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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全文阅读

作者:因顾惜朝     重生之我是慈禧txt下载     重生之我是慈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内外诸事(四)

    英国大使叫做“托马斯、弗兰西斯,韦德”,身上有一个爵士的爵位,“大使先生,我必须对贵国通过英国皇家银行所传达出来的消息表示抗议和不满,要知道,贵国和中国建立了外交关系这么多年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得不说,很遗憾,是第一次遇到,贵国和我们中国进行了如此多项目和多资金的贸易,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矛盾和纠纷,对于这样等于是违反国与国之间协定,推翻了合同的行为来说,我是十分反感的。”

    “作为个人来说,我第一任派出外国使节的职务,就是到了大英帝国,私人的感情是十分喜欢伦敦的下午茶的,我认为,自己应该在友善和谐并且蓬勃发展的两国关系之中发挥出更好的作用,并努力维护好这种关系,我对于这样的事情十分遗憾,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帮助了朋友,却发现朋友最后抛弃我们。”

    韦德大使微微含笑,郭嵩焘英语甚好,根本不需要翻译,直接就用英语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英国人号称英伦绅士,大部分时候都是风度翩翩,他也不生气,耐心听完郭嵩焘的抱怨之后,点头回道,“我对于大臣您的意见保持尊重,但是我还是坚持我们国家所传达的观点,我们对于中国的态度是十分尊重的,而且我们也愿意在远东和中国就各项事务开展合作,但是枢密院认为,大英帝国在埃及的利益必须得到完全的保障……”

    “对不起,请容许我无礼打断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贵国的枢密院似乎是主管军事的,而我们在埃及,在苏伊士运河只需要一点点的经济利益,是的,我想先贵国和中国之前达成的备忘录说的很清楚,大清国出一千万法郎在贵国购买埃及出卖的苏伊士运河股份里面的百分之八,这在贵国一共出具的一亿法郎之中原本只是占到了百分之十。但是我们大清朝的皇太后为了表达和英国合作的诚意,所以自动把股份的额度下降了两个点,以便达成合作,贵国是知道我们水师舰队的实力的。只能是近海巡逻,我们中国也没有想要远洋行军的计划,对于苏伊士运河,我们中国一而贯之的观点只是追求经济利益。”

    “是的,是的。”韦德大使不以为忤,似乎从未被郭嵩焘打断一样继续说下去,“我们大英帝国要保证在埃及的利益,这是没有错的,我们也承认贵国在威廉首相在位期间协助大英帝国达成了购买苏伊士运河的行动,对此我们表示感谢,但是由于形势发生了变化,我们经过了长远的思考和政府的决断,还是认为,贵国退出苏伊士运河的经营比较好。”

    “我们并不需要经营。我们只是需要收益。”郭嵩焘不悦的说道。

    “我们认为,国内的大英帝国子民更为适合投资苏伊士运河,我们的政府投资也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进行投资受益,我们很感激贵国当年的行为,但是现在事态发生了改变,我们表示遗憾,但是不得不做。”

    边上红头发的傅雷斯参赞对于郭嵩焘的抗议十分不悦,“请大臣先生注意,我们对于贵国帮忙垫付的一千万法郎已经表示要归还并且支付利息,希望贵国能给我们这个机会。不要因为这一千万法郎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我希望大臣您今天先把之前确定好的议程进行好的沟通协商,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已经确定的事情之上。”

    傅雷斯的话皮里阳秋并且隐隐带着威胁之意,郭嵩焘心里大怒,难道中国要是再对此事进行抗议和纠缠的话。难道你们这日不落帝国还要不承认备忘录,将一千万法郎白白笑纳侵吞了不成?已经确定?难道是说你们单方面撕毁协议,还只是拿着一个告知的口气来告诉我们?实在是傲慢无礼,绝对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有礼貌。不过郭嵩焘是老外务了,知道轻重,这样的场合绝不能像之前的俄罗斯大使朱格列夫一样大声咆哮。有辱国体,点到为止就可以了,郭嵩焘点点头,“我们会持续表示抗议,并希望沟通协调之后,保证我们在苏伊士运河的经济收益。参赞先生说的对,今日我们时间很紧,需要抓紧。”郭嵩焘戴起了玳瑁框的眼镜,把愤怒悄悄的掩入精光发亮的镜片之后。

    “请打开第三页。”郭嵩焘边上的总理衙门章京、英国股主事谢雨农说道。

    双方都打开了各自面前的文本,上面用中英文写好了这次爱德华亲王访华的仪注安排,这是第一次不是藩属国的国主或者储君前来中国,和之前理藩院的礼节根本不同,不仅仅是英国人重视,自诩为天p朝礼仪之邦的大清国,朝野对此事也开始纷纷议论,就连日理万机一刻空都没有的恭亲王,居然抽了好几日的功夫都在总理衙门坐班,和沈桂芬一起,就相关礼节进行了确定,可见重视之程度。“爱德华亲王访问中国之护送礼仪,”谢雨农用英语继续说下去,“南洋水师从曾母暗沙界碑之处开始迎接,随扈的工作从上海之前都由南洋水师负责,到达上海之后,改由北洋水师继续护送北上。”

    韦德大使放下了文本,看了一眼右手边的参赞傅雷斯,傅雷斯收到了信号,“对不起,我们不同意这一条,爱德华亲王是大英帝国的皇太子,是女王陛下最器重的皇子,我们必须要保证亲王殿下的绝对安全,不然充满危险的访问行程,我们外交部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郭嵩焘耐心的解释,“南洋水师虽然只是成立了十多年,但是军舰和士兵的素质十分优良,大部分的士兵都是按照贵国的海军训练流程训练出来的,或者是贵国的教官指导的,更不用说在南洋水师里面大约有百分之六十的军舰都是从贵国处购买的,安全请贵国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不,”傅雷斯摇摇头,翘了翘下巴,“我们需要我们自己的舰队进行护送。”(未完待续。)

五、访华仪注(一)

    郭嵩焘一时半会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当然,贵国的海军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我们一直相信这一点,在进入中国海域之前,肯定是由贵国的海军来护送爱德华亲王的……”他惯例是奉承了一堆话,这话不需要经过脑子,但是他随即似乎发现了什么,看了看对面的英国人,又转过头看了一下边上的谢雨农,谢雨农满脸怒色,他才明白过来,“excuseme?”

    “我们对贵国的水师表示不信任,海军不是靠金钱就能建设好的,更需要是头脑和许多年的积累,所以我们认为,”傅雷斯继续高傲的说道,“贵国的水师不足以担当起护送威尔士亲王的重任,所以我们英国外交部认为,还是由我们大英帝国的远东舰队来护送皇k太l子殿下比较合适。”

    “对不起,参赞大人,”郭嵩焘扶了扶眼镜,严厉的眼光从眼镜的上头射了出来,“您认为贵国的海军进入到中国的领海是合适的吗?”

    “出于外交的目的,当然是合适的,请放心,这不是1840年的时候,我们没有开战的意思,”傅雷斯慢慢的说道,“大英帝国的舰队行驶到中国的近海,只是为了护送亲王殿下。”

    郭嵩焘摇摇头,摘下了眼睛,“贵国的舰队是举世无敌的,这点我承认,贵国的海军要来中国的海疆,说实话,我们的水师抵抗不住,”郭嵩焘倒也是老实,说出了事情,“这个事实不需要掩饰,我再次申明一点,中国的水师建设只是为了防御近海,所以贵国的海军舰队经常性的往返中国的南海海域,我们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也没有向贵国的外交部进行抗议,毕竟。”郭嵩焘摊摊手,“我们拦不住你们,而且我们也知道,贵国现在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所以在大英帝国的海军通过中国南海的时候,我们的水师也只是监督一二,不会有武力相向的动作。但是这次,”郭嵩焘手朝下指了指案上摊开的文本,“是不同的。”

    郭嵩焘用流利的英语继续说道。“贵国出于护送爱德华亲王的目的,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我们不能够接受官方行程上,贵国的舰队出现在中国的海域上,起码在护送爱德华亲王的行程上不能出现。”

    “这是我们英国的外交部和海军部同时决定的。”傅雷斯强硬的说道。

    “请大使先生考虑我们的苦衷,”郭嵩焘转过脸看着大使韦德,“虽然贵国和大清之间如今的关系融洽,也到了两国元首互访的程度了,但是我要提醒几位绅士,贵国已经通过海军和大清发生了两次战争。请问就算我们同意了贵国的海军停靠在天津港,我们的老百姓和臣民看到飞扬的米字旗,会怎么想?不用说,这肯定会造成难以估计的恐慌和骚动,我相信这对两国之间开展的外交事务和这次爱德华亲王访华的目的都存在着不利的影响,我请几位绅士考虑到这一点。”

    “那是贵国要考虑的事情,”傅雷斯继续说道,“我们希望这次访华是成功的,所以贵国应该要告知贵国的臣民,来知悉此事。我相信也不会发生什么骚动和不安,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贵国似乎也不用顾忌普通老百姓的意思吧。”

    “每一个国家的政府都需要顾忌和考虑到老百姓的意见,我们大清也不例外。”谢雨农接话说道,“我对于贵国的歧视政策表示抗议,在八年之前,我们的皇太后陛下在印度就由贵国的海军护送到英国本土,我们的皇太后陛下都是如此相信贵国的海军,没想到贵国如今居然假借不安全的名义来侵犯中国的主权。我对此表示十分的遗憾,如果是贵国有意为之的话。另外,”他继续冷笑,“贵国认为我们的水师不能够承担护送爱德华亲王的重责,但是要知道我们大清的水师,基本上是由贵国的人员和军舰来组成的,也就是说,是不是贵国对于自己本国的海军军事实力不自信?还是把不好的技术和船只交给了中国?这又是涉及到了两国合作的诚信问题了!”

    傅雷斯哑口无言,但是他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的问题,“中国最近因为越南的事务和法国发生了外交纠纷,我们有理由怀疑,如果中国和法国在南海发生军事冲突或者是战争,被贵国护送的爱德华亲王如何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谢雨农不甘示弱,摇摇头,礼貌的反驳,“军事行动和外交是有区别的,我们既然已经和法国人进行了协商,就不会因为越南的问题在南海发生冲突,而且难道贵国号称日不落帝国,被德国人打败了的法国人,还敢来惊扰贵国的皇太子吗?”

    两方开始了辩论和反驳,会议室内火药味十足,这时候又是大使韦德站了出来了,双手抬起,朝着下面虚按了按,“请绅士们都冷静一下,谈判就是如此,需要互相让步互相体谅的,爱德华亲王殿下已经在旅途之中了,我相信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克服,”这话里的意思还是要中国方面妥协,不然半途而返,这是严重的外交事故了,“至于怎么让双方满意,还是要听一下大臣您的意见。”

    郭嵩焘拿起了眼镜,“贵国的海军这样通过官方的形式,毫无交代的进入中国领海,我无法决定,就像大使先生您的上头还有贵国的外交部和首相一样,我还需要上报到总理衙门大臣处,才能够决定,但是有一点,贵国的海军不能单独出现在官方的行程上,关于这点我自己是可以肯定的,既然两国无法达成一致,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搁置,留到下次讨论,”郭嵩焘又翻开了文本,傅雷斯和韦德互相看了看,也翻开了桌上的备忘录文本,“请翻到第十五页,有关于中国迎接爱德华亲王的礼节。”(未完待续。)

五、访华仪注(二)

    不过是过了半个时辰,郭嵩焘面色不豫的带着亲随和扈从们一起出了东交民巷的英国大使馆,他上马车的时候,吩咐谢雨农:“今个的事情都给我闭紧嘴巴,不许一丝消息传出去!我这就去见议政王,这事儿,咱们总理衙门做不了主。”

    郭嵩焘也不回总理衙门大堂,坐着马车,一路从崇文门出了京城,朝着西边行来,那马车又快又稳,官道修的干净平整,马车行驶的十分痛快,不过是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圆明园,他径直递牌子进了圆明园,飞云轩外头稍微等候了一会,恭亲王就传召他了。

    到了飞云轩,行了礼,还没等恭亲王赐茶,郭嵩焘就忍不住了,“议政王,英国人欺人太甚,他们的态度很差,提出的条件是我们绝对无法接受的,微臣以为,这次根本就不是谈事情的意思,而是来找茬的。”

    恭亲王坐在书案之后,放下了手里的折子,奇道,“怎么回事?筠仙你倒是难得发脾气的。”

    “英国方面要求英国人自己的舰队护送爱德华来华,”郭嵩焘无奈而且带着窝火的语气禀告道,“这件事就看得出来,英国人并不诚心。”

    恭亲王微微皱眉,“这怎么可以?大清之海域,焉能由他**舰出入航行?爱德华访清,乃是两三年前就议定好的,相关礼仪或者随扈的形式想必英国人不会咄咄逼人,如今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恭亲王若有所思,从案后走了出来,“筠仙你先别说,等人来了一起商议一番,”他扬声叫苏拉,“请景廉中堂过来。”

    不一会,一个干瘦留着山羊胡子五十多岁老头就进了恭亲王的值房,他先是朝着恭亲王行礼,郭嵩焘朝着他行礼。恭亲王亲热的喊道,“秋坪,英国人的事儿,我叫你来商议一番。你之前在伊犁,也是和英国人打过交道的,大约是知道他们的性子,一同参详参详。”

    景廉,颜札氏。字秋坪,隶满洲正黄旗,他是咸丰二年进士,由编修五迁至内阁学士。典福建乡试,擢工部侍郎,赐奠朝鲜。八年,授伊犁参赞大臣。在阿古柏之乱中临危不惧,保护住了乌鲁木齐,并联合承化寺大喇嘛,打了好几个反击战。之后成为第一任的新疆巡抚,兼任西疆布政使之职,左宗棠离任之后,奏举景廉为新疆总督,兼伊犁通商大臣,之后又任山河总督,哦,也就是中原总督,山东河南总督,光绪五年入直军机。兼任工部满尚书,景廉点点头,“听王爷的。”

    郭嵩焘又说了一番英国人要自己舰队航行护送的意思,“倒也不是不让英国人的舰队进来。但是英国人的军舰若是到了大沽口,朝野必然要猛烈抨击。”

    抨击的话,不用多说,无非是花了这么多银子办的水师,居然还让英国人的军舰大摇大摆的进了大沽口,那和道光咸丰年间没有水师岂不是一模一样。其余的不尊礼数。有辱国体这些话,肯定也会充斥于耳间,“若只是骂骂也就算了,我们忍下来也无妨,我不通军事,但知道,水文地理的重要性,还有只是北洋水师的动向,这些都是不能让洋人知晓的。”

    “这些倒在其次,”景廉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微微思索,“旧年英国人两次入侵,怕是早就摸透了,最紧要的是国体,如此以来国体有失,如何能平息朝野的物议?为了迎接英国人的一个皇太子,居然是国门都被英人的舰队闯进来了。”

    “世人都说连战连胜,我大清和洋人的差距已经没了,”恭亲王摇摇头,“还是夜郎自大了,别的不说,英国人,实在是不能得罪的,起码明面上,不能不给他们面子,不然有咱们的好果子吃,筠仙,请继续说,还有什么?”

    “不仅仅此事,”郭嵩焘摇摇头,“此外英国人还要求,天津迎接的中国官员,一律跪迎。”

    。。。

    “跪迎?”慈禧太后十分惊讶,眉梢都翘进了额边的云鬓之中,“他要中国官员跪迎?”

    “是的。”

    “英国人是不是疯了?”慈禧太后摇头,“且不说中外礼节不同,他一介皇太子,就想让百官跪迎?不是失心疯是什么?这个英国大使之前听说素来是和蔼可亲的,如今怎么听起来这么毛躁,这是搞外交的人该说的话吗?我是不是应该建议英国外交部把这个大使召回?”

    慈禧太后站了起来,看了看殿内一个安在紫檀木座上的玻璃鱼缸,里面养着几条色彩斑斓的金鱼,慈禧太后从宫女的手里接过了鱼饵,朝着水里面丢了几颗,金鱼立刻争抢起饵料来,“这样和舰队护送的事儿比起来,跪迎的礼节,倒也算不得什么了,”慈禧太后看着翻滚的水面默默出神,“英国人肯定不会是想要开战,他们没有理由,而且也没有功夫和咱们折腾,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得罪我们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咱们若是不理英国人的无礼要求,爱德华已经在印度了,我们两国也对外宣布他要访华了,难道突然变卦?那么丢脸的可不是咱们。”

    “郭嵩焘的意思,他们经过了推演,认为若是爱德华不来中国,大约是咱们理亏。”来人说了这么一句。

    “六爷,”慈禧太后抬起头来,笑道,“理亏?无非是咱们不如英国人罢了,若是咱们强,那就是他们理亏。”

    “若是他来了,按照英国人的要求,舰队让他来护送,咱们的官员在码头跪迎,他们是得了大面子,可我们到时候不理他,说好协商的事儿也不去谈,让他自己在北京城溜达,六爷你也不去见,这样最后这次访问肯定不会是有成效的。”慈禧太后摇摇头,“他们如此咄咄逼人,不符合英国人一贯的风格,他们肯定有什么别的牌想打出来,这样强硬,大约是想表达什么。”(未完待续。)

五、访华仪注(三)

    “他们一定是有所图谋的,国与国之间,不是靠着什么意气用事的,这事儿,叫总理衙门和英国人继续沟通,看看到底他们是什么意思,既然是来了,总是要热情接待,大家素日里都说什么礼仪之邦,若是缺了礼数,倒是叫他们诟病。”慈禧太后想了想,“六爷你觉得,朝野之中的官儿,对哪一件事儿更为在乎?”

    恭亲王摇了摇头,“这两件事都不是易办的,一件是里子,一件是面子,跪迎之礼不过是面子,但是如今民心飞涨,根本就不愿意把外国人放在眼里,若是跪迎,定然有御史弹劾有辱国体,要知道郭筠仙昔日在伦敦,只不过是尊重了英国人一点,就已经在国内掀起轩然大波,”恭亲王说道,他似乎只有一点点的担忧,毕竟在他看来,这点事儿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如今爱德华访华,这跪拜他国君主之礼,从未有过。”自古以来,中国对外关系执行的都是宗主国和藩属国的外交关系,就算是藩属国主进京,也只是朝觐,绝不需要什么官员跪拜,藩属国主只是类比亲王,绝不会有如同中国皇帝的待遇,在清朝这个朝代来说,理藩院的苏拉都可以甩脸子给这些藩属使节看,苏禄国王东泰来在同治八年急病薨逝,消息传入国内,王世子东景在理藩院四方馆继苏禄国王之位,同治皇帝亲临观礼,东景穿亲王服制,理藩院尚书宣读册封圣旨,礼部尚书赐给金印宝册,饶是如此煊赫,东景还是要给同治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的。

    沙俄虽然在康熙朝之后就在北京设有公使馆,但是一国之帝王驾临的事情,还是第一遭,在中国无旧例可援,那只能是参照欧洲各国互访的规矩,再加上中国自己有的礼仪制度。一条条的来敲定。

    慈禧太后暗叹,若是昔日两国来袭之时,割地赔款,低了头颅。想必如今也不会如此纠结了,更不会有许多人在预想之外反对英国人来访有关的礼仪之争了。

    “你们先议一议,”慈禧太后想了想,“看看咱们能不能让步,有些事儿可以先看看。问下礼部,有没有现成的例子,若是有,这样想必阻力少了些,再让总理衙门和英国人继续聊着,若是能聊得出什么他们心里头真正想要的,咱们才好准备。”

    。。。

    飞云轩。

    飞云轩的大厅之外,有许多的牡丹花,昔日牡丹台之变,那里几乎就成为了慈禧太后绝不会涉足的地方。里面的牡丹花若是无人欣赏,未免寂寥,于是分植了牡丹到园中各处,飞云轩外的几本“霓裳羽衣”和“织女簪花”开的最好,掩映的素来十分威严的中枢重地多了一些柔和的春光美意。飞云轩的正殿就是军机处诸人议事的地方,这一日正殿的大门紧闭,外头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就连军机章京也只能是在二门外候着,不能近处当差,免得听到里头朝廷重臣商议的事情。

    “这就是要看人了。人不一样,对那一件反应自然是不一样,”宝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靠在了官帽椅上。这几年他上了年纪,越发的胖了起来,特别是过了七十大寿之后,听了御医的劝告,要多进营养,不能再和往日一般吃素的。于是宝鋆这些年敞开了吃,不忌荤素,他满满当当的塞在官帽椅里面,发须都已差不多都白了,气色倒是极好,满脸红光,他对着坐在上首的恭亲王说道,“英**舰护送英国爱德华亲王入大沽口这件事,以军功发家的武官们自然是最不肯的。”

    这是必然之理,武官们是天然的鹰派,历年大战小战,造就了无数的军功,公侯伯子男一抓一大把,只有通过战争他们的俸禄和爵位才会提升和改变,太后对着武人也十分重用,光绪元年以来对着北海之地就从未有一年停下过小规模的冲突,不管总理衙门如何对俄国人解释,“只是地方武装的小纠纷”,身在中枢主管财计的宝鋆知道这里头需要中枢支付出多少钱。

    宝鋆说完了这句,拿着眼看了一下对面的一个老者,歉然笑道,“左大人,我并没有别的意思,请见谅。”

    对面端坐着一位一品服饰的老者,他听到了宝鋆的话语,微微一笑,“宝公不必如此,我算不得什么武人,我在中枢六七年了,还能不知道,朝中诸公的辛苦吗?外头的这些提督将军总兵,”他微微冷哼,“整日里喊打喊杀的,那里知道国家的辛苦,若是让他们知道宝公的辛苦,想必也不会如此不可一世了。”

    宝鋆眯了眯眼睛,这话听着倒是舒坦,只是接下去对面这个人说的话,未免就有些不好听了,“不过呢论军功,老一辈的谁没有?我左宗棠不仅仅是靠着军功有了爵位,更是进了军机,”左宗棠拿起了盖碗,喝了一口茶,就把盖碗放在手心,睨视宝鋆,“这里头,谁没有军功在身啊?就连景大人和王大人也不例外,昔日北海之战犒赏百官,我记得宝公您可是拿了一个协办大学士的,如此说来,那宝公岂不是也要强硬对外了?”

    宝鋆微微不悦,却被景廉拦着了话头,“配蘅公如此一说,那么还有一帮就是御史台的人了?”

    宝鋆瞪了左宗棠一眼,左宗棠满不在乎的在喝着茶,“是那些御史们,他们只要知道咱们的官儿跪拜了所谓的蛮夷,啧啧啧,不用说,咱们就别想这样安心坐在这里喝茶了。”

    “知道就知道了,能打什么紧?”左宗棠不屑的说道,“咱们军机处定下来的主意,就靠着那些不成器的清流,能有什么事儿?大清对待藩属的礼仪,用在英国人的身上,可是不适用的,若是怠慢洋人,丢了国体,可不仅仅是家里头笑话了,传了出去,西洋诸国都是要笑话的。”(未完待续。)

五、访华仪注(四)

    左宗棠继续说道,“西圣昔日出访英国,英国人的礼仪可是做的足足的,爱德华皇太子在港口亲自迎接,英国的首相在下榻的宫殿迎接,抛开别的事儿不谈,他们也没有要求西圣或者是议政王,亦或者是皇上亲临迎接,我倒是觉得,这不算太离谱。”

    “这事儿不算离谱,”王文韶接口继续说道,他是去年入直军机,如今还是“军机上学习行走”,意味着还是见习的军机处大臣,本官是兵部侍郎,他留着一把山羊胡子,双目大而有神,他捻须点头,显然他是赞同左宗棠的意见的,“爱德华乃是英国储君,中英敌体,一视同仁,跪一跪那也是无妨的,若是觉得礼仪上说不过去,派一二郎中员外郎去迎接就是了。”他的意思是低级别的官员迎接的话,跪拜也无妨,不过他不能明说,毕竟自己的本官还是从二品的兵部侍郎,不能倨傲的明说让低级别的官员。

    景廉有些犹豫不决,看了看坐在上面的恭亲王,宝鋆微微冷笑,“难道各位不怕弹章?”

    “弹章有什么好怕的?”左宗棠不屑的说道,“做事当差,焉有不得罪人的?别的不说,就说配蘅公你,主持户部这么多年,把这朝廷的开支安排的井井有条,不是还有许多人弹劾你损公肥私呢?若是怕弹章,什么事儿都不用办的,只要学着以前翰林院的人,每日吟诗作词说说道德文章就可以了,还当什么差,办什么洋务,再说了,御史们群龙无首,些许弹章能起什么作用,大不了被蚊子咬一口,无妨的。”

    宝鋆对着礼仪之事避而不谈,却是微微冷笑,“群龙无首?左公您的消息不够灵通啊。李保定他不日就要到京师,丁忧期满了。”

    左宗棠的眼神微微一凝,“李保定要回来了?”

    “是的,”宝鋆悠哉说道。“他可是两朝帝师,你以为,他的弹章,能不能让你头疼?就不用说是他的弹章了,他只要一个眼神。那些御史们就可以前赴后继的来。”

    “那么,这里头的事儿,还真的不能泄露出去了。”左宗棠果断的说道,“御史们最关心这件事儿,这件事儿将来也一定不能让步,那么,议政王,”左宗棠看着坐在上面沉思的恭亲王,“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洋人们提出了两个要求。若是讨价还价上来看,咱们起码要答应一个,洋人退一个,这才是皆大欢喜两方都能满意的局面,王爷,您觉得,哪一个能让步的?”

    恭亲王吐了一口气,“面子和里子,总是要一个的。”

    “王爷,我说句实话。这两个都是面子,”景廉说道,“英国人的军舰开来,难道真的就是如何?他们的海军再厉害。也上不了岸,只是若是答应了英国人自己军舰来护送,有人不答应,答应了跪迎,御史们更是不答应,实在是难办啊。”

    宝鋆想了想提建议。“王爷,不如把英国人今年的关税降低一些?”

    “怎么降低?”恭亲王问道。

    “工部说现在不少工厂、商家都要英国人的机器设备,除了内务府和工部自己办的厂子需要外,别人要买,运进来都要问英国人收税,不少人怨声载道,觉得这办厂子成本就已经高了,机器还要那么贵,工部要我按照西圣的旨意给他们发现金的补贴,我按着没给,这给钱,谁知道他们是拿着钱去逛园子喝茶挥霍了?户部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查账。我想着横竖英国人收了税,他提高了售价,到了国内都是要咱们中国人付钱的,不如把这个钱免了,英国人再怎么说,价格也能降些下来,国内的人也总是收益的。”

    左宗棠摇摇头,“宝公这举措倒是为民谋福利的,只是怕打动不了英国人。”

    “你什么意思?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宝鋆板着脸,“海关那里头不知道要少收多少钱!”

    “这点银子英国人是看不上的,”左宗棠说道,“苏伊士运河那里,英国人还想着把一千万法郎还给咱们呢。一千万法郎差不多是咱们的银子一百八十万两,还要给咱们利息,你的关税再免,也不会一次性免这么多。所以这件事咱们也要思虑清楚,”左宗棠环视众人,“英国人违约,又在访华仪注上咄咄逼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恭亲王看了左宗棠一眼,“配蘅的这个主意可以试一试,他们想把苏伊士运河拿回去,无非是觉得不想给咱们那么多红利罢了,给一点利息就打发了咱们,若是户部有这个主意,试一试无妨,横竖英国人吃了咱们的嘴软,说不定有效。今日就这样散了吧。”

    王文韶连忙说道,“王爷,今个的事儿,咱们还是要总理衙门那边暂时保密才好,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又有一场风波了。”

    恭亲王点点头,“是这个理,英国人的要求,现在谁都不能说出去。”

    今日的议事已经结束了,左宗棠站了起来,也不和人说话,径直出了议事花厅,王文韶也跟着走了出去,景廉说了几个自己分管的事儿,也就退下了。殿内只留下了恭亲王和宝鋆两个人,宝鋆冷哼,这时候说话也少了一些顾忌,“这个左倔驴,在军机处实在是威风的紧,这么多年了,还以为自己是西北王?】咱们王爷还在这里呢,轮不到他充大尾巴狼!”

    恭亲王摇摇头不说话,宝鋆当了这么多年的军机,年纪又大,又是恭亲王的心腹,主管一国财政大权,无人不敢尊敬的,只是到了左宗棠这里,屡屡碰壁。左宗棠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恭亲王也只是稍微尊敬,根本就不会理会宝鋆,左宗棠他自己更是从西北平叛回来的,对着兵部的武官们十分优渥,一直追着户部要银子要俸禄要军饷,宝鋆是一个最抠的人,这样素日里头就是龃龉甚多。(未完待续。)

六、顺而化之(一)

    “王爷,”宝鋆说了一大堆埋怨的话,见到恭亲王依旧不发言,不免有些着急,“您是议政王,又是领班军机,如何能让他这样继续无礼下去?昔日李保定就算是再桀骜不驯,但也不会如此在军机处要权。”

    “配蘅啊,”听到宝鋆的话,恭亲王说了一句,“你要我说什么?军机处如今有几个人是跟着我的?”

    宝鋆看了看恭亲王,恭亲王的脸上有些无奈的表情,这才似乎明白了什么,“啊,是是,您说的极是。”

    恭亲王慢慢起身,在殿内踱步,“光绪二年,文祥病逝了,没过几个月,朱学勤也去了,他不过才五十二岁,哎,说什么恭党恭党,如今瞧瞧还剩下多少人了?”恭亲王发着牢骚,“胡林翼倒也勤勉肯干,又是湘人领袖,但,哎,咳血之症复发,光绪五年也就走了,李鸿藻回家丁忧。同治中兴的几个军机大臣,就剩下咱们两个,所幸,”恭亲王叹了一口气,“配蘅你的身子还算硬朗。”但是宝鋆也已经是七十四岁了。

    “是啊,之前倒是不觉得,”宝鋆有些感伤,“王爷您这么一说,还真是,桂公、曹公、文公都这样一一去了,人家都觉得军机大臣手握天宪,必然是鲜衣怒马富贵之极的生活,却不知这军机大臣,权柄是大,事务更是繁杂啊,更别说****要被弹章弹劾了。”

    宝鋆性子开朗,只是微微伤感,却马上把伤感抛到了脑后,论起来了如今的军机处现状,“李保定回家丁忧,还以为是得了便宜,咱们终于可以自在些,没想到,去了冷面神,来了大闹天空的孙悟空!”宝鋆十分不满。“左宗棠挟西北大胜之功,入直军机,横冲直撞,谁都不放在眼里。原本以前还好,可是他在地方久了,人脉实在是经营的不浅,就看着景廉和王文韶就知道了!”

    王文韶是浙江杭州人,原本就在浙江地方官场出道。平定太平天国之中立有大功,是浙江巡抚王有龄的得力助手,之后又受左宗棠保举推荐,去了湖南当巡抚,在湖南巡抚任上安置流民,剿灭小股的叛乱,治理湖南六年,政绩突出,旋即入兵部担任侍郎之责,又让他入直军机。在兵部能够制衡一二,这也是为了分江忠源的权柄,免得湘人过度保持军政。

    还有景廉,不用说,更是在新疆和左宗棠一起共事过的,虽然他是旗人,凡事也以恭亲王为尊,但也要看左宗棠的意见以作参考,如此以来,在军机处和稀泥的时候居多。“他倒是比昔日的曾国藩还要厉害了!”

    “军机处就这么几个人。”恭亲王说道,“他占了一个半,论起来,和咱们差不多人了。当然可以横冲直撞了。哎,小山在的时候还好,凡事总能出谋划策,可如今他又病着,你去瞧过他了吗?”

    宝鋆点点头,“瞧着不好。已经是病的昏昏沉沉的了,”他有些惭愧,“我实在是没用,帮不上王爷。”

    “不能如此说,配蘅公已经是忠心为国了,”恭亲王安慰他道,“你的长处谁都知道的,何须如此说,小山病的不是时候,”恭亲王摇摇头,“外头的大事那么多,英国法国俄国都有事务要办理,国内又有大灾,接下去还有八旗的事儿要办,哎,我少了这么一位张子房,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处置了。”

    “英国皇太子来华一事,王爷是什么个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就听总理衙门的就是。”恭亲王说道,“继续谈下去就是,你说的对,李鸿藻马上就要回京了,太后要不要他回军机处还不知道,不管他回不回军机处,他头上的大学士头衔总还在的,这种小事情,我不能表态,对着洋人们强硬,总理衙门不能办事,对着外头软了,又被人骂软脚虾,我要去得罪人做什么,让他们处置就好了,左季高如此厉害,听到李鸿藻返京,不是也偃旗息鼓了?”

    宝鋆也有些无奈,“太后自从英宗皇帝逝世之后,对着清流似乎又纵容了起来,科举考试招录进士们里头,保守的人也不在少数,李鸿藻这个清流领袖,如今可实在是显赫,就算是回家丁忧了,依然是一呼百应。”

    “这事儿他们去做就是,还有这八旗的事儿,太后知道我不愿意得罪人,所以就交给了别人,”恭亲王微笑,这时候他也不在乎左宗棠的无礼,“论起和光同尘,和睦同僚的本事儿,大约左季高还是要向我学一学。”

    “八旗的事儿,真是马蜂窝,”宝鋆有些幸灾乐祸,“还好没有交给王爷,这事儿如何能沾染?王爷还是办好越南的事儿才好,这事儿若是做的好了,可远比什么跪拜的礼节,还有什么八旗改革的事儿要来的快,名声也好听。”

    “是这个理,”恭亲王点点头,“越南的事儿,绝不能就这样算了,法国人之前绕过咱们和越南签协议,那时候大清无暇顾及外头,倒也罢了,如今怎么容忍法国人还如此行事,别的不说,总要保住越南这个藩属国才是。”

    宝鋆点点头,“曾国荃在两广当总督,想必也不会给法国人好脸色,给法国人一些压力也好,免得他们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这事儿叫总理衙门盯着就是,”恭亲王吩咐道,“你叫海关总署,对着法国人挑剔一些,赫德想必也是乐意瞧见法国人吃瘪的。”

    宝鋆应下,又问,“李保定要回京了,王爷的意思,要不要让他进军机?”

    “李保定不管入不入军机,都有他的分量在,我原本是不耐烦看到他的,”恭亲王微笑道,“只是今日看着左季高似乎有些忌惮李保定,我倒是觉得他倒是可以回来,制衡一二,他入了军机处,免得在外面站着说话不腰疼,尽给我们捣乱。”(未完待续。)

    ps:  我错了!

六、顺而化之(二)

    宝鋆明白恭亲王的意思,恭亲王也和自己一般,觉得左宗棠有些跋扈了,奈何左宗棠如此跋扈有自己的资本和靠山,他的靠山就是九州清晏里头的那位,光绪元年就诏令左宗棠回京,一入京,就即刻任文渊阁大学士,又入直军机,这都是慈禧太后一个人的主意,左宗棠无非是一个举人而已,居然也得授大学士,实在是可笑。但是左宗棠心直口快,办事雷厉风行,御前应对也是十分自信,较之自己那个追封为郡王的老乡的风格,是完全不同,圣宠来说,似乎左宗棠比曾国藩更为得慈禧太后喜爱,主管兵事,把俄罗斯人在北海那里,打的抬不起头,虽然班次在宝鋆和沈桂芬之后,但是时人隐隐有用“次辅”来称呼左宗棠。“把李保定叫回来,怕是军机处这潭水更混了啊。”宝鋆隐隐有些担忧。

    “三国演义,总比南北朝有意思些。”恭亲王说了这么一句颇具深意的话儿,就不再说别的了,“李保定何时进京?”

    “大约总是要初十左右吧。”

    “那还有几日,去把翁师傅请来,”恭亲王从容不迫的笑道,“我也该过问一下皇帝的功课了。”

    “王爷是要?”宝鋆才不会相信恭亲王会关心皇帝的功课,这肯定是一个借口而已。

    “英国爱德华访华的仪注外头还没人知道,这也是正常,毕竟这事儿还没定,但是李保定乃是帝师,又是清流领袖,我想着总是要听一听他的意思,可李师傅还没进京,那就先告诉翁师傅,听一听他们的意思,兼听则明嘛,朝廷办事儿才有数。”

    。。。。

    法国大使的名字叫做艾伯特,去年三月份才到北京来任职的。到现在如今差不多刚好是一年,他自认为是已经摸透了中国人,特别是中国官员行事的套路,但是他今天应邀到了总理衙门专门设置法国人的议事厅商谈事务。却意外的发现了没有看到应该在场主管外交的总理衙门协办大臣郭嵩焘却不在场,素日常见的法国股主事王阳冰已经站起来迎接,而边上一位六十多岁男子却还是坐着不动声色,津津有味的喝着茶,艾伯特狐疑的看了一眼王阳冰。王阳冰隐隐有些尴尬,却也不得不介绍,“这位是大清国理藩院尚书庆海大人。”

    艾伯特没有见过庆海,却是知道理藩院的职责和权限,他不悦的抬起眼,对着王阳冰伸出来的手视而不见,只是傲慢的脱掉白手套,“王大人,我想您是不是脑子不清楚了?”

    “我的脑子很清醒,大使先生。”

    “既然是脑子清醒。”艾伯特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那难道不知道这里是总理衙门和我们法国进行洽谈外交事务的场所吗?”他故意把“外交”这个词发音发的特别古怪,“据我所知,这位大人,”他把手背到了身后,傲慢的用下巴点了点坐在位置上的庆海,“现在早就不是总理衙门的官员了,理藩院管的也是你们中国和藩属国之间的事情,贵国是想把法兰西共和国的地位降低到和贵国属国一样的位置吗?这种严重的外交失误。是看不起法兰西共和国还是王大人您的脑子不清醒了?”

    艾伯特咄咄逼人,王阳冰尴尬的把手收了回来,把艾伯特的话转告了庆海,庆海起身。微微点头,“贵大使一直都不肯和我见面,我无奈之下,只能是借一借总理衙门的渠道了,不过我和大使先生也不会谈什么外交的事务,毕竟。我们是不会贵国在南掌和越南那里一样,越俎代庖,把我们tian朝的事务都干了。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和大使先生谈一谈越南的事情。”

    艾伯特看了一眼王阳冰,见到他点点头,于是走到了长条的桌子一边,对着庆海坐了下来,他是不愿意接触中国人的,因为这次和越南的协议签订还在保密之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条文会流出来被中国人知道,没有在既成事实之前,这样的事情很被动,但是来了,他也不怕中国人,笑话,什么时候骄傲的法兰西人会惧怕愚昧无知的中国人了?“关于越南的事情,我可以听大臣你的意见,但是只是听听而已,我们法兰西共和国的决定不会改变,正如我和郭大人说的那样:法国拥有对于越南的管辖权和统治权,这点毫无疑问。”

    “越南乃是大清的藩属。”庆海说道。

    “这个只是礼仪上才存在的,实际上贵国对于越南的影响力,有多少?”艾伯特伸出了一个小指头,“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而越南阮朝的开国国王,就是靠着我们法国人的帮助,才统一了越南全国,这点是毫无疑问的,我们法国人天生就在越南存在着利益。所以我可以听大人你的意见,但我绝对是不会听进去的,而且我认为,大人您的说法都是浪费时间,越南国他们自己都已经准备好要脱离贵国的羁绊,投入到我们法兰西国的怀抱,那么,你们清国更不应该干涉了,这毕竟是越南人民自己的选择,民族的自主选择权,任何一个大国都是不能干涉的。”

    “如果不是贵国侵犯了越南,兵临城下,越南是绝不会要成为贵国的被保护国的,这点毫无疑问,”庆海对着阿伯特的傲慢也不生气,按照他对付那些藩属国的性子,老早就翻脸走人,回头就和兵部商议好,怎么惩罚给脸不要脸的藩属们了,只是面对着法国人,今日他似乎性子特别好,庆海笑眯眯的说道,“所以请贵国不要睁着眼说瞎话。”

    “我们就是要保证我们在越南的权利,怎么,贵国难道准备和我们因为越南打一仗吗?”阿伯特不屑的说道。

    “大使您多心了,我只是想说,越南国并不是想脱离中国的管辖,”庆海从袖子里拿了一个册子出来,递给了阿伯特大使,阿古柏狐疑的盯着那个册子,庆海微微一笑,“这里面说,他们还想做中国的属国。”(未完待续。)

六、顺而化之(三)

    阿伯特盯着庆海,接过了那个册子,翻看了一看,不禁脸色微微震动,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看样子,贵国是铁了心要和法兰西共和国作对了?”

    庆海摇头,“不是作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国家的利益。”

    “贵国在越南难道也有利益存在吗?”

    “越南是中国的藩属,当然有利益存在。”庆海端坐在位置之上,对于阿伯特的瞪视无动于衷,他缓缓说道,“这是越南国的诚心,我们当然要为藩属出头,不至于被外人欺凌侮辱。”

    阿伯特不再理会庆海,这些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嘴上功夫,他对着王阳冰说道,“今日的事情,我会向贵国的总理衙门提出书面抗议的。”说完也不再理会王阳冰的解释和挽留,戴上白手套,径直走了出去。

    庆海坐着一动也不动的,笑眯眯的只是喝茶,王阳冰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中堂大人,您到底在唱哪一出啊,得罪了法国这位大使,可不是闹着玩的,人家的什么姻亲是如今法国人的首相。”

    庆海微微嗤笑,“不过是一介大使,放在法国的外交部也是不入流的人物,在我面前摆什么谱,好了,小王,”他不耐烦的训斥王阳冰,“总理衙门当差,不是说给洋鬼子当差,凡事张弛有度,谦逊不代表是卑躬屈膝,你是同文馆出来的,没几年就到了这个位置,才学什么的都是上佳,只是这胆量见识还是少了些,你这幅样子,阿伯特越发以为你是软弱可欺了,你的态度软和,他们就觉得是中国的态度软弱。打起精神来,接下去这总理衙门大约是你最风光了,嘿嘿,不过这最风光。也是最容易死掉的,”王阳冰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庆海微笑,“当然了。不是说真正的死,只是说若是当差不好,万劫不复,你单看昔日的天津教案就好了,曾郡王那么厉害。办了教案,不是也被天下一半人诟病吗?”

    “哎哟,我的中堂大人,您还扯这个做什么,理藩院干了什么好事,让他脸色这样难看,我要急着报备堂官们呢。”王阳冰跺脚恳求道。

    “淡定些,”庆海用下巴点了点那个册子,王阳冰连忙拾起来,见到了里面的内容。不由得支撑不住,对着庆海哆哆嗦嗦的发话:“中堂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书面上的意思,”庆海畅快的笑了起来,“两件事:有义士盘踞了保胜城,法国人原本想要在红河通航的,被堵了回去。另外一件就是升龙府总督查获了一批法国人擅自偷运的军火,予以收缴。”

    “保胜城那些可是叛逆啊,”王阳冰惊恐的说道,“这样不妥当吧。”

    “什么叛逆。那可是越南国王自己封的官儿,正经的提督,你可别浑说。”庆海说道。

    “可这两个事儿,”王阳冰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属下瞧了瞧,也没有顺化府的命令啊。”

    “是没有,所以法国人才会脸色大变,知道我们在插手越南事务了。”庆海站了起来,“也不算是插手,当然了。我是不会承认的,你大约也没有那么蠢,都是越南本国的内政,我们虽然是宗主国,但是也不好干涉的嘛,”庆海道貌岸然的说道,“法国人是怎么说来着?哦,对,是越南人民自主的选择。”他的语气里无不带着讽刺的意味,“顺化府的大南国皇帝要是不蠢,应该知道要怎么办了。”

    越南,顺化府。

    这几日是难得的晴天,但是越南的气候,纵使是晴天,也带着湿漉漉的潮湿霉味,顺化的皇城在炎热的阳光照耀之下,显得分外色彩斑斓,明黄色却但带着剥落的砖瓦点缀着此地十分耀眼,皇城的大门和中国一样,亦是称午门,只是在午门之前建了一个巨大的旗台,旗台的高度甚至高过了午门的飞檐,可以鸟瞰整个顺化城。

    旗台上巡逻的士兵拿着一柄长刀,在警惕的巡逻着,不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人骑着越南难得一见的马,士兵连忙仔细看了看,来的人是本国的官员,并不是该死的法国佬,人马之中的牌子显示是“升龙府总督”的字样,旗台上的士兵连忙挥动旗帜,午门大门打开,把升龙府总督一行人迎接了进去,为首的人在午门前下了马,解开了身上的石青色披风,露出了身上那件花花绿绿的朝服,他刚刚走进了午门,就见到了金水桥边上站着一个白胡子的老者,面带着微笑看着自己,来的人连忙作揖行礼,“首辅大人。”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你可以按照中国的称呼,称呼我为阮师就可。”老者拉住了来的人,笑眯眯的说道,“毕竟你中进士的时候,我是你的座师嘛,你如今也是升龙府总督了,封疆大吏,身份不一般,不能如此拘谨了。”

    升龙府总督抬起头来,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的皮肤不和越南土著一样的漆黑,反而有些白皙,如今的升龙府总督是陈文定,清化人士,祖上是福建迁居来的华人,其实越南大部分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中国的血统,陈文定所在的家族一直坚持用中文教导子弟,他先是中了越南的科举,一般来说,这是越南士大夫普通的升迁途径了,和自己的座师,如今的越南首辅勤政殿大学士阮文祥一样,慢慢得熬资历到中枢来,只是他实在是机缘巧合,刚刚中了越南的进士,大清国又对藩属的学子进行了推恩,一律参加中国的科举考试,合格的自然成为tian朝的官员,陈文定仗着家族传下来的汉语功底,轻轻巧巧的中了同进士,并且即刻有了官位,在南宁府附近的宣化县担任县令,消息传回越南,越南国内轰动一时,世人都以为陈文定乃是文曲星转世,陈文定对越南也十分忠贞,一任县令期满,在京师大学堂又学了两年的书,就要回国报效,所以刚一回国,就被拜为升龙府总督,掌管这座被法国人侵占过的北部重镇。(未完待续。)

    ps:  再也不敢小看天下英雄了,我错了。。。。。

六、顺而化之(四)

    陈文定如今四十岁不到,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龄,他点点头,“阮师大恩,学生是绝不会忘的。今日屈膝前来迎接学生,实在是感激涕零,不知道怎么说才是了。”

    “不需如此,”阮文祥温和的笑道,“我来迎一迎,也是为了问你北边的事情,等下陛下召见的时候,我也好心中有数,免得没有说辞,走,去我那里喝一杯茶,是英国人从印度带来的红茶,味道倒是和中国的茶不甚相同。”

    陈文定跟在了阮文祥身后,慢慢的朝着内阁首辅的值房走去,到了值房里头,外头的骄阳已经被浮云遮蔽住了,天气有些阴沉了下来,仆人拿了茶上来,陈文定喝了一口,就垂着手准备听阮文祥的发问,阮文祥倒是淡定,慢悠悠的喝茶,没一会,乌云就慢慢的布满了半个天空,乌云之上的太阳还努力的照射出为数不多的阳光,斑驳的照在内阁首辅的值房墙壁上,陈文定虽然不说话,可这心里,却是微微的沉了下去。

    阮文祥沉思了一会,“陛下要和法国人在西贡签订协议,我是不赞成的。”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文定你也是知道老夫的意见,我一直都不同意割让土地给法国人,我们阮朝立国之初,当然,是受了法国人的恩惠,但是这么些年,赔了那么多钱,又割了南圻给法国人,这可是三分之一的地方,更是我们阮朝的龙兴之地!这天大的恩惠也该还清了。”阮文祥看着窗外海上有着一团巨大的乌云,正在剧烈翻滚,慢慢的朝着岸上袭来,“只是我却没法子阻拦,陛下的性子,你也知道的,颇为仁慈,”他淡漠的说了这么一个词,但是陈文定知道,登基已经三十四年的大南天子如今的嗣德帝。用妇人之仁,优柔寡断这两个词都是对他极大的褒奖了。

    “镇压了天主教,又拒绝和法国以前的皇帝洽谈,在升龙府杀了法国人。这样强硬倒也是好,可是咱们没有兵啊,”阮文祥摇摇头,“小国寡民,原本对待强国。示之以弱倒也没错,可是陛下,哎,先是强硬,后来却又是极为软弱,前倨后恭,这样岂不是又叫法国人看低了吗?”

    1847年,阮福时18岁即位,强化了对天主教的镇压政策,拒绝与法国拿破仑三世的来使交渉。1859年起。法国以保护传教士和天主教徒的名义,占领西贡(嘉定)、边和、美荻、永隆诸省,1862年越法签订《壬戌条约》(第一次西贡条约),越南割让边和、嘉定、定祥三省及昆仑岛,赔款400万元,允许天主教传播,开放口岸。法国此后又占领永隆、安江、河仙三省,完全控制了越南南部。嗣德帝为凑集赔款,采取开征鸦片税、调高税率、卖官鬻爵等饮鸩止渴的措施,使全国陷入政治紊乱、财源枯竭的恶性循环。

    四百万元对于越南这个小国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阮文祥为了筹集赔款,这些年不知道憔悴了多少。

    阮文祥想了想前尘往事,未免有些憋屈。如今顺化府以南,已经尽数被法国人侵占了,没想到他们的胃口永不知足,“还想着得陇望蜀?”阮文祥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得摇头苦笑,“如今他们差不多也要成功了。我这个丧权辱国的首辅,再忍一忍,也就可以了。”阮文祥转过头,“你在升龙府那里,怎么闹了这么一出风波来?”

    “按照陛下和法国人签订的协议,”陈文定镇定自如,因为他从阮文祥的话里丝毫听不出有责怪的意思,“将来我们大南国就是法国人的领土了,‘越南皇帝接受法兰西国的指导?外交事务、税收海关等事物由法国全权受理。’嘿嘿,更别说其他的什么割地通商航行之类的事了。虽然说起来,好像是法国人帮助我们**了,可这样的条约,阮师,”陈文定痛苦的摇头,“丧权辱国,您如何能同意签订!”

    陈文定声调微微高了些,这表达出了他自己强烈的不满,阮文祥不动声色,“将来大南国不存在了,自然就没什么丧权辱国的事儿,陛下他自己都愿意做亡国之君,我又何须担心什么名节的问题,大不了学潘清简自尽殉国,也就是了,哎,谁叫咱们没有援军呢。”

    “谁说没有?”陈文定放下了茶盏,那茶盏还是中国景德镇出产的上好官窑,色做碧青,薄如蝉翼,放在铁木的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犹如玉器的声音,“天l朝自然是咱们最好的援军!”

    阮文祥看了一眼陈文定,“天u朝?”

    “是的,中国之大,近在比邻,国力强盛,仁义为怀,为何不让中国出面?”陈文定激烈的说道,“我在中国习得练兵之法,稍作训练,就已经将升龙府一带的贼人尽数扫空,学生也不过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可见中国国力强盛,昔日他们尚自顾不暇,可英宗皇帝以来,国力大盛,隐隐有中兴之象,有仁德强盛之主在侧,为何陛下不用?反而要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呢?”

    “文定慎言,”阮文祥低声喝了一句,“焉能如此指摘陛下!”

    陈文定知道失言,低头不语,阮文祥慢慢说道,“陛下怕法国人,更怕中国人啊。”

    “有何可怕的?”陈文定脸上露出的嘲讽的笑容,“可谓是夜郎自大也,大南国在中国人心中的位置,根本就无关紧要,第一不是什么大国强国,二来事天6朝不恭顺,远非苏禄琉球朝鲜等国,以前国势稍微强盛的时候还侵占高棉占婆等地,扰的四周鸡犬不宁,中国根本就不愿意搭理,我在北京城所见所闻,实在是令人惭愧,世人皆知琉球苏禄朝鲜,却不知越南之国在于何处,更不知道如今的国主是谁。陛下把大南国自视甚高,却不知道只有法国人才看得上这里。”(未完待续。)

七、大南天子(一)

    任何一个小国都会如此,觉得自家的国土是肥沃的宝地,谁都会垂涎三尺,这是通病,嗣德帝也毫不例外,阮文祥想了想,“可天1朝若是看不上这里,”阮文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合十,淡然望着陈文定,“那我们怎么保证天1朝愿意为了我们阮朝出头和法国人闹僵呢?”

    “原本我也是担心这一点的,”陈文定说道,“只是我从北京得到了消息,阮师,”他压低了声音,“天p朝已经和法国人抗议,抗议法国人借签约之名,行吞并之实。”

    “这?”阮文祥微微惊讶,“可是真的?”

    “绝对错不了。”

    “可天、朝人如何知道我们在西贡和法国人签约的?”阮文祥盯着陈文定,“要知道陛下是让我们严格保密的。”

    “是我泄露给中国的,”陈文定一脸淡然,承认了泄露机密的事实,“我只不过是一介总督,无法劝说陛下,上了许多折子也是不成,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是请中国人出马,若是中国人能逼得法国人退步就是最好,也根本不指望天、朝会发兵解救越南,只要是外交上逼得法国人退步,如此荒谬绝伦的条约就绝不可能签署。”

    “那红河的法**火商船,也是中国人叫你扣押烧毁的?”阮文祥眼睛迷了起来,神色复杂的望着陈文定。

    “不,是我自己个主意,阮师,是我自作主张,北京之中传出来中国人和法国交涉的消息,我就知道中国人会帮我们出头的,所以我就在升龙府借故扣住了法国人的商船,总不能中国人都帮着咱们出面了,我们越南自己却毫无动作,阮师,我今日被陛下召见。就是想一陈此事,法国人忘我之心不死,可越南国力疲弱,无力抵抗。只能是仰仗天a朝的天威才有可能压住法国人,我想阮师也绝不是什么软骨之辈,签下这个条约,不仅仅是殿下,阮师。也会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秦桧就是前车之鉴啊,阮师!”

    阮文祥站了起来,转过头看着书房外的天气,天色已经全黑,惊雷阵阵,不一会,倾盆大雨就哗哗哗的落了下来,“如今还是干季,就有这么大的雨。”阮文祥喃喃自语,他转过身,“文定,我要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和中国人有暗地里的联系?”

    “是。”陈文定不回避阮文祥审视的目光,站了起来,坚定的回答道。

    “那你到底是效忠中国还是效忠大南?”阮文祥一字一句的慢慢问道,似乎一字一句的敲进了陈文定的心里。

    “生为大南人,死为大南鬼。”陈文定面容软和语气却是十分坚定,低沉的话语莫名的让人心安。

    “好!”阮文祥点点头。“朝中大臣,基本上都是抗法的一派,但国力衰弱,无法抵抗。所以只能是让法国人为所欲为,我并非不愿意联络天p朝,只是怕正如你所说,天l朝不愿意为我越南出面和法国人闹翻,若是激怒了法国人,更是与国家无益。有了你一句准话,我有什么担心的,我早就想好了,若是此番被法国人侵吞,我还不如挂冠而去,到山林之中勤王招军,和法国人死拼到底。”越南人骨子里还是有血性的,不然不可能在中南半岛上打下偌大的一番基业,阮文祥正了正帽子,“走,老夫陪你一同去见驾!”

    热带的大雨下的正急,雷声轰鸣,夹杂着狂风暴雨,顺滑皇宫里面伺候的宫人早就是躲在了干燥的地方,暴雨之中还有两个宫人努力的撑着伞,把大南国首辅和升龙府总督挡住风雨,送到了大南国皇帝的寝宫来。

    两个人正了正衣冠,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到了嗣德帝的书房,内侍带着两人进了乾成殿,大南天子嗣德帝已经在宝座上候着两人了。

    两个人跪下三呼万岁不提,嗣德帝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身上穿着褚黄色绣满龙和花纹的龙袍,头顶带着蹼头冠,脸上有着倦容,他见到了陈文定,微微冷哼,也不叫两个人起来,“陈文定,你要做什么?”

    “微臣不知陛下说的何事。”陈文定说道。

    “朕问的是你在升龙府做的好事!”嗣德帝大声的说道,尖利的声音在乾成殿内回荡,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像太监,“朝廷正和法国人在西贡何谈,正是要和和气气的时候,你来搞这么一出,朕问你,你的居心何在!”

    “西贡签约,断不可行。”陈文定抬起头,“陛下,大南国乃是世祖皇帝亲自手创,祖宗基业,实在难得,旧年割让南圻,已经是举国之辱,如今更是割让中圻,将外交、军事、商税等事拱手法国人,如此以来,岂不是高棉占婆之于我大南国?”

    高棉占婆是越南的属国,实际上就是等同于中国的土尔扈特部这种内藩了,嗣德帝听到了陈文定的话,不免又羞又怒,脸涨得通红,“你大胆!国事焉是你能置喙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陈文定毫不示弱,“为国尽忠,乃是为臣的本分。”

    “别拿这些废话来搪塞我,”嗣德帝怒喝道,“你在升龙府拿了法国的商船倒是简单,西贡那里谈判就是难为,原本这关税或者是外交还能拿回一二,如今看来,这两样都要泡汤,陈文定你如此了得,不如我就授你为大都督,一举剿灭法国人如何?”嗣德帝阴沉沉的说道,“我大南异姓从未封王,只要你能打败了法国人,把法国人赶出南圻,我就封你为王,怎么样啊,陈总督?”

    嗣德帝这是讽刺的意思了,陈文定乃是文官,如何能上场杀敌,陈文定正欲说些什么,却被阮文祥制止住了,“启禀陛下,老臣有天大的好消息要禀告皇上!”

    “什么好消息?若是陈文定这种好消息,我倒是也不用听了,对了保胜城的提督,也和陈文定一个鼻孔出气嘛。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好消息?”嗣德帝不屑的说道。(未完待续。)

七、大南天子(二)

    “不是的,陛下,是天j朝传来的好消息,”阮文祥脸上露出了喜气勃勃的表情,显然十分高兴,“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陈文定有些琢磨不透,偏过头看着阮文祥,嗣德帝狐疑的看着阮文祥,“首辅你先起来,有什么大喜事要告诉我?”嗣德帝疑惑的问道,阮文祥脸上的喜色不似作伪,他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陈文定就是为了这个大喜事来禀告皇上的!”

    “天、朝已经有了命令,这是陈总督在中国打听到的消息,天、朝已经决定,要为我们越南和法国人交涉,确保我越南百年不拔之基业。”

    半空之中突然响起了炸雷声,嗣德帝刷的从宝座上站了起来,走下了丹陛,近距离的看着阮文祥,“首辅,这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殿外的狂风吹了进来,把嗣德帝和阮文祥的朝服下摆都吹乱了,宫人们连忙出来想把殿门关闭,却被嗣德帝大声的喝令“都给我退下,谁敢在这里偷听,就一概打死!”

    乾成殿的大门就一直这么开着,湿漉漉狂躁的风雨一直就这样刮进了乾成殿,嗣德帝为人最是小气,他时常翻阅中国的《宣宗实录》自认为,宣宗成皇帝,这个北方的天主,和自己很像,一样的勤政,一样受到了洋人的压迫,一样的勤俭,往日里乾成殿里面的陈设都被嗣德帝视若珍宝,平时里根本就不可能会被这样接受潮湿风雨的洗礼,嗣德帝这时候无暇顾及这个,径直拉起了陈文定,“陈爱卿,首辅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陈文定定了定神,从刚才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淡定自若,“是的,陛下,我昔日一起中进士的同年在总理衙门当差,他发电报到北海,告诉我了这件事,陛下,只要中国人愿意施之援手,我们大南,绝不会落入法国人的囊中!”

    嗣德帝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哈哈大笑,“好啊好啊,到底是天1朝!到底是中国!陈爱卿你说的极是,在这里,也只有中国才能和法兰西试一试力气,哈哈哈哈,我们越南有救了!”

    阮文祥眯着眼看着欣喜若狂的嗣德帝,不发一言,陈文定亦是默默,嗣德帝狂笑了一番,突然停住了,对着陈文定发问:“中国若是加以援手,他们预备怎么做?”

    陈文定有些紧张,只能是回答道:“微臣还不知道,总理衙门那位同年只是告诉我,理藩院汇合总理衙门一起向法国人交涉。”

    “交涉?只是空口白牙?”嗣德帝怀疑的说道,“这样法国人是不会就范的,这些不懂仁义道德的强盗!”

    陈文定看了一眼阮文祥,阮文祥不慌不忙的说道,“别的行动还是要慢慢推行,毕竟中国太大了,就算要和法国人开战,”嗣德帝跳了起来,“开战?”他的脸上带着惊恐却又兴奋的表情,“清国会这样做吗?”

    “眼前是不一定的,但是有这个迹象了,殿下,”阮文祥对待歇斯底里的嗣德帝追问十分从容,“殿下可知道现在的两广总督是哪一位?”

    “是谁?”

    “是曾国荃,”他看到嗣德帝有些困惑,似乎不知道曾国荃这个人,于是又解释一番,“是清国那位逝世郡王的亲弟弟,是打仗这么一步步上来的。”

    “这样说的话,中国人可能会通过战争来帮助我们?”嗣德帝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的,天1朝当然不会先告诉我们他们下一步的动作,”陈文定说道,窗外的风雨慢慢的小了一点,太阳顽强的从乌云之上射出金光来,“但是只要有这么一位杀神在北边,法国人就不敢过分逼迫,皇上,”陈文定又作揖行礼,“请下旨停了和法国人的谈判。”

    嗣德帝这时候却有些犹豫了起来,“中国人,从来都是不关注我们的,虽然大南名义上是中国的藩属,他们却从来没有干涉过我们的内部事务,如果中国人要帮我们,那必然就会干涉起我们的内政,这样的话,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皇上!”陈文定有些愠怒了,“天1朝人仁义为本,就算是为了和法国人对抗交涉,侵犯了大南的主权,那也绝对是暂时的,皇上难道还不知道苏禄,琉球吗?别的不说,且看看浩罕国好了,天1朝助其复国,可曾要过浩罕一寸土地?陛下何须如此担忧不会存在之事呢?再者,在法兰西威慑之下,偏安一隅都不可得,就算天1朝对越南有所图谋,也绝非法兰西之所图大也!”(未完待续。)

七、大南天子(三)

    陈文定话的潜台词,阮文祥知道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就算中国要对越南什么非分之想,也绝对没有法国人吃相如此难看,也不会像法国人一样存着亡国灭种的野心。

    嗣德帝却是摇摇头,“法国远在天边,中国近在眼前,这两个大国,我们还要算清楚别的帐,陈爱卿你是从中国回来的,知道中国的厉害,别的不说,就单单让藩属之国入中华科举这一条,我大南国无数士子风闻而去,国内科举为之一空,中国是仁义,不错,但是他离着我们越南太近了,近的令人害怕,”嗣德帝转过身,重新坐在了宝座之上,阴沉着脸说道,“中国人绝不会有这样的好心,不仅仅是国朝,还有以前,黎朝的时候,都是一样,他们肯定有什么阴谋。”

    陈文定不敢相信的看了阮文祥一眼,见到阮文祥面沉似水,“殿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法国之患就是近忧,天1朝最多只是远虑,法国之患,迫在眉睫,若是再思前想后,前怕狼后怕虎,我大南国,永无自主**的时候,若是要送国土给法人,还不如送给天1朝!”

    “大胆!”嗣德帝又尖声喝道,“陈文定,你放肆!”

    殿外的阴雨慢慢的消散了,阳光复又照射了此地,殿内却还是十分阴沉。

    陈文定一言既出,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失言,连忙跪下请罪,“请陛下恕罪,”阮文祥连忙打圆场,“文定只不过是一心为国,言语太过鲁莽,请陛下恕他无心之言。”

    嗣德帝摆摆手,“罢了,你起来吧,陈文定,”他有些意气萧索,“朕焉能不知道你的好意,只是这朝廷大事,不能都放在一个地方,寄托于某一人某一国的道理,法国人是无耻,但是朕起码能保住北圻,顺化府以南,都割让给法国人也无所谓,”他原本挺直的背有些弯了,气色也有些不好,“若是能缓上一缓,朕召集好国内勤王之师,再命一二大将训练好精兵,卧薪尝胆十年,必然能把法国人赶出大南,把所有的天主教徒尽数斩首!现在么,还是等着看吧。”

    “陛下的意思是?”阮文祥追问道,“先等到中国那边官方的消息来吗?”

    “是的,且看看中国到底是什么个主意,”嗣德帝有些懒散,“法国人那边还是继续谈着吧,将来若是能有机会,再反悔也不迟。”

    陈文定还欲说什么,却被阮文祥拦住了,他拉住了陈文定的手,死命按住,“如此甚好,微臣这就下令西贡,让他继续谈判,臣等告退。”

    阮文祥转过身子,退了出去,陈文定追上了阮文祥,“阮师,你怎么会?就这样退了出来,咱们应该再劝谏圣上啊!”

    “有什么可劝的,你还没瞧出来?”阮文祥淡然开口,“皇上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他被法国的军舰吓破了胆,一心就想着求和了,什么外交关税,他都可以不在乎,只要法国人没有说叫他退位,他什么事情都可以接受。”阮文祥冷笑连连,“我算是看透了咱们这位皇上的本性了,即位之初,还算是励精图治,现在么,就是一心念念怎么保住自己的皇位了,他也不想想,”阮文祥的话语里没有一点点的尊敬之意,“没有了越南国,他还怎么当这个大南皇帝?文定啊,你觉得我会不会做潘清简?”

    潘清简是嗣德帝执政前期的大臣,名声手段都很是不错,法越战争后,潘清简受命与法国谈判,于1862年签订《壬戌和约》,1863年又出使法国,试图收回被割占的南圻三省。回国后继续负责法越交涉,并经略南圻,但是一直不能成功,最后在1867年法军吞并南圻全境后自杀殉国。

    史载缔约之后“异论藉藉,以为事由全权大臣,非出于上意,良莠又相激,胥动浮言”,导致宗室阮福洪楫等人发动叛乱,企图杀死潘清简等主和派。南圻的义兵也高举着“潘林卖国,朝廷弃民”八字的旗帜。

    “潘清简到底是听了谁的意思才会签订《壬戌和约》的?”阮文祥冷漠的说道,“还不是乾成殿的皇上,‘非特本朝罪人,千古罪人也!’潘清简在法国人面前卑躬屈膝,要求归还三省,如此中心为国,末了还把他拿出来让人羞辱,最后逼迫他自尽身亡。文定,我是做不了潘清简的,我可不想背上这样的千古骂名,走,”阮文祥脸上的阴色一闪而过,“跟我去见一个人。”(未完待续。)

七、大南天子(四)

    阮文祥也不出午门,绕过乾成殿朝着后宫走去,陈文定见着有些不妙,再走过去,就是到了嗣德帝嫔妃们居住的地方了,“阮师要见谁呢?这可是天子嫔妃的居所。”

    “就是要带你见嫔妃的居所,文定,”阮文祥对着陈文定推心置腹,他不仅仅是看中了陈文定的能力,更是看中了陈文定和中国之间的联系,于是他也对着自己的学生淳淳教导,“本朝,可不仅仅就是只有一位皇帝而已,后宫的势力也很大,我们在外朝当官,内宫的风雨不得不要注意躲避,不然什么时候淋湿了就不好了。”

    “阮师的意思是,带学生来找三宫?”

    三宫是指:嗣德帝的母亲范氏姮、俪天英皇后武氏缘,嗣德帝的皇后、学妃,即阮氏香,嗣德帝的宠妃。“不错,”阮文祥点点头,“皇上这样的固执,我们劝是一定不肯听的,总是要让后宫的人试一试,我带你去见学妃。”

    两个人也不带宫人,只是在内廷慢慢走着,阮文祥闲庭信步,似乎来过了不少次,到了顺美院之中,宫人通报,随即把两个人带了进去,一个娇俏的少妇穿着紫色的长袍端坐于榻上,见到两个人进来,款款起身,朝着阮文祥行礼,“首辅大人。”

    “学妃娘娘,”阮文祥作揖回礼,陈文定也跟着回礼,阮飞眼波似水,娇滴滴的眼神在陈文定的身上转了转,“这一位倒是面生,却是不知哪位?”

    “这位是升龙府总督陈文定大人。”

    学妃哎哟一声,“原来是文曲星,实在是失敬。”她又重新行礼,“实在是难得,到底是天1朝中了进士回来的人物,看着就是器宇不凡,快快请坐。”

    学妃的一双眼睛就滴溜溜的看着陈文定,陈文定有些尴尬,阮文祥咳嗽一声,学妃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哀怨的说道,“我一听说是总督大人在中国的事迹,羡慕的不得了,我是一介女流,没法子出去,但老是想若是阮福膺祜能有这个福分去天1朝瞧一瞧,这就心满意足了,这不是各国都派了王子去天1朝进学吗?怎么我们大南就这样不行呢?我求了好几次圣上,圣上就是不肯呢。”

    “圣上没有亲生儿子,膝下一共收养了三位皇子,”三位一共是瑞国公阮福膺禛、坚江郡公阮福膺祺和阮福膺祜,阮福膺祜是学妃抚养的,年纪也是最小,不过较为聪明伶俐,深得嗣德帝喜爱,“如今还没定下来储位,圣上是不会让公爷去北京的,若是公爷去了北京,有天1朝的支持,其余的人还有什么指望?”

    学妃有些失望,“那看来膺祜还不是皇世子的人选啊,圣上还没有想好?”她看到了微笑的阮文祥,白了一眼内阁首辅,“首辅大人,我和膺祜都托付给您了。您可一定要帮着我们呀。”

    “微臣自然是帮着娘娘的,这不是请陈大人一同前来了?陈大人是微臣最得意的学生,微臣将来的衣钵是要传承给他的,今日带他来,是给娘娘提个醒。”

    “提醒什么?”

    “法国人在外面咄咄逼人,圣上有些老了,凡事咱们应该有所准备,将来圣上宾天,若是留下一个顺化城给公爷,想必这大南国皇帝当得也不会有什么趣味。”

    学妃显然是听进去了,连连点头,“首辅大人说的极是,请您直接吩咐,我没有什么不遵守的。”

    “皇上对着中国人怀有戒心,连带着我这位学生也不信任了,若是不把中国人拉进来,如何是好?我大言不惭,到哪里都是当官的,只是这皇室,嘿嘿,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末代皇帝可以寿终正寝的,皇上已经年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宾天,公爷和学妃娘娘可还是很年轻啊,若是将来,嘿嘿,学妃娘娘还是很漂亮的。”

    学妃被阮文祥的嘿嘿嘿吓得毛骨悚然,“首辅大人就别吓奴家了,”学妃娇嗔的喊了一声,“这不是都任凭首辅大人差遣了吗?”

    陈文定微微咳嗽一声,阮文祥这才停止了调戏学妃,“微臣刚才已经劝谏过皇上了,奈何皇上不听,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若是能劝动皇上就是最好。,若是不能,”阮文祥严肃了起来,“请娘娘拿到皇上的玉玺!”

    学妃脸色大变,站了起来,“大人,玉玺可是尚宝监管的,并不是皇上随身携带,我如何能拿到手?”

    “不是大南国皇帝之宝,是越南国王之宝!”阮文祥坚定的说道,“若是皇上还不愿意,那就盖上越南国王之宝,把求救的文书发出去,咱们起码能救一下大南国!”(未完待续。)

    ps:  咳咳咳,二十二章全部奉上,今天一天没有休息过,而且把存稿全部用完,原来只是戏谑之言,没想到居然本书还真有土豪读者,谢谢天偌水的盟主!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只能是勉力继续写好本书,所以接下去不接受任何的打赏加更了,因为没有存稿了!谢谢大家。

    虽然打赏加更只承诺了一天,但是我不会感到羞耻的。啊哈哈

八、三月十五(一)

    光绪七年三月十五。

    慈禧太后换好了朝服,自己把护甲一个个的戴上,她每日要处理朝政,手指甲根本是留不住,所以她也就把指甲剪得短短,护甲只不过是应付规矩而已,李莲英捧上了朝冠,上面的五只金凤凌空欲飞,李莲英对着慈禧太后笑道:“主子今天真是容光焕发啊。”

    慈禧太后戴上了朝冠,在水银落地镜子前看了看,“什么容光焕发,不过是老太婆了,时候差不多了吗?”慈禧太后问小夏子。

    “安佑宫那边传来消息,大臣们都已经尽数到了,就等着娘娘。”

    慈禧太后点点头,“今天是圣祖爷的寿诞,耽误不得,快起驾吧。”

    慈禧太后朝服大妆,坐上了轿辇,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西北方向行去,到了安佑宫前,才落下轿子,慈禧太后就着帕子抬头看了看。

    安佑宫有两道宫门。第一道门为琉璃门,上挂“鸿慈永祜”匾额。第二道门才是安佑宫的宫门。它高起于汉白玉石台基之上,朱红的门柱,歇山带脊的屋顶,黄色的琉璃瓦。门前有一对龙头、狮尾、鹿角、遍身鳞甲两米多高的石刻怪兽,这就是传说中的麒麟。它刻工细腻,神采焕发,动态逼真。此兽虽然长得怪异,但在传说中它却象征吉祥富贵。

    慈禧太后到了安佑宫正殿之前,群臣都已经到了,见到太后又是行礼如仪,慈禧太后连忙叫大家起来,安佑宫是圆明园之内规格最高的建筑,完全仿照了太庙的格式,慈禧太后慢慢走了上去,恭亲王已经站在安佑宫殿门前候着了。

    恭亲王见到慈禧太后只是微微鞠躬,慈禧太后也微微点头,“六爷。”

    “太后,”恭亲王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李鸿藻昨日已经抵京了。”

    “哦,我已经知道了。”慈禧太后进了正殿,上面挂着康熙皇帝影真,和神主牌位。今日是康熙皇帝的诞辰,所以满朝文武一起来安佑宫祭拜行礼。慈禧太后跪了下来,行跪拜大礼,恭亲王就跪在慈禧太后的身后,其余群臣都跪在正殿之外。听着礼部官员的号令起伏跪拜,“他刚刚丁忧回来,应该要安排一个好差事给他,”慈禧太后接过了宗人府司仪的香,凝神祷祝,把三炷香插在了香炉之中,“六爷你觉得,他要不要继续入直军机?”

    “论理倒也应该入直,毕竟之前就在军机处的,”恭亲王奉上了清茶三杯。惇亲王、醇亲王、孚郡王捧上了新鲜瓜果,这样的仪式才告结束,慈禧太后走出了安佑宫的正殿,到了偏殿歇息,恭亲王跟了进去,继续说道,“又是皇帝的师傅,资格老,德高望重,入直军机倒也合适。只是左宗棠说,李鸿藻不能通洋务,入直军机,未免太过约束。还不如让他安安心心去内阁修英宗实录比较好。”

    “这个左宗棠,”慈禧太后微微摇头失笑,“从来都是这样的心直口快,天天说什么大实话,”慈禧太后端起了茶,请恭亲王也坐下。“六爷也坐吧,小李子,六爷不喝六安瓜片,换碧螺春来。”

    恭亲王告了罪,就坐在小几子上,慈禧太后笑道,“今年雨水少,狮峰的雨前龙井不太多,我已经拿了最好的两笼给你,你拿着送人,或者自己用是最好的。”

    “也没什么人可送的,满朝文武,太后都有恩赏,就自然不用我借花献佛了,诸国大使里头,大约只有英国人是喝茶的,不过他们不喝龙井,之前日本国大使在我府里做客我把太后赐的雨前龙井泡了一杯给他,他倒是识货,巴巴得问我要雨前龙井,我没给他,”恭亲王笑道,“给他倒是糟蹋了。”

    “就是,”慈禧太后笑道,“日本小鬼子懂什么好茶?雨前龙井给他岂不是明珠暗投?不拘什么茶,给他一点就是了。”

    “所以上次云南进了的普洱给了他几饼,”恭亲王笑道,“听说日本人饮食素来清淡,不知道这普洱喝下去,肠胃是不是受得了。”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慈禧太后又提起了李鸿藻的差事,“他道德文章是好,但是太过方正了些,左宗棠说的没错,不是干洋务的人,我怕放在军机处里头,给你掣肘太多,如今朝政繁杂,内里有八旗的事儿要办,虽然交给了底下的人,但是到最后总要你拿总的,别人担不去。”

    “还有外头的事情,英国人要来访华,李鸿藻大约还不知道英国人的要求,若是知道了,必然又是大风波。法国人在越南生事,还有北海,都不是什么简单的差事,军机处就这么几个人已经是忙的不可开交,若是再进一个李鸿藻,怕是办不了事儿,反而捣乱居多,”慈禧太后撇了撇茶末,低头喝了一口茶,“左宗棠说的对,就让他好生休息一段时间吧,忙过了这一段再说。”

    恭亲王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那就听太后的。”

    “我想着把八旗的事儿,交给七爷看着,六爷,你觉得怎么样?”慈禧太后又问。

    “老七?”恭亲王微微有些发怔,“倒也可以,只是这么些年,他赋闲许久,只怕是有些拿不起来,反而坏了太后的大事啊。”

    这隐隐是不赞同的意思了,慈禧太后微微一笑,用帕子按了按鼻翼,“六爷是心疼七爷啊,却不知道,谁来心疼六爷?若是八旗的事儿办不好,”太后歪在炕上,“到时候怨声载道,这怒气可都要朝着六爷这里发了,我倒是没事儿,往着宫里头一躲就是了,到时候就是六爷受着咯。”

    恭亲王苦笑,“那就听太后的。”

    “那您先回飞云轩吧,下午再议一议别的事儿,我听说,理藩院收了越南来的国书?”

    “是,是越南国首辅阮文祥写的国书,上面盖了越南国王的金印,是用邮船送到天津的。”

    “法国人海上查的很严啊,”慈禧太后有些惊讶,“他们怎么运出来的?”(未完待续。)

八、三月十五(二)

    “越南的升龙府总督陈文定昔日在大清中了进士,他知道法国人在海上巡防甚是严密,所以从陆路北上,进了广西,他以前在南宁府当过县令,人头市面都熟悉的,就把折子递给了广西布政使,再从钦州出海,一路用邮政部的邮船运过来,这才躲过了法国人。”

    “他们气焰嚣张得很啊。”慈禧太后微微不悦,“越南人还没投降呢,就把北部湾当成自己的池塘了?”

    “他们如今只是武装商船,没有大炮,有几杆火枪而已,南洋水师提督上折子拟巡航海南岛,我倒是觉得,也不用如此大张旗鼓,若是和法国人起了冲突,解决越南的事儿也难。”

    慈禧太后眼神一凝,“南洋水师有这样的心甚好,不过,”慈禧太后看了一眼恭亲王,笑道,“六爷你说的极是,不能轻易出动水师,到底法国人的水师没在,我们出动了水师,搞得好像我们欺负人一样。”

    恭亲王起身告退,出了偏殿,慈禧太后神色有些淡淡的,她对着李莲英说道:“恭亲王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回西圣的话儿,奴才听明白了。”

    “越南的事儿,你叫人去打听着,那个陈文定,是咱们的人?”

    “不是,但是升龙府有咱们的人在哪里。”

    “很好,那就叫人好好打听着,阮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愿意只是听到这些官面上的消息,我要知道越南人自己是怎么想的。”慈禧太后淡淡的说道。

    李莲英的额头沁出了汗珠,“是。”

    “如今外头有两件事是大事,一件是越南的,一件是爱德华来访,官面上怎么做,理藩院和总理衙门去办就是了,内里还是要靠着你宣礼处,英国人心里怎么想的,总不会没有端倪,还有法国人,他们在越南想搞什么小动作,我都要知道,不然两眼一抹黑,怎么和他们谈。”慈禧太后说道,“不过越南人既然上求救的折子了,宣礼处的人马,可以先安排进越南了。”

    “嗻。”

    “你去请七爷进来吧。”

    恭亲王退出了偏殿,和军机处大臣们一起汇合,走下了安佑宫,不远处,穿着朝服的王恺运拿着一本折子拾阶而上,恭亲王原本是偏过头和宝鋆说着什么话,见到了王恺运,停下了脚步,王恺运朝着恭亲王随意的一拱手,就准备越过恭亲王,却不料被恭亲王叫住了:“壬秋,”他喊着王恺运的字,双手笼着马蹄袖子,“什么事儿这么急匆匆的啊?”

    听到恭亲王的发话,王恺运不得不停了下来,“是御史的一道折子,其中颇多荒谬之语,所以先赶紧拿过来给西圣瞧一瞧。”

    “哦?是什么折子啊?”

    见到恭亲王发问探究,王恺运微微眯眼,瞧了瞧淡然微笑的恭亲王,“是李慈铭的折子,有关英人访华的礼仪。”

    左宗棠在后头听到了访华礼仪四个字,眉心一跳,抢着发问:“访华礼仪还在商谈之中,如何李慈铭在外头就有了消息?”

    “是的,”王恺运回道,“外头不仅仅有了消息,如今这折子,……”他随即掩口不语,只是告罪,“各位中堂,我先去禀告西圣了。”

    恭亲王依旧含笑,看了一眼宝鋆,宝鋆招了一个苏拉过来,苏拉从袖子里拿了一个片子出来,递给了宝鋆,恭亲王接过一看,看了几眼,不由得就眉心直跳,“这个李莼客,真不愧是一根大笔啊。”

    左宗棠急的什么一样,却又不能从恭亲王手里夺过来瞧,恭亲王看几眼,赞叹几声,看完了之后就把片子收到了袖子里,他看到了左宗棠着急的样子,微微失笑,“季高兄何须着急,这样的片子,你迟早就会看到的。”

    “左大人的养气功夫还是略微欠缺些火候啊。”宝鋆安安的讽刺了一句,“需要和老夫学一学。”

    宝鋆哈哈一笑,转身离去,左宗棠微怒,却也不说话,也走出了安佑宫,王文韶跟在了后头,两个人出了圆明园,一同去了左宗棠的府邸,不用打探,外头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王恺运把折子送到了御前,慈禧太后正准备召见醇亲王,醇亲王已经在偏殿门口候着了,李莲英见到了王恺运,“王大人这是有急事啊?”

    王恺运一阵小跑,有些急了,气喘吁吁,额头上挂满了汗水,“李公公,我有急事,要面见西圣。”

    李莲英瞧了一眼醇亲王,“对不起,七爷,”他满脸堆笑,“要不您先候着?”(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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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介绍:
人总是必须在和社会生活在一起,而不能脱离这个时代。杏贞放下珠帘,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闭上眼睛默默的闪回着自己高中历史书上学到的那些清朝耻辱史:两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香港!台湾!琉球!外兴安岭!库页岛!朝鲜!越南!......双手紧紧蜷缩,银镶猫眼石的护甲硌地手心发疼。一幕一幕的场景在杏贞的脑子里滤过,其中大半都是自己这个身体造的孽!你愿意就这样醉生梦死,然后留几千年的骂名下去吗!杏贞!你真的要这样丢脸吗?!!?!?然后死后没几年就被掘了陵墓,还被天下人拍手称快吗!杏贞睁开眼,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那特别长的生命线,眼中射出慑人的精光!
既然我是慈禧,就不能再受那样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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