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空头许诺
莫那娄进带着他的麾下兵卒们打开城门很快就把山坡上大量的箭矢收集起来,但凡还能用的,一支也不浪费,竟然收集了三千多支箭。
魏军吃过晚饭之后,在花木兰的命令下砍伐树木做成滚木,搬运石头上城墙堆积起来,以待明日用于守城。
而此时赵俊生和辎重营五千人马已经整装待发,赵俊生看见高旭走过来就向他招手,等其过来询问:“军械粮草等辎重装了多少?足够吗?咱们这一去可不是一天两天,也许要守到明年了!”
高旭抱拳说:“都统放心,我等几乎把三大营的军械粮草搬空了,兵器甲胄就有五千套,箭矢三十万支,粮草足够吃大半年的,另外还有火油、布料和药材等其他军资无数!”
赵俊生大为高兴,一拍高旭的肩膀:“干得好!你先带第一营人马押运辎重出发!”
“领命!”高旭抱拳回礼,躬身退走。
站在旁边的曹蛟见高旭走了,上前抱拳禀报:“都统,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让侯羽写了消息用鹰传递出去,另外用于把内鬼引出来的诱饵已经准备妥当,打算今夜放出去!都统还有其他吩咐吗?”
赵俊生点点:“这就好。你派人密切关注大营内外的消息,若是有柔然人的消息,立即派快马来禀报于我!还有,若是发现了内鬼或者有了怀疑的对象,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个内鬼本都统还有用处,暂时不要动他,同样派快快马来禀报于我!”
“属下明白了!”
“还有,除了用鹰传达紧急军情之外,这个侯羽平时如何与图真公主联络,你审问清楚了吗?”
曹蛟抱拳说:“审问清楚了,这个侯羽就是训鹰人,鹰放出去之后传递完消息就会回来寻找侯羽,所有无论是紧急军情还是日常消息,他都可以用鹰向图真公主传递!”
赵俊生思索一下,对曹蛟下令:“这个侯羽有大用,留着他,好好养着,但要派人严加看管,决不能让他跑了!”
“是!那侯略和侯陵这两个人如何处置?”曹蛟又问。
赵俊生道:“想办法策反他们,让他们俯首听命,我们可以用他们来迷惑图真公主,有时候还能利用这两个人放出一些假消息或者不太重要的消息让图真公主知道,也可以用他们来向图真公主证实侯羽还是安全和可靠的!”
曹蛟抱拳答应:“这两个人既然都招了,骨头就没那么硬了,给他们一些甜头,再加上武力威胁,再让他们写下效忠书,他们必会为我所用!”
赵俊生拍了拍曹蛟的肩膀:“既然你已有打算,本都统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本都统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对于这些变节之人,只可以利用,决不能完全信任,他们既然可以变节一次,那就可以再变节一次!”
“明白,请都统放心!”
为了表示对辎重营增援南天堡这件事情的重视,监军古弼和永昌王拓跋健都前来送行。
古弼对赵俊生说:“赵都统,此次坚守南天堡一事,还需辎重营多出力,只要能守住南天堡,确保金陵大营外围防线不失,事后本监军一定会想陛下和朝廷为赵都统及辎重营请功!”
对于这种空头许诺,赵俊生心里压根就不报希望,他笑了笑抱拳道:“监军言重了,正如监军所言,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南天堡失守,卑职和辎重营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柔然人不会因为我们是汉人就会放过我们,这一点卑职和辎重营上下将士还是很清醒的!只是卑职和辎重营走后,金陵大营的辎重押运就需要其他人来负责了!”
古弼点头:“好!至于辎重押运一事,本将军会安排五公主的人马负责,南天堡的军需辎重,本监军会按时让他们押运过去!”
“多谢监军!”
赵俊生又对拓跋健抱拳:“王爷,还请借一步说话!”
拓跋健点头答应,两人走到了一旁无人处。
拓跋健不等赵俊生说话,就先说:“俊生啊,本王知道你的要说什么,辎重营这件事情错不在你,是安原做得太过分了。不管古监军怎么看你,本王对你还是很看重和信任的,你且带着人马安心去南天堡,若是有人在陛下面前嚼舌根,本王会替你说话,你既然投效了本王,本王自然要保你无事。兵马没了,咱们还可再招募,可以再操练,可你若是没了,本王就损失了一员大将了,千万要保重自己!”
这个王爷收买人心的本事还真不一般,赵俊生听得都几乎要感动了,很多人都有一希望被承认感,能得到其他人的承认和认同,心理上能得到极大的满足,他也不例外,只是拓跋健还不能让他誓死效忠。
“卑职铭记于心,也请王爷保重!”
队伍很庞大,尽管只有五千人,却有五千多匹马,还有数百辆满载军械辎重的大车,延绵延伸出好几里路。
大军于半夜时分抵达了南天堡附近。
南天堡城墙上和出现大量的火光,传来惨烈的厮杀声。
赵俊生当即大声命令:“高旭带第三营随我去增援,薛安都带第一营携带辎重随后跟上来!”
“是,都尉!”
辎重营的兵卒们都是学过骑马的,但骑术都不行,只能用于骑马赶路,要做为骑兵打仗还差得远。
在赵俊生的带领下,高旭和第三营都骑着马跟着赵俊生加快速度向南天堡飞奔,不过等到他们赶到南天堡时,战斗已经结束了,花木兰带领守卫军打退了柔然大军的两次偷袭。
“幢主,赵都统带着人马赶来增援了!”浑身是血的花海快步走到花木兰身边抱拳禀报。
花木兰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心中也放心了一大半,就在刚才柔然人趁着夜色连续进行了两次偷袭,她不以为柔然人会夜里偷袭,没有防备之下差点被柔然人攻占了城墙被堡顶,若不是她带着麾下兵卒们拼死厮杀把柔然人赶了下去,只怕此时已经被柔然人攻破了南天堡,不过她手下的人马也损失巨大,三百余人此时只剩下一百多个还是完好的,有一百多人战死,还有几十人受伤。
花木兰立即转身去迎接赵俊生,还没有走下城墙,赵俊生就带着高旭等一些士兵登上了城墙。
“俊生哥哥,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赵俊生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伤兵和战死的人,来到花木兰身前说:“担心你们兵力不足,所以途中一直马不停蹄赶路。看来柔然人刚才发动了夜袭,伤亡如何?”
花木兰神色有些黯然,说道:“我对守城不太懂,只是看过几本兵书,还欠缺经验,被柔然人钻了空子,白天还能勉强抵挡他们,到了夜里他们接着夜色的掩护摸到了眼皮子底下,再加上将士们白天与柔然人战斗已经跟劳累了,警惕性降低了许多,等到我们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有不少人登上了城墙,损失了不少人手才把他们赶下去。原本我们有三个幢、近千守军,这两日柔然人猛攻让我们的兵力损失太大,莫那娄进他们的两个幢到现在只剩下六十多人,我这边也只剩下一百三十多人,伤兵有近两百人!”
辎重营在平时没少操演攻城和守城的战术战法,对一些战术战法已经相当熟悉,只是没有过实战经验,赵俊生也想趁此机会让辎重营的人马得到实战的淬炼,还有那新调入的两千步卒,这些人的训练程度不足,不过军纪方面还过得去,也正好在此战之中好好摔打摔打。
“夜间布防就叫给我吧,你带你的人去休息。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什么问题!”赵俊生说道。
花木兰对赵俊生是放心的,她有不少治军方法和想法都是从赵俊生那儿学来的。
“那好!花海,传令让将士们都回营休息,城防交给辎重营的兄弟们!”花木兰大喝一声。
花海抱拳答应:“遵命”
兵力传达后,花木兰手下残存的兵卒们拿着兵器一个个疲惫不堪的走下了城墙。
赵俊生对高旭招了招手,高旭走过来抱拳道:“都统?”
赵俊生:“命令:第一,把你的第三营分成人数相当的五个梯队,每个梯队轮流上城墙值守两个时辰,若没有敌军来袭,一律躺下睡觉;第二,在城墙和堡顶每隔三丈安排一个哨兵当值放哨,半个时辰一轮换,哨兵当值期间不准打盹,眼睛都不准眨一下,违令者军法从事,若发现有敌军偷袭立即示警!第三,准备一些柴火,派人下城墙把柴火堆放在山坡上,每隔两丈放一堆,记住位置,淋上火油!第四,把新加入的两千兵卒分成五个梯队,让他们上城墙参与防御,以老兵带新兵的方式,一个带两个!”
“遵命!”高旭答应一声,转身离去立即安排部署。
花木兰听了赵俊生的命令部署,忍不住询问:“俊生哥哥,柔然人已经连续进行了两次夜袭,难道他们还会进行第三次夜袭?”
第313章 料敌先机
赵俊生笑了笑,解释道:“两军交战很多时候不是正面堂堂正正交锋,而是领兵大将之间互相算计,作为主将要能习惯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如果你是柔然大将,在连续两次进行夜袭都差点成功的情况下,你会不会这样想:‘我都连续两次发动夜袭失败了,魏军大将难道认为我还会发动夜袭?他们只怕不会再有防备了,我当再进行一次偷袭’!而你刚才恰恰就认为他们已经偷袭了两次,应该不会再偷袭第三次了。若我们不做准备,势必会吃亏!就算柔然人不再偷袭了,我们做这些准备也没有任何损失,弟兄们照常睡觉,只要有敌军来袭,他们立刻就能进行战斗!”
花木兰从赵俊生这番话中又学到了不少,她想了想问道:“俊生哥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作为领兵之人,要学会揣摩敌将的心里想法?”
“可以这么说,但领兵打仗不是这么简单,你要善于分析你收集到的敌军军情,有哪些是真消息,有哪些是假消息,而有些消息恰恰是敌军故意让你知道的,可能就是他们放出的假消息来迷惑你的!你若只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勇将自然不用考虑这些,但若你想要独当一面,就必须要学会分析军情和辨别军情真假,从收集到的军情来分析和推断敌将的打算和想法,并以此做出相应的对策和部署,这也就是兵法中所说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花木兰皱眉道:“如果是这样,胜负岂不是只靠主将谋划就行了,军队战力起到的作用不大?”
赵俊生摇手说:“不能这说,军队的战斗力是支撑主将谋划的关键,如果军队战力不济,就算主将谋划再高明,军队没有足够的战斗力去执行也是枉然!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次伏击战原本可以打得很好,能一举歼灭敌军,但在敌军还没有彻底进入伏击圈内之前,埋伏的士兵中突然有人忍不住打了喷嚏,这惊动了敌军,伏击就变成了强攻。一个小小的喷嚏看似是无意的,但如果是一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军队,各级将官行事一丝不苟,就绝不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是军事素质的体现!”
赵俊生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继续说:“再有,只要军队实力足够强大,你可以无视对方的任何阴谋诡计!行军时,在大军左右前后派出警戒哨,在前方派出侦骑仔细搜查,就算有埋伏也藏不住;夜间宿营,在营地外派出警戒明哨和暗哨,只要有敌军靠近,你立马就能察觉并作出对应的部署;在两军正面对垒时,你只要留出足够的预备队,就可以从容应对任何情况!但是我们都知道,很多时候能指挥的兵力都是有限的,军队的素质很多时候也是参差不齐,没有什么绝对的实力,所以行军打仗,指挥官要考虑很多问题,争取做到事无巨细,把能想到的都想到,考虑不周全也没办法,这就到了考验指挥官临阵决断的本事的时候了!”
花木兰听赵俊生的话,仿佛如同从井底跳上井口的青蛙看见了一副全新的天地,原来领兵打仗还有这么多道道,而这些是在兵书上绝对找不到的。
“喂,你怎么啦?”赵俊生伸手在花木兰面前晃了晃。
花木兰回过神来,连忙道:“没事没事,俊生哥哥你说得太好了,兵书上可没写这些,若是你不说,我还不知道统兵打仗还有这么多讲究!”
赵俊生笑了笑说:“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城墙上有我就行了!”
花木兰却显得很兴奋,精神很好,“我不累,要不俊生哥哥你去睡吧!”
赵俊生无奈,只好说:“那我们坐下说说话吧!”
“行!”
两人找了一块干净的位置靠着女墙坐下,花木兰又开始问起一些军事方面的问题,赵俊生把自己知道的一一为她解答。
赵俊生说着说着发现花木兰竟然睡着了,看来她太累了,他解下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盘腿靠墙坐下抓紧时间修炼内力、震荡气血、强壮自身。
不知过了多久,高旭来到了赵俊生身边,轻声说:“都统醒醒,柔然人摸上来了!”
赵俊生睁开了眼睛,这时花木兰也一下子跳了起来:“在哪里?”
赵俊生竖起食指在嘴边,两人轻轻站起来,赵俊生对高旭低声吩咐:“把弟兄们都叫醒,把火箭、弓箭都准备好,刀盾兵、长矛兵各司其职!”
“回都统,全部都准别好了,随时可以开打!”
赵俊生对高旭已经做好了部署很满意,有这样的下属,他这个做上官的就轻松很多。
赵俊生和花木兰扶着女墙伸出头部查看城墙下方和城墙上,光线比较弱,花木兰看不太清楚,不过赵俊生的视力很好,他查看了一下,对高旭吩咐:“找一个箭术精准之人用火箭点燃一堆柴火,一旦柴火点燃照亮周围,所有人对下方敌军放箭,给我瞄准了再射!”
“遵命!”
很快,墙垛后面发出轻微的“嗤”的一声,一块打火石把绑在箭杆上的油脂布点燃了,神射手迅速张弓搭箭起身就向城外射出去。
“嗖”一声,火箭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光亮射中了一堆淋了火油的柴火。
“轰”的一声,柴火堆瞬间被点燃,爆发出一团火光后熊熊燃烧起来。
城墙下、山坡上显露出密密麻麻的柔然兵的身影,在这些柔然兵还在错愕之中,城墙上突然传出高旭的暴喝:“放箭!”
躲在女墙下的兵卒们集体迅速起身拉开弓弦向下方的柔然兵射过去。
“嗖嗖嗖”箭矢一拨接一拨的向城墙下密密麻麻的柔然兵射过去。
“啊”
“啊”
“我的眼睛”
无数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不断有柔然兵中箭倒下。
在死伤惨重之后,终于又柔然兵回过神来,他们在十夫长和小帅的喝令下举起攻城梯搭在城墙上开始攀爬。
“长矛手上前!”高旭高声大喝。
原本站在弓箭手后方的长矛手上前挤进弓箭手之中用长矛把城墙墙壁上的一具具木梯推倒下去,刚刚爬了一半的柔然兵摔得半死不活,还砸死砸伤不少人,可城墙上的箭矢却没有停止,柔然人的伤亡在持续增加。
山坡下,柔然大军骑在马背上看见这一幕,用马鞭打在手心里,极为懊恼:“嗨,又失败了,魏军早有准备啊!算了算了,今夜看来是不成了!来人,传令让他们撤回来吧!”
“是,大帅!”
一声号角声响过之后,柔然兵又如潮水般退去。
城墙上的守军停止了放箭,赵俊生对高旭吩咐:“薛安都应该带着后续人马赶到了,你派人去拿一些毛毯过来给弟兄们,让大家放心睡觉,今夜柔然人不会再进攻了!”
“遵命!”
城楼上有一个小房间,这是给守将值夜时休息之所,花木兰带着赵俊生来到了这里,房间内只有一间单人行军床,赵俊生让花木兰睡床,他则坐在一张椅子上入睡。
不知何时,花木兰坐在了他的腿上,挤进了他的怀里,他只好抱着她,把披风盖在她身上,两人相拥而眠。
天还没亮,两人就醒来了,花木兰去山后营地里安排伙房给将士们准备饭食,赵俊生手握刀柄在城墙上巡视。
天色刚刚麻麻亮,不少兵卒们陆续醒来。
赵俊生巡视了一遍,招来高旭吩咐:“趁着天色还没完全大亮,你派人去城墙下把尸体都清理干净。尸体越来越多,迟早会堆得跟城墙一样高,到时候柔然人踩着尸体就可以登上城墙,那时就麻烦了!还有,把能用的箭矢全部回收,这仗也不知道会打到什么时候,能省一点是一点!”
“遵命!”
这时花海正指挥一些兵卒把城墙上阵亡同袍的尸体往城下抬走,赵俊生叫住他:“花海,你过来一下!”
花海快步走过来抱拳问:“都统有何吩咐?”
“你去把你家幢主的旗号拿回来挂在城头旗杆上,柔然人都打了几天了,咱们总得让他们知道他们攻打关隘现在是哪位将军镇守吧?要不然人家会笑话我们不懂规矩的!”
花海立马答应:“明白,我这就叫人把旗号挂起来!”
趁着还没有开饭,赵俊生又叫来一个牙主吩咐:“你带你的人去找水桶、木盆打水,把城墙上的铁锅都倒满水,找一些干柴上准备烧开水!”
“是,都尉!”
赵俊生接着又安排不少人手去搬运守城器械,如箭矢、木料、石头,做好战前准备,等到敌人来攻时就不会慌张。
赵俊生派人把裴进找来吩咐:“裴进,你不用干别的,我给你一队人,你带着他们随时给城墙上输送箭矢、水、火油、木料和石头,每次不要运太多上去,太多会占位置,等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往上输送。还有,要及时组织人手给守城将士们送饮水和食物!”
裴进答应道:“属下明白了!请都统放心,属下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
柔然大军营地。
大那坐在虎皮大椅上拿着小刀割着羊肉放进嘴里吃着,吃完又灌下一口马奶酒。
一个柔然兵快步走进来下拜禀报:“启禀大帅,南天堡城头上挂起了花字将旗,他们还派人把关前和山坡上的尸体清理干净了!”
“哦?”大那听完面露吃惊:“金陵大营派了援兵和大将镇守?前几天他们可没有挂将旗,他竟然想到把尸体清理干净,这个姓花的大将只怕不好对付,难道昨夜针对我们夜袭的部署就是这姓花的魏将的手笔?”
第314章 大娥山堡失守
“回大帅,城墙上的守军似乎多了不少!”报信的柔然兵再次说道。
大那听了这话丢下割肉小刀,拿过一块手巾擦了擦手,起身就快步向外走去。
没过多久,大那就带着大批扈从策马向南天堡飞奔而来,他在山下勒马停下抬头向南天堡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城墙上人头攒动,兵力明显比昨日白天多了许多。
“看来果真来了援兵啊!”大那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旁边一个大将向大那询问:“大帅,待儿郎们进食完毕,是否照常向南天堡发起攻击?”
大那想了想,举手说:“不!立即放出飞鹰向图真公主禀报南天堡的情形,是否继续攻打南天堡,一切等待图真那边传来的消息吧!”
“是,大帅!”
南天堡这边,赵俊生、花木兰和守军将士们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迎接柔然大军的攻击,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柔然大军来攻。
“今日真是奇怪了,柔然人怎么不攻了?”花木兰抬头看了看日头已经升得老高,皱着眉头说了出来,她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赵俊生笑着说:“柔然不攻对于我们来说不正好吗?可以让将士们多休息休息。难道你还希望柔然人来攻?”
花木兰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柔然人有什么阴谋诡计,咱们若是察觉不到岂不是吃亏?”
“我让你挂了你的将旗,城头上的兵力增加了,柔然大将估计已经发现了这些,他们没有立即进攻也很正常!”
赵俊生说完扭头看了看后方山坡下的营地,己方营地内许多兵卒正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对花木兰说:“既然柔然人不来进攻,咱们就不能让士卒们都闲着,除了伤兵、伙夫、马夫之外,让所有空闲的兵卒都去伐木和采集石头,多收集守城物资和器械准没错!”
花木兰其实之前也有这个想法,不过她担心柔然人随时来攻打,若是城墙上告急,而空闲兵卒们又都不在,就没有兵力及时增援。
现在听了赵俊生的提议,她也就不再顾忌这些,当即下达命令。
各幢主接到命令之后只好把空闲的兵卒们都集中起来去采集石料、砍伐木料。
一个时辰之后,在距离南天堡西边两百多里之外大娥山以北三十里的一座山谷上空飞来一只雄鹰,山谷里竖立着五百多白色的营帐,中间一顶营帐中走出来一个柔然小帅。
雄鹰在天空盘旋一圈展翅下降落在了柔然小帅的手臂上,翅膀扇出的风把地上的灰尘都掀起来。
小双抬着胳膊支撑着雄鹰的重量,左手从鹰脚上绑着的小管上取出一个纸卷走进营帐。
“公主,大那大帅有飞鹰传讯送来!”小帅走进牙帐向正坐在营帐内看书的图真公主禀报。
图真公主半躺在软榻上,她头戴花色圆毡帽,毡帽上镶嵌着宝石,帽顶插着三根彩色鸟羽,身穿精美图案的锦袍,脚穿尖翘小蛮靴。
图真公主没有说话,她只是伸出了白嫩的手。
旁边一个侍从把纸卷拿过来放在图真公主的手中,图真公主放下书,打开了小纸卷。
看完小纸卷上的内容,图真公主缓缓直起身坐起来,眼神之中冒出精光,张口清喝:“传令各部火速集结,出兵大娥山!”
一个传令兵跑出帐外取出号角放在嘴边鼓起腮帮子猛的吹起来:“呜呜呜”
各个营帐中的柔然兵纷纷把弯刀挂在腰间,取下弓箭背在背后,提着马鞍马镫和箭囊向马厩方向跑去。
还有人在营帐空了之后就开始拆卸营帐,把营帐卷起来,牵来马匹驮上。
没过多久,一个个柔然骑兵就骑着马来到空地上集合,五千人马很快全部聚齐。
图真公主身穿皮甲、带着皮盔,腰间挂着镶嵌宝石的弯刀走出营帐,一个扈从牵着战马走过来,一个奴隶立即在战马旁边跪下用身体背部搭成一个板凳。
图真公主踩着奴隶的背跨上了战马,另外一个扈从双手把一杆长枪递过来,她接过长枪,双腿一夹马腹向大军阵前飞奔而去,扈从们纷纷上马紧随其后。
“律”图真公主在大军阵前勒马停下,战马嘶叫一声,马身直立,前蹄高高扬起,随之落下。
“儿郎们,攻破大娥山、拿下金陵大营、捣毁鲜卑人的先帝陵寝,吃肉喝酒玩女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所有柔然勇士举起弯刀和长矛大吼:“噢、噢、噢”
“拔营出发!”
随着图真公主一声娇喝,一队队柔然骑兵快速离开山谷,落在后面的是一些柔然兵把一具具攻城梯装在板车上驱赶马匹拉着板车吊在大队骑兵身后,最后出谷的是一些牧民,他们驱赶着大群大群的牛羊马匹不紧不慢沿着柔然骑兵们留下的马蹄声和粪便前进。
不到一个时辰,图真公主就带着五千柔然铁骑出现在大娥山北面山脚下。
大娥山顿时一片混乱,堡垒城墙的兵卒们惊慌失措,到处乱窜。
须卜烈脸色凝重的登上城墙放眼向山下看去,密密麻麻的柔然骑兵正在集结,后方有大量板车拉着攻城梯正在赶来。
“快,派快马向金陵大营禀报柔然大军再次来袭,人数约有五千,领兵之人为一女将!”
“遵命!”
须卜烈深吸一口气,扭头对城墙上的守军兵卒们大喝:“都别慌,把木料、石头和箭矢都搬上来,架起铁锅煮沸水,准备防御!”
兵卒们听到须卜烈调理清晰的命令,心里都安定了一些,但双方实力差距太大,须卜烈手里只有两百多人,还有一百多人的伤兵,也不知道能顶多久。
图真公主看见守军在城墙上忙碌成一片,她面露冷笑:“临时抱佛脚,还来得及吗?”说完招了招手。
一个大将打马走过来抚胸:“公主!”
“咱们就不要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了,让儿郎们进攻,你这里都准备好了吗?”
“回公主,随时都可以开始!”
“那就开始吧,日到正中之时,本公主要在大娥山堡的堡墙上俯瞰魏国的秀丽河山!”
“领命!”柔然大将抚胸答应,举手向前一挥,大吼一声:“第一幢、第二幢进攻,第三第四幢准备!”
两个方阵的柔然兵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些柔然兵与其他柔然兵的装备略有不同,这些柔然兵都身穿铁甲,戴铁盔,一手拿皮盾,一手持弯刀。
“杀”
柔然兵们嘶吼着向前冲去,特别是一些扛着木梯的柔然兵,他们肩膀扛着木梯,一手扶住,一手持皮盾挡在身前,其他柔然兵跟在他们的身后。
这些用于攻城的柔然兵显然是经过一番专门的调教的,他们身上的铁甲和铁盔也是专门准备的。
“放箭”须卜烈大吼一声。
城墙上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向山坡上,只有极个别柔然兵被射中倒地,大部分箭矢或射偏,或射在了盾牌上和铁甲上。
柔然人只花费了极小的代价就口气冲上了山坡,冲到了城墙下。
一具具攻城梯架在了城墙上,有人刚刚爬上去就被推倒,砸死砸伤不少人,但后面的人立即扶起攻城梯架在城墙上,下面用好几个按住。
城墙上不停有人放箭,须卜烈放松大意了,此时城墙上除了箭矢之外,什么守城器械都没有,守军只能用箭矢射杀柔然兵。
但这些柔然兵都是有充足准备的,他们的铁甲不会被轻易射穿,他们还有盾牌,他们人数众多。
攻城梯不容易稳定,很轻易就能被推倒,这让柔然人损失颇大。
图真公主在山下看得真切,她挥了挥手:“派一百名箭术精湛之人跟上去专门射杀对方的矛兵!”
“是,公主!”
随着柔然弓箭手的加入,城墙上的长矛兵没有注意保护自己,纷纷中箭,伤亡越来越大,用来推倒攻城梯的人手越来越少,终于被柔然兵爬上了城墙。
守军慌乱了,随着越来越多的柔然兵爬上城墙,惨烈的城头厮杀开始了。
一个时辰后,日头正好升到正中,城头上已经被柔然兵占据,城墙各处浓烟滚滚,守将须卜烈身中十几刀而死。
图真公主手拿丝帕捂着琼鼻遮挡着血腥气走上了大娥山的城头,一队队柔然兵正骑着马穿过关口城门进入堡内。
站在城墙上看着南方秀丽的山水田园,图真公主显得极为陶醉,脸上显露出向往之色。
这时一个大将走过来弯腰抚胸禀报:“公主,是否让儿郎们在堡内休整?”
图真脸色渐冷:“给马喂饱,两刻之后出发,让儿郎们在马背上进食!我们要么不打,要打就快如闪电,让魏人猝不及防!”
大将迟疑一下,“是向金陵大营出发么?”
图真公主脸上突然出现一丝玩味的笑容:“金陵大营的魏将必然以为本公主会杀过去,可本公主偏偏不!传令下去,全军向屯柞山全速前进!”
第315章 识破
“等等,飞鹰传讯给大那,让他继续攻打南天堡,攻势可以放缓,但不能让南天堡的守军闲着!”图真公主再次下达了一个命令。
“是,公主!”
两刻之后,图真公主在大娥山堡留下了五百人驻防,带着剩下的四千多人以最快的速度向屯柞山方向前进。
晌午过后的南天堡外柔然军营地上空传来一声鹰啸声,一只展翅盘旋的鹰扇动着翅膀落向营地中。
收到飞鹰传讯的柔然小帅快步走到大帐向正在熟睡的大那抚胸禀报:“大帅,图真公主来信了!”
正在熟睡的大那突然睁开了眼睛,一骨碌翻身而起,精神十足的问:“公主怎么说?”
小帅禀报:“公主说她已经攻破了大娥山,让大帅继续攻打南天堡,攻势可以放缓,但不能让守军闲下来!”
尽管这支军队统帅是他大那,图真公主在军中没有任何官职,可大那却对图真公主丝毫不敢不敬,他太清楚这位公主的手段了,被这位公主惦记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像上次社仑撇开图真公主父女独自统兵南侵,当时图真公主其实是有时间率军赶到屯柞山替社仑守住退路的,可她偏偏带着剩下的三千人跑了,留下一座空的盛乐城,把社仑和近一万人马让魏军堵在了屯柞山以南以至于全军覆没。
“明白了,公主让我继续攻打南天堡就是让我这里牵制南天堡的兵力,让他们无法回援金陵大营,公主此刻只怕是率军正扑向经营大营吧!”
说完,大那起身沉声大喝:“传令大军集结,准备攻城!”
“遵命!”
“呜呜呜”营地里很快响起了集结的号角声。
半个时辰过后,柔然大军逼近南天堡下开始立下军阵。
“当当当”南天堡城楼上立即敲响了警钟,正在休息的兵卒们纷纷拿起兵器和盾牌站了起来面对城墙外。
勤杂兵们开始生火烧水,正在收集石头和砍伐木料的兵卒们听到了警钟声,也纷纷丢下石头和木料赶回营中待命,随时准备参战。
今天的首波攻击开始了,不过赵俊生发现这一波攻击的人数较少,人与人的距离拉得比较开,冲锋时也小心了不少,特别是那些柔然兵,他们拿着皮盾挡在身前躲在奴隶们身后。
随着柔然兵驱使着奴隶们冲上山坡,赵俊生越看越不对劲,柔然兵在后方并不显得很凶狠,这就造成了奴隶们冲锋并不积极,还有些人在冲锋的过程捡起地上散落的盾牌挡在身前,一看见城墙上有弓箭射下就立即趴在地上,有点像在磨洋工。
“怎么看上去像是在佯攻?”赵俊生心里嘀咕了一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给图真公主传递的消息起到了作用?”
大那坐在马背上看见这样的攻城,看得有些生气,他不是生气自己人出工不出力,而是生气城墙上的守军可以任意向他的麾下兵卒和奴隶射箭,而他的人却无法向城墙上射箭,因为他的弓箭手还没有到射程就被城墙上的守军用弓箭完全压制,被射得抱头鼠窜。
“大帅,您对这样的攻击不满意?”旁边一个小帅问道。
大那怒道:“本帅实在生气为何守军能肆意向我们的儿郎们射箭,而我们的儿郎却不能向他们射箭,我们太吃亏了!”
小帅无奈的说:“大帅,这也是办法的事情呀,谁让魏军站得高呢?”
旁边一个萨满这时说:“大帅若想让我们的儿郎也能够向魏军射箭也不难”。
大那立即问:“萨满有何法子?快快说来!”
萨满指着前方山脚下说:“大帅只需派人砍伐树木在山脚下搭建高台,高台的高度高过南天堡的城墙,我们的儿郎爬上去就可以向他们射箭,还能压制他们,这对于攻城应该是很有利的,他们没有了弓箭对我们攻城的儿郎们进行伤害,我们就有更多的儿郎可以用于攀爬,就算搭人墙也可以爬上去!”
旁边小帅立即附和:“是啊大帅,图真公主虽然让您佯攻南天堡,只需要牵制南天堡守军就可以了,但是您如果攻破了南天堡,岂不是大功一件?只怕公主也会对您刮目相看吧?”
大那听得眼睛一亮,神色愉悦,当即大声下令:“来人,派两百奴隶去砍伐树木在山脚下搭建高台!”
“是,大帅!”
柔然人虽然进攻是只出工不出力,但只有赵俊生和花木兰两人看出来了,其他人不知道实际情况,守军兵卒们丝毫不敢大意,一个个都全神贯注、全力以赴。
战斗打了整个一个多时辰,进攻仍然没有停止,可柔然人的伤亡并不大,守军这边根本就没有损失,但是守城的器械物资却有着不小的消耗。
花木兰看着城墙上储备的守城器械快要告竭,勤杂兵们正在快速往城墙上搬运守城器械物资,她皱着眉头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难道柔然人的目的是消耗我们的守城器械?”
赵俊生一边观察一边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咦,那些人在作甚?”
花木兰顺着赵俊生的手指放心看过去,只见许多奴隶在柔然兵的监督下正在山脚下用木料搭建着什么。
“是啊,他们扛那么多木料来做甚?”花木兰也有些疑惑了。
赵俊生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如果柔然人在山下打造井栏,并派大量弓箭手在井栏上面对城墙进行远程压制,这就有大麻烦了。
花木兰扭头看了看赵俊生,见他神色有异,急忙问:“俊生哥哥,你想到了什么?”
赵俊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担心他们在打造井栏,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井栏?这是什么?”花木兰好奇的问。
赵俊生解释道:“井栏是用木料打造的一种井字形的攻城器械,它底下宽大,装有轮子,可以移动;上面窄,铺上木板,围上木栏,可承载弓箭手和兵卒,一般把它打造得比城墙还要高,攻城的弓箭手可以站在上面对守军居高临下进行远程压制,若把它推得靠近城墙,顶端的攻城军士可以用木桥搭在城墙上踩着木桥冲上城墙抢夺城头,幸亏这里有山坡,他们休想把井栏推上山坡,否则这南天堡就危险了!”
花木兰听了赵俊生的介绍,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即便柔然人不能把井栏推到城墙下,他们依然可以利用井栏对城墙进行远程压力,如此一来,城墙上的守军兵士伤亡肯定会越来越大。
“俊生哥哥,这如何是好?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他们进行反制吗?”花木兰的声音有些急切。
“我暂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想要对付井栏,最好的办法就是摧毁它,可这样就需要出城,但那样基本上是九死一生!”
赵俊生说完后看见花木兰很着急,安慰她说:“你也不用太着急,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它们这还不是没有打造出来嘛,说不定等他们打造出来了,我们也想到了办法呢!”
花木兰听赵俊生怎么说,也只能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
柔然人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就算停下来,中间间隔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总之就是不消停,等到黄昏时分,赵俊生就完全确定柔然人的确是在佯攻。
“他们这是要牵制南天堡守军啊!”赵俊生心里低估了一句,又暗暗想着:“图真公主,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才好!”
柔然人收兵之后,赵俊生和花木兰指挥兵卒们把城墙的伤员和战死的同袍抬下去,收拾了一下杂乱的箭矢、兵器和守城器械。
吃过晚饭不久,天色就暗了下来,夜里已经开始有些凉了。
在城墙上当值的兵卒们都裹着一条毛毯并排躺着睡觉,有些人刚开始睡不着,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闲聊。
赵俊生和花木兰在城墙上巡视了一遍,安排了夜间紧急预警和防守的预案,然后就回到了城楼上的房间内准备休息。
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门外传来声音:“都统,属下薛安都有事禀报!”
赵俊生听见,对花木兰说:“我出去一下!”
“嗯!”
赵俊生走出房间,两人来到僻静处,赵俊生问:“何事?”
薛安都向旁边招了招手,一个兵卒走了过来,向赵俊生下拜见礼:“都统,曹队长派小人过来向都统报信,下午金陵大营收到了一个消息,大娥山被柔然图真公主率军攻破了,只有十几个兵卒逃出来,其中有一人马不停蹄,中途跑死了三匹马才跑回金陵大营禀报了这个消息,如今整个金陵大营都很恐慌,监军古弼已经派人向朝廷求援,同时请永昌王整军备战!”
赵俊生听后眼冒精光,“图真公主果然在大娥山动手了!”
报信的兵卒又问:“都统,曹队长让小人问都统,倘若柔然大军攻打金陵大营,他当何去何从,还请都统示下!”
赵俊生思索片刻,对二人说:“走,下山去营地!”
三人很快来到山下营地内,赵俊生在营帐内走到案桌前铺开一张白纸,拿起毛笔沉思起来。
郭毅见状立即上前磨墨。
赵俊生想了一下,提笔沾了墨汁很快就写下了一份书信,写完后装好交给信使交代:“你连夜赶回去把这信交给曹蛟,让他使用密语解开,照着上面所书行事!做完之后立即带着所有人撤往南天堡!”
第316章 倒霉的柔然弓箭手
送走了信使,赵俊生转身看着薛安都还在,对他说:“明日早饭过后由你的第一营接手城防防务,后天由高修的第二营接手,轮流当值,你去给全营将士们进行编组分为五个梯队,每个梯队轮流上城墙当值两个时辰!”
“遵命!”薛安都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赵俊生站在原地沉思权衡良久,终于下定决定,神色变得坚定,眼神之中杀意渐浓,他深吸一口气,“老吕,只怕要麻烦你跑一躺金陵大营了!”
吕玄伯提起宝剑抱了抱拳,慢慢退后隐没于黑暗之中。
等赵俊生回到城楼房间,花木兰睁开眼睛问:“俊生哥哥回来了,早些歇息吧!”
赵俊生走到凳子边坐下,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喝完后对花木兰说:“木兰,刚刚收到消息,大娥山被柔然大军攻破了,只怕此时柔然大军正在向金陵大营的途中进军!”
花木兰掀开毛毯起身坐起,她脸色微变,心里计算着从大娥山到金陵大营有两天的路程,这都已经过去了一天,这么说柔然大军明日就能对金陵大营展开攻击。
“来人,去叫莫那娄进和乌洛兰齐过来!”
一刻之后,莫那娄进和乌洛兰齐一起赶了过来。
莫那娄进刚进门就说:“没看见柔然夜间来袭啊,不知这么晚了花将军叫我等前来有何事?”
赵俊生招呼:“二位将军,刚刚收到消息,大娥山已经在今日午时前被柔然大军攻破了,此刻柔然大军应该在攻击金陵大营的途中!”
两人脸色大变,乌洛兰齐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前两天还好好的,不是说我们对面的柔然大军就是从大娥山过来的吗?右卫军才从大娥山撤回来,怎么转眼之间大娥山就被攻破了?”
花木兰道:“具体情形不得而知,但大娥山被攻破却是事实,这个消息不会有假!”
莫那娄进看了看赵俊生,又看了看花木兰,面露疑虑:“花将军是如何得到消息的?我等却又为何未能收到消息?”
花木兰脸色微变,冷声道:“你不用管本将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你认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金陵大营会主动把消息通报给我们?他们难道不怕南天堡军心动摇?”
莫那娄进和乌洛兰齐都不出声了,花木兰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金陵大营肯定会担心南天堡和屯柞山的守军得到消息后动摇军心,十有八九会封锁消息。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良久,花木兰看了看众人,说:“诸位,如今我等当同心协力应对目前的困境,本将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也是不想你们被蒙在鼓里,以免你们日后怨恨于我。当前我们南天堡的形势堪忧,外面有数万柔然大军猛攻,背后老巢又有被端掉的危机,如何应对这个困局是最大的一件事情!”
乌洛兰齐有些心慌,他说:“大娥山被攻破,柔然大军最有可能直奔金陵大营,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可能来打屯柞山和我们南天堡,这么说来,我们南天堡随时都有可能面临两面夹击的境地!我建议立即撤走,莫那娄进,你以为如何?”
莫那娄进诧异:“撤?撤往何处?”
“撤往”乌洛兰齐一时间想不出可以撤到哪里,他立马想到了善无县,哪里有杀虎口天险,当即说:“撤到善无县,只要守住杀虎口就安全了!”
“碰”的一声,花木兰猛的拍了一下案桌,目中含煞:“够了!还没有看见敌人的影子,你们就商议要撤走,平日一个个牛得不行,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怂了?”
乌洛兰齐脸色涨得通红,辩解:“花将军,若是正面跟柔然人交战,我乌洛兰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孙子,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啊,敌人都快要从后面捅刀子过来了,我等哪里还有心思跟对面的柔然人死磕?”
这时莫那娄进说:“以目前的情形来说,我等是可以撤走的,若是等柔然大军到身后,想走也走不了;可想要撤退必须要有上面的军令,擅自撤退事后追究起来,只怕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此事的确有些难以抉择!花将军,要不派人向屯柞山的皮将军请示一番?”
花木兰当然知道这二人什么想法,莫那娄及虽然说得委婉,其心里也是想跑的,可他不时主将,不能主动把撤走的事情提出来,也不能做决定,事后追责他可承担不起,所以才要花木兰派人去向皮豹子请示,就算有什么也是花木兰兜着,与他不相干。
花木兰心里冷笑,脸色肃然道:“我意已决,在没有接到皮将军的军令之前,死守南天堡!任何人再妄言撤退,向军中将士散播消息、动摇军心,杀无赦!”
乌洛兰齐就要站出来跟花木兰理论,却被莫那娄进一把按住,挣扎了几下不得动弹,只好放弃,忍了下来。
花木兰的目光在二人的脸上扫过,落在赵俊生脸上,下令道:“赵都统,从你的麾下抽调两百人维持营地秩序,整肃军纪,严防有人散播谣言动摇军心、临阵脱逃,一经抓到,就地处决!”
赵俊生找出来抱拳应声:“遵命!”
花木兰又下令:“花海,从你的人当中抽调一个牙布置在南天堡以南十里之外各处要道和高处进行警戒,安排几支骑兵巡逻队,既防敌军侦骑探子和细作,也防逃兵!”
花海走进来抱拳答应:“遵命!”
次日一早,薛安都的第一营第一梯队接管了城防防务,六百人新兵被编入其中,用老兵带新兵的办法,以一带一,这种方法能能让新兵在最短的时间内克服恐惧,以最快的方式成长起来。
吃过早饭,花木兰、赵俊生、莫那娄进和乌洛兰齐等领兵将军都走上城头查看城墙外柔然大军的动静。
柔然的军阵很快推近到山坡下不远处,大那的大纛高高耸立,在西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荡。
柔然军队并未立即展开进攻,只有几十个奴隶在一个牙的柔然兵监督下用木料继续建造井栏。
花木兰观察了一阵,正要询问赵俊生,意识到旁边有外人,她把称呼改了:“赵都统,我怎么觉得他们不像是在打造井栏的样子,他们好像把木料做支撑埋进了土里,似乎就是在搭建一座高台啊!”
赵俊生也发现了,对面的柔然人的确不是在打造井栏,井栏是可以推动的,而柔然人却把几根粗大的树立竖立在原地埋进土中。
这个工作他们昨天就进行了一半,此时这些奴隶正在继续搭建。
高台的高度逐步在增加,作为支撑的木料也在向上延伸,还有不少其他奴隶用木板、木棍对高台进行加固。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高台似乎搭建完成了,看这高度,足足有三十多米,小十层楼高,要比堡垒城墙高出三到四米。
城墙上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妙了,莫那娄进的脸色也变了,他对花木兰说:“花将军,咱们有麻烦了,若他们派兵爬上去对城头射箭,我军将士就成了活靶子啊!”
花木兰紧绷着脸,眼神之中有着深深的忧色,她仔细观察着这个木制高台,又对比了两者的高度,突然有了主意。
“赵都统,借你的工匠队木匠们一用?”
在这种时候,赵俊生当然要支持花木兰,抱拳道:“花将军有何吩咐尽管说!”
“叫你的木匠们全力打造三尺宽、一丈长的门板五十块,为了节省时间,不要美观漂亮,只要厚实,不能被箭矢射穿,速去!”
赵俊生抱拳答应,对李宝吩咐:“派人去告诉焦云哲,按照花将军的要求以最短的时间内打造出来!”
“遵命!”
高台搭建完毕后,奴隶们撤了下去,很快就有近五十个柔然弓箭手在一个幢的骑兵保护下来到了高台下,他们背着弓箭和箭袋,腰间挂着弯刀,用双手双脚向高台上爬去。
堡垒和城墙上所有的守军将士看到这一幕,心都提了起来,神色也开始紧张。
赵俊生这时说:“实在不行的花,我带一队人马冲下去捣毁它,这玩意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若是爬上去的柔然弓箭手能够对我们进行压制,柔然人肯定又会建造第二个、第三,甚至会越来越多,到时候这城墙上根本就站不了人,上来就会被射死!”
花木兰一把拉住赵俊生:“先别急!”
花木兰又思索一番,对赵俊生、莫那娄进和乌洛兰齐等人说:“这高台的高度与城墙的高度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城头上的弓箭手应该可以射过去,他们是骑弓,我们有步弓,射程要远得多!待会儿若他们放箭,刀盾手挡在前面,长矛手躲在后面,弓箭手躲在女墙墙垛后,伺机进行反制!”
“遵命!”众人答应。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高台上爬上去的柔然弓箭手越来越多,等到有三十多个柔然弓箭手爬到高台顶端就开始向城墙上放箭,一支支箭矢不停的射来。
事先花木兰有部署命令,守军都躲得很好,刚开始并未出现什么伤亡。
这时守军们突然听到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不少人都伸出脑袋向城外看见,却看见柔然人搭建的高台此时竟然开始倾斜,有些用于做加固用的木板和木棍开始断裂。
咯吱声越来越大,高台上的柔然弓箭手们纷纷惊恐的大家起来,可任他们如何大叫,高台不可避免的快速倒下,三四十个柔然弓箭手像下饺子一样摔下去,非死即残。
城墙上的守军们看到这一幕,顿时不由都大笑:“哈哈哈”
第317章 狼狈的皮豹子
城墙上的守军们欢声大笑,有人甚至笑得跳脚捧腹。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些蠕蠕蠢货竟然连一座高台都搭得不牢固!”
“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笑的事!”
守军将士们笑得几近疯癫,赵俊生强忍着笑意,嘴角抽搐得厉害,这帮柔然人真是太搞笑了,一个高台都能搭得倒塌,这就是古代的豆腐渣工程?
野蛮人果真不愧是野蛮人,遇到这种技术活就不行了,也只能骑马挽弓,让他们干其他的就得抓瞎。
从三十米高的高处摔下来,当场就有三十几个摔是,剩下几个虽然还能喘气,可也是进气少、出气多,再加上那些跑过来抢救却又不懂抢救知识的柔然兵的搬弄折腾,眼见着都活不成了。
柔然大将大那看着这一幕,脸色当场变得铁青。
一个小帅骑马跑过来向大那禀报:“大帅,全都没救了!”
大那咬牙切齿大喝:“来人,把那些搭建高台的奴隶全部杀了!”
命令被忠实的执行下去,搭建高台的几十个奴隶被一群柔然骑兵驱赶到军阵附近围住,连续几拨箭雨射过去就再也没有人站着了。
“大帅,那些搭建高台的奴隶已全部处决!”一个小帅向大那复命。
大那抬手又下令:“再派一百人去搭建高台,告诉那帮奴隶,若这次再倒塌,所有人都要死!”
“是,大帅!”
柔然人也没有急着进攻,军阵依然没有动,所有柔然骑兵都坐在马背上对南天堡虎视眈眈,山坡下又出现了上百个奴隶开始重新搭建高台。
城墙上的守军这时也只能看着柔然奴隶们继续搭建高台,而无法下去破坏。
这时一个兵卒跑过来向赵俊生禀报:“启禀都统,我们在西南边十里设下的岗哨处遇到几个骑兵,有五个人,他们说他们是从屯柞山来的,领头是怀朔镇戍大将皮豹子!”
站在旁边的花木兰、莫那娄进和乌洛兰齐等人脸色都变了,皮豹子的指挥部就设在屯柞山,他们不是应该镇守在那里吗?皮豹子怎么来南天堡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木兰当即对赵俊生说:“赵都统,劳烦你在这里坐镇,我带人去看看!”
赵俊生点头大营:“好!你小心一些,以防有诈!”
“嗯!”花木兰抓着宝剑转身就向城墙下快步离去。
“我也去!”莫那娄进和乌兰洛奇同时叫了一声快步跟上去。
花木兰停下转身瞪着他们二人冷声道:“凑什么热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他吗不知道轻重?都给我留下!”
莫那娄进和乌洛兰齐被花木兰训斥了一顿,脸色都有些难看,却也没敢反驳,只能悻悻的留了下来。
等花木兰走后,赵俊生见他们二人脸色不忿,笑着说:“怎么着二位?对花将军的安排不满?不是兄弟我说你们,如今是非常时期,你们二人就别添乱了,上头让咱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老老实实的配合,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上头既然下了令就不要质疑,否则很容易掉脑袋的!大敌当前,掉几颗脑袋算什么?”
这二人被赵俊生说得尴尬,莫那娄进讪笑几声,说:“我们也不是不满,也就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你说他花木兰平时跟我们一样平起平坐,这突然让他为主将,我们心里多少有些不适应。再说了,皮将军突然来到南天堡,我们也着急想知道发生了何事!”
赵俊生笑着说:“你们的心情我也理解,难免心里有些不平衡嘛,这很正常,以后就习惯了!皮将军既然已经在十里外了,一会儿就能赶过来,你们也无需着急,很快就会知道发生了何事!”
半个时辰后,花木兰陪着狼狈不堪的皮豹子来到了南天堡山下的营地里,消息传到城墙上之后,赵俊生找来薛安都,让他负责城墙防务,若柔然大军来攻,立即敲响警钟,他会立即赶来。
交代完毕,赵俊生和莫那娄进、乌洛兰齐快步来到了营地。
赵俊生等人走进大帐的时候看见浑身血污、脸上带着刀伤、披头散发的皮豹子正拿着一个大蒸饼狂啃,只因吃得太急了,噎在喉咙里打嗝打得频繁,一张脸憋得绛紫色。
营帐内的众人从未看见过皮豹子有过如此狼狈的情形,花木兰倒了一碗水放在桌子上:“将军慢点吃,先喝口水!”
赵俊生和莫那娄进、乌洛兰齐互相看了看看,真不敢相信作为一军主将的皮豹子会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三人并排上前抱拳躬身见礼:“卑职等拜见皮将军!”
皮豹子一边啃着蒸饼,喝了一口水,抬头看了看赵俊生三人,连忙抬手摇了摇,嘴里发出“呜呜,嗯嗯!”之声。
赵俊生三人只好退到一旁,等着皮豹子吃完再说。
跟随皮豹子一起逃出来的幢将纥干莫云一边啃着蒸饼一边向花木兰和赵俊生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昨日夜里,将士们正准备吃晚饭,一支柔然骑兵突然从关隘后方杀过来,我等哪里料到会有敌军从后方杀来,根本毫无防备。当时屯柞山上的堡垒中和城墙上只有一个牙的兵力,其他都在山下的营地里准备就食,被柔然骑兵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将士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和几个兵卒护着皮将军打算突围,但柔然骑兵太多,我们只好躲在喂牲口的草垛里,柔然人很警惕,岗哨密集、巡逻频繁,我等根本就没有机会,直到快要天亮时,我等几人趁着岗哨打盹的时候偷了几匹马悄悄溜了出来,没走多久就被柔然人发现了,他们派了大批快马追击,我等东躲西藏才摆脱他们,没想到跑着跑着就跑错了方向,等到发现时已经在南天堡附近了!”
花木兰、赵俊生、莫那娄进和乌洛兰齐等人听了之后都明白了怎么回事,柔然大军竟然没有直接扑向金陵大营,而是先抄了皮豹子的后腚。
“也只有图真公主才有如此狡猾!”赵俊生心里嘀咕了一句,目光向花木兰看去。
花木兰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心里都有明白,这一定是柔然公主图真的杰作。
皮豹子此时也吃好了,灌下一碗水打了一个饱嗝,对众人说:“此时只怕柔然大军已经扑向金陵大营了!花幢将,你立即派快马去向金陵大营报信,让他们做迎敌准备,以免被打个措手不及!”
花木兰抱拳说:“将军勿忧,柔然大军先是攻破了大娥山,昨日夜里金陵大营已经收到了消息,可能还不知道屯柞山也被柔然大军攻破!”
“哦?”皮豹子一愣,随即说:“那就更应该派人去禀报金陵大营了!”
“这”花木兰有些为难了。
皮豹子见花木兰脸上有为难之色,不由皱眉道:“怎么回事?”
赵俊生这时站出来抱拳说:“将军,柔然大军攻破大娥山的消息不是金陵大营的元帅行辕派人过来通报的,而是卑职留在金陵大营的亲兵听到消息后连夜派快马过来告诉卑职的,监军和永昌王对我们封锁了消息。所以,若是要向金陵大营禀报柔然大军的动向,还得请将军派自己的人去,否则我们无法解释消息的来源!”
皮豹子这时注意到一个细节,赵俊生没有提元帅安原,他皱眉道:“安大帅呢?”
“这个”赵俊生迟疑了一下,“安大帅被监军剥夺了指挥权,有些事情卑职作为当事人也不好讲,将军日后便知!”
皮豹子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怕闹得很大,要不然安原不会被剥夺指挥权,他看向花木兰,花木兰派人向他禀报过有一支柔然大军突袭金陵大营,并率军增援过,她应该知道消息,于是问道:“花木兰,你说!”
花木兰只好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皮豹子听完之后看了看赵俊生,起身说道:“还是我们快马加鞭赶回金陵大营吧,希望能赶在柔然大军之前,否则麻烦就大了!”
莫那娄进连忙阻止:“将军且慢,如今金陵大营是何状况还未可知,说不定柔然大军早已赶到金陵大营并展开攻击,若是如此,您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乌洛兰齐也说:“是啊将军,您还是留下,等我们派人打探到金陵大营的具体消息,您再做决定不迟啊!”
在两个手下幢将的劝说下,皮豹子改变了主意,他对纥干莫云吩咐道:“派个人去金陵大营报信,找花将军借几匹快马,速去速回!”
“是,将军!”
这时堡垒方向传来警钟:“当当当”
赵俊生和花木兰等人脸色一变,花木兰当即对皮豹子说:“将军,对面的柔然人进攻了,末将要去坐镇防御,请将军在营中休息,等末将打退了柔然大军的进攻再来向将军禀报战况!”
第318章 木兰的手段
“本将作为镇戍大将,岂能自己坐在营地里却让你们去御敌?走吧,本将军也上城墙去看看!”皮豹子说完就握着剑柄向帐外走去。
花木兰和其他人互相看了看,只要任由其上城墙,一个个跟在身后。
众人来到城墙上,发现柔然兵驱赶着大量的奴隶正在山坡上爬着,山脚下的高台再次被搭起来,这次搭建得很牢固,高台上站着几十个柔然弓箭手,这些人正在不停的向城墙上放箭。
城墙上的守卫军被压制了,刀盾兵用盾牌挡在前面,长矛手躲在刀盾兵身后,弓箭手躲在女墙墙垛后,其他人在城墙上根本站不住脚,身体暴露在对方的弓箭射程之下很容易就被射中。
皮豹子刚刚登上城墙,一支箭矢就正朝他的面门射来,他立即拔剑磕飞箭矢,向前走了几步,不停有箭矢射向城墙,他一连磕飞了三支箭,后面才有兵卒跑过来用盾牌挡在他身前。
皮豹子躲在盾牌后大叫:“花木兰,让柔然人这么个射法,兵卒们根本就不敢露头,还怎么防守?”
花木兰挥舞着长剑不停挡开射来的箭矢,大声说:“将军放心,我们已经有办法应对他们的箭矢了,目前工匠们正在打造防御工具!”
说完,花木兰对旁边的赵俊生大喊:“赵都统,让工匠对打造的门板打造得如何了?”
“我让他们先把打造完成的门板扛上来!”赵俊生回复一句,一边向楼梯撤退,一边挥刀劈砍射来的箭矢,退到楼梯处对城墙下大喊:“裴进,让勤杂兵先去工匠队把打造好的门板抬上来!”
“是,都统!”城墙下的裴进答应一声,立即带着一些勤杂兵跑去工匠队驻地。
没过多久,一张张门板被勤杂兵背上了城墙,他们上了城墙就背对着北方后退着靠向女墙。
“咚咚咚”一支支箭矢射在了门板上。
一张张门板竖立在女墙墙垛边上,射来的箭矢都被门板挡住,有一丈高的门板足够挡住外面高台上柔然弓箭手的视野射界,随着一张张门板被竖立在女墙下,高高的门板挡住了守军的身体,外面高台上的柔然弓箭手根本就看不到门板后的守军,箭矢全部被挡住。
两张门板之间留着一些空隙,可以让守军把头伸出去查看城墙下的敌军,待敌军把攻城梯架设在城墙上,守军长矛手立即用长矛伸出去撬动攻城梯,把攻城梯推倒,攻城梯上的奴隶和柔然兵一个个吓得大叫着摔倒下去,底下的柔然兵和奴隶们或被砸死或被砸伤。
即便有奴隶和柔然兵爬上了城墙,却又被一块块门板挡住了,想要从门板的空隙中钻进来,却迎来的是长矛和长刀的攻击,不是被长矛捅死就是被长刀砍死。
随着勤杂兵们不断的把打造好的门板送上来,整段城墙和堡垒上都用门板挡住了,高台上的柔然弓箭手根本就无法射到守军,而门板之间狭小的空隙又不是那么容易射进去,大量的箭矢都射在了门板上,一张张门板上都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矢。
山下柔然大军军阵前方,主帅大那坐在马背上看着这一幕,不由大骂:“是谁他娘的想出来这么一个鬼主意,竟用门板挡住了我儿郎的攻击和箭矢?”
一个小帅骑马跑过来苦着脸向大那禀报:“大帅,儿郎们和奴隶们攻不上去啊。您看,他们用一丈高的门板挡在女墙后,儿郎们就算爬上了城墙墙垛,可以依然被门板挡着进不了,而他们却可以向我们射箭,还可以用刀剑和长矛攻击我们,儿郎们伤亡惨重啊!”
大那阴沉着脸,他眼珠子转了转,下令道:“来人,给高台上的弓箭手配备火箭,专射那些门板,把门板烧掉,我看他们还有什么法子!”
“是,大帅!”
一捆捆火箭被吊上了高台,柔然弓箭手们把这些箭头上绑着油布条的箭矢点燃,开弓射向门板,火箭钉在门板上烧着烧着竟然自己熄灭了。
刚开始守军将士们还颇为担心门板会被烧掉,等他们发现火箭并未能烧掉门板才放心下来,原来这些门板所用的木料都是刚刚砍伐的新鲜树木,木质湿润,如何能烧得着?
而城墙下正在进攻的柔然兵和奴隶们不能得到远程弓箭手的支援,攻城梯总是被推倒,就算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刚刚爬上墙垛,门板空隙中又连续刺出几杆长矛,根本无法躲避。
一个柔然兵爬上城墙垛,一杆长矛刺来,他立即躲在门板后,但抓住门板一侧的手却暴露在攻击范围内,一柄长刀砍来,柔然兵的手被砍断,整个人也向城墙下倒去,把正在爬攻城梯的一个奴隶砸了下去,两人又砸翻了好几个人。
这一幕幕在城墙各处上演,柔然兵根本就没办法登上城墙,反而死伤惨重。
皮豹子看见这一幕幕,顿感高枕无忧了,转身对花木兰说:“有你坐镇,本将就放心了!本将去城楼上歇息一下,有事前来禀报!”
“是,将军!”
负责现场指挥的柔然小帅看见火箭没有起到作用,只好返回军阵向大那禀报:“大帅,火箭不起作用,没能烧掉他们的门板,我们的弓箭射不中他们,可他们却可以躲在门板后向高台上的儿郎们射箭,伤亡太大了!末将请求先把攻城的人撤回来,等想到破坏他们防御的办法再发动进攻!”
大那也很是懊恼,本以为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却没想到这个办法不起作用,他只好同意:“好,传令暂且收兵!”
随着一声号角声响过之后,柔然兵和奴隶们纷纷退去。
今天的守城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将士们都没怎么费力,反而让柔然人损失很大。
花木兰当即下令:“来人,把门板上的箭矢都取下来,柔然人给咱们送箭矢,咱们不能不领情啊,照单全收!”
守军兵卒将官们都笑了起来,大家一起动手把门板放下来收集钉在上面的箭矢。
赵俊生心里嘀咕,记得三国演义中好像有一段诸葛孔明草船借箭的故事,今日花木兰竟然用门板借箭,不但借了箭,还成功防住了柔然人的远程压制。
而在正史《三国志》的裴松之引注《魏略》记载了有一次孙权挑衅曹操,曹操坚守不出,孙权就乘船带着大量水军战舰到曹军水寨前查看虚实,曹操一看是孙权的舰队到了,于是下令放箭,万箭齐发,箭矢全部射在了船上,大量箭矢的重量使得船开始倾斜,于是孙权下令掉头,掉头后的船另一面又被射中大量箭矢,如此船就平衡了,不但搞清楚了曹军虚实,还带回来大量箭矢。
赵俊生忍不住问花木兰:“木兰,你是怎么想到让工匠打造门板这样既能防御对方的远程弓箭压制,又能得到大批箭矢这个办法的?”
花木兰笑着说:“那一日你不是推荐并给了我一些史书吗?我看了三国志,方才想起三国志中记载吴主孙权带着船队挑衅曹操那一段,于是就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办法!”
赵俊生不得不佩服,花木兰这是真正的活学活用,三国志只是记载这么一件事情,孙权也并不是真正奔着向曹操借箭这个想法去的,纯粹是恰逢其会,花木兰却能从这么一段记载中发现并借鉴用来守城防御。
书籍在这个时代还是极为珍贵的,普通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而在后世,《孙子兵法》、《六韬》、《孙膑兵法》、《三十六计》等等一系列兵法谋略书籍随便在哪儿都能买到,读过的人也不计其数,但真正能学以致用能有几人?
在现实中能够把学到的知识和学问可以生搬硬套的机会很少,人与人的区别就在于有些人可以把学到的知识经过改良后使用,而其他人则不行。这就像有许多人都说在学校里学的知识到了社会上根本用不上,其实不是用不上,而是你没有学会怎么用它。
经过一番收集和清点,赵俊生和花木兰发现居然收集了三千多支箭矢。
花木兰见攻城的柔然兵和奴隶都撤走了,就派人放下吊篮,放一些兵卒下城墙去清理尸体,否则尸体越堆越高,就会把城墙和地面之间高度差抹平,敌人就可以踩着尸体冲上了城墙了。
柔然人虽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却也没有来袭扰,他们知道就算派人过去袭扰,城墙上的守军很快就会把人拉上去,去了也白去。
过了不足半个时辰,柔然人竟然又进攻了,弓箭手们纷纷再次爬上高台,为了阻挡城墙守军的箭矢打击,他们把盾牌挡在前面。
突然一支绑着绳索的箭矢射了出来,射在了一块门板上,绳索随即被拉紧,这块门板竟然被拉得飞起掉下城墙。
高台上的柔然弓箭手一看这个办法有效,立即纷纷射出大量带绳索的箭矢,这些箭矢都射在门板上,而绳索的另一端在城墙外山坡下方,有许多奴隶用力猛拉,一块块门板纷纷被拉得飞出城墙。
很快城墙上的门板就一块接一块的被拉走,躲在后面的大量守军兵卒暴露在柔然弓箭手的弓箭之下。
伤亡开始出现了,一个个兵卒中箭倒下。
花木兰大喊一声:“后面的人都蹲下,刀盾兵用盾牌挡住,弓箭兵进行反制!”
第319章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尽管花木兰及时下达了命令,但没有遮挡物的一些守军兵卒还是有不少人先后中箭。
赵俊生见状立即下达了一道命令,让一部分用作替补的兵卒们全部都撤下城墙,以免增添不必要的伤亡。
直到城墙上撤走了一半守军,伤亡才减下来。
此时柔然兵和奴隶们已经冲到了城墙下,这次他们抬来的攻城梯比之前多了不少,每隔一米就有一架攻城梯。
长矛兵若从刀盾兵身后走出来必然暴露在高台上柔然弓箭手的箭矢打击之下,但此时也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就算伤亡再大也只能撑着,原则上就是要尽一切可能阻挡敌军登上城墙,因为一旦让敌军登上城墙,那就意味着城墙防御力量减弱了大半。
进攻方永远都是气势汹汹的,防守方永远在气势上弱于进攻方,一旦进行城墙白刃战,守军在心理上就会处于弱势地位,这对于防守无疑是非常不利的,城墙防御的优势也会逐渐消失。
为了增加防守力量,尽可能阻挡柔然兵登上城墙,花木兰对赵俊生大喊:“赵都统,让你的弓箭手加大反制力度,就算伤亡再大也要把柔然弓箭手的气焰压下去,否则我们会一直处在被动的境地!”
“好!”赵俊生答应,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下达了命令:“弓箭兵反击,给我把柔然弓箭手都射下去!”
赵俊生本来有一个好办法可以对付高台上的柔然弓箭手,不过现在是花木兰做主将,他想让花木兰多经历一些实战锻炼,只有这样她才能快速成长起来,所以不能把所有的麻烦都替她解决掉,必须要让她学会处理麻烦、摆脱困境。
这时花木兰又对赵俊生大喊:“赵都统,你的工匠营是否能够制临时作射程远、威力强大的大型弓弩?”
赵俊生一边射箭,一边问:“你想用它做什么?”
花木兰指着柔然人搭建的高台:“我想像柔然人一样,把绑了绳索的弩箭射过去钉在敌军高台的支撑柱上,把它拉倒!”
赵俊生听了这话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想到的办法就是这个!
“木兰,这似乎是一个好办法!”
花木兰举起盾牌挡住一根射来的箭矢,大声说:“可是如果想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用粗大的箭杆和绳索才能承载足够的拉力,而要把这样粗大的箭杆射过去并能钻得足够深,就必须要足够力道的大型弓弩!”
赵俊生猫着腰躲避箭矢走到后面女墙边对城墙下大喊:“裴进、裴进!”
裴进听到声音立即跑上城墙,赵俊生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裴进当即抱拳答应后转身跑下城墙。
没过多久,裴进就带着十几个勤杂兵带着一个大家伙来到了城墙上。
“来几个刀盾手挡在前面,快快快!”赵俊生挥手大声招呼。
在刀盾兵用盾牌保护之下,兵卒们把这个大家伙抬到了城墙上。
花木兰顶着盾牌走过来一看,发现这大家伙的底座像一张床,上面架设着三具叠起来的巨弓,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三弓床弩!”赵俊生拍了拍床弩回答一句,“用这家伙绝对可以达到你的要求!”
北魏军队不是没有床弩这种攻城器械,但都在南方,而且还是在从东晋灭亡时期投效过来的军队之中,像司马楚之、王慧龙这些领兵大将手下的军队就有,其他北魏军队根本就没有,一般情况下也用不上。
花木兰因此并不认得床弩这种攻城器械,别说她不认得,北魏绝大多数将领和士兵都不认得,见都没见过。
像床弩这种攻城器械可是重要的战争利器,就连打造方法和图纸都被历朝历代的朝廷严格保密,草创的北魏王朝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改朝换代时,历代保存打造方法和图纸也大多毁坏。
花木兰好奇的问:“三弓床弩?倒是很形象贴切,这怎么用?”
赵俊生对其中一个兵头打了一个手势,“开弓上弦!”
“是,都统!”兵头答应一声,立即派人把一根粗大的弩箭绑上绳索,绳索的另一端放到背后的城墙下。
花木兰走到背后的女墙边向下看去,城墙下并排摆着十六匹马,一个兵卒把绳索与套在十六匹马身上的绳索系在一起,十六个骑士骑在马背上控制着战马。
这下花木兰明白了,赵俊生要用这些马做动力把柔然人的高台拉倒。
在兵头的指挥下,十来个兵卒在床弩的左右两边摇动着绞盘,绞索把弓弦拉开后被扳机顶住。
“装弩箭!”
随着兵头一声令下,一个兵卒把已经系好绳索的粗大弩箭安放在箭槽内。
“让开,我来!”赵俊生走过去摆了摆手,他走到床弩后双手扶住可以自由转动的弓弩弓臂把弩箭瞄准高台的其中一根支撑柱子。
“听好了,一旦弩箭射中支撑柱,立即下令让后面的骑兵打马向前全力拉动!”
“是,都统!”
箭头对准了支撑柱,赵俊生抬起了手,猛的挥下。
旁边一个兵卒当即抡起重锤砸下,扳机被砸开,弓弦闪电般的弹出把弩箭弹射出去。
弓弦发出“嗡”的一声,弩箭“嗵”的一声射中了高台支撑柱。
早有一个兵卒站在后边女墙边看见兵头竖起了大拇指,当即挥下了旗帜。
“驾”十六个骑兵同时大吼,手中的马鞭猛抽打马臀,战马们纷纷嘶叫一声向前窜了出去。
绳索瞬间被拉直了,十六匹马被反作用了拉得停下,骑士们不停的抽打,马匹们用力蹬地向前拉动。
只听见高台传来咯吱咯吱声,在这咯吱咯吱声中,高台被拉得倾斜了。
“啊”
“要倒了!”
“救命啊”
战斗停止了,城墙上下交战的双方都停了攻击,纷纷看向高台。
高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发出巨大的咯吱咯吱声,以很快的速度倾斜并倒地,高台上所有的柔然弓箭兵毫无例外的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用木料制作的粗劣高台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木屑乱飞,地面被掀起一阵灰尘。
“好啊”城墙上所有守军兵将们都欢声雷动,终于把这该死的高台给弄倒了。
赵俊生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花木兰闻言扭头过来笑着说:“赵都统这句话说得太贴切了!”
赵俊生向她眨了眨眼睛逗弄一番,花木兰娇嗔的回了一个白眼。
金陵大营。
天色渐晚,监军古弼在营帐内背着手焦急的来回走动个不停。
五公主拓跋玉灵看见他烦躁不安,出声安抚:“监军不必担心,我相信五皇兄和右卫军不会出事的,若是出事了,早就有人来报信了!”
古弼听拓跋玉灵这么一说,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他停下叹息着说:“五公主啊,古某的压力很大啊,若是永昌王和右卫军出了什么事情,我如何向陛下和朝廷交代啊!这柔然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按理说他们应该已经到了金陵大营附近,永昌王和右卫军应该早就碰上他们了,可为何一直没有动静和消息传来?”
拓跋玉灵只能说:“监军再耐心等候吧,大堂消息的探子已经派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骑兵从马背上跳下来跑进营帐禀报:“启禀将军、五公主,永昌王率右卫军人马向西行军四十余里,却并未遇到攻破大娥山堡的柔然骑兵,王爷正率军返回,已经到了十里外,很快就能回营!”
营帐内数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久,永昌王拓跋健率军返回金陵大营,待兵马进营之后,古弼立即迎上去对拓跋健抱拳:“王爷,你可让末将担心死了!”
“劳烦监军担心了,是本王之过!”
众人回到大帐开始讨论柔然大军的动向问题。
“我纳闷了,柔然骑兵到底去了何处?按理说他们应该抵达了,为何不见了踪影?”治中从事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旁边有一个将官突然说:“他们该不会是去攻打屯柞山了吧?”
众人一听,不少人都变了脸色,拓跋健愁容满面:“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古弼点点头,说道:“不管如何,明日一早再派快马去屯柞山看看,王爷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去吧,末将来安排警戒事宜!”
“那就有劳监军了!”
拓跋健刚准备离开,一个骑兵快速跑进大帐禀报:“启禀王爷、监军,大事不好,屯柞山堡被柔然大军抄了后路,被攻破了!”
帐内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古弼立即焦急的询问:“皮将军他们呢?”
“小人不知,小人潜入到屯柞山附近就发现附近许多柔然骑兵警戒,小人偷偷靠近发现柔然兵卒们正在把我守军将士的尸体进行掩埋,山脚的营地上空的牙旗也换成了柔然人的旗号!”
“完了,完了,皮将军只怕凶多吉少了!”古弼脸色惨白的喃喃自语,他立即又清醒过来:“快派快马去南天堡通知花木兰,告诉她这个消息,命令她死守南天堡,没有军令不许后撤一步!”
第320章 金陵大营的变故
古弼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花木兰有个防备,若是柔然大军真的出现在南天堡后方,她也有应对的准备,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而不让花木兰擅自撤退,也是为了金陵大营以及周围大量领土的安全着想,有花木兰守在南天堡就能挡住堡外数万柔然大军。
古弼和拓跋健等人已经得到了消息,攻破大娥山堡的柔然大军大约只有五千人马,以金陵大营现在的兵力正面交战,胜算的机率有一半,所以也不用惧怕,但是如果花木兰从南天堡撤回,堡外的数万柔然大军就会长驱直入逼近金陵大营,到时候两支柔然大军汇合,金陵大营的大军是无论如何是挡不住的。
接下来金陵大营的外围警戒加强了,右卫军人马也得到了命令,衣不卸甲、马不卸鞍,为了防止柔然大军突然出现在金陵大营外围,右卫军要能够随时可以作战。
大营外的集市治安队内,房屋内都亮着灯光。
侯羽收了笔,把写好的纸条交给曹蛟。
曹蛟接过纸条看了看,点了点头:“嗯,写得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曹蛟拿着纸条吹了吹,吹干墨汁后把纸条卷起来用细绳捆好,对旁边一个兵卒招了招手:“去,把它放在原处!”
“是,队长!”
小卒拿了纸卷很快来到了集市上的土地庙门口,他左右看了看,走到左边石狮子边蹲下,伸手抠出一块转头,把纸卷塞进去,然后又把转头放回原处,起身拍了拍手,快步离开。
不久这小卒来到右卫军营地外的栅栏边上,用小刀划了一个x,收起小刀迅速离开。
过了一刻,一个将官握着剑柄从营门外走出来,他沿着营寨栅栏边上一直往前走,打算去集市上的酒馆弄点吃的。
木栅栏上的x符号进入了他的视线,他只是瞟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这将官就来到了土地庙走到左边石狮子边停下来观察周围,见周围无人,立即蹲下抽出转头,伸手进去拿出了纸卷,又很快把转头塞回去,若无其事起身离开。
回到营地后,这将官坐在油灯下打开了纸卷,纸条上的内容很快呈现出来,他看完后把纸条伸到油灯上烧掉,起身抓起桌上一块黑布塞进怀中走出了营帐。
只过了片刻工夫,这将官就扛着一桶火油出现了马厩门前,正好一个马夫刚刚给战马们喂完豆料和草料走出来,看见这将官就问:“将军,您怎么这么晚了还来马厩?您就放心吧,小人已经把您的马喂饱了!咦,您肩上扛的是何物?”
将官也不言语,突然抽刀,寒光一闪,马夫捂着脖子瞪大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将官收刀蹲下,一只手抓着尸体的一只脚拖进马厩内。
没过多久,马厩内就传出大量的火油气味,这将官很快把火油淋完。
马厩内数千匹马似乎感觉到了危险,都开始挣扎着嘶叫起来。
将官完全不理会,走到马厩门口丢下火油空桶,然后掏出打火石点燃一根火把,火把被他丢进马厩内一堆草料上。
“轰”的一声,草料被点燃,火势顺着地上的火油和草料向其他地方快速眼神。
马厩内的战马们纷纷嘶叫挣扎起来,不停的踢着马蹄,不停地摆着头,试图挣断缰绳。
火势越来越大,有些战马已经被烧到了,在生命威胁之下,牲畜们也不顾一切了,它们用尽全力挣扎,把马嚼子都挣断了,然后撒开马蹄向外冲去。
还有许多战马在大力挣扎之下,把支撑马厩的木柱都拉倒,马厩顿时成片成片的倒下。
将官看到这一幕,当即转身就快速离去,眨眼之久就消失在各个营帐之间。
马厩的垮塌让所有战马都解脱了束缚,它们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发疯似的向营地外冲去,没有谁能够制得住它们了。
一瞬间,整个营地都被惊动,兵卒们从营帐内跑出来,许多人都被冲过来的惊马群踩死踩伤,此时正好有人从营地外走进来,营门还开着,惊马群看到了冲出去的机会立即向营房狂冲而去。
守门的兵卒们看到这阵势吓的大叫,哪里还记得去关闭营门,被受惊的马群一股脑的全部冲出营去。
营地内只留下熊熊燃烧的马厩和也满地的伤兵,一片狼藉,营帐被撞倒了无数。
永昌王拓跋健一脸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吐出口中的泥土,看着呆若木鸡的兵卒们大吼:“还愣着作甚?都给本王出去,把马找回来了,快去啊!”
众兵将们这才反应过来,“是是是!”
拓跋健跑到正在燃烧的马厩前暴跳如雷:“马厩为何会着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监军古弼气喘吁吁从元帅行辕跑过来,他看到这一幕,简直要崩溃了,雪上加霜啊!
拓跋健对着一群噤若寒蝉的兵将大吼:“查!给本帅查,一定要把原因弄清楚了!”
古弼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叹息着对拓跋健说:“王爷,当务之急不是查原因,而是尽全力把跑散的战马找回来,整个金陵大营已经没有多余的备用战马了,如果不能把这些战马找回来,一旦柔然大军来袭,我等如何是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啊!”
幢将刘继宗也站出来说:“是啊王爷,我认为这绝不是意外失火,而是有人故意纵火,只怕是有人潜入了我们营中放了这么火,这个人肯定是柔然人的细作!但正如监军所言,现在不是查细作的时候,而是要把战马收回来!”
拓跋健的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他强忍着砍人的冲动,“已经派出大量兵将出去找了!”
右卫军营地发生的马厩起火一事吸引了整个金陵大营的注意力。就在这时,一个身披铠甲的瘦高兵士出现在元帅行辕营地内关押主帅安原的营帐旁边。
守在门外的两个兵卒垫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向右卫军营地方向张望,瘦高兵卒突然闪身出来连挥两剑,这两个守卫便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瘦高兵卒撩起帐帘走进营帐内,然后把两具尸体拖进来,营帐内被关在囚笼之中的安原睁开了眼睛,他看见来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是本帅想起了,你是等等,你想作甚?”
“想请大帅出去吹吹风!”瘦高兵卒说着持剑刺过去。
安原大惊,立即偏头躲避,利剑擦着安原的耳朵刺过,但瘦高兵卒立即手腕一抖,利剑一摆拍在了安原的耳门上。
安原被囚笼和铁链镣铐限制了行动,根本无法躲避,被利剑拍了一个正着,只觉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昏死过去。
瘦高兵卒一剑斩断囚笼上的锁链,把昏迷的安原拉出来扛在肩上转身走出了营帐,眨眼之久消失在夜色之中。
所有人都在忙着找马,谁也没注意到关押安原的营帐出了问题。
拂晓时分,找了大半夜的右卫军兵卒们竟然连一匹马都未能找回来,也不知道那群受惊的战马跑到哪儿去了。
营帐内,古弼脸色煞白的看向拓跋健:“王爷,怎么办?没有马我们怎么对付柔然人?”
拓跋健颇为烦躁,大怒:“你问本王?本王问谁去啊?”
营帐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个骑士气喘吁吁跑进来禀报:“王爷、监军,柔然大军来了,从屯柞山方向而来,距离此地已经不足十里,他们的速度很快,顷刻便可抵达!”
古弼被这个消息惊得脑子里一懵,身体不停的摇晃,差点就摔倒,幸亏被旁边的亲兵扶住。
拓跋健此时反而冷静下来,他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没有别的办法了,下令让所有人立即撤往金陵山据守,当务之急是守住陵寝不受柔然人的破坏!”
经过拓跋健这么一说,古弼也回过神来,“对对对,快传令给五公主,让她立即带着人马把营内所有辎重都搬上山去,敢在柔然大军赶来之前能搬多少就搬多少!”
“是,监军!”
拓跋健这边当即下令右卫军紧急集结,连同伤兵们一起共五千余人一起向金陵山撤走。
等到了山上,治中从事大叫一声:“监军,怎么不见安大帅?”
古弼闻言不由皱眉:“你没有派人把他押上山来?”
“监军没有下令,属下等怎敢擅自做主?属下等是跟随监军一起来的,根本就没有返回元帅行辕,只是派人回去下令让他们撤到山上!”
古弼当即派人在山上各处寻找,询问元帅行辕的官兵是否看见安原,找了一大圈没找到。
这时古弼才意识到乐子大了,竟然把安原给忘在了营地内,他当即对治中从事大吼:“还愣着作甚?快派人去营地把安大帅接过来啊!”
“是是是”
寻找安原的几个兵卒刚刚进入营地,西北方向就传来大量马蹄声,无数旌旗飘扬,天空中升起大量烟尘,声势极为浩大,很快就迫近了金陵大营外。
一队队柔然骑兵围着金陵大营打马飞奔,打探情况,很快就有一支支小股柔然骑兵进入营地内探查。
眼见寻找安原的兵卒们进入营地后,柔然骑兵就包围了金陵大营,古弼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心想这下完了,安原只怕要成为柔然人的阶下囚了。
第321章 用头颅制酒器
大量嘈杂的传遍了整个营地,到处都是哭喊声、叫骂声,许许多多来不及逃跑的商人、百姓都被柔然人抓住,这些人本想跟着金陵大营驻军一起逃到山上去,却被驻军拦在了山下,柔然骑兵的到来让他们全部成为了柔然人的俘虏。
这些人被柔然骑兵驱赶到一个营地内看押起来,所有人都别勒令蹲在了地上。
除了这些被俘的商人、店铺主、摊位主和大量的驻军家眷百姓之外,还有两百多个来不及逃到山上的驻军兵卒也被俘虏了。
图真公主坐在马背上,拿着马鞭敲打着手板心,她抬头看向南边山上林立的旌旗和密密麻麻的魏军,脸上流出了一丝冷笑和嘲弄。
“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啊!”
“求柔然大爷们放了我们吧,我只是做生意的小老百姓啊!”
蹲在地上的黑压压的俘虏中传来的许多求饶声,图真公主皱了皱眉:“太吵了!”
旁边一个小帅当即对黑压压的俘虏大吼:“都闭嘴,再叫嚷把你们全部都杀了!”
所有人俘虏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巴,营地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一个大将策马跑过来向图真公主抚胸行礼:“公主,金陵大营的驻军都跑到了前面的山上,他们搬走了不少营帐、粮食和箭矢,除此之外,所有的辎重物资都留下来了!另外,我们在集市上搜出了大量物资和钱财珠宝,这一趟咱们没有白来!”
图真公主笑了笑,“这点东西算什么?周围还有大量的村庄和城镇还等我们去洗劫呢!”
正说着话,一个柔然兵拿着一支箭快步走过来,箭杆上插着一封书信。
“启禀公主,有人在帅帐的门梁上留下了这封书信!”
“哦?”图真公主一愣,她很纳闷,在狐疑之中接过书信,见信封上竟然用汉语写着:“图真公主亲启”
咦,竟然是写给她的!图真公主更加疑惑了,她突然意识到,有人早就识破了她的谋划,否则怎么会知道带兵前来的是她?这个人是谁?
图真公主拆开了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恭迎公主的到来,在下为公主准备了一份见面礼,礼物就在元帅行辕内的柴房里,希望公主不要嫌寒碜!知名不具”。
知名不具?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你写知名不具是何意?图真公主恼火得很,心里认定这写信人肯定是故弄玄虚!
图真公主收起书信举手召来一个小帅:“带人去搜查元帅行辕的柴房,把搜到的东西带回来!”
“是,公主!”小帅答应,转身就带着一队人马向元帅行辕跑过去。
没过多久,小帅带着人马返回了,他提着一个血淋漓的人头向图真公主禀报:“属下等在柴房的柴草之下发现了这个头颅,还有一具无头尸身!”
这时跪在远处的俘虏人群中有一个兵卒看见了人头的相貌,顿时大哭起来:“大帅,大帅啊,你死得好惨呐!天杀的蠕蠕人,你们竟敢杀了我家大帅,我我跟你们拼了!”说罢就起身挤开俘虏们向图真公主冲过来。
还有几个兵卒也受到了这人的影响,一时间群情激奋,俘虏们开始骚动起来,又反抗的迹象。
“弓箭准备!”一声大吼传出,周围的柔然骑兵纷纷张弓搭箭对准了俘虏们。
看到这一幕,刚刚头脑发热的俘虏们瞬间如同泼了以盆冷水,都缓缓蹲了下来,再也不敢炸刺。
最先冲出来的俘虏被两个柔然兵控制起来带到了图真公主面前。
图真公主喝问:“你说,这个头颅是谁的?”
被抓的兵卒大骂:“番邦婆子,你杀了我家大帅,你还装什么蒜?”
图真公主大惊;“你是说这个头颅是安原的?”
“不是我家大帅又能是谁?哼,番邦婆子,你别得意,待我朝廷大军赶到,你打得落花流水,到时候把你的头颅也剁下来!”
图真公主眼神凶光一闪,手中长枪闪电般刺出,枪头贯穿了被抓的兵卒,长枪收回,尸体倒在了地上,俘虏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却又被周围举起的弓箭吓得缩了回去。
图真公主把书信收进怀中,看了看安原的头颅,又看了看无头尸身,她心里活动开了:“到底是谁杀了安原呢?难道是金陵山上的魏军大将?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突然,图真公主明白了,对方杀了安原后把头颅和尸身交给她,让所有人误认为是她杀了安原,让她来承担杀安原的责任。
“看来此人应该与安原有仇,或者有矛盾,也许是政见不同,又或许是因为争夺权力?让我承担杀死安原的责任,我也不怕,反正是身上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哼,不管你是谁,你既然敢算计于我,那就准备承受我的怒火!”
图真公主收拾一下心情,对手下大将吩咐:“来人,把安原的尸身按照大将军之礼厚葬!把他的头颅挂在旗幡之上,派人举着旗幡在金陵山下来回奔跑,要让山上的守军都看见!明日,派人把头颅使用秘法制作成酒器,使用大量金玉装饰一番,本公主要把这件酒器敬献给可汗作为寿礼!”
柔然人一直有用敌人头颅制作酒器的习俗,图真公主的部下听了她的命令并不感觉奇怪。
“遵命!”
当安原的头颅被柔然骑兵用旗幡举着在山下来回奔驰时,山上的安原亲信们都嚎啕大哭,士气更是低落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地步。
古弼得知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脾气爆发完毕之后却是满脸的颓废和悔恨,安原毕竟是征南大将军,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疏忽,怎么能落在柔然人手里被杀死?
拓跋健虽然也很愤怒,可他更知道此事最要紧的是加强防务,一定要挡住柔然人,决不能让他们冲上金陵山。
在他的安排部署下,通往山上的路口和周围一些可以山上的之处都添置了防卫设施,兵卒们在好几个可以上山的位置用石头垒砌了高墙,高墙内搭建起了箭楼。
山下营地内,图真公主身边的小帅走进营地向她报告:“公主,找遍了所有俘虏和外面的集市,都没有找到侯羽等人,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
图真公主皱起了眉头:“他们会去哪儿呢?侯羽昨日还给本公主用飞鹰传信了,这才一天多的工夫就不见了?”
小帅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对图真公主说:“公主,您说他们会不会混到山上去了?”
图真公主若有所思,“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们若还活着,定然是要联络你的,你留心一些!”
“是,公主!”
一个大将从外面走进来抚胸躬身道:“公主,按照您的吩咐三千人马已集结完毕!”
图真公主点点头,下令:“以两个幢为一队,把两千人马分为十个队,让他们分散出击,把方圆附近百十里范围内的城镇全部抢光!剩下一千人由你亲自带队,一人配双马直奔善无县,以最快的速度长途奔袭,一天之内抵达并发动突袭,本公主要你把善无县人畜财物全部掳来!能做到吗?”
柔然大将神情激动,再次抚胸躬身道:“属下定不负公主,否则提头来见!”
“好,就是需要这种决心,去吧!”图真公主说罢摆摆手。
此人走后,图真公主沉思片刻,用裁纸刀裁下一个纸条,拿起细毛笔沾上墨汁写下两列细小的字,写完后吹干墨汁,再把纸条卷起来用细绳捆绑,对站在旁边的小帅招招手:“用飞鹰传书给大那送过去!”
“遵命!”
下午申时,赵俊生回到南天堡所在山脚下的营地里稍作歇息,花木兰在城墙上盯着。
随从郭毅倒了一碗水递过来,赵俊生解下腰刀放在桌上,接过碗一口气喝光。
一个兵卒这时快步走进来行礼禀报:“启禀都统,曹蛟曹队长带着治安队的人马赶过来!”
“看来金陵大营出事了!”赵俊生听完报告后说了一句,对报信的兵卒吩咐:“让曹蛟过来见我,你带治安队的人去找裴进安置营地,分发营帐和相关辎重!”
“是,都统!”
只过了盏茶的工夫,门外亲兵就禀报:“都统,曹队长到了!”
“进来!”
曹蛟走进来抱拳躬身见礼:“启禀都统,曹蛟完成任务带领治安队赶来向都统复命!”
“好!”赵俊生点点头,吩咐站在一旁的郭毅:“给曹队长倒一碗水!”
郭毅答应,倒了一碗水递给曹蛟。
“郭毅,你去把高修叫来!”赵俊生对郭毅吩咐一声。
“是,少爷!”郭毅大营后走出了营帐。
赶了半天的路,曹蛟的确渴了,一口气喝完就开始把这两天金陵大营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向赵俊生详细讲述起来。
赵俊生抱着胳膊一边听着,一边在营帐内走来走去。
等曹蛟说完,赵俊生问道:“你觉得图真公主会不会带兵来打南天堡?”
曹蛟想了想,抱拳说:“属下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小,上次我听了都统对图真公主的描述,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善谋之人,如今金陵山上算上伤兵一共还有近八千人,虽然这些人缺乏主动进攻的实力,可要守住金陵山应该问题不大,图真公主在没有解决金陵山上的这近八千人马的情况下就敢带兵来打南天堡?属下认为这是极端的行险,孤注一掷的做法,难道她就不怕我们主动出击,与金陵山联络之后对她进行夹攻?像她这种人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吧?”
第322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说得有道理!”赵俊生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对了,前天夜里你派人来说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了,这个人是谁?现在是否能够确定了?”
“基本可以确定了!”曹蛟说完上前在赵俊生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一个名字。
赵俊生面露惊容:“是他?”
“应该不会有错了,属下派人在取指令和放消息的位置附近都派了人手暗中监视,每一次此人都出现过在这两个位置,除了他,就再没有其他人会连续几次都这么巧合的出现在这两个位置了!”
赵俊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此人现在应该在金陵山上跟监军古弼、永昌王拓跋健他们在一起吧?”
“是的,不但此人上了山,属下在离开之前还安排侯略、侯陵二人也混到了山上!”
“非常好!要注意为这几个人的身份保密,除了你我二人之外,不可再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和所在位置!”
“属下明白!”曹蛟抱拳答应。
赵俊生想了想对曹蛟说道:“日前监军从五公主手下调拨了两千人进了我辎重营,此事想必你应该知道,这新加入的两千人若是全部编入已有的三个营,必然会造成我军整体战力的下降,本都统的想法是成立第四营,主要军官从前三个营中抽调,先把第四营的架子搭起来,再从新来的两千人当中抽调一千人编入第四营,剩下的一千人分摊给前三个营,以老兵带新兵的方式可以尽快让他们融入进来,这也是最快提升他们战力的方式!”
“本都统原本想让你出任第四营的都尉,但考虑到你资历尚浅,又没有统带如此多兵马的经验,让你直接担任第四营都尉难免会让将士们不服,考虑再三,还有由本都统亲自出任第四营都尉,你来做副尉,等你有了一定的资历,立下一些功劳之后,本都统再让你出任第四营的都尉,你觉得怎样?”
曹蛟连忙抱拳说:“属下听命行事!”
赵俊生看了看他神色,点点头:“好,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过本都统本身军务较多,第四营都尉也只能挂个名,日常操练、警戒、巡逻等事宜还是得由你这个副尉来管!”
“属下遵命!”曹蛟大营,犹豫了一下询问:“属下既然做了第四营副尉,这治安队的事情”
赵俊生摸了摸下巴,考虑了一下,“让你两头跑,你也的确忙不过来。这样吧,治安队的事情本都统让随从郭毅先管起来,让他做一个副队长,你抽空帮衬一些!”
“是!”
两人刚说完这件事情,郭毅就引着高修来了。
“都统,听说您找属下?”高修跟着郭毅走过来向赵俊生抱拳询问。
赵俊生说:“咱们辎重营新进了两千人,目前虽然已把他们编为五个梯队,不过这只是临时编制,本都统考虑了几天,决定成立第四营,从你们三个营当中抽调一些军官组建第四营框架,再从新来的两千人当中抽调一千人编入四营,暂时由我亲自出任都尉,由曹蛟出任副尉,剩下的一千人给你们三个营分了,编入你们当中,让老兵带新兵,尽快让他们融入进来,提升战力!把你叫过来,是想问问你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高修抱拳说:“末将服从命令!若是一股脑的把两千人编入已有的三个人必然造成整体战力下滑,成立第四营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既然如此,你就配合一下,把这两千人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交给曹蛟,剩下的分成三份各自编入三个营!曹蛟,你先带郭毅去熟悉一下治安队的情况,今日就好好休息一下,明日过来找本都统拿手令从各营挑选军官!”
“是,都统!”
黄昏时分。
赵俊生正在营帐外练枪和骑术骑射技,郭毅从外面走了回来,等赵俊生练完,他上前抱拳禀报:“少爷,小的已大致熟悉了治安队的事情,不知少爷对治安队接下来的事情是否有何安排?”
赵俊生沉吟一番,对郭毅说:“对于治安队,你目前有几个主要人任务:第一,要想办法提升他们单兵战力和小组配合作战战术战法;第二,训练和提高他们对消息的收集能力,例如与人谈话的技巧、化装、潜伏、抗刑讯等等;第三,训练他们跟踪、监视、逼供等能力!第四,要训练他们推理、观察力等刑侦方面的能力!”
郭毅答应:“小的明白了!”
“行了,别小的小的了,我听着别扭,就自称我!”
“说习惯了,以前跟人说话都这么说,这突然一下子突然改口还真不习惯!”郭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赵俊生想起一事,对郭毅说:“对了,你现在还有一时间事情要做!”
“请少爷吩咐!”
“咱们辎重营新来了两千人,这个你也知道,这两千人是从五公主手下抽调来的,你派几个人混入这两千人当中对这些人进行甄别,若发现有可疑之人,先盯着,一一记录下来,但别惊动他们,严格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郭毅一愣,“少爷是怀疑有人在这两千人当中掺了砂子?”
“害人之小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小的明白了,等下就去安排!”
营地里开饭了,在营中轮休的兵卒们一个个拿着碗筷去伙房处排队领取饭食,一些勤杂兵抬着饭菜前往堡垒和城墙上给当值的兵卒将领们送饭。
赵俊生叫亲兵拿了食盒去伙房处弄来两个人的饭菜,他提着食盒来到了城墙上。
“木兰,下午的情况如何?”赵俊生走到花木兰身边问道。
花木兰扭头一看是赵俊生,“下午柔然人没什么动静,第二批门板打造完成并送上来之后,柔然人就没有再进攻了,不过我总觉得他们肯定会再想其他办法的”。
赵俊生笑着说:“那就等他们想到办法再说,你在这儿瞎琢磨、瞎担心也没什么用!行了,先吃饭吧,吃饱饭才有力气杀敌!”
“嗯!”
两人就在墙垛下席地而坐,把食盒内饭菜拿出来摆在地上,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金陵大营的事情。
“你不用猜测了,金陵大营已经被攻破了,古监军和永昌王他们率部撤退到了金陵山!”赵俊生一边吃一边说。
“什么?被攻破了?”花木兰停了筷子。
赵俊生抬头道:“我都没慌,你慌什么?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我吃着呢,你说罢!”花木兰拿着蒸饼大口大口啃着。
赵俊生夹了一口野菜放嘴里,一边吃一边说:“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
等赵俊生说完,花木兰说:“这事得赶紧禀报皮将军!”说完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赵俊生也知道,这种军情是必须要让皮豹子知道的,瞒着他只能让他猜忌花木兰,尽管南天堡守将是花木兰,花木兰也只需直接对金陵大营负责,可花木兰是皮豹子的手下幢将,在军务上花木兰是不可能绕开皮豹子做决定的,否则她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毕竟南天堡守将只是花木兰的临时职务,只要她还是怀朔镇戍军的人,她就不可能脱离皮豹子的管辖。
两人在城墙上匆匆吃完晚饭收拾了碗筷就准备去见皮豹子,这时花海急匆匆走过来对花木兰抱拳说:“幢主,派往金陵大营报信的人回来,他还没有抵达金陵大营就收到了金陵大营被破的消息,而且柔然人还派出许多支小股骑兵四处劫掠,金陵大营方圆百十来范围之内的所有城镇村庄正在遭到洗劫,柔然人所过之处尸横遍野、焦土一片!”
“混账!”花木兰闻言大怒,一掌拍在墙垛上。
赵俊生看见花木兰气得不轻,被她一掌拍下的墙砖也被震裂,于是劝说:“还是把消息告诉皮将军吧,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花木兰平复了一下愤怒的心情,迈步向城墙下快步走去。
赵俊生拉住花海低声吩咐:“封锁消息,决不可让将士们知道,否则非得炸锅不可,明白吗?”
花海也意识到一旦金陵大营被破的消息在南天堡守军之中传开,必然引起恐慌,到时候别说死守南天堡了,兵卒们军心动摇,还打什么仗?
天色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一只鹰从南方飞来越过山脉、从南天堡上空飞过在数里之外的柔然大军营地上空盘旋了一圈之后落了下去。
柔然大军营地内灯火通明,牙帐之内,大那坐在铺着狼皮的大椅上嚼着羊肉、喝着马奶酒,身边有一个美貌的女奴给他斟酒、割肉,帐内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奴在胡琴的弹奏声中跳着舞。
一个小帅快步走进来下拜禀报:“大帅,图真公主有信传来!”
“哦?公主在信中说了什么?”那大拿起一块羊肉一边嚼着一边询问。
小帅走上前来在大那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大那听着先是一喜,接着又脸色一变,皱起了眉头,挥手让女奴和乐师们都退了出去。
小帅说完就退到了一旁。
大那嘴里嚼着羊肉,脑子里却在思考权衡,他是这支柔然大军的主帅,就连图真公主手里的兵马也是他的,他虽然敬佩图真公主的智谋,却也不能对图真公主言听计从,他也有他的考虑,他真正唯命是从的只有柔然可汗大檀。
思索良久,大那对小帅下令:“去传令集结五千人马!”
小帅脸色一变,低声道:“大帅,我们一共才一万余人马,若是真的按照图真公主的要求调走五千人马,这里就只剩下五千多人了,而奴隶有近两万人,万一战事不利,奴隶们蠢蠢欲动,而又被南天堡的守军知道了消息,后果不堪设想啊!”
第323章 分歧
大那又思考权衡了一下,语气坚定的说:“不用说了,就这么办!若是出了事,本帅负责!”
“是,大帅!”
五千柔然大军很快集结起来,他们带足了干粮和水袋,在大那的命令下,趁夜抹黑悄悄的离开了营地,就连营地内的许多柔然兵都不知道,而在旁边营地的奴隶们就更不知道了。
除了有限的一些人,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知道柔然大军营地少了五千人马。
送走了这五千人,大那下令召集麾下大将们议事,几个萨满巫师也被请了过来。
萨满巫师除了作为占卜师给主帅预测战争的吉凶之外,他们还负责给受伤的柔然兵处理伤势,给他们治病,他们甚至还有类似西方军队中的牧师的职责,给迷茫的、胆怯的、受伤的兵卒们给与精神上的鼓励和安慰。
大那看着站满了整个营帐的大将们和萨满说:“自从我们搭建的高台被魏军拉倒之后,这一天多来的进攻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反而死伤惨重。因此今日下午本帅下令停止了进攻,本帅不能再让儿郎们送死,我们必须想出新的办法能对他们进行远程攻击,为我们攻城的儿郎们进行资源,本帅希望你们能多想想,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营帐内的大将们都提下了头,让他们骑马厮杀还行,让他们带兵打仗可以,但要让他们动脑子,他们当中没有人自认为有这各本事,动脑子很令任头疼,他们宁愿动手砍人也不愿进一动脑子杀人。
大那对这群手下大将们很是失望,他一看他们这幅德行就知道他们闷不出半个屁来,只好把目光看向三个萨满,“几位萨满大师能否想想办法?”
左右两侧的两个萨满巫师没有出声,无动于衷。
中间的萨满犹豫了一下,拄着长杖对大那抚胸行礼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搭建木制高台容易被他们射箭拉倒,我们可以筑造一个土堆,让土堆的高度超过他们的城墙和堡垒就可以了,只不过这要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
大那听得眼睛一亮,他认为这是一个很想法的建议,挖掘泥土堆起一个土堆虽然看似是一个很笨的办法,可一旦把土堆筑起,守军就再也没有办法摧毁它了,看着它也只能望而兴叹!
“好”大那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这么办吧!传令下去,让奴隶们挖土筑造土堆高台!”
营帐内没有人应声。
大那很恼火,居然第一次没有人听从他的命令,他眼睛一蹬,目光扫向旁边负责传令的小帅。
小帅硬着头皮站出来禀报:“大帅,挖土需要工具,把挖出来的泥土运过来、堆起来都需要工具,我们我们没有工具!”
工具的使用是文明和野蛮最明显的区别之一,没有工具,徒手干不了多少事情。
挑土?柔然人从来没干过这种活,柔然人更没有见过扁担和竹篓,铁锹和锄头?他们也听都没听过。
大那脸上的肌肉抽了抽,难道刚刚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就因为没有工具而放弃?这不可能!他用要吃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小帅,冷声说:“本帅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天之内本帅要看见一座高于对方的土堆堆起来,否则本帅就剁了你!”
小帅额头上冒着冷汗,脑子里快速运转,他当即说:“大帅,我们没有工具,就只能给奴隶们发放兵器,让他们用兵器挖掘泥土,想要把泥土运来,就必须要有装土的工具,我们可以把空出来的营帐拆了分割,让奴隶们用营帐的布料来缝制装土的袋子,有了袋子就能路途扛到山脚下!”
立即有一个大将站出来说:“不可,绝不能给奴隶们发放兵器,近两万奴隶,一旦他们闹事作乱,我们很难及时弹压!”
小帅当即反驳:“那你说怎么办?不给他们发放兵器,如何取土?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出其他办法。大帅若不许发放兵器给奴隶们,我实在没办法在两天之内把高台筑造起来,大帅若要杀我,就请自便吧!”
大那心里在做着激烈的斗争,这的确很有些冒险,手里有兵器的近两万奴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可是若不这么做,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他想到了图真公主,如今图真公主已经攻破了金陵大营,还得到了金陵大营主帅安原的头颅,还缴获无数,这一趟赚大了,这份功劳一定会让可汗重赏,可他才是这支柔然大军的主帅啊,如今他还寸功未立!
大那咬牙大喝:“够了,本帅准了!给五千奴隶发放兵器让他们掘土,让一万奴隶装袋,让剩下的奴隶搬运,一个也别闲着,两日内日夜不停,本帅要在两天之后看到高台筑造起来!”
小帅当即答应:“是,大帅!”
南天堡,南麓营地。
赵俊生和花木兰来到了皮豹子的营帐,没想到莫那娄进和乌洛兰齐等人也在。
“见过将军!”二人向皮豹子见礼。
皮豹子抬了抬手:“免礼!花木兰,本将正要派人去找你,已经快两天了,金陵大营是何情形我们还不清楚,本将着实担忧啊,派去报信的人是否回来了?”
花木兰抱拳回答:“将军,末将正要向将军禀报此事,前去报信的人刚刚返回,此人在前往南天堡的途中遭到了柔然游骑的拦截,九死一生才逃回来。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金陵大营已被柔然大军攻破了,守军退守金陵山!目前柔然大军正四处出击掳掠金陵大营周围方圆百十里范围内的城镇和村庄,柔然人所过之处,城镇和村庄都遭到了杀戮和洗劫!”
帐内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脸色变了,有人明显感觉到了害怕,如果攻击金陵大营的柔然大军杀到南天堡来,如何是好?
皮豹子听得控制不住怒火,拍案而起:“该死的蠕蠕人,野蛮得毫无人性啊!”
其他人都不敢出声了,不出声也是因为没有什么好办法,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皮豹子气得在营帐内走来走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幢将纥干莫云想了想站出来对皮豹子说:“将军,末将有一个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
皮豹子抬手:“你说!”
纥干莫云定了定神,当即说起来:“刚才花将军说攻打金陵大营的柔然人正在四处劫掠,他们此前最多五千人马,在攻打大娥山、屯柞山和金陵大营之后肯定有不小的兵力损失,派出去四处劫掠之后,他们留在金陵大营与我们守卫金陵友军对峙的兵力肯定不多了,最多只有两千人,可能不足两千!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可以从南天堡内抽调三千人连夜以最快的速度摸到金陵大营附近进行夜袭,若金陵山上的友军听到交战声必然知道派兵下山与我们一道共同夹击柔然人,如此便可一举破敌!”
莫那娄进和乌洛兰齐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出声,他们俩此时根本就不想与金陵大营的柔然人开战,手里的兵力也不多,去了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皮豹子听了纥干莫云的建议却是眼睛一亮,他认为这似乎是一个好办法,扭头看向花木兰问道:“花木兰,你觉得纥干莫云的想法如何?这也许是解除金陵危机的最好的办法了!”
花木兰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俊生却是比她先站了出来,他也不能不出来,如果真要派兵去夜袭占据金陵大营的柔然大军,肯定要出动他的辎重营,他可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拉扯起来的队伍被派去送死。
赵俊生也听出来了,尽管只是纥干莫云建议,可皮豹子似乎很看好这个想法,但他却不认同。
夜袭?以为打仗都是过家家呢?开什么玩笑?如果夜袭那么容易成功,岂不是每次打仗都可以用夜袭?就算金陵大营所有的柔然兵将都因为大胜而得意忘形了,图真公主也绝不会得意忘形!
赵俊生有着清醒的认识,图真公主绝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他甚至敢拿脑袋担保,如果派三千人去夜袭,必定有去无回。
“将军,卑职不同意!”
花木兰一看赵俊生这么直接说出了反对,很可能引起皮豹子的不满,她也立即站出来说:“将军,末将也不太看好夜袭,风险太大了!”
皮豹子的确有些不爽,他看好这个想法,可花木兰和赵俊生竟然都反对这么做,难道说他的军事能力还不如两个手下?
“为何?说说你们的理由!”
花木兰沉吟一番,抱拳说:“将军,如今南天堡的兵力有五千多人,但是骑兵只有不足三百,其他都是步卒,派三百骑兵过去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派三千步卒过去等到了点头,将士们也没力气”
纥干莫云打断花木兰:“那就派三百骑兵和两千多步兵!我看营内有数千匹马,可以让步卒骑马过去嘛!如今柔然人在金陵大胜,他们肯定正大口吃肉大口吃酒,好不快活,防备之心必然下降,此时正是我等带兵过去夜袭的最佳时机!”
第324章 柔然人营地内的玄机
赵俊生不由发出一声冷笑:“纥干将军有些异想天开了吧?”
纥干莫云很是恼怒,瞪着赵俊生大怒:“赵俊生,你凭什么说本将异想天开?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在本将面前放肆?”
“别倚老卖老,老子不吃你这一套!”赵俊生的火气也上来了,“你以为柔然人都傻子,会任由你摸过去偷袭?把别人当傻子的人往往自己最傻!”
“你说什么?”纥干莫云大喝一声就要站出来拔刀。
花木兰立即站出来拦住纥干莫云:“纥干将军,你想干什么?赵都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柔然人部署在金陵大营外围的明哨暗哨都不是摆设,我们根本无法避开这些明哨暗哨摸到金陵大营边上!如果我们弄出的动静太大,让柔然人听到了动静提早防备,他们就会设下陷阱,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纥干莫云冷冷看着花木兰,又看了看赵俊生,大声道:“行军打仗哪有不冒险的,如果总是瞻前顾后,还打什么仗?这世上哪有什么十足把握的胜仗可以打?”
赵俊生指着外面看着纥干莫云冷冷的说:“你想打可以,你带你的人去打,我赵俊生绝不拦着,但你想让我的人白白去送死,我告诉你,没门!”
纥干莫云瞪着赵俊生大声喝问:“怎么着,你想造反呐?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嘿,其他人我的确做不了主,但我可以做自己的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别想把我的人带走!”
花木兰立即对纥干莫云呵斥:“纥干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把造反挂在嘴边,也不要随便给别人安上造反的罪名,你这样会惹祸的,明白吗?大敌当前,咱们当齐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
“好了,都别说了!”皮豹子出声了,他的目光在众人面前扫过,问道:“花木兰,赵都统不赞同夜袭之事,本将可以理解,毕竟要用他的人为主力去打,难道你也这么不看好夜袭?柔然人没这么高明吧?刚才你们说的柔然人部署在外围的暗哨名哨,我们可以派出精锐斥候解决他们,只要清除了外围警戒哨,我们可以轻松摸到他们的眼皮子地下,一旦发动攻击,山上的友军收到消息肯定也会有所动作,届时两相夹击定能击败柔然人!我们若在这里不有所作为,难道眼睁睁看着柔然大军攻上金陵山?”
花木兰抱拳回答说:“将军,此次柔然大军的主将是柔然的图真公主,别人我不敢说,只要有这个图真公主在,我们很难占到便宜!您仔细想想,第一次攻打大娥山,把右卫军调过去,然后派一支人马翻山越岭偷袭金陵大营,如果不是她错误估计了辎重营的战力,那次偷袭绝不会输得那么惨。但她紧接着又来了第二招,攻打南天堡,辎重营被调动过来了,而右卫军也返回了金陵大营,然后她就第二次出兵迅速攻打兵力薄弱的大娥山,一举攻占了大娥山,在我们都认为她会率军直扑金陵大营的时候,她却攻打了屯柞山,您当时有防备吗?没有!从她这一系列的谋划来看,此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不能以常理揣度她的想法!说不定她此刻正期待我们去夜袭呢!”
皮豹子没有出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木兰看了赵俊生一眼,赵俊生想了想站出来对皮豹子抱拳说:“将军,卑职并非是反对对柔然人采取军事行动,就算要采取军事行动,也要周密的部署吧?像这样仓促行事绝不可取,您说可以派精锐斥候解决他们的外围警戒哨,卑职就姑且认为可以成功,难道我军摸到了柔然大军眼皮子底下就能一定击败柔然大军吗?他们留下金陵大营的兵力有多少?他们是否有防备?我们现在对金陵大营的柔然大军一无所知,您还指望金陵山上的友军会配合我们,可他们真的会配合我们吗?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山上的友军摸不清楚具体情况岂敢轻易派兵下来配合我们?他们不知道是谁在攻打柔然人,难道他们就不担心这是柔然人的诡计要欺骗他们下山?将军,人心难测啊!”
皮豹子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年少身居高位,经历并不多,特别是统兵征战的经验太少,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遇到过,他也是担心先帝的陵寝遭到破坏才如此心急,才乱了方寸。
“还有,金陵大营此前已经派人来下达了命令让我们死守南天堡,我们只要遵令就行了,不必节外生枝!外面还有数万柔然人呢,若我们的兵力被抽调出去的消息被外面的柔然人得知,他们必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猛攻!”
皮豹子终于有了反应,他叹息一声,摆手说:“夜袭之事就此作罢!花木兰,派人去打探金陵的消息。好了,都散了吧!”
赵俊生和花木兰同时松了一口气。
次日黎明时分,天还没亮,赵俊生和花木兰还在裹着毛毯靠着墙垛熟睡,城墙外就传来大量的嘈杂声,两人立即翻身而起走到女墙边向外看去,只见山下许多柔然兵举着火把,一个个奴隶扛着袋子从远处而来,他们把肩上的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之后又迅速返回。
花木兰皱眉道:“柔然人又在搞什么鬼?”
赵俊生看出来了,他脸上出现了愁容:“他们在用泥土筑造高台,我们无法把用泥土堆起来的高台拉倒,这下麻烦大了!只要他们把高台筑造起来,又可以采用上次的办法把我们门板全部拉走!”
听赵俊生这么说,花木兰也开始紧张起来,她脑子里迅速开动起来,很快露出了笑容,说道:“没关系,让他们筑造高台,我们可以把门板固定在城墙上,让他们拉都拉不走!”
天亮之后,在赵俊生和花木兰的命令下,所有还空闲的人都去开采大石头,包括镇戍军的兵卒们。
赵俊生让工匠队做了一个吊臂滑轮组安装在城墙上,一块块被开采并运来的石头被吊上城墙压在门板下。
一天后的黄昏时分,赵俊生在城墙上巡视,他的目光没有看那些正在筑造高台的柔然奴隶们,而是一直看着远处柔然大军的营地。
花木兰握着剑柄走过来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赵俊生皱着眉头说:“你不觉得今天的柔然大军营地有什么不对吗?”
花木兰看了几分钟,摇头道:“看不出来,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赵俊生摇了摇头。
花木兰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太多疑了?这么远你能看见什么?行了,到换岗的时间了,莫那娄进他们带人上来了!”
赵俊生收回目光点点头,看见莫那娄进和乌洛兰齐的人手已经接管了防务,当即挥手:“高修,传令收队!”
辎重营的人马在高修的带领下走下了城墙,赵俊生和花木兰二人最后下去。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正要走下山坡,花木兰却发现赵俊生站着不动了,他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己方营地方向。
“怎么啦?看什么呢?”
赵俊生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终于想到柔然人的大营有什么不对劲了!”
“怎么不对劲了?”花木兰疑惑的问道。
赵俊生的眼睛很亮,此刻精神焕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柔然军大营内的炊烟少了一半!”
花木兰的表情瞬间凝固,却又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的兵力少了一半?”
“没错!柔然军的营地与奴隶的营地是分开的,按照我的计算,柔然骑兵应该有一万余人,不会超过一万两千人,炊烟少了一半说明他们的兵力也少了一半,此时他们营地内的柔然骑兵不会超过六千人,也许还不到六千人!”
花木兰此时也变得神采奕奕,她接着说下去:“这六千人马要控制近两万奴隶卖命,肯定有一些力不从心!如果我们能够在夜里清除他们布置在营地外的游骑和警戒哨,对他们进行夜袭,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赵俊生说:“单纯靠我们这点人马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能够激起那些奴隶们的反抗,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大了,这事可以谋划,但需进行周密的部署,这需要时间!”
花木兰点点头,“那我们把这事向皮将军禀报吧,这事得争取他的支持才行,他毕竟是这里官阶最高的人,我虽然可以做主,但难免有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嫌疑啊!”
赵俊生颇感无奈,这个皮豹子在这里就是一个太上皇,事事都要向他禀报一下,他若不同意,花木兰要强行进行就肯定会闹出矛盾来。
两人来到皮豹子的营帐,皮豹子对这两人经常在一起也不感觉奇怪,他们在金陵大营的时候就一直这样。
“末将拜见将军!”
皮豹子抬头道:“免礼吧,你们又一起过来,是不是发生了何事?”
第325章 潜入
花木兰禀报:“将军,我们怀疑对面柔然大军营地的兵力减少了一半!”
“少了就少了呗!”皮豹子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突然高声:“你说什么?柔然人的兵力少了一半?”
花木兰悄悄伸手扯了扯赵俊生的盔甲,赵俊生知道她是想让他来说,他沉吟一下上前抱拳说:“有迹象显示他们的兵力少了一半,但这需要证实!”
皮豹子立马走到赵俊生面追问:“如何证实?”
“自然是派人潜入柔然军营地去探查!城墙上距离柔然军营地太远,看不太清楚,只有近距离观察才能得出结论!”
皮豹子瞪大眼睛,派人潜入柔然军营地探查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如果被派去的人没有本事,只怕是有无回,死了也就罢了;若是被生擒,严刑逼供之下还可能出卖己方的军事部署情况。
“被派去的人一定要是死士,还必须要精通刺探和隐匿,你们是否有这样的人?”
听了皮豹子的问话,花木兰咬了咬牙站出来抱拳说:“将军,我打算亲自潜入柔然人的营地去刺探他们的军情,请将军准允!”
赵俊生一听急了,一把将花木兰拉到一旁大声喝问:“木兰你疯了?你是南天堡守将,怎可轻易擅离职守?”
花木兰连忙解释说:“从军之前我曾在江湖上混过一段时日,会一些刺探消息和隐匿的本事。如今我们手下并没有这方面的精锐斥候,想要摸清楚柔然人的虚实,我只能亲自去一趟!”
“那也不行,你去还不如我去,你也知道我手下有一个人精通此道,我和他一起去可以互相配合!”赵俊生立即把这事揽过来。
花木兰摇头道:“这件事情不止是刺探敌情那么简单,从全盘局面来看,如今我们处于绝对劣势,以柔然图真公主为首的柔然大军正盘踞在我金陵大营,四处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外面又有大那统帅的柔然大军对我南天堡虎视眈眈,我们援军还不知在何处,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之下,我们若想破局,唯一的办法就是击溃对面的柔然大军,如此一来,图真公主就失去了外援,她统帅的柔然大军就不得不迅速撤走,否则等我们再夺回屯柞山和大娥山,他们就会被困在关内!”
“南天堡内除去那些新兵,能战的只有两千多人,还都是步卒,骑兵不到三百,你也说了,仅靠这些人还不足以一举击溃对面的柔然大军,必须要想办法让那些奴隶在关键时刻倒戈,这就必须要有人混入那些奴隶当中取得他们的信任!所以我们如果要行动,就要事先做好安排,临时再派人混入奴隶当中就太迟了!”
赵俊生知道花木兰说的是对的,想要对南天堡外的柔然大军进行夜袭,必须要分两步同时进行,第一是刺探柔然军营地内的虚实,确认他们的兵力是否少了一半;派人混入柔然人的奴隶之中,取得他们的信任,挑起事端。
在确认了柔然人的兵力的确少了一半,确定了夜袭计划和具体的行动时间,混入奴隶当中的人必须要在关键时刻发动奴隶们进行配合,到时候双管齐下,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这时皮豹子皱起眉头询问:“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花木兰回答说:“将军,如果确认了柔然军营地的兵力的确少了一半,我们打算进行夜袭!”
皮豹子很是疑惑,问道:“既然是夜袭,为何还要派人混入奴隶之中?我们有两千多可战之兵,突然袭击之下,柔然人又临时找不到马,肯定会慌乱,他们战斗力只怕还比步兵都不如,我们要击溃他们应该不是难事吧?派人混入奴隶们之中,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花木兰解释说:“将军,辎重营的人都是步兵,夜袭冲杀之时行动不会太快,若是柔然人反应迅速,他们是有时间组织兵力进行反击的,他们的兵力可比我们多出一倍以上啊!”
赵俊生这时抱拳说:“还有一个原因,辎重营的单兵战力并没有经过专门的操练,夜袭之时无法摆下阵势进行攻击,不能发挥军阵整体的攻击力量,到时候只能是全线出击各自为战,混战之下兵力多的一方肯定是占优势,我们的胜算不是很大,但如果奴隶们在关键时刻倒戈,我们就有十成的把握了!”
皮豹子在营帐内走来走去,思考权衡着。人的地位越高,考虑的就越多,就更全面,这是必然的。尽管皮豹子不是南天堡守将,但这里的兵马在名义上都是他的麾下,他不能不为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和前途考虑,南天堡的安危也关系到整个北方防线的安危,玩玩不能有失。
思索良久,皮豹子眼神坚定的看着花木兰和赵俊生说:“好,这事咱们好好合计合计,你们把你们的具体想法说说看!”
花木兰和赵俊生互相看了一眼,赵俊生当即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随后花木兰对遗漏进行了补缺,皮豹子也说了两个建议,三人人一起把夜袭的谋划进行了最大程度的完善。
经过这一次讨论计议,三人都有很大的收获,感觉在军事方面的见识增长了许多。
最后这件事情被确定下来,皮豹子说:“关于谁去刺探的问题,本将军认为还是由你们两个一起去,你们都有高强的武艺,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你们去刺探这段时间,本将军上城墙亲自坐镇!至于派谁混入奴隶之中,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花木兰看向赵俊生问:“赵都统,你手下那个姓吕的随从应该可以胜任,只是他不是军中之人,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去?”
皮豹子当即大手一挥:“他不是军中之人也无妨,本将军可以对他进行重赏!”
赵俊生回答说:“那卑职去问问他!”
一个时辰之后,赵俊生和花木兰各自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站在了城墙上,吕玄伯披头散发、穿了一身破烂的叫花子衣裳站在他们的身边。
皮豹子用低沉的语气对三人吩咐:“一切小心,本将和南天堡数千将士等着你们安全归来!”
花木兰对皮豹子和其他几个幢将以及周围的兵卒们抱拳致意,然后挥了挥手。
兵士们把三根粗大的绳索放下城墙,花木兰、赵俊生和吕玄伯三人各自抓着一根绳索溜下了城墙,然后向城墙上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的山坡上。
对于赵俊生和花木兰二人来说,以他们的身手要潜入到柔然军营地并不难,关键是要让吕玄伯潜入奴隶营地,这个难度有些大。
柔然人为了加强对奴隶们的看管,在奴隶营地内外增加了不少兵力,巡逻队巡逻得很频繁,岗哨林立,营寨搭建的高大结实,要在岗哨和巡逻队的眼皮子地下潜入进去,这是一种很大的冒险。
其实柔然人平日里行军作战根本就不搭建营寨寨墙,也不止是柔然人,草原上所有游牧民族行军作战宿营时都不搭建营寨,一般都是就地扎营,营地外没有任何防御设施。
这主要是因为他们都是骑兵,骑兵只能进攻,没有能力防守,营寨搭建得高大结实也没用,还费时费力。另外,草原上要随时能够找到大量木材搭建营寨也不太容易。
既然没有防御能力,那就必须要有预警能力,要不然被敌人摸到了眼皮子地下都不知道,那就只能是等死了。
所以柔然大军的营地也是没有营寨的,一眼就能看到柔然人的营帐连绵一大片,但他们在外围安排了游骑巡逻,很可能还有暗哨。
赵俊生三人正在小心翼翼的向柔然人的奴隶营寨靠近,他们必须要先保证让吕玄伯潜入奴隶营地。
突然,赵俊生一拦住了花木兰和吕玄伯,蹲在地上举手向下压了压。
花木兰和吕玄伯见他神情紧张,立即蹲下了下来。
三人等下几十息,就听见了马蹄声和战马的响鼻声,不久就有一支骑兵小队出现在附近,夜色之中看不太清楚,但能看见他们模糊的声音,约莫有十来骑。
在赵俊生的示意下,三人立即趴在草地上,野草不深,却又刚好淹没趴在地上的人的身躯。
巡逻骑兵缓缓走了过去,三人强忍着蚊虫的叮咬没有动弹一下,等这一队巡逻骑兵经过之后,赵俊生三人才猫着腰继续向奴隶营寨靠近。
这一路上三人小心谨慎,或猫着腰如同做贼一般,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或在草丛里匍匐前进,躲避了五支巡逻游骑兵和三个暗哨才靠近了奴隶营寨。
三人趴在草丛里观察着奴隶营寨,这奴隶营寨上每隔五六丈就有一个火盆烧着木材,把寨墙上下和内外照得通亮,寨墙上的岗哨手持弓箭和兵器不停的来回走动。
花木兰观察了一阵,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的低声说:“想要不惊动岗哨和巡逻的守卫潜入进入有很大的难度啊!”
第326章 精准刺探
赵俊生看到柔然人在寨墙上部署的巡逻兵和岗哨守卫情况也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问吕玄伯:“老吕,你需要多长时间?”
吕玄伯大致估测了一下说:“若是借用绳索铁钩,以现有的守卫岗哨和巡逻兵的密集程度,肯定会被听到动静,只能徒手爬上寨墙,但我需要有人在寨墙下抄一把,大约需要十息!”
“可以!”赵俊生说着,对花木兰说:“木兰,待会儿我会在附近发射石子吸引这段寨墙守卫的注意力,等守卫们把注意力转移,你就跑到寨墙下给老吕借力,助他爬上寨墙!”
这寨墙可不止两三米高,足足有六米,想要徒手爬上去并且在这么断的时间内爬上去必须要有人在下方借力给吕玄伯,他再以轻身功夫借助外力应该可以爬上去。
“好,就这么定了!”
赵俊生见花木兰和吕玄伯二人点头,立即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向左边满满爬过去,他一边爬一边搜寻地上的石子。
爬了近五十米,赵俊生感觉差不多了,对面就是奴隶营寨的东南角,这里有一个箭楼,箭楼上有三个弓箭手手持弓箭不停的来回走动,两侧下方的寨墙上也不时有兵卒手持兵器来回走动。
赵俊生爬起来蹲在地上,手中掂了掂一块石子,扬手就向箭楼上的一个弓箭手射去。
这一次发射石子,赵俊生用了内力推动,石子的劲道极大,被射中的柔然兵当场倒在箭楼的木制地板上发出噗通一声。
剩下两个弓箭兵大惊,立即蹲下大叫:“怎么回事?醒醒,醒醒啊!”
叫嚷声惊动了附近了巡逻兵卒和岗哨,这些人纷纷向箭楼跑来。
寨墙上终于有一段出现了防御空白区,就在这时,花木兰迅速跑到寨墙下呈弓箭步站立,双手叠加放在前方。
吕玄伯如同一头豹子从草地上冲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花木兰,他一个健步踏在花木兰弓着的腿上,身体腾空而起,另外一只脚再往下一踩,花木兰及时用双手抄住他的脚,用尽全身力量把他往上一抬一推一举。
吕玄伯如同离弦之箭向寨墙上射去,快要到寨墙上时,他双手闪电般的攀爬寨墙,身体再次加速,一跃登上了寨墙,他身形一闪窜道了寨墙内侧,在附近守卫正要把目光转移过来时,他已经顺着内侧寨墙墙壁溜了下去,眨眼之间就消失营地内不见了踪影。
赵俊生看到吕玄伯在无人注意下登上了寨墙之后就松了一口气,只要登上寨墙不被发现,基本上就可以躲过守卫的视线。
他顺着原路爬回去,花木兰已经趴在草地上等着了,两人对视一眼,在草地上匍匐着后退,不久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躲避了外围巡逻游骑和暗哨的赵俊生和花木兰终于摸到了柔然大军的营地边上。
两人趴在草地上观察着,花木兰低声问道:“俊生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准确的知道那几个暗哨的位置?”
“我的听觉和视力异于常人,只要在一定的距离之内,我基本能察觉,还有对危险的感知本能也比一般人强一些!嘘,有人来了!”
赵俊生说了一句,立即闭上嘴巴。
一个柔然兵打着哈欠从旁边的营帐走出来正对着赵俊生和花木兰所在的方向小便,花木兰立即扭头闭上了眼睛。
赵俊生心里骂了一句:“晦气!”
等这柔然兵尿完回到营帐之后,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工夫,赵俊生才拉着花木兰起来,两人轻手轻脚又快速沿着营地的边缘走去,一直走了一大半圈来到了伙房处。
两人蹲在了一口吊锅旁边,铁锅下的柴火早已熄灭。
柔然人行军作战时煮食物并不是垒砌灶台,而是使用吊锅煮,赵俊生看了一口吊锅的大小,这口大铁锅一次性应该可以煮三十几个人的食物,也就是一个牙的人数。
“木兰,你去数一数这一排过去有多少个吊锅,我往这边数,然后我们回来这里汇合!”赵俊生低声说了一句。
“好!”花木兰低声大营,立即冒着腰沿着一排吊锅快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数。
赵俊生先另一侧快步走过去,很快就走到尽头,又往回走。
两人汇合之后,赵俊生问:“多少?”
“十口锅!”花木兰回答。
赵俊生说:“我这边数了一下,有十七口锅,两者相乘一共就是一百七十口锅,一口锅可以煮一个牙的饭食,柔然军一个牙与我们一样有三十二人,这么算下来,营地内的兵力人数是五千四百多人,应该不到五千五百人!”
花木兰听得眼睛发亮,原来探查敌军人数是用这办法,她兴奋的问:“就这个办法就可以确定他们的人数了吗?”
赵俊生摇头:“当然不是,这还不足以确定他们的具体兵力人数,还必须从另外两个方面进行佐证!”
花木兰有着极强的求知欲,她急忙道:“俊生哥哥,快说!”
“营帐数量和旌旗数量!”赵俊生说完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有人过来,就低声解释:“刚才我们绕了大半圈,我数了一下,横排营帐有二十二帐,竖排营帐有三十五帐,算下来一共七百七十帐!除去帅帐、大将的营帐、小帅、牙主的单独营帐,供普通兵卒睡觉的营帐就是五百三十帐左右,一帐住十人,与吊锅煮食量可以供应的兵力人数大致相符;此外还要确定旌旗的数量,柔然人学我们魏军编制,一个牙一杆旗!刚才我数了一下,一共一百六十八杆,兵力是五千三百七十六人!这个兵力人数应该与实际兵力大致相当的,就算有差别,也不会相差太多,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花木兰深吸一口气,这下终于能放心了,她又问:“一定要同时在这三个方面进行佐证吗?一定要潜入敌营吗?这太危险了,侦骑斥候在远处地势稍高处就能数清他们的营帐数量和旌旗数量!”
赵俊生反问:“营帐数量和旌旗数量都是可以虚设的,有些营帐空着,你若不近距离观察,如何得知?若不近距离观察,如何得知具体的灶台数量?敌军大将若是下令故意增多或减少营帐数量和旌旗数量,侦骑斥候如不近距离观察就会受骗上当!”
花木兰这才明白,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学问,她想了想又问:“俊生哥哥你从前没有从军,为何知道这么多?”
“你那死去的未来公公以前就是一个斥候队长!”
花木兰想起了,“我听我阿爷也提过说赵伯伯年轻时在军中是赫赫有名的斥候头头,一身本事很不得了呢!”
“既然已经确定柔然人的兵力减少了一半,我们此行的任务也完成了,回去向皮将军报告吧!”
“嗯!”
两人又顺着原路返回,极为惊险的躲避着柔然人的巡逻队,终于在凌晨丑时回到了南天堡,两人抓着绳索爬上了城墙。
皮豹子快步走过来说:“你们俩总算回来了,没出事吧?”
“没有,多谢将军挂念!我等已探查清楚了,柔然军的确少了一半他们营中兵力大约在五千三百人和五千四百人之间!”花木兰禀报说。
皮豹子脸色出现杀气,“既然如此,咱们就按照事先谋划的行事,明日深夜发动夜袭!只希望你们派去奴隶的人能够成功煽动奴隶们在我们夜袭时进行策应!”
次日一早,柔然军没有任何察觉昨夜有人潜入过,他们在山下的土堆终于堆起来了,大量的弓箭手被派了上去。
在大那的命令下,柔然军驱赶着成群结队的奴隶们冲了上来,土堆上的柔然弓箭手按照之前的方法向城墙上的门板射出绑着绳索的箭矢,箭矢射中门板之后,另一头的奴隶们使劲的拉,却怎么也拉不动。
一个个守军从门板之间伸出长刀把箭矢上的绳索砍断,柔然人的打算落空了,他们就算筑起了土堆也破不了守军的防御。
大量的奴隶涌到城墙下开始架设木梯攀爬,还有一些奴隶抬着长木棍,一个健壮的奴隶抓住长木棍的另外一头踩着城墙外壁被奴隶们推上城墙。
大量的箭矢从门板缝隙射下来,许多奴隶们和柔然兵们被射死射伤,勤杂兵们搬着石头往下砸,许多奴隶被当场砸死。
攻城战在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却没有多大进展,柔然兵和奴隶们始终无法登上城墙,反而损失很大。
柔然大帅很是懊恼,花了两天时间堆砌里的土堆竟然没有用,守军把门板固定死了,怎么也拉不倒。
“继续攻,不惜一切代价,继续进攻!”
打了整整一个上午,死伤了大量的奴隶和不少柔然兵,大那不得不下令暂且收兵,等下午再战。
奴隶们又被柔然兵驱赶会营寨内关起来。
吕玄伯拿着一根木棍拄着,眼睛不停的观察周围的奴隶和柔然守卫,他突然抬腿一脚踢在地上一颗石子上,石子“嗖”的一下射中了一个柔然兵。
“哎呦!”这柔然兵疼得大叫一声,立即拔出弯刀用凶狠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奴隶们,厉声大喝:“谁?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