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花木兰只看了一眼苻战,扭头对李宝下令:“你带三千飞行军、两千神武军和一千龙襄军去追击木昆部,待他们进山之后封锁各条下山的道路,把他们彻底困在山上动弹不得!”
“遵命!”李宝抱拳答应后转身离去,点起兵马就快速向正在撤走的木昆部追过去。
看着李宝带着六千人马走了,花木兰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苻战。
“此前本将军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前两仗打得挺好的,为何打了两仗就尾巴翘天上去了?”
苻战单膝下跪请罪:“末将死罪,将军砍了末将吧!”
花木兰沉默几秒问道:“还剩下多少人马?”
“一千一千六百余人”苻战不得不说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数字。
花木兰忍不住一阵嘲讽:“也就是说你此战折损了一半人马喽?”
语气突然一转,大怒道:“来人,拖下去,斩!”
几个甲士冲上来架住苻战就要拖走,崔浩连忙站出来劝阻:“且慢!”
架住苻战的几个甲士停下来看着花木兰,只见崔浩对花木兰抱拳说:“将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是人就难免会犯错,苻将军此前也立下过功劳,说明他还是有将才的,就这么斩了也太可惜了,苻将军是王爷和将军一手培养和提携起来的,花费了许多精力,他能有今天不容易,将军何不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相信他经此一事定会成长起来,请将军三思!”
周围其他官员和将校见崔浩求情,他们也都纷纷求情,统兵将军吃败仗是难免的,若是吃了一次败仗就要被斩,这将军谁还能当的下去?
花木兰听了在场许多人都求情,也就顺坡下驴,对苻战说:“你若输在才智和指挥能力上,本将军绝不会治罪,毕竟人的才智是有限的,可你这次吃败仗不是输在指挥上和才智上,而是输在大意上,你若不大意,木昆部又怎么有机会偷袭成功?看在这么多人为你求情的份上,本将军这次就给你一次机会,下次再因为大意而此败仗,本将军定斩不饶!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本将军只说不斩你,没说不罚你!一千四百余同袍因为你的大意而命丧疆场,你得为他们的死负责!前两次你击败了室得部和契部,按规矩理应给你相应的奖赏,但现在你不要想了,你这两次所得奖赏要全部折算成抚恤金给他们的家眷,不够的部分从你未来的薪俸中扣除。本将如此处罚,你可心服?”
苻战没有半点怨言,能有这么一个处罚结果,他已经阿弥陀佛了,连声答应:“末将心服口服!”
花木兰伸手招来一个偏将吩咐:“你带人去把苻战麾下跑散的战马都找回来!”
“遵令!”
花木兰这才对苻战摆手:“行了,你带着剩下的兵将们去找军需后勤那边要一些粮食填饱肚子吧,尽快把营寨立起来!”
“是,末将告退!”苻战带着垂头丧气的残兵败将们去要粮食填饱肚子去了。
花雄、梁翼和卫靖打算悄悄的混在人群中溜掉,哪知还是被花木兰发现了,一声娇喝传来:“你们三个给我滚过来!”
三人停下了,花雄低声对梁翼和卫靖道:“惨了惨了,这下真的惨了!怎么办?我看这次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叔叔,咱们还是勇敢面对现实吧!”卫靖年纪最小,行事却像一个大人一样。
花雄扭头看了看他:“你会不会责怪我?如果不是我硬拉着你过来,你也不至于在我姐的眼里留下坏印象!”
卫靖道:“现在后悔还有用吗?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我是什么样的人,干娘最清楚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梁翼也说:“我觉得卫靖说得有道理,我和他都是老实人,如果不是被你陷害,怎么会犯这种错误?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梁翼和卫靖一起向花木兰走去,花雄一看,只好苦着脸跟在二人身后。
“拜见将军,属下知错了,愿接受惩罚!”身在军中,梁翼和卫靖只能以职务相称。
花雄耷拉着脑袋:“大姐,我错了!”
花木兰暴怒:“谁是你大姐?军中只有上官和下属,没有亲戚,下次若再让我听到你在军中叫我大姐,你就给我滚回去待在阿娘身边!”
“是将军!”
花木兰指着梁翼和卫靖二人:“你们两个自己去找军法官各领二十军棍!”
“是!”梁翼和卫靖急忙答应,很快转身离去。
花木兰又指着花雄:“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打二十军棍,关三天小黑屋!”
花雄立马叫道:“打军棍可以,别关小黑屋啊,我会发疯的!”
“四天!”
“我不干!”花雄又叫道。
花木兰冷冷道:“五天!来人,把他拖下去,交给军法官给我狠狠打,若是打轻了,本将军就撤了他的职!”
花雄一听大叫道:“你好狠心啊,我可是你亲弟弟啊,关五天小黑屋,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花木兰懒得再理会他,这小子太油皮了,不好好治一治他,他会上天!
营寨扎下之后,花木兰派人把郭生请到牙帐说:“老将军,我想来想去,咱们还是得派人去探一探木昆部到底藏在何处,只要弄清楚他们大致的藏身地点,我们采取军事行动就容易得多了,成功的可能性也会大大增加,紧靠这么封锁,耗时太长,后勤方面的负担也太大,你觉得如何?”
郭生听了之后思索一会,出声问:“若是派人进山去探查,如何能保证斥候有命活着带回来消息?这深山老林可不是其他地方,不熟悉地形的人进去之后很容易迷路,若是被库莫奚人发现了很难逃回来,他们若是死了,我们如何能得到消息并及时作出相应的应对之策?”
花木兰听郭生提出的这些疑问,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看来是我太想当然了,也太着急了”。
郭生却抬手说:“不,老臣觉得将军的想法是好的,老臣做一下补充,将军听听看行不行。是这样的,老臣认为派人潜入山林去探查木昆部的藏身地这个思路是对的,老臣的想法是在斥候的身后跟着一支兵将,两者之间相距一顿饭的工夫,后面的兵将们就顺着斥候们一路上留下的标记跟上去,一旦发现标记被破坏或者根本没有标记了,这就说明已经抵达了木昆部的藏身地附近,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警戒区!”
花木兰听得眼睛逐渐发亮,等郭生说完,她满脸愉快的说:“老将军之言令木兰茅塞顿开,将不愧是老的辣啊!”
郭生笑着谦虚说:“将军谬赞了!”
“来人,叫斥候队队主过来!”
次日,花木兰派人把苻战叫过来。
“不知将军叫末将过来有何吩咐?”苻战抱拳见礼后问道。
花木兰说:“我和郭老将军商议了一下,决定派斥候进山安插木昆部的藏身处,再在他们身后一顿饭的路程吊上一个幢的兵将,同样又在这一个幢的兵将身后一顿饭的工夫再吊着两千兵将,这深山老林就算再大也有限,总有搜寻完的时候,一定能把他们的藏身处找出来!”
“本将军给你五千步兵,你带着这五千人去跟尉迟延东汇合,以此法施行,进山搜寻阿会氏的藏身处,找到之后一举歼灭之,你可有信心?”
苻战立即挺直身板大声回答:“坚决完成将军交代的任务!”
“很好,你带两千飞熊军和三千神武军去吧!”
“末将告辞!”
等苻战带人一走,花木兰这边也组织兵力准备进山进剿,斥候都已经准备好了,花木兰打算亲自带队,毕竟只有两千人,人数再多也在山林之中施展不开,这么点人让其他人带队她也不放心。
但花木兰的这个想法遭到了其他将军和官员们的一致反对,所有人都不同意由她这个主将亲自带队。
郭生站出来说:“将军,还是让老臣带队去吧,老臣比其他人都要熟悉这里的地形和环境,而且也跟木昆部的人打过仗,熟悉他们的套路!”
花木兰摆手:“木兰知道老将军和诸位都不想让我这个主将涉险,但木兰有信心找到他们的藏身处,不是木兰不相信老将军的才能和武勇,毕竟老将军这两年都在处理地方政务,对这些兵将的作战方式不太清楚,也不清楚他们的战力,而木兰却带他们进行过操练,对他们很了解!”
“木兰带兵走后,大营以郭将军为主,崔公和其他官员及将军协助,这事就这么定了!”
郭生见劝不住花木兰,只好答应,但却把自己的儿子叫过来,并向花木兰介绍说:“将军,这是犬子郭达,跟随老臣来过打过库莫奚多次,对这里的情况了解程度不会比老臣少,有他跟在将军身边随时提醒建议,老臣等人也放心一些!”
花木兰看了看郭大,见他四十余岁的年纪,只怕他的女儿都要比她还要大,她见郭生一脸的坚决,只好答应:“好吧!”
第613章 将计就计
花木兰坚持在寒冬腊月出兵进山进剿库莫奚人当然是有自己的考虑,在这样的天气里,大雪封山,生命活动几乎禁绝,藏在山林之中的库莫奚人不容易找到食物,若是等待开春之后,大地复苏,万物生长,库莫奚人很容易就获得食物。
天气的寒冷虽然对于幽州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但对库莫奚人又何尝不是致命的?
花木兰相信,幽州军无论是在保暖方面还是在辎重供应方面都要强过库莫奚人,严寒对于躲在深山辎重的库莫奚人的威胁更大。
在兵家弓弩方面,库莫奚人更是无法与幽州军相提并论,只要采取针对性的战法,只要不在指挥上出现严重错误,要解决库莫奚人是不成问题的。
两千人是花木兰能够统带的最大兵力,在这白茫茫的林海雪原里钻山沟、走山谷、爬山坡,兵力人数再多也施展不开,发挥不出作用,一旦踏入复杂的地形,也只能给库莫奚人送菜。
所有人都除了盔甲之外,另外还裹着两层厚实的毛皮,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所有的部位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两千多人拉出漫长的队伍,蜿蜒曲折的在积雪齐膝盖深积雪的山林中缓慢移动。
花木兰带着李宝等一干亲兵走在最前面,身后是队伍拉出超过两里的两千兵将,搜寻库莫奚人的军事行动是如此的艰难,但该打的旌旗却还是得打起,军中仪仗一件都不能少。
前方雪地上还有大量的脚印,这说明斥候队和一个幢的兵将还在前方前进。
被父亲郭生派来协助花木兰的郭达扭头看了看左右两侧的山林,这两山之间的地势还算开阔,山坡也不是很陡峭,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提醒一下花木兰:“将军,在这种雪谷之中,特别是周围有雪山的,一定要注意不能发出太大的声响,包括大声喊叫,否则很容易引发雪崩,末将建议将军下令让将士们不得大声喧哗!这里的地势还算比较开阔,即便发生雪崩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若是到了狭长的山谷之中,那就非常危险了!”
“还有这等奇事?”花木兰非常惊异。
“末将绝无虚言!”
花木兰点点头,转头对李宝吩咐:“传令下去,禁止所有人大声喧哗,违令者军法从事!”
“遵命!”
军令传达下去之后,一些正在一边行军一边闲聊的兵将们也不再说话,每个人都默默赶路。
花木兰带着这两千兵将在白雪皑皑的深山老林之中搜寻了整整四天,一直在山路、深沟、峡谷中兜兜转转,愣是没有找到木昆部的藏身之地。
“将军,整片深山老林,如今我们只剩下前面这片没有找过了,这片地方有四座山,范围却不小,想要全部找一遍最少也要两天时间!”郭大一边走一边对花木兰说。
花木兰拄着大刀踩着厚厚的积雪,听了郭大的话之后抬头向前方看去,前方一里外的地势要狭窄很多,两侧山峦陡峭、高耸,厚厚的积雪包裹着山峰,地势显得比较险峻。
这时前面走过来一个报信的兵丁,花木兰停下来举起了手示意所有人都停止前进。
报信的兵丁走来向花木兰抱拳说:“将军,前方斥候队派人来说他们在前面的山谷和山林之中发现了大量人类的足迹!”
花木兰精神一震,对李宝下令:“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前进!”
“是,将军!”李宝答应,就要转身去传令。
这时郭大在旁边说:“等等”
花木兰和周围的兵将都看向郭大,只见郭大指着斜对面左侧的山峰说:“将军您看那山峰上是不是兵器反射出来的太阳光?”
花木兰一听立即顺着郭大的手指方向看去,见斜上方的山峰上果然有几道光芒闪烁着,还有几个小黑点。
她神情一凛,难道那山上有伏兵?不,不可能,山谷两侧的山林都被大雪覆盖,山峰也是一样,就算有伏兵,他们发起攻击之后如何冲得下来?这么深的积雪,别说跑,走都走不动,如何快速往下冲?山峰陡峭,掉下来直接摔进积雪之后活埋了,还搞什么伏击?
那么山峰上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是在探查军情吗?
突然,花木兰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山峰上的库莫奚人不会是打算等待她带着麾下兵将们经过前面的山谷时引发雪崩吧?
这个可怕的想法一经出现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花木兰感觉到浑身寒意大盛,幸亏想到了,若不然一头扎进前面狭长的山谷,这两千多人马就全部都会被活埋!
深吸一口气之后,花木兰问道:“郭达,这里是否还有其他路绕到前面去与斥候队和探路队汇合?”
郭达摇头道:“没有路了,想要绕到前面去的话,只能翻山越岭,但现在这情况显然是行不通的!”
花木兰想了想,把刚才来报信的信使找来吩咐说:“你速速赶回去告诉探路队和斥候队,让他们都藏起来,把自己藏好,同时要远离这条山谷,快去!”
“是,将军!”
信使走后,花木兰下令把旗帜都收起来,让所有人把披风都反过来披在身上,披风反面是白色,在冰天雪地里能够起到伪装的作用。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都把自己藏在雪地里,没有命令不准出来!”
花木兰的命令让所有兵将都很疑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兵将们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了。
花木兰找来几个大嗓门的亲兵,对他们吩咐:“你们几个过去在前面山谷里对着两侧山峦大喊大吼,若山体发生雪崩,立即跑回来,别被雪崩给埋了!”
五六个亲兵答应后排成一队向前面的山谷走过去,前面的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斥候队和探路队踩平了,走起来不是很费力气力。
这队亲兵用了一盏茶的工夫走进来前面的山谷,没过一会儿工夫,就听见前方山谷中传来一连串的大吼大叫声:“啊、啊、啊”
强烈的回响声从山谷中传来,突然,咔嚓咔嚓声出现了,山崖和山坡上的雪层断裂了,白白的、层层叠叠的雪块、雪板应声而起。
放眼望去,积雪猛的向山坡滑落下去。
‘“轰隆隆”体积庞大的雪块、雪板体积大、重量大,在下滑下落过程冲击下方山坡,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些积雪如同白色的雪龙腾云驾雾,顺着山势呼啸而来,速度越冲越快,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卷走,大量的粉末状雪云摧毁了一切。
雪崩下方产生了巨大无比的气浪,这恐怖无比的气浪冲断了山坡上一切树木、卷起大量的山石颗粒,这些碎石随即落下,天空中又如同下起了一阵石雨。
体积庞大无比的积雪最终重重的撞在了山谷里,把整个山坡的高度硬生生填高了数丈高,无数粉末状雪云冲天而起,在山谷上空形成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我的个亲娘,将士们刚才若是在前面山谷里,此刻只怕是已经全被活埋了!”李宝趴在雪地里抬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张大了嘴巴,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场雪崩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声响在群山之下久久回荡。
当一切的平静下来之后,周围又显得格外的寂静,显然刚才的天崩地裂时的动静把一切生物都吓住了。
静,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
花木兰藏在雪洞里没动,周围的兵将也不出声,其他兵将没有命令也不敢起来。
又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远处似乎传来了欢声笑语声,又隐隐约约有叽里咕噜的说话声。
等了一会儿,花木兰肯定了自己的听力没问题,的确是有大量的人来了,从山谷对面走过来的,他们在山坡上绕过了深达数丈的积雪,他们的身影出现了在花木兰的视线内。
“是库莫奚木昆部的人,我听过他们的语言,就是他们!”郭大的声音从附近传到了花木兰的耳朵里。
花木兰对身边的李宝下令:“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准备好弓箭,待我一声令下就放箭,我若带头杀出去,所有人都不得迟疑,给本将军一鼓作气冲过去!”
“遵命!”李宝大声,回头把花木兰的命令一个个传达向各部幢将,幢将又传达给队官、牙主、兵头和伍长。
上千木昆部的勇士拿着各式武器包围了被积雪淹没的山谷,他们站在山坡上和山谷两侧,有些人说着话。
“将军,他们在讨论如何把积雪清理干净,把埋在下面的兵器甲胄和粮食物资弄回去!”郭大给花木兰翻译。
花木兰从雪洞里爬了出来,她拔出了宝剑向前一指。
“嗖嗖嗖”无数箭矢飞向山谷中的库莫奚人。
库莫奚人毫无防备,直到箭矢射在他们身上,一个个族人中间倒下死去或发出惨叫声,他们才如梦初醒。
箭矢一波接一波的射过去,几乎是两下眨眼的工夫,许多库莫奚人都中箭倒下,伤亡惨重。
“将士们,给我冲过去,杀啊!”数轮箭雨过后,花木兰担心这些木昆部的库莫奚人逃走,立即带头杀了过去。
“杀”两千幽州军步兵举着兵器杀向库莫奚人。
木昆部首领木昆雄提着狼牙棒大吼着冲向幽州军,他知道此时不能跑,一跑就全完了,只能死战到底,其他木昆部的勇士们也拿着兵器大叫着杀向幽州军。
在开阔的两山之间的平时上,幽州军和木昆部展开了激烈的厮杀,白雪很快被鲜血染红,一具具尸体倒在雪地里
第614章 扫荡木昆部
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花木兰提着宝剑一剑砍翻一个,连续不停的劈砍和直刺,直砍得宝剑卷刃和出现了缺口才扔掉宝剑,捡起一把战刀继续砍杀。
这一场战斗没有军阵,没有指挥,在这样的环境和积雪遍地的情况下,军阵摆出来也没用,厚厚的积雪严重阻碍了兵将们的行动,让军阵无法发挥出它的威力。
作为经受过严格和刻苦训练的幽州军步兵,他们即便在无法布置成大型军阵的情况下依然可以三五个或八九个人组成一个攻击小组彼此之间互相掩护并进行攻击。
而库莫奚的木昆部勇士们则只能各自为战,在这样的情况下,库莫奚人自然打不过幽州军,一个个库莫奚兵丁被围攻杀死。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花木兰砍坏了自己的宝剑和两柄捡起来的战刀才结束。
此时已经过了正午,花木兰看了看崩了五个缺口的战斗,随手扔在了尸体堆了。
李宝提着滴血的斧头左右看了看,见战斗已经结束,库莫奚人已经全部被解决了,他才放下大斧对花木兰说:“将军,遇到这样的环境,根本就摆不开军阵,也没有时间摆下军阵,就算摆下了军阵也因积雪太深反而束手束脚,幸亏将士们平日里训练了三五人一组的小组配合战术和单兵作战战术,要不然这一次战斗的伤亡肯定会大增!”
花木兰说:“相比前几年,这两年对将士们的小组配合作战和单兵战力的训练明显增加了不少,正是因为如此,这次战斗中我们的将士们才能取得优势、占据上风!不说了,传令留下一个幢的兵力打扫战场,其他人跟着我迅速与斥候队和探路队汇合!”
“遵命!”
李宝安排了一个幢留下来打扫战场,带着剩下是人马跟着花木兰绕过雪崩掩埋山谷,沿着山谷两侧的山坡继续前进。
未时两刻,花木兰就带着大队人马与负责探路的一个幢进行了汇合,斥候队也在附近不远。
斥候队队官走过来向花木兰抱拳:“将军,引发雪崩之前我们已经找到而来库莫奚人的藏身地,当时已来不及向将军禀报了,如今雪崩结束,战斗用去了不少时间,属下担心留守的库莫奚人收到他们战败的风声会及时撤走,建议现在就加快速度前进,在他们撤离之前逮住他们!”
花木兰听了大喜,说:“你想得很周到,前面带路!”
“是!”
花木兰转身对身后的兵将们挥手大喝:“继续前进,后面的人跟上,别掉队了!”
尽管斥候队长说库莫奚人木昆部的藏身地并不是很远,但因地面积雪太厚,大军仍然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
“将军,你看!”李宝一边说着一边提前了双斧。
花木兰放眼看去,对面是一片背风的山谷,山谷内扎着很多营帐,两侧山崖下也有许多洞穴,而山谷营地前已经聚集了近两千男女老弱。
还有三百多木昆部成年男子,他们拿着兵器神情决绝的站在老弱妇孺们的前面,那些老弱妇孺们也拿着木棒、锅铲、陶罐和石头。
“将军,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跟我们决一死战了!”站在边上的郭达对花木兰说。
花木兰哪里看不出来,这些人衣裳褴褛、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他们原本从凡城、平冈一带抢到了许多粮草物资,但他们只来得及享用了不到十余日就被幽州军杀过来了,抢来的粮草辎重也来不及带走,这几天他们躲在这里食物少都可怜,每个人都饿了好几天了,成年男子都饿得没了力气,更别说那些老弱妇孺。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提高警惕,做好战斗的准备,听我军令行事!”花木兰下达了命令。
军令一级一级传达下去,很快传遍了全军上下。
空气似乎凝固了,天更冷了,对面山谷里的木昆部所有人都面无表情、淡漠了生死。
花木兰看着这一幕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慈不掌兵、绝对不能心软,一旦心软,就是拿将士们的生命开玩笑。这些库莫奚人的老弱妇孺们虽然无辜,难道凡城、平冈城的百姓们就不无辜吗?难道那些被库莫奚人杀死的老弱妇孺就不无辜?
天降大雪,冻死牲畜无数,大雪封赏,让库莫奚人找不到食物,他们为了生存把屠刀伸向了凡城和平城的百姓们,凡城和平城的百姓们遭到了屠戮,这能怪谁?怪老天爷吗?还是怪库莫奚人太残忍?
花木兰有些茫然,心里很彷徨。
“杀”站在最前面的木昆部勇士举起了狼牙棒向幽州军冲过来,他身后的三百木昆部勇士也拿着各式兵器一起大吼着拔腿冲过来,他们相信打仗一向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只有勇猛无畏、悍不畏死才能打胜仗。
对面带着野兽般的吼叫声传来惊醒了花木兰,她已别无选择,对李宝吩咐:“下令全军弓箭准备!”
李宝当即回头大吼:“将军令,弓”
唰唰唰,所有人都取下了长弓。
“控”李宝再次大吼一声。
所有幽州军将士们都取箭上弦拉满弓。
“射”
“嗖嗖嗖”大量箭矢飞出去,箭矢一拨接一拨。
一个接一个的木昆部人倒在了冲锋的途中,在最后的三百木昆部壮丁们发起冲锋之后,身后的一千多老弱妇孺们也拿着他们的简陋的武器大叫着冲了上来。
幽州军将士们连续不停的射着箭矢,,当他们冲到近五十米外时,花木兰下达了命令,前面十排幽州军丢弃了弓弩箭矢拿起盾牌、战刀和长矛紧密列队并稳步向前推进。
但凡冲过来的木昆部人都死在了幽州军的刀下,或被砍翻在地,或被长矛捅穿身体,或被箭矢射死。
花木兰一直告诫自己既然统兵征战,就一定要硬起心肠,但她真正看见那些木昆部的老弱妇孺都拿着兵器冲上来却被无情屠杀时,她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个库莫奚老人倒在了血泊中,战斗结束了,既然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之下,刚刚流出的血液瞬间就被冻成了冰块,空气之中依然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花木兰睁开了眼睛,交战场地上到处躺着木昆部人的尸体,无一活口。
“打扫战场吧!”花木兰摆了摆手,精神有些不济,她知道她这种心态是不对的,她需要调整。
李宝抱了抱拳,他察觉到了花木兰的异状,看着满地老人、女人和小孩的尸首,他知道了花木兰状态异常的原因,他没有出声,抱了抱拳,转身去安排将士们打扫战场。
郭达在这方面显然很有经验,他也看出了花木兰的不对劲,劝道:“末将知道将军可能对于那些老弱妇孺的死不忍心,末将没有资格给将军说教,末将只是有一句话告诉将军,不管任何人,只要他拿着兵器上了战场,就没有无辜的!这些人既然不断他是男人还是女子,是老人还是小孩,只要他拿着兵器就是敌人,将士们若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将士们!”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花木兰听了之后眼神逐渐清明,郭达说得没错,这些人不是手无寸铁,不是毫不对抗。
花木兰的心结尽去,她恢复了精神,下令道:“来人,派人回去向郭老将军报捷!”
在花木兰的安排下,一部分兵卒们打扫战场、掩埋尸体,另一部分将士们开始扎营、垒灶生活造反。
此前为了行军赶路、为了搜寻敌人,将士们每顿都是啃得干粮,甚至喝了也只能把雪水塞进嘴里,现在木昆部的人马已经全部解决了,周围已没有其他敌人,将士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吃一顿热菜热饭。
次日一早,花木兰下令把木昆部人留下的营地一把火全部焚毁,带着兵将们返回营地与主力汇合。
郭生和崔浩等人带着官员和留守的将校们在营地外迎接。
“恭喜将军大胜而归!”官员和将校们纷纷抱拳躬身。
花木兰抱拳说:“让诸位担心了,此战还是仰仗将士们拼死效命才能得胜!对了,郭达郭世兄这次出力很大,若不是他提醒本将军,在大雪覆盖的山谷之中不能大声说话,这次本将和这两千将士可能就埋骨深山老林里了!”
连忙有人询问:“将军,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咱们还是进营再说,进去说!”
立即有人附和:“对对对,将军和将士们都很疲倦了,还是进营之后再说!”
进营之后,郭生对花木兰禀报说:“将军,尉迟延东和苻战将军联合派来信使禀报了与阿会氏的战斗,他们与将军使用了同样的方法,阿会氏在深山中与他们周旋了数日,最后被迫与他们交战,双方血战一场,我方惨胜,战死一千六百余人,而阿会氏全军覆灭,首领虞出库真及数十人被我方俘虏,其他阿会氏人尽数剿灭!”
第615章 南朝局势再变
幽州蓟县。
眼看着就要快过年了,营州那边还没有消息出来,赵俊生有些着急上火,一岁多的儿子赵东想妈妈,一到晚上就哭闹,非得赵俊生亲自哄着才能入睡,旁人都不行,这可惨了赵俊生,既当爹又当娘,这才感叹生养一个孩子真不容易,孩子稍有一点头疼脑热的他就担心受怕。
这天夜里,赵俊生刚刚哄着孩子睡着,他也正想早些休息,门外传来声音:“王爷,营州方面派来信使,正在大堂等候,王爷见还是不见?”
赵俊生示意一个家丁打开房门,对门外站着的当值官员说:“把信使带到内堂休息,给他弄一些酒菜,本王一会儿就过去!”
“是,王爷!”
赵俊生看见儿子赵东睡熟了,这才起身接过家丁地上来的斗篷披在肩上向内堂走去。
内堂烧着火盆,暖暖的,信使刚好酒足饭饱,赵俊生就来了。
“小人拜见王爷,夫人派小人回来给王爷送信!”信使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旁边一个随从接过了书信转身交给赵俊生。
赵俊生接过书信拆开了仔细看了一遍,花木兰在信中大致述说了攻打库莫奚人的过程,擒获了库莫奚联盟首领虞出库真及手下几十人,她在信中还说库莫奚人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几岁孩童都是敌军,几乎是全民皆兵,幽州军将士们不得已只能把他们全数剿灭。
如今大军正在潢水下游与乌候秦水交汇之处的南岸休整,带去的干粮还可以吃一个多月,缴获了库莫奚人攻破凡城、平冈城之后掠走的粮草和牲畜,这些粮草和牲畜还足够大军吃两个多月。除此之外,军械兵家弓弩箭矢方面损耗也不大,还足够支撑几场战事。
所以,花木兰在信中说让大将军府暂时不用派人给出征大军运输辎重,可以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再运送辎重也不迟。
花木兰在信里还说,她已派人把库莫奚联盟首领虞出库真及手下一同被俘的几十人正押送回蓟县,她还决定让大军在两条河流交汇之处休整几日之后就向东推进攻打契丹。
她那边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契丹人分为悉万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部、黎部、吐六於部等八部,总人口三万余人,比库莫奚稍稍多出了一万。
契丹人野蛮、悍不畏死,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适应和熟悉了黑山白水之间的险恶严寒的环境。
契丹人是半农耕半畜牧的民族,他们对于骑马并不陌生,而且每个契丹勇士都精于骑射。
公元435年的正月刚过,花木兰再次给赵俊生送来了一份书信,也按照规矩例行送来了战报,她在战报中详细叙述了这段时间攻打契丹的过程。
征东大军从潢水和乌候秦水交汇处沿着西辽河南岸向东推进,而营州镇将、龙城军使高旭率营州军万余人从龙城东北方向的尹龙城出发。
契丹人生活的区域要比库莫奚人生活的松漠地区广阔得多,他们南起尹龙县北部,北至西辽河以北,西域库莫奚故地接壤,东至大辽河中段两岸。
在如此一片宽阔蛮荒之地上只生活着不到三万契丹人,这个人口密度是非常小的。
契丹人已经得知了赵俊生派大军征剿的消息,也同样收到了库莫奚人被灭族的消息,为了吸取库莫奚人灭族的经验教训,契丹人化整为零,每个部落各自以家庭为单位分散隐藏在深山老林之中,想以此来躲避幽州军征剿。
花木兰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采取拉网式扫荡的方法,对每一座山、没一条河流两岸进行搜寻,把契丹人留下的房屋、农田全部摧毁。
但这个办法只执行了十来天就得不终止,因为实在太耗时耗力了,对后勤方面的压力也大增,花木兰不得不下令取消这个办法。
在崔浩和郭生的建议下,花木兰采取了在关键的交通位置修建戍堡、城池的办法,把躲藏起来的契丹人彻底封锁在某些区域内,让他们无法离开去往别处。
当十几座戍堡、关隘和小城池修筑起来之后,契丹人终于撑不住了,被逼得不得不出来投降,再不投降,他们就得活活饿死、冻死在深山老林里。
公元435年三月初,赵俊生接到花木兰旁人送来的战报时,花木兰已经平定了契丹,契丹人选择了投降。
花木兰在信中询问如何处置那些契丹人,赵俊生在于东方辰、寇谦之、高允等谋士商议了一番之后给花木兰去信,把契丹八部进行分散迁徙安置,一部前往朝鲜半岛、一部迁往辽东、一步迁往辽西、一步迁往右北平,剩下的四部分别安置在渔阳、上谷、范阳和定州。
把契丹人都迁走之后,辽河流域周围就成了真空势力地带,赵俊生当然不可能把那块富庶之地丢弃,他下令从幽州、冀州、定州和瀛州分别迁徙一部分百姓去辽河流域安家,给他们分田地,在辽河流域内修建八座城池,以此方法彻底占据这片土地,不再给北方的地豆于、室韦趁虚而入的机会。
在把契丹各部进行迁徙而出,又从各州抽调百姓前往大辽河流域拓荒垦边的时候,花木兰已经屯兵大辽河东岸,一边让将士们休整,一边派细作打探勿吉人的情况。
赵俊生在幽州总领全局,把一部分精力花费在忙着人口迁徙的事情,同时既要应付平城的朝廷,也要应付南边的各诸侯们。
“王爷,刚刚得到密报,南朝弑父篡位的刘勋被南朝诸王联军击败了,刘勋死于乱军之中,南朝新帝刘义康登基了”。
刘勋的死并不让赵俊生感觉意外,此人弑父篡位,不得民心,也得不到各地方官府和统兵大将们的拥戴,覆灭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让他感觉意外的是登基为帝竟然是刘义康。
刘义康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此人隐忍多年,一直被刘义隆压制,如今刘义隆被儿子刘勋杀死,他自然觉得机会来了,最先起兵讨伐刘勋,也因此声望卓著,在杀了刘勋之后被拥立为皇帝。
赵俊生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立即派人召集东方辰、寇谦之、高允、裴进、梁寂等一些谋士官员商议,讨论此事对北方各地势力的影响。
大堂上谋士官员们分别跪坐于两侧,赵俊生坐在主位上,在他的示意下,大将军府掾郦范站出来向众谋士官员们讲述了南朝皇位更替事宜。
郦范是范阳涿鹿人,颇为才学和做事能力,他的父亲郦嵩当任过天水太守。
高允最先站出来说:“王爷,臣以为南朝发生皇位更替一事,短时间之内应该对北方没有太大的影响,刘义康想要稳固帝位和权力,必须要有一段时间整合国内力量,想当初刘义隆都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铲除权臣、掌控大权,刘义康不会比刘义隆高明多少,臣以为南朝最要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平息内乱、稳定局势!”
高允的分析是有根据和道理的,在场其他官员和谋士也找不出可以反驳的。
然而只过了两个月,高允就被打脸了,南朝新帝刘义康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出兵乌丸北上进攻青徐两州。
徐州至勉强抵挡了半个月就失手了,全境被南朝大军攻占,随后兖州和青州也相继失守。
但不久南朝大军就被挡在了齐州,齐州守将是司马楚之,这是太武帝拓跋焘都极为欣赏的人,檀道济统带的数万南朝兵马被司马楚之率军挡在了齐州南部不能寸进,南朝大军的攻势就此停滞下来。
消息传到建康之后,有人向刘义康进言说只怕不是檀道济抵不过司马楚之,而是檀道济是在养贼自重,又或者与司马楚之暗中勾结,彼此互相关照,以获取更大了权势、地盘和兵力。
刘义康听了之后心中暗恨,但暂时又不能把檀道济怎么样了,只能隐忍下来,派自己的心腹带兵前往支援檀道济,一方面为北伐增添军事力量,另一方面为监视檀道济。
直到六月中旬花木兰在东北击败了勿吉人的粟末部和白山部,司马楚之依然依靠齐州城挡住了檀道济八万大军的围攻。
檀道济见久攻不下齐州,徒耗粮草,于是率军退回青州,以一支偏师攻打光州。
七月下旬,花木兰率军返回幽州,这次平定东北诸蛮寇边之战历时八个月,彻底解决了库莫奚人、契丹人和勿吉南部地区的粟末部和白山部对营州和安东州的侵扰。
赵俊生下令对返回蓟县的征东大军进行犒赏,不但赏赐钱财谷物,还命军中杀牛宰羊给征东军将士们连续数日加餐。
儿子赵东看见花木兰竟然有些认生了,一连两三天都不怎么喜欢跟花木兰在一起,花木兰很是伤心,用了好几天专门陪着儿子才跟他重新拉近了关系。
这天夜里,花木兰把儿子哄睡之后,赵俊生才从外面回来,忍不住问:“今日怎么这么晚?”
赵俊生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喝下才说:“齐州刺史司马楚之派人来求援,我跟东方辰、崔浩他们几个商议了一个下午都没个结果,索性吃了晚饭继续,所以到现在才回来!”
花木兰疑惑道;“南朝大军不是撤军了吗?司马楚之还求援?”
第616章 漫天要价
“南朝退兵只是表面上的!”赵俊生解释说,“齐州之围虽然解除了,但南朝大军却把齐州辖地全部占据,齐州实际上成了一座孤城,若是没有外援,齐州撑不了多久的!”
花木兰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问:“那你们商议得如何了?是否要增援司马楚之?”
赵俊生见花木兰做针线活,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也拿起针线帮着花木兰纳鞋底。
花木兰一把抢过他的针线和原料,“从前做针线活是为了维持生计,无奈为之。如今都是堂堂一王爷了,还做针线活也不怕人笑话?你脸皮厚不怕人笑话,我还觉得脸上臊得慌呢!”
赵俊生反驳:“我是王爷,你也是王妃啊,你既然怕人笑话,为何要做针线活?”
“我是女人,女人做女红在外人看来是天经地义的,就算是皇后皇妃也做这个,不会有人笑话,只会被人夸赞贤惠!你一个大男人,又是王爷,是河北之地的主宰,你做针线活的事情一旦被传出去,明日就会成为闲汉和长舌妇茶余饭后的笑柄!”
赵俊生再也无力反驳,只是叹道:“怎么天下人都看不起手艺人呢?手艺人靠手艺吃饭,做得好还能发大财,你看看万小姐的裁缝铺,日进斗金,她现在的身价少说也有万金,官家富商公子们的媒人把她家门槛都踏破了!”
花木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心里只怕也是如猫抓一般痒痒吧,我说你还是把她纳了吧,我不反对,家里有个姐妹帮着操持打理,我也能省心不少,真的!”
“喂喂喂,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赵俊生摇了摇头,“可惜了,我这一手绝妙的针线活只怕是要失传了!”
花木兰撇了撇嘴:“怎么就失传了?万小姐难道不是你徒弟吗?”
赵俊生无奈道:“一件服饰首先要有版型,然后才是裁剪缝制,而版型需要设计,这个对天赋的要求很高!所以一件服饰是否合身、是否符合穿戴人的气质,由设计和裁剪缝制两大因素决定的。万小姐的确跟我学过针线活技艺,但我只传授了她在服饰设计上的技巧,她并没有学到我在针线缝制方面的技艺,她现在的针线活功底换做其他人只要肯努力肯吃苦,也能练到她那个程度!”
花木兰问:“你的意思是说她的针线活本事只学了你的一半?”
“可以这么说吧!”
花木兰立马就说:“不怕,日后咱们生了女儿,你就把你的针线活本事传授给她!”
“嘿,你倒是打算得好,肥水不留外人田!”
花木兰说:“得了得了,你还说我跑题,你呢?”
“那行,咱们说是否派兵救援齐州的事情,根据我跟东方辰、高允、崔浩、寇谦之等人商议出来的结果,如果司马楚之答应投效于我,我们就派大军去救援齐州!”
花木兰听了皱起秀眉:“你们这个条件太苛刻了一些吧?难道你们就不怕司马楚之一怒投降了南朝?我听说这个司马楚之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若不是齐州地盘不大、人口不多,周围又又各方大势力压制,他绝不止这么一点实力,他若投到南朝反过来对付我们,对我们的危害可不小!”
赵俊生摇头:“这绝不可能!”
“你怎么敢这么肯定?你又不是司马楚之肚子里的蛔虫!”
赵俊生说:“你知道司马楚之是谁吗?他是晋朝宗室,其父司马荣期被参军杨德祖所杀,他那时年十七,送父灵柩返回丹阳,当时刘裕正称帝建国,诛杀晋朝宗室大臣,司马楚之也是诛杀的对象,所以他只能在汝颍一带聚兵而守,不到几年便聚拢上万人马,操练出一支精兵,刘裕深深忌惮,不但派刺客刺杀,还派兵围剿,司马楚之地盘有些,物资贫乏,于是投降了魏国,得到魏国兵马和物资支持的司马楚之大败刘宋大军,斩杀无数!十几年间,双方交战数次,司马楚之屡次大破刘宋军,死在他手上的刘宋兵将不知凡几,双方已成死仇,就算刘宋新帝刘义康愿意,那些刘宋兵将们也不会同意,司马楚之不会傻到把脑袋送给别人砍!”
花木兰想了想,“你这么说的话,司马楚之的确不可能投效南朝,不过他难道就不能与济州、相州的杜超和杜贵父子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南朝?还有尉眷和步六孤丽,他不一定要臣服于我幽州吧!”
赵俊生摇头:“杜超、杜贵父子若要真心与司马楚之联合共抗南朝,他们不会等待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很显然这父子俩是靠不住的,他们还把司马楚之与尉眷、步六孤丽隔开了,这二人想出兵救援都过不去!”
“现在我们担心的是杜超和杜贵父子投效南朝,那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根据黑衣卫的探子报告,南朝方面已经派了密使去了济州见杜超!”
次日一早,赵俊生来到大将军府,派人召司马楚之派来的使者前来议事。
这次被司马楚之派来的使者是司马顺明,此人也是东晋宗室,虽然与司马楚之同是司马氏后裔,但双方之间已经出了五服,血脉关系已经很淡薄,不过当初这二人和司马道恭一起起兵据守汝颍一带对抗刘裕大军,关系却是亲如兄弟。
司马顺便是司马楚之的左膀右臂,是司马楚之旗下的重量级人物,司马楚之能派他来求援,足见其诚心。
“琅琊王帐下长史司马顺民见过燕王!”司马顺民走进大堂向赵俊生抱拳见礼。
赵俊生对司马顺明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尊重,起身抬手说:“司马长史不必多礼,请入座说话!”
“多谢燕王殿下!”司马顺民再次作揖,转身走到一侧矮几后跪坐。
赵俊生对司马顺民说:“司马长史,昨日我已与麾下官员和部将商议了,倘若司马楚之愿意效忠本王,本王不日即亲自统兵五万南下救援!”
仅仅只有一个条件,但却让司马顺民脸色大变,他毫不犹豫的否决:“燕王殿下,这绝不可能!殿下虽贵为燕王,但我家王爷也是琅琊王、征南大将军,名头虽不及殿下,却是朝廷钦封的王爵,我司马家还是前朝皇族,尊贵无比,让我家王爷给燕王当下属是对我家王爷的侮辱!”
赵俊生也不恼,笑着对司马顺明说:“司马长史不必着急,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当然做不了主。这样吧,你先回去向司马楚之禀报本王的要求,本王这里随时欢迎司马长史再来!只要司马楚之答应,部署在冀州的兵马两日之内就可集结,五日之内就能抵达黄河北岸,这还是只是先锋大军,本王还会亲率大军五万南下!”
司马顺明刚刚才坐下,这时不得不站起来抱拳:“告辞!”
此人一走,东方辰向赵俊生拱手说:“王爷不必担心,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司马楚之真想求救于王爷,必定会再派人来的!”
赵俊生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在场的谋士官员问:“你们说本王直接带五万大军渡河去齐州打退南朝大军,然后就赖在齐州不走了,司马楚之也不能赶我走,齐州之事还不是本王说了算?到时候我五万大军在那里,他能把我怎么样?本王先把那地盘占了再说,你们觉得如何?”
“万万不可!”崔浩起身拱手说,“王爷,咱们可以与司马楚之谈条件,无论最后以什么条件达成,司马楚之都必须履行,他和齐州上下军民人等也无话可说,但王爷若是在不谈好条件的情形之下出兵,最后还赖在齐州,这就有趁火打劫之嫌。南朝是正大光明的入侵,而王爷这么做就有些不光彩了,名声不好听啊。王爷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如此不顾惜羽毛呢?”
赵俊生把崔浩的话一想也觉得这么干的确有些令人不齿,于是说:“那行,咱们就慢慢等吧!对了,再跟诸位说一件事情,如今我这燕王辖下的领地越来越大,但人才方面储备不够,被从吏员中提拔起来的有才之人毕竟太少,其他多缺乏见识,寒门中能用的都用了,不能用的也用了,依然人才不足!”
“世家方面,读过书的人虽然多,但真正有用的也不多,多是纨绔子弟,有才的人又宗族观念太强,往往把私利和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样的人本王也不敢用。你拿着本王俸禄,自然要把本王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要先公后私才行,先私后公的人都是硕鼠,养肥了自己,亏空了公家,这怎么行呢?”
“所以,本王的意思是加大对各地学堂的投入,在各州、郡、县、甚至乡里修建学堂,办公学!官府对族学、私塾等学堂进行收编,买下学堂和私塾所在地基和房屋,由官府对教书先生支付薪俸。除此之外,还要另行建造学堂,以弥补学堂不足造成适龄孩童无法上学的困窘!对于那些德高望重、有才学的教书先生,上级官府可以考虑破格调任为官!”
“这个想法要实施并见到成效,需要三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但不能不做。在这期间,我们还需要从各地挖掘人才。例如民间有才学和名望的人可以向朝廷自荐,亦可由知名人士和官府举荐;再例如,可以去游说、策反一些我方势力之外的人才,本王听说荥阳太守王慧龙就是大才,这样的人我们要大力争取”
赵俊生的指示被幽州官府执行下去,效果还是不错的。
两个月后,在朝廷做将军的源贺竟然被黑衣卫的人策反了,带着全家老小逃到了幽州,赵俊生接到消息后大喜,亲自去城外迎击。
第617章 威胁
蓟县城外。
源贺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上前向赵俊生和花木兰下拜:“草民源贺拜见燕王和夫人!”
幽州官员和武将们这时也都知道源贺为何会能被黑衣卫策反的原因了,只因源贺的哥哥秃发保周在姑臧叛乱,声势越来越大,朝廷派了奚眷带兵前去平乱,这都好几年了也没有剿灭秃发保周。
朝廷中有人嫉妒源贺掌握兵权,于是向拓跋俊进谗言说要防备源贺与他哥哥秃发保周内外勾结。
拓跋俊刚开始还觉得进谗言的人有离间君臣之嫌,但时间长了也架不住,耳朵根子渐渐软了,他这个皇位本就来之不易,于是心生猜忌,与心腹密谋夺了源贺的兵权。
源贺及时得到了消息,在黑衣卫的协助下携家带口逃出了平城。
赵俊生上前扶起他笑着说:“源将军可不是草民,如今你来了幽州,本王怎会放着你这个大将不用?关于你的军职等你安顿下来了本王再跟你细说,咱们先进城!”
赵俊生对源贺的投效是很重视的,亲自过问了给他安排的宅子、仆人,并任命他为飞旋军大将。
九月十二,源贺才投效过来不到十来天,黑衣卫就送来了一份消息,柔然可汗吴提出兵三万南侵怀朔镇和沃野镇,朝廷北方防线告急。
都督北方诸军事来大千感觉防御力量薄弱,遣使向朝廷求援,希望派兵增援。
这天赵俊生召集众官员和武将们商议组建水军之事,议事完毕之后,他把柔然入侵怀朔镇和沃野镇之事向众人通报。
众官员听了之后反应不一,有人认为要从东面出兵牵制吴提大军,让他们有所顾忌;但也有人表示反对,认为这样容易把激怒吴提,很可能会引火上身。
这时东方辰站出来对赵俊生拱手大声说:“王爷,此事大喜啊,朝廷如今内忧外患,他们既然已派兵去增援沃野镇和怀朔镇,平城的实力更弱了。王爷何不遣使前去平城向朝廷上表请求允许王爷在燕地立国,依然尊奉皇帝和朝廷呢?”
赵俊生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让本王立国?国号燕?这朝廷能答应吗?”
东方辰笑道:“朝廷答不答应有区别吗?如今王爷就是燕王,文武百官都有,只是没有名号而已,若是立国,燕国就是大魏的诸侯国或藩国,能建立小朝廷,有了小朝廷就有了名号,日后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方便得多了,就算是让司马楚之这样的王爷投效过来,他也不会感觉脸面无关了!”
赵俊生看向其他大臣问道:“诸公以为如何?”
没有份量的官员不好站出来说话,有份量的官员又不出声,这些人当中从前多是朝廷的官员,心里多少都对朝廷还有一些感情,如果不是情势所迫,他们不会选择投效赵俊生。此时让他们说出坑害老东家的话,他们还真说不出口。
府掾郦嵩站了出来,他拱手说:“王爷,臣以为东方先生所言甚是,此时朝廷没有能力再管我幽州之事,建立燕国后依旧尊奉皇帝和朝廷也是给他们第一个台阶下,他们不会死扛着不答应的,这么做对我幽州有利!”
赵俊生摸了摸脸颊对众人说:“燕这个国号是不是太不吉利了?你们看,春秋战国时期的燕国灭了,前燕、南燕、后燕、北燕全都灭了,这些国度还在的时候都是以燕为国号,什么前燕后燕南燕北燕都是史书给起的名号,本王若是以燕为国号,是不是也不会长久?灭亡之后史书又会冠以什么名号?东燕?东燕也不对啊,没有西燕哪来的东燕?再以燕为国号,史学家都不好给这个朝代起名了!”
“得了吧,人家取名都取烂了,咱还抱着这个燕字不放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诸公再想想,别再用前人用过的国号!”
众官员一听,也是啊,燕这个国号已经被前人用烂了,难道在燕地就一定要用燕字做国号?
高允自诩文采飞扬,首先站出来提议:“王爷此前受封辽东王,不如以辽为国号?”
赵俊生摆手:“不好听,听着总有番邦蛮夷、边陲小国的意思,换一个!”
寇谦之站出来提议说:“王爷,以‘周’为国号,如何?”
赵俊生颇为无奈的说:“我说大哥啊,人家有玉珠在前,东西两周共历时八百年,若是以周为国号,你再风光也盖不过前一个周朝啊!”
众官员这下总算明白了,但凡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国号都在赵俊生这里通不过,于是众官员开动脑筋,各种各样奇葩的国号一一被提出来,赵俊生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如今天下纷乱,各诸侯征伐不休,不顾百姓死活,唯有王爷有大志定鼎乾坤,臣建议以乾坤之‘乾’字为国号!”大将军府掾郦嵩站出来说道。
赵俊生听了眼睛当场一亮,“好,这个乾字好,就用‘乾’为国号!李继何在?”
李继站出来拱手:“臣在!”
“以你为使者,多备钱财,带队前往平城出使这趟任务!”
“臣领命!”
齐州。
数月前,南朝大将檀道济虽然带兵撤回了青州,但在撤回青州之前把齐州所辖地盘全部占领,让齐州成为一座孤城。
此后,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带兵来攻打一次,经过五次围攻之后,齐州城墙营被打得残破不堪,摇摇欲坠,司马楚之麾下的兵力损耗殆尽,从最开始的一万两千多人,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城内的粮草和守城物资基本上消耗一空,整个齐州城内找不出一粒粮食,牲口家禽早就被宰杀吃光了,饿得皮包骨头的百姓们在城里到处抓老鼠和蟑螂充饥,有时为了争抢一只老鼠或蟑螂大打出手,打得头破血流。
城内的树木也被砍伐一空,树皮被饥饿的百姓啃光,木料被抬上城墙防守,城内所有房屋的门板全部拆掉、包括司马楚之的府衙,全城找不到一扇门板和一条板凳,但凡是木料和铁器都被搜走制作成守城器械了。
再一次猛攻结束后,南朝大军依旧未能攻破齐州城,在檀道济的带领下,大军缓缓撤向青州。
南朝大军撤走的第二天,一支船队从黄河北岸划到了南岸,从船队上下来一支商队,一辆辆马车从船队上来到岸上,马车满载粮食,足足有三百车。
满载粮草的商队从岸边向南走不久就遇到了一支南朝巡逻兵。
南朝巡逻兵发现这支商队护卫不少,自己这边只有十来人,若是动起手来难免吃亏,于是立即派人去向城里报告情况。
不久,一支多达三百人的南朝兵将赶了过来挡在了商队的去路。
“站住!”随着一声大喝,商队停了下来。
南朝兵将在领军大将的带领下压了上来,商队的主事拱手询问:“不知将军带兵拦住我等去路所为何事?”
领军大将乃是檀道济的心腹薛彤,他冷声询问:“你们何地商人?不知齐州正在打仗吗?”
商队主事说:“将军,我等乃是幽州商队,商队不会管打仗不打仗,只要有钱挣,无论是何地,商队都愿意前往!”
“嘿,你们真是要钱不要命了,胆子不小啊!本将军怀疑你们是敌军细作,专为来探查我军军情的。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薛彤下达了命令。
“且慢!”商队主事大喝一声,对薛彤说:“将军要抓捕我等,我等无法反抗,但有一些话小人还是要跟将军说清楚!我等是幽州的商队,如今幽州与南朝虽然没有交情,却也没有交恶,将军若扣留了幽州商队,就是敌视幽州,如今燕王正愁没有借口出兵救援齐州攻打南朝,将军抓人杀人事小,给你家主人惹了麻烦才是事大,将军可要考虑清楚才行!”
薛彤听得脸上杀机一闪,“你好大的胆子,敢威胁本将军!”
“小人不敢,将军手握重兵,而小人只是商队主事,手无缚鸡之力,怎敢威胁将军呢?小人只不过是提醒一下将军而已,免得做错了事情到最后追悔莫及!”
薛彤死死地盯着商队主事,手握着剑柄,似乎随时都要拔剑砍人。
良久,薛彤挥了挥手,南朝兵马退了开来,让出一条通道。
商队主事见状扭头对后面大喊:“我们走!”
直到商队通过南朝军队的包围,薛彤才出声询问周围的部将:“这些车上装的是何物?”
“若末将猜得不错,应该是粮食!”
薛彤考虑了一下,招来一个亲信吩咐:“你速速赶去青州向大帅禀报这件事情!询问大帅,倘若这支商队是去往齐州的,末将该如何处置?”
“遵命!”
信使走后,薛彤带着大军跟着商队后面,紧紧盯着这支商队,只要檀道济回复让他抓人,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带人扑上去。
消息很快就送到了青州,檀道济听到报告之后询问幕僚们如何处理此事,幕僚们都建议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与燕王赵俊生交恶,以免节外生枝,就算那支商队是把粮食运去齐州,也让他们去,齐州城已经残破不堪了,随时会被攻破,就算司马楚之得到了粮草也支撑不了多久。
薛彤得到了檀道济下达的命令,只监视,不允许动幽州商队,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支商队把粮食运进齐州城。
“小人幽州商贾陈百万拜见王爷!”商队主事见到司马楚之后下拜。
司马楚之抬头:“陈员外请起,你这是”
第618章 受封乾王
商人陈百万起身对司马楚之拱手说:“好叫王爷得知,小人是奉燕王之命给王爷送粮草的,如今粮草已送达,四千五百石,一共三百车,请王爷派人清点接收,写下回执,小人也好带回去向燕王殿下交差!”
司马楚之的年纪并不大,只有四十五岁,即便是在齐州城缺粮一个多月、遭到南朝大军长达数月进攻的情况下,他依然是全身上下打理得干净整洁,不过人却瘦了好几圈了,神情憔悴,精神似乎还不错。
司马楚之接过陈百万递来的回执单看了看,抬头问:“燕王这是何意?”
“小人就是一商贾,燕王殿下的想法,小人又如何猜得透呢?”
司马楚之从旁边一个文吏手里接过毛笔在回执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人告辞!”陈百万接过回执单,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等陈百万走后,司马楚之看着堂上众将和官员问道:“诸位怎么看这事?”
司马道恭先站出来说:“我看赵俊生只怕是也知道我们没有粮草了,所以派人送来粮草让我们可以多撑一段时日,他的目的应该还是想逼迫王爷答应他的条件!”
司马楚之沉思了一会儿:“先不管赵俊生的目的了,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我们还可以支撑多久?”
司马顺民拱手回答说:“赵俊生派人送来的粮草若是只供应军兵,倒是可以支撑几个月,但若是供应全城百姓,最多只能吃二十天,但这又有何用呢?因为今年好几个月的战事,百姓们都被迁入城内避难,放弃了生产,就算南朝大军退去,这城里的三万百姓还是没吃的!”
“这么说本王除了投靠赵俊生,取得他的支持是唯一的出路?”
司马顺明迟疑了一下,没有出声。
司马道恭说:“王爷,杜超和杜贵那里没有一点动静,他们若是有可能派兵增援我们,早就派兵了,我怀疑这父子二人只怕早就与南朝方面勾结了,怕是指望不上他们!至于尉眷那边,更加不太可能,中间隔着杜超的地盘,尉眷就算想要增援我们也无法穿越杜超的地盘,而且派去尉眷那边的人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次日,司马楚之正指挥人手出去砍伐树木运进城内,一骑快马跑过来在城下大叫:“王爷,大喜事,荥阳太守王慧龙带着五千人马乘坐船队顺流而下赶来增援,他们刚才还击退了檀道济手下大将薛彤的人马!”
司马楚之大喜,立即询问:“此言当真?你可看清楚了?”
“绝对不会错,小人还见到了王太守!”
司马楚之立即大声下令:“打开城门随本王出城迎接王慧龙!”
王慧龙小时后全家被刘裕灭门,他与南朝刘宋有着破家杀亲之仇,为了活命,十四岁的王慧龙逃到了北魏,刚开始不得拓跋嗣的信任,后来被任命为南蛮校尉,安排在司马楚之麾下当任安南大将军左长史。
王慧龙与司马楚之的遭遇有些相似,都是刘宋追杀的对象,两人年纪相仿,做搭档期间合作得很愉快,互相视为知己。
论才能,王慧龙并不输于司马楚之,甚至犹有过之,但要知道这世道是很看重出身和家世的,司马氏再怎么落没也是前朝皇族,司马楚之再怎么落魄也是晋朝宗室,而王慧龙的出身和家世虽也很不错,但却无法与司马楚之相比,当年的北魏皇帝拓跋嗣是很看重出身和家世的,所以司马楚之要比王慧龙受到重视和重用。
“惠龙兄!”
王慧龙立即勒马跳下来向司马楚之抱拳见礼:“王爷,惠龙救援来迟了!”
“不迟,不迟,我们进城再说!”
等进了城,王慧龙看见城内的景象不由心惊不已,如此惨状竟然还没有被攻破,简直是奇迹。
等到了王府,司马楚之对王慧龙说:“城内的情形你一路上也看见了,如今这景象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昨日燕王赵俊生派人送来了一批粮食,能顶一段时日,但终究是杯水车薪!你这边情况如何?”
王慧龙说:“下官带来了五千石粮草。当初下官向尉眷请求出兵增援王爷,但尉眷不答应,下官只好自己暗中做准备,一面收集粮草,一边命人暗中打造船只,足足用了四个月才做好准备,目前下官已经放弃荥阳,把兵马都带来齐州了!”
司马楚之听了这番话很是感动,却也感觉对不住王慧龙,说道:“你如此做太冲动了,怎能放弃荥阳呢?如今你来到这里,倘若我们守不住齐州,你连个退路都没有啊!”
王慧龙苦笑着说:“不放弃荥阳也不行啊,我若回去只会成为尉眷刀下之鬼,如今来到齐州,能与王爷同生共死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司马楚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过了半响他才对王慧龙说:“这齐州城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城墙已被攻打得残破不堪,刘宋大军打一次,我们就修一次,但每一次都被破坏得更严重,百姓们并不与我们齐心,他们只想过安稳日子,谁主政对于他们来说无关紧要,所以我们根本就不能把希望放在百姓们身上,也只能让他们帮着修缮城墙,可城里的粮食都吃光了,百姓们没有吃的就容易失去控制,闹不好会出大事,所以这齐州若是没有其他外部力量逼退南朝大军,我们永远也翻不了身!”
“为今之计,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希望能够获得来自燕王的增援,但燕王却提出了让我效忠的条件,这些日子我也考虑过了,我似乎已经别无选择!为了这城里数万人的身家性命,我只能投效赵俊生,惠龙啊,你带兵来援我跟感激,可你这次太鲁莽了!”
王慧龙闻言沉默了半响,却又笑着说:“我觉得投效燕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既然提出了条件,我们就跟他讨价还价嘛!”
“哦?”司马楚之觉得意外,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王慧龙笑着说:“投效燕王可以,王爷也可以提出听调不听宣!”
“听调不听宣?”司马楚之一愣,“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司马楚之把谋士沐谦找来,任命他为密使前去幽州见赵俊生,跟赵俊生谈判。
沐谦在出发之后,赵俊生派出的使者李继此时也已抵达了平城并见到了皇帝拓跋俊。
“什么?你说什么?赵俊生想要立国,定国号‘乾’?他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他是吗?”拓跋俊咆哮道。
李继一脸的风轻云淡:“陛下,我家王爷虽然立乾国,但依旧尊奉陛下为主,依旧尊奉朝廷,陛下又何必如此着恼?”
宗室大臣拓跋浑铁青着脸说:“李典客,赵俊生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朝廷的底线,他真以为朝廷拿他没办法吗?”
“王爷这话就说得不好听了,怎么是我家王爷挑战朝廷的底线呢?幽州给朝廷的赋税可曾少过?我家王爷给朝廷的朝贡可曾少过?陛下和王爷,敢问各地诸侯谁有我家王爷对陛下和朝廷如此忠诚?他们可曾还交过赋税?可曾上过朝贡?天下间只有我家王爷还把陛下和朝廷放在心上!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拓跋俊和满朝文武都被李继怼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明明感觉赵俊生强烈而又明显的不臣之心,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拓跋俊气得差点吐血,暴怒之下挥袖一走了之,朝会自然也进行不下去了,朝臣们各自散去。
夜里,李继来到了豆卢鲁元的府上。
豆卢鲁元看着李继指挥几个随从抬着几箱子金饼和财物走进来,心里贪念大起,却又有些犹豫,赵俊生这次的要求太过分了,竟然想要立诸侯国,立国号乾,这也太过分了。
“李典客,你这”
“老太保,这是我家王爷的一点小小意思,关于白天在朝堂上的事情还请老太保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啊,拜托了、拜托了!”李继连连拱手作揖。
豆卢鲁元很是不舍的把目光从财物上挪开,一脸的爱莫能助的说道:“李典客,这次老夫只怕帮不上你什么忙了,赵俊生的要求也太过分了,他这是在打朝廷的脸,在打陛下的脸啊!”
李继毫不犹豫的指出:“老太保,这脸啊,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王爷让下官来就是给朝廷留个体面,让朝廷下诏,总好过我家王爷单方面宣布吧?再说了,这事朝廷是否同意有区别吗?我家王爷要立国称王,朝廷也阻止不了,天下人更会认为朝廷已经但是如果由朝廷下诏的话,情况就大相同,老太保认为呢?”
豆卢鲁元心里一阵叹息,大魏这棵大树如今也只有这么一点作用了,能捞一笔算一笔吧,给后人多留点财产,也不至于在乱世到来时饿死。
公元435年11月,朝廷下诏册封赵俊生为乾王,以乾王辖地立乾国。
消息传到蓟县,赵俊生治下各地官民军兵都大为振奋。
赵俊生还没有来得及下令庆祝,崔浩就前来报告:“王爷,司马楚之派密使来了!”
第619章 听调不听宣
赵俊生听了崔浩的报告,扭头问一干幕僚官员:“诸位以为司马楚之这个时候派密使前来到底是何用意?”
崔浩在军事战略方面有着独到的眼光和敏锐性,其在政治方面的才能却不是他的强项,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也不会轻易开口。
倒是寇谦之说:“王爷,今日清早,臣起来卜了一卦,我幽州在近一段时日会接连有喜事发生。臣以为司马楚之这次派密使过来对于我们应该是有利的,王爷不妨见上一见!”
东方辰站出来拱手说:“臣以为见司马楚之的使者倒是不急,可以缓上一缓,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受封立国称王,举行立国登位大典!如此一来可向天下臣民证明立国称王是朝廷册封,名正言顺,其他诸侯虽心有不满,却又无可奈何,但若是自行立国称王,情况大不相同,有叛乱之嫌!”
“王爷立国称王之后面对司马楚之底气更足,优势更明显,从前他认为他与王爷地位相当,向王爷效忠有辱颜面,而立国之后王爷就是一国之主,他那个琅琊王只是一个爵位,地位与王爷有着天壤之别,他在王爷面前自然是低人一等,投效王爷也不会感觉受辱了!”
“好,东方先生说得好!”赵俊生大悦,指着高允说:“高卿,你熟知典章礼仪,本王就命你全权主持立国登基称王的典礼筹备事宜,时间不宜拖得太久,司马楚之那边只怕支撑不了多久,时间拖长了本王担心齐州被南朝攻破,到那时本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高允却说:“王爷,这立国登基称王之事决不可马虎草率,王爷这一生就这么一次,岂能随便敷衍了事?要定制王爷的王袍、王冠等、需要安排哪些兵马在内外警戒、需要邀请哪些诸侯前来观礼,典礼上需要册封王妃,需要提前做好任命王国大臣、官员、武将们的官位和册封的爵位的预案,需要修建宗庙祭天、祭祖,需要颁布王国法令等等,事务繁杂,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筹备好的,而且王爷的王宫尚在筹建之中,臣以为立国登基大典最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筹备!”
赵俊生皱眉道:“一年?这个时间太长了吧?”
高允说:“一点也不长,再有一年的时间王爷的王宫的第一期工程就能完工了,到时候举行大型典礼的御极殿、王爷日常处理国政的含章殿、内宫、祭神坛和宗庙都建好了,正好可以举行立国登基大典,既气派庄重,又威严肃穆。若是草率行事,不但会给外人留下笑柄,还会堕了陛下的威仪和我乾国的声威呀!”
东方辰站出来拱手说:“王爷,高博士言之有理,臣附议!方才是臣思虑不周,如今朝廷的册封已经下来了,王爷已有了诸侯国国君的名义,司马楚之不认也得认。举行立国登基大典之事倒是不在急于一时,见司马楚之派来的使者可以等上几天,向打发了朝廷使者再说不迟!”
赵俊生听从了下属的建议,先热情招待了朝廷派来宣旨的太监和随行护卫的羽林军,把司马楚之派来谈判的使者沐谦晾了驿馆内不闻不问。
沐谦一连三天都没有见到赵俊生,这让他很不安,他感觉到事情不妙,立即派人出去打听消息。
“什么?朝廷派来使者宣旨册封为赵俊生为乾王、立乾国?”沐谦大吃一惊。
随从说:“正是,小人出去打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事都在蓟城传了好几天了,茶楼酒肆勾栏院都传得沸沸扬扬,幽州百姓说起此事一个个手舞足蹈,一个个活像过大年一样!”
沐谦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此一来,赵俊生那边的筹码就更多更重了。
两天后,赵俊生接见了沐谦。
在沐谦到来之前,郭毅把调查沐谦的情况向他做了报告。
“王爷,这个沐谦原本是刘宋开国皇帝刘裕派去刺杀司马楚之的刺客,沐谦精通刺杀之术,却也精通政务,当初他深知司马楚之身边不乏武艺高强之人,甲士林立,想要刺杀谈何容易?于是他装扮成亡人(南朝流亡到北朝的人)去投奔司马楚之,楚之见他颇有才学,又通政务,就让他负责军中辎重调度,沐谦干得很不错,把军需方面的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深得司马楚之的信任。沐谦知道刺杀的时机已成熟,加上刘裕又派人催得急,于是在一天夜里诈疾,他知道司马楚之必来,因此准备了匕首藏于席下。司马处置听到他生病的消息竟然亲自煎煮汤药前来慰问,沐谦深受感动,扔出匕首,把他受刘裕派来刺杀之事合盘脱出,司马楚之放他离去,他走到半道又回去委身以事之!”
赵俊生问:“你觉得沐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郭毅想了想说道:“若说他是一个忠诚度极高的人,只怕不见得,否则他也不会背弃刘裕而事楚之。极度忠诚的人,往往不会在意主君的为人品行和才能,就算主君无缘无故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这样的人一生只认一个主君,即便千错万错也会一条道走到黑!很明显沐谦不是这样的人,臣以为他是那种别人以诚待他,他便以诚待人的人!”
“还有,臣以为沐谦是一个渴望被人重视的人,渴望被人认可的人。王爷请想,当初刘裕和司马楚之相比,孰高孰低?刘裕是刘宋皇帝,天下间还有谁比他的权势大、地位高?沐谦在刘裕手下只能做一个刺客,而到了司马楚之这里却能做总管军需的官员,成为司马楚之的左膀右臂!”
赵俊生听了郭毅的分析,对沐谦这个人有了一些了解,他扭头看向抱着剑站在角落里的吕玄伯:“老吕,你认识这个沐谦吗?”
吕玄伯微微欠身说:“实不相瞒,刘裕称帝之前曾训练大批死士,总人数有一百九十八人,属下和沐谦就在其中,但到最后结束训练时能活下来的人只有十三个!这十三人就是刘裕刺杀晋朝皇族、宗室、朝廷大臣、武将以及铲除异己的十三把利刃。据属下所知,这十三人在这些年来有六人死在执行任务之中,有四人流落江湖,还有三人依然在为刘宋皇帝效力!”
不久,沐谦被人引了进来。
“琅琊王使者沐谦拜见乾王!”
“快快免礼,看来沐使君也知道本王被朝廷册封为乾王,立国号为乾的事情了!这几天本王一直在忙着接待朝廷使者的事情,对沐使君怠慢了,请沐使君勿怪才好!”赵俊生看着沐谦笑着说。
沐谦拱手说:“岂敢,岂敢!”
赵俊生请沐谦坐下说话,问了一下沐谦关于齐州方面的情况,沐谦知道齐州的情况肯定瞒不过赵俊生的耳目,与其说谎引起赵俊生的不快,还不如索性把实情详细介绍一遍。
赵俊生听了沐谦的话,对他毫不隐瞒的介绍了齐州的真实情况很是满意,对他说:“本王听得出沐使君是带着诚意来的,琅琊王也很有诚意。齐州的险恶局势让本王很是心忧啊,本王倒不是怕齐州被攻破之后,南朝军队可以挥师北上攻我冀州,本王是心忧琅琊王和齐州城内数万官军百姓的生死前途!本王可以派兵支援,可以支援粮草军械,但琅琊王与本王非亲非故、又没有从属关系,本王有心要增援也要顾及内外影响,倘若齐州隶属于本王治下,本王出兵增援就是名正言顺了,甚至还能挥师南下反击!”
沐谦拱手说:“乾王殿下的顾虑,下臣明白。殿下此前提出的条件是让我家王爷效忠殿下,可这不合规矩啊,王怎能效忠于王呢?倘若日后朝廷对我家王爷下达旨意与殿下的意思背道而驰,我家王爷要听谁的?我家王爷有一女,长得貌美如花、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可许配给殿下为妃,如此一来我家王爷与殿下就是翁婿关系,殿下出兵相救齐州就名正言顺了,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吗的,司马楚之竟然会玩这一出?能得到美女当然好,可花费的代价却也太大。再说了,木兰能同意吗?纳妾?想想木兰听到这个消息时候那满目含煞的样子就令人心惊胆寒啊!
赵俊生心里嘀咕了一阵子,笑着说:“沐使君可能不知,本王已有王妃了!琅琊王的女儿若嫁给本王却不为妃似乎对琅琊王不敬,琅琊王只怕也不会同意。需要本王处理的军政事务太多,本王也没有太多时间与沐使君详谈。这样吧,接下来由典客李继与沐使君商讨,一定要商定一个让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如何?”
沐谦只好起身说:“既如此,下臣就先行告退了!”
李继起身:“我送送沐使君!”
这二人在典客署进行了长达三天的讨价还价都没有一个结果,沐谦最后不得不按照司马楚之的底线提出了听调不停宣的条件。
“听调不听宣?”赵俊生听了立即的报告之后一愣,不过想想,赵俊生觉得这个条件他还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第620章 渡口分兵
赵俊生在听取了幕僚和官员们的意见之后同意了司马楚之的听调不听宣的条件,至此双方形成了这种特殊的从属关系。
接下来双方又商量了出兵事宜。其实在赵俊生故意把沐谦晾在驿馆的那几天,以及李继受命于沐谦谈条件的那几天时间里,赵俊生早已下令军队集结准备出征事宜。
在这些天里,大量的军粮被制作出来,大量的军事物资运往黄河北岸,乾军五万人马已经集结完毕。
在李继与沐谦谈好条件之后的第二天夜里,大将军府后院。
房里的火盆里烧着木炭,通红的木炭散发的热量把房间烘得暖暖的。
花木兰坐在桌边的绣凳上缝制粗布袜子,“我怎么听说司马楚之的使者提出他的女儿嫁给你做王妃,你怎么就没答应呢?”
正在看书的赵俊生说:“我怎么听你这话里带着酸醋劲儿?我这不是没答应吗?我已有了王妃,司马楚之的女儿嫁过来只能做小,他只怕不会愿意,很明显没面子嘛!再说了,我要敢娶小的,你还不活劈了我?我可不敢!”
“别,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想落下一个善妒的恶名,你要娶妾我不拦着,要不然外人还以为我一个人把你霸占着,不让你娶妾,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赵俊生连忙说:“得得得,是我的问题,是我不想纳妾,与你无关!对了,过两天我就要带兵南下增援司马楚之了,你是留在家里还是跟我一起去?”
花木兰诧异:“我跟你一起去?儿子怎么办?”
赵俊生说:“你若想去,又舍不得儿子,可以把儿子带上,咱们一家人都去,虽然这不是游山玩水,不过也没什么危险,又不是要让你们娘俩上阵杀敌。这次我带五万兵马,加上冀州、定州和营州的镇戍军,共有八万余人。身在中军,你就是想死都难!”
花木兰颇为心动,扭头看了看熟睡的儿子,回头对赵俊生说:“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死乞白赖要跟你去的!别到时候又说我贪玩不懂事”。
赵俊生说:“只要你别带着儿子乱跑,我绝对不会多嘴,其他人也不会多嘴!”
从古至今,统兵大将带兵打仗肯定不会带着妻儿,上位者也不会允许,但是皇帝或王者御驾亲征又不同,虽说不一定会带着妻儿,但一定会带女人,因为皇帝或王者需要女人服侍,这也是一种特权。
花木兰说:“我又不是没打过仗,岂能不知道战阵凶险,怎会带着儿子乱跑,遇上敌军了如何是好?”
“那行,既然你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赵俊生让妻儿随军南下一起增援司马楚之的消息不胫而走,消息传开之后,东方辰、崔浩、高允等一干人等纷纷前来相劝,认为这太过儿戏,实在危险。
奈何赵俊生一意孤行,无论其他人怎么相劝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花木兰自己也纳闷,这次赵俊生怎么就主动提出来让她带着儿子随军南下呢?这不符合常理啊,尽管说有八万大军随行,想受伤都难,但兵危战凶,万一遭遇不测怎么办?
直到五万大军在赵俊生的统带之下出发之后,花木兰还是忍不住问他:“俊生哥哥,你这次让我带着儿子随军一起南下,这不正常啊,以前我要带兵打仗你都不肯,这一次你怎么就主动提出来呢?”
赵俊生竖起手指在嘴边:“嘘别这么大声,别说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我不明白啊!”
“你不明白就对了,别再在这件事情问东问西的!”
花木兰追问无果,只好不再纠结这事。
这一路上都是自己家的地盘,一年多来,辖区内盘踞的一些土匪山贼已经被各地州郡兵剿灭得差不多了,治安方面远比其他诸侯所辖地区要好得多。
在大军开拔之前,大量的军需物资已经先行运往南边,定州、营州和冀州的镇戍军被抽调了一大部分前往黄河北岸集结并收集渡河船只。
为了防备济州的杜超和相州的杜贵父子二人,赵俊生在冀州留了一万中兵,加上冀州和定州的州郡兵,倘若这率军北上入侵,留下来的守军也能支撑一两个月,而这些时间足够赵俊生率军回援或者从北疆或营州、安东州调兵增援反扑。
等赵俊生率五万大军与先行抵达黄河北岸的兵马汇合时,这次出兵的总兵力达到了八万人,这可吓坏了杜超和杜贵父子,这父子二人的地盘就在这八万大军的边上,赵俊生只要调转方向,无论是向西还是向西南渡河,这二人都要吓尿。
十一月十二,赵俊生率军抵达黄河北岸,河对岸就是齐州临邑。
天气很冷,万物萧条、天地之间充满着肃杀之气。
天空阴沉沉的,寒风呼啸,吹拂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赵俊生站在营帐外抬头看了看,对东方辰和崔浩说:“你们算算,这几天是否有可能会下雪?”
东方辰和崔浩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显得很无奈,东方辰拱手说:“大王,我等只会观察星象、卜卦预测吉凶,不会预测天气变化!”
“你们不是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吗?怎么让你们预测一下天气变化都不行?”
东方辰和崔浩二人连连告饶:“臣等才疏学浅,哪里敢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美誉?此乃市井之徒谣传罢了,若臣等有这等本事,岂不成仙成神了?”
赵俊生摆了摆手,刚才还带着调侃的神色渐渐消失不见,下令:“传令下去,明日寅时生火造饭,辰时出发踏冰渡河!”
先头部队比主力早来两天,这两天一直在收集船只,但以现在的速度只怕还需要好几天才能搜集到足够的船只,可赵俊生却下令明日卯时踏冰渡河,难道今夜黄河会封冻?
随军谋士和官员们没有预测天气的本事,他们不知道赵俊生哪里会这样的自信知道今夜河面会结冰,但命令还是传达下去,各军将士共八万余人都在做准备渡河的准备。
次日寅时,军营里热闹起来,营地内点燃大量的火把、火堆,寒风虽然呼啸,但挡不住将士们心头的火热,因为当天夜里竟然真的下雪了。
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一夜之间大地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黄河封冻,河面结了一层厚实的冰层。
帅帐内,灯火通明。赵俊生坐在马扎上,桌上篮子里堆着小山一般的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赵俊生端着一个陶碗,陶碗内是一碗羊骨汤,他啃一口肉包子,喝一口汤。
花木兰用厚实的毛皮包裹着还没有睡醒打着哈欠的儿子赵东走过来坐在赵俊生身边,旁边侍卫在汤桶里舀起两碗冒着热气的羊汤放在她面前。
高旭、曹蛟、常昆、源贺等一干武将坐在对面和两侧。
赵俊生一边啃着大肉包子,一边说:“曹蛟,本王给你两万人,在确保本王的退路不被截断的情况之下,你可以便宜行事!特别是这渡口,无论如何,必须要确保至少有三千人守卫!”
曹蛟正吃着包子,听了这话嘴巴也不动了,抬头问道:“大王说的便宜行事是说在情况允许或时机成熟的情况下,末将可以攻打相州或济州?”
赵俊生喝了一口热乎的羊汤,拿过一张地图看了看,递给曹蛟说:“从此处往西南方向行军一天,往南渡河过去就是济州治所城,大军踏冰渡河过去就能杀到城下!但是从这里往西北方向走是济州的城,为了防备我军,杜超在县部署了重兵,你若要攻打城可得要防备城的济州军攻击你的后背!”
曹蛟接过地图看了看,抬头问道:“大王,这两万人当中有多少骑兵?”
“五千,四千轻骑、一千重骑!”
曹蛟把碗里的羊汤一口喝干,一边收起地图一边说:“足够了!末将这就点起兵马准备出发”。
“急什么,你以为你现在率军出发就能一战而下城?那你就太小看杜超了,他对我们防备严着呢。再说了,你把两万人全部都带走了,本王的后路若是被断了,你如何负责?”
曹蛟尴尬的摸了摸脑袋,讪笑着又坐了下来,“大王说得对,攻打济州或相州,必须要等到时机成熟”。
花木兰把儿子放在旁边的小马扎上,拿了一个包子给儿子,让他自己啃,她拿起一碗羊汤喝了一口,啃着包子说:“还要防备杜超和杜贵与南朝方面勾结,主动出击攻打我方辖区,切断我军后路!”
赵俊生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我已命张兴在信都坐镇,只要杜贵敢动,就立即出兵南下直扑邺城!曹蛟你这边不但要盯着杜超,还要盯着相州的杜贵,你的任务可不轻呢!”
这时东方辰和崔浩从外面走进帅帐,东方辰笑着说:“如果杜超杜贵父子敢动手,这对于大王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如今相州、冀州和大王治下都还是臣属大魏朝,我们若率先攻击就会给人留下口实,可若是杜贵先向我们动手,大王就以此为借口进行反击,我们可以让司马楚之暂且放弃齐州,先随大军主力撤回黄河北岸,以少量兵力依据黄河天险抵挡南朝大军,再集中优势兵力解决杜贵,拿下相州!如今天寒地冻,只要黄河结冰,大王的铁骑就能随时踏冰渡河南下,应该心惊胆寒的是南朝兵马!”
第621章 床子弩踏橛箭
这顿早饭吃得真的很早,寅时就吃完了早饭,各军兵马全部做好了开拔的准备,赵俊生一声令下,先锋一千骑兵率先出发踏冰渡河,随后是大军主力,最后是后勤辎重、攻城器械配件。
所有的战马都用一块块粗布包裹了马蹄,用粗布包裹了马蹄的战马行走在冰面上不会打滑摔倒。
“儿子,到阿爷这边来,跟阿爷同乘一匹马!”赵俊生说着把儿子赵东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他自己再翻身上马,让儿子靠在自己怀里,再用斗篷包裹挡住寒风。
花木兰见赵俊生把儿子抱过去,她这边也着实轻松不少,整天带着孩子,别看似乎很轻松,其实累得半死。
河对面没有南朝军布防,赵俊生这次带来八万人马,南朝军就算再多也防不住黄河南岸,南朝军将领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在河岸布置防线,把兵力收拢起来据城而守。
八万人马踏着冰面渡河之后,已经天亮了,不知何时,儿子赵东已经躺在赵俊生的怀里又睡着了,所有人的头顶和身上都披着一层厚厚的雪花。
天空依然在下着雪,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一骑信使奔跑过来向赵俊生禀报:“启禀大王,常将军向小人来禀报,前方五里处就是临邑城了,临邑城门紧闭,城墙上刘宋军已经开始戒备并搬运守城物资!常将军询问是否要攻城?”
赵俊生抬手说:“当然要攻城,要不然被一个小小的县城驻军抄了我六万人马的后路岂不被人笑掉大牙?去告诉常昆,让他封锁临邑四门,不许放刘宋军信使出城报信!”
“遵命!”
自有史以来,黄河下游因各种原因经过无数次改道,距离最近的一次最大的改道还是东汉王莽始建国三年(公元11年),这之后的几百年又有无数次小的改道。
在这个时候,临邑城还是在黄河南岸,西南方向不远处的祝阿县也在黄河南岸。
赵俊生对花木兰说:“知道弥衡吗?”
“弥衡?”花木兰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后汉建安年间的狂生弥衡?”
“对,他就是临邑人!说他是狂生也没说错,不过这人虽然政治智慧和情商太低,但是真有文采和辩才,处理文字方面的公文很有一套。与他交好的孔融和杨修一个被他称为大儿,一个被他称为小儿,他们也不生气,估计也只有欣赏他才学的人才能受得了他,曹操受不了他,但他的名声大,又不能杀他,所以就把他送去祸害刘表,刘表刚开始也很喜欢他,可被他骂了几回也受不了了,又把他送给了江夏太守黄祖,他到了黄祖那儿刚开始干得很好,黄祖有了他,公文方面完全放心交给他处理,后来弥衡出言不逊得罪了黄祖,黄祖是个急脾气,一怒之下就杀了他,死时才二十六岁,很可惜啊!”
花木兰对弥衡却有不同的见解,说道:“我觉得弥衡不是不会做人,他是看不惯官场黑暗,是有脾气就要发出来的那种,不管对方的官职地位高低,所以他才会屡屡得罪人!”
赵俊生说:“你这么说虽然看似有些道理,可我还是不同意,就比如荀并没有得罪过他,荀这个人在曹操手下做事兢兢业业,就只是因为长得帅了一些,他就说荀可以凭借那张脸去吊丧,又看见赵融的肚子大,他又骂赵融可以去管理厨房!”
花木兰反驳说:“你不觉得弥衡骂人并不是胡乱骂的吗?他骂人是另有所指,就像他骂荀可以凭借那张帅脸去吊丧,暗指猫哭耗子假慈悲,在他看来荀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荀虽然跟着曹操做事,心里却装着汉室;再说赵融,他说赵融可以去管理厨房,并非指赵融只有管理厨子的能力,而是暗骂赵融贪婪偷吃,不知道暗中贪了多少钱财!”
赵俊生愣了一愣,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不过正是因为他这么口无遮拦,尽管是暗讽,被骂的人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所以他才因为那张嘴得罪人嘛!”
离得远远的,赵俊生就看见远处临邑城的城墙,他扭头对传令官下令:“派人去把高旭叫来!”
“诺!”
高旭得到通知打马从后面跑过来抱拳道:“大王,您找我?”
赵俊生说:“临邑城的西南方向七十里外是祝阿县,你带三千骑兵、七千步兵加快速度绕过临邑城先去攻打祝阿县城,今日之内积雪应该不会太深,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赶到,明日一早,本王要进祝阿城吃早饭!”
高旭抱拳答应:“遵命!”
下雪对于步兵行军的影响不小,在地面积雪不深的情况下,下雪对于骑兵行军影响不大,北魏并不缺马,赵俊生作为最大的军阀自然也是不缺马,连步兵都能骑着马赶路,这无疑可以保持正常的行军速度。
在天气正常的情况下,骑兵行军速度并不一定比步兵快,但是骑马却能让步兵们保持最旺盛的体力和精力,这就是骑马的好处。
刚到辰时,大军抵达了临邑城下,赵俊生在一里之外勒马停下,这大概是距离城墙安全地带最近的距离,大军各部开始在他身后派列阵,头顶上的华盖给他遮挡了一些飞雪,身后的大纛和军中无数旌旗被雪水浸湿之后在寒风吹拂下展开,又在低温下不知何时已经被冻住了,扛旗帜的兵卒们都很吃力。
赵俊生扭头问:“攻城器械还有多久可以运来?”
崔浩回答说:“已经到了。辎重队的人把马车卸下车轮直接改成了雪橇,在这雪地里比马车还走得快,紧跟大军后面呢!”
赵俊生点头:“那行。尉眷,派一个嘴巴利索一些的幢将去劝降,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若不纳开门纳降,我军就攻城了!”
“遵命!”尉眷答应,他现在是旋风军大将,迅速派了一个幢将带着两个骑兵飞奔至场下劝降。
南朝守军的回复是一通箭雨,劝降的幢将和两个骑兵被逼得狼狈逃了回来,劝降失败!
守军的态度表明了他们不会投降,赵俊生也不浪费时间了,直接下令辎重部队把攻城器械零部件运过来进行组装,准备攻城。
天寒地冻的,让将士们站在城外遭受寒风的吹拂,这种感受可不太好。
对待攻打南朝军队驻守的城池,赵俊生的态度是全力以赴的,他绝不会轻视,南朝军队在城池方面的防守能力绝不是北魏军能比的,所以他既没有把大军军阵排列的太靠前,也没有离得太远。
五百米的距离,这是这个时代投石机和床弩能够射出的最大射程了,城墙上有几句床弩,赵俊生可不敢靠得太近,这玩意的威力虽然还没有发展到巅峰,但在这个时代堪称射程最远的远程兵器。
它既能用于攻城,也能用于守城。
城墙上没有看到投石机,赵俊生心里稍稍放心了一些,不过他可不认为南朝造不出投石机,而一座县城的城墙只怕也摆不下投石机这种大家伙。
无论投石机,还是床子弩,赵俊生都有,既然要跟南朝军队打,那就要拿出最强大兵器跟他们打,特别是攻城战,南朝军队有的,他也必须有,否则攻城时就会吃亏。
花木兰骑着马在赵俊生身边,观察了一下城墙上的情况对赵俊生说:“表面上看,这座县城的守军应该不会超过三千人,实际上城内有多少人就不知道了!”
赵俊生说:“黑衣卫早就查清楚了,临邑承守军一千人,祝阿城守军一千人。他们后方是司马楚之的齐州州治历城,檀道济肯定不会把太多兵马部署在历城的北面,否则的话他就要担心司马处之会断他的后路了!”
仓促前来攻城,投石机没有弹药,暂时用不上了,远程威慑和支援只能用床子弩。
一架架床子弩被骡马拉了过来并排摆放好,一车车井栏和攻城云梯的零部件被拉了过来开始组装。
天气寒冷,但兵卒们却干得汗流浃背,热火朝天。
一架架床子弩排成一排最先完成部署,所有床弩都已上弦,在齿轮和滑轮组的作用下,操作床子弩需要的人力大大减少,填装和操作速度大大加快,而此时攻城云梯和井栏还在组装。
因为天气的原因,人久站不动容易冻僵,因此赵俊生决定不等了,先以床弩打开局面。
在赵俊生的命令下,一支支踏橛箭安放在床子弩的凹槽之中。
“射”床子弩的指挥官下达了命令,一个旗手用力的挥下了令旗。
“嘭嘭嘭”每一具床子弩的击锤手挥动锤子一起砸了下去,一具具床弩发射了踏橛箭。这种踏橛箭被成排的钉在城墙上,深而牢固,它的作用就是给攻城的兵将做攀爬的踏板。
连续几轮床子弩发射完毕之后,城墙外壁上已经钉着许多密密麻麻的踏橛箭,这就让攻城方在同一单位时间内有数倍的兵力投入攻城,可比单纯用云梯投入兵力要密集得多,对城墙守军的威胁成倍增加。
第622章 打赌
守城的南朝军兵士们把头伸到墙垛外往下看去,只见城墙外壁上钉上了密密麻麻的踏橛箭,北魏的兵将们可能没见过这东西,但是南朝兵卒们对这玩意并不陌生,刘宋王朝完全继承了东西两晋的文化、政治和军事,这些南朝兵卒们怎么可能不认识东西?
南朝守军兵将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再看看城外远处一架架被竖起来的高大井栏、攻城车,守军兵将们都意识到这下完了,魏军有如此之多的攻城利器,又有数万大军,而城内守军不过千余人,百姓们可不会帮助他们守城。
“众将士不必慌乱,有死而已,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守将对兵卒们大声激励着打气。
面对死亡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泰然处之、视死如归的,话说得再好听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若是以往的北魏军,这些南朝兵将们根本不惧,依靠城池之高大坚固,他们以这千余人守上五六天都不成问题,但这一支北魏军,一看就与别的北魏军不同,不但拥有大量的攻城器械,而且拥有大量进退有度、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步兵。
一个副将颇为忧虑:“将军也是明眼之人,这些北魏军不是从前我们遇到过的北魏军,北魏军几乎都是骑兵,而现在这一支北魏军竟然有如此多的步兵,您看见他们,精气神饱满、兵器甲盾俱全,您看看城墙外壁上的踏橛箭,咱们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是啊,关键是咱们根本就没有准备多少守城器械,将军您看他们的那么多井栏,咱们只能干瞪眼,一旦这些井栏被推过来以居高临下之势向我城墙上射箭,我等全都会被压制动荡不得!”另一个副将说道。
“将军您刚才注意到没有,他们的床子弩发射速度似乎很快,中间间隔时间比我们见过的短得多”
守将背心里直冒汗,这不是热的,而是慌乱、紧张所致,他是守将,他不得不压制内心的慌乱,装作镇定的对众将士说:“弟兄们,相信诸位都看出来这支北魏军实力强劲,我们的力量太单薄,但是我们并非是孤军奋战,大帅已经派人传达了命令,让我们坚守五天,五天之内必定会有援军前来增援!”
这话说出来守将自己都不相信,作为一个还算有些军事常识的领兵将军来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檀道济如果不拿下司马楚之驻守的齐州治所历城,怎么敢亲率大军前来与赵俊生的主力交锋?不怕后背遭到攻击吗?如果只派少量兵力,根本无法达到替临邑城解围的目的,派他们来送死而已,北魏军以骑兵纵横天下,南朝军如果没有兵力优势,想要正面击败他们难上加难!派少量兵力过来增援临邑城岂不正中赵俊生的下怀,让赵俊生进行围点打援?
“如果我大宋有大规模骑兵,何惧区区北虏?”
两个副将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都流露出无奈和叹息,但事已至此,只能尽力鼓舞士气,要不然战斗还没有开打就崩溃了士气,还打什么?早早投降得了。
“好了好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将军不是说了么,坚守五天,五天之后必定有援军到来,到时候我们和援军一道内外夹击,一举击溃北虏!”副将按剑在城墙上一边查看城防部署是否到位,一边高声给将士们打气。
一个年老的兵丁说:“武将军,这话也只有你信,我是不信的!”
武成杰怒斥:“黄老头,你再胡乱瞎咧咧扰乱军心,老子就斩了你!”
“得得得,算老头子没说,您请您请!”
正说着话,城外已经有了动静,魏军大阵之中的令旗不停的挥动,前方攻城队伍踩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城墙方向移动,一同移动的许多抬着攻城云梯、推着攻城车和井栏的步卒。
“准备战斗”守将拔出宝剑大吼一声,城墙上所有人都开始神情紧张的严阵以待。
沉重而有整齐的脚步踩踏在雪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震颤声,整整五千步兵,分成许多大小不一的方阵,最前面的无疑是抬着攻城云梯的步兵。
城墙上所有南朝守军看着这种气势,一个个脸色都发白,拿着兵器的手都颤抖不止,这支魏军与从前交战过的魏军完全不同,一支以骑兵为主的军队居然把步兵操练成这帮,这得有多么可怕?
军阵终于移动到了距离城墙一箭之地,作为在幽州军中崭露头角的苻战受到了赵俊生的特别照顾,得到了这次指挥步兵攻城的机会。
“第一攻城方阵掩护攻城云梯队,冲锋”苻战拔出了战刀向城墙方向一指大吼道。
呼啸的北风吹散了苻战的话音,但令旗手可没有偷懒,忠实的把他的命令用旗语打了出来。
号手们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声,抬着攻城云梯的兵卒们迈开脚步向城墙冲过去,他们一手顶着盾牌,一手扶着扛在肩膀上的攻城云梯一边狂奔一边大叫:“冲啊”
除了兵卒们扛着的云梯之外,还有四轮攻城云梯,十几个兵卒推着一辆攻城云梯快速前进,。
第一攻城方阵的兵将们紧紧的护在攻城器械队伍的两侧,把攻城器械保护在中间。
苻战扭头抬头看了看城墙上,又回头看了一下,下令:“攻城车、井栏,弓箭兵方阵,给我上”
守将看见魏军进入了弓箭射程范围之内,立即下令:“弓箭手放箭!”
城墙上的弓箭上上前来到墙垛边上向正在快速冲锋的攻城队伍们不停的房间,攻城队伍们却顶着盾牌快速向前冲。
队伍冲到了护城河边上,抬着攻城云梯的兵卒们一个个大吼一声,把一架架云梯向护城河对岸扔过去,然后只身跳下护城河,护城河上早已结冰,攻城兵将们冲下去就滑到了对岸,他们嘴里含着战刀,顶着头上不停射来的箭矢手脚并用的爬上护城河,再次抬起攻城云梯架在了城墙。
“给我上!”一个兵头提着战刀对从上来的手下兵卒们大声下令。
有人开始攀爬云梯,有人开始抓着钉在城墙上的踏橛箭向上攀爬,冲到城墙下的攻城兵卒们吸引了城墙上守军的全部注意力,后续大量的辎重兵扛着长长的跳板从军阵后方冲过来把跳板铺设在了护城河上。
这下轮式攻城云梯和攻城车可以通过跳板过护城河直逼城墙下,轮式攻城云梯在无数喊杀声和嘶吼声中靠在了城墙上,一队队攻城兵卒拿着兵器和盾牌踩着踏板直接往城墙上冲去。
“杀”
“去死!”
井栏也被推到了护城河边上,一队队弓箭兵踩着楼梯踏板来到了井栏顶端的平台上,每一架井栏都有一个弓箭兵牙主,牙主提着战刀指挥弓箭们放箭。
“给老子瞄准城墙上的南朝兵,别射到自己人,放箭!”
城墙上的守军被压制了,特别是弓箭手被完全压制,井栏顶端的平台要比城墙高得多,居高临下放箭的优势太过明显。
乾军(为了区分其他魏军,以后都称乾军)军阵,赵俊生用斗篷把儿子紧紧裹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他扭头问:“木兰,你觉得临邑城的守军能支撑多久?”
花木兰说:“听闻南朝刘宋军擅长守城,但我军兵力占据绝对优势,且又有大型攻城兵器,就算他们再擅守也会不敌,我估计他们最多只能支撑一个上午!”
赵俊生笑着摇头说:“我觉得他们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时辰!”
赵俊生这么说是有根据和判断的,临邑的守军不会想到昨夜会下大雪使得黄河封冻,因此他们的准备不太充分,守城物资严重不足;其次,守军低估了乾军的攻城战斗力;第三,乾军有大型攻城器械,而南朝刘宋军却并没有多少进行反制的兵器;第四,乾军在冰天雪地作战感觉并不好受,为了尽管结束战斗,他们必须全力攻城。
花木兰摇头:“一个时辰?太短了吧,他们可不是魏军!”
“打个赌,怎么样?”赵俊生笑呵呵问道。
“赌什么?”花木兰问。
“若南朝守军能坚持超过一个时辰就算我输,今夜我给你洗脚;若他们没有撑过一个时辰就算你输,你得给我洗脚!”
周围的兵将和随军幕僚官员听了赵俊生提出这样一个赌注都不由扯了扯嘴角,众人憋着想笑又不敢笑。
不少人心里诽腹,您好歹也是大王,能不能在女人面前威严一些?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正经?
花木兰笑着答应:“行,我跟你赌了!”
城墙外壁上和攻城梯上不停有攻城兵卒被守军击落下来,但攻城大军投入的兵力太过密集,原本擅长守城的南朝兵将们此前从未经受过如此密集和强度的攻城战法,在远程方面又受到了全面压制,只顶了不足一个小时,守军就支撑不住了,大量的攻城兵卒涌上了城墙与守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花木兰看到这个架势,就知道自己输定了。
果然,攻城大军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占据了北城门城楼和一大段城墙,守军此时已经顶不住了,被打得节节败退。
“大王快看,守军投降了!”
第623章 夜盲症
从临邑城通往祝阿城的途中,入夜时分,乾军在一处背风的小山下扎下营地。
在攻破临邑城之后,乾军并未在临邑城停留多久,大军只休整了一个时辰就出发了,甚至大部分兵马都没有进城。
帅帐内,赵俊生坐着马扎背靠着支撑营帐的木柱,双脚放进木盆泡着热水,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很是欠揍。
愿赌服输,花木兰给赵俊生洗脚,看见他脸上的模样,忍不住说:“瞧你那样,成心膈应我是不是?”
“不敢不敢!”赵俊生连忙睁开眼睛,扭头看了一眼儿子,儿子正坐在行军床上玩着他做得积木、小马车和木雕马等玩具。
“我想给你洗脚,可你不让啊!”赵俊生一脸渴望的说道。
花木兰听都脸色一红,“啐,你脑子里不干净!”
两个亲兵送来了食物,食物是硬邦邦的烙饼,相比兵将们吃的干粮,赵俊生和花木兰在吃食上要幸福得多,不过为了不麻烦厨子,赵俊生没有让他们现做,只熬了一锅肉汤。
一盆肉汤和几张烙饼摆放在小矮几上,赵俊生和花木兰都是习武之人,对食物的需求量要比普通人多得多,除了烙饼和肉汤,还有一包酱牛肉,约有三斤左右。
花木兰走到桌边把一张饼撕下一小块,用小碗装了一些肉汤,把撕下来的烙饼掰碎了放进小汤碗里,搅拌成面饼糊糊,再把儿子报过来放在旁边小马扎上,用小木勺舀着喂他。
花木兰一边喂孩子,一边自己吃烙饼,问道:“俊生哥哥你说高旭今日能不能抵达祝阿,能不能拿下祝阿城?”
赵俊生啃着烙饼说:“抵达祝阿城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能不能攻下来就看他的本事了,不过咱们要相信他”。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如果守军有了防备,在没有大量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想攻下来那是痴人说梦。
高旭率军前往祝阿城的时候带了攻城器械,但抵达时天色已经快黑了。
“将军,看!”离着很远,副将就提醒高旭。
高旭向祝阿城方向看去,只见城墙上挂着不少灯笼,距离城墙还烧着一些火堆。
“你说他们会不会知道我们已经到来了?”高旭问道。
副将想了想说道:“应该不可能吧,就算他们此前我军主力已经到了黄河北岸,但前面还隔着临邑城呢,从昨夜下雪黄河封冻开始,咱们可只用了一天就赶到了这里,谁能有我们这种行军速度?再说,这一路上前方侦察探哨也没有遇到可疑的敌军探子啊!”
高旭思考了一阵,下令道:“派几个人摸过去探查一番,看看城墙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不要被守军发现了!”
“明白!”
几个探子被派了出去,他们先开始下马猫着腰向城墙方向摸过去,走到近处之后又趴在雪地里慢慢匍匐前进,逐步靠近城墙观察情况。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一个探子回来向高旭报告:“将军,弟兄们在城墙下粗略观察了一下,城墙上只有哨兵的声音,没有看到大量守军,也没有听到城墙上有稍大的声响,在这段时间内倒是看到一支巡逻队经过,巡逻队每个人都举着火把,其他的就再没有什么发现了!”
高旭皱起了眉头,敌情不明啊,祝阿城内的守军如果对他们的到来毫无察觉,为何在城墙上下都挂了大量灯笼,点了这么多火堆?难道他们在故弄悬殊,实际上城墙上有大量兵马埋伏?
高旭思考了一盏茶的工夫,气温越来越低了,步兵们都站在雪地里不停的跺着脚,骑兵们也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他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点灵光,看着面前的探子问:“你刚才说城墙上的巡逻队每个人都举着火把?”
“是啊,每个人都举着火把!”
副将看了看远处的城墙说:“不对啊,城墙上挂了那么多灯笼,他们用不着每个人都举着火把吧?”
旁边有人说:“可能他们火把多得用不完吧!”
报信的探子说:“小人也觉得纳闷呢,城墙上挂着那么多灯笼,按理说巡逻队完全用不着每个人都举着火把,他们这么做不嫌多余么?不嫌浪费么?”
高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睛越来越亮,扭头对副将说:“传令,命辎重队的工匠们立即把两种攻城云梯组装起来,今日咱们连夜攻城!”
“连夜攻城?”副将吓得一跳,“将军,守军既然有了准备,咱们就这么贸然攻城,只怕会带来很大的伤亡啊,不如退兵扎营,明日一早再行攻城吧!”
高旭摇头:“不行,明日一早大王就要带着大军主力进城吃早饭,咱们等不了!照我的话去做!”
“遵命!”
工匠们只需要组装攻城云梯倒是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只用了大半个小时,几十具攻城云梯就被组装完成。
“将军,攻城云梯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攻击梯队两千步卒也已整装待发,随时可以攻城!”副将向高旭报告。
高旭对副将说:“你留下来统带大军,本将军去前面指挥!”
“是!”
高旭带着第一攻击梯队和几十具攻城云梯分散开来,放慢脚步和声音慢慢向城墙靠近,等大军进入弓箭射程之后,他调来几十个箭法精准的弓箭手,对他们下令:“每个人负责射一只灯笼!”
弓箭手们迅速散开,没过一会儿工夫,就见城墙上挂着的灯笼一只只被射中,灯笼被射破之后,寒风灌入吹灭了灯火,一盏盏灯笼先后熄灭。
“上,快把火堆扑灭!”高旭大手一挥下达了命令。
许多兵卒脱下头盔舀起地上的白雪向一个个火堆奔跑过去。
一盏盏灯笼被射中熄灭时已经惊动了城墙上的哨兵,哨兵立即敲响了大钟,“当当当”
“敌袭,敌袭”只叫了两声,声音戛然而止。
随着一个个火堆被扑灭,在高旭的命令下,大量的乾军兵卒们扛着攻城云梯淌过护城河冲到城墙脚下搭起了梯子,一个个含着战刀顶着盾牌攀爬上前。
守军还是被惊动了,城墙上一片慌乱,大叫大骂声不止,守军兵将们一个个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甚至有好几个人居然因为慌乱从城墙上吊下来摔死在城下。
乾军竟然极为轻松的就杀到了城墙上,城墙上的守军人数不少,但似乎没什么抵抗力,随着爬上城墙的乾军兵将越来越多,守军被杀得节节后退,很快就丢失了城门楼向城内撤退而去。
半个时辰后,大量的守军兵将投降或被俘,这一战打得如此轻松容易让乾军兵将们都颇为诧异,什么时候南朝刘宋军的守城能力这么差了?
“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末将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南朝军的守城战力不至于差到了这种程度吧?”副将看着一队队被押走的刘宋军俘虏问高旭。
高旭说:“很简单,因为南朝军普遍患有夜盲症!在夜里,光线太暗的时候,他们几乎看不清事物,我们把城墙上的灯笼都射掉了,他们自然是两眼一抹黑!”
副将听了之后一拍脑门:“原来如此,我说他们怎么在城墙上挂这么多灯笼呢!不过为何南朝兵将普遍有夜盲症,而我军却没有?”
高旭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
次日上午辰时,赵俊生带着大军抵达了祝阿城。
“末将拜见大王!”高旭带着兵将们在城门口迎接。
赵俊生勒马停下抬头看了看城楼上,又扭头左右看了看城墙,问道:“怎么城墙上这么干净,没有大规模战斗的痕迹,你们是怎么攻破这祝阿城的?难道他们主动投降了?”
高旭笑着说:“大王,末将昨日黄昏时分带着将士们抵达了城外,发现城墙上下灯火通明,城墙上却没有几个守军,巡逻队竟然每个人都举着火把,末将怀疑南朝兵将普遍都患有夜盲症,于是下令连夜攻城,没想到守军还真的都患有夜盲症,在派弓箭手射灭了灯笼之后,守军两眼一抹黑,将士们很轻松就爬上了城墙,守军来不及组织抵抗就被我军击溃了”。
“哈哈哈原来如此!走,进城休息两个时辰,让将士们吃一口热汤热饭,吃饱喝足了再赶往历城!”
大军徐徐进入祝阿城,高旭骑马走在赵俊生身边问道:“大王,末将很纳闷,为何南朝兵将们普遍有夜盲症,而我军兵将们却没有呢?”
赵俊生没好气的说:“你以为平日里将士们吃肉、羊杂、牛杂、猪杂、鱼都是白吃的吗?吃了肯定是有好处的!”
“难道南朝兵将们就是因为吃肉太少,所以才会患上夜盲症?”高旭颇为诧异道。
赵俊生说:“普遍性患上夜盲症是因为食物中缺乏某种东西,而动物肉类、肝脏和一些蔬菜当中就有这类物质,我们的兵将们几乎一天一顿肉,时不时还有鱼吃,不打仗的时候蔬菜也是敞开了吃,自然不会患上夜盲症。而南朝那边军中伙食要差不少,哪里能每天都有肉吃?这秋冬时节蔬菜也没几样,这些南朝兵将又是出征在外,营养方面就更缺乏了,患上夜盲症也不奇怪!”
第624章 撕破脸皮
高旭听得眼睛一亮,对赵俊生说:“大王,倘若这次北上的南朝兵将都普遍性患有夜盲症,我军要进行夜袭岂不简单得很,攻城略地不在话下啊!”
赵俊生听了这话说:“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这样,你派人去审问一下俘虏,看看南朝兵将们是不是普遍都有这种夜盲症!”
“遵命!”
赵俊生又下令给郭毅,让黑衣卫各地的暗探调查各地南朝军队患有夜盲症的情况,把查到的消息迅速上报。
大军在祝阿城只休息了两个时辰,吃饱喝足之后又继续向南出发。
当天夜里,乾军在前往历城的途中宿营,郭毅接到黑衣卫的报告,他向赵俊生禀报说:“大王,济州杜超的大军一万余人屯驻在卢县一带谨防我军!”
“卢县?”赵俊生一愣,拿起地图看了看,发现卢县距离此地近在咫尺,问道:“他这一万余人的兵力组成情况是怎样的?”
“骑兵四千,步卒六千余!”
赵俊生放下地图摸着下巴说:“他一个小小的济州总共才多少兵马,竟然一下子拉出一万余人来防备我军?本王倒是想知道杜超到底哪儿来的底气,他不龟缩在城里,反而把人马拉出来,以为这一万人马就能防住我数万铁骑?”
郭毅提醒道:“大王,济州虽说有四郡十二县,但每个县的地盘都不大,人口也不算多,他的总兵力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既要布防在各郡各县,又拉出了一万余人,那么他留在城的兵力肯定不会太多。如今杜超父子早就不把大王当自己人,欲杀之而后快,与其要一直防备他们父子俩,还不如先对他们下手!”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郭毅,问道:“你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吗?”
郭毅心中一凛,连忙下拜道:“臣下多嘴了,甘愿受罚!”
赵俊生盯着郭毅良久,缓缓道:“给你记大过一次,罚俸禄半年!你的职责是探查情报、收集消息,而不是参政议政,再有僭越之举,本王定不轻绕!”
“是,是!”
郭毅离开帅帐之后,赵俊生皱起了眉头。
花木兰看见他的神情,劝道:“郭毅也只不过是太想在你面前表现了,这是人之常情,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最早跟随你的人之一!”
赵俊生叹道:“这些年我在情报方面投入了无数钱财、人力和物力,黑衣卫如果不是我亲自指点并下大工夫搭起框架,哪有如今这个局面?可郭毅就是没有一点儿长进,他这边的事情都没有做好,却还把心思用在别处!看来黑衣卫不能再让他做首领了,他的心思既然在政务方面,那就让他去做官好了,老吕!”
吕玄伯抱着剑站出来躬身道:“在!”
赵俊生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他:“这是本王的令牌,对黑衣卫拥有最高权限。从现在开始,由你掌管黑衣卫。黑衣卫乃是谍报组织,它的重要性对本王至关重要,这里面有许多人都是郭毅提拔任用的,你不可能一蹴而就把所有人都接管,本王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完全掌控黑衣卫,但又不能被郭毅察觉!三个月之后,本王再正式调离郭毅并任命你为黑衣卫首领,到时候本王要收回这块令牌!”
吕玄伯接过令牌抱拳答应:“遵命!”
赵俊生对外喊道:“来人,把东方辰、崔浩等人叫来!”
不一会儿工夫,东方辰和崔浩等人走了进来。
赵俊生对几人说:“刚刚收到消息,杜超的济州军一万余人屯兵在卢县与齐州交界一带,似乎在防备我军,距离这里也就一天的路程,我军若要继续南下,则要分兵盯着这一万济州军,要不然被他偷袭了我军后背就麻烦了,不知诸位怎么看这事?”
崔浩皱着眉头说:“杜超这么做似乎有些过分了,他若不想与我军为敌,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引起大王的误会?杜超父子是不是早已与南朝那边勾结起来了,若他们已经暗中勾结在一起,这事就透着蹊跷了,倘若这是南朝与杜超父子联合起来使的计谋,他们的目的只怕是要分散我军兵力!”
赵俊生思索了一下,看向东方辰:“东方,你是什么看法?”
东方辰想了想,对赵俊生拱手说:“大王,我们不可能对杜超的这一万余兵马视而不见,若我军继续向南行军,这一万济州军随时都会成为我们后方的大患!不管杜超父子是否已与南朝方面有勾结,也不管这是否是杜超单方面的决定,按照正常思维,我军必须要分兵盯着这一万人,分出的兵力少了还不行。现在大王是不是感觉很被动?”
赵俊生点点头。
东方辰继续说:“行军作战绝不能一直被动,想要扭转局面,必须化被动为主动,我们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杜超想牵制我军一部分兵力,难道我军就一定要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吗?臣以为,我们与杜超父子看似是同一阵营,都还是在大魏这杆大旗下,实际上早已势同水火,与其要整日提心吊胆防备杜超父子,还不如索性先下手为强!我们没有借口出兵,但我们可以制造借口,这并不难!也许南朝、杜超父子,甚至司马楚之这一次都认为我们出动如此多的兵力就是为了救援齐州,但我们为何要按照他们认为的去做呢?司马楚之的历城一时半会还不会被攻破,我军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调转枪头先拿下相州和济州再说,然后在全力对付南朝大将檀道济!”
赵俊生看了看地图,这里距离历城并不远,只有一天的路程,距离济州军驻扎的卢县也不远,同样只有一天的路程。
“来人,派出侦骑斥候去历城探查,看檀道济的大军是否在攻城,速去速回!”
“遵命!”
天亮之后,赵俊生没有下令拔营前往历城,他在等消息。
巳时,侦骑探哨回来了,“启禀大王,历城已被檀道济大军围住了,正在攻打!”
赵俊生眯起了眼睛,思索权衡了一番,迅速下达了命令:“传令给曹蛟,命他留三千人守渡口,率剩下一万七千人直扑城!传令全军做好开拔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全军开拔!”
信使被派往黄河北岸渡口,尽管现在的天气恶劣,但赵俊生在来的路上已经命人建造了驿站,每隔三十多里就能遇到驿站换马、获取食物,只需要正午之前就能把命令传达到曹蛟手里,但赵俊生给曹蛟的命令显然不止这么简单。
白劲光接到了通知,他来到了赵俊生面前。
“给你一个任务,带三千旋风军去西面的卢县给本王盯着驻守在那里的一万济州军,济州军若不动,你军则不停的袭扰;济州军若退回城,你部则尾随而至,把济州军堵在城内,特别是杜超手里的几千骑兵,给本王盯死了!若有其他命令,本王会另行派人通知!”
“遵命!”白劲光抱拳答应点起三千旋风军离去。
在赵俊生建立的中兵六军之中,旋风军是轻骑兵,是兵力数量最多的一个军,这个军有轻骑兵两万八千人。赵俊生并不缺马,暂时也不缺钱,既然有条件,自然是要更可能组建足够多的骑兵,当然这并不妨碍步兵的建设。
主力大军在开拔向历城方向前进之前,赵俊生最后下达了一道命令,命令都督定、冀两州诸军事、定州镇将张兴出兵攻打相州。
正如东方辰所说的那样,既然早已势同水火,还不如彻底撕破脸皮,先下手为强。
赵俊生不指望张兴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解决相州的杜贵,他只希望张兴能够牵制住杜贵的兵力,只要他这边能够打退檀道济的南朝大军,他就能够回师北上彻底解决相州和济州这两块绊脚石。
檀道济现在正在以八万大军猛攻齐州,齐州的司马楚之非常危险,历城早已被打得残破不堪,赵俊生可以想象得到如今历城的情况是何等惨烈。
因此,他下令,全军全速前进,包括步兵在内全部骑马,不惜马力,他不缺马,马跑死了还有,但是齐州一旦被檀道济攻破了,他就失信于司马楚之。
更重要的是,檀道济在攻下历城之后就可以背靠历城列阵迎战,赵俊生的骑兵就不能发挥最大优势,取胜的可能性不大,最后的结果只能是退兵,难道这一趟白来了不成?
原本以正常行军速度需要一天的时间赶到历城,但赵俊生全军全速前进,不惜马力,坚韧强悍的漠北马的超强耐力终于发挥了最大作用,硬生生将一天的路程只用半天就跑完了。
黄昏时分,八万南朝大军围攻历城三天,双方兵将都死伤惨重,眼看着历城已经摇摇欲坠,马上就要被攻破了,一骑快马向华盖大纛飞奔而来。
“禀大帅,赵俊生的大军到了,主力六万人马距离此地不过二十里,先锋五千轻骑距离我军不过十里!”
长须飘飘、五十余岁的檀道济脸上一变。
他的儿子檀夷焦急的抱拳说:“大帅,历城就剩最后一口气了,再给末将一刻,一刻之内攻破历城,否则末将提头来见!”
檀道济看了儿子一眼,下令:“传令,鸣金收兵,全军撤退!高进之何在?”
高进之是檀道济的心腹大将,他抱拳道:“末将在!”
“给你三千骑兵断后,一定要悠着点,我大宋组建骑兵不易!”
“大帅放心,末将省得!”
第625章 两翼包抄中间穿插
杜超的济州军竟然没有拖住乾军,这让檀道济很失望,他下令在攻城的关键时刻收兵撤军并非是害怕乾军,他有八万人马,而乾军只有六万,从兵力上来说,他还占据很大的优势,但在历城没有被攻破的情况下,他若与乾军交战,有可能被里外夹击,大军受到内外夹击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是非常大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个而翻船。
撤军的命令下达了,也立即开始执行,但撤退还是太过仓促了一些,为了在这个时候不被乾军撞上,檀道济不得不下令丢弃不少的辎重,以免延误撤军的时间。
十里,这个距离对于全速行军的轻骑兵来说并不算太远,常昆带着五千轻骑兵作为先锋为大军主力开路,只用了不到三刻的时间就赶到了历城城外,正好撞见了南朝大军的后队。
南朝大将高进之不得不带三千骑兵断后抵挡乾军骑兵的追击。
三千刘宋骑兵整齐的列队,摆成一个横向长方阵面向追击过来的五千乾军骑兵。
高进之从得胜钩上取下长枪扭头对身后三千人马大吼:“准备迎战”
“准备迎战”一个个传令兵把高进之的命令传达下去。
“唰唰唰”刘宋骑兵们都拿出了长矛端在手中。
“出击”高进之提着长枪拍马向前方乾军骑兵冲过去。
正带兵打马飞奔而来的常昆坐在马背上起伏,他看见前方南朝大军延绵伸向南方十几里,犹如一条黑色的长龙快速离去,而却有一支刘宋骑兵列成军阵挡在了前方。
“左右包抄,迂回穿插!”常昆大吼一声,提着三尖两刃刀把缰绳一拉,战马向右前方冲过去。
传令的旗手立即快速打着旗语,五千骑兵在高速行军过程中以极快的速度从中间一分为二,大军中军裂开了一条缝,从左右两侧向正迎面冲来的刘宋骑兵包抄过去。
骑射早已成为乾军轻骑兵最基础的战术,是他们的看家本领,一个骑兵可以不会其他战技战法,一支乾军骑兵可以不会其他战技战术,但是骑射一定要会,并精通,每一个乾军轻骑兵在训练时练得最多的也是骑射,在精通骑射之前不允许训练其他战技战术。
在高速飞驰过程中,从左右两侧包抄过去的乾军骑兵们都拿出了骑兵弓,箭矢上弦,没有人下达命令,所有人第一时间本能的对敌人使用了这种战技。
从两翼包抄迂回穿插的战术,乾军轻骑兵们早就操练得滚瓜烂熟,闭着眼睛都能够完成,这一次的执行这个战术的速度非常快,尽管队伍阵型在一分为二的过程中有些散乱,但他们很快在奔驰过程中调整过来。
迎面冲过来的刘宋骑兵们正在铆足了力气向前方冲去,却突然发现对方军阵从中间分开了,他们一头撞了一个空,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已经执行两翼包抄的乾军骑兵们从两翼开始放箭,漫天箭雨连续不停的射向刘宋骑兵们。
无数惨叫声被大吼声、喊杀声和隆隆马蹄声淹没。
高进之挥舞着长枪不停磕飞射来的箭矢,他大叫:“跟我来!”说完一拨马头,带队向右侧乾军骑兵冲过去。
乾军骑兵们一个个滑不留手,看着高进之带队冲过来,他们立即打马加快速度拉开距离,同时还不停用弓箭射击。
刘宋骑兵们在追击过程中遭到弓箭打击,却因为战马的爆发和耐力速度不够,始终都追不上乾军骑兵,只能被动挨打,实在憋屈得很。
看着自己身后和身侧的麾下骑兵一个个被箭矢射落下马,高进之心中滴血一般,他大吼着拍马加快速度追上去,他的马是花大价钱买的宝马,速度快,连续磕飞几支射来的箭矢,很快就追上了一个乾军骑兵持枪刺过去。
“当当当”一个普通的乾军骑兵竟然挡住了高进之三招,最后被高进之一枪横扫下马,这让他高进之心中寒意大盛。
一个小兵就能挡住他三招,高进之可以想象得到,只要十几个人就能围住他,打得他狼狈逃窜。
高进之一连杀了五六个乾军骑兵,但他这时发现自己麾下骑兵队伍已经被乾军骑兵分割成无数块,乾军骑兵们一队队不停的来回穿插,他们收起了兵器,用战刀和长矛屠杀着他手下的兵将。
“杀”高进之看得暴怒,持枪疯狂的杀戮着。
不停有人被长矛捅落下马,也有人被砍翻倒下,箭矢从四面八方飞来,马背上的骑士如同下饺子摔在地上被马蹄践踏淹没。
高进之和这三千骑兵成功阻挡了乾军骑兵的追击,让檀道济有足够的时间率大军主力撤走,他在厮杀过程中虽然因为麾下兵将死伤惨重而愤怒暴吼,但并没有失去理智,等待大军主力脱离了乾军骑兵的攻击范围,他揪住时机带着兵马且战且退。
这明显是一次歼灭这支断后的刘宋骑兵的最佳机会,常昆岂会轻易放过?他带着乾军骑兵们死咬着高进之及麾下骑兵们不放,双方不停有人死去,战斗却一刻也不曾停止,随着战斗进行,乾军骑兵的精湛骑术和娴熟的各种骑兵战法在这一场战斗中体现得淋漓致尽,高进之一次次带着麾下骑兵们突围而出,但却又一次次被追上包围。
天色暗了下来,天空的雪还在下着,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趁着天色暗下来的机会,高进之带着所剩不多的骑兵拼死从乾军骑兵的包围圈中突围而出,不过不是这场大雪,如果不是乾军骑兵已经全速行军了一天,高进之和他的麾下骑兵们根本就没有突围出去的可能。
看着高进之带着残兵败将仓皇逃离,常昆抬头看了看天色,举起手制止了麾下兵将们继续追击,“天色已晚,别追了,以免遭了刘宋军的埋伏!明日再来打扫战场,撤!”
乾军骑兵们走得很快,现在天都要快黑了,再不撤就要抹黑赶路。
等常昆带着人马回到历城城下,赵俊生已经带着大军主力抵达,兵将们正在圈地宿营。
“大王,末将前来复命!”常昆向赵俊生报告。
司马楚之此时已经带着历城上下官员和武将们等在城门口了,赵俊生、花木兰和随军幕僚官员及一些主要将校要进城赴宴。
“你回来得正好,本王正要去见司马楚之,你也一起去吧!”
“是!”
众人骑着马一起走向城门方向,赵俊生问:“战况如何?”
“檀道济留下三千骑兵断后,看旗号应该是其手下大将高进之,末将冲上去与之交战,他们且战且退,被末将数次包抄围攻他们又数次突围,损失惨重,逃去时只剩下数百人了。我军伤亡大约在五百余人左右,具体数字不祥,明日末将再向大王禀报!”
赵俊生点点头,对身旁的源贺吩咐:“源将军,今夜大营内外的警戒巡逻、明哨、暗哨的安排和巡查由你负责,南朝军有八万人马,若是被他们偷袭成功,咱们就完了,万万不可马虎!”
源贺抱拳答应:“大王放心,末将遵命!”
不久众人就骑马到了城门口,城门也已经残破不堪,护城河早就被填平了,历城的城墙几乎已经被打成了残垣断壁。
已经等候多时的司马楚之立即带着文官武将们迎上去抱拳躬身见礼:“司马楚之率齐州上下官员将校人等三十六人恭迎大王!”
赵俊生跳下马笑着迎上去托起司马楚之的手臂:“琅琊王和诸位齐州官员将军们不必多礼!”
司马楚之随后向赵俊生介绍了手下一干武将官员,赵俊生与他们一一认识。
赵俊生向司马楚之等人介绍:“这是内子花木兰、犬子赵东!”
司马楚之等人立即向花木兰见礼:“拜见夫人、小王子!”
花木兰笑着说:“琅琊王和诸位将军客气了!”
赵俊生又把手下随军幕僚官员和武将们介绍给司马楚之等人,双方顶着鹅毛大雪寒暄了好一会儿才一起进行城。
深夜子时,檀道济带着大军主力连夜赶路撤退到了距离历城东南方方向四十里外的郑家铺。
在一间民房内,堂屋里点燃了数支火把,门外门内都站着带剑甲士,檀道济拿着一盏油灯看着桌面上铺着的简易地图,眉头深锁。
“大帅,高进之回来了,但”薛彤快步走进来禀报。
檀道济立即放下油灯抬头问;“说清楚,他怎么啦?”
“您您还是自己问他吧!”薛彤脸色灰败,侧身退到了一旁。
高进之被两个甲士架着胳膊走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没有血色。
檀道济大惊,快速上前大声问:“进之你这是怎么啦?来人,去叫医官来给他治伤!”
高进之被搀扶着,气息不稳,极为虚弱的说:“大帅,末将让您失望了,三千骑兵,能跟着末将撤回来的只剩下三百人了,末将末将最该万死!”
檀道济紧锁眉头问道:“交战时又有乾军骑兵加入了?”
“没有,他们的先锋五千人马在兵力上占优势,但这并非是让我军损失惨重的原因,这支乾军骑兵每一个人都骑术精湛,战技战术娴熟,配合默契,即便单兵战斗力也很强,大帅以为末将的武艺如何?不说力敌千军,百十人想要留下末将不可能吧?可对方一个普通的骑兵就能挡住末将三招,若是有十几人,末将只怕都走不了!”
檀道济脸色一白,“如此厉害?”
高进之郑重的点头:“比起其他魏军骑兵只强不弱!”
檀道济深吸一口气,他目光移向地图,“这骑兵操练果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有马也不一定能建成战力强悍的骑兵,看来我们要重新选择战场了!”
第626章 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与司马楚之的会面结束之后,赵俊生应司马楚之的挽留把花木兰母子安排在城内一间宅子里居住,并留下足够的守卫保护,不管怎么说,城内还是要比城外暖和得多。
一同留在城内居住的还有一些随军官员和幕僚,他们的身子骨比较弱,没有必要在城外营地里吹冷风。
赵俊生回到了城外营地里,他必须要跟将士们在一起,同吃同住。
清早刚刚起来,赵俊生走出帐外抬头看了看天,雪停了,风也停了,但气温却更低。
他在帅帐前打了几套拳,活动了一下筋骨,出了一身汗,整个人感觉浑身通透。
李宝走过来说:“大王,厨子已经把早膳准备好了!”
赵俊生换着干净衣裳说:“我去城里吃,早膳留给弟兄们吃吧!”
“是!”
刚换了衣裳,部将和随军官员就先后前来禀报各项事宜。
军需官上前拱手禀报说:“大王,臣奉命将两千石粮草移交给琅琊王的主薄,这是回执!”
赵俊生接过回执看了一眼交给裴进,问道:“辎重补给线畅通吗?”
“回大王,暂时没有收到补给通道收到侵袭的报告!”
常昆上前抱拳禀报说:“大王,斥候队传来消息,檀道济的大军昨夜在东南方向四十里外的郑家铺宿营,今早他们已经拔营离开了郑家铺,折道向南撤退,侦骑探子正盯着,稍后会有消息传来!”
赵俊生走到地图前看了看,皱眉说:“檀道济竟然不向益都方向撤退,而是向南,这是为何?”
常昆问:“大王,追还是不追?他们七八万人马,大多都是步兵,辎重又多,如今天降大雪,积雪较深,他们走不快,末将五千轻骑全速追击只半日工夫就能追上!”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摆手说:“不急!这仗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完的!高旭,本王给你一万人马,你去把齐州之下各郡县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来!拿下齐州各郡县之后,挥师东进打青州和光州,先把被南朝大军夺走的青州和光州抢回来再说,本王倒要看看檀道济如何应该,他若直接率军撤回原边境线也就罢了,他若依旧之原边境线以北地区逗留,这就说明他另有所图!”
“待将士们用过早饭之后末将就带兵出发!”高旭答应。
郭毅站出来拱手说:“大王,今早黑衣卫传来消息,已经查出来杜超父子和南朝方面有勾结,根据内线探查得知,南朝方面已经暗中许诺,待攻下齐州就册封杜超为济州王,封杜贵为邺城王!”
帐内大将们一时间义愤填膺,“我就说杜超父子不是好东西!”
“大王,要不咱们回师先把杜超杜贵父子先干掉再来对付南朝!”
赵俊生举起手阻止众将继续吵闹:“好了,说几句牢骚话就行了,别误了大事!对了,曹蛟和白劲光那边有没有消息传过来?”
李宝站出来说:“大王,白劲光那边传来消息说杜超部署在卢县的一万人马昨日下午未时左右突然拔营向济州城方向快速撤退,想必是收到了曹蛟大军扑向济州城的消息,白精光已带着三千骑兵尾随而去。杜超应该是害怕了,那一万济州军在发现了白劲光的三千骑兵之后立即抛弃了所有辎重向济州城全速撤退!”
“今日凌晨寅时,白劲光带兵突袭了济州军的宿营地,济州军大乱,死伤惨重,杜超带着残兵败将四千余人狼狈逃向了济州城,进一步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赵俊生盯着地图考虑了半响,下令道:“传令给白劲光,让他带着那三千骑兵把杜超堵住在济州城内,若堵不住,也要拖住杜超的兵力;传令给曹蛟,命他率军转向挥师北上配合张兴攻打相州!这相州,本王是打定了!另外,派人给幽州传信,让李继带使团再次出使平城,向朝廷禀报杜超杜贵父子与南朝刘宋勾结的事实!咱们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本王攻打杜超父子可不是故意的,也不是眼馋他们的地盘,而是因为他们通敌叛国!”
“遵命!”
随后赵俊生又下令除了高旭带去的一万兵马之外,大军主力按兵不懂,原地待命,每日在营中继续操练,为了保持战斗力,可以适当减轻训练强度。
打发走众将之后,赵俊生进了城来到花木兰母子居住之所。
“父亲!”赵东看见赵俊生进了门,立即叫起来,迈着小腿跑过去,赵俊生蹲下来把他抱了抱,再起身牵着他的手往饭桌边走来。
花木兰坐在桌边,桌上的饭菜都用盘子盖着保温,她看见赵俊生来了起身问:“怎么这么迟?饭菜都快凉了”
“局势发生了一些变化!”赵俊生说着在桌边桌下,把盖在饭菜上的盘子都取下来,用勺子舀着稀粥给花木兰母子俩一人盛了一碗。
“快吃吧,再不吃都凉了!”花木兰说着把勺子放在儿子赵东的碗里,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赵俊生啃一口饼喝一口稀粥,说道:“黑衣卫的人报告说查到杜超父子与南朝勾结的之事;檀道济带着八万大军昨夜撤走之后,今早又折道向南而走,我看他是不想要青州了,如此正好,我就让高旭带兵去逐个收服齐州和青州各郡各县,稳打稳扎,这寒冬腊月,咱们的兵将们耐寒,而南朝兵将不耐寒,正好趁这个机会夺回青州和徐州,檀道济若不甘心,只能举兵与我决战!”
花木兰诧异道:“他没退向青州方向,而是直接向南退了?”
“是啊!”
“这不太正常啊,他八万人马,就昨日傍晚时分为了阻挡我军追击损失了两千多骑兵和一些辎重,其他根本就没什么损失,怎么一仗不打就向南撤走了,连青州和光州都不要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檀道济打了一辈子仗,老奸巨猾着呢,你可得小心一点!”
赵俊生笑着说:“他老奸巨猾又怎样?他打他的,我打我的,现在是我方进攻,他是防守方,我按照我的意图去打,他若不想吃亏就只能按照我的步骤来!”
泰山东麓山脚下,南朝大军正在向南行军。
檀夷打马飞奔向队伍最前方而来,他在檀道济身边放慢速度抱拳说:“大帅,断后的薛将军派人来报告说乾军并未追来!”
“没追来?”檀道济皱起眉头,“他们还在历城城外?连一只骑兵也没有派来尾随我们?”
“没有!不过我方探子来报说乾军分出一万兵马正在逐个收复齐州各郡县,我们留在齐州的人马肯定全完了!”
檀道济勒马停下,“这个赵俊生不简单呐,在这样的天气和冰雪覆盖之下,他拥有大量骑兵就拥有绝对优势,他竟然忍着没有带兵来追击我军,而是派兵去收复齐州各郡县,老夫的谋划再次失效了!”
檀夷说:“是啊,大帅,赵俊生不上当,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总不能一直往南撤吧,好不容易拿下了徐州、兖州、青州、光州等地,就这么放弃了?为了攻下这些地盘和城池,咱们可是死了大几千人,难道这些弟兄都白死了?”
檀道济沉思了半响,下令道:“传令大军折道向东,咱们去青州!另外传令给我们留在齐州各郡县的人马,让他们全部撤出齐州,前往青州与我大军主力汇合!”
“父帅,不能放弃齐州各郡各县啊,那是弟兄们拼了性命打下来的,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檀道济呵斥:“不放弃又能怎样?让他们留在那儿等死吗?”
檀夷反驳:“怎么能说是等死呢?若是防守得当,一个县城就能消耗乾军许多兵力,北人擅长骑兵,不擅攻城,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哎!”檀道济叹息一声,“今早我已收到消息,乾军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攻下了临邑,只一个回合就攻下了祝阿城,其他城池能支撑多久?若不撤回那些守军,他们就会被一一歼灭!”
檀夷大惊:“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北朝何时有如此强大的攻城能力了?这也许只是偶然!”
檀道济说:“为父也希望只是偶然,但这却是事实,从临邑城逃回来的兵卒报告的,绝不会有假!”
檀道济当初出兵的时候是有八万,但打下徐州、兖州、青州和光州之后损失不少人,也俘虏不少人,但以上地区需要兵力驻守,他现在大军实际上只有不到七万人,如果把那些驻守齐州各郡县的兵力继续留下,那些人肯定是回不来了,不如让他们撤出,保存实力。
这消息不过一天就被赵俊生知道了,他听到郭毅的报告之后笑了起来:“檀道济这个老东西想跟我耍心眼,当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的兵马大多都是步兵,地面的积雪又深,如果地形平坦,我军骑兵就拥有绝对优势,他根本就打不过,他想要正面硬抗我军,必须要找一块地形崎岖之地或狭长之地限制我军骑兵的机动能力,他引诱我带兵去追击,然后按照他预设的战场与我军对决!嘿,这老头太有趣了,我是那么傻的人吗?”
东方辰笑着说:“谁都不傻,檀道济也只不过是想扬长避短,毕竟在这样的天气里,他的劣势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