说说想法吧!”
东方辰拱手说:“陛下,现在从乾京出兵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既然走了浚稽山这条路,十有八九会先拔除比干城,否则他们不敢安心攻打我北边防线。臣建议立即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向比干城守将下令,让他们派人侦察,一旦发现柔然人真的是冲着他们去了,立即派人禀报,并严防死守,等待援兵!”
“同时下令让司马楚之组织兵力主动迎击!”
赵俊生对东方辰的想法并不太赞同,草原上地域广阔,若不搞清楚柔然人行踪,怎么迎击?
“现在柔然人都学精了,他们只怕不会老老实实围着比干城不停的攻打,朕就担心吴提只用少量兵力盯着比干城,大队人马绕过比干城南下,我军如何去迎击?连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迎击?”
高旭站出来抱拳说:“陛下,从前我们北边防线屡次被柔然人突破是因为我们总是被打了措手不及,准备不足,但这一次我们提前得到了消息,有足够的时间部署防御!这两年我们把北方防线上城池和堡垒都加高加固了,柔然人再想像从前那样轻易攻破根本不可能。如今沃野、怀朔、武川等镇的兵力都达到三千以上,只要他们有充足的准备,就算柔然人只围住一座城猛攻,以他们的攻城能力,守军坚守一个月是没问题的!这样一来,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调兵遣将了!”
赵俊生思考半响后下令:“把消息传给司马楚之,命他组织兵力严防死守!传令,命平城镇将高进之率军三千增援武川镇,接受司马楚之的节制!”
“命御夷镇将尉迟延东与敕勒王一同出兵配合司马楚之迎战柔然人!”
议事结束之后,大臣们散去,赵俊生是越想越生气,柔然人是越来越猖狂了,这些年是年年南下袭扰,抢了就跑,有时候是声东击西,让人防不胜防。
这两年赵俊生下令北方各镇大将组织军队和民众把北方长城进行了整体性的修葺,就连怀朔、沃野、武川这样的城池的城墙都加高加固,总算把柔然人挡在了长城外,柔然人也出动过几回,他们无法越过长城,又攻不下长城上的雄关险隘只能放弃。
“等老子解决了北凉和吐谷浑,再来找你吴提算总账,到时候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哼!”
第860章 北凉灭·吐谷浑之变
曹蛟大军在金城休整了三日之后拔营杀向北凉。
得到消息的沮渠牧犍立即命令弟弟沮渠董来带兵一万余人来迎击,双方交战于洪池岭,乾军前锋卫靖率先发起攻击,双方在洪池岭下厮杀半日,北凉军不敌败退,卫靖率军追击,斩杀四千余人。
沮渠牧犍听闻弟弟大败而回,损失大惊失色,心中惶惶之际听到右丞相宋繇报告说柔然大军已经出动并且抵达了漠南。
这个消息让沮渠牧犍高兴了两天,只要柔然人大举进攻乾国北方防线,他相信曹蛟的五万大军一定会接到乾国皇帝的命令撤军去对付柔然人。
但两天之后,沮渠牧犍又接到了宋繇的报告,吐谷浑人出动两万大军攻破了大斗谷,正杀向番禾县。
沮渠牧犍吓了一大跳,如果番禾县被吐谷浑攻破,那么西部郡县就会与姑臧失去联系,姑臧很快就会成为一座孤城。
沮渠牧犍心里一度升起了撤离姑臧,撤往张掖的打算,但他心里又存在着一些侥幸,希望柔然人能够给力,攻破乾国的北方防线,给乾国巨大的军事压力让乾国皇帝不得不下令曹蛟率军班师回援。
曹蛟率军向姑臧城逼近,同时派人前往姑臧要求沮渠牧犍带领全城军民出城投降,沮渠牧犍手上的兵力让他失去了出城与乾军决战的底气,他听从左丞相姚定国的建议把希望还寄托在柔然人身上,下令部下加固城防以抵御乾军接下来的攻城。
随着乾军五万人马距离姑臧城越来越近,又听说吐谷浑人已经攻破了番禾县,姑臧与张掖被切断了联系,姑臧城内的北凉贵族们人心惶惶,沮渠牧犍的侄儿沮渠祖打开城门逃出姑臧向乾军投降。
曹蛟接见了沮渠祖,并接受了他的投降,沮渠祖又把城内的城防部署详细报告给曹蛟,曹蛟很纳闷沮渠祖为何会出城投降,为何要把城内布防详细说出来?要知道沮渠牧犍可是他的亲叔叔啊!
沮渠祖当即就回答了曹蛟这个问题,原来沮渠祖是当年被柔然人杀死的北凉世子沮渠政德的儿子,他恼恨叔叔沮渠牧犍竟然与他的杀父仇人勾结,这让他忍无可忍!
曹蛟清楚了姑臧城内的城防布局,当即下令大军进行攻城,北凉军坚守了两天,打得很吃力,死伤惨重,匈奴人对于守城实在缺乏一点天赋。
两天后的夜里,沮渠牧犍的另外一个侄儿沮渠万年竟然也私自打开城门带着部下逃出姑臧城投降了乾军,这让沮渠牧犍雷霆大怒的同时也是万分沮丧。
姑臧城已经守不下去了,沮渠祖和沮渠万年的先后投降乾军让城内的北凉军民们士气低落,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心。
绝望之下,沮渠牧犍不得不与大臣部将们学着汉人把自己捆绑了出城投降,曹蛟接受了他们的投降,派兵入城接管城池,姑臧城破,北凉就此灭亡。
沮渠牧犍统治的北凉虽然因为他和大臣们的投降而灭亡,但在张掖、酒泉、敦煌等郡都还有沮渠牧犍的兄弟和侄儿们,他们依旧占领着这些地方。
曹蛟派八百里加急快马向乾京送去战报,不久收到赵俊生的旨意,命把他把凉州境内的百姓三万户迁往河北,这尽管是一个大工程,但这样却能灭了匈奴人的根基,不再担心他们可以造反复国。
庞大的迁徙工程开始了,一家家凉州人被集中起来一起向河北方向迁徙。
番禾县。
“国主、国主······”房门外响起了部将赤利的喊声。
慕利延睁开眼睛翻身而起,起身打开门走出去问道:“赤利,大清早的你来做甚?”
赤利说:“国主,刚刚收到消息,纬代到了伏俟城,上蹿下跳,频繁与大臣们联络,很不老实,臣妄自揣测,纬代很有可能会起兵夺位!”
慕利延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与侄儿纬代的矛盾由来已久。
“传令,撤回返回伏俟城!”慕利延说完就走。
赤利连忙追上去提醒道:“国主,大乾皇帝要求您在九月初一会师于姑臧城下!”
慕利延咆哮:“孤的王位就快被那个狼崽子夺走了,还会什么师?”
“是,臣这就去传令各部准备撤军!”
慕利延是众兄弟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如果他死了,按照规矩,吐谷浑的王位应该从他哥哥的儿子们当中选一个继承,继承王位的人应该是侄儿们当中实力最强、最有威望的一个,在他的侄儿当中,纬代最具有继承王位的资格。
但慕利延不像他的哥哥们那样大公无私,他的哥哥们在临死之前把王位传给弟弟,一个接一个,慕利延有些私心,他想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这一点在平常他对几个儿子的行事态度上看得出来,有什么事情都让儿子们去,就算出征打仗,也会让自己的儿子带兵,锻炼他们驾驭下属的才能,而这早就被他的儿子们看在眼里。
作为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侄儿纬代当然不乐意,纬代是拾寅的弟弟,他们的父亲是树洛干,是慕利延的大哥,树洛干当初毫不犹豫的把王位传给了二弟阿豺,阿豺传位于三弟慕璝,慕璝传位于四弟慕利延,这都已经形成了规矩,怎么到了慕利延这里就有了私心,要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呢?
心生怨恨的纬代早就忍无可忍,这一次慕利延率大军出征北凉,伏俟城的绝大部分兵力都被慕利延带了出来,已经十分空虚,纬代在手下的劝说下再也忍不住,立即带兵来到了伏俟城并且以看望叔母的名义进城,留守的大臣慑于纬代的雄兵不敢拒绝,担心他挥兵攻城,只好命人打开城门让他入城。
纬代并未使用武力强夺吐谷浑王位,他跟伏俟城的大臣们、贵族们讲道理,要求他们支持他,逼迫慕利延退位让贤,纬代的弟弟勒力扬支持他。
随后,纬代又带着勒力扬找到了哥哥拾寅,请拾寅支持他继承王位,才回到伏俟城的拾寅对此有些担心,就算纬代掌控了伏俟城又如何?要知道慕利延此时手里有两万大军呢,而且慕利延也没有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逼迫慕利延退位让贤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不占理啊!纬代这是以下犯上啊!
“纬代,哥哥不是不帮你,叔父如今身体还算康健,也并未有把王位传给儿子们的实际行动,你现在这么做不是给人留下口实吗?这是谋逆啊!”
纬代冷哼道:“等他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到那个时候就晚了!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毒不丈夫!大哥你还看不出来吗?他老早就想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了,我若再等下去,肯定会被他先灭了!大哥,你是我的亲哥哥,父亲和阿豺叔父、慕璝师傅都说过,兄弟之间应该互相扶持、不能内讧,豺狼来了我们要齐心协力,你帮不帮我?”
拾寅痛苦的说:“纬代,这是要逼死我啊!”
纬代咆哮:“不是我要逼你,是叔父要逼死我们兄弟!你以为我想这样,你想想,如果王位被叔父的儿子继承,还有我们兄弟的活路吗?他为了坐稳王位必定要杀我们兄弟以绝后患!好,我不逼你,你现在就走,走得越远越好,如果······如果我死了,你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拾寅痛苦的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纬代转身就走,勒力扬站在一旁大叫:“大哥,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你不帮亲兄弟,却向着有私心的叔父,你还是我们的大哥吗?”
拾寅被逼得没办法了,只要起身大叫:“纬代,你回来!”
纬代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我帮你!”
纬代欣喜的转过身来,一把抱住哥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哥哥,你不帮我帮谁呢!”
“但是我们的胜算很小!”拾寅说出了事实,“叔父手里有两万人马,一旦他带兵返回,其他堂兄弟们若是观望不动还好,我们还有一半的胜率,但只要有人附从,我们······”
纬代捶了捶拾寅的胸膛:“哥哥,不搏一把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拼死一搏还有机会!”
拾寅点点头。
七天之后,慕利延率大军返回,纬代、拾寅、勒力扬三兄弟率军迎击,双方摆明车马对阵,慕利延大骂纬代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而纬代却直言慕利延私心过重,要把大位传给简直的儿子,破坏吐谷浑由来已久的“兄终弟及、传侄不传子”的王位传承规矩。
双方一言不合,各自挥兵进攻,西海岸边的青草被鲜血染红了,无数吐谷浑人倒在了同袍的弯刀之下。
战斗中,纬代被慕利延麾下大将赤利砍伤,背后又遭到了伏俟城守军的出城夹击,大败溃散,在逃跑过程中,纬代被赤利追杀至死,拾寅和勒力扬只带着几十个亲兵逃到金城避难。
第86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吐谷浑发生内乱的时候,乾国北方防线遭到了柔然大军凶猛的攻击,正如赵俊生猜测的那样,柔然大军在吴提的统帅下留下少部分兵力牵制比干城的守军,大军主力一路向东南方向杀来。
这一次柔然大军并未攻打沃野镇,而是选择攻打怀朔镇,怀朔镇守将朱白松早已接到司马楚之的通知,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城防物资已早早运到城墙脚下,想用随时都可以搬上城墙,防御的兵力部署也做了详细的安排。
吴提带着大军在怀朔镇城下勒马,抬头一看,感觉有些不对劲,“咦,这城墙怎么感觉比两年前高了不少?”
旁边一个柔然部族头人说:“可汗,您说得没错,这两年乾国组织军民把北方防线上的城池和长城都进行了加高加固!”
吴提眼睛一蹬:“这种事情你们怎么不报告?”
“可汗太忙了,这种小事我们怎么敢打扰您呢?又不是乾军杀进漠北了!”头人不好意思的说。
吴提不再计较这事,都已经这样了,现在计较这事已经没有意义,他继续观察打量着怀朔城的城墙和上面的守军。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是否可以绕过这里去往怀朔镇后方?”
这头人就是沙漠边缘地区一个小部落首领,他显然对这一带比较熟悉,他摇头:“没有办法绕过去,从这里往西一直通往沃野镇,往东通往武川镇,沿途都是长城,我们可以选择没有兵力防守的城墙翻过去,但牲口过不去!”
吴提忍不住脱口大喝:“你这不是废话吗?牲口过不去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们就凭两条腿能干得过乾国人?没有了战马,乾国一个兵可以打我们两个、甚至三个四个!”
“是、是!”头人退到了一旁。
旁边的大将库帕伸手按在胸前对吴提说:“可汗,既然绕不过去,那就只能强攻了,这怀朔镇我们也不是没有打过,只是城墙加高了一些,对于我们柔然勇士而言并没有多大作用,给我五天时间,我定攻下怀朔镇!”
吴提也没有别的办法,想必沃野镇和武川镇应该也差不多,武川镇的防备应该比这更严,他考虑了一下答应:“好,给你五天时间!”
吴提当即下令大军在沃野城外扎下营盘,他在比干城外留了两千人与城内守军对峙,牵制那里的守军,不让他们出城捣乱,现在他手里还有一万八千人。
大将库帕下令让两千人去附近山上砍伐树木,命随军带来的工匠打造简易的攻城器械,这些工匠都是这几年柔然人时常劫掠从乾国北方边境线上掳走的,他们不会打造例如井栏、投石机、弩炮、发石车等这些技术含量较高的攻城器械,但却能够打造不需要多少技术含量的攻城云梯、攻城槌。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柔然人带来的工匠就打造了上百架攻城云梯。
次日一早,库帕就率军攻城。
事实上库帕大错特错了,刚开始攻城不久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即便有攻城云梯,他麾下的柔然勇士们根本就爬不上去,除仅有的少部分兵丁之外,大部分兵丁在攻城云梯上都站不稳。
城墙太高了,这也造成攻城云梯打造得也比较长,如果攻城云梯稍短一些还好,兵丁们在上面爬不会太摇晃,但攻城云梯长一米和长两米、三米的区别都是截然不同的,越长的攻城云梯越容易摇晃,人往上爬的时候摇晃得太厉害,兵卒们根本不敢往上爬,时刻担心摔下来,哪里有心思去防御头顶上砸来的石块和射来的箭矢?
因此,攻打了一个上午,柔然人就死伤三百多人,而守军的伤亡却寥寥无几,一天下来,伤亡人数接近六百人。
库帕是一个莽夫,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他野蛮、鲁莽,凶悍残忍,脑子也一根筋,第一天死伤接近六百人不但没有让他反思考,越发激起他的凶性。
接连四天,库帕带着柔然大军猛攻怀朔城,城墙上下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兵将们的尸体把城墙全部都染红了,四天下来柔然大军的伤亡超过了三千人,而怀朔城依旧巍然不动。
吴提坐不住了,他任由库帕折腾了这些天也是想看看极高了城墙的怀朔城的防御力到底如何,现在他知道了结果,他不能让再让库帕继续胡闹下去,这简直就是让他的柔然儿郎们去送死,乾军没杀死几个,反而自己死伤惨重。
“库帕,明日的攻城先停下来!”吴提找来库帕说道。
库帕不干了:“可汗,再给我三天,我一定攻下怀朔城!”
吴提指着远处的怀朔城问:“你看看,你都打了四天了,这城墙可掉下一块转头来?可有几个人攻上了城墙?就算再给你一个月,你也打不下这怀朔城,到时候城没打下来,反而把带来的两万人都拼光了!”
“这······”库帕嘴里念念碎碎几句退到了一旁。
吴提冷哼一声:“沮渠牧犍难怪甘心下那么大的本钱请本可汗出兵,原来他给咱们找了一块硬骨头!这个亏是吃定了,不过事后本可汗一定要让沮渠牧犍加倍偿还!”
随军大臣问:“可汗,接下来我等如何行事?是去打武川还是打东敕勒?”
吴提道:“若我军打武川,东敕勒必定出兵来援;若我军打东敕勒,武川守军也会增援,这两个地方并不会太远,只要其中一方拖住我们,另一方就能及时来援,到时候我们就会陷入夹击!”
“去攻打抚冥、怀荒这几个堡垒要穿过武川与东敕勒之间,弄不好会被他们夹击,现在咱们只能去打沃野镇,希望那边的城防不会像怀朔镇一样坚固!”
翌日,吴提就率大军向沃野镇杀过去。
怀朔镇守将朱白松发现柔然大军退去,又向西边而去,猜测他们可能是去攻打沃野镇,立即派人沿着长城脚下向沿途堡垒、烽燧报信,让他们严密关注柔然大军的动静,一旦发现柔然大军的踪迹,立即点燃烽火示警,绝不给柔然人杀进长城以内的机会。
前往沃野镇的途中,吴提的心情一直不大好,因为沿途没到一处就会看见烽烟四起,显然乾国边军一直在盯着他们,还不等他们抵达就早早点燃了烽火示警。
等到了沃野镇,吴提看见城墙也进行了加高,跟怀朔镇没有什么两样,这仗还怎么打?日后岂不是连长城以南都进不了了?还怎么南下劫掠?若不南下劫掠,柔然岂不是每年冬天都要饿死很多人和牲口?
吴提的哥哥乞列归说:“兄弟,看来这一次咱们亏大了,大老远带着两万人马赶过来,连一根毛都没有抢到,反而损失了三千多人!”
吴提扭头斜眼看着乞列归:“我们这次来此的主要目的是造成巨大的声势,把攻打北凉国的五万乾军吸引过来,不让他们灭了北凉国!现在乾国在北方已经是一家独大,一旦北凉被他们灭了,吐谷浑也会挡不住乾国的兵锋,等到乾国一统北方,他们就要来打我们了,所以我们要保住北凉,保北凉就是保我们自己!本可汗这么做亏了吗?”
“这······”乞列归理屈,躬身道:“可汗目光长远,乞列归不及!”
吴提眯起眼睛想了很多,他随后下令:“传令让工匠们打造攻城器械,明日准备攻城!”
“还攻?岂不是又如攻打怀朔镇一样,死伤太大大了啊!”乞列归有些为难的说。
吴提道:“谁让你全力猛攻了?你难道不会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吗?”
“呃,是!”
于是,乞列归命人打造攻城器械,于次日攻城,在乞列归的命令下,柔然兵将们出工不出力,声势搞得很大,却不怎么冒死攻打。
过了几天,柔然布置在周边地区的游骑探哨来报,东面怀朔镇方向来了大量乾军骑兵,约有一万余骑。
吴提一听,当即下令人乞列归带两千骑兵留在沃野城外牵制,他亲自带一万两千多人向东迎击。
根据探子打探,得知乾军主将乃是高进之,吴提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对高进之很轻视,可双方一打起来他才知道遇上了对手。
一连三天,双方交手四场,各有胜负,吴提再也不敢轻视高进之,担心一不小心就栽在高进之的手里,于是有了撤走的念头。
当天夜里,吴提的同父异母哥哥秃鹿傀亲自来到他的营地,秃鹿傀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北凉灭了?这······怎么可能?”吴提惊得连退两步,手上装马奶茶的陶碗也掉在了地上。
秃鹿傀严肃的说:“消息绝对是真的,乾军与吐谷浑夹击了北凉,沮渠牧犍派他的弟弟率军出战,却被曹蛟打得大败而回,在曹蛟率军抵达之后,沮渠牧犍的两个侄儿相继出城投降,没过两天他就自己把自己捆了投降了,满朝文武全部都跟着他一同投降!”
吴提呆了呆,暴跳如雷:“该死的沮渠牧犍,他把我吴提坑惨了啊!还等什么,快传令连夜撤军返回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