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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oul舞冰     不朽基因txt下载     不朽基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八十一:万花楼

    “沈兄也来了啊,今儿个可是听说万花楼新进了不少可人儿,据说都有些才华呢!”

    沈华笑着打了个招呼:“白兄也来了啊,劳逸结合嘛,今年考试都过了,明年再战,偶尔也要放松放松,总不能一直宅在家里读书。”

    白润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坐吧沈兄,有段时间没见了,咱们好好聊聊,大伙都在呢。”

    沈华这边坐下,旁边也有几人也顺势聊上了,这一桌子全是考生,不过很可惜,都是没考上的。

    这也很正常,花城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每年前仆后继那么多人考,考上了那都是人中之龙,没考上也别气馁,想考的明年继续,不想考的拿个高中毕业证书一样能轻松就业。

    他们这拨人都是不甘心的,平时一个个都自视甚高,觉得自己考国子监都是十拿九稳的,没理由考不上个花城大学,一个个都憋着准备明年再考。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今天大家是出来放松的,白润笑道:“沈兄听说了吗,万花楼来了一波有才艺的,据说是教坊司里出来的,没准咱们还能跟某位大官做个连襟呢。”

    一群人哈哈大笑,沈华没有接这个话题,露出了一个温和笑容:“今天来就是想听个曲,总有卖艺不卖身的吧,教坊司出来的应该有些才华。”

    “你呀,还是这么正直,做给你那小媳妇看吗?”白润觉得有几分搞笑。

    沈华这人看着是挺正派的,不过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风流才子嘛,也就这两年收敛了许多,原因是家里给他谈了一门亲事。

    对方条件不错,算是个书香世家,女方现在就在市政厅工作,沈华是蹉跎了几年没错,不过以他家里的条件这倒是无所谓的,只要考上了花城大学别说蹉跎五年,蹉跎十年都是小意思,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超过五十岁还回来读书的人了。

    就算是现在,沈华愿意的话他也能进入市政厅,在家里的安排下一样能顺顺利利的走仕途,只是他自己要考大学而已。

    女方家里也没什么意见,知道他的风流往事也没意见,倒是沈华自己,经常以学业为重来推脱,这事一时间也没定下来,也不知道还要对方等他几年了,说起来还真有点让两家人脸上都不太好看都意思。

    就算如此,人家也没说什么,沈家人也由得他,让他去考大学试试,也没别的,他的确是有这份能力考上的,就是还需要时间。

    沈华自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看这样子不考上花城大学是不会谈这门亲事的。他也收心了,不像以前那样浪荡,所以女方也由得他去了。

    众人聊了一会,万花楼这边也终于上人了,知名老鸨上了台:“下面请新人给大伙唱歌曲,老规矩,谁能拔得头筹一会就看大伙的本事了。”

    老鸨这么一说下面大伙反应就热烈了,一般来说新人开场的都是新人里的头牌,拔得头筹的意思就是大家伙招标竞争,谁给的钱多了谁就能与之春风一度。

    不多时,台上便缓缓走来了一位白衣女子,按照规矩,这位女子是蒙着面纱的,她的声音倒是好听:“卖艺不卖身,给大家唱一首大龄女子。”

    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沈华犹如被雷击了一般僵在了原地,喃喃道:“是你吗......是你吗?”

    白润有些好奇,露出了探寻的目光:“沈兄,认识?”

    沈华握紧了拳头:“白兄,小弟身上没带什么钱财,借我些应急。”

    一圈人听得愣住了......旋即报以和善的笑容。

    考生那么多,不可能所有考生都是一个圈子,他们这些人都是家境不错的,不然也玩不到一块去,听着沈华的话,也都猜到了些什么,不过也没有探究的意思。

    “眼睛仿佛起了雾

    也许只是镜片模糊

    除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接触

    另一个人体贴照顾

    或那一种交流相处

    和爱情显得生疏

    因为倔强的缘故

    错过缘份遇缺未补......”

    听着那婉转哀伤的歌声,沈华没有再听下去,三步并做两步找到了老鸨:“我要给她赎身,多少钱?”

    老鸨一愣,沈华那双泛着寒光的双眼让她心底一寒,不过她也没怂:“客人,咱们这的规矩您该明白吧?您要给她赎身也得等个市场评价出来才好,这会是不可能的。”

    “一百万够不够?”沈华冷冷道。

    这个价?老鸨心中一惊,头牌接客一次倒是有个万元,有些身份或是才艺出众的三五万也不是没有,姑娘们也不是天天都接客的,大家都能睡那就不值钱了......

    正常来说一百万倒也差不多能赎身了,毕竟他们买进来这个姑娘也就五十万,想赚回本钱少说也得一年了,除非她特别火。

    现在的青楼,可不是以前了,要给姑娘们钱的,一次卖身一万,零零总总算下来青楼肯定是拿不到五千的,人家又不是天天接客,一年还真不一定能赚回本钱。

    从长期来看,亏是会亏的,但其中也是有变数的,所以这个价格不是不能接受的,一般人还没这价呢。

    没个一两年,这姑娘没那么快带给他们这个收益,当然这个东西只能是一个评估,市场反响没出来之前是说不准的,沈华这话倒是让老鸨有些意外了,和和气气道:“客人,规矩就是规矩,要不您先拔了头筹,过阵子再来赎身。”

    沈华闭上了眼,没话说了。再多的钱,他不是拿不出来,而是他拿出来了家里的安排肯定是告吹了,而且他也会遭受非议,总得来说是不值得的,他不想因为这事赔了自己的前途。

    一百万他能拿,就算这事传出去了,他自信也能给两家人一个交代,只要隐藏得好一些,就算他玩个金屋藏娇也没什么,这年头哪个男人没三妻四妾,大不了娶了那姑娘再娶这个当个小妾,名声什么的......只要他靠进花城大学那就不是问题。

    可再多的,他相信三五百万砸下去老鸨肯定二话不说让他赎身,但他手里没那么多钱,跟别人要不是说没可能要到,而是真砸五百万下去他就压不住这事了。

    他沈华五百万砸下去买一个风尘女子,如果这个女子的身份被曝光出来,那就有意思了。

    等那女子一曲唱完,台下轰然叫好,很快便有人报数了:“三万!”

    这个价格不可谓不高,基本是当红头牌的价格了,也就是头筹,否则还不一定有人开这个价,毕竟还没看见面容,只能说看身段是很不错的。

    沈华面容平静,看不出来失望,淡淡道:“五万。”

    一桌人目光玩味,有点探寻的意思,似乎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愿意让你沈华这么大张旗鼓,不惜破了两年的守身如玉。

    一开局就冷场,旁人也没想到一上来就有人报了五万,喊三万那人也笑了:“既然是沈公子开口了,我就不争了,沈公子玩的开心。”

    沈华微微点头,算是谢过,老鸨在一旁道:“恭喜沈公子,公子请吧。”

    她话音刚落,白衣女子开口了:“不好意思,我卖艺不卖身。”

    全场俱是一愣,连老鸨都愣了,旋即冷笑道:“卖艺不卖身?你当我万花楼是什么地?”

    “我听说五州娼妓,只要不愿意,就可以卖艺不卖身。”白衣女子似乎并不害怕这老鸨。

    老鸨气笑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卖艺不卖身法,还五州律法,五州律法是保护五州人的!沈公子先上楼,我保证她服服帖帖地侍候你。”

    沈华摆摆手:“不用了,有话好好说,别给自己找麻烦。五万我出了,今天就这样吧。”说完他也不再留恋,放下五万宝钞离开了万花楼。

    沈华突然来这么一出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连白润也没想到沈华这么有个性,果然是守身如玉......

    好家伙,五万买一个晚上,居然还不睡......他也猜到了沈华之前离开是找老鸨给这女人赎身,这么看的话指不定明天沈华还要砸钱保着这姑娘。

八十二: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沈华离开了,白润笑道:“好个沈华,传出去倒也是件风流韵事了。老鸨,五万就放在这,今天别让这姑娘接客。”

    老鸨点点头,听出了白润话里的警告意味。

    能开青楼的一般都不怕事,但也没谁愿意惹事,一天不接客而已,何况这姑娘还没调教好,本以为她在教坊司接过的客人也不少,不会排斥才对,哪想到忽然玩了这么一出。

    白衣女子的时间过去了,老鸨安排了一个老手去跟她谈谈心,也没耽搁生意,接着请下一位新人。

    不同的是,这一位就没有蒙面了,什么姿色台下看得是一清二楚。

    白润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愿意帮沈华这一把是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不大不小的忙他还是愿意帮的。

    万花楼里对这位女子有兴趣的还是不少的,不是说一定要睡她,而是沈华的身份不一样。

    在江城,有名有姓的公子哥不算很多,起码绝对不超过一百位,沈华在其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他们的兴趣,是对沈华的兴趣,想知道沈华为什么会愿意花五万来保这个女子一晚......而且似乎还有继续保下去的意思,也有可能是筹钱赎身去了,这就不一般了。

    沈华要保她,自然没人会跟沈华对着干,这一批女子人数不算少,他们这些公子哥真要愿意,还是能买到一位的。

    白衣女子也没管下面的纷纷闹闹,坐在窗户旁看着水面倒影出来的点点火光,神色清冷。

    她这边一走,场间气氛依然很热闹,并没有因为她的“不服”而有什么改变,大家伙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其他人没这闲心,白润倒是不同,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招来了跟随在侧的随从:“去,跟谢灵打听打听这姑娘的身份,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身份,值得沈华不惜两年的名声来保她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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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白衣女子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秦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秦姑娘也没拒绝:“进来吧。”

    门开了,只见是一位老姑娘,容貌虽是苍老,却依稀可见昔日风采,这老妪坐在她身边,轻轻道:“秦姑娘呀,你也是这一行的老人了,还不知道这青楼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老鸨?”

    秦姑娘淡淡道:“我听说五州之地是不一样的,娼妓有资格卖艺不卖身。”

    “说是这么说......可这是千百年的规矩,哪里是那么容易的,青楼的姑娘们陪客人们睡,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以你的相貌才艺,也是有一些余地的,那位公子我帮你看了,是城里了不得的豪门公子呢!

    你若是不想做这行,更要好好接待他了,让他为你赎身不是更好?”老妪循循善诱,倒是没有玩什么威逼恐吓。

    “沈华?就他么,呵呵,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世间最靠不住的,就是读书人。”秦明心脸上浮现起几分讥讽之色。

    看着她那张清冷的容颜,老妪也是微微一怔,居然点了点头:“对,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秦姑娘,看得出来你也是有些见识的,对你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这沈公子为你赎身,其他的,还是算了吧,你还不知道这烟花之地的规矩么?”

    “我听说,五州之地是不一样的,”秦明心再次重复了一句。

    老妪有些无奈:“对,五州之地是不一样,可你们是外人啊!本地人,若是有人为难了,有人会为她们出头,除非是家里没人了。可五州的姑娘们,若非无奈,也不会来这地方了,本就心甘情愿。你们呢,你们有什么事,谁会帮你们出头?”

    “哦,您的意思是这五州也没什么不同?我们没有人管,报案也没人理?”秦明心问道。

    “可以这么说......能开青楼的,哪个还能没些背景,万花楼的东家跟刺史府有些关系,上面有人呐!下面的人不会帮你的,更何况你还不是五州人。

    若是五州的姑娘们闹起来,那些人还会有些忌惮,外人实在是太难了。再说了,你报什么案?姑娘们接客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老妪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心气不顺。

    不过她也不着急,刚开的姑娘,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抗拒的。万花楼本以为她们都是有经验的,不会那么抗拒才对,当然目前看起来也就秦明心会这样了,其他的姑娘们或许做不到笑脸相对,但也没有人试图反抗。

    见她不言不语,老妪给她倒了杯茶:“秦姑娘,你在南京城也不是没有做过,一些规矩也不用我教你什么。听我一句劝,这楼里你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要得罪谢老鸨。

    那位沈华公子既然对你有意思,不如你就顺了他的意,我也可以帮你一把,让他包月什么的,多吹吹他的枕边风,让他帮你想想办法。若是他愿意出面,你还真的有可能卖艺不卖身。好了,你自己想想吧,老婆子我就不在这惹人嫌了。”

    说完老妪便关上房门出去了,留秦明心一人看着这江城灯火阑珊。

    她算是听明白了......五州之地的确是不一样的,若是有人愿意为你出头,哪怕是个平民百姓,就算最后会撞得头破血流,这些人也别想好过,怎么着都能在他们身上啃下块肉来。

    如果是位公子哥,那就不一样了,哪怕她不是五州人,沈华愿意的话,也是有可能保住她的,只要沈华愿意为她付出这个代价。

    可是,沈华愿意吗......秦明心太了解他了,她不想,也不愿意去委身这样一个男人。

    夜色下,秦明心看着这江城灯火,凄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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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华回府还不到一个时辰,家里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这人泡了杯茶悠然自得:“说说看吧,什么女人值得你沈华花五万保她一夜,你该不会以为那女子还是完璧之身吧?”

    “不是,我认识她,这些年她在京城教坊司接过的客人没一千估计也有八百。”沈华放下手中书籍,神色淡淡。

    “那说说看,为什么?”这中年人也不急,更没有破口大骂说他败坏门风什么的,反而还给他倒了杯茶,很有一番气度。

    “小叔......你说,当年若是我有勇气为她花个十万两白银,是不是就能把她娶进门了?”沈华问道。

    小叔没第一时间回答,沉吟了一会才道:“十万两白银娶她吗?看她出身,应该是某位官员的妻妾吧......告诉你个消息,她跳河自杀了,已经死了。”

    沈华的杯子掉在了地上,任由茶水洒了一身。

    “第三次了......第一次我没勇气进她的房,第二次我没勇气为她赎身光明正大娶她回家,现在是第三次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有意思,真有意思......”沈华泪流满面。

    小叔淡淡道:“你想怎么做?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想怎么做,家里都不会支持。”

    “这事不用家里支持,我的错,我扛着。”沈华咬牙切齿,声音满是狠戾,“我要他死,全部都要死!”

    这回小叔皱眉了:“沈华!就算你要做什么,也不能用这种状态去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不是让你考虑什么,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想清楚了吗?”

    沈华慢慢冷静下来,点头道:“小叔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去硬拼的,就是会对不起那小姑娘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明年,明年我一定会考上花城大学,到时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这还像点样子,这事也的确可以做做文章,那些女子来路都不干净。算了,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记住了,明年若是再考不上,你就来帮家里吧。”

    沈华应下了:“好,这些年小叔的事我也看在眼里,是我做的不够好,不过明年我一定会考上的。”

    “嗯,那我等你消息。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自家人,真要不行,不要自己扛着。”沈小叔给他从新到了杯茶,拍拍他的肩膀,出去了,留下沈华一人寂静无声。

    空旷的房间中,回荡着他的低语。

    “对不起,对不起......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骂得好,骂得好啊......”

    铜镜中,倒映出来的是一张满是癫狂的脸:“这一次,就让我为你搅个天翻地覆!他们不死,我死!!!”

八十三:治世之才

    舒坦一夜的众人迷迷糊糊地离开了天香楼,各自分别,一回府陈少就清醒了,一身酒气眨眼间就散了大半。

    也没别的,今儿个才刚进门陈少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眼瞅着不少人在里边不知道整的什么,陈少拉过了门房:“小白啊,出什么事了?”

    门房小白心里鄙视,脸上却是很狗腿:“少爷,听说死人了,好像还是个有身份的,死了个妓女。”

    “什么!妓女有什么身份?”陈少一个激灵,吓得是彻底清醒了。

    隐隐约约间,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对了,那封胖子说,这批女子不少都是教坊司出来的......

    教坊司出来的妓女,那可不就是有身份吗?这里面的女子可不简单,认识的人多着呢。

    看着是被发配了,实际上人家可能还能认识点人,还能帮衬的,愿意帮衬一下的也未必就没有了。

    李小白倒是奇了怪了,这位少爷反应怎么那么大,不过他也没多想,答道:“小的也不清楚,听说有个女的是什么大官的妻子,昨天跳河自杀了。”

    陈少忧心忡忡的进去了......看上去好像没他什么事,肯定不是天香楼就对了,要是的话天香楼估计都围起来了,能惊动刺史府的事,这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事情的确不简单,江州江城按察厅已经是乱做一团了,靠得近了还能听到喝骂声呢。

    “说啊,一个个怎么都不说话,你们是不是跟老子过不去,啊?都说说看,老子刚上任第一年还没一个月呢就死了两个,一个跳河的,一个还不起银子被打死的。五年任期,第五年了,又来了个被逼跳河自杀的!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碍眼,要把我赶走啊?”

    厅长拍着桌子,脸色极差,一脸不善地看着地下一群人。这些人来头都不小,两位副厅长,四位处长,各个都是大佬,不过这会没人敢跳,就听着厅长训话,都低着头。

    王厅长发泄了一通,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我告诉你们,老子这里有隐秘消息,殿下已经微服私访了,谁也不知道殿下在哪,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大不了老子请辞还乡,你们一个个的都别想跑,等着蝴蝶房查吧!”

    他出了气,这会倒是平和下来了,可下面的人慌了,左边的处长小心翼翼道:“王厅,要不咱们压一压?那都不是我们本地的,外人人口,都没户口的,咱们弱化一下影响......”

    有了个炮灰带头,副厅也有人说话了:“是啊,不是五州人,外地来的,是跳河了没错,不过知道的也不多,要不安排安排,查清楚了再说?”

    “安排个屁!别的事你们压就算了,嗯,也不用压,你们呐,就是想着殿下要来了才敢开这个口,还是太年轻。你们没见过殿下,不知道殿下的脾气,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要怕丢脸,反正跟我们按察系统关系不大,咱们也不能拦着人家跳河不是?

    当然背后牵扯出点什么事来一个失职是跑不了的,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跟政务那帮人沟通一下,可以。配合工作,也行,但欺上瞒下,你们要自己找死也别拉上我。”

    王厅长不疾不徐,又想了想,“你们四个辖区都配合一下工作,这次我估计会有点动静。殿下没关注那没什么事,关注了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好,咱们互相通气就好了,但也别大张旗鼓,配合调查,没什么事也别自己踏进去。”

    大伙对视一眼,都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都不傻。别看这有人级别不算特别高,这得看是什么辖区。

    整个江城,一共就四个辖区,江城可是江州的核心城市,放以前那算是省会城市了,每个人的地盘都很大,手底下都管着至少五十万以上的人口,多的甚至是上百万。

    论政治地位江城同样不低,起码都得是北上广这个级别的,在这个地方能混到按察处长这个级别,没有傻瓜。

    关系大家都有,能力却也不差,不可能出现只有关系没有能力的蠢材。当然这个系统很特殊,五年前的他们还得叫衙门,改制之后衙门里的冗员和废物早就被清得七七八八了,侥幸活下来的也只能在底层混一混,高层肯定是没有的,更别提还五年一轮换了。

    王厅长定了基调,他们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不就是死个人吗,还是个跳河死的,能拦着人家跳河还是怎么滴......用不着大发雷霆,反正也不是他们的事。

    人家跳河自杀了,能把过错推到按察员头上吗?不可能的,又不是帮派持械斗殴,这是两回事,他们顶多也就是负责善后的,那么一位厅长出面进行会议,目的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很明显,这是一次机会,王厅长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这么关注的。

    每年都有死人,也就一开始的时候王厅大发雷霆,顺势清理了一遍按察系统,后来也没怎么着了。

    这会又来了一次,这就是个机会。谁做得好了,肯定是一笔履历,谁表现得不够好,不说以后升迁无望,加强学习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散会后,四位处长没那么轻松,四人一边走一边讨论,东区的处长摸着下巴,感受着胡子带来的微弱刺痛,抛砖引玉了:“这事肯定没这么简单,一大早就紧急通知开会,厅里怎么知道的这事。反应这么快,老吴这可是你的辖区范围,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有,就怕你不敢听。”老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们也别想着能置身事外,实话告诉你们,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别觉得只是一个跳河女子,厅长知道的肯定的更多,我知道的估计也是九牛一毛,跟你们说说吧......”

    这件事,表面上看上去很简单。

    跳河女子身份其实也就那样,京城那边一位高官的小妾,官职还不低,一位御史的小妾。现在五州之地已经不用这个序列了,而且改制了很多,不好对比。

    说身份,不算特别高,但影响力却是不小,大周的御史,说得明白一点,大概就是某位检察官,传说中的纪检委,也是学派出身,很有文采的一个读书人。

    身份对比是这样,政治影响力就不一样了。大周的读书人,得看是什么读书人。正常书院学生政治影响力不高,国子监那就不一样了,这就像公立大学和政治大学,完全不是一回事。

    书院这边不去说,师从何人也是不一样的,哪家出身,师傅在学派里是个什么地位,上边有什么重臣,都是不一样的。

    官居御使,可以说是某个学派的顶梁柱了,不是最大的那一根,也绝对算得上是重要的高层力量了。

    这位御史以前政治参与有点深,简而言之,他站错队了,后果也不用多说,该杀头杀头,该发配发配,妻子跟他一起走远了,小妾进了教坊司。

    说的直接一点,大概就是个教坊司女子不堪受辱跳河自杀的故事。

    冤屈哪里都有,御史也已经是过去式了,按理说不值得他们大张旗鼓,再说这事看上去好像跟按察系统也没什么关系,然而王厅长这么一训斥,没谁觉得还跟他们没关系了。

    王厅长说这事跟他们按察系统关系不大,不能拦着人家跳河,这话真的是谁信谁傻了......什么叫沟通一下,配合工作?什么叫欺上瞒下,这事看上去也够不着欺上瞒下的级别啊。

    放在平时,可能真没什么事,但如果把它看成是一个导火索,那这个事就不简单了。

    这些女子怎么进来的,是谁在运作的,她们为什么会过来,谁让她们平安来的,又是谁在侮辱她们,一层层扒开来看,谁都不知道这个事背后藏着什么。

    老吴也不知道,给他点时间,他能查出来很多东西,问题是人是昨天晚上跳河自杀的,他也就知道了点消息就被喊过来开会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往上报呢,王厅长怎么就知道了?一个大州的按察厅长,大州之内按察系统的最高领导,闲着没事干关注这么个事情?

    四人忧心忡忡地离开了,之前王厅长说的时候他们还只是感受到了那么点气息,这会老吴把手上的信息说出来了,他们就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了。

    事情也的确没那么简单,远在花城的周河图早有准备,来到了花城大学,在花城大学图书馆里找到了一位书生,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你可能认识我,不过还是做下自我介绍,宁王三子,周河图。”周河图伸出了手。

    书生放下了书,有些惊讶:“见过三殿下,殿下怎么会来这?”

    周河图开诚布公:“来请你帮忙的,你的导师是法家大师张望,张望大师已经推荐过你很多次了,我也相信你有这份能力。你也能蝴蝶房的观察名单上,上面给出的评价是第八,评语是治世之才。”

    书生倒是没有很惊讶,他对自己的能力也有足够的自信。事实上,每年进入花城大学的人多实在是不多,五州之地五年变革,绝大部分的书生还在读中学,一小部分在读高中,只有极小的一部分才能进入花城大学。

    整个五州之地也没有第二所大学了......不是周枍堂没有这个能力去办第二所大学,而是没有必要,暂时一所大学就够了。

    在这之前,顶级的学识都被高层所垄断了,能突破这个封锁圈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相应的,每一个进入花城大学的学生都在蝴蝶房的观察名单之上,排名第八,就意味着蝴蝶房认为在这座大学中,这位书生的能力已经是十分优秀的了,当然这是在学生之中的排名。

    “第八吗......殿下不介意我问问前面都有谁吧?”书生笑着问道。

    周河图点点头,周枍堂说过,礼贤下士那顶多只能算是基本操作,最好要做到心平气和的交流,甚至别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在学术上,他们不是专业的,既然如此,就要给对方足够的尊重。

    “所谓排行,只能说明重要程度,意思就是蝴蝶房对你的重视程度排在第八,但并不是说你的能力只能排第八,事实上,单说政务,花城大学内,不算在外面没进来的‘寒门龙首’,方离你是第一。”周河图说道。

    这话说的一般人可能不懂,但了解五州的人一定懂,方离自己也明白了,就说他怎么是第八。

    不是说他自负到没人能超越他,而是他对自己有自信,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八十四:人才

    花城大学有很多大佬,什么人都有。有的人玩创造,有的人玩律法,有的研究材料,有的研究医学。

    有的人学的是治国,有的人学的是武艺,有的人研究的东西看都看不懂,很杞人忧天的东西,但就这还是得到了周枍堂的支持......这所大学里,研究的方向太多了。

    方离是法家的后起之秀,要知道,法家不是地球上的法律系学生。

    法家,它是用来治国的,诸子百家学说,它们的根本目的就是治国,而不是所谓的一百种学科,跟什么物理生物化学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法家涉及的方面也非常多,它涉及到法律、经济、行政、组织、管理、金融、货币,甚至是国际贸易等等,这就是一个治世学派,而不是单纯的制定法律的学派。

    这也就意味着法家的佼佼者是治世之才,而不是单纯的一个法官,方离正是这么一位人才。

    当然了,在花城大学法家并不能独霸天下,法家的大师们在这里只在三个系有活跃,分别是律法系、金融系以及行政管理系。

    法学和行政管理没什么好说的,法家就是要用律法来治国的,至于金融,法家其实也非常厉害,算是诸子百家中的顶级金融学派了。

    曾经有那么一个男人,一个活跃在春秋时期的法家大佬,一个叫做管仲的大师,开启了历史上第一次货币战争。

    法家是治世学派,方离是花城大学中法家的代表人物,他所学的一切也是为了治世,蝴蝶房给他排第八,是说他的重要程度,并不是花城大学的学生中还有七位学生在治世上比他还强。

    “第一你可能听说过,可能没听过,是墨家的许方,用大哥的话来说,许方是还没毕业,称得上是博士生,毕业了,他就是教授,站在世界巅峰的人。

    至于多的,就不跟你多说了,只能说他的研究可以改变人民生活,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冰山一角。一些相关计划你也是有参与的,不用我多说什么。”周河图也没说太多。

    就算没说太多,方离也懂了,也并不觉得自卑,笑道:“懂,意思就是我们顶多就是改善,他是改变对吧,比如说水利系统?”

    周河图也不惊讶,以方离的智慧也不需要太说:“对,可以这么说,他是科研人才,你是政治人才,方向不同。你们都很重要,说是排行,实际上别说你们前十,花城大学任何一位学生出事,可能很多人都要引咎辞职。”

    “第二位是医学系的李然,这位想必不用我多介绍了。”周河图笑道。

    方离点点头,李然他当然听过,这位可是花城大学有名的疯子,据说他亲手解剖过的尸体超过一千具。

    说实话,要不是周枍堂力排众议,李然很可能被人斥为异端,不得好死了。

    周枍堂支持他,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当然依然有人不认同,不过近些年随着李然的研究成果越来越多,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尽管暂时他还没有特别出彩,但也仅仅是暂时而已。

    接下来的名单也没有出现什么让方离感觉不可思议的人,金融系的赵开、生物系的张礼、武道系的秦开河、监察系的林修、历史系白烨,可以说除开许方之外每一个人在花城大学都是大名鼎鼎的。

    不夸张的说,如果他们毕业了,离开花城大学,那么必定是无数人争抢的人才,而且不止是五州之地抢,大周要抢,景唐和北魏如果有机会也一定要抢。

    这么算下来,方离觉得自己只排在第八位好像还真是不冤,前面这七个虽说没有一个跟他是特别熟悉的,却是多多少少都听到过一些名声,偶尔也会有些联系,赵开这边还一起做过项目,方离自然是知道他们的重要性的。

    “三殿下需要我做什么?”方离问道。一个人读的书越多,看得越多,对一些概念就会逐渐模糊,心中的忠诚也会逐渐发生变化,尤其是在花城大学。

    这个地方只有在学派的学说中会有提到忠君思想,教授们自己会说,政治教材中却是没有说过这件事,教材上开篇的第一页,无论是什么教材都只有一句话:忠于国家,忠于人民。

    时间长了,只要在这里,多多少少都会被同化,最顽固的教授尚且不例外,方离也是如此。

    如果周河图找他是为了自己的私事,是他所不愿意去做的事情,那么他会直接了当的拒绝,花城大学的学生们就是这么拽。

    相比起镇国宗这类武者门派,周河图可以肆意,也可以嚣张,但他却没有这个心气,也不愿意在这座被无数人奉为学术圣地的地方肆意妄为。

    周河图轻笑道:“找你是有几个方面的,你是治世之才,没人会否认这个评价,但治世之才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想来你也不会想别人认为你只会纸上谈兵吧?”

    方离微微点头,没说话。没人会希望别人这么想,他也不例外,不过他并不着急,有没有本事这件事不是别人用嘴就能给他评价的,他也有这个自信。

    “除此之外,你本身就是大哥所关注的对象,大哥的时间不多了,我还没自大到可以像大哥一样掌控五州,我需要人才,大量的人才。”

    方离心中一惊,敲了敲桌子,低声问道:“殿下要进京?”

    “你还真是厉害,我只说一句你就能猜到大哥要离开。”周河图摊了摊手,笑道,“不过你猜错了,大哥不会进京,去哪里等你有一天够资格了自然就会知道。怎么样,你现在手头上没有研究项目,要不要来一次实战?”

    有那么一瞬间,方离心动了。花城大学是圣地,恐怕没有人敢否认这一点,就算是景唐的儒门学宫都不得不承认这所创办仅仅五年的大学拥有着可怕的底蕴。

    正因如此,这里的学生们从未对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前提是有能力毕业。

    方离知道自己能顺利毕业,也知道哪怕自己不选择进修,他的起步点也足够高。对他而言就算是从底层开始做,五年内他也照样能爬到一个足够高的位置,十年他至少都是花城政治圈的高层人物了。

    这也就意味着,周河图没法动他,也不可能因为他的拒绝而打压他。方离的背后,不止是他一个人。

    到了一定位置的人都知道,花城大学就是未来,他们之所以还没展现出影响力,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还没有毕业......

    第一年用真材实料,用自身才华考进花城大学的仅有四人,录取的也仅仅只有这四人,没有任何人能通过走后门进入花城大学。

    第二年只有二十七人,而当时花城大学的授课教授一共有两百六十七人......

    到了第三年则出现了井喷式的爆发,录取了五百多人,方离正是第三年进入的花城大学。今年是第五年,录取人数是两千两百五十一人。

    四年的学习时间,上面还有研究生,博士生,只要你够天才,只要你才华横溢,一年就能参加毕业答辩进入研究生。

    只要你足够妖孽,一年能出个项目就能晋升为博士生。

    如果你是这个世界的学术大能,那么妥妥的教授待遇没跑了,考核过关的话院士也不是不能商量。

    当然绝大部分学生都是做不到的,而且很多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个,比如说许方,这位人才原先是墨家钜子的亲传弟子,现在已经独立出来做项目了,他的水平至少也得是个教授,然而实际上他到现在都还没毕业。

    这个圈子的力量还没爆发出来,等他们毕业了,这股力量要不了几年就会横扫五州之地,还是涵盖所有领域的那种。

    上到政治下到种田,很多人都相信这里的学生们能用最出色的表现去征服所有人,告诉所有人,花城大学不是吹出来的。

    因此,方离不想站错队。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包括他在内,很多人都认为五州之地就是周枍堂的一言堂,宁王就是不想传位给他也是不可能的,没有人会去投资周枍堂的兄弟姐妹,试试看能不能押到宝。

    周河图对此倒是不意外,笑道:“你不想打上我的标签也可以理解,我送你个礼物吧,你先看看再说。”

    说完这位少年便站起身,向着另外一位男生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方离摩挲着桌子上的纸牌,眼神逐渐亮了起来:“监察系,林修么......如此说来这就是殿下的意思了,不过如果没有事实依据的话,那家伙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方离不再关注周河图的动向,就像周河图来找他时很多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包括那位靠着廊柱神态悠闲的长发男子。

    方离摊开了纸牌,经验丰富的他看一眼就知道了,这是传说中的隐牌,这也让他兴趣大增,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翻开了第一张,上面画着的是一个温和的长发男子:

    “读心者”林修

    基础:特殊

    能力:指定查看对手任意三张卡牌,可使用两次

    战场:锁定目标,持续压制三回合

    特殊:心意

    特殊:真知

    备注:这位来自江城林家的天才拥有一双璀璨夺目的双眼,仅仅是绚丽

    星级:3

    评分:10

    嘴角划过一丝笑意,方离心中没有半分嫉妒,反而是满心自豪,想起了花城大学的校训:忠于国家,忠于人民。

    为这所大学而自豪,为这所大学,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思想而自豪。

    “治世之才”方离

    基础:行政

    能力:指定控制任意卡牌一回合,加强任意卡牌

    战场:所有友方单位判定提升一级

    特殊:思维世界

    特殊:执政官

    备注:我们期待着他执政的那一天

    星级:3

    评分:10

八十五:监察系,林修

    温和的长发男子在花城大学是一个传说,有人说他天资纵横到随心所欲,有人说他悠然自得到超凡脱俗,而最被认可的,则是他那副温和面容下隐藏的锋芒,仿佛能穿透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

    监察系,读心者,林修,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蕴藏着满天星辰,时不时便有星辰碰撞,发出璀璨的光芒。

    “周河图。”周河图伸出了手。林修笑笑,把书放回书架,这才慵懒地伸出手:“林修。”

    周河图完全不介意林修的散漫,别看林修在外界名气不算大,在花城大学中林修却是绝对的尖子生,他的基础考核成绩永远是监察系第二,因为第一会被外界申请协助工作。

    他永远会因为一项标准不合格而凭不上年度最佳,因为年度最佳会被挂在墙上。

    他的光芒永远被掩盖在某个人之下,因为他不想这么快被外界所关注,他还想再学习,再看看。

    当然他的锋芒仍然在绽放,花城大学没有傻瓜,这里满地都是天才,而天才有一个很重要的标准:他们会自视甚高,但不会觉得能与自己来到同一个地方的人是傻瓜。

    每个人都清楚,能进入花城大学的人,毫无例外,每一个都是天才。或许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在属于他们的领域里每一个人都很耀眼。

    林修的战绩并不少,被人称为读心者的他挖掘过不少人的秘密,而他最出名的战绩是差点让一位教授羞愧自杀,至今那位教授都没还完全缓过来。

    “除了方离和我,还准备找谁?”林修问道。周河图眨眨眼:“赢我一局,你想知道的,有资格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林修笑了,向方离招了招手,等他过来了这位温和的长发男人掏出了红绳束好头发,轻笑道:“你想怎么输?”

    方离饶有兴趣,看了看双方的手牌,当一个好观众。

    周河图率先出牌,明牌:

    龙炎:

    基础:特殊明牌

    能力:可越位攻击。

    战场:每当战场上存在一类兵种提升一级攻击能力,每当战场上存在同类兵种提升两级攻击能力。

    特殊:不死之人

    备注:龙炎,传闻中他们拥有着涅槃般的能力

    星级:3

    评分:10

    林修饶有兴趣......这套卡牌是隐牌,里面所有的卡他都没见过,理论上来说对他是不利的,周河图肯定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些隐牌。

    看着林修下了一张暗牌,周河图眉头一挑,继续下公开牌:

    “疯狂医生”李然

    基础:医疗

    能力:可提升场上任意作战单位一级攻击能力,每回合为其治疗。

    战场:治疗任意单位使其不存在濒死状态。

    特殊:肢解

    特殊:微生物

    备注:我们期待李然登场的那一天,世界聚焦于你

    星级:3

    评分:10-???

    林修没说话,又下了一张暗牌。

    第三回合,周河图动手了:“我用疯狂医生提升龙炎,直接攻击你的第一张暗牌。”

    林修淡淡道:“不越位攻击第二张暗牌吗?如你所愿。”卡牌翻开,周河图瞳孔微缩,上面的图案很是清晰:

    “魔术师”方想

    基础:特殊

    能力:欺诈攻击。

    战场:当魔术师存在场上并被攻击时,可让对手消失一回合。

    特殊:移形换位

    特殊:虚假

    备注:真?假?视觉欺骗?感知欺骗?没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当你看见时,就只能继续观看他的表演

    星级:4

    评分:15

    这就不用说了,龙炎直接消失一回合,此次攻击无效,接着林修把第二张暗牌翻开了,并作出了指令。

    暗刃:

    基础:特殊暗杀

    能力:无视基础暗杀任意单位,暗杀时评分上升5点

    战场:每当场上存在一张暗刃卡,可增加一次暗杀机会,每当场上存在任意五张可增加一次暗杀攻击。

    特殊:隐匿者

    备注:这是一群只听认可之人命令的特殊群体

    星级:3

    评分:10

    “暗杀‘疯狂医生’李然。”林修做出了指令,周河图耸肩,直接把李然丢进了墓地,旋即下了一张暗牌。

    林修淡淡道:“暗杀暗牌。”周河图无语了:“一张三星暗杀牌你敢暗杀我暗牌的吗?”

    “你第一张下龙炎,第二张下疯狂医生,龙炎消失一回合,疯狂医生已死,这时候你想翻盘就只能下光环卡。

    这套卡牌的防御卡不多,开局六张,你下龙炎和疯狂医生就说明你手里没有防御卡,剩下的无非是作战能力的问题,可惜再下作战卡你就没有机会下光环卡了,作战卡数量提升没用,除非数量能多到让你召唤高级作战卡。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你运气好到手里有两张龙炎。”林修分析了一下,收起了卡牌,“龙炎、疯狂医生、光环,你手里抽到的无非就是短期内起不到作用行政卡,诡术卡,金钱卡和几张不同的作战单位卡,没猜错的话顶多一张特殊作战卡。”

    周河图也收起了卡牌:“怪不得都叫你读心者,这个评价看起来十分正确。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找的就只有你们两个,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在做项目,还有一位是‘寒门龙首’,不过他不是花城大学的学生,也没那么快上场。”

    林修微微点头:“目的很简单,不问了,问点感兴趣的事,你在搭建自己的班底,殿下知道吗?”

    “这本来就是我哥的安排,他有给我准备一些人,你们就在其中,不过大哥没有做限制,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谋求工作岗位。”

    有了这个答案,林修和方离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很多事情不用说的那么明白,周河图手里有权利是不假,但这份权利并不能让他们刮目相看,更不值得他们去投资。

    他们必然会卷入政治斗争,这是必然的,但他们不想现在就加入某个派系,而在五州之地,只有一个声音。

    周枍堂不会在乎这些事,难保其他人也会不在乎......投靠宁王三子,你想做什么?

    “你也是嫡子,殿下为什么愿意培养你?”林修问道。

    周河图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有很多事,外界都是不知道的。大哥三岁入楼,称得上是读书万卷,六岁出楼时他说的话我们已经听不懂了。”

    “六岁到九岁大哥拜师帝师赵山河,走遍五州,带回来了一副五州图,写下了一本书,书名叫做《五州治理法》,就是五州宪法的基础了。”

    “九岁拜师王府大供奉,修行一年进京,拒绝皇位,回来后开始按照他的想法来打造五州,从此五州之地尽在手中。易地而处,如果你们是宁王嫡长子,自认能不能做得到?”

    方离和林修皆是摇头,三岁?他们三岁在干嘛......方离出身贫寒,幸运拜师名家。林修倒是士族出身,两人都是天才,却无法想象一个三岁的孩子是怎么做到的三岁入楼六岁出楼,外面的世界对他没有一点吸引力?

    六岁到九岁走遍五州还著书,写的居然还是治理方案......说这里面有帝师赵山河的指导他们信,这也是必然的,但说方案是帝师给的,那他们就不信了,哪怕那是帝师,他们也就三个字,不可能。

    别说是帝师了,就是天师那都不可能做这份方案出来,整个五州治理方案,光是他们亲眼看见的就称得上是文明的碾压,制度的碾压,帝师要是有这份本事,大周早就统一世界了。

    周河图陆陆续续说了一些周枍堂的事迹,两人这才能逐渐勾勒出一些形象,尽管听上去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不过这些年下来,他们也已经有所准备了,殿下是圣人转世,如此才能开创辉煌盛世,特殊点是应该的。

    他们也理解了周河图说的是什么意思,有这么一位大哥在,周河图手里的权利真的不算什么。

    周河图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周枍堂拒绝了皇位......他们可不认为周枍堂是在信口开河。

    以宁王的地位,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当今天子可不是皇后所出,也就是并非嫡系。宁王才是嫡系,而且是嫡长子。

    这位手里有兵权,战功赫赫的亲王,他坐皇位是理所应当,顺应天命,他不坐皇位,只是他自己不想坐而已。

    就算是现在,宁王登高一呼,军队不用多说,就算是朝中重臣恐怕也至少有一半以上会倒戈,天子愿意做出禅让的姿态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周枍堂愿意,就算没有宁王支持,他自己也有很大可能登上皇位。

    这跟当今天子的有意放纵不无关系,但归根结底还是宁王要实力有实力,要大义有大义,这才有了如今五州之地国中国的局面。

    名义上五州之地也是大周管理的,实际上这些年来朝廷根本就不管五州如何发展,除了总督是朝廷任命,其他的任命宁王府自己就能完成,顶多就是报备京城罢了。

    至于实际管理......每年两位总督都得来宁王府拜年等待接见,傻子都知道这两位只有声名,没有实权。

    而且总督这个职位说白了就是功成名就养老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实权职位。

八十六:体系

    “关于我哥的事太多太多了,你们知道的东西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也就是一些大方向,而且都是已经发生的。那些暗地里的,我看不见的,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还有多少。”

    周河图起身,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为他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落在两人眼里,竟是觉得这少年颇有点天神下凡的意味。

    “《五州治理法》可以分为四个大项目,第一是关于蝴蝶房的建立,第二是乙秀计划中的商业计划,第三是政体改革,第四是教育体系,花城大学就是得益于第四个大项目,正是因为这个,才有了你们在这个地方学习。”周河图淡淡道。

    方离和林修呼吸逐渐沉重,以他们的聪慧不难想象出这是何等伟业。别的不说,光是打造一个花城大学在世人眼里都已经是一个宏伟的计划了。

    花城大学两百多位教授,光是找这些教授都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如何说服他们更是一项难以完成的任务,但是花城大学就这么建立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所大学并不是一座简单的大学,它背后是一个令人震撼的,一个令无数学者拜服的教育体系。

    从幼学到小学到初中、高中,这个教育体系似乎一夜之间就建立起来了,遍布五州,瞬间摧毁了原有的教育体系,连京城的国子监都不得不承认,这是碾压式的教育体系。

    这个时代的国子监并不强横,它的前身只是宫廷学校,后来才慢慢发展成贵族、士族学习的地方,并不对平民开放。

    在这个教育体系中,科举只是其中一项改革而已,然而就是单纯的这一项,京城尚且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教育体系打破了多少东西,他们都不敢去想,要做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无论有那么艰辛,事实是挡在它面前的东西全部都被粉碎了。

    蝴蝶房的建立就不用多说了,蝴蝶房自己有自己的一套体系,至今外界都还搞懂蝴蝶房到底是干嘛的。

    看上去它像是一个谍子机构,它的前身也的确是谍子机构,但现在的蝴蝶房别说外人了,就算是内部的自己人恐怕也搞不清楚蝴蝶房到底涵盖了多少东西。

    它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至高无上的控制机构,帮助周枍堂牢牢控制着整个五州之地,而且还将它的触手伸向了其他领域。

    可以这么形容,五州的官僚体系是行政机构,但蝴蝶房是一个党政机构,这是不一样的概念。

    商业计划也不用多说,五州本地人都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可以说这个计划引领着整个五州之地的风向,花城大学也有不少项目是为其服务的。

    政体改革也是摆在明面上的,从一开始的蝴蝶房到按察系统,到现在整个政治体系都变得让人有些莫名,这也是五州之地拥有国中国名声的根本原因。

    周河图笑道:“这四个大项目带来的变化你们已经亲眼看见,甚至亲身感受过了,知道它的强悍之处。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大哥当时是怎么跟老爹说的,那天晚上,大哥就说了一句话,我有一个七亿两白银的计划要给你看看,说完他转身就走了,第二天七亿白银就这么要到手了。”

    “好了,不说那么多,我们这一路去你们会逐渐感受到的,今天花城大学有个政策要下来了,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咱们一起去看看?”

    很多人一直都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么多人才愿意在周枍堂手下做活,对这么一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唯命是从。

    原因说起来很简单,因为周枍堂让他们看到了未来。没有人有心气,有勇气,去拒绝这样的未来,任何挡在它身前的东西都将会粉身碎骨。

    花城校长办公室,在数十人的见证下,花城大学的校长阳明先生伸出了手:“钱峰同学,恭喜你,为五州学子开创了一个未来,让五州学子多了一条道路。”

    钱峰伸出了手,接过了那张来之不易的证明,忽然泪流满面,哽咽道:“谢谢......谢谢校长,我会努力做好表率的!”

    一圈大佬相视而笑,免不了一番宽慰鼓励。其实这个政策他们也讨论了很久,最终还是校长帮着辩论了一波,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并且为之而奔走,拿到了周枍堂批复的认可文书,如此才定下了基调,直到今日才确立了这条政策。

    这条政策有无数人在等,在看,它的起源其实很简单,只是一个学生的不甘心而已。

    考入花城大学的难度着实不低,建立之后第一年仅仅只有四人入学,可想而知其难度,第二年也只有二十七人,直到第三年这个数字才上升到了五百余人,花城大学学生的人数才算是超越了大学教授。

    这也不难理解,不是说五州之地没有人才,而是很多人没有适应这样的教育体系,聪慧如方离也是第三年才成功考进了花城大学。

    第一年方离自视甚高,结果成绩一塌糊涂,绝大部分的题目他根本就看不懂,还有很多似懂非懂的东西。

    第一年颁布的五州宪法,他是法家出身没错,他的老师有参与修订宪法没错,但尼玛刚出的就让他去考,去解读,让他去尝试修改......他要有这本事直接加入专家组不就好了。

    也正是这一次考试让方离明白了,自己这点学识真的不算什么。这也不能怪他,寒门出身的士子,在教育体系改革之前他是有天花板的,这是社会结构体系决定的东西,哪怕他的老师是大周知名的法家学者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好在他没放弃,也没去国子监,而是转身就考进了高中,苦修一年。那一年对他来说回想起来都是噩梦的一年,更噩梦的是第二年他再度参与考试依然是名落孙山。

    当然他还是没有放弃,这一次的考题他能看懂大部分了,只是看得懂不等于答得出来而已。

    第三年,方离终于靠进了花城大学,也正是这一年,全新的教育体系经过了两年的沉淀,人才辈出,这才有了井喷式的爆发。

    未来的路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录取的人数一定会越来越多,但相应的花城大学的入学考试也一定会越来越艰难。

    这不仅是教育体系带来的变化,还有花城大学本身的问题。教授的确是会越来越多,但教授们的精力是有限的。

    第一年是教授抢学生,还有上百位教授无所事事,无聊到研究自己的课题。第二年也没什么例外,依然是多位教授抢学生。

    直到现在第五年,已经是一位教授教导数十位学生了......花城大学的教授可不是每一位都在教学的,有些教授灵感来了分分钟就是申请研究课题,等待资格审批,拿到钱人家转身就做项目研究去了,带个鬼的学生。

    事实上也不止是教授,很多学生也在申请研究课题,也有不少被教授另眼相看,被教授邀请加入课题组。

    教授就是那么多,面对越来越多的学生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教学,去管束,现在都已经有风声放出来了,高层正在研究决定教授可以限定教学名额......

    这就意味着僧多粥少,到时候就不是你能不能通过入学考试的问题了,而是你有没有教授要的问题了。

    到时候肯定会出现新的大学,据说教育厅就有这方面的规划,问题是,跟花城大学肯定是比不了的,所有人的第一志愿肯定是花城大学。

    在这样的情况下,考入花城大学的难度可想而知了,相应的问题也就随之而来,钱峰正是为这个问题而来。

    连续五年没考进的他,今年再度与花城大学檫肩而过,钱峰心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向花城大学提交了一份申请,申请成为花城大学的旁听生。

    在他背后,是无数希冀的目光,等待着他带回来的消息。

    当花城大学成立专家组进行评估政策是否可行的消息传出来时,无数学子抱头痛哭,喝得酩酊大醉。

    没别的原因,五年了,太多太多人前仆后继了,但他们得到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不少人因此自我否定,心灰意冷,还闹出了好几起自杀事件。

    要不是世子殿下一句逃避现实的都是废物,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第五年录取两千两百多人,很多吗?一点都不多。五州之地人口加起来超过六千万,报考人数就超过了一百万,0.002的录取率,这里面还有至少三十万的重复考生,超过一万连考三年以上的考生......

    这些考生涵盖了多少领域?最年轻的十五岁,最年长的超过九十岁,这里面多大的压力大家都懂。

    至今花城大学还没有一位学生毕业,但是谁都知道,这里面每一个毕业生,哪怕是最差的毕业生,都必然会受到热捧。

    人家是傻的吗,要一群没经过经验的毕业生?事实上绝非如此,这里面绝大部分的学生都有过实习的经历,帮助过各种各样的有关部门,一小部分的优秀学生,已经在改变五州之地了。

    他们推动着五州之地的发展,制定法案、提出意见、改善人民生活、创造各种各样的新奇之物,没谁觉得他们只是一群温室花朵。

    在这个只要能读书写字就能捞个官当的时代,在这个会写几个字,读过几本书都能当村官的时代,花城大学的学生们全部都是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无一例外。

    当然考进花城大学也并非就功成名就了,四年学业,每年都有考核,过不了就是留级,留级三次就会给你颁发证书,无法继续修学的证书。

    上面的评价很简单,我们认为该生无法完成学业,故批准其离校学习。就算如此,哪怕是无法毕业,相信也有一大帮人嗷嗷叫着抢着要。

    进入花城大学获取的不仅是学识,人们也不仅仅是看重学生的学识。他们的眼界,也很重要,在很多人眼里,花城大学代表着一个新的时代,从里面出来的学生眼界定然所有不同。

八十七: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有了这种大背景,无数人前仆后继却只能痛哭流涕,钱峰看见了这个问题,提出了这个问题。

    大学的决策层也看见了问题,支撑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并非是他们想要进行什么教育改革,而是这些学生们展现出来的精气神。

    阳明先生看见的是无数学生们孜孜不倦求学的精气神,正是这样的精气神让他决定帮他们一把,给他们一个机会,这才有了今天的《花城大学旁听生制度》。

    该项制度严格规定了学子们如何获取旁听生资格,旁听生有什么权利,没有什么权利,以及旁听生们需要完成什么学业。

    这项制度可以说非常严苛,花城大学暂定第六年只招收正式录取人数百分之十的旁听生,以今年的情况来看,第六年花城大学录取人数估计只有三千到四千人左右。

    毕竟教育资源就是这么多,除非周枍堂同意修改一些法案,加强教育资源,但大家对此都不抱有什么希望。

    这不是说增加就增加的,里面还有很多政治因素,这些东西会一步步来,不可能坐做到像第一年那样直接无中生有拨一批教育资源。

    这么看的话旁听生也就只能录取三百人左右,根据成绩和专项特长来录取,依然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录取了也不能万事无忧,旁听生的待遇比起正式学生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连失败的机会也仅仅只有一次而已。

    也就是说四年的三次晋级考核只允许一次失败,失败两次就会被退学,同样给你给无法毕业的证书,而且会注明是旁听生无法毕业。

    旁听生们想要转正也不是没办法,通过专门的考核就能转正,这个难度就不是一般的难度了,这就是无法正式考入花城大学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周河图三人带着钱峰离开,四人漫步在校园之中,方离两人见周河图没有说话的意思,也懂他的意思,由方离率先开口:“钱峰同学,我是法律系的方离,欢迎你加入花城大学。”

    钱峰一听这名字就有些惶恐:“你好你好,我会努力的。”

    “监察系林修,不用这么紧张,大家都是同学。”林修温和地笑着,也伸出了手。

    钱峰缓了缓,赶紧喝口水压压惊。钱峰这段时间上下奔走,对花城大学也有些熟悉,而且他们这个圈子也非常关注花城大学的学生圈子。

    可以说,花城大学之中的优秀学生他们都是门儿清,想不关注都不行。

    别看他们说的是法律系、监察系,实际上这只是人家的主系而已,人家还兼修金融系、管理系、武道系等等其他系的课程,跟他这种连一个系都考不进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的。

    “能获取旁听证说明你的实力离花城大学只有一线之隔了,自信一点,不用那么紧张,这里可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不自信的话是很难融入进来的。”周河图开口了。

    他没说自己的身份,钱峰也没觉得这是傲慢,点头道:“这位同学说的对,我会证明自己的,也给旁听生们做好表率,让外界看看我们不是因为怜悯才进入花城大学。”

    方离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咱们走走,给你介绍一下学校,这地方可大得很,刚进来的学弟学妹很容易就迷路的,有的路痴看着指示牌都不知道该往哪走。”

    钱峰觉得自己很幸运,碰上了这么几位好心的学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学长。

    一位大名鼎鼎的方离,他可是参与了劳动法的修订,为五州人民争取了一波福利,这可是专业的大佬。

    参与修订可不是动动嘴皮子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要通过大量的数据和案例考证,还要考验自身的管理能力,甚至是经济方面的平衡,当时的专家组团队可是超过了一百人,据说方离就带着一个小组参与了这项工作。

    林修那就更不用说了,关于他的战绩至今都有流传,那位教授到现在都还有人谈起呢。

    除了这件证据确凿的事迹之外,林修本人还流传着大大小小的传说,真真假假令人眼花缭乱。

    但这人喜欢隐藏锋芒,能当老二不当大哥却是真实无误的,跟他们这种考不进大学的学生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人根本就看不上是不是第一。

    “这是食堂,饭菜免费,旁听生制度对这项福利还是没有削减的,在我看来这算是很多福利中看似不起眼但绝对是最重要的福利之一了。”方离介绍道。

    林修也适时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根据营养学知识,如果你会吃的话,每位学生每个月在食堂里吃的饭菜光是本钱都超越万元,别说偶尔还有一些灵食,我没算错的话我上个月吃了三万一千多的免费饭菜,不算人工费之类的东西。”

    钱峰张大了嘴......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人要练武,就一定要吃好喝好,穷文富武,再穷你还能借书看,但练武的,吃喝真的不是一笔小数目。

    五州之地是富裕没错,但一个家庭一个人月收入才多少钱?万元那都算是很不错的薪资待遇了,只有管理层才能搞到十万的月收入。

    在这个时代,一户人家五人那都算是少的了,大部分都是一个宗族,往往都是数十人一起,就算分家了人口也并不少。

    一个家庭有几人在工作?就算一人一万,也不可能一个月拿三万块钱出来吃喝,不做别的事了啊?

    一个武者每天吃的米和肉至少都得是百元起步,这是最少的了,真要这么吃那进度也是可想而知。

    稍微好点的那就得几百元了,这才是正常情况,林修这是千元的伙食,关键他还不是武道系的学生,吃的肯定比武道系的学生少,当然林修也是武者。

    没等钱峰发话,林修又摸了摸下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说的这是免费的伙食,学校每个月还有一万元的伙食补助,我上个月还自己掏了十七万吃饭,吃那些灵食,你懂的。”

    “我不懂......”钱峰有点慌了。方离笑道:“好好学习,他说一个月十七万真没什么,十七万吃不了什么太好的东西,旁听生也是有伙食补助的,这方面没削减。当然我们不是专职武者,也没必要吃太好的,有钱还不如拿去做自己的项目或者补贴家用。”

    钱峰无语:“等会,十七万没什么,你们这么有钱的吗?我考了五年的花城大学,家里花费都还没超过十万,你一个月比我五年花的还多。”

    林修笑道:“你不懂,不要用外界的眼光来看花城大学。在这里,只要你有实力就可以提出项目申请,申请项目费用不少都可以用来打打擦边球,这一点方离可以跟你讲讲,你应该知道他带过项目组。”

    “这也没什么,当时修订劳动法申请的经费是五百万,我带的小组只分到了二十万,要搞调查没点钱肯定不行,吃喝住是有安排没错,但走访调查什么的总得买点工具,鞋子衣服,走访费,感谢费这些都可以用经费去做的。”方离简单的介绍一遍。

    周河图也插了一句:“我没记错的话完成后给的奖金是一千万吧,里面涉及的内容很多,给这么多钱也在情理之中。”

    方离点头道:“根据贡献我们小组获得了两百五十万,八个人分我一个人就拿了一百万。”

    钱峰懂了,原来还能这么玩的。别看这钱多,实际上一点都不多......这不是五年前,五年前宁王尚且能拿出七亿两白银,现在就不用多说了。

    很多人其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概念,白银的价值是根据产量来算的,我大清时期的一两白银能跟大唐时的一两白银比吗?

    五年前,五州之地一两白银的价值大概等于五百元左右的宝钞,主要是因为东皇洲的白银产量不算低,导致了价格也不是太高,当然这个价格也不算低了。

    这算下来就是三千五百亿的宝钞砸下去支持周枍堂搞改革,可见宁王之富裕。当然这不算什么,以前国家随便什么东西那都是万亿的,这点钱周枍堂也就呵呵。

    到了今年,周河图已经知道了,五州之地不算商业计划赚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已经超过两千亿了,弄个几百亿给花城大学搞项目根本不算什么。

    算商业计划......他也不懂这些,但日进斗金肯定是真的,花楼那一天都不知道要赚多少钱,太多了,真的是败不完。

    方离做的这个项目,劳动法的修订,它不会带来金钱收益,但是它能持续稳定五州的发展,维持民心,这些东西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一千五百万砸下去肯定不亏就是了。

    “等你融入花城大学就明白了,许方做的水利项目,关于材料的应用研究,第一批项目经费就是六千万,每天都要烧个上百万玩,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周河图笑道。

    钱峰:我的确想象不到......想想自己五年来还没花到十万块,大部分还都是买书钱,省吃俭用的连武艺修行都落下了......还真是苦逼啊。

    好在,自己总算是进入花城大学了,尽管还需要多多努力,保证自己不会被淘汰,但总算是有盼头了啊。

    四人就这么停停走走,参观了一些常用的场地,这么一圈走下来,学术氛围什么的钱立倒是没有什么直接的感触,最明显的印象就是花城大学真他妈的有钱,花城大学的学生们也真他妈的有钱。

    中午吃了午餐,钱峰递过了自己旁听生证明,吃了一份上千元的午餐,吃着吃着眼泪就落下来。

    好在三人都没有笑话他,林修虽然没有这份感触,却也能明白这位旁听生同学的不容易。

    方离则是感同身受,他深知想要考花城大学的不容易,他有一位名师指导尚且在第三年才考进来,钱峰这些寒门士子想要进入的难度可想而知。

    “男子汉大丈夫,眼泪是没用的东西,希望明年能看到你成为花城大学的正式学生。”周河图没多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三个还有事情,先走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钱峰抹了把眼泪,大声道:“我一定会考上的!”

    三人没有回头,只是打出了手势。

    钱峰看懂了,那是等着他的意思。

八十八:现世牌

    在蒙蒙细雨中,周枍堂楼秀和刘杏花踏入了江城。

    江城多水,哪怕不下雨空气中似乎也带着一股朦胧的湿气,让这里的女子们显得格外秀气,婉约。

    远远的,视线模糊着,楼秀还是看见了周河图。这位宁王三子给她留下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他长得太高大了,完全不像是位十四岁的孩子,看着比身边的两位年轻人还要高上一些。

    周河图迎上来见礼:“大哥。”周枍堂微微点头,后边两人也跟着道:“殿下。”

    与见周河图不同,无论是方离还是林修,他们都知道周河图是谁,却没什么激动兴奋,就只是知道他的身份,给了他尊重而已。

    见周枍堂就不同了,哪怕周枍堂看上去只是一位有些俊美的少年,这位少年还很没脾气地给他身边的姑娘撑伞,两人还是激动得难以自已。

    “方离,林修,没记错吧?”周枍堂道。两人更激动了:“殿下慧眼如炬。”

    周枍堂摆摆手:“不用这样,情绪会侵蚀你们的理智,你们都是人才,最重要的就是理智。”

    还没等两人回话呢,楼秀倒是接上了:“他的意思是你们是脑力劳动者,别傻乎乎地被忽悠几句就敢冲上去玩命。”

    这话说的两人倒是冷静下来了,方离道:“殿下郡主见笑了。”

    林修也看明白了:“殿下光环太多,我这读心术都不好用了。”

    “这就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刘杏花,国士无双刘杏花。”周枍堂介绍了一句,刘杏花也很给面子,点了点头。

    两人又不淡定了......刘杏花作为隐牌之一,她可以称得上是首牌人选了。

    很多人会给塔罗牌分列出很多第一,比如说历史牌的秦帝,特殊牌的蝴蝶房,而刘杏花,是他们两人认为的,这副隐牌的首牌人选之一,不能完全确定,这副隐牌的大佬确实是不少。

    “国士无双”刘杏花

    基础:行政

    能力:无视融合条件

    战场:五州之力横扫天下

    特殊:国士无双

    特殊:经韬纬略

    特殊:翻云覆雨

    前置:大周三州或五名管理卡。

    备注:被点评为国士无双的她,必将成为万众瞩目之人

    星级:7

    评分:50

    这牌基本上是属于无敌牌的那种,当然这毕竟是塔罗牌,有前置,说到底还是一种游戏,一种身份能力的认可而已。

    首牌是很强大没错,但也不是说一拿出来就能定胜负的,他们的强大都是有条件,有限定的。

    蝴蝶房出品的塔罗牌,实际上是一种认可,尤其是他们这种现世牌。塔罗牌有五个大方向,一个是历史牌,一个是传说牌,一个是现世牌,一个是诡术牌,一个是天地牌。

    历史牌大部分都很叼,基本都是名传千古流传下来的。

    传说牌一个个都是大佬,数量较少,但往往能出一张就是杀手锏。

    如果说上面这两种游戏意义比较多,也颇有点给历史盖棺定论的意思,那么现世牌就不是这么玩的了,它代表着一种认可。

    而诡术牌和天地牌,都是能力牌,还有其他牌就没有具体分类了,什么金钱卡武术卡之类的。

    这里面,最具有价值,也是最有影响力的,就是现世牌。

    周河图给他们的这套隐牌是五州之地的隐牌,别的地方蝴蝶房或许还掌控不到位,但五州之地肯定没得说,准确度非常高。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从牌面上就能大致知道一个人的能力是什么类型的,什么级别的。

    之前他们对方离的排名多少也有些疑惑,周河图给出的答案是侧重点不同,但评价给出来的是治世之才。

    治世之才玩不过许方这种搞发明创造的?搞不过玩金融的?搞不过林修这种心理学应用的?

    或许吧,但看上去不是那么的有说服力。现在,答案已经出来了......如果治世之才太多了,或者是前面有一位能碾压的,那么相对的,治世之才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现在的五州之地要的不是治世之才,这种谋士,放倒天下大乱的时候当然有用,放在太平盛世,有这么一位有首辅之相的年轻人也很好用,但偏偏在五州之地就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光,是眼界,是能不能跟得上时代的变化。

    不是说方离没有,恰恰相反,出身花城大学,这份资历比下放到地方工作十年,二十年,都要有用得多。

    时代在变化,以前那一套玩不转了,光有经验,没有学习能力,无法使用这种变化,那就屁用没有。

    刘杏花显然不需要这种东西,层次高到一定程度了,她本身就是时代的标杆,周枍堂也相信她能顺应并控制这种变化。

    一个拥有国士无双称号的女子,一位拥有五州之力就能横扫天下的政治家,一张有三项特殊能力的塔罗牌,他们再自信,也没有勇气说我以后也能到这种高度。

    周河图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江城中发生的事情,周枍堂问道:“秀秀,你怎么看?”

    楼秀想了想:“你想把我当枪使啊?嗯,也不是不行,你们去做吧,需要我出面了再说。”

    聪慧......这是他们对见到楼秀之后的第一印象。之前读报纸,上面记载的那些事情,以他们的智慧自然知道都是安排好的。

    这一次,哪怕他们了解得有限,也知道这不仅仅是恰逢其会这么简单的。在五州之地,蝴蝶房想要做点什么实在是太简单了。

    “那这样,杏花姐你先跟着他们,看看他们的做事方式,指导一下。”周枍堂做了安排。

    刘杏花淡淡道:“学习就是学习,什么指导,我蜗居了这么久,对外面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正好看看有什么变化。”

    两边分开,等他们走远了,楼秀才掐了周枍堂一把,还挺用力的:“嫌人家当电灯泡呀?我们去干嘛?”

    “怎么就电灯泡了,咱们又不做什么......还有秀秀你这习惯跟谁学的,还是说天生就会。”周枍堂很无辜。

    “嗨呀,别打岔,我们去哪里?”“吃喝玩乐呗,还能去哪里,江城变化好大的,我也不知道去哪里,走走看看吧。”

    跟着走了几步,看着周枍堂四下张望,楼秀无语了:“你还真没安排啊......人家去工作了,我们就吃喝玩乐,不好吧?”

    “发家致富不就是为了潇洒生活吗,整天想着工作,那还挣钱干嘛,咱们这么有钱不就浪费了。我们努力创造了一个不需要工作的社会,怎么能强求别人去工作呢?”周枍堂开始忽悠。

    一般人周枍堂说不定还真能忽悠一下,楼秀却是经历过信息爆炸的,毫不领情:“工业革命的时候还不知道多少人在小作坊里忙碌到死呢,咱们不也在这个阶段吗?”

    周枍堂祭出大招了:“社畜也得度蜜月啊,咱们总得有个蜜月期吧,要不我们找他们去?”

    “去去去,我才不干......等会?蜜月期?以后就不是蜜月了?”

    周枍堂求胜欲望非常强烈:“那肯定就不是了,总得换个说法,什么甜月期,耳鬓厮磨期,如胶似漆期......”

    不出意外,他又被掐了一下,这一次楼秀还很心虚地张望了一下,没找到什么可疑人选,也没人注意。

    但还有蝴蝶房啊,那些人听力好着呢,没准就听去了,有些还会读唇语,回头大家私下里一交流,她可就没脸了。

    咋一看江城变化挺大的,实际上五年规划还没让江城变到让周枍堂不认识路的地步,晃晃两圈周枍堂就找到目标了。

    一看这地方楼秀也明白了,一片的木楼,这地方多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只要没搬迁还不至于忘干净。

    “徐福记?这卖糖的?以前吃了好多,现在都怎么喜欢吃了。”楼秀唉声叹气,好似在缅怀逝去的青春。

    “不是啊,老板姓徐,据他所说娶了老板娘是他的福气,所以就叫徐福记了。”

    “嗯?我要举报!看不起女性是吧,女权主义了解一下?为什么不用老板娘的姓氏?”

    “脑洞不要这么大啊......”

八十九:徐福记

    周枍堂知道这些事情是他以前来这里住过,可惜老板还是那个老板,却是不认得他了,面上倒也热情:“两位哪里人,住店还是吃饭?”

    一听这话楼秀就回头了:“人家不认识你呀,杏花姐能认识?”

    “嗯?杏花姐一年才见几个人,她当然能记得住。徐老板可是开客栈的,人来人往的记不住正常。”周枍堂求生欲很强,让楼秀很满意。

    老板没听出来,反而觉得自己怠慢了:“哎哎,俊哥儿这么俊,多年没来吧,我记性不太好,若是这几年来过肯定是记得的。”

    周枍堂点头道:“嗯,好多年没来了,倒是没忘了老哥这还有几样拿手菜呢,来上几份呗,我们自己带了酒,不碍事吧?”

    老板连连摇头:“没事,来几份拿手菜是吧,红头鱼得来一份,来咱们江城肯定得吃鱼。再来份酸菜鱼头,信阳江菜,加份茄子肉煲?”

    四道菜,有菜有肉有汤喝,份量还挺足的。老板开店这么多年,人来人往眼力也有,知道这两位不差钱,多半也有武艺在身,吃多点很正常。

    “行,再加份黄豆猪骨汤吧,先上这个,喝汤暖胃呀!”周枍堂笑道。

    “俊哥儿是个讲究人!”老板竖起了大拇指,“这就给您吩咐去,听这地道的花城口音,花城人没跑吧?”

    楼秀摇头:“他是,我不是呀!我是南京人。”“没事,你们一看就小两口,有五州人带着也行的。”

    老板一走,楼秀就忍不住吐槽了:“我们就是站一起,怎么就小两口了,这能看得出来啊?不能是个兄妹什么的?”

    “哦,简单啊,我看你的眼神懂吧,含情脉脉呀,温柔的视线总是落在你身上,人家当然看得出来了......”周枍堂开始作死。

    “哄女孩是一把好手,可以呀周枍堂。”楼秀边掐边踹,手脚并用,天赋很是不错。

    好在她声音不大,这会也还早,楼里没几个人,还基本都是喝茶的,也没啥人注意他们,否则这名字报上去,一男一女还都很年轻,估计就满楼鸦雀无声了。

    楼秀的修行跟吃喝肯定是有关系的,但关系不是说特别大,能量够就好,不要放纵就行,这也是周枍堂会带酒的原因。

    黄豆猪骨汤上的很快,这会还没到时间点,老板一般都是先熬着的,有客人点了就端上来,先到先得,没了的话就需要慢慢熬了。

    这不是不新鲜,而是事先就准备着,这菜也算是楼里的拿手菜了,每天都有人点,不怕卖不出去。

    上了汤周枍堂也不急,倒了点药粉稍稍搅拌了一会才给楼秀盛了一碗。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不同的是比起十多年前他们喝的那些黄豆汤要好多了,不止是原料好,数量还放的多,各种滋补药材也放的不少。

    滋补药材这一点可以说是很鲜明的不同,五州之地有花州锦州两州这两大鱼米之乡,花州有个横断山脉,锦州有个三元宗,两个地方的灵气都不差,药材着实不少。

    林州不多说,山多,这几个地方灵药不少,普通的灵药,哪怕是人工种植的效果也不是以前那些药材可以比拟的。

    只有江州和雄州,一个多水一个靠海,相对来说要少,但也不差,海里也有不少好东西,就是捞取的难度比较高。

    药材多,长期以往就导致了五州之地只要是搞汤的,多多少少都会放点药材进去,当然放什么是另外一回事,总得保证口感。

    一碗汤下去,有了东西垫底,周枍堂早有准备,给她倒了些温热的黄酒,却是不着急:“这个东西药性大,空腹喝不好,边吃边喝也不好,知道该怎么喝吗?”

    “知道知道,运气的时候喝嘛,我试试。”楼秀抿了一口,尝试着边吃边喝。

    以前她从来没试过,一般都是吃完饭了就喝上一些,然后周枍堂给她按摩。一个月下来倒是不需要了,这个东西量就在那里,跑不掉,顶多是影响吸收,他们也不在乎这个。

    静心吃喝她是学会了,不过也仅仅是细嚼慢咽而已,没到那种吃什么当场就消化什么,再配合运气的那种地步,今天倒是第一次尝试了。

    这种方法也只适用于性质温和的液体,这个比较好配合运气,楼秀试了试,发现有点浑身发热的意思,显然是起了效果。

    她也没说话,跟着饭菜上来了,吃吃喝喝看似随意,却有种理所应当的奇妙韵律,给外人的感觉就是这两人坐在这一桌吃吃喝喝,像是超然于凡尘俗世,又像是融入了红尘俗世,颇有些玄妙的味道。

    老板给他们上菜时也发现了这一点,旁边的顾客也瞧见了,这两人吃饭都不说话,却不是冷场,而是温和地融合在了一起,看着就不简单。

    花了快一个小时才吃完,期间楼里也逐渐热闹起来了,不过蝴蝶房的人稍微明显了一点,也就没人来打扰他们,让两人很满意。

    “以前都没这种感觉的,现在发现有人帮忙也挺不错的,牛逼呀,给你带出来了,专业保镖呢这是。上次碰见那伙也是,一个个西装领带的还挺像那么回事。”楼秀惬意地喝酒,两人这会倒是依偎到一起去了。

    周枍堂也没居功:“我就是提个方向,是他们自己做的好,别喝那么快,不胀呀?”

    “你说就说,摸我肚子干嘛呀,谁让你整这酒跟果酒似的,酸酸甜甜,我都快当饮料喝了,改变了我对酒的印象。”

    “黄酒都这样的,我们这好歹也是灵酒,该有的牌面总得有。这东西没什么度数,跟白酒还不一样,要不怎么说古人千杯不醉呢。”

    好嘛,这算是帮楼秀破解一个谜题了:“原来千杯不醉是真的啊,也是,喝这东西感觉谁都喝不醉。”

    周枍堂明白了,这姑娘确实挺笨的......“谁告诉你黄酒喝不醉的啊,那是你喝的不多,酒精含量比啤酒要高的,有些人喝啤酒都醉,看你这脸红的,喝多了想不醉都难。”

    在这聊了一会,老板亲自过来把东西收了,周枍堂笑道:“徐老板这么勤快啊,不是有小二吗?”

    他说着还拿了个杯子倒了杯酒,老板懂了:“那就谢谢了啊,我这不没什么事做吗,顺便帮个忙了,要让我去做菜我也不会,都是内人和亲戚帮忙做的。”

    小小抿一口,老板也是个懂行的,竖起了大拇指:“好东西,这报价一壶恐怕得上万了。”

    周枍堂笑着点点头,报价是这样,实际价格肯定不到。钱这东西,小钱还真是无所谓,就他们每个月,不算那些针对性的药材,就吃喝每个月也得是百万起步。

    有钱氪金,修炼效果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进度肯定比别人要快。没什么公平不公平,本身就是这样,花城大学的学生们也是靠本事吃饭的,有钱自然就吃得好,整个五州之地遍地都是机会,钱好赚得很。

    要说食材在修炼中有多大作用,对那些吃不起的人差距会显得非常大,但对那些吃得起吃得饱的,是不是很高端的吃就不那么重要了,每天摄入的量是根据身体需求来的,也就是身体越好需要的就越多。

    身体容量就这么多,消化能力就摆在那里,再吃也吃不了多少,细胞也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只能说吃得好,如果再配上适合的手段和功法,那么基础就会打得更好,未来成就自然就越高。

    楼秀的基础就打得很好,肉身资质对他们而言没有意义,重要的是心性,心性好自然足够强大,不一定是争斗的心性,平和的心性也是可以的,也未必就不能打。

    “老哥这生意不错啊,挺热闹的。”几人坐在这闲聊。老板也不忙,他帮忙只是找点事做,不是非要他帮忙不可,也乐得在这闲聊,老板娘也不会说他,毕竟是客人要求嘛。

    “还好,主要是地段好,也是祖辈传下来的老店,声名多少还是有一些的。现在竞争压力大,好多都建新房子了,我这迟早也得做,找个专业的装修店搞一搞,地基就不动了,风格什么的得变一变。”

    周枍堂随口出了个主意:“老店也得要有创新,最好融合一下,别整体变了,老哥你这有好几层,一层不变一层变,多几种风格就好,最好能把左右买下来再扩大,人多了这地就小了些。”

    他说的随意,老板可不敢随意。这两人一看就不是啥普通人,出门带保镖,还是那种很专业的,看上去一点都没打扰人的保镖。

    吃饭都那么有味道,不在乎饭菜价格,上万元的酒随便喝,这恐怕不是一般有钱人能做得到的,多半有势力背景。

    这种人不说是不是提点,起码人家眼光好,老板小小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这个理,不过也没直接说出来:“现在房子价格可贵着呢,左右想拿下来可不容易,不过这建议倒是不错,先谢过了,真搞了再请你们赏个光。”

    周枍堂笑笑:“有时间一定来。”这就是不打算深度结交的意思了,自然也不会报个地址留个姓名什么的。

九十:林清

    “没来过江城吧,这里的常年下雨,空中永远充斥着朦胧的水汽,隐隐绰绰,像是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方离和林修漫步在城中,他们已经知道了来这里所为何事。

    接触过,方离才知道那个传言中令人畏惧的读心者其实是一个感性的人,他不会伤春悲秋,却会因许多美好而感动,也会因错过一些美景而感到遗憾。

    方离清楚的记得,在某个故事中,周枍堂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因贫穷而感到与你们格格不入。

    这话其实有很多种用法,对他们来说,或许很直白,但可以说是通用的:我因为智慧而感到与你们遗世独立。

    物质和思想或许不会衍生出来所谓的“高度”,但它一定会带来层级,天才的智慧不一定会被世人所敬仰,反而有可能会被送上绞刑架。

    因此,或许一个天才能融入到普通人群中并悠然自得,把自己伪装得没有什么不同,然而灵魂上的共鸣只可能来源于同一个层次的怪物,这是不可逆转的。

    好在各种各样的圈子到了一定高度往往都会相通,让他们能学会哪怕不懂也能去欣赏对方的美,就如现在,如果不是与方离在一起,林修是不会和其他人说这种话的。

    周河图不行,刘杏花更不行。前者无法感受到他的心境,而在后者眼里,他的心境可能只是她曾经的某一个阶段,也许不是幼稚,却可能是稚嫩的。

    “听说是因为水脉的问题,我不是江州人,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触,只是听过一些传闻罢了,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孕育出悲伤的美吧。”方离笑道。

    悲伤的美,这是江州人的名号。这里的人们,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骨子里似乎都有点文艺范,这种文艺是偏向悲伤的,诗人们总是吟唱着在最美瞬间凋零的花朵,并深深感动,好似看见了生与死的轮回。

    这种气息弥漫在江州的每一个角落,让江州人精致地活着,追求着美丽的一切。

    林修本人就很有这种气息,那张温和的脸总是带着足以让女子倾心的微笑,眼里却充斥着孤独王子的忧郁。

    那一头长发不会让他有女子的柔弱,却也让他失去了男子应有的阳刚。

    花城的男人们似乎都是这样的,当然这不是说他们怕事......林修可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他不想出手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有多能打,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定很强很强,就像他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最耀眼的位置,当他绽放出锋芒的时候,得罪他的人就会堕入深渊。

    作为土生土长一次就成功考入花城大学的江城人,林修知道不少秘辛,他也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愿意和方离分享这个事实。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这条水脉就在我家里,我小时候就经常和水中精灵们嬉戏,它们的身后是一个秘境,大海啊,你全是水的那种秘境。”林修微笑道。

    方离有些惊讶,却未因此与林修产生什么隔阂,这也是林修愿意与他述说的原因,像方离这种人,注定不会因为这种事给林修打上什么标签。

    在大脑中搜寻了一些记忆,方离问道:“这么说的话五年前你们家也算是受殿下‘迫害’的那群人之一吧,江城的水汽在五年前越来越重直到扩散整个江州,也是因为这件事?”

    林修点头道:“对,五年前的水境只在高层中流通,皇室本身就是最大的受益人,现在的水境受益者已经没有皇室这个概念了。说是迫害,表面上看上去不如说是自爆,还拉着我们一起自爆了,当然归根结底还是殿下受益了,变成了一种看不见的力量。”

    “呵呵,秘境奖励嘛,我们这些学生也是受益人,否则花城大学也未必就能这么顺利的建立,不舍得下血本也拉拢不到这么多教授。皇室看上去是亏了,实际上收获的是人心,更何况殿下仍然是一言九鼎。”

    林修淡淡道:“现在是一言九鼎没错,甚至百年,千年,殿下依然能保持这种统治力,可是之后呢?别人看不到,你我都是看得到的。

    殿下亲手推开这扇门,必然知道推开它的后果,也许千年之后,周氏会泯灭在历史之中,受益人将是那些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真豪杰。不过好像殿下也不亏,为天下千千万万的寒门士子推开这扇门,名传千古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方离轻笑道:“如果我是史官,想必是不介意心怀崇敬这么去记录的,哪怕带有强烈的个人感官也在所不惜......不过我更愿意亲手做一张塔罗牌,殿下的塔罗牌。”

    “如果你的记录带着强烈的个人感情那么是不会被史官们承认的,也许就连后人都会认为你只是殿下的狂热粉,过分夸张地修饰,不予认可也说不定。至于塔罗牌,你是活不过殿下的,只要殿下活着,没人能给殿下盖棺定论,你是没希望了。”林修摊手道。

    两人相视而笑,轻松地交谈着,来到了湖边木屋,由林修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盘着头发的女子,她看上去很特别,尽管她脸上有岁月风霜的痕迹,但依然让人无法分辨她的年龄,也许是四十岁,也许是三十岁,也有可能是二十岁。

    方离清了清嗓子:“请问是林清姑娘吗?我们是花城大学的学生,打扰了。”

    花城大学的牌子一如既往的好用,以前也不是没人冒充过,不过当冒充者下场凄凉后,就再也没人敢在五州之地冒充花城大学的学生了。

    林清一听他们的自我介绍,便认定了这两位的确是花城大学的学生,脸上出现了恰到好处的疑惑:“我是林清,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抱歉地通知您,您的朋友秦明心女士于昨晚在万花楼跳河自杀,已经确定死亡。”方离说了一句很官方的话。

    不出意外,林清愣了愣,没有惊讶,只是神情复杂:“她还是自杀了啊......死亡对她也是一种解脱吧,谢谢你们,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

    林修打断她的话语:“有。或许你还活在过去之中,不了解五州之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没猜错的话,你在这里定居半年应该没怎么出门,也没和多少五州人打过交道吧?”

    “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林清皱起了眉头,她生气的样子也有些好看,至少他们是这么觉得的。

    林修微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遗憾,你已经错过了一次拯救她们的机会,秦女士本来不应该死的,而现在,你可能会错过第二次拯救那些与你共事过的姑娘们的机会。”

    林清怔了征,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该怎么做?”

    毫无疑问,花城大学学生的身份让他们很顺利地打开了第一环,如果没有这层身份,林清一定会怀疑他们的用意。

    在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后,林清将两人请进了屋内,良好的修养驱使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心境,擦干了眼泪。

    两人也给她留了一些时间,观察着屋内的装饰。“你们法律系说话还挺有一套的,听上去总是那么有逼格。”

    “你才是真正有逼格的那一位吧,通过一些细节观察她的心理,知道她心有愧疚,才会说错过拯救机会这种话,一句话就能击破人心,同学你很危险呐。”方离笑道。

    林修耸肩:“简单的心理学应用而已。你看她的衣饰就知道,她很干净,朴素的干净,但她的装饰仍然说明了她仍有不菲的钱财,只是看起来没什么显眼而已。

    她知道这些钱财是不可能为那些女子们赎身的,教坊司是一个大多数时候认钱但涉及到某些事情就不会认钱的地方。如果她知道那些姑娘们来了五州之地,做的第一件事估计就是挥舞着钞票为她们赎身。

    这些东西情报上都有说,只要会分析都知道她目前的心理状态,对我来说只要看她一眼就能大致猜到她在想什么,比如说现在她尽管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我们怎么帮助她,可她的修养却还会让她保持着理智的矜持。”

    两人交谈了一会,林清已经打理好面容,并且还未他们泡了一壶茶,正如林修所说,她仍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从容。

    方离对此并不惊奇,花城大学中天才太多了,能在一群天才中脱颖而出的天才,有这种本事不足为奇,就连他自己,或许做不到林修这种程度,但这些表面分析他也是能做得到的。

    只有那些很深刻的东西他做不到,比如说他可以根据林清的资料和她的表现来推算出她的生活状态以及大致的心理状态,也能通过这些来做到让林清信任他,但他做不到让林清对他言听计从。

    要知道,林清的眼界很高,她见过很多人,很多男人,她曾经的圈子也足够高,而她的身份让她保持着理智,她看似离你很近,但总是离你很远。

    可方离知道,林修能做到,做到让这么一位保持着警惕的优秀女子对他言听计从,这就是读心者的能力。

    回味着茶水带来的清甜,林修温和道:“林姑娘对我们的来意应该也有所了解,也应该听过我们五州之地的规矩,否则也不会选择来五州定居了。

    在五州之地,犯罪的后果很严重,死人的后果更是严重到哪怕死的只是一个流浪汉都有可能牵连一大批官员的地步。对秦女士的死我们深表遗憾,后果你也看见了,我们就坐在这里。”

    这一点是林清之前从未想过的,林修表达的意思她听得懂,也听得很明白。林修是在告诉她,哪怕死的只是一个风尘女子,都会有他们这样的人出现,调查,找出背后的真相。

    方离和林修可是花城大学的学生,不夸张的说,他们就是五州之地未来的掌权者,还是无法阻挡的那种。

    看上去他们没有官身,实际上却没有官员会平白无故地得罪他们,说直接一点,这些学生能轻易搅动江城风云,如果他们愿意出头,恐怕没有什么人能阻止他们的脚步。

    林清稳了一下心绪,开口道:“我离开已经半年了,对江城也没有什么了解,甚至连她们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吗?”

九十一:报案

    今日的江城显得格外的湿冷,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寒意也许不会让你遍体生寒,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难以祛除,纠缠在身周,令人无可奈何。

    面容冷漠的沈华推开了那扇按察所大门,在众多按察员的目视下拉开了那张椅子,缓缓坐了下来:“我要报案。”

    报案,这对五州人民来说表面上等同于五年前的击鼓鸣冤,实际上它的内涵已经完全变了。

    对按察员来说,每一次报案都必须要有备案记录,无论成立还是不成立,这些备案都要公开贴在布告栏上接受人民群众的检阅,只要有人知道有人报案了,人们往往会关注这件事,加上有蝴蝶房的耳目在,基本杜绝了不受理的可能。

    这样沉重的压力压在按察员身上,让他们一如既往地高校,立即有三位按察员坐在他的对面,中间的那一位开口道:“这里是江城南区第一按察所,我是一级按察长李焕,这是我的证件,请问怎么称呼?”

    “沈华。”第一次报案,沈华面无表情,也没有丝毫慌张,他早有准备,也知道这一套报案流程。

    三位按察员,中间这位负责问话,旁边两位负责记录,两份记录都需要三人共同签字,对问话按察员来说第一件事是向报案人说明这是哪里,是谁,并出示按察员证件。

    “沈先生,请出示你的户籍证明。”李焕按察长公事公办,事实上他大概猜到了对方为何而来。

    出示户籍证明后,沈华淡淡道:“李长官,昨日在万花楼发生了一起跳河自杀事件,我申请立案调查。”

    李焕道:“该事件我们按察员已经进行立案调查,请问沈先生你确认是否要求进行群众申请立案调查?”“是的,我确认申请立案调查。”

    “请问您与死亡人的关系是?”“故交。”

    “您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吗?”“死者姓秦,秦明心,今年三十一岁,是前御史钱岳的小妾,钱岳身亡后被发配到教坊司工作,昨日在万花楼现身,我就在现场。”

    说道这里,沈华沉默了一下,目光坚定无比,看着李焕的脸:“昨晚万花楼老鸨想要她卖身,秦明心拒绝,我向老鸨询问她的赎身价格,老鸨拒绝赎身,说要过一阵子才能确定价格,竞价时我花了五万买她一夜平安,后来便得知了她跳河自杀的消息。”

    李焕严肃道:“沈先生,你愿意为你说的话负责吗?”“我愿意。”

    “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没有了。”

    “好的,您申请的立案调查已通过,请稍等。”李焕拿过两份记录文件,确认记录无误,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时进行交换检查,两位按察员对两份记录进行交叉签字。

    按察员确认签字,沈华再度确认签字,并问道:“我能在这里等待通知吗?”

    李焕点头道:“沈先生你可以在休息室等待,我们会向您通知案件的最新进展。”

    送沈华去休息室,厅中的按察员们也有些感概,他们知道沈华这样的士子站出来报案需要承担什么,要知道每一项群众申请的立案调查都会进行公开,很快,整个江城就会知道,有一位士子为一个风尘女子出头。

    而沈华得罪的,显然不仅仅只是一个万花楼。当然沈华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要么将他们踩烂,要么自己被他们踩死。

    这份立案调查可是很重要的,如果说之前按察使内部的立案调查还可能存在某些余地,那么沈华的出现可谓是致命一击......而他提供了一份很重要的线索,他说,万花楼的老鸨拒绝赎身,说要过一阵子才能确定价格,这是明确违反青楼法的。

    每一个青楼女子都必须要有一个赎身价格,且这份价格是不能随意规定的,而且万花楼不能拒绝赎身,只有青楼女子本人有权利拒绝赎身。

    光这一点就能引申出很多选项,不仅仅是这一条罪状,只要按察员这边确定了老鸨拒绝他给秦明心赎身的事实,那么沈华就可以根据这条罪状继续申请调查。

    比如说调查老鸨是否涉及强买强卖,是否涉及强迫卖身,是否涉及使用非法手段盈利等等,只要确定了一条罪状,多的是东西可以查,沈华相信万花楼老鸨一定有一大堆的犯罪证据。

    这就是他为什么没直接说一些事情去咬万花楼老鸨的原因,他确定能用这条罪状就咬死万花楼的老鸨,毕竟他起身给秦明心赎身这件事很多人都看见了,附近也有人听见了,他不缺人证。

    就算人证无法完全定罪,他还能通过有人证这一点申请谎言认定,根本不怕万花楼老鸨不中招,真要闹大了,在一些奇人异士面前,他们是能判定是否在说谎的。

    把万花楼老鸨弄进来,找到她更多的罪状,把整个万花楼都拉进来,然后他再申请立案调查教坊司女子来源,不怕整不死他们。

    想到这里,沈华嘴角露出了丝丝冷笑。官官相护?不可能的,蝴蝶房暗子他不知道,但明子他知道,越是阻拦,死的就越快,真逼到他去蝴蝶房报案,那就不是这么点问题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位老妪会对秦明心说如果有人为她出头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这个出头人还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

    按察员们的动作也是很快,他们内部的调查组还没回来,这边又再次出动按察员,李焕直接道:“白义,赵爽,你们两跟我走一趟。”

    一级按察长带队,三人没有遭受任何阻拦便来到了万花楼,李焕直接出示证件:“我是一级按察长李焕,根据报案人提供线索,我要求传唤万花楼老鸨谢某!”

    现场按察员都认识他,马上有人把老鸨带了出来:“按察员王明,万花楼老鸨谢某已带到。”“辛苦了。”

    李焕也不废话:“我是江城南区第一按察所一级按察长李焕,这是我的证件。谢灵,请问你昨晚是否在万花楼中工作?”

    老鸨谢灵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知道自己恐怕是要犯事了,但显然她没有挣扎的余地,点头道:“在。”

    “昨晚士子沈华是否也在现场并与你交谈?”“是的。”

    “很好,根据沈华指认,指控你拒绝他为秦明心赎身,说要过一阵子确定价格才允许赎身,请问是否属实?”

    谢灵恍然,做了一辈子的青楼老鸨,她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这是规矩,是行业的规矩......谢灵没有否认,面容苦涩:“对,这是青楼的规矩。”

    李焕冷冷道:“青楼的规矩是都写在了法律里,我不记得有你所说的这项法律。很遗憾的通知你,你违反了青楼法第二项第十七条,管理人员必须为旗下娼妓界定赎身价格,我们正式将你逮捕。”

    谢灵苦笑着任由两位按察员为她戴上手铐,没有挣扎。她知道,自己完了。

    在五州之地,不管做什么,不死人就还有回旋的余地。死了人,自己没错还好说,有错那肯定是要被穷追到底的,更何况沈华还生怕她不死,去了按察所申请立案调查。

    群众申请立案调查,这个事情就很严重了,没有人能包庇他们,除非有人自己找死。然而结果依然不会变,包庇的人不仅要被拉下台,还无法改变他人的犯罪事实,如此一来包庇也就没意义了,只会将自己葬送进去。

    三位按察员带着谢灵走出房门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不少人都露出了快意的笑容,尤其是那些女子。

    看到如此落魄的谢灵,甚至有人在呐喊:“抓的好!谢灵该死!”“她昨晚逼迫我去陪客!”有人喊道。

    李焕轻笑一声,没有说话,旁边却是有人激动了:“谁喊的,你可以申请立案调查!不能报假案虚构事实,是谁喊的,我是南区第二按察所的按察使张所长,你可以陈述案情,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伤害!”

    “我是第三按察所的何生源,第三按察所愿意接受一切案情,有没有人需要报案?”

    楼里一片热闹,这番变故让楼里的姑娘们目瞪口呆......张所长动作很快,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李焕身旁,一看就是练过了。

    “李察长,别急啊,这里还这么多案情呢,谢灵作为重大嫌疑......”

    他话音未落,李焕面容严肃地打断了他:“张所长,我们这边已经立案调查了,这是我们的案件表,如果您需要嫌疑人配合,请按照......”

    “别别别,你运气好行吧,操蛋,老子一进来就问她们有没有什么冤情,一个个都不吭声。干他的大爷的,问个话还要老子出示证件,还说什么有权利拒绝,还他妈请律师,操!”

    李焕可不介意张所长的满嘴脏话,他知道张所长的郁闷。没有人报案,他们只能调查死亡人员,即秦明心死亡事件,其他的也做不到什么。

    他不知道万花楼有问题吗?知道啊,但万花楼的人不说,没人报案,他们就只能调查死亡事件,怎么死的,为什么要自杀这些事情,并对此进行问话。

    姑娘们不说,他也没办法,这些姑娘都被整怕了,不知道五州是个什么地方,有什么法律。李焕是运气好,接到了报案,他可以据此直接依法传唤谢灵。

    谢灵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这东西否认也没用,就算她现场否认,李焕照样可以确立她是嫌疑人,将她带走。

    这些姑娘们一看昨天还神气无比的老鸨今天就被带上手铐带走,知道她肯定出事了,马上就有人要报案了。

    这不能怪她们胆小,只是她们对五州没有什么了解而已。如果她们知道非五州人也能报案,按察员来的时候她们就要下跪伸冤了。

    在她们眼里,万花楼也是有背景的,去伸冤?只是自讨苦吃而已。

九十二:来晚一步

    “我们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多,比如说第一步,申请立案调查,当然这事我们也可以做,不过你来做效果更好,而且你对她们也熟悉,她们也会信任你。”林修笑道。

    林清想了想:“报案?我听说过这个,不过我是南京城人也可以报案吗?五州人对外来人态度很差的。”

    方离从容道:“你所说的态度差是非政府机构对外来人口态度差,这是民众自由我们管不了,政府机构就不会这样了。五州宪法第一条第九项明确规定了五州宪法适用于五州属地。

    这条规定的意思是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所在的地方是五州属地,五州宪法就能生效。

    五州宪法中并未规定只接受五州人民报案,因此只要你在五州之地和五州之地的附属势力的土地上,五州宪法对你同样生效。”

    “这么说你可能还不太明白,我说明白一点,一个景唐人在五州之地触犯法律,哪怕这件事在景唐不犯法,但只要他在五州土地上,五州宪法就能适用于他,不管他是谁。”

    林清怔住了......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五州之地,五州人民,为什么会如此不同。

    依法办事究竟有多难?想必所有人都深有体会,可是五州之地的执法者做到了,至少明面上做到了。

    这对五州人民来说,这就是他们最大的骄傲,让他们知道了,当他们遭遇不公时,只要五州宪法中有规定,他们就可以利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如果你不懂法律,那么你可以找律师,五州之地的律师地位可是非常高的,法律中明文规定,律师不得接受罪犯的辩护申请。

    嫌疑人可以,但罪犯不行,只要这个人犯罪了,律师就不能用法律保护他了,得靠他自己去保护自己。

    “五州商家大部分对外来人员都有价格上调现象,我可以去物价管理局报案吗?”林清问道。

    方离摊手道:“可以是可以,但物价管理局不会接受,就算接受了也没用。物价管理法中并没有规定商家不能针对外来人口上调价格,只要价格范围不超过物价管理局规定的物价就好了。很遗憾的告诉你,物价管理局只会制定一个大致的价格。

    这个价格是允许波动的,而大部分商家制定的价格都是物价管理局规定的最低价,所以他们有权利把自己所售卖的东西调整到最高价,这不止是只能针对外来人口,就算对象是五州人他也可以这么做,当然五州人可以不买。”

    这么一说林清大致明白五州宪法是什么东西,拥有怎样的地位了,她接受了两人的邀请:“好,我们这就去报案吧。”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南区第一按察所,林清调整好心情,鼓起勇气:“我要报案!”

    按察员们对视一眼,按察长长李焕很快便拉起了三人组:“女士请坐。这里是江城南区第一按察所,我是一级按察长李焕,这是我的证件,请问怎么称呼?”

    林清坐下,冷静了许多:“我姓林,林清,这是我的户籍证明。”

    李焕看了看,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您不是五州人对吗?你的户籍证明上缺少江州人口管理局的盖章证明,您还有其他方式证明您不是黑户吗?”

    林清心中一紧,方离和林修也没想到会出这种变故。五州法律对黑户的严苛是出了名的,当然林清并不是黑户,五州之地依然是大周的属地,其他周境的户籍证明也是有效的,只是如果要定居五州就需要在所定居的州内进行户籍认可,否则是不具有法律效益的。

    比如说她不能在五州之地办理五险一金,不能办理各项公众服务等等,但她可以证明自己不是黑户......只要她去人口管理局进行认证。

    而这是需要时间的,因为江州人口管理局需要去证明周境内的确有她这个人,比如说使用信鸽向南京城的相关官员进行认证,这是很麻烦的事情,双方不是一个系统,户部的官员需要多长时间确认,多久才会有反馈那就不好说了。

    甚至于人家做不做这个认证也不好说,大多数情况下江州人口管理局都不会把这个事情往上捅,比如说弹劾户部官员不作为等等......就算弹劾了也未必有用啊,人家又不归他们管,也不归五州组织部管。

    如此一来江州人口管理局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因为这事去找周枍堂,让周枍堂去给压力,指证户部不作为,让官员下台吧。

    这件事不仅效率低,周期长,具体能不能认证还得看运气......这时候往往就需要当事人懂得上下打点了,只要给点好处,南京城的户部官员还是很乐意去做的,毕竟这不是违法,通过认证而已,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给了钱,人家又收了钱,按照大周的风气,只要收了钱人家都是会办事的,光明正大的拿钱,正常情况下没人会拒绝的。

    两袖清风不仅拿不到钱,还违法......嗯,当然户部官员可以说公务繁忙,没有人手进行确认什么的,虽然事实上他们可能在工作时间喝茶聊天,却不愿意去做个认证。

    还有就是,这只是黑户问题,就算通过了也只能证明她不是黑户,而不是说她拥有了五州户口。

    林清心慌意乱,方离见状便开口了:“她有户籍证明,虽然没有经过认证,但不能因此认定她是黑户,只要她不是黑户,就有报案资格。”

    李焕仔细想了想,没确定到底是不是这样,只好说道:“你们稍等下,小赵你去问下石顾问。”

    方离没跟他们说你们不用去问了,他确定可以,而是耐心等待。这边也没让他们等多久,三分钟左右赵爽就带来了确定的消息:“石顾问说没有这项规定,只确定了黑户没有报案资格,林女士只是未认证户籍,不是黑户。”

    “好的,林女士你可以报案了,请说明立案内容。”李焕道。

    林清对五州宪法有了亲身体会,按照方离的要求进行描述:“我申请对万花楼娼妓秦明心跳河自杀一事申请立案调查,确认其死亡是否是正常自杀死亡。”

    厅内按察员俱是一怔......李焕笑道:“林女士你很专业,不过在你之前已经有群众申请立案调查了,而且我们按察使内部对此也有立案调查,这是群众立案调查的申请,你可以先看看。”

    林清接过,却是递给了方离。方离是能一目十行的,几秒钟便已彻底解读,点头道:“立案项目跳河自杀,算是殊途同归,也给出了线索。既然是群众立案,我们也有资格知道案件的最新进展,请问李察长,你们带回嫌疑人了吗?”

    对这种专业人员,李焕是认真的,他可不想被抓到什么把柄。要定一个人的罪,越严苛越好,任何一环有模糊都可能会被罪犯所突破,虽然现在五州还没有这么专业的罪犯。

    但身为按察员,尤其是按察长,他们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罪犯钉死在地,不能给他们任何一点突破的可能,这才是对罪犯最好的惩罚。

    “我们已经控制住了罪犯谢灵,谢灵对这一事实供认不讳,而且在万花楼里还有同僚接到了其他的报案,指控谢灵逼迫妓女陪客,不过这是其他案件,不归我们处理,报案成立后我们会进行并案处理。”

    以方离的专业性,自然是明白谢灵肯定是跑不掉的了,哪怕没人指控,光是根据这条线索她就跑不了,这倒是让他们去找林清,让她来报案显得有些多余。

    当然多余不是没用,而且这仅仅是第一环而已,方离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报案了。”

    李焕严肃道:“好的,我建议林女士你尽快去人口管理局进行认证,这对你在五州之地的生活有很大的帮助。”

    道谢过后,三人离开了按察所,林修无语道:“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啊,不过这步棋也不算白走,我们不清楚那位沈华是个什么性格,不知道他的决心有多大。”

    林清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意思就是这位沈华需要报复的对象究竟是谁。如果只是谢灵,那么他已经成功了,只要一项指控成立,他可以根据一条指控申请继续调查,只要谢灵本身不干净就注定跑不掉。依我看至少二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十年以上的劳役刑期,死刑也不是没可能。”

    方离点头道:“这肯定是没跑了,在青楼里做老鸨不可能干净,除非她是新生代的老鸨,然而五州宪法建立也不过五年,这些老鸨至少百分之九十都不懂律法。

    如果这个沈华不想深入,那么万花楼依然有保存的可能,比如说万花楼可以正式解聘谢灵并把责任全部推给她,他们自己无非就是个管理不当。这时候只要沈华放弃,那么接下来就只会有按察系统的内部调查了,这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有的按察员不是那么想管,那么他们是可以不管且是有法律支持的,无关案件做另案处理就是了。运气好的话碰上一个正义感爆棚的按察员那就没得说了,只要有人还愿意继续查下去相信万花楼也是跑不掉的,除非它本身没有什么问题。”

    林修淡淡道:“那是不可能的,光是一个教坊司娼妓来源他们就解释不了,怎么解释,用钱买过来的吗?青楼法明确规定不能买卖妓女,五州妓女来源只有一项,妓女自愿进入青楼。

    而且就算是自愿进入青楼也是有区别的,有些人愿意卖身,有些人卖艺不卖身,有些人只唱歌不跳舞,有些人只跳舞不陪酒,这都是要签订合同的。他们买教坊司娼妓有没有签订合同都不好说,买下来让她们自由选择卖不卖身,你觉得可能吗?”

    林清握紧了拳头,咬牙道:“不可能的,那群人渣根本不会给她们这些选择......”

    “所以只要追查,万花楼被封是必然的事情。还是那句话,我们可以申请立案调查,但你不一样,你曾经也是她们之中的一员,她们信任你,你也有立场做这件事。”林修道。

    林清点头:“我明白,你们是做大事的人,不可能因为这些原因就来帮我,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不过我不在乎,也愿意配合你们,你们找我也是为了宣传吧,把我的故事说给五州人听。”

    方离没有否认,笑道:“是的,我们去申请立案调查跟你去是两回事。就像你之前问的,能不能去物价管理局报案,我们的答案是不能......但你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当你拥有足够影响力的时候,代表非五州人申请增加法律条款。”

    “比如说,你可以申请一个非五州人物价保护法......一个没有影响力的非五州人去做这件事,想要成功难度不用我多说。如果你有这个影响力,那么,你就是在创造历史,你就是时代的标杆。”

    “五州宪法不仅需要官员的维护,也不仅是五州人民的认可,还需要你们,需要周境所有的人民,甚至是天下人去认可它,维护它,完善它。”

    林清惊呆了......她没想过还能这么操作,一个非五州人,妄图去制定律法,这太不可思议了。

    但她知道,方离没必要骗他......这就是方离和林修来找她的目的,他们需要有一个妓女,哪怕她是曾经的妓女,来为他们宣传这件事。

    五州人需要这样的人,外来人也需要这样的人,需要有这么一个人为他们发生,为他们呐喊,告诉这个天下,不管你是谁,是不是五州人,只要你在五州之地,就必须要遵守五州宪法,也有这个资格使用五州宪法。

七十三:监管令

    “你想这么做无非就是要获得民众的信任,这种事情不适合一城之主。”钱立缓缓道。

    事实上这两项政令流传出来之后帝王们就已经蠢蠢欲动了,大周天子都已经准备好在朝会上好好说这件事了,群臣也在各自做着准备。

    景唐皇帝也不例外,景唐的君臣也在第一时间研究这两项政令的可行性。统治者,才是最适合发布这种政令的人选,当然野心家也是OK的,但必须得是有实力的野心家。

    而且有一点很重要,不管行不行表面工作都得做,百姓可不会管这两项政令需要什么基础条件,他们只知道五州人民有而他们没有。

    这一点不仅是大周天子很头疼,东皇洲大大小小的君王们都很头疼。发布吧,利益是很大没错,但没人有信心能搞好,肯定得先看看五州之地的具体情况才能真正落实下去。

    不发吧......不说民怨沸腾,这声望肯定跟宁王没得比,若非五州之地有严苛的移民限制政策,这两项政令一出百分之百会掀起移民热潮。

    这个时代的百姓很淳朴,别说五州之地了,就算是荒山野岭,只要来个分地加免田税,都会有大把人咬咬牙干了。

    “之所以说是雏形,是河间城够繁华,你们林家的形象做的也不错,景唐也有宝钞流通,这个就是基础,但这还远远不够。”

    “先说第一个,免税。河间城四面环水,免税也只能是免商税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个人税。商税你肯定动不了,河间城发展成现在这样已经离不开商税了,一动你不说立即就要下台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商税不能动,乱七八糟的个人税就更不用说了,免得少了没用,免得多了不利于发展,不管免什么税你都很难找到平衡,还很难做到明显的收割人心效果。”

    “五州之地可以,那是五州之地有太多太多额外收入了,田税发展到现在比例已经很低了,免了也就免了,归根结底还是五州之地太富裕了。河间城富裕是富裕,但这份富裕是建立在贸易繁华之上的,一旦动了河间城的根基都会被动摇。”

    钱立侃侃而谈,逐一分析,摆出来的东西也很有说服力,只要脑袋正常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行的。

    强行推动不仅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自取灭亡。

    河间城是靠经商起家的,跟耕种完全不是一个系统,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不能乱来。

    林雪其实也知道这个政策是不可行的,不要说河间城,整个东皇洲多半也只有五州之地是可行的,其他地方,就算是要实行这种政策也不可能全部减免,顶多推出来一个特别行政区,来个实验地先看看情况再说。

    她的目的是要让钱立来给她分析有什么是五州之地有,河间城却没有,以此来对比双方的差距,侧面观察一下五州人民对宁王的态度以及宁王对五州之地的掌控力度。

    道听途说的东西也就是听听而已,能信个五成就不错了,不可能全信。

    钱立见她心里有逼数,继续道:“分期付款对你来说风险太大了,河间城连坑蒙拐骗都杜绝不了,搞分期付款死的只会是自己。外来商贾那么多,人家把你商品拿走了不给钱,你凭什么把欠款追回?”

    林雪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河间城四面环水,靠的就是商贸,外来人员太复杂了。

    她连河间城中到底有多少蝴蝶房成员都不知道,想查清外来商贾的身份几乎是不可能的,有很多人连她都不好得罪,想查清那就是个笑话。

    查不清的话她凭什么追回欠款,发通缉令?连人家是什么身份都搞不清楚啊。

    相比之下,她总算是听到了她最想要的东西:“你的意思是五州之地没有坑蒙拐骗?”

    钱立也并不介意被她套话,反而还有意向她宣讲:“五州之地有没有很难说,这么大的地方难免会有几个,不过花城基本上是没有的。”

    林雪若有所思:“是因为监管令吗?”“嗯,监管令是很重要的原因。”钱立答道。

    监管令是很有意思的政令,它的核心目的就是杜绝一切诈骗、抢劫。

    在五州之地,哪怕只是偷了一只鸡后果都是很严重的。不仅要赔偿回去,还会被监管令所监管。

    每一周,被监管者都要到按察司报道,每周都要上交一百元的监管费用。

    一个月下来四百元,这对平民来说也是一笔钱财了,而且还有一点很严重,个人的收益只要是官方能监管到的都会被扣掉百分之十。

    帮个人办事是不用收这个税的,但是给人打工什么的就必须要交了,因为按察司知道你这个人在哪里工作,工作是需要出示身份证的,跑都没得跑。

    编户齐民嘛!丫连相貌都得形容,家财都要清点,根本就跑不掉。没户口?那就是黑户了,黑户的下场那肯定是不妙的,反正花城里的常住民根本不可能有黑户。

    因此监管令一出,小偷小摸基本是没了,犯罪活动也基本没了。犯罪成本高啊,这年头犯了事,上面有一个“不教而诛谓之虐”,意思就是得告诉百姓他犯了什么罪才能定罪,否则就是暴虐,简而言之就是依法办事。

    但依法办事也是有余地的嘛,宪法都要讲人情呢,周枍堂跟一帮法学家制定的法律都是有一个范围的。就拿地球宪法来说吧,防卫过当致人死亡那还三年以上七年以下呢,也就是给个范围,人家可没说什么情况都是三年。

    那怎么判呢?看动机和影响呗。这就导致官员定罪还有一种说法,叫做“原心定罪”。

    明明只是偷了只鸡,但如果官员认为你偷了这只鸡造成了极其不好的影响,比如说带坏风气什么的,那最后的判决结果没准就是拉去劳动改造,修修地球什么的了,而不仅仅是赔偿对方的损失。

    监管令这一棒子砸下去,不说人人都是君子,起码在犯罪之前得好好想想到底值不值得,毕竟监管期根据所犯下的罪状长达一年到十年不等。

    天可怜见,一只鸡而已,不仅要被判罪,判完了每个月要交四百元,得特么交一年,收益还要被扣掉百分之十,这违法的成本确实是很高的。

    什么?没钱?没关系,苦力了解一下,包吃包住还有薪水拿。

    不仅如此,被监管者会被取消绝大部分的福利,分期付款这种东西那肯定是想都不用想了,还有什么五险一金之类的,都会有另外的标准,可以说损失是极其严重的了。

    至于弄虚作假,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官员们总会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用监管令来欺压百姓,只是他们的后果都不怎么好就是了。

    五州之地的百姓,压根就不怕权贵这种玩意。他们连权贵插队这种事都要大声嚷嚷,敢欺压一个试试,分分钟就给你告到检察院去。

    更何况还有蝴蝶房的存在,实在不行还能联名上书。这就跟以前的给政府写信是一个道理,管他政府回不回,这就是个威胁啊,官员们也不知道哪天世子殿下会不会闲得无聊看一看不是?

    回不回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震慑作用。

    那万一看了呢......大家一起打出GG吗?

    其他人不能这么干,因为他们需要贵族士绅来帮他们维护统治,周枍堂不用啊,选拔基层官员还不简单,识字就行。

    花城大学太少,小学那多的是,私塾也是一抓一大把,初中高中都已经是一个体系了。

    寒门士子也早就在五州之地任职了,尽管时间太短,他们的力量暂时还显得很弱小。

    然而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这股力量迟早都能碾压贵族士绅,最多五年,贵族士绅除了出身好更容易获得深造的机会之外,基层官员基本就是靠能力来说话了。

    大家都知道监管令很好,以至于在大周也有一些地方在实行这条政令了,但不能忽视的是,大周有一条很重要的基础,那就是编户齐民。

    所谓编户齐民,意思就说一口之家几个人官方都是知道的,黑户不是没有,但是不多,起码比起其他王朝来说不多,一般人也没胆子搞假。

    这个政策其实很重要,它管的不仅仅是人数,说详细一点就是姓名、年龄、籍贯、身份、相貌、财富等等。

    天朝的身份证都没这么严格好吧,身份证也就是个姓名年龄籍贯相貌,身份那得联网才知道,还特么不一定查得到,至于财富那就更不用说了。

    有了这个基础,监管令的作用自然是无限大,百姓们一看犯罪成本这么恐怖自然就会老老实实地跟着规矩走。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五州之地富裕,就算真的没活做也还能给政府当苦力,这就是国家包分配了。

    以后国家肯定不需要这么多劳动力,但现阶段,来多少人周枍堂收多少。

    别的不说,就秘银矿都不够人手呢,不怕死尽管去就是了。

    然而饭都要吃不起了,还管他怕不怕死,只要不是长时间在里面工作也不会死,到了一定限度就算想再干也是不可能的,监理会拿着你的履历一脚把你踢出去让你去干别的活,只要你是良民。

    至于黑户,那死了也就死了,百姓每一个都是宝贵的财富,周枍堂没傻到当成消耗品来用。

九十三:指导工作

    万花楼里好不热闹,老鸨谢灵被带走,还是被铐上手铐带走的,让这些教坊司的姑娘们意识到了五州之地是不一样的。

    而林清的到来,更是让她们喜出望外。没去管林清与她的熟人叙旧,方离和林修直接找上了按察员。

    “花城大学律法系方离。”“花城大学监察系林修。”

    这个自我介绍加上出示学生证件让按察员们大吃一惊,几个按察所所长显得很是热情:“欢迎两位来指导工作。”

    是的,他们说的是指导工作,而且这并不夸张。方离那是什么人,参与制定法律的大佬的,方离之名连他们都听说过。

    林修在外界名气不大,但在花城大学中那也是风云人物,一听他这监察系就知道,这人以后很大可能是要进蝴蝶房的。而且他本就出身林家,这些地头蛇多多少少也是听过一些的。

    现在的蝴蝶房很多东西外人都不清楚,但它在世人眼里反而并不神秘,很多人都知道该怎么加入蝴蝶房,而花城大学的监察系就是加入途径之一,也是一个让无数学子打破头都想进去的系。

    可惜每个系都有名额限定,这一届录取的人选只有四十多个进了监察系。两千多人,只录取了四十余人。

    其他的报考人员,要么主动改系,要么明知道希望很小还想试试,最后不得不服从分配。

    法律系也同样不差,律师的地位可是很高的,而且这也是一个非常好发挥的专业系。

    花城大学很多系都很重要,不过在外界看来监察系毫无疑问是最重要也是最有前途的系。

    两位花城大学的学生来这里,指导工作这个词并没有错,毕竟他们毕业了虽然是从基层干起,但也不是这种彻底的基层,也只是相对而言。

    他们所谓的基层,跟高中毕业的基层可是不一样的,最少都是区级单位担任领导或者是实权副职,不会下村下乡的。

    这是最少的,不可能再低了,因为高中的学子们毕业了才会下村下乡,其中表现优异的也会直接来区级单位担任科员甚至是领导。

    以花城大学的地位,毕业了如果不留校继续读研进修的话,没可能比这个等级还低了,然而事实是第一届的四人毕业之后全部选择留校进修,第二届的有九人已经提前毕业了但仍然选择留校进修,剩下的还在读大四。

    第三届还没有一人能提前毕业,自然也就不会出来工作了。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是有一些人的,不过这些人也全都在大学中继续进修或是直接研究项目,以至于至今仍未有任何一位花城大学的大学生出仕。

    以高中毕业的起步点来看,花城大学的毕业生出仕最少都是与他们平级,几乎没有低的可能,很大几率等级要比他们高上一级或是两级。

    方离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林清对此没有清醒的认知,体制内的人却是一清二楚的。“不用那么客气,我们只是陪同工作,三殿下很关注这件事。”

    方离小小透露了一下天机......不出意外这个消息让几个所长压力山大,第一按察所萧所长冷汗当场就下来了,低声问道:“三殿下到江州视察工作了吗?”

    林修呵呵一笑:“对,这不是什么隐秘消息,三殿下很快就会露面了,我们先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我们一定配合工作,两位领导多多指教。”张所长立马表态。何生源所长也不甘示弱:“两位领导有什么指示尽管示下,第三按察所随时待命!”

    马屁拍完,两人了解了一下现场情况。他们知道周河图安排的大致思路,不过秦明心跳河自杀这事肯定不是安排好的,或许有猜到这个可能,但不可能会安排她去跳河自杀,五州之地从来没用过人命来作为棋子。

    秦明心是午夜时分自杀的,谢灵履行承诺的确没对她怎么样,甚至都没监管她,这才让她跳河自杀没有第一时间被人发现,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仵作在她身上没有找到任何被侵犯的痕迹,检查房间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痕迹,基本可以认定她是在未受胁迫的情况下自杀的。

    了解了基本情况,林修淡淡道:“沈华和秦明心认识,两人间或许还有纠葛,恐怕正是沈华花五万宝钞买她一夜安全才导致她无法接受跳河自杀,沈华不这么做她还未必会自杀。

    不过她既然开口拒绝,说明不卖身,就证明她已经有自杀倾向了,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方离对林修的判断可谓是全盘接受,他自己也设想了一些。秦明心很早就开始接客了,对此或许仍有排斥但恐怕并没有那么排斥。

    很可能是她从一些只言片语知道了五州之地的特殊,所以才敢开口说自己不卖身,当然“事实”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让她以为五州之地也是一样的。

    沈华的举动很可能就是导火索,如果沈华选择用五万与她春风一度,而不是保她一夜,她说不定也会接受。

    可惜,也许是对男人的憎恶,也许是心灰意冷,也许是觉得没有什么放不下,已经从教坊司离开,自杀也不会牵连他人了,所以她选择了自杀。

    如林修所说,她之前就有了这个倾向,之所以没有自杀,是因为教坊司那种地方不是说你想死就能死的,就是死成了也会牵连他人。

    被买到江州就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万花楼不可能会因为她的死而牵连他人,否则亏损只会更大。

    看到林清抹着眼泪带着姑娘们走来,方离温和道:“准备好了吗?一起去按察所做笔录吧,你们放心,不管你们是不是五州人,都可以用五州宪法来保护自己。”

    林清跟她们也交待过,让她们明白了什么是五州宪法,也知道宪法地位最高,一切法律都要与宪法为基准。

    既然宪法规定了五州宪法适用于五州属地,是一切法律的根基,那么青楼法自然也要遵从宪法,也同样适用于非五州人民,外来青楼女子同样受青楼法的保护。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方离展现出自己身为律法系扛把子的能力,真正意义上指导按察所按察员的工作。

    他们选择的是第一按察所,做笔录的仍是李焕。

    “根据青楼法第一项第三条规定,青楼禁止强迫所属娼妓卖身,违者视案件影响进行定罪,这条罪名是允许原心定罪的,你们可以依法传唤万花楼的法定负责人确定罪状,交由江城人民法院定罪。”

    “根据青楼法第二项第六条规定,青楼禁止使用暴力、恐吓、囚禁等非法手段伤害娼妓,违者可立即进行调查,封闭处理。”

    “根据青楼法第一项第九条规定,青楼行业未签订合同让所属娼妓出台,视案件影响罚款不低于十万元,最多一百万元。”

    方离侃侃而谈,除了姑娘们举报的之外,还问了许多其他的问题,有没有恐吓啊,有没有签订合同,给出的薪资待遇,是否有分红等等,青楼法中是有明确规定劳动法同样适用于青楼法,也就是说青楼员工也是要有工资的。

    具体的工资范围由物价管理局来进行界定,根据工种的不同来给出大致范围。

    不过关于人员的薪资问题其实是很自由的,一般只规定一个低保工资,即该行业从业人员的最低工资,几乎所有工作都是上不封顶的,只要不低于最低工资,想要给员工开多少钱是老板的自由。

    显然,万花楼并没有跟她们签订合同,薪资待遇什么的更是不用提了。

    很多人一直不解,为什么江州的青楼风气会这么开放,在整个五州之地青楼行业越来越不景气的情况下,江州偏偏有那么一点风景独好的意思。

    现在,报应来了......若非上层的放纵,万花楼也不敢这么做。其他地方的青楼早就严格遵守青楼法了,别说签订合同这些事了,他们连主动进入的女子都要再三考核,生怕出了什么事故,别搞出什么表面上愿意回头举报强迫,那就好玩了。

    像万花楼这种情况,别说它没理,就是有理它也说不清。没有签订合同按手印,说好的是自愿卖身,人家一转身就能说你强迫,这个东西说不清的。

    不知道的人以为这是江州官员一手遮天,高层有意放纵,实际上这就是蝴蝶房并未严格监管的结果。

    不能说这是故意的,而是当周枍堂做出这个计划,选定江州之后,双方就心照不宣了。

    周枍堂需要一个地方来杀鸡儆猴,顺便给楼秀积攒声望,而江州相关人员也是自甘堕落,自我放纵,总觉得天塌不下来。

    他们若是严格遵守五州宪法,自然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局面了。

    就算是现在,很多人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还以为这就是一起寻常的自杀案件,孰不知江州即将发生一场大地震。

    在这场地震中,问心无愧的人会活下来并得到提拔,那些吃拿卡要的,就要自求多福了。

    作为这场地震的起点,几位按察所所长已经从方离和林修的态度中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区区一个万花楼,不值得他们关注,而方离,明显是要将万花楼钉死,不给它任何一点可能翻盘的机会。

九十四:碾压式的教育

    暴雨已至。突然起来的暴雨将江城覆盖在内,冰冷的雨水令人战栗。

    江州刺史府,花园凉亭,突如其来的暴雨并未影响到亭中几人,冰冷刺骨的寒风对这座凉亭也无可奈何。

    “听闻江州偶有暴雨,雪白一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太子家令陈忠捧着一杯热茶,望向了亭外的暴雨。

    刺史陈圣捻着胡须,专注地盯着棋盘,想要找到陈忠的破绽,奈何他这位学生学问未必有多高,这棋艺却是不俗,与国手也仅有一线之隔,棋风更是稳扎稳打步步推进,实力若是弱于他,几乎没有胜他的可能。

    思考良久,老人终于是开口了:“学问没几分,棋怎么就下得这么好?都说观棋如观人,我看就不适合你。还有你的字也是,写得倒是苍劲有力,挥洒自如,人却是没这份精神。”

    陈忠微微苦笑,若是其他人,这番话说出来肯定是要结仇的,谁还能没几分傲骨?可他眼前的这位却是他的老师,政治地位更是封疆大吏,远远不是他这位太子家令所能比拟的。

    让一旁的孙子收了棋盘,老人并没有再来一盘的意思,看了看外面的雪白世界,听着雨水与凉亭的碰撞之声,淡淡道:“好大的雨......在五州走了不少地方吧,有什么感受?”

    陈忠精神一振,他相信老人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仕途走到这,陈忠靠自己基本是动不了了。

    太子家令这个身份是未来的可能,短时间内是没有什么政治影响力的。

    当今天子年富力强,不出意外还得在龙椅上坐个三五十年,甚至更久也不是没可能。

    很可能天子还没退位,陈忠自己都要先老死了,只能期待有别的转机了,这就是他选择带自己的徒子徒孙来五州的原因。

    自己的政治前途多半是没希望了,徒子徒孙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陈忠也很清楚,如今的五州已经不是五年前的五州了,它就像一面旗帜,引领着未来的潮流,跟不上它的人必定会被淘汰。

    说起来,这个选择还是无奈的选择。五州的变化太大,大到让人看不懂,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出现什么,发生什么,也许它会轰然倒塌也说不定......

    整理了一番思绪,陈忠有条不紊:“五州之地已经完全脱离了大周掌控,有宁王镇守,本身便是国中国,政治制度更是天翻地覆,看上去只是边边角角,实则大势已成,恐怕要不了几年就会焕然一新。要说有什么感受,感受最深的便是五州的教育了。”

    陈圣不可置否:“几年?你太小看那位殿下了......殿下有一句话说得好,看一个国家,只要看它的教育便能知道这个国家的力量,对此我深以为然,教育事业也是五州变革中推动得最彻底的。”

    陈忠沉默了一会,有些惶然:“老师......”

    他没想过,陈圣会这么说,这等于是完全认同这项变革了。在五州,从幼学到小学,从初中到高中,再到高高在上的花城大学,这项事业打破了人们对教育的认知,击碎了所有的传统。

    在这项变革之前,人们想学习,绝大多数人只能选择蒙学和冬学。

    所谓蒙学,就是指孩子们待的地方,这些学堂形式很多,可能是一个乡村的自发组织,可能是某个教书先生,可能是某个书院,也可能是官方的教育机构。

    对平民百姓来说,官方教育机构是不会教他们的孩子的,这就是所谓的蒙学。

    相对而言五州之地的蒙学倒是不少,只要你有钱,不怕没有学堂,也不怕没人教,五州人也颇为富足,绝大多数五州人都能付得起这个钱。

    冬学则是五州的自发性组织,尽管大周地处东皇之南,五州之地仍是有冬天的,这个时间农活也少,官方便会请一些先生来组织讲课。

    但冬学这个东西,讲什么完全是看先生自己决定讲什么,参不参加也是个人自由。

    冬学是开放性的,大概有三个特点:听先生们阐述自家如何强大、听先生们讲有趣的故事以及听先生们互相撕逼。

    讲师不同,讲的东西就不同,今天是墨家的讲师他很可能会吹嘘墨家如何如何顺便踩一脚儒家,明天儒家的先生就能骂除了我们之外其他学派都不知礼。

    而且因为冬学的开放性,要真讲些知识下面的人未必听得懂,还不如讲些故事。

    若是有心的,可能会说一些生活知识,教人一些生活能力等等。

    然而今天讲了,明天登台的若是个儒家讲师,那儒家讲师很可能就会完全推翻墨家讲师的言论,讲一讲儒家弟子如何讲墨家光脚屌丝踩在脚下。

    这种方式就注定了冬学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实际情况是大家伙搭个抬子听采风诗人讲讲各地的风俗故事。

    除了蒙学和冬学之外,其他的方式就比较难了,无非就是自学、进书院、请家教,或是直接拜师了。

    自学的难度不用多说,进书院要钱要身份,还要考核,至于请家教那更是不用多提,没钱没势真请不起。

    直接拜师,这个指的是拜师那些成名的读书人,这种行为是有政治目的的,如果拜的老师所处的流派并非显学,那基本就不会有出仕的机会了,而且正常情况下是很难另投它门的。

    这些都是以前的方式,也是东皇洲的读书方式,现在的五州显然完全不同了。新的教育体系完全是开放的,将传统书院彻底粉碎。

    幼学和小学动刀不算特别多,无非是有专人考核,确定老师有这个资格教授学生,并且建立了更多的幼学和小学,确保数量充足。

    从初中开始,这个变化就很大了,更多的流派,更多的教师,以及官方的监督,工资的发放,已经和过去的教育模式完全不同了。

    简单来说就是初中的讲师都是由官方认定,直接发放薪资的,并非是讲师自己制定,也不是讲师自己决定收谁不收谁,分到带哪个班就是哪个班。

    这简直是颠覆性的,陈忠都不敢想象五州之地是怎么压下反弹力量的,真这么干,究竟还有多少读书人愿意教学生?

    当然事实已经告诉他答案了,老师少学校就少,但每座城池都会有,所有的城市都有,也必须要有,而且这种模式正在向乡村延伸。

    只要有钱,只要有小学的毕业证书,就可以读初中。以前的读书人转变很快,他们只需要考取小学、初中的毕业证书,就可以直接就读高中,然后在高中内学习,毕业,争取考入花城大学。

    除了官方指定的一些科目之外,初中和高中依然允许讲师讲自己的流派学说,问题是考试的时候不一定会考这些内容,每年的年终考核试卷都是由花城大学出台,全地域通用的,只有其他的考试才会由本校讲师自由安排。

    然而除了年终考核之外,其他试卷是不被官方所认可的,想用其他试卷毕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此一来五州的教育体系已经完全变了,变得让人如此惶恐。

    陈忠感觉到了这股大势,他也知道对大周来说开放科举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了,但这种彻底的改革依然是不可行的。

    五州也有科举,所谓的科举就是只要你有本事就可以直接参加考核,而不用在学校学习,这就是五州的科举,只是五州的科举不一定是当官而已。

    理论上,只要你足够优秀,就可以直接考入花城大学,而花城大学也是除幼学之外唯一一个不需要低一级学校颁发毕业证书就能直接通过考核进入的学校,当然这么干要交报名费。

    没有学习过,光靠自身能力就考入的人太少了,花城大学第一年的录取人数只有四人,由此可见一斑,就算是第二年也不过二十余人罢了。

    在五州,流派仍然存在,然而他们的影响力已经不可避免的弱化了......直到今年,已经没有人会说我老师是某某学派的大能,大家说的都是在哪所学校就读,争辩谁的学校师资力量更强。

    而对一小部分学生来说,他们的选择只能是自学,花城图书馆,自己去花楼买书,高中的老师基本已经教不了他们了,能教他们的都在花城大学里,然而花城大学的录取率实在是太低了。

    这种局面让陈忠无所适从,看看自己带的几个弟子......这一趟走下来,哪怕是自己最得意的,最沉稳的弟子谢明,也不可避免的动摇了,更不要说两位徒孙了。

    只要来过五州之地,感受过五州的学习风气,就一定会知道这是一种大势,无法阻挡的大势,它必将淹没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将传统教育凌虐至体无完肤。

    陈圣知道他的想法,摇头道:“不要试图去推行它,这不是大周可以做的。当然这也有好处,五州已经证明了科举制的成功,这是可以做的,你有心不妨去参与推动,最好能拿到考官的位置,必要的话舍弃现在的身份也在所不惜。”

    “我也是这么想的,五州变化太大了,除此之外我找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对了,老师,这两个孩子便让他们留在五州吧。”陈忠恳求道。

    有这个想法的并非只有陈忠一人,这几年陆陆续续地已经有不少官员让自家后辈来五州学习了。

    尽管五州对外人着实不友好,尽管在这里他们没有了什么特权,还是有人想要博一把,赌一把,赌五州的教育模式就是未来,那么相应的,当他们结束学业的时,回归时,仕途必定更加顺畅,前提是五州的教育体系不会轰然倒塌。

    出乎意料的,陈圣拒绝了这个请求:“你安排他们就好,不要通过我,也不要说你的身份,就当他们是两个普通孩子。以他们的本事,可以尝试直接去考高中,考不上的话就去初中学一年好了。”

    陈忠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这个老师向来是一言九鼎,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有他的想法,他人几无更改的可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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