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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未闻墨卿     秦时之七剑传人txt下载     秦时之七剑传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墨家的新弟子

    树冠里面,盗跖兴致勃勃的打量着正门口的一众人等,无论是小圣贤庄一派的,还是帝国一派。

    甚至于他对大名鼎鼎的齐鲁三杰的兴趣,还要在那些帝国派的人之上,只不过后者是墨家的任务,不关注不行罢了。

    “为首的那个,就是现在的儒家掌门,齐鲁三杰之首的伏念了吧?”盗跖胳膊肘一撞庖丁,压着声音问道。

    “是啊是啊。”庖丁点点头,“不过这么些年来,我也没见过他几次,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呢。”

    “就算是我碰见他的那几次,也都不敢和他说话,只想躲得远远的,气场特别的强大。”

    “嘿嘿,毕竟是剑谱第三,威道之剑太阿的执掌者,更是一向以礼法着称的儒家掌门,对咱们这样的江湖浪子来说肯定不好接触。”盗跖咧嘴一笑,言辞之间不难听出对儒家的鄙弃之情。

    这也可以理解,盗跖一向讨厌所谓的礼法规矩,本就对儒家有不少偏见。

    帝国一统后,儒家几乎第一时间俯首称臣,承认帝国的正统地位,更是无视帝国横征暴敛的行径,罔顾自己口口声声说的仁义二字。

    这令盗跖更为不齿对方。

    庖丁倒是对儒家观感还凑活,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生意也多赖人家照顾,这时候还是给说了句好话:

    “你可别小看了儒家,人家都是文武双修,讲究的叫一个……那什么……文安天下,武定乾坤,可都是不好招惹的主儿!”

    “虽然没听说过伏念动手,不过儒家内部都说他是儒家第一高手呢。”

    “儒家的第一高手……嘁!”盗跖显然还是有些不以为意。

    一群只爱操弄笔杆子和嘴皮子的所谓文化人里的第一高手,能有多少含金量?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diss儒家的意思,目光转向另一个人,“伏念旁边那个就是齐鲁三杰里的老二,儒家二当家……我记得他叫……他叫……”

    说起颜路的名字,盗跖一时间还给忘记了,卡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哦对,叫颜路是吧!”

    “嗯……和儒家的两位先贤的名字很像呢。”

    庖丁尽量控制动作幅度的情况下挠了挠头,有些茫然的接话道:

    “说起这位二当家……我也对他了解不多。”

    “儒家的这些夫子们本来就深入简出,醉心学问,这位二当家颜路先生更是神秘,名声远不及掌门伏念以及三当家张良来的大,有种……凑数的感觉。”

    庖丁会这么说,是因为齐鲁三杰名号的由来。

    虽说这外号诨名之类的东西都是旁人叫的,没有自己取的,所以才有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但外号也不是白来的,总得有所根据。

    而小圣贤庄对外一贯坚持伏念、颜路、张良三人难分伯仲,皆是人杰的说词,久而久之,最终也就演变为了齐鲁三杰这一广为传播的名号。

    理所当然的,颜路就被许多人认为是凑数的了。

    至于为什么儒家要凑这个数……大部分人认为就是为了好听,毕竟数到三才能代指数量多……

    “这么多年来,算上今天这次我好像才见过他……三次?或者两次?”

    庖丁许是想不起来以前到底见过颜路几次了,摇了摇头不再纠结,“总之,这一位太神秘了,出身不详,来历不详,实力不详,性格不详,一切都不详……”

    盗跖听的牙花子都是疼的,“有点有用的信息没?”

    “呃……”庖丁思索一番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传闻很多,但都是没影的说法,真假难辨,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一位二当家的,绝对不简单。”

    “……等同废话!”盗跖翻了个白眼。

    见庖丁说不出头绪,盗跖也转移了注意力,放在了到访的客人身上:

    “原来是相国李斯来拜访,难怪弄出这么大的阵仗,那个所谓的大人物肯定也是他喽。”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大人物’呢!”

    庖丁略带疑惑的接话道,“我记得李斯就是出身小圣贤庄,他要是来了桑海,拜会一番也是正常,不过……怎么还带着些乱七八糟的人?”

    “而且总感觉小圣贤庄今天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来者不善呗。”盗跖眼都不眨的回应道,“看来这位儒家出身的相国,并不怎么向着自己的师门。”

    调侃了一句后,盗跖金接着问道,“那三个人你都认识吗?”

    庖丁利落的摇了摇头,“一个都不认识。”

    “这仨体貌长相什么的都听特别,如果见过听过的话我应该记得,所以他们八成是第一次出现在桑海。”

    “不过李斯特意带着他们,肯定都不是善茬啊!”

    ………………

    小圣贤庄内,三省屋舍。

    这里是儒家年轻一辈弟子的宿舍,名字取的便是先贤曾子的‘吾日三省吾身’之言,是希望每一名儒家弟子都能在睡觉前三省其身,有所收获。

    当然,实际有没有效果那就存乎一心了,反正名字必须得有个说法。

    这也不是儒家的毛病,诸子百家都这个习惯。

    被张良领进小圣贤庄的天明少羽两人现在就在三省屋舍。

    而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换衣服!

    张良已经准备好了两套合身的儒家弟子服,只要他们两个换上,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两名加入儒家不久的萌新弟子——子明、子羽!

    这也就是张良锦囊中第一块木板的实际用意——让他们两个人藏身儒家,规避来自帝国的危险。

    不过穿衣服,有些时候并没有旁人想的那么简单。

    对于儒家弟子服,少羽虽然没接触过,但出身贵族的他多么繁琐复杂的衣饰都接触过,稍稍研究一番后就很轻松的上手。

    相比较他,流浪半生,归来仍是文盲的天明就有些傻眼了。

    等少羽穿好衣服转过身来,看见的便是凭借自己的执拗也套上了这一身衣服的天明。

    不过和整齐丝滑的少羽相比,天明这与其说是穿上了衣服,不如说是把自己被绑起来了。

    天明倒是不觉得自己在作茧自缚,对于自己把这身莫名其妙的衣服套到身上了这件事颇为得意,还向少羽展示了一番道:

    “怎么样,很不错吧?”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神木与神鸟与女人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

    对于天明的得意,少羽没有额外的反应,就一个字——笑!

    狠狠的嘲笑!

    由于担心引起旁人的注意,他一边强忍不住的狂笑,一边还不得不尽可能的压抑自己不要笑。

    肚子就很痛,必须得捂着,形成了再标准不过的捧腹大笑的现场写实描绘。

    天明看着笑个不停的少羽,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喂喂喂,别笑了,很好笑吗?”

    “对不起……哈哈……”少羽一边道歉,一边笑,“我不想笑的……哈哈哈……就是……哈哈……实在忍不住……”

    “够了!”骄傲的墨家巨子受不了这种侮辱,愤恨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往下扒,“这什么破玩意!我不穿了!”

    “反正我又不需要躲,古大叔不会怎么样我的。”

    少羽见天明要撂挑子,赶紧强行压下心里的笑意……当然了,那憋的是相当难受。

    “我说,这时候放弃可不行。”

    “怎么不行了?”天明气呼呼的耷拉着脑袋质问道。

    “张良先生让我们换上这身衣服,肯定还有其他用意的。”

    “什么用意?”天明态度不变。

    “诺!”少羽眼神朝一旁的桌子上一晃,示意天明看过去,“他刚才离开的时候留了那个。”

    一个锦囊,一个和张良此前交给班大师的一模一样的锦囊就放在桌子上。

    天明瞪大一只眼睛,歪着眉毛惊声道,“又是锦囊!?”

    ………………

    桑海城外,蜃楼所在。

    蜃楼的改造工程自没什么好说的,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也没有人不开眼的妄图来搞破坏,阻挠蜃楼完工下水。

    在遮天蔽日的艨艟巨舰旁边,还躺着另一个庞然大物,虽然体型比之蜃楼差了不少,不过依然称得上是铺天盖地。

    尤其和蜃楼不同的是,前者终究是停在水里,所占空间也都处于本就无法为人类直接涉足的海面上,而后者却是躺在地面上,直接占据地表空间,可以零距离的正面接触。

    而且,蜃楼是人的造物,普通人看见了会为之惊叹不已,却不会感到敬畏和恐惧。

    可它却是天地的造化,是看似不可能存在的鬼斧神工,对于有着神明敬仰的凡人来说,是可敬可畏。

    不消说,这东西自然就是被蒙恬千辛万苦从蜀山抢走,再运送过来的扶桑神木。

    此时的扶桑神木处于躺倒的状态,粗壮厚重超过城墙的躯干绵延数十丈,彷若云端般无边无际的粲金色树冠覆压在地表,一小部分被自身重量压平,而大部分则依旧顽强的支撑着,同时神木根部蜿蜒纠缠着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根部须枝,粘连着泥土,将神木的尾端抬起了一定的高度。

    因此扶桑神木最终是以一种类似于哑铃的状态停置在地上的。

    该说不说,神木不愧是神木,脱离土地对它似乎毫无影响,一连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远的距离,就连叶子都没掉几片,依旧生机勃勃,

    这棵树刚运来时,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经过这么多天的熟悉后……大部分人还是对它充满了好奇,很想近距离接触,不过蒙恬早已下令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而负责守树的,则是蒙恬自己带来的亲军黄金火骑兵,服从度自然没得说,不会玩忽职守,更不会徇私舞弊。

    所以扶桑神木周围的空间是一般情况都是空无一人的,只能看见稍远点的地方,值守站岗的下了马的骑兵。

    不过今天,扶桑神木难得的迎来了访客,未经允许的访客。

    “娘,这就是你说的扶桑神木呀,也太大了吧!”千泷站在扶桑神木繁茂的树冠之前,仰起小脑袋试图看清楚树冠之上景象。

    可惜一来高度不够,二来在太阳照耀下,扶桑神木金黄的叶片散射出的熠熠光辉令人根本看不清这一片区域的具体景貌。

    炎妃站在千泷身边,一只手牵着闺女,身上穿着的是自己还是阴阳家东君时常穿那套暗蓝色金边太阳纹金乌长裙。

    这套衣服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再穿过了。

    炎妃看着记忆中矗立在山巅巍峨壮观的扶桑神木,如今却‘瘫倒’在地,纵然知道它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却还是不免心中一叹。

    和古寻不同,炎妃对于扶桑神木本身有着超乎寻常的亲近感,并不希望它沦落为任由帝国摆弄的工具。

    不过她也没什么办法就是了,只能站在这里缅怀一二。

    “没错,这就是……扶桑神木。”和女儿说话时,炎妃的声音并不像当年那般高贵骄傲,变得平和低调了许多,不过仍有那一股自在的贵气。

    “树的话,应该种在土里的吧,可它现在……”千泷同样对扶桑神木有着一见如故的亲近感,只是没有她母亲那么明显。

    不过还有一件事额外增添了她对扶桑神木的喜爱——她偶然间知道了自己老爹就是靠着扶桑神木才治好了姐姐。

    当然,实际上只是大幅度缓解,真正治愈靠的还是不死草。

    两者叠加之下,她自然也不愿意看着扶桑神木躺在这儿。

    炎妃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很快……它就会重新屹立起来。”

    “真的吗?”千泷小脸上浮现出笑容,“那就太好了!”

    炎妃没有说话,只是温和的摸了摸女儿的头。

    随后,她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到了扶桑神木身上。

    和当年的见面相比,此时的扶桑神木除了姿态不一样了以外,还有一点不同——没了那只三足金乌。

    当然,这只鸟肯定不是死了。

    确切的来说,本就并非实际存在的生物的三足金乌,也没有死亡一说。

    作为伴生于扶桑神木的神鸟,它只是在飨日祭礼中重新回到了扶桑神木之内,理论上很快就可以重新复生。

    奈何扶桑神木紧接着就被蒙恬给掘了……

    扶桑神木,到底还是一棵树,虽说离了土地很长时间内也不会死,但还是在本能的支配下收缩了自己的力量,自然也不会着急重新唤醒自己的伴生神鸟。

    炎妃不了解这些,但当她站在扶桑神木之前,一切事实又隐约浮现在她的心底。

    她,能感受到三足金乌就在神木的内部,随时等着重生归来。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母女传承

    焱妃缓缓阖上了双眼,在失去视觉的同时,让自己的感知变得更为敏锐。

    此时,她更加清晰的感觉到眼前神木的体内,那庞大,浩然,磅礴的,和她的魂兮龙游有着极大相似度的如同太阳一般的伟力。

    当然,现在的焱妃已经无法确定是自己的魂兮龙游和扶桑神木的神力相似,还是自己的魂兮龙游在当年受到扶桑神木的影响,或者说是改造后,变的和它相似。

    不过这不重要。

    魂兮龙游,本就是阴阳家所有阴阳术中最特别的一种,当然也是最强大。

    其特别之处就在于不同的人修习后发挥出的具体效果都是不一样的……尽管都是一样的强大,霸道。

    也存在一定的规律,比如日宗宗主——也就是历任副掌门东君(貌似也没几个人)的魂兮龙游都是如同大日般辉煌炽烈,月宗宗主——也就是历任右护法月神都是如月般寂静幽煌。

    具体到个人还有另有细微区别。

    对于剑走偏锋,追求极限的阴阳术来说,这实在显得另类,因为其他阴阳术都很固定,而且普遍容易产生副作用。

    术法终究只是术法,是死物。

    道家天人两宗的术法不像阴阳术那般偏激死板且副作用明显,却也不会存在这样……因人而异的多变性。

    在自己还是东君的时候,焱妃只有对阴阳家,对东皇太一的忠诚,所以不曾在意过这一点。

    但是当她跳出了阴阳家这个樊笼之后,就明显察觉到了这一点。

    可惜或许是因为身在此山中,焱妃并没能研究出什么头绪。

    后来古寻帮她研究了一段时间,还算有所收获,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首先,魂兮龙游因修习者不同表现出不同特性的原因,很可能在于修习者的血脉——这至少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个特点似乎又和苍龙七宿的秘密牵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过这也很符合东皇太一的特点,没什么毛病。

    除此之外,古寻仅有的收获就是焱妃的魂兮龙游或许还能进一步质变——还是要借助扶桑神木的力量。

    不过具体怎么做他就不清楚了,只能焱妃亲自去实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本身她的魂兮龙游就已经练的炉火纯青,经过蜀山之行后更是进一步质变强大。

    这对当时已经足够强大,并且并无紧迫外在威胁存在的焱妃来说足够了。

    过去她一直追求强大,而现在她依旧不希望成为弱小,但已经不再盲目渴求。

    不过今日,她还是再次站到了扶桑神木的面前,并且还带着她的女儿。

    身为阴阳家的前副掌门,焱妃非常清楚,自己的女儿在阴阳术上有着远超她这个昔日阴阳家第一天才的天赋。

    这份天赋或许来源于血脉——尽管古寻一直坚持纯属自己闺女天赋异禀,和其他任何因素都无关的说法。

    他也有自己的理由,毕竟千泷的血脉一半来自于焱妃,一半来自于他。

    而焱妃乃风氏后裔,血脉天赋自然出众……虽然古寻一直觉得自己在武侠世界里谈血脉这种东西很吊诡。

    但秦时世界……它还真就这个德行。

    说回正题,千泷的母系血脉不必多说,但父系血脉的来源古寻,他的天赋可不怎么样。

    古寻为了测试一下自己的阴阳术天赋,曾经不依赖自己的外挂去钻研过一段时间。

    至于结果……只能说入门很快。

    这是因为他本身等同于站在山巅的人物,靠着触类旁通,居高临下的水到渠成罢了。

    一旦进行深入的学习研究,立马打回原形,变成了天赋平平的样子——这是焱妃对他的评价。

    也正是因为这个评价,古寻才坚持自己闺女纯粹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天赋。

    毕竟一般情况下,两个数求平均不可能平出个比自身都大的数出来。

    焱妃的看法就不像理工男那么数字化,她更偏生物一点,所以在古寻的无意启发下,认为闺女可能是一定程度的返祖,继承了先辈的优秀天赋……

    两人就这一点无法达成共识。

    当然,这同样不重要。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焱妃始终没有教授千泷任何和阴阳术有关的知识,只是让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成长,识字读书,甚至于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真的要她学习阴阳术。

    直到不久前……

    千泷在机关城的遭遇早在她回到咸阳之前,焱妃就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趟旅行无疑是千泷有生以来最危险的一次……在焱妃看来。

    其实古寻不止一次的向焱妃保证过自己绝不会让千泷受到伤害——磕磕碰碰什么的不算,小孩子总不能一点亏不吃。

    焱妃也相信古寻的保证,确定自己的女儿不会出事,哪怕是这趟在她看来已经极为凶险的机关城之旅。

    不过她还是做出了教导女儿阴阳术的决定。

    她不想限制千泷的自由,热爱冒险与旅行也并非坏事。

    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身处险境时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非单纯的依靠父亲的庇护。

    实际上古寻也是这样的看法,但是练武不宜过早,至少得有十一二岁,筋骨初成才好。

    当然,先修内功倒是无所谓。

    真正让古寻没有教自己女儿练武的原因是……千泷自己不喜欢。

    她并不喜欢舞刀弄枪,拳脚更不喜欢,单纯的修炼内功很难有效提升战力,反而会空耗大量时间,她也就一并拒绝了。

    她对医术的兴趣都比对武功的兴趣大,古寻自然不会强求。

    至于阴阳术法,那是焱妃该管的事,她如果不教,古寻也不会越俎代庖。

    幸运的是,千泷不喜欢武功,对阴阳术却并不抵抗,反而觉得很有趣——这是在她跟着自己母亲离开咸阳,并初步接触阴阳术后的反应。

    相比于说是用来强身健体,实则多用于逞勇斗狠,主要应用于战斗的武功,阴阳术法实际涉猎的范围要宽泛得多,其中包含着大量的有趣知识——天文、星象、五行、物质、占卜……等等等等。

    用于杀伐战斗,只是它最直接,最浅薄的一种应用方式……当然,这也是绝大多数修习阴阳术的人主要应用方向。

    没办法,大多数人还是要优先考虑战斗力的问题,毕竟不是谁都有个天下无敌的爹。

    更何况阴阳术那霸道的威力,简直就是在明牌诱惑别人去打架。

    也正是因为决定教导千泷阴阳术,同时可能也有静极思动这一重缘故在,或许还可能有更多的原因,总之焱妃选择了带着千泷离开咸阳,来到了如今风云际会的东海之滨。

    一来,这里是蜃楼下水的地点,是阴阳家至少上百年来筹谋的最重要的行动的出发点。

    二来,则是因为扶桑神木现在在这里,她要带着自己的女儿来见见这棵神树。

    当然不是为了圣地巡礼。

    对于坚持血脉返祖论的焱妃来说,古寻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的吹嘘自己的女儿而已,她倒是不介意这么做,但是现实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

    千泷的天赋确实绝佳,但或许是因为古寻和风氏血脉不太搭,所以还存在些许缺憾。

    她带千泷找扶桑神木就是想看看能否借此帮千泷弥补一下这个缺憾。

    听起来有些扯淡,不过……扶桑神木和三足金乌本身也就够扯淡的了,所以焱妃觉得没什么问题。

    当初她接触扶桑神木后出现的异变,最开始被她认为是因为魂兮龙游特殊,后来在得到了进一步研究后,有了新的结论——更大概率是她本身的缘故。

    因此,她认为她的女儿同样具备这种特殊性,甚至无需在学会了魂兮龙游的情况下。

    现在,她和千泷站到了扶桑神木的面前,但是很可惜,千泷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变。

    这可能是因为千泷现在近乎于一个普通人,对阴阳术的学习也才初入门槛,也可能是因为扶桑神木现在的状态不佳,无法再主动影响外界。

    具体是因为什么都没关系,这只是一次尝试而已,况且,这次尝试也还没有结束。

    千泷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闭上了眼睛,而且气质好像也有些变化,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似乎是什么她没怎么接触过,但印象很深的东西。

    这时,焱妃缓缓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鎏金色的光芒在手心中点点汇聚,最终演化为一道纤毫毕现的龙游之气。

    当龙游之气出现,千泷的注意力立刻被全部吸引过去,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道光芒,陷入了失神之中。

    紧接着,更多的龙游之气自焱妃的掌心之中出现,并摇头摆尾的绕着她周身流转游动。

    千泷的目光紧盯龙游之气,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她不认识这东西,但她能猜出来应该是母亲修习的阴阳术。

    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它,在意一种阴阳术法?

    这时,焱妃猛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周身游荡的大量的龙游之气霎时间开始向一处汇聚——聚合……压缩……重构……成型!

    伴随着一声不算嘹亮的清透鸟鸣声,一只外形特异的鸟浮现在千泷的视线之中。

    漆黑的羽翼散发着淡淡的湛金色毫光,鸟头之上卷曲挺立的冠羽好似至高的冠冕,两颗小小的眼睛中火红的赤色包裹着凝实的金芒,最显眼的则是胸口处那道仿佛投射着漫天光辉的金色太阳纹路,以及身躯之下,纤细锐利的三只足爪。

    千泷瞪大了眼睛,震撼于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她不理解,为什么母亲的……呃,大概是阴阳术,能够变化成一只具体的动物,而且还是那么的凝实拟真,哪怕她离得这么近也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虚假的迹象,似乎……就是真的。

    实实在在的一只鸟?

    可这显然不可能,且不说母亲怎么可能凭空变出一只活物,就看这鸟的外观它也不是现实中存在的生物啊!

    这份震撼与惊诧在千泷的脑海中短短停留了一瞬,随即就被她彻底淡忘,一切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这只新诞生的三足怪鸟身上——估计也是心中太过惊奇,否则她可能完全不会分心去想别的事,只会一心扑在这只鸟上。

    陌生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千泷感觉自己的思维也随之越发模糊,混乱,似乎是受到了这只异鸟的影响。

    而在她没注意的外界,扶桑神木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外力的影响,最靠近她们母女俩的这一部分树叶开始轻轻的抖动,本就金黄夺目的叶片越发闪耀辉煌。

    焱妃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

    看来她的猜测没错,千泷碰见扶桑神木没有反应的原因主要还是在于扶桑神木自身的状态不对劲,无法……或者说不愿意再主动干预影响外界的一切。

    现在她利用自己的龙游之气凝聚显化出一只仿造的三足金乌出来,引动了扶桑神木的部分力量后,千泷的身上也就随之发生了异变。

    焱妃没有迟疑,伸手一甩,将三足金乌‘抛向’扶桑神木——实际上应该说是它主动振翅飞过去。

    看起来真的不能再真的三足金乌,在接触到扶桑神木后,瞬间化作流光,融入进那漫无边际的树冠之中。

    这顿时激起了扶桑神木的进一步反应,那一小部分树叶释放出的光芒越发炽烈,并且隐隐在向着一个中心点凝聚。

    乍一看起来,彷佛就像是刚才焱妃显化三足金乌的操作的复刻一样。

    焱妃紧紧的盯着那团可以为她实质感受到的磅礴的太阳般的神力,注意着它任何细微的变化,等待着它真正的反馈。

    ………………

    蜃楼之上,紫贝水阁区域。

    这一片区域就像是一个建造在蜃楼上的观光水族馆,巨大的琉璃水族箱中,几只体型上几乎超过鲨鱼的巨大锦鲤在里面‘自由自在’的游动着,看起来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这个世界总不是不乏一些说起来还算正常,但细究之下却极度不合理的特殊生物。

    比如说紫贝水阁中养的这几只锦鲤,再比如说石兰养的那只比大象都大的黑豹,以及体型如牛一般的凶猛玄虎,能够在流沙之中活动的枯鱼等等。

    用古寻的话来说,他觉得这些东西的离谱程度还要在三足金乌之上,至少鸟基因突变出三条腿还是可以接受。

    像小黑那种体型,理论上就不是能出现在陆地上的食肉动物。

    当然,他的控诉与吐槽并不能改变世界。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姐妹

    月神站在剔透的琉璃水箱边,目光虚落在水中随意游动的赤色锦鲤上,实际上脑子里在回想着蟾宫里的那个女孩。

    或者说,阴阳家的新任东君。

    当然,这个孩子并无任何实际权力,仅仅只是挂着东君的名头,并得以高居在蟾宫之内修习最高深的阴阳术——魂兮龙游。

    她在这一门术法上的天赋很高,在月神看来几乎不下于自己。

    当然,这并不重要。

    再高的天赋也只够她快速入门魂兮龙游,掌握住这门阴阳术而已,想要真正成长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阴阳家副掌门,仍然需要漫长的时光,而她……恐怕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

    对月神来说,这个女孩是很矛盾的一个存在。

    一方面,她有着重要的,几乎不可替代的,月神本身极为重视在意的作用。

    另一方面,月神却又厌恶这个女孩……或者准确一点说,是厌恶她坐在东君的位子上,哪怕只是一个名头。

    至于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厌恶她……月神自己给自己的理由是她本来就不喜欢东君这个称呼,更不喜欢一个弱者踩在自己的头上,哪怕只是名义上。

    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理由,就只有月神自己心里清楚了。

    总之,月神不喜欢那个女孩,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以东君来称呼她——东皇太一除外。

    刚才的阴阳家弟子也是因为突然想起这回事,才匆忙改口的。

    当然,月神这会儿并不是在想怎么对付那个女孩。

    她不喜欢归不喜欢,但这个女孩的作用确实重要且不可或缺,容不得她胡来,况且她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厌恶就去针对一个小孩子。

    同时,她也不是在思考星魂的小动作。

    这一点没什么好想的。

    星魂和她一样,抱有着理论上忠于东皇太一的他们不该有的小心思,甚至……应该说星魂内心那股不该有的想法远比她还要强烈浓郁。

    月神充其量只是在暗中谋划着自己的利益,而星魂——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他的内心就要阴暗疯狂多了。

    他想要的更多,而且不仅仅是单纯的得到,他更要毁灭。

    不过不管有着怎样的区别,两人现阶段的状况是比较稳定的——都是在东皇太一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搞小动作而已。

    哪怕互相都知道对方存在不该有的小心思,也没人敢借此为由对付对方,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克制。

    一旦动静闹大了,两个人都跑不掉,都会被东皇太一清算。

    为了自己所求,月神也好,星魂也好,都付出了对二人来说堪称惨重的代价,没人想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刻把多年的心血浪费掉。

    所以二人之间最多就是私底下互相嘲讽两句,并且严密监视对方的行动。

    月神此时是从那个小女孩身上联想到了蜃楼出航的事。

    时至今日,阴阳家筹谋多年,耗费无数心血与代价的计划,终于要迈出最重要的一步了。

    按照月神从东皇太一那里听得到话来说,以如今帝国内部的情况,只要蜃楼成功完成‘寻访’仙山的任务,他们的计划基本就等于彻底迈入了成功的大门,任谁也无法再阻止破坏。

    阴阳家的千年大计,终将成功了!

    东皇太一说话时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这是月神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过往他的语气永远都是平静的如同死水,不带感情,不带生气。

    连带着,月神从咸阳赶到桑海后,见到雄伟恢弘的蜃楼之后,也是满心的波澜壮阔,期待着它的正式出航。

    直到她得到了古寻也来到桑海的消息……。

    尽管她早就料到这家伙肯定会来,但始终没有在意这一点,或者说在刻意的忽视了这一点。

    可当对方真的到来后,当她无法再继续忽视下去后,原本激动的心情就不免被毁了个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繁多的,没有头绪的杂念。

    来之前东皇太一交代过她,不需要太过担心古寻,因为他会提前借由嬴政的手去约束对方。

    东皇太一对此很有信心,主要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并且之前几次这么做看起来都颇有成效,每一次古寻都会让步。

    月神心里却清楚,古寻让步大概率不是因为嬴政的约束,或许……只是他觉得还没必要这么做而已。

    那如果他现在觉得有必要阻止阴阳家的计划呢——哪怕违逆帝国皇帝的意志?

    蜃楼计划真的能顺利进行吗?

    她这么多年的坚持真的会有回报吗?

    如果他……她该怎么尝试去阻止呢?

    ……

    ……

    大量的思绪萦绕在月神的心头,让她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之中。

    她不仅仅想不多答案,甚至连自己真正要面对的问题都不知道。

    蜃楼每朝着完工下水前进一步,她的思绪就跟着再添三分混乱,并且完全没有解决办法。

    就在月神沉浸于脑海中的杂绪毫无办法之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奇怪念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让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西面。

    这与她此时的朝向正好相反。

    不过转过身的月神并没有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相当于换了一面看锦鲤。

    当然,那股奇怪的念头,或者说感觉,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总之它在提醒着月神,锦鲤不重要,她应该看向更西边,稍微偏北一点的地方。

    月神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个念头,但她没有试图压抑自己因此产生的莫名其妙的冲动,顺从的离开了紫贝水阁,离开了蜃楼内部,来到高层甲板上。

    此时她再次顺着本能看向西边,第一时间映入眼中的正是那棵躺在地上的庞然大物——扶桑神木。

    月神在第一时间确定了那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是引起自己心思变化的根源。

    或许因为此时的月神可以直接看到扶桑神木,而非隔着不知道多少层墙壁隔板,她身上进一步的发生了变化。

    不再只是心思念头上的不对劲,她的真气开始异动了。

    动静并不大,月神可以轻松的压制住真气,不过她仍然没有试图阻止,只是静静的望着扶桑神木,尤其是树冠那里。

    下一个瞬间,月神已经消失在甲板上。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名家公孙

    小圣贤庄,正门口。

    看见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客人,相国李斯下车后,齐鲁三杰在掌门伏念的带领下齐齐迎了上去。

    他们身后,分列两队整齐站在台阶上的儒家弟子也把姿势摆的更加标准,务求一丝不苟。

    李斯没有站在原地等着人家过来问好,同样不急不徐的迈步迎了上去,最终双方在第一辆马车前不远的地方碰面。

    齐鲁三杰同时站定揖手做礼,“贵客临门,未及远迎,礼数不周之处还望相国大人海涵。”

    李斯立刻回礼道,“哪里哪里,是我等不请自来,还望伏念先生莫怪。”

    正常来说,李斯身为相国拜会小圣贤庄,伏念三人怎么也不该就等在大门口迎客。

    对于帝国文官之首来说,这份待遇有些低了。

    不过谁让李斯是突然到访,没有提前知会呢——否则庖丁也不会收到一份临时订单,而是头一天就该知道了。

    这种情况下,李斯等于是非正式拜会,自然可以随便一点,当个寻常贵客接待,开一道正门,站门口迎接就绰绰有余了。

    故而伏念和李斯之间会有这么两句话,相当于讲明大家都有失礼,各退一步当作无事发生。

    伏念双眼正视着李斯,不过视线的余光却从李斯身后正在聚过来的其他几个‘客人’身上扫过,然后说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相国大人纡尊来访,还带着其他几位贵客一起,小圣贤庄自是蓬毕生辉。”

    听着伏念的话,他身后的颜路张良不禁同时在心底会心一笑,李斯的目光则闪动了一下。

    作为小圣贤庄出身的人,李斯非正式的来访小圣贤庄实属正常,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但他不该带其他人一起。

    既然是私下拜会就该他独自一人,以小圣贤庄学生的身份会见昔日的师兄师弟,以及师门长辈,带着几个不相干的乱七八糟的人算什么意思?

    摆明了来者不善——这也是之前庖丁盗跖会觉得儒家对这场拜访的态度不太对的原因所在。

    人家真的不欢迎!

    伏念这句话说的也是在旁人看来挑不出毛病,不过李斯心里明白,人家这是暗里拿话呲他呢!

    相国大人很大度的没有计较,主要是这会儿他也不好怼回去,只当一句客套话对待。

    李斯没有继续寒暄,直接侧身伸手朝向他身后的,其他一同来访的‘客人’。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举着银白面具的……花枝招展的肥婆,也就是……

    “我来介绍一下……”李斯的目光画过一个大圆弧,从伏念身上转移到他侧后方的肥婆身上,“……这一位,是名家的公孙先生。”

    伏念和颜路心中一动,立刻知道了对方的具体身份。

    名家现如今的顶梁人物,号称“诡辩天才”的公孙玲珑。

    这一位的名头,他们俩早有耳闻,不过这些小圣贤庄始终深入简出,未曾实际接触过就是了。

    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虽说身材似乎健硕了一点。

    张良的眼皮此时却抖了一下。

    拥有流沙情报网支持的他自然对公孙玲珑有着比自己两位师兄更深的了解。

    老实说,他对在情报中被大书特书的长相问题有些好奇,又有些……敬畏。

    不过伏念颜路两人显然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他们目前只看见了身材,虽说胖了一点,已经超过了肥美的界限,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人家是名家的台面人物,靠本事吃饭的,况且也没谁规定出名的女人都得长得漂亮。

    一旁的树冠上,庖丁也颇为惊诧,压着嗓子说道,“没想到公孙家的继承人竟然是个女的!”

    盗跖用看傻子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你脑子出问题了吧?”

    “公-孙-玲-珑……这不一听就是个女人!”

    庖丁咕哝着嘴反驳道,“我以前又没见过,只听说过她,而且也没人特意强调过她的性别,当然认为是个男人了。”

    “至于名字……男人也不是不能取这个名字啊!”

    庖丁也不算强词夺理,玲珑不像袅娜妩媚之类的词语,并非女子专用,男人取这个名字……也说得过去。

    盗跖对此不发表看法,只是翻了个白眼。

    “管他呢,反正名家现在基本就是个靠耍嘴皮子为生,她这个什么继承人最多也就是嘴皮子耍的厉害一些。”

    “呃……说的也是。”对于盗跖对名家的不屑一顾,庖丁愣了一下后,欣然表示赞同。

    当年的名家确实厉害,开山鼻祖惠施是可以和道家先贤庄周比肩的大贤之人——不要纠结什么子非鱼的问题,那只是两个好朋友闹着玩而已。

    后继者公孙龙更是诡辩高手,精于辩论,提出了经典的“白马非马论”、“离坚白论”。

    其人虽说有些过分热衷诡辩,但也称得上一位贤才,对事物的认知有着独特深刻的见解。

    但受他的影响,名家的路却越走越偏,后辈弟子光记得诡辩的本事了,名家真正的核心——进行逻辑分析和探寻思维规律的本事却丢的一干二净。

    靠着诡辩最多给人添堵,不可能让人真正认可你的学问,自然也就越来越不上台面。

    不过好歹也是百家之一,破船还有三斤钉呢,还是有几分底子在的。

    近些年,公孙玲珑更是带着名家重新出了几次风头——靠她特别能诡辩的本事。

    也因此得了个“诡辩天才”的名号,被人认为有“乃祖之风”——只包括诡辩那部分。

    换言之,还是不成气候。

    这样一位不讨人喜欢的角色,今日却跟着李斯来到儒家小圣贤庄,很难不让人怀疑相国大人是不是抱着什么不太好的心思来的。

    伏念等人因为早有所料,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异色,很平静的注视着这位名家高人。

    张良的态度尤为自若——除了对面具下的脸还有些……忐忑——因为他早就知道公孙玲珑今天会出现。

    靠着流沙的情报,帝国大多数情况下对他都是单向透明的。

    李斯虽然做了一定程度的保密措施,但他一个法家拂士,哪里懂得谍报行业的活儿,自然做的漏洞百出。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非同凡响

    伏念看着仍然拿面具遮脸的公孙玲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朗声道,“公孙家名满天下,今日既然到访,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阑

    “哼哼哼……”面对伏念的质问,面具之后传来一阵要多轻灵就有多造作的笑声。

    公孙玲珑伴随着自己的浪笑,身躯也跟着抖动起来。

    伏念眼见这一幕,饶是定力极佳也不禁抖了抖自己的眼皮。

    不过,目前情况还在他——以及其他所有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笑声之后,紧接着响起的便是公孙玲珑那和她的动作一样矫揉造作,故作姿态的声音……或许应该用拿腔做调来形容,总之让人听了就很不舒服。

    “这天底下的男人啊,一见到漂亮的女孩就把心猿意马,持不住自己。”

    “你们儒家更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说什么非礼勿视,哼哼……我这也是为你们考虑啊!”阑

    树冠上,盗跖和庖丁表情僵硬的对视一眼。

    “你说,就这体格,是漂亮姑娘的概率大吗?”庖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质疑,问完后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呵!”盗跖冷笑一声,“你应该先问,她还能算姑娘吗!”

    就公孙玲珑外显的体态,放到后世至少也能得个虎式的评价。

    庖丁看着盗跖张了张嘴,最后扭回脸,认可道,“你说得对!”

    小圣贤庄门口,公孙玲珑继续作妖:

    “不过伏念先生强烈要求了,那小女子也就却之不恭了。”阑

    你这不算却之不恭,而且你也不算小女子,都够出栏了……

    伏念到底是君子之风,不仅表面上和煦平静,甚至心里的腹诽念头也都在极力压制……就是没能彻底压制住。

    公孙玲珑说完话后,便开始缓缓放下一直举着的面具,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依旧不停的做着小动作。

    另一只空闲的手捏作莲花,在半空中连连挥舞,二百来斤的肥五花跟着扭动,最终露出了那张面具后的,令人惊叹不已的脸。

    随之脸庞露出,公孙玲珑的手掌轻轻抚过自己的脸蛋边缘,摆了个自认为妖娆的姿势,还对齐鲁三杰轻轻的飞吻抛媚眼——之所以说是对着他们三个,是因为看不出具体冲谁,或者可能就是奔着三个人一起去的。

    这还不够,公孙玲珑还很有‘自知之明’的扭了一圈,务求在场所有人,包括后边值守的秦兵也能从面具上的两个窟窿眼里一赏它的……她的芳容。

    然后所有人就真的全都有幸目睹了这张惊世容颜。阑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扇圆滚的大脸盘子,外加一张涂的殷红的大厚嘴唇子,再加一个宽大的蒜头鼻子,和两只不太对称,歪七扭八的黑眼珠子,以及那大脸蛋子上涂抹的厚厚的胭脂水粉什么的。

    就这五官,单拎出来其实也……也够丑的了,现在组合在一起,更是抽象的没话说,再加上她完全不自知的自认为美艳无双的搔首弄姿行径……

    怎么说呢……反正就,就挺有压迫感的。

    本身秦时世界就多是俊男美女,纵然寻常百姓只要年轻,容貌也都不算差。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公孙玲珑,破坏力可想而知。

    一旁的树冠上,庖丁和盗跖猛然看见这张脸,忍不住齐齐向后一仰,倒吸一口冷气,两对眼睛瞪得滚圆,甚至忘了掩饰自己的存在。

    好在这时没人有功夫注意别的地方,全都被震撼住了。阑

    齐鲁三杰是最先正面面对这一幕的,三人不约而同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肺骤停的感觉,。

    师兄弟三个把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养气功夫全部用上,才迫使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瞪大双眼向后跳着远离这一切。

    他们只是如同看见了妖怪一般,放大了自己的瞳孔,身体压制不住的向后稍微倾斜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同时轻轻的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他们作为儒家弟子最后的礼貌了。

    两侧列队值守的秦兵眼珠子瞪得都把面具的窟窿眼占满了,好在经过战场洗礼的意志让他们没有大声尖叫,只是抓紧了自己的武器,身体抖了抖,倒吸冷气的声音一时间不绝于耳。

    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老人,看起来眼睛已经完全被遮住,根本看不见东西的样子,此时也吓得向后一个趔趄。

    他旁边的少年这次就没有那么及时的扶住老人了,脸皮上的肉狠狠的抖了一下方才后知后觉的用手撑住老人的后背。阑

    连拉车的马此时都低垂着脑袋,不住的左右摇摆着。

    真可谓是马看了都摇头!

    全场唯一一个面不改色的就是李斯——因为就他一个是背对着公孙玲珑的,怎么样都看不见那张脸。

    当然了,就算看见了,相国大人应该也没什么,毕竟人是他请的,什么德行……他应该早就习惯了。

    要不说人家能当上相国呢,换一个人可能宁愿不用公孙玲珑都不找这么个货色过来搞群体精神污染。

    “嘿嘿!”公孙玲珑捂嘴一笑,一边抛着媚眼一边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被人家说中了?”

    “哎呀,你们这些人呀,就是虚……”阑

    “咳咳……咳咳咳咳!”这时候,刚刚重新站稳的老人猛烈的咳嗽起来,打断了公孙玲珑的话。

    看起来老者的身份不一般,公孙玲珑没敢计较自己被打断的事,反而乖乖的闭嘴了。

    伏念这会儿却不得不回话——这是礼貌。

    “公孙先生,确实是……是……”伏念从未如此为难过,强忍着眼皮的跳动,勉强找了个合适的形容词,“确实是非同凡响。”

    “噗……”张良眼见自己这位一向古板认真,一丝不苟的大师兄第一次露出这种进退不得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在他忍着没笑出太大声音,只是脸颊的肌肉狠狠的抽动了几下。

    不过这已经足够吸引到某位坦克的注意力了。阑

    或者也可能他本来就是人家的重点关注目标。

    公孙玲珑大脸蛋子一扭看向张良,‘娇笑’着伸手一指道:

    “哎呀!张良先生也是的,想看也不能这么直勾勾的一直看啊,多不好意思呀!”

    “呃……失礼了,烦请见谅。”张良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但这会儿他又不得不笑,只能硬撇着嘴装笑回应。

    现在轮到一直隐身的二当家颜路笑话张良了。

    好在颜路运气不错,公孙玲珑的主要注意力都被张良吸引住了,没有再额外‘撩拨’他。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楚地贤者

    “呜呜……”阑

    “唔唔……”

    树冠之上,两位墨家人士此时正死死的捂住对方的嘴,强行物理憋笑,使自己不会发出声响。

    不过伴随着笑意而产生的身体耸动却无法消除,只能尽量控制着别擦碰到树枝树叶什么的发出噪声。

    一胖一瘦两具就这么躲在树冠里一上一下的交替着晃动。

    从背后看过去,不知情的人还真的难以想象这两个大男人在做什么呢……

    这时候,或许是李斯也觉得不能再放任公孙玲珑公然搞性骚扰了,所以出声中止了第一个人的介绍流程,接着介绍起后面的:

    “容我再来介绍……”阑

    随着李斯的声音,以及向身体左侧伸手的动作,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少年和老者也上前几步靠近了过来。

    李斯先介绍的是少年:

    “这一位,是帝国两大护法之一的左护法星魂先生。”

    相比较自来熟的社牛份子公孙玲珑,星魂的态度就要冷淡多了,只是搭眼扫了齐鲁三杰一眼,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伏念等人也没有计较的意思,同样只是瞥了他一眼了事。

    阴阳家的人,儒家向来敬而远之,不愿接触,对方冷淡一点就最好,反而方便了。

    接着李斯继续介绍老者道,“而这一位,则是德高望重的楚地贤者,南公前辈。”阑

    拄着拐杖的楚南公似乎随时都可能断气的样子,李斯一边介绍,他一边剧烈咳嗽,本就佝偻的身躯更是快要贴到地面上去

    颜路站的位置恰好正对着楚南公,看着咳的都快喘不过气来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心中泛起了嘀咕。

    楚南公,昔日可是被称作楚地第一贤者的老前辈,这样的世外高人竟然都被李斯请来,可见对方真的是下足了本钱啊!

    不过……他似乎和阴阳家的少年走的有些近,难道他和阴阳家有关系?

    一旁的张良心里同样不平静。

    虽然他本身就是世上最杰出的那一批人,接触到的也都是不逊于他的天骄人杰,但依旧为能见到楚南公这样的神仙人物而感到震撼惊诧。

    楚地几乎是中原所有地区中神灵信仰崇拜最浓重的地方,那里的贤者,可不仅仅只是学问知识高人一等。阑

    那是真的可以和先知一词划等号的人物,更何况楚南公还是曾经公认的楚地第一贤者,说句神仙人物确实不过分。

    树冠之上,盗跖和庖丁也认出了星魂的身份。

    “那个少年,是阴阳家的人啊!”庖丁摸着下巴嘀咕道。

    “没错!阴阳家的……前任巨子就是被他们下咒害死的!”

    打认出星魂后,盗跖的脸就阴沉的如同深井,咬牙切齿的恨声回应道。

    “左护法……在阴阳家的地位很高了吧,就这么大点吗?”庖丁小心的看了眼盗跖,不愿继续就前任巨子的死多说什么,把话题转移走了。

    现在正潜伏呢,说这些生气的事除了增加暴露的风险毫无意义。阑

    被他一打岔,盗跖也冷静了下来,没有再死死的一个劲盯着星魂——如果是对目光,尤其是带有恶意的目光很敏感的人,很容易发现不对劲。

    “左护法的话,和右护法月神同级别,我记得这两个位置基本就是阴阳家除了那个神神秘秘的掌门外地位最高的人了。”

    “嗯……确实看起来就是个少年,也不比天明他们大。”盗跖摸着下巴说道,“不过你可别小看他。”

    “怎么,你有了解?他很厉害?”庖丁好奇的追问道。

    盗跖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以前连听都没听过。”

    “不过前任巨子生前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阴阳家的人都很邪乎,不能用外表去衡量他们的实力。”

    “而且阴阳家讲究实力至上,他能坐到左护法的位置,就代表他绝对是阴阳家内部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能大意啊。”阑

    “邪乎?”庖丁敏锐的把握到盗跖话中的一个形容词,看了看星魂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确实邪乎。”

    “就这么一个半大小子,我看着他愣是心里止不住的发毛。”

    “嘿嘿,今后注意着点吧,阴阳家的人最神秘,手段也是最花样百出的。”盗跖咧嘴一笑再度提醒了一番,接着问道,“话说那老头你认识吗?”

    “你说楚南公啊?”庖丁皱了皱眉头,“听倒是听过,名气还挺大的一个人,好像是号称什么楚地第一贤者,不过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楚地的贤者……怎么好像和阴阳家的人搅和到一块去了?”盗跖摸着下巴疑惑道。

    庖丁对此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正门口,介绍完随行之人的李斯继续客套道:阑

    “今日我等来的也是凑巧,大名鼎鼎的齐鲁三杰正好都在……”

    挥着手里的面具,公孙玲珑持续的搔首弄姿,插话道,“也算是一网打尽了啊,哈?”

    一网打尽……这个词儿用的就有点意思了,是无心之失,还是刻意为之?

    伏念眼眸微微闪动一下,张良和颜路更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李斯却是哈哈一笑,似乎是为公孙玲珑的无心之失解围:

    “哈哈,公孙先生一向是名士风度,却是说笑了,说笑了!”

    “还望伏念先生不要计较。”阑

    伏念舒展眉头,淡然回应道,“岂敢,岂敢……”

    “相国大人,还有诸位前辈、高人,还请移步庄内一叙。”

    “请!”

    说着,伏念侧开身位,伸手向门内一招呼。

    颜路张良紧随着大师兄行动,也让开身位,与一众儒家弟子构成夹道欢迎的阵势。

    李斯自无不可,点头应允。

    随即,一众人等朝正门石阶走去。阑

    行至阶前,李斯停步,朝伏念看去:

    “伏念先生是主,当居右,我等是客,当居左。”

    伏念含蓄一笑,略显意外的回应道,“大人说的不错。”

    “没想到多年不见,大人竟还记得小圣贤庄的规矩。”

    “令人敬佩啊!”

    又是旁人听来只当是客套,李斯心里却清楚是呲他的话。

    这点简单的规矩,任谁也能记得,伏念却故意这么说,摆明了是暗讽李斯竟然还记得自己是小圣贤庄出去的人。阑

    其实伏念这种态度,不止是因为李斯今日的来者不善。

    归根究底,还是要追溯到韩非的身上。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少女进化ing

    伏念不喜欢韩非。阑

    这是全小圣贤庄都知道的事实。

    哪怕时至今日,韩非依旧是伏念最不喜欢,最不愿提起,甚至连回想都不愿回想的师弟。

    但韩非终究是伏念的师弟,是从小圣贤庄走出去的儒家弟子……尽管他一般被认为是法家的人。

    在韩国将亡之时,伏念甚至愿意打破小圣贤庄不问世事的原则,以儒家的名义庇护韩非。

    对伏念来说,这是他身为儒家掌门应有的担当。

    李斯和韩非因为出身选择等等缘故而走到了对立面,这是伏念不愿看到的局面,但他也可以接受。

    各为其主,各行其道,对诸子百家任何一派的弟子来说都很正常。阑

    伏念也不觉得李斯,又或者韩非有义务因为二人的出身而对对方手下留情。

    但是李斯绝对不应该在明明不必要的情况下,把韩非往死路上逼。

    也许,当年的事很难说清楚究竟是谁的原因了。

    韩非锒铛入狱走向末路,可能怨他自己一意孤行冥顽不灵,可能怨当时还是秦王的嬴政心狠手辣不顾脸面,也可能怨李斯不顾同门之谊落井下石。

    这些都有可能。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其实原因根本不重要,关注一下结果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够了。

    不过荀子肯定不会糊里糊涂的接受自己最钟爱的弟子的死讯……哪怕后来被证实只是假死。阑

    总之儒家靠着自己的人脉,弄清楚了当时的一切,自然也知道了李斯在其中充当的角色。

    说是李斯一手导演了韩非走上末路的结局那纯属胡扯,他可没有本事替秦王政下决定。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这件事上是出了大力气的,务求将已经无力回天的韩非彻底打入地狱。

    其目的,在荀子亦或者伏念看来也不难猜——无非是确保自己的地位罢了。

    嬴政的野望也许需要大量的法家人才来,但领军之人显然只需要一个。

    有了韩非,这个位置很可能就轮不到李斯来坐了。

    李斯想要保证自己地位的想法,荀子和伏念仍然可以理解。阑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不该把韩非往死路上逼。

    李斯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儒家的掌门。

    这不仅仅触犯了儒家弟子该有的仁义底线,同时也代表了李斯这个人不可靠,不值得相信。

    今日可以为了权力地位坑害自己的嫡亲师兄,明日也就可以为了类似的理由出卖整个儒家。

    应该说伏念的判断非常准确,今天相国大人不就来登门拜访了吗。

    怼他也是活该!

    怼完李斯后,伏念显然心态不错,施施然的迈步朝台阶上走去。阑

    李斯等一众客人自然居左跟进。

    公孙玲珑一边扭着水桶腰跟上,一边挥舞着面具,一边来回打量两侧负责迎宾的儒家弟子,一边嘀咕着:

    “嗬嗬,侧门走小人,正门一道迎贵客,二道迎大夫,三道迎君王。”

    “这儒家的臭规矩还真是多的很呢!”

    虽然她压低了声音,不过在场的许多人还是听清楚了她碎碎念的内容。

    不过经过刚才的简短交流后,已经没有人会和她计较了,大家都默认自己啥都没听到。

    何苦为难自己呢?阑

    越过高高的台阶,穿过小圣贤庄屹立的朱红正门,李斯再次真正进入了这座昔年求学之所。

    举目望去,眼前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

    小圣贤庄这么多年也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正门口外,庖丁和盗跖眼巴巴的目送着这一大队人彻底走进小圣贤庄。

    庖丁有些担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胡茬,“也不知道天明少羽在里面情况怎么样啊……”

    盗跖倒是不很担心,“那位张三先生既然敢在这个关头把他们俩带进去,应该是有把握的。”

    “我想……”盗跖嘿嘿一笑,“他再怎么也不会胡乱给小圣贤庄惹祸。”阑

    “再说了,这庄子这么大,藏两个小孩还不是轻而易举?”

    “说的也是……”对于盗跖的说法,庖丁显然接受了,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咱们俩也赶紧回去吧,把情况告诉他们,省的大家担心。”

    盗跖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滴溜乱转的打量着小圣贤庄两侧的院墙,“你先走,我过会儿再回去。”

    “你要干嘛?”庖丁斜眼瞥向他。

    “嘿嘿!”盗跖摩拳擦掌,一幅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虽说他们俩应该不会有危险,但到底什么情况谁说的准?”

    “所以我觉得还是得亲自进去一探究竟才行。”

    庖丁也不管他是不是就要动身,赶紧先一把薅住他,瞪大眼睛压着嗓子叫道,“你小子别乱来啊!”阑

    “这是儒家圣地小圣贤庄!”

    “天知道里面藏了多少高手,就算你小子轻功了得,也别干这么危险的事,你可别忘了自己的处境!”

    盗跖眉头一挑,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洋洋说道,“放心,我可是偷遍天下无敌手的盗跖,他们谁能留得住我?”

    庖丁显然没有被这个理由说服,依旧持反对意见,“不行,反正就不是不行!”

    “嘁!”盗跖撇撇嘴,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然后嗖的一声从原地消失了,只留下庖丁傻愣愣的呆在原地。

    庖丁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空抓着的双手,强压住牙根痒痒想骂人的欲望,最后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藏身的树冠。

    人已经跑了,他既没本事追上盗跖,更不敢跟着闯进小圣贤庄,只能先撤回有间客栈,找班大师他们从长计议了。阑

    ……………………

    桑海城外,蜃楼停泊之地的岸边。

    焱妃静静的站立在扶桑神木之前,目光紧紧盯着一旁的女儿。

    此时的千泷似乎已经昏迷过去,整个人被夺目的鎏金光芒笼罩着,不过人还是站着的姿态。

    显然,她开始了和她母亲当年一样的异化改造……或者说血脉提纯,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

    具体是什么,没人说得清,总之是一次良性变化。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的进行着,除了隐约的风声外再听不到任何杂音。阑

    这时,焱妃突然将注意力从女儿身上挪走,扭头看向了另一个地方。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姐妹再见

    “是你!?”阑

    冷硬的女性嗓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惊讶与意外。

    紧接着,穿着一身海蓝色流月广袖长裙的月神的身形出现在焱妃目光所视之处。

    月神先是看了一眼焱妃,然后注意力就全被异变中的千泷吸引走了。

    “你……你在干什么!?”

    对于月神发现了自己母女俩,焱妃不是很在意,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重新转到女儿身上,冷淡的回应了一句:

    “这和你没有关系。”

    焱妃的语气显然令月神很不爽,稍稍将注意力挪到了自己名义上的姐姐身上扫了她一眼,“这里是禁区,未经允许只有我……以及阴阳家的人才有资格靠近。”阑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这是擅自闯入!”

    焱妃高傲的仰着脖颈,睥睨了月神一眼,反问道,“那又如何?”

    “这世上对我而言是禁区的地方应该不多,我想这里……还不够格!”

    且不说以焱妃自身的实力,天底下去不得的地方已然屈指可数,光是靠着古寻的名头,她也基本可以满天下横着走。

    就是大剌剌的公然闯进章台宫,那些宫中近卫也大都会对之视若无睹,最多私下向上禀报。

    至于处置焱妃擅闯之罪……没人会这么做,哪怕嬴政都愿意看在古寻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终究不是真的闯下什么弥天大祸,没人会为此和古寻过不去,又不是摸进了什么军机重地偷情报。阑

    而扶桑神木周围这一片区域理论上是禁区,不允许未授权的人随意进入,但重要性还不至于能和章台宫相提并论,焱妃擅闯也就闯了。

    她又没搞破坏,又没偷东西——何况这里也只有一棵偷不走也毁不掉的巨树。

    月神也清楚自己这话没有威慑力,不过她这番话也不是气急之下的胡乱攻讦。

    “哼!”伴随着一声冷哼,月神目光开始在扶桑神木和千泷身上来回游走,“我想以你的……出身,应该很清楚扶桑神木的重要性。”

    “这不仅对阴阳家很重要,对始皇帝也很重要,我想他应该不希望看到任何意外发生。”

    “你觉得呢?”

    话音落下,月神的目光也定格在了自己的外甥女身上。阑

    古寻确实不是一般人招惹的起的,月神自然要学习自家教主的良好习惯——也就是搬嬴政出面。

    而嬴政现在最关心的莫过于蜃楼之事,蜃楼之事的关键之一则在于扶桑神木。

    扶桑神木确实很难被外力破外,也不可能被人凭空偷走,但是这种谁也没见过的意外变化会造成什么影响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你想破坏这个过程?”焱妃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反问道。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是这个一向不听话的妹妹敢给出肯定的回答——哪怕只是嘴上说说——她也要为了女儿教训她的小姨一顿。

    “……”月神沉默了。

    虽然她很想再放放狠话,和自己姐姐斗斗嘴,但是毕竟牵扯到外甥女,狠话放了她也做不到——怎么看现在发生在千泷身上的都是好事,她总不能真的去搞破坏。阑

    一时间她倒是进退维谷,说话也丢面子,不说话也丢面子。

    最终月神只能干巴巴的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应该看的很清楚,而且……”焱妃侧目瞥了她一眼,“不止是能看到吧?”

    “否则你也不可能发现我们。”

    月神脸色阴沉了几分,看起来不太愿意再跟焱妃搭腔了。

    一来,她讨厌对方那种语气,那种态度。

    你都脱离阴阳家相夫教子去了,还跟本护法搁这儿逞你副掌门的威风?阑

    岂有此理!

    二来,她讨厌自己现在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好似傻子一般的感觉。

    为什么一向宅在咸阳的焱妃会突然出现在桑海?

    还带着女儿摸到了扶桑神木旁边?

    还有就是千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犹豫一番后,月神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道,“他……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焱妃意外的瞄了一眼月神,随后泰然回答道,“不知道。”阑

    “不过千泷很安全,这对她只有好处。”

    “呵!”月神冷笑一声,纱罩后的眼眸露出几分嘲弄,“你和他倒是一样的自信,连对女儿的保护都是一样的不上心。”

    “他将孩子丢到风暴漩涡的中心,而你……则搞出这样一出戏码来!”

    “与你无关!”焱妃再次抛出了最初的回答。

    月神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气的再次不说话了。

    在针锋相对的气氛中,沉默持续了没多久后,千泷周身笼罩着的金光就被她尽数吸收。

    小姑娘眼皮轻轻的眨动,而后重新睁开了双眼。阑

    第一时间映入她眼中的自然是自己的母亲。

    “娘……”

    小姑娘显然有些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连自己怎么会在这儿可能都暂时忘了,下意识的喊了句娘以后,立刻四处打量起来。

    眼前遮天蔽日的大树冠意外的没有引起迷糊中的小姑娘任何注意,她紧接着注意到的自然是月神。

    “小姨……”

    又是一声带着浓浓茫然的轻声呼喊。

    这时候,小姑娘的脑袋也渐渐恢复了,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眼中不再满是茫然。阑

    她扭脸仰头看向母亲,“娘,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还有,她……小姨怎么会在这儿?”

    理智恢复过来后,因为之前的不良观感,千泷甚至还下意识的不愿直接喊月神小姨。

    不过大概是看自己母亲在场,她及时改口了。

    焱妃没有回答千泷的问题,而是收拢长裙蹲了下来,轻轻搂住千泷,柔声问道:

    “千泷,先告诉娘,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不舒服?”千泷愣了一下后摇了摇头,“没有,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感觉有些累,明明之前感觉还很有精力的……”阑

    “还有就是……”千泷扭过头看向扶桑神木,脸颊轻轻从母亲的发边蹭过,“就是我感觉对这棵神木好熟悉,好亲近。”

    “还有些热。”

    焱妃用手梳拢了一下女儿的头发,轻声安抚道,“那就没事,这些感觉都没问题,累一点也很正常。”

    “先睡吧,在娘怀里睡。”

    “马上娘就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说着,焱妃的手掌从女儿脑后轻轻抚过,而后千泷就昏昏睡过去了,只留下一声轻哼。

    “嗯……好……”阑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月神的尝试

    “……她没事吧?”月神看着昏睡过去的外甥女,出于关心而干巴巴的问了一句。阑

    焱妃看看妹妹,还是给出了回应,“她很好。”

    月神得到回答后算是放下对千泷的担心,同时因为外甥女昏睡过去,也不用掩饰她对焱妃的态度了。

    一般来说,当着千泷的面的情况下,她都会尽量表现出和焱妃的关系尚可的样子。

    尽管她理解的尚可也就是没打起来的程度。

    “所以,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月神的声音陡然转冷,比刚才要生硬许多的重提旧事道。

    焱妃分开双臂,将女儿打横抱了起来,然后不咸不淡的回道,“以前我倒是没有发现,你竟然这么啰嗦?”

    月神脸色一沉,没有继续重复自己的问题,但是向前迈进了一步,同时幽蓝色的龙游之气开始在身边隐隐浮现。阑

    她没打算动手,毕竟千泷还在焱妃怀里。

    不过态度必须表明出来,绝对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地离开……在扶桑神木发生异变后。

    焱妃并不畏惧于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的炸毛行为,态度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些许哂笑的意味:

    “我已经告诉过你答案……不止一次。”

    “你也亲眼目睹了一切,尽管有所缺失,但无伤大雅。”

    “月神,现在的你,脑子似乎已经不够清醒了。”

    “我有些失望。”阑

    焱妃的话似乎让月神想到了什么,原本因恼怒而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下来,陷入了失神之中。

    而就这个时候,焱妃的身形一晃,带着女儿离开了这里。

    月神回过神来想要阻止,可惜已经慢了一步,来不及了。

    以她们两个之间的实力差距,强行去追的话,也没什么意义——能跟上,但几乎不可能追上。

    较这个劲没意义。

    对月神来说,现在有更值得研究的事情要做——也就是眼前的扶桑神木。

    焱妃对她的回答——也就是‘与她无关’这句话,或许并非是敷衍亦或者不想回答,而是实际答案……至少是一部分的。阑

    这就是一件和她沾不上关系的事。

    当然,现在月神只是隐隐有这样一个猜想,实际上如何她还不确定……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

    焱妃之前说的所有话里,真正的废话,或者是和她斗嘴的无意义言词并不多……只是听起来像。

    月神能发现焱妃在这里,根本原因在于她也察觉到了扶桑神木的异样,甚至于自身受到了引动。

    她过来察看,然后才‘意外’发现了焱妃母女,否则就像焱妃说的,月神没本事发现有刻意隐藏行踪的自己。

    而同样修习了魂系龙游的月神,在距离足够近后,理所当然的进一步更清晰感知到扶桑神木和自己体内龙游之气的勾连。

    不过这层联系似乎存在着某种隔膜,以至于月神的龙游之气虽然有所异动,但也仅限于此。阑

    而扶桑神木内逸散出的异样力量的气息,却带给月神一种不该有的熟悉感。

    炽烈如阳……就像是焱妃的龙游之气。

    顺便一说,很多年前焱妃的龙游之气并不是这样,是在某一年过后发生了某种月神所不了解的异变后才变成现如今的状态。

    她感觉到的熟悉感也是源自于异变后……实际上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早已经忘了焱妃曾经的魂兮龙游是什么样的了。

    所以,答案似乎很清晰了——焱妃魂兮龙游的变化多半源自于扶桑神木。

    这一点在时间上也大致可以和古寻第一次前往蜀地的时间对上——之所以只是大致,是因为月神知道焱妃的魂兮龙游发生变化的时间有滞后。

    而今天,焱妃大概率是想在千泷的身上复刻她之前的变化,或者是获得类似的好处,并且应该已经成功了。阑

    那么问题来了——千泷是绝对不会魂兮龙游的,甚至对任何阴阳术都称得上一无所知。

    这一点月神可以肯定,至少在她把人送回咸阳的时候还是这样。

    所以……扶桑神木引起的变化根源不在于魂兮龙游?

    那会是什么?

    想起焱妃再三强调……或者说回应自己的那句话,月神将注意力转移到扶桑神木之上。

    没有做出任何额外的动作,但是无形的风浪开始在月神身边出现,吹动着尘土向外四散,同时幽蓝深邃的龙游之气悄然浮现,环身萦绕。

    此情此景恰如不久前焱妃的操作,只不过光效不一样。阑

    月神的双眼紧紧盯着已经重新恢复平静死寂的扶桑神木,试图找出任何细微的反应出来。

    可惜并没有。

    这让月神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也越发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月神没有就此放弃。

    最直接的试探方案没有效果,还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

    虽然她并没能旁观焱妃引动扶桑神木回应的全过程,但是面对一棵不能动庞然大物,能动用的手段实在不多,并不难猜测。

    围聚在月神周遭的龙游之气随着她的心念瞬间融合凝聚,化作隐隐龙形,呼啸着冲进了扶桑神木之中。阑

    这一次,终于有了不寻常的反应。

    扶桑神木再次放射出了金黄色的温暖光辉,不过却比之前受焱妃龙游之气刺激时的反应要激烈得多。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这一次几乎整个树冠都在发光,哪怕处于青天白日之下,绚烂的金黄光辉也反过来染浸的半边天空。

    几息之后,月神那幽蓝色的龙游之气几乎被原样从扶桑神木之中‘弹’了出来——只是沾染上了点点的金光,而且很快就自动逸散掉了。

    月神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仍然可以操控这团本已经消失不见的龙游之气,就好像之前将其打入神木内部的行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由于艺高人胆大,外加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很快就会来人的缘故,月神也客气,直接将那团龙游之气重新收纳入体内。

    她仔细检查了一番失而复得的龙游之气,惊讶的表情再次出现在脸上。阑

    她的龙游之气似乎也发生了异变,但和焱妃的不一样,这变化绝不是永久的。

    不……不,准确的说,二者之间的差别并非在于时限上,而是在于更根本的地方。

    焱妃的变化或许是在于自身,而非龙游之气,但她显然只有真气发生了变化,而且还只是这一小部分。

    不等月神进一步研究,已经有人因为扶桑神木的异变匆匆赶过来了。

    有负责值守神木的帝国士兵,也有蜃楼上的阴阳家高手,比如说大司命。

    月神暂且压下继续研究的欲望,看着靠近过来的人群,心底暗自思索着敷衍他们的说词。

    ………………阑

    儒家小圣贤庄,待客厅内。

    伏念坐右侧主座,下首则依次坐着颜路张良等小圣贤庄重要成员。

    李斯坐左侧首客座,下首则依次坐着楚南公星魂公孙玲珑。

    所有人身前的桌案上,则摆着一应茶水糕点。

    当然,除了公孙玲珑没人吃。

    实际上公孙玲珑一般也不做这丢人的事,不过她发现小圣贤庄提供的糕点实在美味,有些忍不住。

    尤其是对面坐着好几个美男勾动她欲望的情况下。阑

    反正她一向放浪形骸,旁人也都习惯了,没人跟她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

    真正值得关注的,还是首座上两个人之间的言语交锋。

    “儒家为人师表,声震海内,小圣贤庄更是儒家圣地,其中翘楚……”李斯上来就先不管不顾的开始吹捧儒家,吹捧小圣贤庄。

    换了旁人这么说伏念多少有些高兴——性子再古板也不至于因为人家夸儒家而不高兴,当然该说的谦逊之词是不能少的。

    但是李斯这么说,多半是为了捧杀,或者是提前挖坑等人往里跳,总之不是好事。

    所以伏念果断开口,半路截断了李斯……虽然打断别人说很不合礼,但李斯说话抑扬顿挫的节奏很缓慢,他挑了对方换气的当口,让过程看起来像是李斯话说完了他接腔。

    “儒家只是秉承先贤至圣先师遗训的罢了。”阑

    “小圣贤庄上下尽皆潜心修学,劝人向善,不过一尽读书人的本分而已。”

    “读书人?”李斯嘴角勾起一抹看起来不是很和善的笑意,侧目看向伏念,对他的谦词回应似乎不以为然。

    “以桑海小圣贤庄如此的规模气派。”

    “以儒家今时今日在天下人眼中的威望地位。”

    “读书人……区区三个字的分量,未免太轻了点吧?”

    果然,是要先把儒家架起来吗?

    或者应该说,在墨家被打为叛逆之后,儒家就已经不得不被架起来了吗?阑

    伏念按下心思,同样侧过眼眸,和李斯斜斜对视着,加重语气沉声回道,“大人,过誉了!”

    李斯轻笑一声,重新摆正视线,语气轻飘飘的接着说道,“儒家一向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难得大人还记得。”伏念冷不丁插了一句。

    李斯脸色不变,依旧维持着笑容,丝毫不以为恼,反而借此回应道:

    “自然不会忘了,要知道这段时间,皇帝陛下可是很关注儒家的。”

    “陛下,一向以天下为重,是故即使远在咸阳,心中也甚为挂念。”

    “而我身为天子朝臣,自不敢忽视。”阑

    被皇帝记挂上,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要看具体情况。

    不过始皇帝现如今一心器重法家,这是谁都知道的事,这种情况下儒家被他惦念着,是好事的几率就很有限了。

    李斯这话背后隐藏的针对儒家的恶意,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一听便知。

    从出场开始就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星魂此时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浅笑,就是看起来有些邪恶。

    一旁吃着糕点的公孙玲珑也用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偷偷的幸灾乐祸。

    另一侧,颜路的表情始终是温润如玉的微笑,全程都是如此——除了公孙玲珑突然亮相那一会儿。

    张良则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心中不知在暗自盘算着什么。阑

    伏念眉头轻微的抖了一下,而后保持平静的回应道,“儒家微名薄技,能得皇帝陛下挂念,既感荣幸,亦甚惶恐啊。”

    “呵呵……”李斯轻声一笑,“伏念先生心中有数即可。”

    接着,李斯话锋一转,不再继续明里暗里威吓小圣贤庄,改提更具体的,真正的正事:

    “今日我来拜访,首要之事便是了结一个心愿。”

    “心愿?”伏念重复一声,摆出些微的探究之色,心底却大致了然。

    下首的颜路和张良暗中悄悄对视一眼,也基本猜到了什么事。

    “大人可否详说?”伏念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问道。阑

    李斯也清楚他们能猜到,不过并不在意跟他们装装样子,“拜见一位故人。”

    “大人说的故人难道是……”伏念装作一副意外猜到的样子。

    李斯侧过眼眸看向伏念,“自然,就是荀卿。”

    ………………

    小圣贤庄,后山竹林木屋。

    尚算和煦的清风吹拂之下,竹林微微抖动着,高高挺立的翠绿竹竿弯出些微难以察觉的弧度,随后立刻回弹恢复。

    林中响着一些不知种类的鸟鸣声,此起彼伏,不过都还算清脆灵动,令人心情舒畅。阑

    李斯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下,沿着林中石子小道来到了木屋之前,然后被屋外的竹篱院墙挡在外面。

    过来前,伏念已经命人提前过来通禀他那位师叔了——这是伏念的说法。

    不过似乎沟通的并不顺利,李斯在门口等了片刻后才有人打开了竹篱院门。

    一个仅仅留了一撮小发髻的……呃,小书童从院内走了出来,很有礼貌的先给在场的大人长辈们行了一礼,然后回复道:

    “诸位大人请回吧。”

    “师祖闭关潜心研读先贤经典,不知何时才能出关,不便见客。”

    “不见么……”李斯平静的低声呢喃了一句,没有生气,沉吟一番后说道,“请转告荀卿,就说弟子李斯感念昔年授业解惑之恩,特来看望老师。”阑

    “万望一见!”

    书童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院子。

    又过了片刻,公孙玲珑等的甚至有些不耐烦,大概是觉得竹林缝隙间照进来的阳光会晒黑她的皮肤。

    不过她也不是傻的,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人能得罪。

    相国李斯,绝对是她一点也招惹不得的人物,是故半句怨言也不敢有。

    随着吱呀的摩擦声,书童再次出现,依旧先行一礼,然后回复道:

    “师祖回话,说他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叫做李斯的弟子。”阑

    “师祖说,他只有一个弟子,很久以前……就已经亡故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尊师重道

    据史书记载,韩国九公子韩非,因病亡故于秦国大牢。漳

    这是天下人对韩非这位还算知名的韩国公子的普遍认知。

    当然,知道韩非这个名字的人在全天下中的占比并不高,老百姓并不会关注一个公卿子弟,哪怕他的老师是个大儒。

    所以确切来说,在这一小部分知道韩非的人中,绝大部分对韩非的认知是上面那句话。

    而剩下的极少极少一部分,可能最多也就百十来人,则清楚的知道韩非还活着。

    自由自在的活着……在始皇帝嬴政亲自宣判他已经死去之后。

    尽管出于避讳,韩非无法再活跃于明面之上——其实也就是不能入朝为官,公然出现在嬴政的视线之内。

    这点影响对他来说几近于无,因为他本来也就没兴趣在始皇帝一朝出仕为官。漳

    反正不妨碍他继续以流沙主要高层的身份活动就行。

    而这些情报,儒家的齐鲁三杰,以及韩非的老师荀况,自然都是知道的。

    不过韩非出于对老师的愧疚——再三拒绝了荀况的帮助,一意孤行——以及不想给儒家招致不必要的祸端,所以这些年都没有踏足过桑海地区。

    韩非没死这个结局,固然在某种程度上缓和了他和李斯之间的仇恨程度,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

    无论如何李斯当时做了这个推手,促使韩非走向绝路,这毋庸置疑。

    杀人未遂与故意伤害,终究是不同的。

    其实说起来,韩非本人对此反而不怎么在乎。漳

    尽管在他看来李斯的做法也是明显过线了,但他并不愿意和自己的师弟撕破脸皮,计较到底,毕竟……人家不是没成功吗?

    不过他这个当事人可以心大的不计较,其他人却未必能如他一般大度。

    别人不说,就单古寻来说,李斯对他而言就是个虽然活着,但已经死了的工具人,等嬴政死后,韩非可以重新站上政治舞台后,他也就可以同时结束自己的政治生命和生理生命了。

    而对伏念来说,李斯固然惹他厌恶,但是碍于对方相国的身份,一定程度的虚与委蛇是不可避免地。

    但对某位以嘴毒出名的大儒来说,可就百无禁忌了。

    荀况半点没有因为韩非没死就不和自己这位二弟子计较的想法,对李斯不打算留半分情面。

    整个儒家,也只有这一位有资格这么豪横了。漳

    他不仅是名声直追儒家先代五圣的当世大儒,更是三任稷下学宫祭酒,在他门下学习过的百家能人无数(这种不算正式弟子),用门多故吏来形容一点不过分。

    最重要的是,他是李斯的老师。

    不管李斯这些年再怎么淡化自己儒家门生的身份,突出自己是法家拂士……

    他的根儿!

    始终在儒家。

    他是大儒荀况正儿八经的入室弟子,等同于半个儿子的存在。

    当然,反过来说也成立,荀况等于他半个亲爹。漳

    在任何人看来,荀况无论对他什么态度,他都得毕恭毕敬的受着,哪怕他现在是帝国相国。

    因为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势,全都源自于荀子这位老师。

    先秦不是后世,哪怕秦时世界已经有了纸张,书籍的存量依旧少的可怜,所以知识几乎完全是掌握在个人手中——所以才异常的珍贵,也因此授业之恩才能比肩生养之恩。

    没有荀况,李斯很难获得今时今日的地位。

    不论他再天资聪颖,也做不到生而知之,该是个文盲还是个文盲。

    这就是师徒。

    哪怕今日荀子正大光明的让人对外宣布自己不认李斯这个学生了,李斯也不能当真,说出半句有断绝师徒关系的意思的话来,擦边都不行。漳

    这年头割袍断义可以,断绝父子/师徒关系……不行,根本就不存在这一说。

    关系双方中的长辈倒是可以提出这种说法,但基本上就是单方面的断除,一方可以不认,但另一方不行。

    当然,如果你有本事可以学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那估计就没问题。

    李大相国自然没这个本事,所以面对着小小书童说出来的诛心之言,他不仅不敢大动肝火,甚至连脸色不敢变差——就儒家现在对他的态度,今天他敢稍有一点变脸,明天事儿就得彻底传开,说他李斯对自己老师摆脸子。

    虽说以他现如今的权势地位,不至于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搞得自己名声滑落,有口皆呸,但足够膈应他一段时间的。

    李斯,一向追求稳妥,可不会随便落人口实。

    公孙玲珑这会儿倒是来劲了,她可不在乎什么大儒不大儒的,反正管不到她名家继承人的身上来,正是舔一波相国大人的好时机:漳

    “呦!”

    一声阴阳怪气的怪叫声响起,公孙玲珑举着面具翻着白眼,扭动着身躯,手指着木屋叫嚷道,“这位荀卿的好大的威风,相国大人的面子也敢不给!?”

    李斯听到这话,心里确实是有点高兴的,毕竟他辛辛苦苦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子,可不是为了看别人脸色,借公孙玲珑之口吵嚷两句……多少舒服点。

    当然,他不敢让公孙玲珑多说,否则儒家一样能把事儿赖到他头上。

    抬起手示意公孙玲珑不要再说,李斯嘴角带笑,看起来似乎丝毫没有被拒绝的气恼,平静的对书童说道:

    “有劳了,抱歉。”

    后面那句道歉算是为公孙玲珑言辞不当说的。漳

    书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返回竹院了。

    伏念这时上前揖手做礼,语气中似乎带着歉意的说道,“李大人还请见谅,荀师叔的性格一向……”

    后面的话伏念没有说出来。

    作为儒家掌门,相国大人在这儿吃了闭门羹丢了面子,他肯定得出来表示表示。

    但话说到这儿也就够了,再多的他不想说,也不该说——荀子是他师叔,为尊者讳,他不能直说人家的坏话。

    李斯语带笑意,似乎毫不介怀,反而颇为感慨的回应道,“看来,老师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也好,也好啊!”

    “不知,老师近来身体怎么样?”漳

    “这……”伏念沉吟一下后答道,“荀师叔平日一直沉浸书典之中,足不出户,就算是我与几位师弟,也很久难见他一面。”

    “哦,这样么……”李斯抬头环视了一圈小院周围的竹林,试探道,“我记得老师一贯喜好园艺,这竹林景貌雅致,似是每日精心修剪过吧?”

    “噢,这竹林啊……”伏念沉声回应道,“荀师叔年事已高,这林中园艺,早就交予学生们打理了。”

    “技艺微末,让相国大人见笑了。”

    “伏念先生谦虚了。”李斯微微回首,侧目瞥了伏念一眼。

    今日他要见荀况,当然不是为了给阔别多年的老师送温暖。

    他心里又不是没数,荀子就算愿意见他,也不可能有好脸色,说不准还会挨顿打呢。漳

    不过对李斯来说,想动儒家,名份上是他老师的荀子就是他必须得面对的第一道难关。

    有荀况在,他基本上不能亲自主导任何针对儒家的行动,必须要把主要责任先撇到别人身上。

    这一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麻烦。

    比李斯身份地位低的,他能使唤的动的,不在乎自己名声的人有很多,但有资格对付儒家的却一个没有。

    换言之就是他想隐居幕后操控傀儡来办这件事基本没可能。

    再就是找个身份地位不比他差,甚至还在他之上的人来主导,他从旁辅助,削减自身在这件事里的存在感。

    这种旁敲侧击的方式就实施的余地,相应的人选不多但也有几个,可是麻烦的多。漳

    最重要的是,嬴政未必给他这么选的余地——他可不会顾及荀子是不是李斯的老师。

    相较之下,李斯觉得最靠谱的就是荀子能识相一点,及时的翘辫子,这样他的烦恼就没了。

    说起来,荀子今年已有九十余岁(我按照史实算的,荀况生于公元前三一三年),可谓少有的高寿,理论上随时都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尤其在他是个纯文派的学者的情况下——只是李斯认为的文派而已。

    所以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来确认一下荀子的身体状况,直接见面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可惜失败了。

    想从伏念那里旁敲侧击的询问一番,可惜他似乎察觉到了,也没什么收获。漳

    不过不要紧,试探的方法还有很多,不必急于一时。

    李斯压下心头的思绪,转过身来面朝众人,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既然荀师今日不便见客,那咱们就不打扰他老人家的清静了。”

    ………………

    蜃楼之上,一件安静的房间内。

    焱妃小心的将女儿放到了床上,并给她盖好被子。

    按照设计,蜃楼建成之后是足以供给数千人在上面生活的——正常自由宽松的生活,如果不顾一切的往上硬塞人,上万人也不是问题。

    由此可知,这上面的房间多如牛毛。漳

    不过眼下船还没有正式下水,大多数房间也就没有布置好,等同于空屋子。

    所以焱妃挑的是一间阴阳家弟子住的屋子。

    不过没有关系,她并不担心被人发现。

    一来,目前这艘船上实力最强的就是她,哪怕月神星魂两大护法都在,并且联手对付她,也可以轻松脱身。

    二来,她被发现的概率微乎其微。

    阴阳术五层境界——炼金术,幻境诀,控心咒,占星律,易魂法,其中多半和幻术有直接联系,所以每一位阴阳术高手也都是幻术高手。

    以焱妃早已踏入第五层易魂法的修行境界,船上最多只有寥寥数人能摆脱她的幻术,而其他人只能看见经过她编织之后的虚假画面。漳

    换言之就是她哪怕穿着这一身显眼无比的长裙大摇大摆的满船溜达,也没人能真正‘看见’她……只需要避开少数几个人就行。

    事实上这间屋子的原住客在她来的时候人就在屋里,当然现在已经走了,在焱妃的‘谆谆教导’下,十分乐于助人的主动让出了自己的屋子,跑去别的空屋呆着去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本人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换了屋子。

    当然,焱妃并不在乎这个,她只是随便找个落脚之处而已。

    这是她突发奇想之下做出的决定,原本没打算藏到蜃楼上的……或者应该说没想到这么做。

    直到她带着女儿来到了扶桑神木之前,亲眼目睹了这艘堪称奇迹的艨艟巨舰后。

    她觉得千泷应该会很喜欢这艘狰狞可怖中又夹杂着不可磨灭的梦幻感的巨船,所以做出了这个决定,正好还可以避开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桑海的孩儿她爹——虽然她没有收集到相关的情报,不过以古寻的速度她大致可以猜到对方目前的位置。漳

    焱妃可没打算现在就和他汇合。

    还有一点就是,蜃楼上应该藏着不少她感兴趣的秘密

    也许对她有用,也许没用,这不重要,至少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她带着女儿千里迢迢来到桑海,总不能就为看一棵树……哪怕那树不是一般的大。

    ………………

    桑海城,小圣贤庄,后山竹林木屋。

    外面李斯等人带来的噪音渐渐消退,可见人应该是都走了。漳

    荀子坐在桌案前,手旁摆着一个小火炉,烧开的水壶发出呼呼的鸣叫。

    荀子隔着抹布拎起茶壶——虽然不需要用外物隔热他也不会烫伤,不过总要有仪式感——给自己,以及对面的客人添上了茶水。

    古寻端起茶杯,吹了两下后轻啜了一口,发出一声满意的呻吟:

    “呼……还是前辈懂茶道啊,同样的茶叶你泡的可比我当年来访那次强多了。”

    “呵呵……”荀子抚须含笑,“这么多年来,国师就没试着钻研一番茶道?”

    “没有。”古寻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大概是懒吧。”

    “就像美食,我十分钟爱,但却一直不愿意自己琢磨着做,只愿意吃。”漳

    “喝茶……也差不多。”

    荀子微微颔首,对古寻的懒惰行为并不持否定态度。

    “嗯,也无妨,可以理解。”

    “儒家一向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老夫自己也是个贪食之人,不过小圣贤庄这么多年还不是连个自己的厨房都没有。”

    虽说这是因为儒家讲究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个借口罢了。

    孟子说这话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思想,又不是真的让儒家弟子都别做饭。

    事实是小圣贤庄既不愿意让门人弟子做饭,也不愿意在庄内留个厨子,所以才这样规定的。漳

    小圣贤庄的学生平日生活基本都是自理,庄内并无任何下人杂役,自然没有负责做饭的厨子,也并不愿意在一众学子中独独插个厨子进来。

    但是和可以自己处理的收拾床铺洗涤衣物等事不同,让学生们自己做饭,那至少得盖几十间厨房才够他们用,否则做一顿饭怕不是要排队排到第二天去。

    虽然庄子地方很大,也不能这么浪费……

    所以就只能君子远庖厨了。

    视作一种躲懒的行径并不为过。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人没事

    古寻抿嘴一笑,没有就吃喝的问题多说下去,转而说道,“前辈这样对待李相国,只怕会加剧他对儒家的不满。”彟

    荀子抿了一口热茶,微微侧过脑袋,隔着墙壁瞥了一眼院门的方向,叹声道,“老夫见他,他的态度就会改变了吗?”

    “他是老夫的学生,他的性格老夫自然是最清楚的。”

    “如今儒家在始皇帝眼中成了碍眼之物,李斯……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他的主人扫去这障碍。”

    “说起来,老夫也有些好奇。”荀子diss完自己的学生后,脸上再度浮现温和的笑意,转回头问道,“国师与他同殿为臣,照理说多少有些面子上的关系,今日怎么没跟着他们一同来访,反倒独自来老夫这小屋相见?”

    “同殿为臣……呵!”古寻嗤笑一声,“前辈还是别说这话了,我要是天天上朝见他们这些人,恐怕得少活几年。”

    “李斯……亦或者嬴政要怎么对付儒家与我无关,总之我没兴趣插进去帮他们壮声势。”

    “看来国师对朝中之人,多有看不惯啊!”荀子意有所指的感叹一声。彟

    “呵!”古寻倒也不避讳,冷哼一声,眼神瞄向东边,“我不满的,可不止是那些朝臣。”

    荀子对古寻这句外人听来大逆不道的严词并不意外,苍老的眼眸微微下沉,手指捏着茶杯,“虽然……可能是废话,不过老夫还是想问一句,国师可否尝试过……阻止这一切呢?”

    古寻放下茶杯,摊手反问道,“我能怎么阻止呢?”

    “长生啊长生,多少人前仆后继的追逐着这个遥不可及的幻想,更何况是嬴政——一个崇尚铁腕的皇帝。”

    “老夫曾经以为……”荀子迟疑一下后继续说道,“……你会从源头上根除始皇帝的幻想。”

    所谓源头,自然就是蛊惑了嬴政的阴阳家教主东皇太一。

    事实上,荀子在知道阴阳家是靠着长生不老的许诺来获得嬴政的支持后,一度产生过走一趟太乙山和云梦山,然后联合那两位围杀东皇太一的念头。彟

    一位铁腕统治者,产生了追逐长生不老的念头后会给他所统治的臣民带来多大的伤害?

    荀子不知道答案,但正因为后果未知才令人担心。

    古寻右手两根手指捏着茶杯边沿,轻轻的转动着,“根除源头……对我来说很简单,我也曾和前辈说过我有过覆灭阴阳家的念头,不过最终放弃了。”

    “呼……”古寻呼出一口气,双眼盯着茶杯中的泛着青绿色茶水,语气飘忽的说道,“我总要顾及一下嬴政的态度。”

    “并不是畏惧他的权势,而是……照顾一位姑且算是朋友的,相识多年的熟人的心思。”

    “我救过他的命……不止一次,他对我的许多过线行为也一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或许算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些许默契。”

    “不管怎么样,我得顾念一二。”彟

    “……老夫可以理解。”荀子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荀子自己就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所以对于古寻的做法,他不予置喙,更没有打着用所谓天下万民的大义名头来逼迫古寻的意思。

    接着荀子便主动转移了话题,“国师是重情之人,嗯……否则也不会冒大不韪保下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

    古寻也顺着说道,“韩非啊……”

    他咂摸着嘴,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唉……救他不是麻烦,让他在自己面前天天晃悠才让人头疼。”

    “呵呵……”荀子忍不住抚须含笑,连连点头,显然很是认同。

    古寻跟着笑了两声,然后貌似好奇的问道,“说来,我有些疑惑,荀子前辈你就只收过韩非和李斯两个学生吗?”彟

    “这个嘛……”荀子沉吟一番,“老夫三任稷下学宫祭酒,若论门生数量,不客气的说——遍布天下。”

    “其中也不乏天资聪颖,学有所成的佼佼者,不过要说真正能算继承了老夫衣钵的入室弟子,确实只有他们二人而已——可惜各有各的毛病。”

    “说起来,倒还有一人也颇得老夫欣赏,可惜性格有些闲散,且志不在出仕经略,嗯……我记得他现在应该也入朝为官了,不过貌似只是为了去阅览宫中藏书。”

    说到这里,荀子忍不住自嘲一笑,“老夫在收徒之事上貌似没什么眼光。”

    “昔年教授出两个法家的弟子,惹来儒家内部非议不断,而后这两个弟子自己又不成器,各有糊涂……这人既然退休养老,果然就应该安分一点。”

    古寻本想问问荀子口中的第三人是谁,不过看着老先生因为两名弟子的所作所为而神伤的样子,还是选择了先闭嘴。

    曾经能一人喷的百家高手哑口无言的大儒,也终有情难自已,无话可说的一天。彟

    ………………

    桑海城,有间客栈二楼深处的房间。

    按照原定计划,班大师等人应该早就撤出城外,躲到郊外据点里。

    不过因为天明少羽被追捕的事,为了等个确切结果,哪怕庖丁回来告诉他们人暂时被张良藏在了小圣贤庄也不肯走,硬是要等到探查小圣贤庄内部情况的盗跖回来。

    对于盗跖暗探小圣贤庄一事,班大师等人倒没庖丁那么紧张。

    相比较十几年如一日待在桑海城,听着儒家圣地名头的庖丁,他们还是更为相信自家的统领,天下第一神偷,盗王之王的能耐。

    这种各自心情不同的等待没有持续太久,盗跖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就是看起来有点累。彟

    这也正常,毕竟是小圣贤庄,盗王之王也不是说哪儿都能来去自如的。

    不过盗跖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兴奋,嘴角止不住的往两边咧。

    性子最急的大铁锤一个大步挤开所有人,冲到庖丁面前,攥住他的肩膀子,“怎么样了?天明他们情况怎么样?”

    盗跖抖了下肩,甩开大铁锤的手,然后站到桌边端起茶壶直接对嘴吹起来,狂饮一通后才擦着嘴回应道:

    “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讲……天明和少羽暂时应该不会出事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毫无底线

    “他们俩没事就好。”大铁锤闻言摸了摸光滑的脑袋松了口气,然后惊声疑惑道,“他俩没事……你还有啥可慢慢讲的?”銺

    “都说了别急了!”盗跖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应道。

    班大师凑上来训斥大铁锤道,“大铁锤,你别老干扰他。”

    “哼!”大铁锤挨了训,不高兴的哼哼唧唧的让开了身位。

    庖丁跟着凑了上来,猜测着问道,“你是不是顺道偷看李斯和儒家会面的过程了?”

    “怎么能叫顺道偷看……那是为了确认天明不被发现。”盗跖先是故作姿态的驳斥了庖丁的不当用词,引来对方一阵白眼,接着说道,“总之这场会面内容很精彩。”

    “那位李相国果然没憋什么好……心思,就是来挑小圣贤庄的场子的。”

    盗跖大概是回想了一遍之前看到的事,人越发兴奋,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想要飙些粗话,不过还是中途忍住,及时改口了。銺

    听到有乐子可听,而且说不定还能发掘出一些重要信息,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包括刚才还在哼唧着的大铁锤。

    跟谁过不去,也别跟八卦趣闻过不去啊。

    盗跖见听众全部就位,也不再矜持推辞,又灌了口茶水后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讲述起来:

    “最开始,李斯和那位伏念掌门讲了些有的没的废话,不过貌似有些别劲的苗头,然后李斯就提出要拜会一位叫……叫荀卿的人。”

    “这应该是个人名……你们有知道他的吗?”

    “荀卿!”

    盗跖没见识,但听众之中有见识的人不少,听到这个名字后不约而同的重音重复了一遍。銺

    “看来很有名啊!”盗跖见此摸着下巴,嘿嘿笑道。

    知道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由见识最广博的盖聂来负责讲解:

    “荀卿……这个名字我们不常说,一般人们提起他都会用另一个尊称——荀子。”

    “荀……子啊!”大铁锤微微咋舌。

    文盲如他,也知道只有诸子百家中最富学问的一小撮人有资格被冠以‘子’这个尊称,比如他们墨家先祖墨子。

    没想到这个名字代表的竟然这样一位高人。

    而盗跖到底还是有些见识,一说荀子他立刻知道是谁了。銺

    “原来是那位大儒啊……合着他名字是荀卿,怎么感觉跟我印象里不一样呢?”

    盖聂解释道,“荀先生的本名是况,字卿,一般情况下旁人即使提及他的名字,也以荀况称之,而非荀卿。”

    “不过李斯……他是荀先生的入室弟子,这么称呼倒也……”

    盖聂有些解释不下去。

    关系亲近以字来称呼对方是很正常的事,但你一个学生,不乖乖叫老师直接就叫荀卿真的好吗?

    未免太拿相国的架子了……

    当然,盖聂考虑到李斯大概率对儒家来者不善,这么不礼貌的称呼貌似也……可以理解?銺

    盗跖听了这话反而很是惊诧,“噢噢!原来李斯那家伙是荀子的学生……他不是法家的吗?”

    “还有,他怎么能对自己老师的门派下手?”

    盗跖虽然轻视规矩礼法,但尊师重道这种基本底线他还是遵守的。

    李斯这种操作有些超出他的三观。

    盖聂沉默一下后,沉声回应道,“荀子的思想本就是儒家中的另类异数,教出个法家的高人并不稀奇。”

    “至于李斯的作为……他是个政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地位,只要有需要……老师,一样是筹码,是可以牺牲的物品!”

    听到这话,曾经在燕国饱受过权力纷争坑害荼毒的大铁锤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恨恨的骂道,“这些当官的狗东西!”銺

    “好了,这些不是重点。”班大师出声将话题扯了回来,“小跖,你继续说。”

    “哦哦……好。”盗跖点点头,“接着,他们就去了庄子后面的一片竹林里,大概那位荀子前辈就在那儿。”

    “不过我靠近过去的时候,总感觉那地方很危险,考虑到天明他们还在庄内,我没敢冒险,就一直守在林外等李斯他们出来。”

    “你感到危险?”高渐离沉吟一下后说道,“你的直觉一向精准,想必是竹林之中存在一个最上乘的顶尖高手。”

    “我想那位荀子前辈的实力,应该满足这个条件。”

    “咳咳!”班大师这时候故意咳嗽两声,提醒高渐离道,“荀子……是文派的读书人,不习武的那种,因此他的学生——就比如说李斯,也是纯文人。”

    “呃……”闹出乌龙的高渐离愣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的改口道,“那大概是儒家的某个隐藏高手……可能就是负责保护荀子安全的。”銺

    盗跖撇撇嘴,对他们讨论出的结果不置可否,“也许吧……”

    实际上,他感觉没那么简单,因为那时候他感觉特别的危险,如芒在背一般,眼皮直跳。

    不过他此时没有说出口的意思,毕竟只是一种感觉,而且持续时间很短,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当时要不是考虑到天明少羽,他可能就直接忽略这股危险感了。

    “之后没过多久,李斯一大帮人就出来了,看样子似乎是吃了闭门羹,没见着人……我当时还是奇怪谁敢给相国闭门羹吃,原来是他的老师。”

    盗跖继续讲述着,兴奋的表情也重新出现了,“注意,接下来就是热闹的地方了。”

    “离开竹林后,李斯带来的那个肥婆……”即使人不眼前,盗跖提起公孙玲珑还是一脸的嫌弃。銺

    也不怪他,若只是人胖了点丑了点,盗跖也不会嘴这么毒,但偏偏那娘们全程搔首弄姿吸引注意,生怕别人不被她恶心到……真的是太欠了!

    “就那个叫……叫,叫公孙玲珑的……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叫这个名字……”

    班大师等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神情,只有对公孙玲珑的长相有所耳闻的盖聂此时比较沉寂。

    之前庖丁就跟他们说过跟着李斯随行拜访小圣贤庄的人都有谁了,所以此时听到公孙玲珑的名字他们并不稀奇。

    不过他们很好奇这女人长得到底有多寒颤?

    至于……庖丁先回来又是恶心,又是嘲笑的跟他们讲述半天,然后盗跖回来也是一幅恶心到没边的样子,毫无底线的攻击对方的长相吗?

    要知道盗跖这人可是很有道德操守的,攻击一个女人的长相对他而言绝不是什么出彩的行为……直接骂她是帝国走狗更符合他的性子。銺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辩合

    大铁锤心直口快,干脆插嘴打断道,“这个叫公孙什么的有这么丑吗?听你说的怎么感觉不太像个人呢?”綧

    “呵!”盗跖撇嘴冷笑一声,“你这么说也没错。”

    同样有幸瞻仰过公孙玲珑尊容的庖丁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附和了盗跖的说法,“确实很是……一言难尽。”

    “我觉得还是别研究这个了,坏人胃口……”

    大铁锤挠挠头,小声嘀咕道,“越是这么说,越让人感兴趣啊……”

    “我想那女人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你要是实在感兴趣这几天可以多在街上逛逛,说不定能有一场美妙的邂逅!”盗跖翻着白眼,语气嘲弄的说着反话。

    大铁锤没和他计较,当然也没有真去和公孙玲珑偶遇的想法。

    虽然很好奇,但是他还不想被关进帝国的死牢里面。綧

    盗跖见他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才接着说道:

    “就那个肥婆,突然提出了要和儒家进行一场……叫什么……辩合,对,辩合!”

    盖聂沉声接过话头,“辩合,是诸子百家的读书人之间盛行的一种较量学问的方式。”

    “双方就某个存在争议的话题,各自引经据典,旁征博引,通过言词来说服或辩倒对方。”

    “一般来说,输的一方不免会丢些面子,不过相应的在学问方面也会有所收获,算是一种无所谓输赢的游戏。”

    “呃……”

    话到最后,盖聂还想说些什么,不过余光扫了一下小灵后就放弃了。綧

    他本想顺嘴以昔年道家先贤庄周和名家祖师惠施之间的濠梁之辩为例介具体解说一下辩合,不过考虑到小灵在场,而后世不少人认为庄子当时的行为是耍无赖的不光彩行径——主要是名家持这种观点,不过也受到了其他门派一定的认可——他就没说。

    “嘿嘿!”盗跖没注意到盖聂的欲言又止,摸着下巴笑道,“说起来是这么回事,不过丢面子对很多人来说恐怕比那点点学问上的收获要重要的多吧?”

    “……”盖聂沉默一下后如实回答道,“确实如此。”

    “辩合的初衷确实是为了探明真理,但诸子百家之间免不了相互摩擦,偶有矛盾,他们不可能为此结下死仇,却并不介意借助这种方式让对手丢些脸面,因此……渐渐的便演变为一种攻讦他人的武器了。”

    班大师抚须接话道,“看来李斯确实对小圣贤庄心怀不轨,他带着公孙玲珑这个辩合天才,摆明了是要借此给儒家一个难堪。”

    小灵这时轻笑一声,引来众人的注意后,缓缓说道:

    “名家……我了解不多,不过就我所知,他们固然靠着诡辩这一歧途闯下了不小的名声,却也因此彻底落入旁门左道的行列,再不为百家高人所瞧得上。”綧

    “小圣贤庄既有齐鲁三杰这样的高人,想来应付一个耍嘴皮子的女人不是难事吧?”

    盖聂沉吟一下后说道,“恐怕未必……”

    “怎么说,盖先生?”班大师好奇道。

    盗跖这个知道辩合结果的人也眼巴眼望的想听听盖聂这位纵横高徒的高见。

    “正如灵道长所说,名家这些年早已落入下乘,而儒家更是最瞧不上他们的,自子思子玄孙孔穿两辩公孙龙之后,儒家几乎再不与名家辨士辩论。”

    “不过……必须承认的一点是,诸子百家的学者确实始终对名家诡辩无可奈何。”

    “今日李斯以相国之身登门,公孙玲珑提出辩合的请求,却是容不得儒家推脱啊!”綧

    “……”小灵一时默然,旋即苦笑摇头道,“或许是我不懂吧……在我的观念中,只知道当年公孙龙子在庄周师祖面前强辩鸡有三足,可惜……他终究没有吃到过那第三条腿!”

    “呵……”盖聂温和的笑了笑,“话是如此,公孙龙子未曾在庄子前辈那里吃到过第三条鸡腿,同样也未曾少交过那匹非马的白马一厘的过关钱,但这也改变不了当年的百家前辈尽数败于他手下的事实。”

    “白马非马!”盗跖这时惊声插话道,“盖先生也知道这个……应该是叫论题吧?”

    盖聂点点头,“这是公孙龙子传下的最知名的一道辩合题目,算是公孙家的家传本事,每逢辩合都少不了这一题。”

    “对对对!”盗跖连连点头应和,“那肥婆也和儒家的人辩论了这个扯淡的话题。”

    在盗跖看来,白马非马简直荒谬到不行。

    他可不管什么物形物色之间的区别,在盗跖朴素的观念中,认准了最直接的一点——白马倘若非马,这天下人岂不是不算人了!綧

    这不是侮辱人呢吗!

    除了荒谬离谱以外,他给不出任何其他不带有直接攻击性的形容词了。

    班大师插嘴问道,“所以……儒家最后输了?”

    “嘿嘿,结局你们绝对猜不到,听我慢慢道来!”一说起这个,盗跖再度眉飞色舞起来,连说带比划的继续讲述起来,“现在我回想起来,心情还很激动呢!”

    ……

    ………………

    桑海小圣贤庄,会客室中。綧

    现在室内的气氛有些紧张,确切的说是儒家弟子们的情绪很紧张,全都死死的盯着跪坐在中央的那堆肉团——也就是公孙玲珑。

    有李斯支持的公孙玲珑向儒家提出了辩合的请求,伏念自然无法拒绝,否则儒家怯战的说法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但面对公孙玲珑这位辩合天才的那张巧嘴,儒家内的那些辩合高手们纷纷折戟。

    未及多长时间,已然七连败矣!

    不得不说,这女人丑是真的丑,但嘴巧也是真的巧,脑子转的也快,不仅善于编制陷阱,诱导对手自己跳进坑里,而且反应很敏锐,总能第一时间抓住对手言语间的些许漏洞,并将之扩大延展,而后取得胜利。

    而且人家始终坚守着公孙家的的底线——诡辩!

    七场辩合下来,愣是一个正经的辩题都没有,全都是那种你一听就知道是在扯淡,不过靠着偷换概念,以偏概全,含糊其词,循环论证……等等诡辩手段来硬生生糊弄你。綧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

    如此辩合,应该说公孙玲珑是对得起自己的姓氏的,真就把诡辩贯彻到底……也难怪现在但凡讲究一点的百家门派都不愿意和名家辩论。虇

    辩赢了没什么好处——赢个名声已经不咋地的名家,赚不着什么面子,而诡辩论题又无法增进学识,也赚不着里子。

    反倒是辩输了得搭上自己的名望,给名家当垫脚石……

    书归正题,连赢七场的公孙玲珑得意的摇晃着手中充当折扇使用的面具,倚靠在一匹纯色白马旁边,依旧是那副故作姿态的扭捏模样,令在场的儒家弟子看的很是火大——既是辣眼,也有闹心。

    不过公孙玲珑并不在乎儒家弟子的怒目而向,她觉得自己已经赢了。

    在第七场辩合,公孙玲珑便搬出了祖传的“白马非马论”……以及一匹据她说是祖传的白马,并以此轻松的取得了胜利。

    正如当年先祖公孙龙轻松辩倒孔穿一般,她再度拿回了公孙家失落的荣耀!

    甚至她也用了楚王失弓之事来反驳儒家弟子!虇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公孙玲珑确信自己一定可以追随先祖的脚步……

    让公孙家再次伟大!

    一想到这,公孙玲珑那张大嘴的嘴叉子就止不住的往耳根子后面咧。

    接下来,她不准备再换辩题,打定主意靠着白马非马彻底拿下胜局,让儒家再次败给名家。

    伏念和自己的师弟颜路对视一眼,颇有些相顾无言。

    说实话,面对这种局面他们没什么破局的方法……或者说他们有,但是不方便用。虇

    经过那么多年的研究与反省,所有领教过名家诡辩的门派都领悟出一个道理——面对诡辩,讲道理是最没用的行为!

    想要赢,你就得比名家的人更不讲理……或者也可以选择亮拳头,用讲物理的方式。

    就像是公孙龙固然可以辩赢百家高手,面对不和他争辩的守关兵卒,却也必须乖乖交钱。

    而在场的人里,无论是掌门伏念,还是老二颜路,亦或是老三张良,都有把握用类似的诡辩话术驳倒公孙玲珑。

    但是不行!

    他们不能上场。

    名义上,伏念是儒家的掌门,颜路张良和他平辈。虇

    而公孙玲珑却只是公孙家内定的继承人,不是名家领袖,差着一辈儿呢!

    儒家和名家没什么辈分好排的,所以伏念也不需要在公孙玲珑面前拿长辈的架子,但是让他,亦或是他的师弟亲自下场以大欺小,还是用诡辩的方式欺负,那就不可能了。

    儒家宁可输了辩合,也丢不起这个人。

    下面的那些小辈儿弟子倒是没这个顾及,但是儒家从来也没教过人辩论的时候耍小手段,都是堂堂正正的。

    所以这些弟子基本不可能想到这么做……即使有机灵的想到了以毒攻毒的办法对付公孙玲珑,一时半会恐怕也琢磨不出头绪。

    除非他们三个提点一番……不过这显然也不行。

    所以……就这么认输?虇

    伏念倒是并不在乎一场辩合的输赢,尤其是和名家的辩合。

    毕竟君子无所争,辩合又不是射箭比赛。

    而且说真的,就算有弟子用诡辩的方式赢了公孙玲珑,他也不觉得是什么露脸的事。

    诡辩,终究是歧途,是不上台面的微末伎俩。

    他并不希望因为一时之争,引得门下弟子耗费精力在诡辩这种小道之上。

    不过就在伏念决意放弃这场辩合的时候,张良的目光却投了过来,示意他不用着急。

    伏念眉头微微抽动。虇

    如果是张良的话……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位师弟已经安排好了绝对能赢下这场辩合的布置。

    不过伏念不是很高兴,因为他隐隐的感觉未必是什么好事。

    或许张良会因此捅下远比输掉辩合更严重的篓子……

    ………………

    桑海,有间客栈二楼。

    随着盗跖的继续讲述,班大师一众人的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张良留下的锦囊中的三块木板。

    重点关注的是第二块,画着一匹马的那块。虇

    盖聂沉声说道,“这么看来,这第二幅画,指的应该就是今日这场辩合了。”

    班大师抚须点头,“看来,张良先生早就知道李斯有意请动公孙玲珑来对付儒家了。”

    虽然张良留下锦囊时公孙玲珑肯定不在桑海,甚至李斯人应该都没来桑海,但名家好歹在诸子百家中也算得上一号,就算是身为的相国他想请动公孙家如今实质上的当家之人,也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

    肯定得提前很久就做出行动,被张良通过某些渠道打听到消息也不稀奇。

    当然,张良情报的具体来源,那就是个不可言说的话题了,谁知道是否和……

    总之这个暂时不重要。

    “嗨呀,别说这个了!”庖丁眼圈发晕的一挥手道,“我光是听小跖讲,都感觉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马、马、马……没完没了的马!”虇

    “我感觉现在拉一匹马站我面前我都认不出来了!”

    高渐离肃声接话道,“虽然一听便知是不合常理的诡辩,却根本找不到辩驳她的思路……”

    雪女跟着接话,“是啊,每一句话乍一听都有些道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如此荒谬……”

    大铁锤抱着胳膊念叨道,“马马马马马……全都是马!”

    “什么白马是不是马的我不关心,我现在只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经历了全程的盗跖这会儿倒是没被一个又一个的马给绕住,饶有兴致的顺口问道。

    大铁锤伸出一根手指,“那就是最好不要见到这个女人!”虇

    “我现在也不好奇她的长相了,只想离她远一点。”

    “如果实在避不开,我选择第一时间用拳头,让她张不开嘴!”

    “但凡让她说出来话,我觉得自己都得被她烦死!”

    “呃……说的有道理!”庖丁挠挠头,咧嘴一笑,表示赞同。

    高渐离这时看向盖聂,有些犹豫的说道,“盖先生……”

    “高统领有话但说无妨。”盖聂抬手应道。

    “那我便冒昧了。”高渐离微微颔首,旋即问道,“我一向听闻纵横策士最善谋略,也都是巧言善辩之能人,不知盖先生可否有办法对付这公孙玲珑?”虇

    听起来高渐离似乎有点找茬的意思,不过他确实只是好奇,想知道是否有办法驳倒这白马非马之论。

    而在场众人里,最可能有办法的就是盖聂这位纵横高徒了。

    面对这个问题,盖聂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为难,沉默半晌后才摇头回道:

    “我只能说,如果盖某不得不和她进行辩合的话,会选择认输。”

    原因盖聂没说,高渐离等人自然也不会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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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之七剑传人介绍:
莫名穿越到动物世界的古寻本来已经放弃了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余生就安心的和禽兽相伴。
没想到机缘巧合下,他又一次穿越了。
这一次,穿越到秦时明月世界的古言,一定要好好耍耍,纵不能醒掌天下权,也要醉卧美人膝啊。秦时之七剑传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时之七剑传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时之七剑传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