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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全文阅读

作者:因顾惜朝     重生之我是慈禧txt下载     重生之我是慈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十、得失之间(一)

    “这话倒是说的奇怪了,”曾国荃惊讶的说道,他对着边上当陪客的垂垂老矣似乎马上就要死掉的张师爷笑道,“他们这几个两广的财神爷,说起来,家里的吃穿用度只怕都比得上红楼梦里头的贾府了,怎么今个倒是奇怪,说是生意难做,要来找我这个门外汉帮忙了?我可是有自知之明,这经济之道是半点不通的,不然我老早去佛山公会赚银子去了。”

    张师爷低着头不说话,不搭理曾国荃,也不说话来打圆场,曾国荃摸了摸鼻子,尴尬的朝着梅会长等人干笑:“这是先兄庄献郡王给本座留下来的师爷,年纪有些大了,素日里爱打瞌睡,别的不碍事,各位不要嫌弃才好。”

    “不敢不敢,”梅会长摆手说道,“今个小的絮叨,把这缘由说给督台大人听一听,咱们这佛山公会的煤铁行业,之所以能够兴旺发达,靠着两广本地的出息,是不够的,要知道两广本地,这铁矿和煤矿有一些,但都不算上佳,更别说都在深山沟沟里,运出来这成本可实在够贵,大人是知道的,佛山公会的煤矿和铁矿,可都是从越南运出来的。”

    红河的下游和两岸有着丰富的铁矿和煤矿,红河水泛着红褐色就是明确的表明这是有铁矿的标志,红河平原上露天的煤矿更是比比皆是,沿着红河水一路顺流而下,再运过琼州海峡,顺风顺水,不过两日就可以到达佛山,交通便利,挖掘方便,更加上越南地方收费低廉,这就造就了佛山公会的庞大,但是成也萧何败萧何,被北越煤铁矿喂饱的佛山煤铁联合公司根本无法接受马鞍山运来的高价铁矿石和开滦运来的煤矿石,虽然在江西的萍乡也发现了不错的煤矿,但是远水解不了近火,这一年巨额的吞吐量,不是一个新开的矿藏可以用来够消化的。

    “法国人没有到升龙府之前,这生意是好做的,云贵运出来的矿石,经过红河这么顺流而下,反而比从陆路上运过来要便宜快捷,刘永福盘踞在保胜城,做事倒也公道,抽税之余,不会乱来,云贵的矿石也运来的极为方便,但是法人一来,不仅阻断了红河的航道,更是把越南上头的矿山尽数收了归法国的商行所有,这倒也罢了,横竖这北越的矿山都是露天也不需购买什么机器,他们把价格抬高了,再对越南运出来的铁煤矿加了之前十倍的税,大家伙勒紧裤腰带倒也能过活,只是这如此,”梅会长朝着穿着马甲的年轻人一伸手,年轻人连忙把今日的《两广商报》献上,“他们倒还不满足,贪心不足蛇吞象,又逼着越南国王签了这样的条约——越南一切矿产由法国商行经手经营。这这,这实在是太可恶了,越南方面已经传来了消息,说北越一切矿山都要由西贡的法国工厂进行加工售卖,中国人若是要买,可以,只是价格怕是较之法国人自己购买要贵上十倍有余,大人是知道的,佛山公会的生意为何如今能够做大,除了督台大人的鼎力支持之外,咱们的钢铁,和煤炭,都是比洋人们便宜的,这之所以便宜就是靠着越南的矿山近,这矿山大都都是自己挖的,如此才能够不仅应付这南方几省之用,更是能够卖到外国去,卖给新加坡兰芳或者吕宋等地。可若是北越的矿山被法人占去,他们如今可不是要赚我们的钱,更是要断我们的根本了,”梅会长站了起来,朝着曾国荃跪下,身后的人也连忙跪下,把那个报纸举过头顶,“请大人看在佛山公会上下十几万人衣食住行的份上,解救一二,小的们感激不尽。”

    “请大人搭救。”几个人也连忙拜服,说道。

    曾国荃接过了那份报纸,假模假式的看了起来,这个报纸还是他一手办的,上头有什么内容他会不知道?只是这样应付的看一看,摇摇头叹气,然后又请梅会长等人起来,“这是做什么?别动不动就跪下来,你们几个都是省内有数的富商了,身上又捐了官儿,身份都是极高了,怎么老是跪,叫人看不起!”

    “大人说的哪里的话,”梅会长身后第一个白面胖子连忙说道,“我们这些人心里是明镜儿似的,没有大人的一力主持,我们几个绝没有今日,佛山公会也不会有如此这样泼天的富贵,知道轻重,才会懂得尊卑,故此我们也不去找别人,宁敲金钟一下,不捶烂鼓三千,这成败都由萧何,在这样国与国之间的大政之上,我们这些商人实在是无计可施,所以只能来求老大人解救吾等了。”

    “本座也不过是天南一总督而已,如何能够干涉朝中之国策啊?你们啊把我想的太了不起了,”曾国荃摇摇头,“若是这左近那个省份的人不开眼,我径直上折子弹劾就是,绝不能委屈了你们,可是这和法国之事,岂是我的这小小的总督能够决定的?你们也太高看我了。”

    “法子不是没有,”梅会长犹豫的说道,他抬起头看了曾国荃一眼,“只是怕老大人不肯帮忙。”

    “这话说的,”曾国荃不悦的冷哼道,“我曾老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我可是被学堂里头那些学生讽刺说成是佛山公会圈养的一条猎犬了,你们到现在,”他把手里的报纸啪的一声丢在长条案上,发出了闷声,几个商人又连忙俯下了身子,“还拿这样的话来激我不成?什么招数,你说来就是,我若是能办,自然会帮着你们办,佛山公会好,我也才会好嘛,起来回话。”

    “小的们不敢,”梅会长站了起来,“小的几个原本也是不敢有所奢求的,这毕竟不仅关系到越南这个藩属国,更是干系到了法国人,法国人如何骄横小的们都是瞧在眼里的,若是在以前,我们是必然不敢的。”

    (未完待续。)

五十、得失之间(二)

    他依旧落座,继续说道,“只是我们听说这朝中下了旨意,命两广云贵各省团练入北越维持秩序,防止越南百姓因战乱逃入中国,故此,我们私心想着,大人若是把两广的团练派到越南去,把这红河北岸的几个矿山能够控制起来,想必就能够解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你的法子好,”曾国荃伸出手指点了点,赞许的说道,“这脑子真是灵光,难怪把这公会办的如此兴旺,这样的话,一来呢能应付上头的旨意,二来又能帮衬了佛山公会,一举两得,两全其美,甚好甚好,啊,那就按照你的法子办。”

    梅会长见到曾国荃答应的如此爽快,心里十分欢悦,但是他似乎听到了曾国荃有“应付旨意”一句话,心里打了个突,于是也顾不得什么冒犯,连忙追问:“不知道老大人,预备发多少团练去越南。”

    “两广团练呢原本就不多,加上要分驻各地,所以抽出来的人不算多,我想着,大约两百人,就差不离儿了吧。”曾国荃把茶杯放了下来,捻须笑眯眯和煦的说道,一脸无害。

    才两百人,能顶什么用啊,两百人放在红河边上跳进去,半朵浪花都翻不起来,这点人数也真的就是敷衍朝廷的旨意而已,别说是法国人的四千人援军,就连那个什么北圻总督陈文定手里头的团练都不止这个数,梅会长犹可,后面的人不由得露出了失望之色,几个人面面相觑,梅会长陪着笑道,“小的们虽然不通军务,可这两广的团练被老大人训练出来的精兵就有数千之数,这里凑一点那里凑一点,想必也能抽出几千人来,若是这两百人,只怕是不济事啊。”

    “不济事也没法子嘛,”许久不说话低着头在打盹的张师爷突然抬起头,用他那口厚重的湘潭话说话了,“朝廷不给银子,两广的银子咱们大人不敢挪用,可这团练出动,都是要银子的!这钱可是两广地方财政掏腰包,如今的银子都是扣着用的,你们说的这么轻松,”张师爷生气的说道,边说他还跺了跺脚,“这两百人的粮草后勤,还不知道要去那里打擂台才拿的来呢?督台大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不济事,什么叫兵马未动,粮草现行啊,你们都是太年轻了,一点都不晓事!”

    曾国荃对着佛山公会的人客气,但是这个张师爷一声呵斥,倒是点醒了梦中人,梅会长听明白了,他连忙站了起来,朝着曾国荃说道,“是小的们不懂事,实在是愚蠢之极,督台大人这出兵,佛山公会无以回报,我们都是俗人,只能用银子来表示心意了。”他转过头看了看几个人,坚决的说道,“公会愿意出十万两银子以助两广团练声势,以保全矿山!”

    曾国荃笑而不语,张师爷又喝一声,“你这个煤老板啊还真是煤老板,不晓事!什么时候团练是用银子来收买了?那两广团练岂不是成了你们佛山公会的家丁了!如今团练若是入越南,也不是为了你们的什么矿山!庸俗,我们是为了藩属之国不受洋人欺凌!我老人家倚老卖老说一句话,就这样定下来:为了彰显中国仁义,两广忠义,佛山公会捐赠四十万两白银,救助越南平民!总督府派五千人去越南,再怎么说,红河北边绝不能给法国人占去!”

    这个价码实在是略微有些高了,但是有五千人出马,人数上对法国人就有了钳制的作用,张师爷为人老练,更是把范围给圈定了,四十万买红河北岸矿山的太平!这样算起来倒也不亏,梅会长有些犹疑,“若是如此,倒也不错,只是海防港有法人舰队”

    “广东水师船只定期巡防钦州港。”张师爷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即低头不说话了。梅会长刷的站了起来,下了决心,朝着曾国荃拱手,“公会把此事应下了!大人,我们这就回去凑银子,请大人救越南百姓于水火。”

    果然上道,曾国荃满意的点点头,端起了茶送客,笑眯眯的说道,“越南近在比邻,两广不关心着,谁关心呢?梅会长你们仁义,想必越南上下会感激万分的。”

    梅会长一行人走出了总督府,几个人也不分别坐车,一起上了梅会长的马车,几个人有些人露出肉疼之色,有的人却有雀跃的表情,“梅老板,您看看这事儿靠谱吗?”

    “咱们这位总督大人,素来是雷厉风行说话算话的,绝不会不靠谱,”梅会长这时候脸上露出极肉疼,又释然的表情,“收了银子,就不怕他不干事,如今倒是好,好像这佛山公会的产业官府没份一般,他也不在乎亏还是赚。”

    “也不必如此,”脸上露出雀跃表情的白脸胖子半是安慰自己,半是兴奋不已,“这四十万两花的值!只要是北越的矿山在咱们手里,什么银子不多会就能赚回来,几位老板想想看,现在法国人在闹腾,北圻刚好没人管着,这矿山只怕是咱们都不用再交给越南人税银了,这又省了钱下来了,现在想想只是怕总督大人兵不够,若是够的话,咱们花一百万两银子,把越南所有的矿山都占了来,到时候法国人在西贡的工厂没有了原材料,要高价朝着咱们买,这个攻守易位,法国人的铁厂凭什么和咱们斗?咱们呢就付一次钱,日后就永远赚银子了,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这倒是实话,这样算起来,别的也有说头,“只要北越的矿山还是总督大人的团练管着,法国人的工厂就别想拿到矿石,就算来因为战事无法开采,他们的便宜也占不去,他们的价格下不来,我们就不怵他。”

    梅会长点点头,“说起来,总督大人倒也做事磊落,说了不插手公会的事儿就不插手,若是他直接问咱们把公会的银子抽出去,咱们虽然不至于说不给,但是这个规矩说到底就破了。”(未完待续。)

五十、得失之间(三)

    这个规矩是官督商办,官府入股企业只是负责监督审计还有就是提供政策优惠,当然,这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地方保护主义色彩,这是诸侯必须要做的事情,在后世尚且如此,更何况如今讲究的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除了这些事儿之外,具体的经营业务绝不插手,避免外行指导内行,这是两广的佛山公会能够特别成功的一个制度因素,躺着收钱就好,干嘛去指手画脚?曾国荃这种一定程度上的无为而治倒也有些作用。

    马车里面放着冰块,几个人挤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十分闷热,主要是解决了这样的大难事,几个人心情甚好,些许的闷热也不在意了,“总督大人不把佛山公会当做是钱袋子随意拿钱,这是对咱们的尊重,”梅会长感激的说道,“若是他直接要朝着公会拿银子,只怕是这人心立刻就散了,众人都会觉得这个劳什子的公会只不过是给官老爷们预备着花钱的票号罢了,如今是好,总督大人没坏规矩,说到底也是帮了我们大忙。”

    “会长这个银子是要咱们几个摊牌着?总不能动用公中的银子吧?”

    “动用公中的银子,你不怕审计厅的提调官抓了你去见按察使吗?”梅会长笑骂道,“总督大人的意思,是咱们自己出钱凑起来,不能影响了公会的经营,好了,我先把话说在前头,若是谁哭穷,红河北岸的矿山以后就没他的份,不过才四十万两银子,”他骄傲的抬起了头颅,“我们这些人那不成出不起吗?”

    大约或许谁也不会注意到,这次的买团练守卫矿山的事情会成为一个破天荒的壮举,更是会成为一种模式,政府出兵,资本家出钱,将一切阻碍大清国经济发展的人和事一扫而空,从**上予以灭绝,某种角度来说,军队对外战争的时候成为了资本家的打手,没有错。

    总督府之中的曾国荃满意的点点头,他对着昏昏欲睡的张师爷笑道,“还是师爷厉害,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三两句话就把这四十万银子都赚来了。”

    “东翁,这四十万两的银子可不够啊,”张师爷慢悠悠的大声说道,他的耳朵聋,听力不好的人说话声特别的大,“您这五千人去了北圻,四十万两银子几天就没有了,您的眼界还是不够高啊。”看到了这么四十万两银子就满足了,眼力见可真低

    “省着用,能用一会了,我都帮着越南人去抵抗法国人的,他们总不能让两广的子弟兵们自己带干粮吧?有了粮草,这银子就能够省出来了。”曾国荃笑眯眯的说道,“我也不贪心,这银子够我在北圻折腾了的。”

    “朝中的旨意,可是要各省团练去越南驻防,防止情况恶化,没有让大人动手的意思,这层意思,您可要领会的清楚啊。”张师爷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旨意我就听的迷糊了,张师爷不如帮着我参详参详,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东翁您还不知道?无非是东风西风罢了!朝中有不同的意思,所以这对外啊,就摇摆不定,又有人要议和,又有人要开战,”张师爷站了起来,拄着拐杖说道,“大人您可要选好地方啊,别逆风而行。”

    “张师爷你的建议呢?”

    “东翁你不是早就定了嘛,还假模假式的来问我,”张师爷鄙夷的说道,“你细想想,你自己个要怎么办,这就是知道了,这朝中站队,的确是需要技巧的,只是,这凡事当差干事,总是先顺着自己的心意了,再谈跟着谁干,是不是这个理儿?若是有一个一直拘着你的上司,只怕是当差也不爽利,这是一点,还有一点,您可千万别忘了,本朝上下尊卑最是严格,昔日西圣爷可是靠着一块同道堂玉玺就干净利落的把顾命八大臣拿下去了,她那时候几岁,如今几岁?垂帘多少年了?什刹海那位凭什么和她扳手腕,这样看着,站在那里您还不知道吗?老是拿这些来考验我,无聊透顶。要我说,您还是先紧着关心这两广的团练派什么出去吧,若是在越南丢了面子,那可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了。”

    郭嵩焘从总理衙门出来,才听到了左宗棠要回湖南的消息,一听之下大惊,连忙去了左宗棠的赐邸,这里头已经是冷冷清清的,虽然左宗棠一向是冷言冷语,少和人交际的,但门前冷落成这副模样,实在是过了些,说实话,郭嵩焘虽然和左宗棠是亲家,可这感情也未见多少和睦,只是两人都受太后信任,又同为湘人,这才走的颇近。

    他一来要问勤政殿的变故,此外也有别的事情要和左宗棠商议,径直到了左宗棠的书房,只见他一封封的查着书信,态度悠闲,未曾有贬黜出京的失意之感,见到了郭嵩焘进来,只是微微点头,“坐,倒茶。”也就不再理会郭嵩焘,直到把一捆书信收拾妥当这才抬起头,不过左宗棠惊讶的瞧见了郭嵩焘的脸色铁青,满脸都是冷汗珠子,一脸惊恐,不由得奇怪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无非是回家扫墓祭祖,过几日也就回京了,何须如此震惊失落?”

    “是啊,你只是回家祭祖,我根本无需担心,”郭嵩焘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失魂落魄的说道,“我想说的是鄂格,朴存公,你以为真的是法国人杀的鄂格吗?”

    左宗棠不动声色,“真实情况是否是法国人杀的,是越南人,还是中国人,还是其他洋人,都无关紧要,最紧要的是朝廷认定了是法国人为了进攻顺化,扫清了鄂格这个绊脚石,所以动手刺杀了鄂格。我们需要的就是这个事实。”

    “鄂格是您选的,西圣下旨派出去的,他是什么人物,大家都清楚,论起外交手段,只怕是连总理衙门里头的苏拉衙役都比不过,为什么把这样一个迂腐的人派到了越南,我先前不明白,如今我明白了,这就是让他去送死啊!”(未完待续。)

五十、得失之间(四)

    郭嵩焘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朴存公,你是知道这内里的,你说说看,鄂格被刺杀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这根本无关紧要,筠仙,我一早就和你说过,不能指望鄂格在越南有什么进展,越南的事儿成不成,关键还是要看中枢的意思,鄂格在越南露了这么大的脸,自然也要承担那么大的风险,法国人敢进攻顺化城,这必然就有了对付鄂格的法子,如今不管是谁干的,刚好可以按在法国人的身上,你是知道的,法国人敢暗杀外交使节,这是外交行为之中的大忌讳,他们一时间失了锐气,我们就可以好好操作外交事务,许多事情上我们就有了发言权和决定权,中法之间的事儿,筠仙你是最清楚的,除了苏伊士和越南,还有另外许多的要事需谈,如今你还在纠结这些东西做什么?还不准备着干正经事儿吗?”

    中法除了左宗棠说的这两样事情之外,大规模的引进法国优秀的自然科学学术精英和购买学习大量的机械制造技术,两国货物贸易的关税谈判之外,南洋船政方面甚至已经在和法国人商谈打包购买位于马赛的一艘造船厂,这个造船厂购买回来,可以直接上马建造一千吨至三千吨持水量的商用轮船和邮船,这和军事上的水师建设似乎是没关系,倒是相关的技术是相通的。这也十分关键,法国人现在不是不愿意卖,而是要待价而沽,从战略意义上来说,博采众家之长,才是正确的学习科技的方式,左宗棠对着郭嵩焘的质问十分不满,他认为,郭嵩焘现在更需要做的,就是趁着法国人理亏说话不响亮的机会把这些事都敲定了才是最要紧的事。

    “可朴存公,我知道这个消息,反而没有像庆海那样愤怒,我这心里存着疑云啊,鄂格怎么会死的这样巧,似乎是一拳捅到了法国人的腰眼,让他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有这团练入越,鄂格之死是最好的借口和理由!”

    “筠仙,慎言,朝中的事情,不是你瞎猜就猜得到的,有句话叫不进军机,不明事理,没有纵览全局,许多事情是看不透的,你也不会明白,许多人和事情是可以拿来牺牲,如果现在丢了越南可以换来万世太平,那么就算是背负上骂名,我也愿意做。”左宗棠摇摇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他把另外一捆书信放进了红木箱子里,准备南下带回家,“无非是觉得鄂格白死,怕有一天也和他一般,不明不白的就这样死去,是不是?”

    郭嵩焘默然不语,但是显然已经认同了左宗棠的话,“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为臣者,若是还有一点作用,也不至于被君上弃之如敝履,你在总理衙门上兢兢业业,主持外交之事,谁丢了,都不至于丢了你。”

    “我只是担心您罢了,”郭嵩焘摇摇头,“按照你的腔调,你如今已经是敝履了。”

    “哦?你也这么觉得?”左宗棠笑眯眯的说道,他拍了拍手,坐在了太师椅上翘起了二郎腿,优哉游哉,“所以我说你眼界不够,”他毫不客气的对着郭嵩焘说道,“你且想想,为什么派鄂格去越南,为什么鄂格死在了顺化,为什么恰好法人来袭,越南国王又驾崩了,唐景崧原本云贵总督帐下效力,为什么去了黑旗军中,为什么这个苏伊士运河的股份悬而未决,一直吊在这里?我怎么这时候又南下了?你若是把这些都想通了就能成才,什么时候想通,你也什么时候可以入军机处当差了。”

    “我倒是不指望进军机处,只要这能够好好当差就是了。”郭嵩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别的不奢求。”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接下去这有两地漩涡,深不可测要吃人,一处不用说,自然是越南和两广,另外一处就是京中,两相争执,必然有胜负,你若是一个不注意,站错了队伍,小心十年内翻不了身。”

    “朴存公你意下如何?准备站在那边?”

    “这还要说吗?”左宗棠捻须微笑,“我去南边的缘故,第一个,朝中不需要我多事,另外我也安排好人手了,第二,这两地漩涡,我心里实在是痒痒,那么总要对付一个来试试看,不然呆在京中,阿也,我是闷都要闷死了。”他态度潇洒,丝毫未见有贬黜出京的窘迫和凄凉之感,“有人以为我失意,只怕他们会错了意,到最后,失意的只怕是看笑话的他们!”

    太后用过了晚膳,开始散步,她的习惯用了膳食就要散步的,若是外头天气热,那么就在殿内转悠几圈,今个天气好,三四点的时候下了一场大暴雨,恰好把暑热都尽数浇灭,过了八月十五,天气原本就有些转凉了,残月已经挂在了东边的天空上,微风习习,十分宜人,刚好可以遛弯太后带着几个太监后宫女一同走到了坦坦荡荡,这里头视线开阔,殿阁爽朗,慈禧太后是很喜欢来此地的,加之这里有极多的金鱼,太后这些年喜欢上赏玩珍惜的鱼种,上有所爱,下必从焉,各地纷纷进贡了不少奇鱼,今天几处汉白玉雕栏围住的鱼池,里面看到是黑龙江将军进宫的生活在黑龙江里的竹鱼,通体翠绿,体态修长,衬着白沙泥的水底,分外好看,慈禧太后洒了几颗鱼食进去,随口问着李莲英,“这些日子,六爷在忙什么呢?”

    “就是办着军机处的差事,然后就是在宅子里头见人,朝中大臣,地方的官员,八旗的宗室,都没个准数,不过他在府里头是空不了。”

    几条竹鱼为了争夺水面上漂浮着的鱼食,飞跃跳出了水面,噼里啪啦的,慈禧太后笑着点点头,“他是一如既往的忙啊,说到底,我倒是比他空闲多了。”

    李莲英看了一眼慈禧太后的表情,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嘴角却是朝着下面耷拉着,可见心情未见多少好。(未完待续。)

五十一、南北水火(一)

    “不过他在那个位置,原本也就是忙,再者内阁首辅的位置,到哪朝哪代都是位高权重,人人追捧的对象,六爷自然也不例外。”慈禧太后看着那些为了抢食不断飞出水面的竹鱼发呆,“小李子,你说六爷这个人怎么样?”

    “奴才怎么敢妄议议政王。”李莲英连忙说道。

    “哈哈你不是不敢说,只是不愿意说罢了,你在我面前,应该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慈禧太后微微一笑说道。

    “奴才也只能是把收集起来的信息呈给西圣爷,别的下判断的话儿,奴才不敢扰了太后的定断。”李莲英很懂得自己的本分,许多话并不是面前这位执掌中国二十多年的女人没有下决断的,其实她的心里早就对某事下了决断,只不过希望别人的口中说出她也希望听到的话语和观点,对于李莲英来说,无需来表达自己的观点,他只需要把慈禧太后希望看到的消息提供出来就行,其余的根本无需自己多嘴。

    他很清楚安德海的前车之鉴,这个前车之鉴就是不能和外朝牵扯过甚的同时,当差存了私心,当然这种私心不一定是不好的事情,但是有了私心,当差办事就容易出现偏差,许多时候不会影响到宫内的利益,但是只要影响到一次,关键的时候影响到一次,那么对于自己的位置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执掌宣礼处,已经是中外侧目,若是还处处留情,或者是结交外臣,或者是踩或者捧某人,都有可能引发相关的矛盾和纷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老实当差就是,不必多嘴。

    “前些倒也不觉得他如此顽固,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约是年纪大了,凡事一味求稳,心肠倒是软了许多,”慈禧太后也不指望李莲英会解答什么,只是自己喃喃自语,“哎,”她这些年,这么多事情,特别是最近的越南之事和八旗改革,终于明白,其实这条路,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走溺宠绝世小狂后。

    她所想的,所追求的,说出来,大约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一介女流,居然会有这样远大的理想和目标,不仅仅是垂帘治国,这仅仅是一个手段,一个开始,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和诸国争雄于寰宇,使中华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恭亲王他是不会明白这个追求的。

    当然不能说恭亲王不是干臣,他是晚清之中难得开眼看世界的人物,办洋务的头号功臣,但是他如今的观点,当然不能说错,颇有后世韬光养晦的味道,永不称霸,永不出头,耐心闭门修炼内功,从稳健的角度来说似乎是没错的。

    只是如今的形势,和后世之中又有不同,后世的主线是发展和和平,这当然是个幌子,而实际的内涵就是大国们的力量达到了一个平衡,列强对于中国,也绝不会用正面战争的行事来肢解中国,说句大俗话就是,后来的美国已经穿上了道德的外套,假惺惺之余倒也不用担心他们撕破脸皮来对中国宣战。

    而这个时代,乃是大争之世!

    若是存了半分忍让的心思在,那么就存在着亡国灭种的危险,不要以为列强们在辛丑之后还保留着中国的完整来证明列强没有瓜分中国的野心,那是因为彼此牵绊太多,互相之间存在着争斗,所以才让中国苟延残喘一直维持着形式上的完整,饶是如此,但外蒙古、外兴安岭,西海之地尽数失去,周围的属国也一概剥夺殆尽,原本这本土就犹如海棠花,最后变成了一只雄鸡。

    如今的洋人们不识礼仪,利益为先,打败中国如果能够攫取到远远超过和中国人做生意赚到的的利益,那么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发动战争,丛林法则是红果果的,但是在这个时代是最正确的。

    不能让,不能退,往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现在的中国,当然远比同时期的变化更大,银子更多,看上去富得更是流油,洋人们自然更为红眼。而自己所求者甚大,那么矛盾自然更多,人心更加纷杂。如此以来,形式反而比以前更为混乱不堪,稍有不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六爷他看的不够远,他就看到了军机处的值房,再远一点,就看不到了,”慈禧太后淡然说道,“我看的比他远。”她干净利落的终结了这个话题,把所有的鱼食尽数撒进了鱼池,竹鱼们跳跃起舞,在水面上划出碧色的身影,“叫高心夔。”

    高心夔知道太后要召见自己,已经在勤政殿等候许久了,得了传召,迅速到了坦坦荡荡的素心堂,这是帝后驾御此处游玩歇息的地方,素心堂前有个青云模样的太湖玲珑石,弯弯曲曲的朝着天空飘去,这个太湖石中空甚多,也不知道什么年间长了一株凌霄花从石洞之中旁逸斜出,橘黄色灯笼一般的凌霄花布满了整个太湖石,故此取名,“玉云”,,慈禧太后就仰着头端详着这太湖石,等到高心夔到了,转过头直截了当的说道,“恭亲王不愿意你在军机处杵着,你怎么个意思?”

    “微臣还是管着升平署来的自由,”高心夔说道,“军机处那里寸步难行,虽然当着领班军机章京,但是到底还是不能够帮衬到太后,微臣无能。”

    领班军机章京大约是日后的国办秘书长的位置,位置虽然不高,但是权柄极重,一应的政令下达上传都有要经过他之手,慈禧太后让高心夔在这里,表明了她的态度,就是高心夔日后是要大用的,昔日的朱学谦和曹毓瑛都是从这个位置上来的,但是如今恭亲王不满,自然也容不下高心夔继续在军机处,这样繁杂的位置,不出差错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些日子,有关于八旗改革方案泄露的事情,高心夔受了好些的弹劾折子,认为原因就是在于其“当差不谨,泄露禁中语,致使生变。”(未完待续。)( )

五十一、南北水火(二)

    其实军机处就是一处到处透风的破房子,什么消息,只要中枢有了决定,御前定了旨意,不到半日,四九城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了消息,这个八旗的商议方案其实未有什么大出格的东西,而是因为造成这次风波的,是市面上的那些谣言。

    但是必须有人为此事负责,掌管文书之事的高心夔是最好的人选,虽然王恺运的通政司也可以为此事负责,不过恭亲王已经下定决心要剪除在军机处内掺杂的声音,左宗棠是第一个,第二个就轮到了高心夔。

    “已经帮了很大的忙的,你不是一直在帮着我吗?”慈禧太后拍了拍那块太湖石,笑道:“凡事都有挫折,退一步海阔天空。”

    “微臣倒也不是觉得自己委屈,”高心夔淡然说道,“只是觉得议政王秉政多年,虽有大功,可如今已经是不合时宜了,西圣你施政有掣肘。”

    “为人做事,治国理政,从来都有掣肘,若是一个人肆无忌惮无人可制,那么成为桀纣之辈,也仅仅是时间问题了。”慈禧太后淡然一笑,“议政王这自然有他的好处。”

    高心夔正欲再说,慈禧太后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说话,“这事儿不必提了,关键的是接下去你要去哪里,这京中,没多少意思,雄心壮志每天陷在勾心斗角里面,会消磨完的的,要想建功立业,还是得去,伯足你想要去那里啊?这里头不是勤政殿,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有事直说,想去那里也直说就是。”

    “听太后的安排就是,”高心夔心里一动,面上却露出了因为慈禧太后不欲听自己的话而有所沮丧的表情,“微臣不敢有所置喙。”

    “那我说了,可就没有改换的余地咯,”慈禧太后笑眯眯的说道,她朝着身后的李莲英招了招手,太监送上了擦手的用绿豆面和杭白菊熏过的热毛巾,清凉温和解毒明目,“那个张幼樵急头巴脑的要赶到南边去,这个人不知道才干如何,眼界倒是不错,知道南边是建功立业大有作为的地方,伯足你也去南边的了,去广东,怎么样?”

    高心夔身子一震,“广东吗?”

    “怎么?”慈禧太后把擦手过的毛巾丢在了红漆描金盘上,“广东乃是洋务重镇,别的人我不放心,想来想去,这个藩台,总只是你才担得起的。”

    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厚赏,广东、浙江、上海、天津这些地方的布政使,比内陆的总督巡抚还要金贵,盖因东南沿海,乃是洋务重镇,商贸昌盛,洋务发达,藩台主管民政和经济,一举一动都能在本省之内掀起滔天巨浪,比如这曾国荃的佛山公会,一举就奠定了广东重工业的领先地位,福建的造船业,两江的军械厂,杭州的茶叶商会,上海的蚕丝商会,天津和金陵的轮船招商局,这都是地方官员一个个竖起来的政绩,多年下来,沿海各地全面开花,虽然这诸侯经济未免有各自为政的弊端,但是总体来说,在广东主政,若是怠政,一味高乐不去约束商人亦能政绩显赫,考核为上等,若是想要干事出政绩,好风凭借力,更是轻轻松松。

    “我要你去广东,这当差办事自然是没话说,此外,我相信你也明白,咱们可是讨论过了,南边是好地方啊,一窝蜂的人都要去南边,两广会有动荡,兵家的事儿,有曾老九,倒也无妨,这地方市面上的事儿,还是要你去主持才好。接下去若是不能发个几百万的财,这一应的东西可就打不开局面咯。”

    “是,”显然接下去要做什么事情,高心夔老早已经知道了,点点头应下,“微臣遵旨。”

    “这去了广东么,自然还有办别的事情,”慈禧太后说道,“我要你去广东找一个人。”

    高心夔的心砰砰砰剧烈的跳动了起来,“西圣您的意思是?”

    “那个人你知道的,”慈禧太后离开了素心堂,转过头瞥了一眼高心夔,“我要你把他找出来!”

    “这架势看来的很明显啊,”宝鋆把慈禧太后下的圣旨放在了一边,摇着头对恭亲王说道,“太后是铁了心要在南边和法国人为难了,不然不会把高伯足派出去,还派到广东去。”

    广东的藩司宝鋆原本已经许诺给了旁人,这样被慈禧太后一插手,什么劲儿都使不上了,他郁闷的说道,“高伯足,曾国荃,唐景崧,还有云贵的岑春煊,福建的张佩伦,一个个的,这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王爷,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才懒得理会,”恭亲王冷哼一声,翻开了手里头的折子,“秋坪说的好,让总理衙门去办就是,我瞎操什么心?曾国荃已经派兵出国境了?”

    “还没有,”景廉翻了翻奏报,“两广团练已经在龙州集结,云贵的团练在马白关,这两个地方离着越南颇近,过些日子等到入了秋,雨季结束的时候,想必就能出动了。”

    “这个曾国荃,到底是不要脸皮,”宝鋆拍拍肚子,“居然伸手问煤铁行业的巨贾们要钱,什么总督侯爵的体统都不要了,我早就下令两广今年的厘金和关税要尽数解到户部来,不得放在地方,防的就是曾老九犯浑,把税收银子截下来挪作军用,任谁都不会在这样的琐事上和一个愣子对抗,太后也必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怪罪曾国荃。如今倒是好,防的到东边,防不住西边,一下子又被他变戏法一样,变了这么四十万银子出来,大家伙听听,‘两广士绅惊闻越南之惨剧,纷纷踊跃捐献,几日之间,士农工商等均慷慨解囊,凑成团练费用六十五万,足以够两广团练数月之用,实乃是中华仁义布泽于天下,民间富庶,拳拳为国之心可表。’听听?”宝鋆羡慕嫉妒的挥了挥曾国荃的折子,“两广有钱,这都炫耀到中枢来了!”(未完待续。)

五十一、南北水火(三)

    “这些银子花不了多久,”恭亲王摇摇头,“广东是有钱,广西可就穷多了,曾老九愿意当出头鸟,想必这云贵四川的团练也要他一概应付去,不然如何撑得起他这疆臣之首的气派?只怕是到了越南没多久,就要弹尽粮绝,灰溜溜的回来了。”

    恭亲王明明有些不悦,但是宝鋆不开眼,连忙接话说道,“那个北圻的总督陈文定十分硬气,居然对越王要求北圻军民即刻退出北圻,不得和法人为敌的招数拒不履行,径直在北圻跟着黑旗军一起和法军抗击,理藩院传来消息,说是陈文定已经许诺,中国团练的粮草,均由越南地方支应,有多少米就进献多少,决不让中国天兵饿肚子。”

    恭亲王无语的合上了眼,闭上了嘴,过了许久,“曾国荃凑了五千人马出来,云南有多少人?四川呢?”

    “云南大约有两千五百人,四川是两千人,这一共是万余人,比法国人在北圻的士兵人数多多了,”宝鋆是不待见兴兵,这是建立在问他要钱的时候,如果不花钱,又可以扬我国威,岂不是乐事一件?他兴奋的说道,“这样的话,越南就可以保全了。”

    “如今就算把这越南国体保全了,还有什么用!”祥福茶馆里面,一个精壮的男子不屑的放下报纸,对着边上和自己一样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说道,这灰色的制服和国人的长袍马褂区别甚大,国人穿衣素来讲究宽袍大袖,风度翩翩,但是这灰色制服十分贴身,腰身收的贴身,有一个皮带扎腰,越发把男子的蜂腰猿臂都凸显了,他的胸口挂着几个星星,还有一个海马造型的勋章,料子厚实又轻便,可见是极好的棉布料子做的,八仙桌上放着一顶帽子,和四九城喜欢戴的**帽不同,这个帽子做成了圆柱形的帽身,前面有一个鸭舌模样的帽檐,也是和制服一样的灰色,“那个废物一样的越南国王,”精壮的男子一脸的担忧顾虑,“都已经当了软骨头,在顺化和法国人签了卖国的条约了,这到底叫刘总兵他们寒心啊。还屡次发出金牌要北圻的官员尽数退去,将国土让给法人,这臣不是卖国之臣,君倒是卖国之君了!”

    四五个穿着制服的团团围成了一桌,神色彪悍,显然是军旅中人,他们几个聚集这一桌,别的茶客倒是不敢来饶舌搭讪,就几个人谈话,只不过边上的人听到了他们说话,不免要竖起耳朵来听着,一个老成些的人哈哈一笑,“小刘,我们难得休沐出大营,不图松快松快也就罢了,陪着你来这里喝什么鸟茶,你倒是好,还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污我们的耳朵!这和咱们什么相干?”他虽然叫小刘不要说这些烦心事,可他的话里还是透着一股怨气,“到时候有功劳了,也就是那些地方的团练。嘿嘿,曾九帅接下去可要出大风头了!”

    “也不知道地方上那些团练顶不顶用,”一个人嗑着瓜子幸灾乐祸的说道,“那些人可没经过多少训练,更别说没摸到讲武堂的大门!”

    “你这话说的也就偏了,”有个人跳了起来,皱眉辩解道,“十二镇如今可不少人都是团练选出来的,我也是云贵过来的,别的且不说,这在丛林之中作战,只怕是北方的精兵,还不如南边云贵两广的团练来的利落,孙子兵法说为将者要因地制宜嘛,就是这个道理,你瞧着刘永福总兵,”他到底是南方人也向着南方人说话,“黑旗军算的上是连团练都不如的兵勇了,怎么样?只怕纸桥大捷这样的大胜,一般人是打不出来的。”

    那个看不起团练的人不以为然,但是也不好和袍泽红着脸争辩,只是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哥哥们诶,你们离题了啊,我说的是越南的事儿,怎么扯到十二镇和团练的区别了?咱们现如今该关注越南的事儿啊。”

    “能有什么事儿?又打不起来,”一个人不耐烦的说道,“天天夜夜的这样谈越南的事儿,你们还没腻呢?我刚走进这个茶馆,耳边就是嗡嗡嗡的,越南,顺化,什么黑旗军,乱七八糟全是这些事儿,这个报纸可真是害人不浅,好么大家伙都知道越南的事儿了,我那个在同文馆学法文的堂弟,做个哭着鼻子来找我,说现在都抵制法国人,法文不能学了,日后找不到差事,只怕是要饿死,我真是神烦极了!”

    “怎么,秋实,”那个小刘亲热的喊着,“你也觉得打不起来?”

    “大家都说要打打打,我倒是觉得打不起来,德国的老师他在上战略课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双方的军事力量到达一个均衡程度,战争反而不会发生。”

    “那么团练去了越南,这样算来,中法的军力是对等的了?”

    “不是对等,是均衡,我们人多没钱,法国人少军械强,说起来,他们在西贡过来,路程倒是不比两广过去远,这么一对比,倒也像是对峙的样子。”小刘点点头,“秋实你说的对,这样,”他的语气里透着十分遗憾的声音,“只怕是没什么机会见到打败法国人了,虽然轮不到咱们上,瞧着法国人挨揍也是好事儿啊。哥哥们可是占了便宜,我新进讲武堂,这还没捞到仗打呢。”

    “不是轮不到咱们上,而是不需要咱们上,”一个带着陕西口音的制服男子仰起头骄傲的说道,“十二镇乃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单单就北圻那么四千法军,根本轮不到我们去战斗,只要交给地方的团练就可以了。”

    “是这个理儿,我们要么对付哥萨克的骑兵,要不去北方和俄罗斯对战,区区这越南小地方的事儿,不需要我们插手,咱们就安心读书训练就是,”小刘点头说道,“别的事儿,不用担心。”(未完待续。)

五十一、南北水火(四)

    “说到底还是羡慕咱们将军大人啊,”一个人艳羡的,说道,“他在长沙,离着越南也近些。”

    说到这个大家又是气闷,几个人略微坐一坐,也就拿着帽子戴了起来,出了门去别的地方了。

    “嗨,我说如今这大头兵看上去的精气神可实在不错,”一个老者点点头,高兴的说道,几个人出了茶馆,茶馆里头的氛围这才又活络了起来,那个老者显然是见过许多年前那些混账兵的,“比以前那个没用的东西,就看看样子就是强!”

    “那是,新军里头凭他是谁,都要接受训练的,您老这就不知道了吧?”

    “嗨,这还真不知,您给说道说道?”

    “凡是进新军的,不论什么级别,什么顶戴,都要军事训练,这倒是罢了,只是还要读书学习,这就是和以往不一样了。”

    “读书好啊,这可就是文武双全了!”老者说道,“难怪比以前的好!”

    “如今把家里淘气的孩子送到新军去,是件流行的事儿了,那些读书读不起来,整日在家里头惹是生非的,进了新军,几年历练下来,好家伙,出来了都是棒小伙,懂礼貌,还学了东西,也没有以前淘气,这倒是不错。”

    “这是不错,只怕是将来要打仗,在新军里头就难免伤亡了。”

    “谁说不是呢?让团练们去,朝廷是不舍得这些宝贝疙瘩和法国人放对呢,且不过如今倒是还没有说打仗的地步。”

    “这些越南人可真不是什么东西,”那个老者捏须摇头,“咱们帮了他们,还把刘大帅派过去打法国人,他们倒是好,自己先软了骨头了。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谁说不是呢?”

    顺化城现在的局面稍微安稳了一些,说起来这安稳的局面的得来有些讽刺,算起来,绝不是靠着签订条约之后法国人的仁慈,没有在顺化驻军的缘故,签订《顺化条约》之后,按照远征军总司令孤拔的想法,越南国王和大臣都是这样反复无常,不如把他们都一股脑儿拉上船,送到西贡看管起来,就不怕再有什么幺蛾子可以生了。

    可是这又出了五省团练南下入越之事,原来要俘虏之事又被迫暂停了,新继任的越南国王哭哭啼啼准备打包衣物了,没想到,过了几日,驻扎在顺化城的一千法国兵搭着兵船离开,倒是又救了越王上下。

    于是又有人有了疑问,和法国人议和,到底有没有作用?法国人到底是要看中国的行动来修改对越南国的态度。

    但是如今是亲法派执政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意,法人已经来了,不能再和法国人起冲突,法军虽走,可顺化城之中有了领事,隐约越南太上皇一般,,法国商人更是气焰嚣张,许多人敢怒不敢言,但是潜在的暗流已经汹涌难以抑制了。

    越南女性的衣服叫做奥黛,类似于后世紧身的旗袍,只是内里还加了一条长裤,这一日,顺化城依旧下雨,只不过雨势较小,淅淅沥沥,顺化城是阮朝花了大心思营造宣示国力的,但热带闷热潮湿,土木建筑很难存续,如今不过是百多年,顺化城已经是被风雨侵蚀的有些残破了,小巷之中,娉婷的走过来三个穿着黑衣奥黛的女子,被两个侍女模样围在中间的女子带着帽子,看不见面容,但是露出来的下巴细腻白滑如玉,绝不似越南土人黑不溜秋的样子,可见是个美人。

    小雨落在了她的肩膀和身上,黑色的绸布奥黛露出了深深浅浅的水渍,她也不理会,抬起来露出了一双秋水明眸,看了看写着“五云商行”四个大字的招牌,再左右瞧了瞧,示意侍女上前敲门。

    一个冷漠的男子拉开了一条缝,看着外面的三个女子,“今天不营业,请到别处买东西吧。对不住了。”

    中间的女子拿了一个黑木牌出来一晃,那个男子脸色微变,把门打开到仅仅供一个人进出的空间,“既然有这牌子,请进吧。”

    三个女人进了商行,她也不摘帽子,只是低声问道,“这里是谁主事?有人说这牌子可以来商行换一件承诺。”

    “是在下,”李延胜走了出来,看着这女子,“敢问尊驾是哪位?在下似乎未曾记得给尊驾这木牌。”

    来的女子解开了帽子,露出了一张漂亮的脸蛋,李延胜见到了此女,连忙拱手“见过学妃娘娘。”

    “你认得我?”学妃惊讶的说道。

    “见过一次,只是学妃娘娘不知罢了,”李延胜倒也不觉得学妃如何尊贵,招手请学妃坐下,“那这木牌必然是首辅大人给您的了,这毫无问题,您要做什么,在下绝不会不遵。”

    “很好,到底是义士,”学妃赞了一句,“我只有一件事请您帮助,把首辅大人从西贡救出来,让他回顺化城。”

    李延胜未见犹豫之色,满口答应了下来,“这原本是难事,但是最近西贡哪里传来了消息,西贡总督怕久拘阮大人,北圻人心不满,已经准备要把阮大人送回到顺化城让其主持大局,原本若是学妃娘娘提出此事,我还需要安排敢死的兄弟们去把阮大人解救出来,既然有这样的消息,我派人花重金贿赂西贡总督前得力的人,阮大人也不笨,只要向法国人承诺,绝不和法人为难,西贡总督会放他回来的,学妃娘娘请放心。”

    学妃娇艳的脸上露出了释然却又有些失望的表情,李延胜看懂了她表情里的意思,未免有杀鸡焉用牛刀浪费了这么值得大开口的好机会,“既然只是花钱,那也就不是什么难办到的事儿,学妃娘娘若是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并提出来,”学妃喜形于色,正欲开口,却被李延胜拦住了“只是在商言商,我既是商人,凡事就都要讲收益,学妃娘娘若是要在下做什么,相应的,也要给一点利息不是吗?”

    学妃点点头,“这是自然,我的要求您应该很清楚,就是要让我的养子成为越南皇帝!”(未完待续。)

五十一、南北水火(五)

    阮朝的夺位之争绝不逊于中国任何一个朝代,嗣德帝皇后的养子育德堂皇子还没来得及登基,就因为养母涉嫌毒死嗣德帝而失去了皇位,这样的废君,当然不可能继承嗣德帝的大统,过了三日就无声无息的被毒死在了居所内,慈裕太后的亲子协和帝即位,他一即位,立刻就软禁了学妃的养子,嗣德帝在时最心爱的幼子养善堂阮福膺祜和另外一个养子正蒙堂阮福膺祺,限制了他们的人身自由,严禁他们和外人联系,如今他刚刚登基,要全力应付对法的关系,腾不出手来对付嗣德帝的两个养子,但是可以想象的结局就是,两个人日后会在某时一样悄无声息的病死。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学妃桃花般的脸上露出一丝煞气,她未见得多疼爱这个养子,但是很显然,现在她唯一的依靠,就是这个养子,“如今的皇帝得位不正,兄终弟及,日后必然要收拾我们的,这位大人,”她的眼睛还没瞎,面前的这个人虽然皮肤黝黑,但是说了一口标准的官话,且举动优雅淡定,见到自己这个阮朝的宠妃也未有阿谀之色,必然中国来的人,而且必定是官面上的人,不是官面上的人,绝没有这样大的能量。

    “他本来就是太后一力扶持上去的,本人没什么才干,只是一味着盯着宫里头的几个侄子,对着法国人倒是跪着地上起不来,一副奴才样,”学妃沉声说道,“若是我的养子一死,我这辈子也就是完了,与其等着他来杀我,还不如我主动出击,”她站了起来,婷婷拜倒,“请上国大人救下国小妾,妾身感激涕零。”

    李延胜站了起来,侧在一边避过了学妃的叩拜,双手虚扶,“学妃娘娘请起,这事儿,在下也说过,在商言商,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昔日鄂格大人单骑退敌兵,更是把性命都丢在了这顺化城,如今各省团练入越,都是为了保全越南国的国统,我天之朝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如今再要出手援助,这花费,我想着学妃娘娘也绝不会说是只会伸手要饭。”

    这是要开价了,“我并不是什么大人,只是一介商人而已,陈文定总督乃是我同年,故此我来越南料理一些事情,若是学妃娘娘开个价,想必这生意还是能做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么算起来,的确是越南亏欠中国甚多,学妃推脱道,“妾身不过是一介女流,如何敢说这些事儿。”

    “学妃娘娘如今这样的谈吐,在下岂敢把您看做一介女流呢?只要以后您的养善堂皇子一登基您就是太后了,太后垂帘听政也是寻常之事,这女流自然也能够干出男子所不能干的大事。”

    学妃听着心脏砰砰砰的狂跳,任何一个女流都会羡慕远在中国京师里面呼风唤雨的慈禧太后,难道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机会吗?她定了定心神,“敢问大人要什么,只要妾身拿的出来,必然是绝没有不进献给上国的道理,上国是要北圻之地吗?”

    李延胜摇摇头,“学妃娘娘把中国看轻了,中国若是要北圻之地,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法国人已经和中枢密谈,只要中国答应把越南并入法国,北圻之地,红河以北,尽数归于中国,我们大可和法国人谈,中法两国一致定下越南归属,学妃娘娘以为,在下还需要来找你吗?”

    学妃摇摇头,“是这个理儿,可若是除了领土之外,别的东西,上国哪里会看的入眼呢?”

    “自然有,”李延胜喝了一口茶,站了起来,洒脱的挥了挥袖子,他走到学妃的面前,盯着学妃那姣好的容颜,学妃有些害羞,脸色发红了,“中国要越南完完全全的忠心。”

    “越南一直视天之朝为父。”学妃连忙说道,“做儿子的岂能对父不忠心?”

    “这样的话也是说说罢了,阮朝立国之初,得了法人绝大的助力,所以偏向法人,这也不稀奇,只是这么多年,南圻割让,赔了巨款,天大的恩情也该还清了,怎么如今还有人如此偏向法人?再偏向法人,只怕越南国祚不保,哦,不用只怕,如今已经实现了。”

    学妃默然不语,外头的局势她如何不知道,只是嗣德帝虽然宠爱自己,但是严禁后宫干政,她不能随意发表意见,“当然,昔日中国也未曾照拂越南,这是实情,昔日也是自顾不暇,内忧外患一起来,未能帮越南出面,致使阮朝龙兴之地沦陷,如今已经腾出手来了,欲帮助阮朝,但为何阮朝还是如此朝三暮四,实在是令人费解。”

    “大人请勿忧,只要我的孩子能够登记成为越南国王,一定尽数倒向中国,绝不和法人媾和,”学妃信誓旦旦,“请大人看着妾身如何就罢了。”

    李延胜深深看了学妃一眼,“如此甚好,有了学妃娘娘这么一句承诺,倒也使得,只是这忠心难以体现,不如就落实到一件事儿上,如何?”

    “请大人吩咐。”

    “北圻的事儿,不用学妃娘娘操心,自然有中国的团练和黑旗军在帮忙,过些日子,首辅大人一旦返回顺化城,我借些人给你,或许不用我借,把如今的协和国王拿下,也是轻轻松松的,我要学妃娘娘您做的事儿,就是只要新王登基,就马上废除顺化条约,下诏申明中越藩属之关系。”

    “可若是如此,妾身等在顺化城还是十分危险的,”学妃倒不觉得这个毁约一事如何严重,嗣德帝在时就曾几次毁约,如今不过是倒向中国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学妃必须要考虑到惹怒法国人的后果,“他们若是再派军舰过来,只怕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这不难,只要到时候去北圻就可,升龙府亦是大城,有各省团练在旁,越南国王上下必然无忧。”(未完待续。)

五十二、山高水长(一)

    学妃深深的看了李延胜一眼,“上国欲挟持越南国王吗?”

    “学妃娘娘又把中国看低了,”李延胜摇头失笑,“首辅大人就从不问这些,他甚至不问,嗣德帝是如何去世的。”

    学妃的寒毛炸起,她跌坐在椅子上,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的意思是,先帝爷,是中国下的手吗?”

    李延胜避而不答,“嗣德帝首鼠两端,实在是可笑,他的行为害的鄂格大人为越南捐躯,故此自然要付出代价,不然,学妃娘娘没有动手,先王后敢如此行事吗?”

    “好厉害的手段,”学妃惊恐的说道,她的脸色刷的变得苍白,李延胜温和的声音这个时候听得分外渗人,“任何和中国对抗的人,都得不到好下场,学妃娘娘您最好明白这一点,在越南,在中国之侧,中国人之外,决轮不到别人决定越南的命运。”

    “妾身明白了,越南之事了结,妾身会让国王亲自来中国谢恩,以表忠心。”

    “如此甚好,”李延胜满意的点点头,起码在表面上收服了这个似乎野心勃勃的女人,“学妃娘娘请回宫吧,宫里头有人会帮衬着娘娘的,等到首辅大人归来,想必如今的国王就可以换人了,在下倒是要提前恭喜太后娘娘了呢。”

    九月初八,重阳节临近,慈禧太后在山高水长请了各国使节饮宴,这里是圆明园之中最大的平地,远处连绵青山山脚之下,一直到引见楼,一千多平方米的场地平平整整,就是为了供皇家子弟和卫戍部队习练武艺的大操场。引见楼是为一座西向的两层楼房,上下各9间;前环小溪后拥连岗,中间地势平坦,外檐悬挂乾隆御书“山高水长”。这里倒是不如别的地方金碧辉煌,只是简简单单的房屋,为了观看方便,朝着西面的一侧尽数打通,就连柱子都极少,视线极为开阔。

    原本此地是宴请蒙古王公和外藩人员之处,如今世易时移,外国使节也成了必须要招待的人物,那么西洋各国使节也被请到了这里,第二层自然是慈禧太后一人的宝座高踞中间,一侧是军机内阁御前大臣等,另外一侧是西洋各国使节,底下一层是藩属使节和各部首脑,在京的蒙古王公等,如此满满当当,倒也坐满了人。

    托西洋大使们的福,今日一概把跪拜礼都免了,大家倒是落得个清闲,醇亲王刚刚坐下,就听到了慈禧太后对着恭亲王笑道,“皇帝今日功课还没完,不得空,开始吧。”

    “嗻。”桂祥恭声称是,拍了拍手,引见楼下一个侍卫挥动了一色红旗,天边突然响起了几声炮声,倒是把宝鋆吓了一大跳,九月份的太阳还是有些热的,宝鋆是个大胖子,他哎哟一声,用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汗珠,“怎么把火炮都拿进园子了?幸好皇上不在,不然可就要吓到了。”

    景廉摇了摇扇子,军机大臣不管实权如何,御前排班,还是要在王公、内阁以及御前大臣之后的,所以隔着最中间的慈禧太后还差了几个廊,几声炮响之后,西边的山脚下竖起了许多的靶子,这到不是用来炮轰的,穿着灰色制度的火枪兵一个个的排队上前,噼里啪啦的朝着那些靶子射击起来,引见楼之前一阵烟熏火燎的,硫磺的味道远远飘过来,还有些呛人,站在慈禧身边伺候的荣寿公主不禁用手帕捂住了鼻子,景廉看着慈禧太后没有朝这边看过来,用扇子掩住嘴,悄悄的说道,“这是旧年就留下来的,没有大炮,只怕是太后夜里都睡不着,今个到底还知道轻重,没有把大炮搬出来,只是空射了几个花炮罢了。”

    不一会火枪兵们隔着五十步射击靶子完毕,三十个靶子被献到了引见楼下,不用士兵报靶,太后就看到了靶子上那密密麻麻的枪口,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坐在一边的恭亲王笑道,“五十步的距离,居然还能射的如此精准,到底是难得了。”

    “太后说的是,”恭亲王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场内,似乎对着那些破烂的靶子十分感兴趣,慈禧太后微微一笑,献靶的人退了下去,接下去是马术,引见楼前一块极长极平整的地方就是用来赛马的。

    法国大使艾伯特排在了第二位,夹在了英国大使韦德和德国大使乔纳斯之间,他鄙夷的看着穿着铠甲出场的骑兵,不屑的对着韦德用法语说道——他知道慈禧太后会说英文,如果说英文,大约会被这个东方女人听到,“这些可笑的中国人,穿着戏子一样的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士兵。”

    韦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而不语,艾伯特却一直在喋喋不休,从骑兵的衣服,再从他们的马匹,再到可笑的西晒太阳,最后还是德国大使乔纳斯忍不住了,“我的上帝啊,大使先生,你能不能先停止讲话?我的耳边都充斥着你的说话声,那么响亮的呐喊声我都听不见了!”他才停止了挑刺。

    引见楼前的跑道早就画好了范围,刚好围成个一个椭圆形的跑道进行赛马,除了引见楼前最中间的一段是笔直的跑道之外,其余的地方安排了水坑,拒马,栏杆,和木桩的,每个地方都有要求,要完成相应的动作才可以离开障碍,如果提前离开就会被判违规,直接离开,骑兵们穿着黄马褂行礼完毕,褪去马褂,露出了里面合身的灰色军队制服背心上写着一个数字表明身份,脚上踩着蹭亮的马靴,上了骏马,发令官一鸣枪,骑士们就如同箭镞一般飞奔了出去,哒哒哒,片刻之间就越过了引见楼前的笔直跑道,跑到了弯道,准备开始别的科目。

    李莲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慈禧太后的身边,用手靠在慈禧太后的耳边说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点点头,没过多久,三圈比赛完毕,背心上写着一个“十七”数字的士兵骑马率先冲过重点线,得了第一名。(未完待续。)

五十二、山高水长(二)

    ,

    灰色的身影骑着一匹白马飞奔而过,超过了第二名远远的一匹马的身位,别人犹可,还顾忌着是御前,惇亲王是不管不顾的,拍着手连声叫好,慈禧太后微微一笑,伸出双手也鼓掌了起来,这也算是这些年的变化,遇到喜庆之事在这样非正式的场合之下,鼓掌已经成为表示庆祝的一种好方式了,艾伯特虽然还是很鄙夷这种演戏一样的行为,但是诸国使节已经开始纷纷鼓掌,他也不好意思不动手,浮皮潦草的动了几下就放下手了。

    接下去是一排排的士兵列队经过,慈禧太后虽然不懂军事,但是操练之法,特别是军训练过的队列之术还是记得的,一经下发训练,别的不管如何,就齐步走踏步转身这种走队列必须的东西,这个时代还鲜少有国家如此搞,每个人都是抬头挺胸,抬腿一样高,步伐一样快,摆臂整齐,士兵们的个子也是一样高,似乎这些人都是工厂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些士兵虽然人数不多,可这样几个队列走下来,不仅是英国大使正色对待,就连原本一直忿忿不平的法国大使艾伯特也忍不住闭上了嘴,虽然还在喃喃自语,“只不过是些形式主义”。

    这算是一次小规模的阅兵,之后是马队出场,这是花了好大的代价请来的英国马军教练训练出来的,骑兵方阵,第一次出现在阅兵的校场之上。都是西域最好的骏马,虽然比不上慈禧太后御马监的血汗宝马,但是匹匹神骏,马上骑兵盔甲鲜明,腰里挎有战刀,在阳光下,精钢胸甲闪烁着寒光。

    四马为一行,马蹄步伐半点不差,同起同落。慢步、快步、跑步、后退、过渡、半停止、推进、一连串复杂的队形变化,人与马融合成一体,在引见楼前演绎出优美的舞姿。

    这若是说起来,又是表演性质过浓的盛装舞步了,但是大家要看的,自然不是什么杀气,而是看这些服饰帅气,步伐整齐的东西的。慈禧太后偏过头,对着右手边第一座的英国大使韦德笑道,“多亏了贵国请来的教官,才能把中国的骑兵马队训练的如此好,当然了,比不上我在伦敦看到过贵国骑兵的容貌,学生比不上老师,这是很正常的嘛,贵国真不愧是世界第一强国。”

    韦德大使站了起来,朝着慈禧太后抚胸弯腰行礼,“殿下您客气了,这是体现中英友好的最好方式。”

    “是的,中英的友好我们需要采取行动继续维持下去,这点,我十分赞同,爱德华亲王殿下的生日马上就到了,”恭亲王身后的通译在低声翻译着慈禧太后和韦德大使的交谈话语,恭亲王听到了爱德华亲王这个词,未免眉心大皱,“我给他准备了一件礼物,这绝对是非常有利于两国关系进展的,当然了,”慈禧太后瞥了瞥韦德大使身后的其他人,“这样有可能会影响到中国和其他国家的关系,不过,我还是很需要爱德华亲王的喜悦和感激的。请容许我卖一个关子,过一段时间,我就会让我的外交大臣和您交流。”

    恭亲王紧紧的抿嘴不说话,只是拿起了茶盏喝了一口茶,淡然看着下面的操练,惇亲王摇头晃脑的感叹,“真真是军容齐整啊,太后,这可全是您的功劳啊,我瞧见了这样的好汉,心里着实是高兴,只可惜这里没有酒,不然奴才可是要敬太后一杯了。”

    “五爷,不要急,还怕没有酒喝嘛,”慈禧太后笑道,惇亲王和慈禧太后中间隔着恭亲王,她转过头对着惇亲王说道,“九州清晏已经准备妥当了,等会子咱们就都过去,你到时候可是要多喝几杯,前些日子查了查酒库,有十来瓮仁宗皇帝留下来还没启封过的绍兴女儿红,我已经叫人备好了。”

    “有口福,有口福,”惇亲王摇头晃脑的说道,这时候正规军队的操练已经结束,现在上的是蒙古的摔跤,只见两个膀大腰圆ilu着上身的蒙古汉子在场内扑斗着,荣寿公主到底是脸皮薄,低着头不敢看,“奴才别的没有,这口福是最好的了,今日原本家中有上好的莲花白,想着要喝一点的,没想到又被拉进园子,还有了的美酒,”他架在椅子上,转过头看着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王爷贝勒国公们,话里有话的说道,“跟着西圣,有肉吃啊。”

    这话大有深意,谁都不会觉得是简简单单是字面上的意思,身后的礼亲王世铎笑道,“自然是如此,五爷说的还能有差?”他恭敬的朝着慈禧太后低头说道,“跟着西圣爷,错不了。”

    第一任礼亲王是代善,代善是太祖皇帝的次子,实际上的长子,他放弃了争夺皇位,支持太重皇帝皇太极,皇太极为了表示谢意,一直对代善十分尊敬,虽然暗地里一直打压,但是表面上还是给了他铁1帽1子的尊荣,礼亲王一系,素来是与世无争,之前的政变风波,毫发无损的也就是礼亲王等人了,这是他们的特色,轻易不掺合朝廷的争斗的,怎么今日?

    恭亲王听着惇亲王说笑声微微皱眉,“五哥,你且安静些坐着吧,这时候洋人们都在呢,等下又的时候高乐。”

    惇亲王这才不言语,慈禧太后微微一笑,转过头看了场内,这时候还是蒙古的骑兵,疾奔飞驰而去,突然拉住马缰朝着远处的靶子射去,箭箭中靶心,这样的技术,非是从小呆在马背上的蒙古人是绝不能做到的,接下去是刀术表演,大刀挥舞在手里似乎雪花一般的齐整,之后有回部的走钢索,苗族的滚地刀和藤牌等,都是和武备扯得上关系的。

    荣寿公主站在慈禧宝座的侧头,担忧的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了慈禧太后,思绪有些恍惚,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边上有动静,只是发呆之后,觉得突然这吵杂声大声了起来。(未完待续。)( )

五十二、山高水长(三)

    荣寿公主对于慈禧太后之外的声音甚少在意,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心里有些不安忐忑的时候,不用人提点,她也早就看出来,自己的阿玛和宫里头的皇额娘之间,必然是有了不甚如意的地方,若是别人,她才懒得多管,只是这两姑之间难为妇,荣寿公主到底是晚辈,不能说什么别的话,只是心里默默想着一些市面上的事儿。

    旧年就有许多流言,说阿玛和皇太后之间有私情,特别是平叛之后,那大保国的戏码上来,大家伙纷纷流言说一些混账话,虽然没人敢在自己面前嚼舌头根子,不欲听,但是只言片语也能飘进耳朵里来,说什么本朝绝类世祖朝,一个大玉儿,一个多尔衮,两个人幼年相识,“大玉儿”却被文宗皇帝夺入宫中,致使有情人分别,六王却多年一直念念不忘,以至于太后扳倒肃顺等顾命八大臣,也是六王念在旧情的份上才鼎力助之的。

    至于两王政变那一夜,更是传的一塌糊涂,荣寿公主咬着后槽牙暗恨,这些乱嚼舌头的人,真是要什么时候都抓起来打板子才是。

    她久在宫闱伺候,知道这是绝没有影子的事儿,太后每日批折子见大臣忙的要死,怎么会有时间做这些听都听不得的事情?再者宫中关防森严,那一日太后身边不是宫女太监围了一大堆?若是真有私情,绝不可能掩过所有人的耳目。

    自己的阿玛和额娘夫妻感情甚好,虽然有几个侧福晋和侍妾,恭亲王回府之后也只爱和额娘呆着,这是骗不得人的。再者如今瞧瞧这两位的分歧或者是冷淡的场景,怎么会有私情这一说呢?

    谣言无稽倒也不用在意,可九州清晏和什刹海不和,国家的大事儿荣寿她懒得懂,但是这宫里头载澄和自己都是当差的,只怕是会有所波及,这波及说起来倒也罢了,只是怕两个人没有中间可以说话的人回转,闹崩了,这就不妙了。

    荣寿正在自顾自的想着不妨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响,她不悦的朝着身侧看去,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在御前喧哗,果不其然,就是那些外国大使才会做出这样不礼貌的事情来,只见到法国大使站了起来,和身后的郭嵩焘在大声的交谈着什么,荣寿公主懂一些英语,法语却是不懂,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吵什么,她皱了皱眉,见到身边的慈禧太后心情不错,含笑朝着场上看去,丝毫未见影响,荣寿公主走了过去,对着郭嵩焘不悦的说道,“圣驾在前,怎么会如此喧哗?什么大事儿也晚些散了再说!”

    郭嵩焘苦笑的看了宝座上的慈禧一眼,弯腰对着荣寿公主说道,“启禀公主,法国大使瞧见了场内的舞蹈,抗议了。”

    这个法国人,到底是多管闲事,这都管到中国来了,公主不悦的瞥了艾伯特一眼,转过头看着场上的舞蹈,现在跳的是竹竿舞,竹竿舞又称竹杠舞,持竿者姿势有坐、蹲、站三种,变化多样。在有节奏、有规律的碰击声里,跳舞者要在竹竿分合的瞬间,不但要敏捷地进退跳跃,而且要潇洒自然地做各种优美的动作。

    “这又是如何?”荣寿公主对着艾伯特用英语讲道,“请大使先生保持安静,这个舞蹈我个人认为完全没有问题。”

    “这是越南的舞蹈,我认为中国和越南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藩属的关系,所以我个人抗议越南的舞蹈出现在这里。”

    “这是强词夺理,”荣寿公主说道,“中国和越南的关系已经确定,不是贵大使一句话就能撇开的,此外这舞蹈在中国南部极多,大使估计见得比较少,不认识是那里的舞蹈,如果你需要抗议,请去总理衙门,现在,请您坐下,我相信在我们的太后和重要官员面前失礼是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荣寿公主朝着艾伯特点点头,又对升平署和侍卫处的大臣说道:“把这个换了,不要再拿上来。”

    慈禧太后只是笑吟吟的看过来,不发一言,等到荣寿公主走回到慈禧太后身边,她才用手帕抿了抿嘴角,话语轻轻的飘在手帕后头,几乎没人听得到,“这个法国佬发飙了?”

    “是,说下头的舞蹈是越南的,这出声抗议呢,女儿已经做主,让把这个撤下了,皇额娘不要责罚女儿自作主张。”

    这时候的妆容都是把脸涂的雪白,眉毛微微扫一下,嘴唇只是上下两点朱色,活生生画成了一个樱桃小口,慈禧太后带着金凤红牡丹大旗头,她的脸涂的极白,这样看不出来多少自己原来的表情,听到荣寿公主这样说,慈禧太后微微摇头,“这算什么?无妨的,原本呢,把这个竹竿舞拿出来就是为了气一气法国大使,但是接下去,这个竹竿舞倒也算不上什么可气的了,”太后用手里的象牙柄苏绣楸木芙蓉锦鸡团扇遮住了嘴巴,悄悄的对着荣寿公主笑道,“你皇额娘还有更气人的东西放在那里候着他,你等下跟着我,一起仔细瞧瞧法国人的脸色。”

    荣寿公主点点头含笑称是,“女儿就瞧一瞧佛爷的手段了。”

    伽倻琴声弹了几下,随即沉寂,各藩属的才艺表演结束了,今日的汇演也就告一段落,接下去就是饮宴了,九州清晏离着这里不算远,大家已经准备好吃晚饭的准备了,几个公使脸色有些古怪,特别是英国大使韦德,他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转过头和身后的俄罗斯大使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慈禧太后站了起来,群臣和各国使节也一概起来准备着让慈禧太后先行离去,慈禧太后就着李莲英的手绕过宝座准备下楼,她的另外一边跟着荣寿公主,“哦对了,艾伯特大使,”慈禧太后突然转过身喊住了法国大使艾伯特,“越南国传来了一个令人十分遗憾的消息,鉴于贵国在越南这些日子的动作很多,我个人建议你应该需要尽早知道。”(未完待续。)

五十二、山高水长(四)

    慈禧太后不太在公众场合就具体的某件事情和外国大使们说话,一般来说,就是说说客套话,大家一起喝喝茶,吃吃饭,或者和今日一样看看分列式歌舞,都是礼仪上的来往,慈禧太后为人风趣幽默,且通英文,素日起居应对也都十分契合西洋规矩,对着这个统治者,虽然碍于国家利益不同,但各国使节是很尊敬她的,艾伯特也不例外,特别是她在用苏伊士运河的股份挑动英法关系的事件发生之后,对于这个是四十多岁的太后,他心里是十分忌惮的,听到了慈禧太后这样开口,英国大使韦德眉心一跳,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对着慈禧太后笑道,“殿下您的消息很灵通啊。”

    “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楚王爱细腰,宫人多饿死,说的就是上行下效的道理,我关心着越南的局势,那么中国的官员也会迅速的向我报告越南的事情。”

    “越南现在最让人遗憾的事情,那就是贵国无故派遣地方军队进入北圻地区,”艾伯特迅速的回答道,“这个行为侵犯了越南人民的自主选择权,对于法国准备帮助中南半岛一起融入到法兰西共和国的经济政治圈是不利的,我已经朝贵国的总理衙门提交了抗议,很遗憾,”他要迫不及待的在慈禧太后这里给郭嵩焘上眼药,“贵国的外交部门也和贵国的内政部门一样,效率极其低下,到现在还没有回复我的抗议。”

    慈禧太后看了一眼郭嵩焘,“如此,我倒是要责令总理衙门改正了,”下属就是给领导被黑锅的,虽然是慈禧太后在勤政殿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段时间把法国人晾一晾,不要再理他。

    “不过大使先生,您说的话,”慈禧太后懒得和他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吵架,若是自己赢了别人说你以大欺小,若是输了,更是被人笑话连一个小小大使的话你都接不住,况且慈禧太后的英语也没有好到可以和人辩论的地步,到时候结结巴巴,更是要丢脸丢到外国去,再者,越南的事情也不是用嘴巴吵得清楚的,“越南人民的自主选择权?对不起,我记得似乎这个越南国,现在还是归属我们的理藩院管理,他应该是我们的属国才对。”

    “对不起,尊敬的太后殿下,我不同意您的观点,当然越南和贵国以前有着密切的联系,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是越南人民已经做出了他们自己真实的选择,”艾伯特抬头挺胸骄傲的说道,“他们愿意离开中国,投入到法兰西共和国的怀抱,这是越南人民他们自愿的选择。”

    “自愿?是建立在贵国的军舰炮轰顺化城上的自愿吗?”慈禧太后嘲笑的说道,法国大使身后的德国大使忍不住扑哧一笑笑出了声。

    艾伯特十分不满,准备又要大声解释着什么,慈禧太后举起头,止住了艾伯特的血盆大口,“大使先生,那你说越南人民自愿脱离了中国,是吗?”

    “是的,殿下,这是越南人民自主的选择,”艾伯特用梦幻般的语调吟诗一般的说出了这几句话,“这是自由和皿煮的象征。”

    慈禧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艾伯特在表演,眼中有些戏谑和不屑,仿佛在看一个拙劣的马戏团小丑,“这点我也认可,越南人民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郭嵩焘脸色微变,这样的话似乎表示着,难道太后已经认同越南脱离中国了吗?

    艾伯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些愚蠢的中国人,他们开始学习外交知识才多久?“当然他们的选择是时刻会发生变化的,我知道了越南方面的立场产生了变化,他们大概觉得,跟着贵国似乎过不上好日子呢。”

    “请太后殿下明言,”艾伯特心里生出了不妙的情绪,他看了看郭嵩焘,郭嵩焘面无表情,但是慈禧太后的脸上有股不知道何处来的笑意,艾伯特的脸阴了下来,太后的喜悦感肯定是来源于越南,但是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一定又是被可恶的中国人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来取笑蒙在鼓里的自己,上次是郭嵩焘,这次换成中国的太后了,“越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重大的事情,我相信等下贵国的信使就会进园子来汇报这件事了,”慈禧太后轻描淡写的说道,“越南人民又进行了一次自由的选择。”

    她说完也不理会艾伯特转过身离开,“能看到这个骄傲的法国佬啪啪啪被打脸,这滋味可真不错,”慈禧太后悄声对着荣寿公主说道,“难怪郭筠仙要去大使馆亲自瞧他。”

    荣寿公主抿嘴笑着不说话,扶着慈禧太后下了楼,俄罗斯大使韦贝对于法国人在北海问题上没有支持自己,心里原本就是有些忿然,今天遇到了这个好机会,虽然还不知道内情如何,但是大肆讽刺一般法国佬还是可以的,“亲爱的艾伯特,我发现贵国的情报消息系统很是落后啊,这次又是中国人率先得到了消息,而您还在这里没事可做的看着中国人的把戏,看到什么竹子的舞蹈还大费周章的要抗议,浪漫的法兰西人和别人真是不同啊,对于美食和美好的事物总是格外的关心,但是为什么不在电报系统上多下点功夫吗?话说起来,中国的太后和大使您都在北京城,怎么他们又先得到了消息,再这些下去,贵国是否能够对越南进行有效的统治和管理,可真是要受到各国的质疑了。”

    “越南的统治是否有效不劳大使您担心,起码我们保持了对于中国的强硬,而不至于像贵国一样,把大片的国土放弃掉送给了侵略的中国人,贝尔加湖那湛蓝的湖水上再也见不到双头鹰飞翔了,”艾伯特毫不客气的回敬。

    显然他是在讽刺俄罗斯迫于中国强大的军事实力割让了贝加尔湖的领土,韦贝淡然一笑,“起码我们得到了中亚的通道,这是双赢的策略,贵国大约是不懂的。”

    “国与国之间当然不能一直对抗,对抗之中必须要有合作才对,”韦贝话语虽然温和,但是说话毒舌起来不让艾伯特,“至于贵国这样一直在得罪其他国家,我相信是比较少见的。”

    艾伯特不想和他废话,他搞不清楚,在对德上保持一致的法俄两国,为什么这个俄罗斯大使对越南的问题也如此感兴趣,难道他还想染指越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俄罗斯人别想跨过中国来干涉东南亚,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韦德大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听场内两个人的说话,对着郭嵩焘说道,“大臣先生,越南方面是什么事情?如果在允许的情况下,能不能让我们提前知道。”

    各国使节还在这里瞎扯淡,郭嵩焘也不便离开,他点点头,“请各位大使先生先前往九州清晏,我在得到消息之后会马上告诉各位先生。”

    韦德点点头,率先走了下去,艾伯特见到郭嵩焘也不愿意说,也走了下去,边走边低声吩咐侍从官去圆明园大宫门前准备联系大使馆的官员,把越南第一时间的消息传递回来,这些该死的电报系统,是应该好好的整理一番了。

    等到九州清晏大家纷纷坐定,这个消息终于到了,果然,这是一个让艾伯特脸上挂不住的消息:越南发生政变,新君即位。(未完待续。)

五十三、火上浇油(一)

    光绪九年十月初七日,越南首都顺化城传出消息,即位不过是三个月的协和帝被毒杀在乾成殿内,慈裕太后绞死,内阁首辅阮文祥和兵部尚书尊室说一起发动政变,将学妃的养子阮福膺祜拥立上台,年号建福,史称建福帝。

    建福帝的登基诏书说的很清楚,对于协和帝等人的清算并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而是为了越南江山的千秋万代,协和帝等人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忠义侍奉天之朝,与法人签下如此丧权辱国之条约,实在可恶,宣布自己的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将之前签订的《顺化条约》全部作废。并且再三强调,“越南乃是中国之藩篱,古有忠臣不事二主,越南亦能效仿之。”

    郭嵩焘笑盈盈的在宴席的末尾上说了这样的话出来,恭亲王不仅为之色变,他叹息的对着身边的宝鋆说道,“越南从此多事了。”

    “越南这些年就没消停过,王爷何须担心,”宝鋆笑眯眯的说道,能够看到法国大使涨红了脸,这绝对是今天赐宴的最有意思的节目,听到了恭亲王这样说,“既然一直有事,这次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这越南怎么回事,今年就已经是第四个国王了。”

    艾伯特站了起来大声的发表抗议,抗议中国在其中做手脚,郭嵩焘脸色一沉:“大使先生慎言,若是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请不要随意发言,这是在正式的场合,不能随心所欲的说话,这按照贵大使的说法,明显是越南人民进行了自由的选择。”

    这一句话“自由的选择”显得十分讽刺,艾伯特又被**裸的打脸了,这相比较之前在大使馆内,可谓是丢脸丢到各国使节面前了,很明显,刚才慈禧太后说那番话只不过是知道了越南的消息,故意要逗一逗艾伯特,没想到艾伯特如此愚蠢,一下子就被套上了话,可以预见的未来一段时间,这个“自由的选择”会成为外交圈子里面一个经久不衰的好笑话。

    何况就算中国人有在顺化城潜在的力量组织或者推动了这次政变,这也是当年能够说的话吗?你可以暗地里和中国人的势力进行争斗,但是绝不能在明面上说出这样的话来,中国人是绝对不可能会承认这些活动存在的,这个艾伯特大约以为有一个内阁总理是好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几个大使心里不屑的想到,德国大使乔纳斯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殿内的气氛十分吊诡,中国的官员虽然想要庆祝,但是似乎也没什么可庆祝的,越南从来都是中国藩属,失而复得无需庆祝,何况恭亲王坐在位置上,似乎屁股和凳子长在了一起,纹丝不动,脸上也没有什么喜悦的表情,越发是不能擅自庆贺了。

    艾伯特的脸色涨的通红,随即又铁青,他瞪了郭嵩焘一样,拂袖离去,宴会到了这个时候似乎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英国大使韦德站了起来,告辞离去,不一会,各国使节都已经尽数散了,只留下了慈禧太后等一帮中国人。

    慈禧太后用乌木包银的筷子夹起了乾隆粉彩黄地青花膳碟里面一小块胭脂熏鳇鱼肚,放入口中细细的嚼着吃了,然后喝了一口奶茶,对着殿内的人笑道,“大家都散了吧,夜深了,早些歇息。”

    “请太后的旨意,越南的事情如何处置?”恭亲王问道,“册封使是要去的。”

    虽然恭亲王对着五省团练进入北圻的事情十分不满,但是既然越南人已经做出了臣服中国,撇开法国人的举动,中国不可不做出行为来支持越南国王,之前的协和帝和法国人签订条约,理藩院的册封使一直没有前往顺化进行册封,这当然也是一个法国人宣扬的一个口实:中国人已经放弃了对越南的名义上的统辖。

    但是如今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册封一个亲华的国王是十分恰当应时的行为,慈禧太后点点头,“马上派册封使去,听说这个国王年轻还小?”慈禧太后偏过脸问郭嵩焘,郭嵩焘称是,“除却原来的封赏之外,内务府多赐一些皇帝平时喜欢的东西给越南国王,再命,”慈禧太后用绣着金龙的手巾查擦了擦手,丢在了膳桌上,“礼部,赐中国服制。”

    徐桐大唱颂歌:“我大清服制赐予藩属,实在是太后隆恩。”

    慈禧太后微微一笑,“再命兵部赐火枪三百条,火炮十门,给他守顺化城,别到时候法国人再打过来,又要急着投降了。”

    韦德在圆明园内迷了路,稍微耽搁了一下,等到出了大宫门的时候,外面灯火辉煌,侍卫们打着灯笼执勤,几辆马车停在一边,法国大使艾伯特和日本大使田边太一一起站着说话,艾伯特见到了韦德出来,抛下了田边太一,朝着韦德大使走了过来。

    “大使先生,”艾伯特朝着韦德伸出了手,“今天您觉得中国人,展现出了什么态度?”

    韦德看了看艾伯特戴着白手套手,慢慢伸出手来和艾伯特握手,“他们展现出了一个古代国家走向现代国家的努力,这种努力让我们看见了,他们的兵力很强盛啊,俄罗斯大使的话虽然很直接,但是很明确的表示出来,贵国对于越南的控制还远远不到位。”

    “这需要英国的支持,”艾伯特诚恳的说道,“法国一直是英国在欧洲大陆最忠实的盟友,这点毫无疑问,现在世界的局势变化多端,在于亚洲,我们也需要联合起来。”

    可笑,韦德心里阵阵冷笑,任何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都需要利益来说话,而不是什么奉承的话就能够解决的,在欧洲,英国需要法国来防范德国和俄罗斯,但是在亚洲,争夺印度的殖民地,争夺苏伊士的控股权,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盟友的关系,之前法国人在苏伊士运河的股份上被中国人勾搭去和英国争夺控股权,这里算了自己一道,还没算过账呢,韦德只是微笑着点头不接话,艾伯特见到韦德油盐不进,只能是抛出了之前准备好,但是有些不舍得付出的条件,“等到我们整顿好越南南掌老挝三国,我个人认为,在越南和缅甸之间,不需要再存在泰国这个中国名义上的属国,实际的东南亚强国了。法国在于东南亚的实力范围,不会影响到曼谷那里。”

    这是明显想要和英国人划分势力范围的意思,韦德还是微微一笑,在孟加拉国和缅甸存在阻断了前往中南半岛的情况下,这个所谓的条件实在只不过是一个噱头,英国人根本没有前往泰国的陆地通道,如果需要海军的出面,那么根本不需要法国人的同意。

    更不用说泰国是东南亚最强大的国家,军力远远在缅甸和越南之上。

    法国人打的算盘真精明,这样毫不实惠的条件说了出来,韦德和艾伯特一起走到了英国大使馆的马车前,侍从官给韦德打开了车门,韦德转过头来对着艾伯特说道:

    “这点来说,我表示同意,但是我们在东亚并没有其他的利益要求,而且您也听到了,大使先生,中国的太后说会赠送给爱德华亲王一个大礼,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不可能和贵国站在一起,对中国施压,但是,”韦德上了马车,他的半张脸庞隐在了阴影里面,“我认为现在,这个时间段,是需要给中国人一个教训。”

    (未完待续。)

五十三、火上浇油(二)

    “西方人统治世界的这个历史走向是不会发生改变的,我相信艾伯特大使先生和我一样,应该都是坚持这样的关系,但是我们今天所看到了雄伟和硬朗的中*队,除了他们后脑勺那根可笑的辫子之外,你认为,他和西方国家的现代化军队还有什么差别吗?于是,我就有一个问题了,那么中国人现在强盛的军力,在亚洲周边咄咄逼人的行为,我们需要通过什么方式来遏制他呢?”韦德的眼眸在黑暗之中晶晶发亮,似乎是一头处心积虑随时给猎物致命一击的黑豹,“所以我赞成贵国在越南的行动,但是,这些话绝不会在官方场合出现,我也不会承认有这样的谈话。”

    “谢谢大使如果我们扩大战事,我请求贵国的马六甲海峡军事港口可以借给我们使用。”艾伯特连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当然,当然,”韦德圆滑的说道,“我们英国人是爱好和平的,任何一个国家只要他能支付费用,我们的港口会面向任何国家开放。大使先生,晚安。”他说完了这句话,就把马车门关上了,马车辚辚开走,艾伯特深吸一口气,他在这个远东神秘的国度呆的久了,应付阴险狡诈的中国人,的确是有些心力交瘁,他转过身,看着烛火掩映下的圆明园宫殿巍峨,黑夜之中分外阴森恐怖,中国人必须为这种傲慢和故弄玄虚付出代价。这是艾伯特离开圆明园的时候对自己坚定说的话。

    原本十分镇定,劝告自己要冷静沉着的艾伯特,没经过几天,他甚至还没收到国内对他下一步外交举动的命令,但是他又接到了一个非常差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忍不住暴跳如雷,在大使馆大声的咆哮:“什么!中国收回了苏伊士运河股份谈判!”

    “是的,”他的侍从官无奈的说道,“中国的总理衙门发出了照会,因为中国的使节在越南被法国人刺杀,这件事情严重影响到了中法关系,所以终止了有关于苏伊士运河股份的谈判事宜。”

    “终止?”艾伯特捂住胸口,他的心脏在一阵阵的抽抽,“不是中断吗?”

    “是的,他们已经决定不再和我们继续洽谈苏伊士运河股份的归属问题,我已经明确的问过法国股章京了。”侍从官沮丧的说道,苏伊士运河的股份事关法国在欧洲大陆上的霸主地位,这远远要比一个破破烂烂的越南更为关键和重要。

    “不,不不,”艾伯特无法接受这个事情,明明中国人一直很有意向用法国来帮忙抵抗英国的压力的,这点来说,法国人如果能够拿到苏伊士运河的控股权,那么被中国人当做枪来使也没有任何问题,再怎么亲密的盟友,也敌不过巨大的利益纷争。“我要马上去请求会见总理衙门的郭大人,这些该死的反复无常的中国人,东方人都是一个德行!越南人这样,中国人也是这样!”艾伯特大声的咆哮道,“他们不可能把我们就这样无情的抛弃了!我们还在谈呢!”

    “先生,中国人如果用在顺化城意外死亡的使节事件作为终止和我们谈判的行为,这是完全没有问题了,因为名义上,我们严重的侵害了中国的利益。”

    “那个中国人根本不可能是我们法国人杀的!”艾伯特抓起了帽子,冲出了大使馆,现在对他来说,苏伊士运河股份的问题才是最关键的,之前为什么一直在协商谈判这么久还没拿下来,唯一的原因就是艾伯特希望在越南的军事行动来压迫中国人把股权转让的价格往下削减,而不是不想要,这个时候的艾伯特心里实在是后悔极了,如果当初只要是不在乎那么几百万法郎的价格,现在苏伊士运河的控股权已经牢牢掌握在法兰西的手里了,在中东地区的影响力,就算是英国人也绝不可能和自己抗衡!“那个使节的死亡是意外!我甚至怀疑中国人自己作案的动机更大!”

    “先生,您的这个说法,是不会得到中国人的承认的,国际社会上也不会对这个说法产生半点兴趣,我们的舰队的确就是在这个使节被刺杀之后,大摇大摆的到了顺化城和越南人签订了条约,我们有这个动机,也在之后的收益呈现出来,只有法国才会干这样的事情。”

    “但是这个事情也导致了中国人的军队进入了越南!”艾伯特上了马车,马车迅速的朝着总理衙门驶去,“现在还导致了苏伊士运河股份转让的事情流产了,我们法兰西才是最大的利益受损者!”

    这件事情的泡汤意味着在北京的外交活动完全的失败,国内那些议会的老头子们会完全质疑自己的外交能力,就算茹费里总理是自己的好朋友,他也不可能一直为一个一直在失败的大使背书负责!

    顺化城的使节刺杀,北圻的军事行动的惨败,还可以说和自己没关系,但是苏伊士运河股份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全责了,艾伯特这会子十分悔恨自己的短视和愚蠢,苏伊士运河的股份根本就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

    马车一下子就到了总理衙门,艾伯特焦急的从马车上下来,走上台阶,虽然是没有预先通知的求见,但是如今中国和洋人们交涉,轻易不会在礼节上较真,所以艾伯特很顺利的被请了进去,在花厅等候,法国股章京王阳冰走了进来,和艾伯特大使打招呼,“大使先生,我记得郭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鄂格被刺杀之后,中法之间的外交通道基本冻结,就算是您亲自要求见郭大人,郭大人也不会见你的,何况。”王阳冰笑眯眯的说道,他脸上那欠揍的笑容,艾伯特忍不住就要出拳大人,“郭大人很忙,现在为了苏伊士运河股份的问题,正在和英国大使韦德一起沟通呢。”(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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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介绍:
人总是必须在和社会生活在一起,而不能脱离这个时代。杏贞放下珠帘,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闭上眼睛默默的闪回着自己高中历史书上学到的那些清朝耻辱史:两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香港!台湾!琉球!外兴安岭!库页岛!朝鲜!越南!......双手紧紧蜷缩,银镶猫眼石的护甲硌地手心发疼。一幕一幕的场景在杏贞的脑子里滤过,其中大半都是自己这个身体造的孽!你愿意就这样醉生梦死,然后留几千年的骂名下去吗!杏贞!你真的要这样丢脸吗?!!?!?然后死后没几年就被掘了陵墓,还被天下人拍手称快吗!杏贞睁开眼,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那特别长的生命线,眼中射出慑人的精光!
既然我是慈禧,就不能再受那样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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