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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全文阅读

作者:因顾惜朝     重生之我是慈禧txt下载     重生之我是慈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白马过隙(一)

    光绪七年三月五日。

    时光如箭,转眼之间就过去了六年,青春少女的鬓边出线了银丝,少年们留起了胡须,原本跳脱的性子,也变得沉稳,似乎什么都没变,大清门依旧巍峨耸立,帝后们依旧是每年三月初起驾去圆明园,三月份,江南的梅子已经结了青涩的果实,北国却还是春意初萌,前门大街上人头攒动,道路的两边种满了柳树和梧桐树,红墙黄瓦掩映之下,分外好看。

    前门大街比之前的扩了一倍还不止,这是顺天府的手笔,为了把京师弄的整洁美观大气些,这种事情被许多读书人称之为劳民伤财,为什么要种树扩道,起因还是因为昔日光绪皇帝登基大典上。

    光绪皇帝登基大典,各国特使前来观礼,日本特使富田洋之看了北京城的市容市貌之后,回去在“朝日新闻”报纸的头版发表了《访清纪实》一文详细的描述了一番:

    “……清国虽然号称是亚洲第一大国,可单单从他们首都的卫生程度来说,实在是连大阪乡下的一个乡镇的整洁度,那都是不能相比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垃圾和马粪,还有许多死了小猫小狗,甚至有时候还会有冻死饿死身上紫青的弃婴,臭不可闻,苍蝇和蚊子漫天飞舞,每年大约死在传染病上的人不计其数,甚至有传闻,清国之前的皇帝也是死在传染病上……不知道是否属实……每个商户只管自己门口的洁净,却对大街上的垃圾视若罔闻,前往四方馆的建筑还是可以观赏的,但是街道却是十分拥挤,每个人的衣服都是肮脏无比,清国人的脑袋上。我观察了一下,经常爬满了虱子,实在是令人作呕……除了清国皇帝的宫殿还算是完整气派之外,别的地方永远是破破烂烂的,不由得让我怀疑,清国的财政收入都去了哪里。难道都供给皇室用来挥霍了吗?我听说清国正在准备修建到东北盛京的铁路,这完全是为了方便清国的皇室去东北索要人参貂皮和祭拜祖先,其余的作用,大约是一点都没有的。”文章的最后非常容易得挑起中国人的怒气,“不重视人民的要求,只顾及自己的享乐,大肆发展军备,这样的国家是没有前途的,远远不能和我们尊敬的天皇之国相提并论。”

    文章被人传回到了国内。别人不说,恭亲王就是第一个大发雷霆,觉得在洋人面前丢了份子,若论秉政是否如意,权柄是否盛大,现在的恭亲王大约是国朝历史上仅次于多尔衮的执政亲王了,旧年的“乙亥之变”不仅给太后再次垂帘扫清了道路,也给恭亲王的再次议政王之路。减少了非议和掣肘。他立刻命令交通部和工部,还有户部。在三年之内,一定要将北京城修缮完好,各处要达到圆明园外种树和修建洋灰道路的标准,若是做不到,不然各部首脑立刻自动辞职。光绪五年恰好又是皇帝的十岁圣寿,虽然不过才十岁。也不宜大肆操办,但是内务府还是借着这个由头,把四九城各处的道观、寺庙牌坊等进行了修缮,把有些无主的废地,荒地进行了改建。做成了景致就还算不错的公园等,不过也被清流抨击是“浪费公孥,假大空政绩之事。”所幸是内务府弄的,花的是内库,和国库无关,也没人理会这些苍蝇。

    有识之士倒是颇为认同,一来是不少人在改造工程之中做工,有了出息,二来么,顺天府招收了许多打扫卫生的差人,维持道路秩序的衙役,还成立了一个建设署,把西洋留学回来的学建筑的人一股脑儿的都收罗起来,这些人中西贯通,用西洋的法式,中国的样式来建房子建桥梁,十分美观坚固,一时之间各地又纷纷效仿,留洋回来的建筑师们供不应求,除了一些人会进工部和交通部当差之外,在外头的薪水,大约已经在一千多银元一年的水准之上了,还有提成。

    如此整治了几年,果然京中风貌大改,旧时脏乱差的局面一扫而空,虽然不至于说是家家户户花团锦簇,但是干净整洁,还是不错的了。为了堵住外国人的嘴,宝鋆特意坐了敞篷的马车,邀请各国使节到处浏览参观,想着总有一句赞扬的话吧,别人倒是犹可,只是日本大使又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清国人只会搞这些面子工程,却不会给民众福祉。”又是气的宝鋆吹胡子瞪眼的。之后各国又流传出“清国人不把银钱投入在军备之中建设,怎么和各国争雄?看来也只是如同猪一般,体型庞大,却是没有武力,只能是任人宰割了。”

    还有大清日报给当政者出头了,这一日,头版署名为求真的文章《中外之比较》在大清日报上发表了:

    “查近来谣言甚多,有指摘改造京师之不妥当者,若是真心提建议,倒履相迎,若是挑刺者概不理会,同治元年以来,洋务之政甚多,正如日本国大使之前所言,利民者甚少?这可为真乎?盖有无业之贫民,投身改造环境之工程,得了薪水,又因努力肯干,掌握了修建之技术,工程完结之后,就进建设署当差,此乃利民也。洋灰厂因改造工程而扩大产能,需要招工,无业者又有薪水,有了薪水,自然就去消费,其余百行百业又可以收益……如此一发而动全身,不仅百姓受益,税收银子也能多收些,而收了税收又可以把钱拿出来,放于建厂、铁路、官道、等等行业,如此又可以带动百姓就业,岂能曰不善乎?”

    “……环境一美,人心安定,这又是一善也……本报奉劝日本国大使,还是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差事较好,我天9朝上1国富有四海,无所不有,花一些银钱在让臣民幸福之上,九牛一毛也。”最后还加了一句,讽刺日本国,“日本国弹丸之地,小国寡民,何须如此费力建设海军,旧年听闻举国之力要购买军舰,还需国民捐献?”(未完待续。)

    ps:  新卷就如同是新书,所以打赏订阅推荐都很需要的啦。

一、白马过隙(二)

    “更是让少女持贱业为国筹集银钱,实在是堪怜,若是日本国天皇能够体谅民心,体察民意,想必也不会有此惨事。▲∴頂▲∴点▲∴小▲∴说,”

    一文倒是也深入浅出的说明了为何要这么做的道理,经济之道说的透彻,一时之间洛阳纸贵,许多轻薄无赖,倒是对着文中最后一段最是感兴趣,“操持贱业”那不就是青楼吗?“嘿,要我说,这些日本女子可真是为国尽忠啊,居然到了这份上了,只可惜这北京城还没有日本女人的馆子,若是有,咱们去光顾她们的声音,怜惜怜惜,岂不是美哉?”

    “这可是给日本人造军舰的钱,”边上的人笑骂道,“你到时候提着裤腰带就走了,回头,警察署就要把你抓进去,告你一个里通外国,资敌!”

    “虾!东洋小鬼子算什么敌人呢?那破地方,还敢对着咱们中国呲牙?不灭他丫的,我就不算是八旗的好汉!”说话的人十分不屑,一群人哄堂大笑,“等到你出马,那就太迟了。”

    “那就不用我出马,北洋水师的大铁船,”那个人比了个手势,“开过去,日本人还敢放肆,灭了丫的!”

    一群人边挥着铁锹在前门大街外植树,铺路,边瞎扯淡,一个三十多岁年纪的男子,带着**帽,穿着坎肩,拿着一张报纸,急匆匆越过众人,到了一处茶馆,这里的茶馆原本只有一层,五年前翻修了一番,造成了三楼的小洋房,说是小洋房,但是都用的中国的飞檐斗拱,只是把木头换成了洋灰和铁钢筋,墙壁也换成了烧成的石砖。十分结实,原本许多人见到这样西洋的物件,都不愿意再来喝茶,掌柜的亲自来请,拍着胸脯说和以前一模一样绝对没有洋鬼子的东西,这才又把生意收罗了起来。

    祥福茶馆里头一切如旧。只是三楼的小洋房较之以前,宽敞明亮了许多,玻璃窗户透明洁净,中堂三楼到天花板上,来人匆匆忙忙进来,除了伙计,没有人和他打招呼,这时候人都看着中庭的位置,就连三层楼上的人也探出了楼。津津有味的看着下面。

    “祖宗制度至详明,百载余黎乐太平,奸王无故起纷乱,自有贤臣大保国。”说书人摇头晃脑的说了一首定场诗,“各位看官,学生今日要说的就是《大保国》!”

    “且说那一日,西圣因为思念先帝爷,**不甚染了风寒。正在垂危之中,谁曾想奸王作恶。居然纠集了不轨之徒,带着五鬼行搬运之术,打破了圆明园历代先王和白莲教仙师布下的结界,直奔田字房,嘉顺皇后十分贞烈,拦住了叛逆。眼神犀利,喝道,国朝未曾亏待尔等,为何擅自敢如此!奸王不停,只一下。”说书先生双手作势一推,“就把皇后娘娘推倒在地了,哎,可怜啊,皇后娘娘的皇子就这样被推得流产了!”

    大家纷纷唏嘘不已,“世人都以为,这太监,无非是无根之物,算不得什么忠烈之士,我告诉各位,大错特错!”说书人讲了一通唐五福和宫女安茜的故事,精彩纷呈,扣人心弦,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说到最后安茜咬下了奸王的耳朵时候,大家纷纷鼓掌哄堂叫好,“正是:起逆心奸王欲弑君,思忠义宫人捐残躯!”

    “好,好好!”

    小二拿着托盘转了一圈,托盘上都是铜板,还有不少银元,只是没有碎银子,如今市面上禁止流通碎银子,虽然私底下大家都在用,只是不能当面拿出来,免得犯了忌讳,说书人有了收入,越发有了精神,他咳嗽一声,也不说“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径直说了下去,“各位看官,且说这一干忠贞之士把西圣送出了圆明园,藏在了西郊的一处农户家中,西圣凤体违和,病的人事不知,如何了得?没得法子,这会如何是好?恰好,”那个说书人把惊堂木一拍,“议政王来了!”

    “议政王风流倜傥,又是忠心为国的,知道奸王作乱,于是就把这富贵荣华都抛却了,一心只是为了太后的安全,悄悄换了衣服,白龙鱼服,在西郊一人一马细细的寻了起来,所幸天命垂怜!终于给议政王找到了!西圣十分感动,这终于有了一位真心为自己的人来了!两个人就趁着月色……”那个说书人越说越来劲,大家听着也是越来越眉飞色舞的样子,茶馆内寂静一片,不妨有人在边上突然咳嗽了一声,说书人抬起了头,看见了那个假意咳嗽的人,不免声调就低了下来,身子也软绵绵了下来,陪着笑脸,“三爷,您怎么来了。”

    来得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呢制衣服,那衣服有些古怪,十分合身,和别人的官服十分不同,双排扣在胸前,肩上有花纹和勋章模样的,闪闪发亮,胸前有一串数字的铭牌,头戴着还是往日一样的帽子,他的右脸颊有一道刀疤,双手抱胸饶有兴趣的看着说书人,袖子上有着三道白杠杠,听到说书人叫自己“三爷”,那个人嘴角勾起了笑容,“不敢当,您继续说吧,我这里头听着正津津有味呢。”

    说书人连忙摆着手,满脸堆笑,“学生说的不过是野狐禅,哪里能入四爷的耳朵,没得污了,那就是学生的罪过了。”

    大家有些紧张了起来,有个人不认识此人,问边上的茶客,“这位爷是哪一位?倒是眼拙。”

    “是五城兵马司警察署管这一块的警长,那三,大家都叫他三爷。”

    “你还叫野狐禅啊,”那三慢悠悠的说道,排开说书人,坐了下来,小二送了一碗茶来,他慢慢的打开盖碗喝了一口,“都敢编排西圣的剧本出来了,胆子真是够大的呀。”

    “实在是不敢,这可是《大保国》,戏园子里头都是演这个的!”说书人赔笑,“我也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我哪里有那个胆子自己编排西圣呢?”(未完待续。)

    ps:  强势的太后,忧国的亲王,虎视眈眈的列强,风起云涌的局势,该何去何从?

一、白马过隙(三)

    “大保国?”那三睨了说书先生一眼,“大保国可不是你这样唱的。”

    “快快快!”一处写着“福满园”的戏楼跟前人头攒动,不少人在呼朋唤友,“今日可是有好戏可看!”

    被拉住的年轻男子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有些无奈,“这戏文素来都是这样,有什么新鲜的,我还是看报纸比较好,”报纸上写着一行字,倒是有什么法国英国的字样,只是人来人往,看的不真,另外一个男子兴奋的喊道,“今个可是不一样,你没瞧见,”他拉住戴眼镜的男子,指了指边上的水牌。“大保国瞧见了没有?必然是新戏!”

    “新戏就是新戏,有什么稀罕的,”戴眼镜的男子还是不甚感兴趣,“升平署那几日就要出新戏,这些年京戏可算是多了,比市面上的洋货还要多。”

    “哎哟,你别瞧不起啊,看看,这可是那几位名角儿?”他朝着水牌下面三个巨大的名字儿喊道:“梅巧玲!梅观音!三庆班班主,谭鑫培,谭天王!杨月楼,杨天官!哎哟呵,这三位可真是天上的人物!这几年可是没多少戏儿能劳动这三位的大驾了!”

    “哎哟,果然是如此,”他扶了扶眼镜,仔细的看了看,“实在是不错!快快快,咱们快进去。”

    两个人挤了进去,门票早已售罄,所幸一个是同文馆的学生,一个是建设署的笔贴式,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戏园子的人眼睛毒辣,轻易不敢得罪这些人,于是又偷偷放了进去,只是吩咐两个人只能站在边上踮着脚尖瞧,“两位爷,这可是这出戏第一次在外头演,里头可有不少养心殿都能说上话的人物,可轻易不能冲撞了?”

    戴眼镜的是同文馆的学生。另外一个建设署的笔贴式连忙点头答应下来,两个人走了进去,回过头,悄悄笑道。“养心殿说上话的人,早就在圆明园里头赐宴看过这戏儿了,这人打量着咱们没见识呢。”

    “不过也说不定,”两个人走进了室内,里面轰的一声。才初春的天气,里头是热的让人受不了了,人声鼎沸,无数人摩肩擦踵,嗡嗡嗡的交头接耳,戴眼镜的抬起头来,福满园的戏楼也和祥福茶馆一般,用洋灰和砖块钢筋翻修重建了一遍,端的是大气恢弘,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红墙碧瓦,大厅除外,楼上尽是包厢,那个笔贴式捅了捅戴眼镜的肋骨,“嘿,要我说,外头那个人还真的不是瞎咧咧,你瞧见没,”他悄悄伸出手。指了指东边的第三个包厢,那上面隐隐端坐着一个人影,“那不是载凌贝子吗?”

    戴眼镜的同文馆学生瞥了一眼,“他来这里做什么。难得是贵脚踏贱地啊,啊,我知道了,”学生微微冷笑,伏在笔贴式的耳边上,悄悄的说。“这是来纳投名状了。”

    “什么投名状?”笔贴式奇道。

    “承恩公那里的投名状。”

    笔贴式有些不懂,正欲再问,人群突然一声发喊,震耳欲聋,“来了来了!”

    锣鼓胡琴响起,两行龙套奔驰而出,一个马头军翻滚着跟头踩着鼓点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必然是最好的武生,后来出来了两位白脸王爵模样的人,一个白脸黑须,一个白面无须,无须的人一亮相就唱道:“喜呵呵来笑呵呵,大清江山我来坐,恰好三月十五日,领兵进那圆明园!孤王睿王也!”

    “孤王豫王是也!”

    两个都是京内花脸的名角,却只是在这里头演这个两个反面角色,众人静静听着,扮作豫王的白脸黑须老者唱道:“趁着夜色月黑风高,听闻西圣凤体病倒,哈哈哈与儿郎们一遭,进了圆明园登位穿龙袍!”

    西皮流水继续响起,两个人做下场科,于是接下去京胡咿呀响起,里头一个女声喊道,“苦啊~~~”

    只是闻声还未露面,众人都是知道四九城第一个嗓子,青衣名角梅巧玲的架势,嗓子绵里藏针,藕断丝连,又极富有穿透力,大家轰然叫好,这是有规矩的,叫做“闷帘子”叫好,宫女们排成两排慢慢走出,一个穿着花衣的梳着旗头满头珠翠水钻的青衣踩着花盆底款款走了出来,铺一亮相,大家又是哄堂彩,那个同文馆的学生哎哟一声,不敢置信的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又戴上仔细盯着台上瞧着,梅巧玲身上的那件花衣,色用明黄。披领及袖俱石青,片金加貂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文金龙九,间以五色云,中无襞积,下幅八宝平水。披领行龙二,令后垂明黄绦,其饰珠宝惟宜,十分显眼。那个笔贴式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梅观音怎么样?”

    “我瞧着是身上那件吉服!”学生仔细的打量着,有些惊恐,又有些愤怒,“搞什么,这些戏子居然敢仿得吉服如此之像!若是警察署的人来查,怕是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僭越之罪!”

    “哎哎哎,你别咋咋呼呼的,”笔贴式拉住了学生,“我就说你不能老是呆在同文馆里头研究那些洋鬼子的玩意,这市面上的东西一点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梅老板身上那件吉服可是真的,”“怎么会是真的?”“是旧年入宫献艺的时候西圣亲自赏的!”

    “有这件事儿?”

    “是的,错不了,梅老板视若珍宝,除了旧年几次唱雁门关之外,轻易是不拿出来穿的,只是今日大约是演的前朝的故事,又是演西圣,这才拿出来,我和你说,这里头怕是不少人单单是为了这件衣服来的,你说,有多少人能见到太后穿过的吉服呢?!”

    “皇帝宴驾命归西,满朝文武整华夷。多亏众卿来扶助,保定哀家立帝基。”梅巧玲已经快四十了,微微有些发福,不过演这个年纪的西圣恰如其分,他轻吐朱唇,“可怜我心内想念故人,因此上心不宁静,”她摇头坐痛苦状,“心惊肉跳却不知为何,宫娥们,”她挥了挥手衣袖,“且扶我坐定歇一歇息。”(未完待续。)

一、白马过隙(四)

    后头做呼喊打杀声,一个内侍模样的人出来,“哎呀,且住,不知道那里来的贼人,居然围住了圆明园,安茜何在,安茜何在?”

    一个宫女模样的花旦踩着碎步走了出来,这又是一位大拿,梅巧玲的大弟子,余紫云,擅演花旦,往日都是独当一面,今日居然也只是演一个配角,听到了内侍的呼喊,唱了一段西皮流水:“听他言吓得我浑身是汗,国太这时候正是昏睡口难言,原来是贼人进了园子,没法子也只好乔装打扮,行一招偷龙转凤运出长安!”

    安茜于是从宫人们手里接过那件吉服披在了身上,两个内侍再三跪别,一番假扮太后,拖延时间之后,安茜终于被杀死了,看戏者无人不面容惨淡,饰演唐五福的小生扶住安茜又是唱了一段:“汉高祖起义在沛县,逐鹿中原首进关。子婴败阵把国献,约法三章万民欢。传到了孝平帝王莽谋篡,用苏献行鸩酒帝丧席前。亲国戚他尚且贪而无厌,今日里王爷与王莽一般。赵太祖后周为大将,陈桥兵变驾坐汴梁。立盟书国君要年长,兄终弟继金匾藏。到后来病卧在床上,他二弟赵光义起下不良。假意进宫将兄望。烛影摇红谋杀兄王。亲手足不耐等将来逊让,何况二亲王谋篡家邦?奸贼!”

    “真是该死!”不少人朝着地上吐唾沫,幸好这一日,戏园子里头的热毛巾一概是不出售,不然这时候早就毛巾都飞到戏台子上去,两王拿着玉玺哈哈大笑:“得偿所愿玉玺得手,虽咬了耳朵心花怒放,贤弟速速下诏去勤王,到时候大军平定凡事有主张,到时候你做西帝我做东皇,平分天下各自喜洋洋,哈哈哈。”

    唱念做打无一不精,只是喝彩声寥寥。两个花脸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摆了架势,随即下场,“这些奸贼,”笔贴式吐了口唾沫。“所幸西圣还是胜了这些奸贼一筹。”

    “可惜只是胜了一筹,”那个学生摇摇头,“嘉顺皇后的嗣子还是没了。”

    “哎,这不也是没法子嘛,”笔贴式叹息道。“就说这戏吧,往日的戏就那么几个人唱,你瞧瞧升平署排的戏,各个配角都如此出名,余紫云的宫女儿演的实在是好,只怕接下去也要大红大紫了。”

    “接下去的戏儿怕是没的好瞧了,”学生有些兴致不高,“无非是平叛的戏码而已。”

    “哎呀,你也不瞧瞧,到底是谁主角?梅观音只是露了一嗓子。还有那谭天王和杨天官呢,可都还没出来呢!”笔贴式笑道,看着左右的人都是全神贯注看着台上,又附在同文馆学生的耳边神秘的说道,“听说那一夜可是有不少故事的,不仅仅就是平叛,你就等着瞧好的吧!”

    。。。

    “按着宫里头传出来的戏本子说的,错不了。”祥福茶馆里头,说书人朝着那三继续赔笑。

    那三喝了一口茶,“你们这些说书人呀。就是想搞个噱头出来,搞得热热闹闹的,这收入银子就多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可你们也不能瞎编乱造,我告诉你们,比你高明的人多了去了,天桥说书的那个老杨头,我和他谈笑风生,他可比你们不知道高到那里去了。你们还是图样图森破!”那三拽了一句洋文,“什么风流倜傥,什么真心人,我告诉你,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好的,说这些话儿,你当真升平署和报纸署是吃素的呢?”

    说书人赔笑,“旧年可是有诏书下来,为国尽忠的好人好事需要宣传,我这也是遵旨。”

    “什么遵旨,你少来这一套,说西圣的这些话,我告诉你,若是传到了宣礼处的耳朵里头,你就等着被请去喝茶吧!”那三不耐烦的摇摇头,“我劝你先去看看《大保国》是怎么唱的,再回来说书,免得歪嘴何尝把经书念歪了就不好了!”

    “三爷!”边上一个茶客知道那三是面冷心暖的人物,连忙叫说书人退了下去,算是给他解围,“说起来,您也是平叛的功臣,那一夜也是在圆明园里头浴血厮杀的,给大家伙说说看呗,要知道外头传的谣言总是假的,还不如您这位真勇士呢!”那个茶客艳羡的看着那三身上的那套呢衣服,“别的不说,这身衣服就是西圣娘娘亲自让尚衣局制的吧。”

    “很惭愧,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事儿,”那三十分骄傲,抬头挺胸,“我那一日只是杀了几个叛逆而已,算不得什么大功。”茶客连忙请那三坐下细谈谈,几个人纷纷围了过来,目光炯炯盯着眼前的这个大活人,有个性子急的商人,叫小二连忙上雨前龙井给那三警长,那三说了一段,突然回过神来,“哎呀,我差点被你们绕进去了,”那三板着脸叫住那个准备偷偷溜走的说书人,“以后那些酸话胡话不许讲了明白吗?大人们虽然不计较,可这些话儿传了出去,可就是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书人连忙点头哈腰,“三爷,您说的话我不敢不尊的,我这就去福满园,瞧瞧到底怎么回事,”他朝着门口指着手指头,“把这大保国都听了回来,再好好的说书,绝对不会给三爷添乱子!”

    。。。

    福满园里头,无数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戏台上,上面正在演着西太后流落民间的故事,西太后为了躲避追兵,装疯卖傻,众人看的紧张万分,时不时的在口中发出“咦,啊!”这样的感叹词,只有在包间里头的贝子载凌神色有些心不在焉,他望着戏台穿着一袭青衣的梅巧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突然之间,门被轻轻敲了一下,伴当连忙去开门,一个半身隐在黑暗之中的人低着头,看不清面目,只是说道,“请贝子到隔壁包间一叙,我们家的主人已经到了。”

    载凌显然就在等这个人,而不是来专门看什么戏的,这出戏,他在园子里头早就看过了,实在是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到外头挤,载凌点点头,走到了隔壁写着“东,四季平安”的包厢里头,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候着了。(未完待续。)

    ps:  还是慢节奏,不过后续会加快的。

二、俯仰之间(一)

    载凌知道这里头有人等着自己,却不知道是谁,他见到了一个背影对着自己,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双手搭在红木的桌子上,随着鼓点打着拍子,听到有人进来的声响,他转过了头,见到了载凌,不由得笑道,“贝子爷,这出戏唱的如何?”

    载凌看清了来人,心里微微一松,拱了拱手,“原来是左通政大人,失敬失敬。”

    左通政大人转过头微微点头,也不起身,“这样的好戏,我也就不起身客套了,快请坐吧,”他拿着一盖碗,摇头晃脑的听着,显得十分陶醉。“真是好戏啊。”

    载龄暗暗不悦,一个不过是从三品的官员,居然敢在自己这名超品的贝子前摆谱,若是在高宗朝,自己立刻打死,再报到宗人府去,也不会有人责罚自己,世人只会赞许自己维护礼法,不过如今世易时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再想到这位左通政大人身后的大佛,心里一凛,也只好安分守己的坐下,挥挥手,让自己的亲随退了出去,还对左通政陪着笑:“左通政大人编排的戏,自然是极好的,这还是西圣钦定的,错不了。”

    “贝子爷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壬秋就是,若是再不客气点,直截了当叫我王恺运也是一样,”原来如今的左通政司就是王恺运,王恺运笑道,“这倒也不是在下揽功,这是高伯足的手笔,我不过是蝇随骥尾罢了。”

    “是,”载凌点点头,“不知道壬秋兄约我到这里是要做什么,我倒是奇怪,素日都能在圆明园里头见的,怎么今日要约在这里,这里人多嘴杂的。”实在不像是什么商议事儿的地方。

    王恺运玩了玩手里的盖碗,把盖碗放在了桌子上。“贝子爷刚刚袭爵,原本我是应该恭贺的,只是如今有些事儿难办,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找贝子爷。只是若是贸然去贝子爷的府邸之中,未免要被人议论,说我什么攀龙附凤,勾结权贵的话儿出来,我虽然读书不成器。到底还是有些骨气的,所以不能听这些话,只能是来这里了。”

    载凌暗暗腹诽,你若不是什么攀龙附凤的人,如今也不敢这样散漫的和自己说话了,脸上却是淡然微笑,“不敢当,壬秋兄若是有什么话儿,直接吩咐就是,兄弟没有不敢尊的。”

    “承恩公在料理八旗的事儿。想必是您知道的。”

    “是有这回事,只是不干兄弟的关系吧?”载凌连连摆手,“我自然是赞成的,削减到我这里头,什么话儿都没什么可说的,只有跟着朝廷的旨意走去。”

    “听朝廷的还是听西圣的?”王恺运偏过脸,看着载凌,似笑非笑,“我倒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载凌脸色一变,随即平静了下来。“自然是听西圣的。”

    “这就是最好了,”王恺运转过头,不再理会载凌,只是再说了一句。“下个月,也就是四月初一的八旗诸王会议,我要你第一个站出来赞成承恩公的方案。”

    载凌脸色大变,王恺运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戏台子上的三位名角,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险些要掀翻天花板。梅巧玲跪在了舞台之中,谭鑫培也是青衣小帽,留着长须,边上的杨万楼穿着靠旗,也单膝跪在了一边,三位名角儿同场飙戏,这是极为难得的,特别是梅巧玲如今已经快四十了,寻常的戏目也已经不出来演,如今可是最难得的机会见识这样神仙的人物了。

    梅巧玲跪落尘埃,声音婉转悠长高亢而不尖利,这是一段二簧原板:“他二人把话一样讲,倒叫哀家无有主张。无奈何只能是跪在平地草堂,”

    谭鑫培接唱,“吓坏了恭亲王!”杨万楼唱:“吓坏了荣禄将!”

    接下去就是极为精彩的三人接唱了,谭鑫培唱:自从盘古立帝邦。杨万楼唱:君跪臣来臣怎敢当!

    梅巧玲唱:非是哀家来跪你,跪的是我中华锦绣家邦。”

    “锦家邦来锦家邦,臣有一本启奏皇娘。昔日里有一个李文、李广,弟兄双双扶保朝纲;李文北门带箭丧,伴驾山前又收李刚。收了一将损伤一将,一将倒比一将强。到后来保太子登龙位上,反把那李广斩首在法场。这都是前朝的忠臣良将,哪一个忠良又有下场?”

    两个人一个扮相英俊,一个老生潇洒,跪在地上一个人唱一句,尽显功底,京胡拉的激烈,梅巧玲也不喘气,迅速接着继续唱道:“有下场来无下场,细听哀家说个比方:昔日里有个潘老丞相,李氏夫人替了皇娘。紫竹林内生太子,他的名儿万古扬。”

    “困龙思想长江浪,虎落平阳想奔山岗。国太思来国太想,谁是忠良哪个是奸党?”

    梅巧玲又唱:“忠良本是武、荣将,奸党本是二贼王。二卿不把国来帮,哀家跪死在草堂!“

    三个人互相接唱,底下的人看着如痴如醉,就连喝彩都忘了,听到精彩处还屏住了呼吸,直到两个人扶起了梅巧玲,大家这才深吸一口气,轰天般的叫好起来。

    三人齐唱:“分忠奸只在今朝,从此后万事无恼,调兵遣将擒了奸王,君臣其乐遥遥,”梅巧玲继续唱道:“国事托付给保国王,王爷为国保朝!”转过头对着杨万楼唱道:“兵事托付武、荣将,若是将救兵搬到,我封你七岁孩童戴纱帽,九岁女儿进皇朝,封你太子太保多荣耀,子子孙孙爵禄高。”

    王恺运摇摇头,啧啧称奇,“我虽然是看了不少遍,见到这一段,都不得不鸡皮疙瘩起来,实在是高啊,伯足这个脑子,到底是比我强,实在是好戏啊,这戏一出,怕是满城风靡了,”他转过头来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载凌,“贝子爷,您说呢?您想的怎么样了?”

    “这事儿,我实在是帮不上忙,”载凌想了一会,还是拒绝了,“请壬秋兄不要为难兄弟。”

    王恺运也不勉强,“那就换个人和你说吧,濯实,你来劝贝子爷。”(未完待续。)

二、俯仰之间(二)

    为了外头的演出效果,包厢里头都是昏暗的,一盏灯都没有,载凌不提防,包厢里头还有别人,只见一个青衣的三十多岁男子慢慢的从角落看不见人的地方走了出来,朝着载凌打千行礼,“奴才给贝子爷请安。”

    载凌原本是坐在椅子上,对着王恺运的要求,虽然面露难色,倒也没有失了身份,可他看清了走出来的人,屁股下头如同弹了弹簧一般,迅速的蹦了起来,“哎哟,是二爷,哪里敢受您的大礼,快快起来,”载凌抓住了来人的臂膀,“快请起。”

    被称之为二爷的男子长脸,高颧骨,眼睛肿肿的,脸上堆着温和的笑容,却还是完完整整的行了礼,“礼不可废。”

    载凌也不坐下,只是站着说话,王恺运瞥了一眼,不觉得有些好笑,载凌对着二爷说道,“您素日都是在西圣前头伺候的,怎么有空今日来这里头看戏呢。”

    “主子刚刚去了园子里,让奴才留下来,把京中的事儿料理了再一同去,做奴才的也不敢大摇大摆的进贝勒府拜见贝子爷,只好是趁着王大人的东道,约在这戏园子见一见就罢了。”

    这个二爷看上去十分温和,对着载凌也十分恭敬,但是载凌却是有坐立不安的样子,显得有些惧怕此人,“二爷说的哪里的话,只要您要见,我再也不会说没空的时候儿。”

    “贝子爷,还是称呼奴才小李子就成了,”阴暗之处走出来的男子谦恭的笑道,“西圣老佛爷都是这么叫的。奴才当不起贝子爷称呼爷。”

    “是是是,李公公,”载凌连忙改了口,“李公公素日里服侍西圣老佛爷妥当万全,我们这些人心里实在是感激的很。只是素日都没机会见面,今日瞧见了李公公,到底要是感谢一番的。”

    “不敢当贝子爷的谢。奴才只是陪着王大人来办事的,所以,下个月的事儿,还是要请贝子爷多费心。”

    载凌脸上有些勉强难看。“老佛爷有什么旨意,明发下来,大家伙照办就是,没有敢不尊的。”

    王恺运挥了挥折扇,无声的嗤笑了一下。李公公也不发怒,也不再提这话茬,“贝子爷您可知道,去年载治贝勒去世,为什么选了您承袭爵位?要知道,载治贝勒可是有孩子留下来的,您虽然和载治贝勒是亲兄弟,可载治贝勒过继到了隐郡王府里头,论起亲属,也就不怎么亲了。”

    “这。”载凌微微疑惑,“是宗人府的命令,让我先帮忙打理正蓝旗的事务一二,溥伦年纪还小……”

    “不是宗人府的命令,是老佛爷的意思,”王恺运转过身来,看着载凌,“你在八旗有名声,做事也勤勉,只是出身不济。早早就没了爵位,虽然是宗室黄带子,家道中落。”

    “您是黄带子里头最上进的一位了,”李公公笑眯眯的说道。“户部、理教院、总理衙门都历练过,若不是忌惮着旧年圆明园发生的事儿,不得不压着你,如今你怕是已经外放布政使了,老佛爷看重你,为了您的才干。自然也是为了您黄带子的身份,只是瞧着您在八旗里头还没有身份可言,所以把载治贝勒的爵位给您承袭,这番苦心,您可要领会清楚呀。”

    杨万楼在台上唱念做打,挥动着长枪,显然这是到了武打的时候儿了,“这若是我首肯,只怕是要立刻千夫所指!”载凌阴着脸说道,“承恩公的八旗改制,不要说兄弟讲的难听——实在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他自己一个人发疯也就是罢了,倒是要连累多少人陪他受罪,八旗丁银,乃是国朝铁策,绝无更改,英宗皇帝当年就派了承恩公去办,但是才刚刚提了个由头出来,他自己个就被打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跳脚鼓掌叫好,”外头也突然叫起了好,荣禄一枪把一个叛将挑落下马,“这事儿我实在是不敢出言附和,李公公你要体谅我,我在八旗,又是宗室,实在不能变成众矢之的。”

    “这次可也不是承恩公一个人办的,还有七爷总提调着呢,”李公公也不生气,继续淡然开口,“七爷是宗室,不比承恩公是蒙古八旗,难不成还会害了你们?”

    “啊,七爷?”载凌不敢置信,追问了一句,“是醇亲王?”

    “自然是醇亲王,”王恺运笑道,“这可是七爷加封亲王爵位以来第一件办的差事,七爷最是稳重,贝子爷还担心什么?”

    载凌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可这,我也还是不敢,壬秋兄你是知道的,我人微言轻,什么话怕是不中用啊。”

    “贝子爷是当差过的,知道这八旗的事儿,再不动动,将来大清国就怕要完在这里头,”王恺运说道,“西圣如今有胆子捅一捅马蜂窝,您倒是不敢了?”王恺运站了起来,走到了载凌的跟前,“你说,你本来极为精通生财之道,就是因为八旗不许经商,不得不在户部做一个笔帖式,若不是当差勤勉,被西圣瞧中,您一辈子就是个笔帖式,笔帖式能有多少薪水?若是不成器的人,这样养着,一辈子都是废人,您自己就是这八旗制度的受害者,怎么如今叫你景从大业,却是如此难为了吗?”

    载凌犹豫不决,李公公笑眯眯的继续说道,“载治贝勒的两位阿哥,怎么好端端就这样没了,贝子爷您要仔细想一想啊。”

    载凌悚然而惊,“李公公!”载治的两个孩子就是旧年英宗皇帝无子,被议储位的溥偕、溥侃,一个活了两岁,一个活了六岁,都在光绪初年无病早夭。

    李公公笑而不语,王恺运笑道:“扯的远了,这还有些日子,贝子爷你也不妨先回去想一想,西圣她老人家说了,”王恺运伏在了载凌的耳边悄悄说道,“风物长宜放眼量,只是一个贝子,上头还有更多的,别的不说,一个侍郎是妥妥的,圣心定下来留给你了。”(未完待续。)

二、俯仰之间(三)

    王恺运说完了之后看着载凌的脸色,见到他露出了纠结的表情,知道有戏,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坐了下来,看着戏台子,这时候《大保国》差不多就要到了尾声,武生一番乱打,诛灭了反贼,前来催驾,“濯实,这出戏接下去还有一出,叫什么来着?”

    “王大人考奴才了,”李公公笑眯眯的说道,“王大人编的好戏,谁不知道?自然是《二进宫》了。”

    “是啊,可惜今日不演,看来这福满园是要明日再演《二进宫》了,所以这来得早,不如来的是时候,来的恰到好处,西圣在政变的第三日就从西郊返回圆明园,这就是恰到好处,贝子爷,”王恺运也不转过头,看着底下噼里啪啦打的热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您可要看清楚了,这出戏,要怎么演下去?这包间听说要不少银元一间?您还是回去好好看戏吧,不要浪费了宗人府发下来的爵位银子。”

    载凌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也不顾及和李公公打招呼,李公公笑眯眯的站在王恺运的身边,王恺运摆摆手,“濯实,请坐吧,咱们这里还客气什么。”

    “王大人跟前没有我坐的份儿,”李公公说道,他依旧站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楚表情,“我还是站着就好。”

    “也罢,随你吧。”王恺运看着底下的《穆桂英挂帅》,一个武旦出来亮相,四周又是轰然叫好,“不过濯实,你说的载治的两个儿子早夭,话里的意思,难道,这是西圣的手笔?”

    “不是,只不过是我说了这么一个事实而已,”李公公笑眯眯的说道,“老佛爷没有那么空的闲工夫去对付载治一家。载治一家人还是老实的,早夭不过是自然的事儿。”

    “你这么一说,载凌倒是要吓死咯,”王恺运摇头晃脑。“不过他若是误会了,倒是也好,免得我少了许多口舌。”

    李公公默然一会,“王大人以为,载凌贝子会出面吗。”

    “不好说啊。原本想着他是受委屈的人,没曾想还是抱着原来的死东西不放,”王恺运说道,“西圣要办这件事,就不是靠着杀人立威有效的,拉一批打一批,再加上光绪初年杀一批,这才有效啊。”王恺运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先回了,下午还要进园子当差。”

    “是。王大人慢走。”李公公微微颔首,笑眯眯的送王恺运离开,“您先进园子,我随后就来,天津那里有些事儿要处置。”

    “我如今当着这个左通政,差事倒是和你差不多,只是若是让人瞧见,反而不好,凡事谨慎些没错,我先去就是。”王恺运点点头。背着手走了下去,一路之中有不少人瞧见了王恺运,纷纷行礼问好请安,“哎哟。湘绮先生!”有人作揖,也有人请安行礼,“通政大人!”

    王恺运来者不拒笑眯眯的点头拱手行礼,倒也不停留,径直走了出去,剩下一地人纷纷交头接耳。“这位王大人,如今可真是发达了!”

    “无非是从三品的通政司左通政,”有个人不屑的说道,“四九城从三品的官儿不说有一千,也有好几百呢!算的了什么?”

    “这位爷你一听就知道是外行人,这通政司在以前算不得什么,可是到了如今这光绪朝,可实在是权柄熏天哪!送到军机处的折子,都是通政司先查一遍,再送到军机处,紧要的都是直接递呈西圣老佛爷。”

    毫不知情的群众发出了轰然的惊奇声,“更别说这位王大人了,一概的秘折都是他先过目,若是他和哪一位有旧,直接扣下就是,若是和哪一位有仇有怨,等到西圣不悦的时候递上去,再说几句话,你瞧着好,轻飘飘的话,就让你翻不了身!”

    “哎呀,这么说起来,实在是了不得啊!”

    “虽然没入军机,可到底是比一般的军机权柄更要大了,你说,谁敢不尊敬着?”

    “再怎么厉害,嘿嘿,也进不了军机,”有人微微冷笑,戏园子里头闹得很,谁也不用担心有人偷偷听了什么东西去,“从三品就是顶天了,西圣就算是再要捧这位角儿,他也成不了正经的中堂,各位也不想想,六王爷,咱们的议政王,眼里可是见不得沙子的,他老人家能容得下这种三姓家奴吗?”

    且不说戏园子里头的议论,王恺运施施然的走了福满园,门口已经有一辆黑色的西洋马车在候着了,边上有报童在喊着,“号外,号外,英国皇储爱德华皇太子启程前往我大清!”

    王恺运喊着了那个报童,从袖子里拿了一个银元出来,丢给了报童,接过了报纸,上了马车,随从把门关上,王恺运这才翻开了报纸,见到了头版的第二条就赫然写着:“大不列颠及爱尔兰王国,印度帝国皇储嘉德骑士、威尔士亲王、切斯特伯爵、康沃尔公爵、罗特塞公爵、都柏林伯爵爱德华应大清国皇室的邀请,今日从伦敦港出发,前往中国进行国事访问,其中准备就两国的商贸、关税等事宜在北京进行洽谈。”

    “关税,商贸?”王恺运摇头失笑,“这些事儿还需要皇太子亲临吗?不过也是,有些事儿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他又往下翻了去,第二版整个版面,连篇累牍的介绍了一个讲武堂的武官在北海驻扎的半年之内的见闻,那文笔把北海描述的如同蓬莱仙境一般,王恺运莫名的笑着复述一段文字:“见海狮子大如牛犊,见人丝毫不惧,憨态可掬,海边有白鹿仙鹤,人若是行舟于海中,仙鹤翩翩起舞,白鹿呦呦鸣叫,白雾泛起,海上布满深蓝色之碎冰,恍惚若仙境也。”

    最后又用坚定的语气写道:“北海之地,乃是天赐我大清也,旧年英宗皇帝亲征,夺了北海一半之地,只可惜未能尽全功,余虽不才,愿效仿陈汤班超,为国驻守北海之地,不至于让外人侵犯半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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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俯仰之间(四)

    他翻了翻,看到第三版的里头,写着是“光绪三年至光绪五年北海与沙俄军事冲突犒赏者名单。”包括了库伦总兵和帐下的军队和蒙古王公等密密麻麻一大串列在下面。下面半块是发布了兵部的命令,“兹命第三镇马步官兵等轮防乌梁海部,第六镇轮防库伦府。”上面写了统帅的名称,落款时间是十日之前,这是兵部的旧例,从来发布的不会是及时的命令。

    这些都不算什么新闻,王恺运早就知道了,参知政事,许多事儿,不仅仅是自己经手的,更是自己给太后出谋划策的,自己知道的远远比报纸上发表的要多得多,比如在福满园看戏发生的事儿,绝对不会有报纸发表出来,当事人也绝不会承认有过这样的谈话,王恺运翻开了第四版,看清了山头的字儿,不由得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展开,上面赫然写着:“总理各国衙门严重抗议法兰西国侵犯中国对于越南的宗主权,和越南在西贡签订条约。”

    “据闻:法兰西国在未经总理衙门批准之情况下,悍然攻入河内,并用武力胁迫越南国王与其在西贡何谈,越南使节报之中国,朝中方知此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协办大臣郭嵩焘,并协办大学士、理藩院尚书庆海已经宣召法兰西大使诘问此事,并表示抗议,越南乃是中国之藩属,维护藩属利益乃是大清之事,根据《宗藩条例》之规定,任何与藩属国协商有关主权之事,包括外交和军事之事,均需和总理衙门以及理藩院申请协商通过之后才可予以照会藩属国,法兰西此举十分不妥……”

    下面是相关新闻的链接,说明了之前越南和法国西班牙签订的《同法国和西班牙的友好条约》的条约文本,也是历史上的第一次西贡条约:越南割让嘉定、定祥、边和三省和昆仑岛给法国,而且承诺未经法国同意不得将其领土割让给其他国家;开放土伦、巴叻、广安三港和湄公河及其支流供法国通商;保证法国人贸易自由;允许基督教教士在越南境内自由传教;越南还要在十年内向法国和西班牙赔款两千万法郎。时间上表示出来是同治元年签订的。

    王恺运若有所思得合上了报纸,把报纸丢在面前的桌子上,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玻璃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抿出了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

    福满园的戏终于散了,大家今日可是过了瘾,《穆桂英挂帅》、《两门英烈》、《战武昌》等等这种升平署编排的戏儿。轮番上了来,几个人还相互打招呼,“明日的二进宫,也是好戏啊!一定要来!”

    “我倒是也想来,只怕是来不了。”一个人担忧的说道,“这些日子都要准备旗里头的学业,今日求了老爷子才得空这半日,迟了回去就要行家法了,明日必然是来不了的。”

    那个笔贴式和学生一同走了出来,笔贴式犹自啧啧称奇,“哎呀,这戏儿实在是好,你说,”他问同文馆的那个学生。“你在同文馆里头,那也是梁山泊上的智多星吴用一般的人物,我倒是要考考你,为什么这出戏会这么多人瞧?”

    “一来是名角儿尽出,这样大角儿一起献技的机会,往日里头只在内廷才有这样的大场面,今日可是大饱眼福,二来是旧年的规矩,不论时事,如今不用遵守了。第三么,是升平署排的戏,这几年都是极好的戏儿,以前的战武昌、后来的八里桥两门英烈只要上演。就都是万人空巷,今日又排了新戏出来,说的旧年几个忠臣大保国的好事儿,谁都乐意看的。”

    “说完了?”

    “难不成还有别的?”那个同文馆的学子低着头翻着报纸,他也看到了《北海记事》那一篇,“看到这写的。北海可真是好啊,什么时候我能去瞧一瞧就心满意足了。”

    “自然还有别的缘由,以前的传奇都是已经消弭无踪,而大保国戏里头的这些人,还是历历在目呢,都在这四九城里头生活着呢,西圣、议政王、荣大帅,武公爷,都是在呢,你说,这样活生生的传奇,谁会不喜欢呢?”

    “是啊,你说的在理,活着的传奇,谁会不喜欢呢。”同文馆的学生也看到了有关越南国的那个文章,不免微微皱眉,“看来,这接下去怕是又有好戏看了。”

    祥福茶馆里头,几个茶客也翻开了大清日报,看到了头版的英国皇储爱德华来中国访问一事,不由得交头接耳起来,有个人喊住了那三,“三爷,您是官面上的人,您说说看,这英国的皇储,什么爱德华,来中国做什么呢?有人可是说,夜猫子进门,准没好事呢!”

    那三伸了伸懒腰,“胡说,什么夜猫子进门,如今这世界和以前是不一样了,以前什么渑池会,还怕秦王把赵王给抢了去,巴巴的派了廉颇蔺相如,一个在会上护住赵王,一个在边关防住秦军,就怕他们入侵。如今可是不一样了,这各国之间君主互访乃是常事,只是我们大清国离着西洋各国远了些,不能方便的来往罢了,听说德国的皇帝和奥国的皇帝是经常会面的,这不是报纸上经常说的吗?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前咱们西圣老佛爷也去过英吉利嘛,爱德华皇太子回访一次也是正常。”

    “那也只是西洋蛮夷之地,”有个保守点的人不屑的说道,“咱们tian朝可不能够,天子要稳,不能轻涉险境,”他对着边上的人说道,“旧年有些人还挑唆着要西圣老佛爷把咱们万岁爷送到西洋国去留学,这是闹着玩的吗?万里海疆,人生地不熟的,天子乃是万金之体,怎么能去西洋之地?就算他们有自己的文明和文化,那也绝不符合中国的天子的。”

    “英国人怕是没好事,”有个英武的男子冷哼一声,“我瞧着西洋各国,英国人最是居心叵测!”(未完待续。)

三、云龙半现(一)

    大家都抬起头来瞧着这个看上去神色有些彪悍的男子,只见他一脸义愤,把那张报纸拍在桌子上,“宣宗朝的时候就是英国人擅开边战,炮轰虎门,关天培为国捐躯,朝廷下诏和英国人商议,没想到不管不顾,还兴军北上,连续攻占镇海等地,又逼近江宁,签下了城下之盟,文宗朝,又是来滋扰生事,这次带上了法国人,这次咱们呢是先败后胜,之后又在西北煽风点火,实在是可恶极了,真不知道咱们到底得罪了英吉利国什么地方,他们要这样对付咱们。”

    “倒也不是咱们得罪了他,谁叫英吉利国是天下第一大国呢?”有个留着两撇胡的男子分析道,“就看着咱们边上的印度就是被英吉利国占领了,所以如今登基在位的英国女王,她就有印度皇帝的名号在上头,别的地方就更多了,英吉利人自称是日不落帝国,就是说在大英帝国的疆土内,任何时候,都可以看到太阳,如此煊赫,岂能容得下我们中国呢?”他摇摇头,“成了世界霸主,自然要找软柿子捏了,找到了咱们大清,也不算稀奇。”

    “可到底二十年前是咱们赢了,”一个茶客说道,“如今咱们大办洋务,又建了北洋水师,南洋水师也规模甚大,虽然比不过英国人,到底也差不离,所以这英国的皇太子,才会来访问嘛。”

    有个人暗暗咋舌,“所幸这二十年前胜了,不然如今若是和印度人一般,可怎么过?报纸上说印度人都指望过来世的日子,今世都这样咬牙撑着就是了。所幸是胜了,不然如今可真是要做亡国奴了。”

    “那印度人也不见得多悲惨,”又有一个人冷笑连连,“英国人虽然统治了印度,把印度的皇帝赶到了缅甸,可给印度带了技术。带了器械,还带了火车去,不花印度人一分钱,印度人反而有了便宜。岂不是美哉?反观之我中国,庸庸碌碌者甚多,国家政策,一再拖延,做事当差反而不如英国人雷厉风行。要我说,给英国人试试也是好的!”

    “那按照兄台你的意思,还不如做个亡国奴了?”两撇胡大怒,“有句话叫治国若烹小鲜,凡此大政,都是要再三斟酌,反复论证才可以择一地缓缓推行之的,你看之前的吏改官,先是在上海天津试着办,这是为何。无非是因为这两地钱多,吏员成了官员,这俸禄银子就要哗哗哗的上去,之后到了两江两广浙闽倒也差不离,只是推到云贵,陕甘等地就实在无法推行了,这是为什么,无非是花钱太多罢了,藩库和户部给不出银子,这样的德政。万民都说好的,起码这底下的人有了盼头,总不会一味着盘剥黎民,如此都是十分的推广难。更别说是别的了,治国理政那里有斩钉截铁这样简单?若是这样简单,军机处的相国们也不会这样日夜操劳,旧年去世了一位,如今又有一位卧床不起了!按照你的意思,今日胜了俄国。明日就能胜法国,后日胜英国,再最后胜了万国?这才算是称心如意吗?我瞧着你,未免也实在啊,太天真了些!”

    他大声的讽刺着,和那个人吵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掌柜的连忙出来,作揖说和,那三喝了一碗茶,和边上的人说了会闲话,起身朝着这里过来,“行了行了,别吵吵了,”他随意的摆摆手,让几个吵架的人停下来,“虽然说如今时事都可以讨论,报纸上也让大家投稿发评论,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讲的,什么让英国人来试试,”他朝着那个人怒目喝道,“这是什么混账话!别的人不知道,英国人想要攻打京师,我可就在这茶馆外头,”那三指着祥福茶馆外面的大街上,“亲耳听到太后娘娘她说要拱卫京师的,若是都给了英国佬来占着中国,太后她老人家不也是白玩了?好了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喝护城河水的命,操玉泉山泉的心,干好自己的差事就成,若是将来要为国征战,咱们也不怵是不是,总不能丢了四九城大老爷们的脸面,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去到处瞧瞧,指不定那里就有发财的路子呢。”

    那三四方抱拳,带着手下的警察们施施然的出去了,“如今什么最赚钱?”有个商人和同伴说道,“还是要看煤铁啊,北海一直在陆陆续续的打仗,首先第一个,军械厂就没停过工,这枪炮都要钢吧?钢总是要用煤炼出来吧,汉阳铁厂的钢一半运到京师,一半运到福州,这样内务府还要和浙闽总督打擂台,要把剩下的一半再咬一大块下来呢,开滦煤矿也是日夜开采,听说,接下去还要建去盛京的铁路,建到张家口的铁路,这铁轨总是要建吧,这样一来,钢铁可实在还要大大的发展呢。”

    “可洋人们都抗议呢,你还不知道这回事吧?”那个同伴说道,“说是朝廷的招商局不理会他们了,交通部都是先用自己的铁,不够了再用外国人的铁,关键的是,还是外国人的铁便宜些,这些洋人闹了起来,想想也是正常,要是我也一定要闹的,凭什么,要用中国的铁啊,明明是我的铁更便宜啊,之前签了条约,可是说一视同仁的,怎么这里又有区别了?听说是法国人闹着最凶,法国人在南掌那边听说有铁厂,运过来倒也是便宜的紧。”

    “这是做什么?”商人不以为然,“难道是看在户部的面上?汉阳铁厂可是户部的产业,还有这马鞍山的铁矿,开滦的铁矿,是内务府的,算起来是左口袋倒进了有口袋,入股的商人们跟着喝些汤罢了。”

    “怎么说,也要先紧着中国自己个的生意嘛,如今明面上都没说什么,只是凡事都是这样做的:先自己的,实在不行,就买在中国建厂的,若是实在没有,再卖洋人们运进来的。”(未完待续。)

三、云龙半现(二)

    “法国的商人们没钱赚,怎么法国的官员给他出头了?”商人的伙伴有些惊讶,“什么时候洋大人会给他们商人的生意出头了?”

    “多新鲜呀,论起来,洋人们都是为了钱才来中国的!”商人嗤笑,“旧年为了鸦片不惜代价和咱们开战吗?听说他们有什么叫议会的,商人们在里面有很大的势力,可以左右一国的政策呢,所以咱们的皇太后,”他悄悄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不是巴巴的把银子花出去,为了就是白送给鸦片商人,不要再让英国人动刀动枪嘛,嘿嘿,这和宋高宗有什么区别呢?”

    两个人见到身边人来人往,随即掩口不谈这件事,那个商人只是感叹,“看着洋商们有他们的大老爷来帮忙撑腰,咱们的呢?一味的盘剥咱们,什么捐什么例,什么厘金,除了那些内务府和官办的厂子,别的厂子能有多少出息?都喂了老虎咯。”

    “朝廷也是难啊,这些年,水灾旱灾蝗灾一直不断,你瞧着四九城里头还是歌舞升平的,城门外,可都全是流民,幸好,这些年官府抠了一些银子出来,以工代赈,效果倒是也不错,只这也是没法子的,那里有一辈子做工人的呢?”

    茶馆的伙计越过了两个人,给另外一桌上上了茶,这桌子上一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男子放下了报纸,义愤填膺,“这些乱臣贼子!”

    “怎么了年兄?”边上的一个年轻人原本在认真细致的看着一本《机械理论》,听到了边上人的抱怨抬起头看,问道。

    “法国人在越南又搞事了!”

    。。。。

    王恺运穿着朝服进了圆明园的大宫门,穿过了出入贤良,绕过明洞堂,进了勤政亲贤,没有进正殿保合太和殿,只是越过勤政殿前的大门,到了东边的吉祥所,这里是通政司的值房。他进了值房,里面早就已经叠满了整桌子的折子,苏拉上来沏茶,通政司知事张炳德拿了一个信封上来。“这是高章京拿来的。”

    王恺运抽出信纸一看,淡然一笑,“伯足就是大惊小怪,你去军机处告诉他,就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过一会西圣召见的时候,咱们再说话就是了。”

    “是。”

    张炳德转身出了吉祥所,刚刚走出了芳草丛,就见到飞云轩里头走出了一群大臣,看着服制就知道都是一品的官员,张炳德自然是认识这些军机大臣,通政司一半的折子都要送到军机处,不敢怠慢,袖着手站在边上等着军机大臣们过去,为首的恭亲王虽然亲王贵气逼人。仪态从容,但是眉宇之间有一点忧色,率先走到了保合太和殿,后面按照班次一溜烟的跟着军机大臣,还有理藩院尚书庆海,总理衙门协办大臣郭嵩焘一起,大内之中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特别是勤政殿这种处理国家要事的地方,更是知道这次君臣奏对,肯定是要商议英国皇太子访华和越南之事。

    张炳德进了飞云轩。见到了军机章京高心夔,说了王恺运要吩咐的话儿,就转身离开,刚刚回了吉祥所没有多久。保合太和殿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军机大臣们已经跪安出来了。

    御前奏对议事,没有一两个时辰根本就结束不了,怎么今日这么快?张炳德微微有些惊讶,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恺运就已经起身了。把手里看过的折子收进了袖子里,整了整衣服,走出了吉祥所,到了勤政殿前高心夔也已经到了,两个人互相点点头,“你那边怎么样?”

    “进展不错,”王恺运笑道,“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罢了。不值得一提。”

    “哎,”高心夔摇摇头,“这事儿有点难啊。”

    梁如意出来领着两人进殿,于是两人就不再说话,进了勤政殿,正殿之上的宝座已经没有了人影,西暖阁里头有着人影绰绰,两个人进了西暖阁,跪下来行礼,“起来吧,”一个有些疲倦的女声响起,“如意,拿凳子来。”

    高心夔起身,抬起了头,看着一位穿着绛紫色吉服的妇人盘膝坐在炕上,右手支撑着揉着太阳**,显得有些憔悴,眉目之间有些煞气,正是慈禧皇太后。

    如今已经是光绪七年,太后依旧垂帘七年,这七年之间,虽然小风波不断,但是大事没有,凡事外有恭亲王,内有皇太后,凡事一应处置妥当,这么几年顺风顺水的过了下来,只是治国理政,如何有一日可以安枕?特别是今日,“哎,”慈禧太后抬起头,“军机们对着这件事儿,不太赞成,特别是恭亲王,你们怎么看?”

    “太后说的是越南的事儿?”

    慈禧太后点点头,“恭亲王说让总理衙门去办就是了,这不是什么大事,越南人算不得恭顺的主,不值得为了他们得罪法国人。”慈禧太后吐了一口气,“法国人再怎么横,也不能横到中国来,如今总理衙门最应该紧要做的就是继续和俄罗斯打官司。”

    “太后的意思呢?”

    慈禧太后一声轻笑,“我若是同意了,这会子还能散了?要知道爱德华访华的仪注都还没定下来呢,我见着口气不好,于是就连忙散了,免得到时候若是军机们都有了一致的意见,反而我受窘,所以先问问你们的意思。”

    “微臣在北海任职多年,颇为熟悉越南人之秉性,”王恺运说道,“越南对着中国十分具有戒心,虽然历年朝贡不绝,但内心还是想着左右逢源的,只是如今法国人欺负的狠了,这才拿着咱们抵挡一番,说不定将来局势扭转,他们还会玩那套驱狼吞虎的把戏。”

    “弹丸小国,夹在大国之间,耍些心机也是正常的。”慈禧太后挑挑眉,不以为然的说道,“但是越南人求了上来,不管如何,总是有个由头来处置南边的事儿,越南的事儿,不仅是越南一地,还有高棉和老挝,法国人的法子很妙啊,慢慢蚕食,先降服这三国之中最强者,剩下的岂不就是鱼腩了?”(未完待续。)

三、云龙半现(三)

    在十九世纪西方殖民主义国家抢占殖民地的浪潮中,亚洲是他们争夺的地带之一。法国殖民者在这浪潮中不甘落后,派遣传教士、探险队、商人等充当急先锋,到越南、柬埔寨、老挝三国活动,并进而派兵慢慢蚕食了这些国家。1858年,法国与西班牙海军联合进攻砚港。两年后,法国殖民者攻占了交趾支那(越南南部)东部的嘉定、定祥、边和、永隆。1862年,越南阮朝嗣德皇帝与法国签订第一次西贡条约。根据条约,越南将西贡、边和、嘉定、定祥、昆仑岛割让给法国,并赔偿战费二千万法郎。1863年,法国殖民者侵占高棉,使高棉沦为法国的保护国。1867年,法国殖民者又占领了交趾支那东部的永隆、安江、河仙三省。到1868年,法国殖民者便攫取了整个越南南部。

    “微臣以为,越南人乃是引狼入室,自作自受,”王恺运微微抬头,瞧了瞧太后的脸色,“咎由自取,让他自生自灭罢了。”

    “原本是没错,越南人的德行,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慈禧太后挑眉,“只是我想着,沙俄在我们北方,虽然近,可他们的重心都在欧洲,不会在远东和我们大动干戈,应果然在印度骄横,可隔着**的雪山,他们也闹不出什么大风波来,何况咱们在印度,也不是没有准备的,不指望要占了印度,给英国人填填堵,无暇东顾垂涎中国就是了,葡萄牙和西班牙已然衰落,在亚洲的军舰大约只是运货了,北洋水师可以甩他们几条大街。这样算起来,环绕中国的西洋列强,到底就是剩下一个法兰西了。”

    慈禧太后从炕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对面,看着大清地图。中国之外的藩属,历历在目,太后看了看越南的地图,“高棉和柬埔寨乃是越南的附庸国。这三国要是都给法国人灭了,”太后问高心夔,“你说会怎么样?”

    “南方就只剩下三个势力。缅甸,暹罗,和法国人。暹罗国力颇为强盛,对于中国是素来不甚恭顺,缅甸从高宗朝之后,已然衰落,所幸石达开等堵住了英国人东进之路,如今尚能苟延残喘,但是未免也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样子,若是越南尽数陷落,暹罗必然是孤立无援,缅甸也会望风而降。如此一来,南边尽数成法兰西之土。”高心夔说道,“两广云贵将永无宁日。”

    “云贵暂且不论,就说两广,广东一地是通商口岸,关税之多,排在全国第二位,两广总督曾国荃旧日上折子抱怨,法国人在越南办棉布蚕丝面粉等厂,将货物以越南的名义送进中国。偷逃税收,因为物美价廉,又少了关税,所以两广一带尽数都是法国人的商品。本地士绅怨声载道,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宣礼处来报,两广边境之地,越来越多的法国传教士不守规矩了。刺探情报,勘测地形,要做什么?”太后慢慢说道,转身坐在了宝座之上,她偏过头喊了一声,“小李子。”

    宝座的后头悄无声息得走了一个太监出来,这个太监赫然是和王恺运在福满园戏楼密会载凌的太监,他穿着一袭红衣,显然是太监的首领,他捧着一个盖碗,献给了慈禧太后,太后接过了盖碗,“是什么茶?”

    “回老佛爷,是枸杞石斛蜂蜜茶,最是宁神的。”

    太后点点头,“小李子,你把法国人在越南要和那个什么大南皇帝签的条约内容,给两位大人说说看吧。”

    “是,”李太监低着头就站在慈禧太后的宝座边上,开口说道,“越南派大臣黎俊法国海军少将杜伯蕾协商签订《法越和平同盟条约》,双方协商的第一条就是:法国承认越南的**,不再臣服于中国。”

    王恺运眉心剧跳,高心夔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失声喊了起来,“什么?这万万不可!”

    。。。

    “这万万不可!”庆海跳了起来,惊讶的喝道,“越南**?万万不可!”

    庆海正坐在总理衙门郭嵩焘的值房里头喝茶,郭嵩焘自从英法两国大使十年任期回来,就进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担任分管外交诸事的协办大臣,前些日子又加了礼部尚书衔,是正宗的朝廷重臣了,郭嵩焘见到庆海的反应,不由得苦笑,“中堂你先不听一听后头的?”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后头有什么好听的,这些洋鬼子,吃相都是一样的难看,”庆海摆摆手,“无非是什么驻军、开放口岸、赔款什么,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只要听到这第一条,越南**?嘿嘿,就知道要完蛋,”庆海没有说谁完蛋,只是再问,“这事儿,外头都知道了?”

    郭嵩焘摇摇头,“还不知道,西圣吩咐让李莲英给咱们的。”

    “洋人们就是如此,”庆海摇摇头,感叹了一句,“这签订条约的内容还好没传出去,只要传出去了,那么海内沸腾,世人哗然是少不了的了。”

    “说起来,法国人和如今的阮朝渊源颇深,他们插手越南之事,原本也是正常,”郭嵩焘知道法国人在南边多年来的举动,“南圻是同治元年就给法国人都割去的,又赔了巨款,这都二十年了,上面就商定了许多法国在越南的特权,若是算起来,咱们可不算什么宗主国,还不如法国人强势。”

    “同治元年?”庆海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您也说是二十年前了,那时候西圣才刚刚垂帘呢,总理衙门也没有像您这样精通外交的大拿,国内的太平天国自顾暂且不暇,哪里还有空顾忌外头?总理衙门无非也是就买买买,买火枪买军舰买火炮,能把南边的叛乱,中原的捻军,后来的白彦虎阿古柏先搞定了就是不错了,哪里有空顾忌什么越南人的破事?我就说句实话,若是苏禄国不是运气好,加上西班牙势衰,被西圣看中了,要在藩属之中立威,老早被西班牙人吞了。”(未完待续。)

三、云龙半现(四)

    “这也是同治七八年的光景了,这第一条,是苏禄国王对着****忠心耿耿,凡事知道轻重,算的是标杆。第二条,还是北洋水师初具规模,可堪一战,这后头,敲打日本国,也是一样的法子。那时候给法国人占了便宜,咱们也只当做看不见,如今时异势殊,处置外国的事儿自然有所不同,你就看着好了,”庆海微微冷笑,他似乎明白了这时候为什么还对着外头保密的缘故,“嘿嘿,如今可是有人要倒霉了,筠仙,你说如今,谁敢说把越南就放在一边不用管了?”

    郭嵩焘点点头,“是啊,如今可谓之是国大民骄了。”

    同治年以来,对内平息叛乱,对外开疆扩土,稳定苏禄琉球,助浩罕复国,购买金州,攻占北海,凡此种种,无一不昭示军力强盛,军力强盛,对外屡战屡胜,人的心气劲儿就提了上来,对着洋人们之前的软骨病也少了许多,除却对着英法德三国的人还算恭敬之外,别的小国洋人眼皮子都不夹一下,以前是谈洋色变,如今又走到了一个另外的极端,倒是觉得西洋诸国只是和天i朝平起平坐罢了,指点江山,诸国之中也只有英国在中国之上,别的根本不算什么,北海之战之后,第一次通过战争开拓疆土,这又是极大的催化了老百姓的自信心。

    “光绪元年以来,北海之战一直没有停过,大大小小的冲突,一直在进行,逐渐蚕食之下,北海已经差不多囊括其中,沙俄虽然如今已经有些衰落了,可我久在欧洲,知道他有欧洲宪兵之称,哦,宪兵。就是咱们的警察一般,什么事儿都要去管的。法兰西皇帝,欧洲的皇者拿破仑一世就是败在沙俄的手上,咱们虽然在北海之地胜了俄罗斯一手。究其原因还是俄罗斯东西难以兼顾,东方不能布以重兵罢了,就说在中亚,中亚三汗国,除了浩罕靠着新疆还算景气之外。其余的两个汗国,可只剩下各自的王城还在自己的手里了。可见俄罗斯对中亚之地,远远超过北海的渴求。”

    “可咱们不能这么说,”庆海喝了口茶,“凡事有那些清流御史们泼冷水呢?咱们不用多说什么的。”

    “是不用多说,可咱们不能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郭嵩焘担忧的说道,“西洋人,还是不能小觑的,咱们和他们还有距离!”

    “可咱们也不能表明对外疲软的意思出来。”庆海迅速的说道,“你也说了,如今是国大民骄,容不得对外过宽,谁对外过宽就是卖国贼,你若是说昔日,英法两国攻入大沽口无人敢吱声,如今倒是好了,人人都是喊打喊杀,你我只要说那么一句。随越南跟着法国人去吧,明日那些同文馆和京师大学堂的学生就敢堵住咱们的府邸门口,破口大骂了,越南。可还是咱们的藩属呢!”

    郭嵩焘苦笑,“北边一直在打仗,难不成,接下来还要和法国人打一仗?”

    “那不是咱们关心的,”庆海挥挥手,“我接下去还要弄册封土尔扈特部和漠北蒙古的清单。别的事儿,我不想管,再说了,我又不是军机处当差的,管我什么事儿呢?”庆海有些怨言,旧年太后简拔他进军机,但是被恭亲王以“资历不足,未经督抚任职”为由挡在了飞云轩之外,这时候他还犹自愤愤,“看来只能是浪费你的口舌了,筠仙,你觉得法国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是真的要越南之地?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大约是想一石二鸟吧,”郭嵩焘站了起来,“还要看一看和法国人的接触,了解到他们的意思再做定夺了,您且安坐,我去签发了给法兰西大使的文书再来和你说话罢。”

    …

    听到高心夔喊了出来,李莲英顿时就不再说话,只是垂着手默默站着,慈禧太后喝了一口茶,赞道:“好香甜。”

    高心夔定定神,说道,“这绝对是不可行的,法兰西人是痴人说梦。”

    “他不是痴人说梦,”王恺运说道,“法国人可以拿下越南,只要咱们不动手,”王恺运看着慈禧太后,“越南人怕是十天都抵挡不住。”

    “法国人大约是不会攻入顺化的,因为越南人很温顺,温顺的像只绵羊。”慈禧太后啧啧出声,“不知道以前反抗宋朝,反抗明朝那个时候的勇气去哪里了。”她放下茶盏,交给了李莲英,李莲英拿着茶盏就这样站着,“越南人是什么反应?”

    “已经差不多都同意了,就等越南国王用印。”李莲英回道,“越南国王还有些犹豫。”

    “他为什么犹豫?无非是知道有大国在侧,如今这等大事不是他说了算罢了。”王恺运说道,“越南如今的阮朝世祖阮福映得国时候甚得法国人之助,不仅派遣使节前往法国求助,更是招揽了法国的军官,买到了法国的火器,以此作为立国之资,他原本早逝的东宫太子更是坚定的天主教徒,只是早夭,传给了他的第五个儿子阮福胆,阮朝称之为圣祖。”

    “什么牌位上的人物,也敢庙号圣祖,”慈禧太后冷哼一声,“这些小国,僭越的实在太过分了,什么高皇帝,什么世祖,以后啊,这些藩属国的谥号庙号都要叫理藩院好好查一查,免得无法无天没大没小,阮圣祖,哼,不怕咱们的清圣祖康熙爷去找他麻烦吗?”

    高心夔苦笑,王恺运不动声色继续说道,“阮福映在世时对于西洋列强特别是法国人颇为警惕,但还是虚与委蛇,不敢得罪,他在逝世的时候提醒阮福胆,要注意保护国内的天主教徒,更要维护法国人的权利,但是不能敌视法国人,也不要割让领土给法国人。”

    “不用说,这位阮朝的圣祖皇帝,肯定把这两条都违背了,敌视了法国人,还割让了领土给法国人,”慈禧太后笑眯眯的说道,“越南的南国土,不是已经割让给法国人了?”(未完待续。)

    ps:  不要急,慢慢来,我说到做到!

四、内外诸事(一)

    “是,阮福胆开始,历代阮朝君主都对于天主教和西方势力十分排斥,就如本朝一般。”

    王恺运说了这么一句,慈禧太后就看了一眼,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本朝也只是以前闭关锁国而已,如今可谓是国门大开,互通有无了,自然也不会惧怕什么洋人。”

    王恺运脸上一如既往的淡定,继续说下去,“别的事儿倒是还好,只是这位圣祖皇帝从第一次鸦片战争之中发觉了英国人图谋广东,而断定:‘清人懦弱,我知之矣。’不久就改国号为‘大南’,算是自立为帝了,不过和我大清朝贡还是三年一次,用的也还是越南的称号,毕竟这是仁宗皇帝赐给的国号。”

    阮福映统一全国之后,上书中国要求册封之“南越国王”的称号,嘉兴皇帝觉得“南越”这个词不妥当,上谕大学士等曰:‘南越’之名,所包甚广。考之前史,今广东、广西地亦在其内。阮福映即有安南,亦不过交趾故地,何得遽称‘南越’?该国先有越裳旧地,后有安南全壤。天l朝褒赐国号,著用‘越南’二字,以‘越’字冠其上,仍其先世疆域;以‘南’字列于下,表其新赐藩封;且在百越之南,著于《时宪书》内,将‘安南’改为‘越南’”。这就是现在的越南国号的由来。

    “原本抵挡得住法国人倒也罢了,只是国力渐渐衰败,无法抵抗洋人,加之法国人和我们签订了《黄埔条约》之后,越南大门已经被打开,更是防不住法国人了。”

    这些不少是故纸堆里的东西,更多的是王恺运在广西为官的时候听到的消息,他侃侃而言,慈禧太后听得很是认真,末了才叹了一句,“这么说来。越南人倒是和法国人更亲近些。”

    “只是这亲近关系,心里如何想着,倒也是不知了。”

    “这些以后再讲倒也不迟,我只是问一点。”慈禧太后发问道,“我这样让总理衙门作势,有没有可能阻拦得住法兰西侵吞越南的脚步?也不是说一定要和法国人打仗,若是能这外交上有点进展,起码保存住这藩属的国统。也是大功,起码对得起仁宗皇帝钦赐国名了。”

    “重要的是绝不能让越南**,”高心夔说道,“藩属之心,才刚刚用炮轰苏禄岛,浩罕复国,水师巡视琉球这三件事情收回,人心刚刚凝聚起来,绝不能再因越南一事,又涣散了去。越南若失,两广腹心之地,顿时就露在了法国人的眼前,将来若是两广云贵成了法国人的侵略之地,我是绝不会怀疑的,要知道已经有不少法国人的商船偷偷的从越南把鸦片运到了两广,而不需经过海关。还有军火船只将军火通过红河运到云贵之地,那里之前有****的叛乱,这样更是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总理衙门的发声,只是表明了大清的态度。说明绝不会弃藩属而去的态度,恐怕没什么实际的作用。”

    “那当然如今不能宣战,用什么提高关税惩罚法国人的法子大约也没什么用,毕竟法国人在我们这没什么出息。”慈禧太后摇摇头。否决了这些举措,“那么,也就是只有一件事,能让我们更深入的介入到越南的事务上了。”慈禧太后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就是越南人自己来求我们!”

    “越南如今的国主,年号嗣德。嗣德帝相貌儒雅,是一位善良和蔼的人物。他衣着简朴,侍母至孝。十分勤政,许多奏折中批阅之文甚至比奏折原文还长,听说甚是博学。”

    “啧啧啧,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啊,是一位有道之君,怎么落了如此下场,割地赔款的。”

    “当今之世,靠着仁德治国,绝对是不够的。”王恺运说道。

    “几岁了?”太后问李莲英。

    “已经五十二岁了。”

    “年纪倒也不小,只是不知道脑袋有没有笨了下去,若是知道厉害,这会子见到中国发声,也该知道如何和法国人周旋了,”慈禧太后吩咐高心夔,“拟旨,说,训斥越南目无尊上,不守藩属礼节,擅自与外邦签订条约,严令禁止再与法国关防接触,若是再有违抗,下一次朝贡是什么时候?明年?那好,明年就不许他们再到中国贸易朝贡。”

    高心夔答应了下来,太后说道,“越南里头还有什么事儿值得一说的?小李子,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回老佛爷的话儿,越南之中,还有中国人在里头有偌大的势力,”李莲英低着头回道,“这倒是值得咱们将来可以着力的一点。”

    “哦,是谁?”慈禧太后挑挑眉,颇为感兴趣。

    “被越王赐给了山西、兴化、宣光副提督英勇将军印,又任命为三宣副督的黑旗军统帅,刘永福。”

    王恺运看到慈禧太后原本是十分懒散的歪在宝座上,听到了这个名字,她的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坐直了,眼中露出了精光,慢慢说道,“啊,刘永福,黑旗军!”

    “老佛爷您认识这位刘永福?”李莲英奇怪的问道。

    慈禧太后摇摇头,“不认识,也算是认识。”自己居然差点忘了这尊神仙!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那接下来,越南这里可有的好戏看了。”慈禧太后淡然说道,“小李子你去吩咐庆海,告诉他如此如此。”李莲英捧着盖碗称是退下,慈禧看着高心夔和王恺运,“这件事再大也大不过朝政,大不过国内的事儿,说说看,八旗的事儿,怎么样了?”

    “载凌已经有所意动,大约是被说服了,”王恺运说道,“威逼利诱,又晓以利害,他是明白人,以前又是不得志的,回去想一想,总是能考虑的清楚的。”

    慈禧太后看着高心夔,“伯足你那边呢?”

    “礼亲王不愿意出头。”高心夔有些惭愧,“微臣失职了。”(未完待续。)

四、内外诸事(二)

    “哦?”慈禧太后似乎也不是很惊讶,似乎礼亲王的态度已经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了,“他怎么说的。”

    “礼亲王告诉微臣,说八旗的铁杆庄稼是太祖太宗时候就定下来的,历朝历代有所增减,但是从未有这样惊天裂地的变化,这简直不是变化,而是要革了八旗的命,他说话很是坚决,说别的事情都可以按照上头的意思来办,这件事儿也是一样,只要钧旨一下,他去办这件得罪人的差事也不要紧,只是绝不能出自他的口中来倡议此事。”

    “倡议此事就是要得罪八旗上下,他不敢出头,倒也是符合他礼亲王一系从代善以来都是明哲保身的性子,”慈禧太后淡然说道,“这事儿势在必行,我总是要问一问他的意思,毕竟他是世袭罔替的人里头第一位的。”

    “同治十四年初春的叛乱,已经扫除了不少宗室里头的异心者,之后太后又陆陆续续发作了不少人,宗室之中倒是少了些许阻力,八旗虽然是大清立国之根本,但是如今看来,根本就不需要了。如今的立国之基在于得人,只要科举得当,人才源源不断的进入朝廷,不用区别什么旗人,民人旗人长得都是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无非就是那么一点铁杆庄稼,平坦到每个人身上都是小钱,但是对于财政来说,就是一个大负担,而且,旗人们不事生产,这么几百万的人口,实在是太过可惜了,要知道,京郊的工厂和作坊,如今工人的工资较之同治末年,已经涨了一倍有余,如此还是招揽不到工人,若是这些旗人都能做工,想必工厂的成本也能降低一些,这样对着洋人的洋货。胜算又大上了几分,。”

    “咸丰朝财政窘迫,原本已经折发了丁银,又发大钱。所幸太平天国之乱,江南各地的旗人杀戮殆尽,这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财政的危机,二十年过去,如今旗丁人口又增长到了战前的水平。可这几百万的人,有差事的实在是九牛一毛,其余的都是要朝廷给钱,倒也不是给不起,如今洋务大开,厘金和关税都能大把大把的收上来,可这样白养活人,总是与国无益。”

    高心夔说完,王恺运继续说了下去:“旧年太后的进学,参军。当差,算得上良策,只是旗人实在是太多了,能照拂到的没有多少,当差的话,官位不够,进学之后,将来还是要当差,参军么,昔日之变。已经裁撤了不少人出去。倒是不好再办了。”

    “无妨,昔日丰台大营里头有别的心思之人,只是近派宗亲,以及八旗之中的上层人物。地下的人,可以大大填入新军,我在北海轮换作战,一来是适应训练,二是去芜存菁,不好的都自然而然的淘汰掉。留下了好的,所以这十二镇之军,总是不够的。”

    太后说的轻描淡写,高心夔的背心却是隐隐有冷汗沁出,“乙亥之变”之后,那些阻挠武云迪的人,慈禧太后没有和豫亲王睿亲王一起处置,也没有用别的法子,只是一任任的轮换到西北或者是北海之地和俄罗斯人进行交战,交战不利或者是败退者,一律阵前处死,若是敢于奋勇杀敌,这事儿就算是轻轻放过,如此一来,丰台大营清洗的干干净净,那些举棋不定的湘淮左楚等出身的将官,要不发配到地方去当总兵或者提督,要不就是勒令转业退伍,安排到地方去当警察署长,或者就是转为文职,档案从兵部调到吏部,春风化雨,温水煮青蛙,借着政变的由头去处置,什么人都不会有意见。

    曾国藩已经去世,湘人群龙无首,曾国荃一直在地方总督的任上打转,武人的身份限制了他进入军机处,成为宰相的可能性,江忠源性子有些孤傲清冷,不是统帅的模样,郭嵩焘和曾纪泽都是搞洋务外交的,也不能胜任,号称中兴四大名臣之一的胡林翼原本是最能接过湘人的大旗,奈何他也在三年之前就病逝了。

    其实湘人也有,只是有些不搭罢了,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法子你们继续去想,横竖还有一点时间,总是要得罪的人少些,咱们出的银子少些,这样才好。军机处和恭亲王他们自然是同意的,当然是同意的,不用自己干活,坐享其成,哈,这些人,都是愿意看着别人去送死呢。”

    “承恩公办这件事,谁都不会有意见,只是微臣觉得,”高心夔说道,“承恩公的分量还不够,还需要一位大佛才镇得住各种宵小。”

    “谁?”

    高心夔看了一眼王恺运,回道:“醇亲王。”

    慈禧太后点点头,不置可否,“怎么想起了七爷?”

    “醇亲王为了皇上,敢得罪别人,这和承恩公是一样的,”王恺运笑道,“醇亲王身份不同,普通人也不敢饶舌。”

    “七爷么,”慈禧太后微微思索,“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如今都不管事了,贸然给他管这个……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微臣愿意亲自去太平湖劝说七王爷。”高心夔自告奋勇。

    “不,我自己来说,他不比礼亲王,”慈禧太后摇摇头,“我要好好想想,怎么说才好。伯足,你觉得,还有谁能在这里头发挥作用的?”

    高心夔正欲说些什么,抬起头见到李莲英站在了慈禧太后的身边,“启奏西圣:总理衙门说,英国大使那里传来了英国皇家银行的消息了。”

    “哦?说什么了?”

    “苏伊士运河的股份已从埃及人的手里买下来,”李莲英说道,“接下去如何处置,还要听老佛爷的意思。”

    “我能怎么处置啊?”慈禧太后微微不悦,“英国人侵占了埃及,苏伊士运河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咱们虽然入了股,不过总还是要听着英国人的,无非是跟着他们喝点汤吧。”(未完待续。)

四、内外诸事(三)

    李莲英沉默不语,太后发了一会子牢骚,见到李莲英的表情,“什么个意思?怎么滴,他还想不认账了?”

    “那边的意思是,把之前的本金都还给咱们,”李莲英回道,“再给咱们一些利息。”

    “什么!”慈禧太后有些不悦,“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上次慈禧太后访英之后,通过了赫德的引见和沟通,和英国时任的首相威廉达成了一项备忘录,就苏伊士运河的股份问题进行了一个密室的协商。

    当然这个协议自然不会有什么人轻易透露出来,到了七十年代末,埃及政府因开凿运河耗费的1200万英镑而债台高筑,发生了严重的财政危机,所以不得不决定出卖它所掌握的苏伊士运河公司的44%的股票。英国看到机会来了,便竭力阻止埃及将股票卖给法国。首相威廉绕开了议会和内阁,通过私人的手段问罗思柴尔德家族财团借款,但是款项还有略微有些不够,所以想到了万里之外的中国,那时候慈禧太后就说过,愿意为了“大英帝国更好的统治世界而提供帮助。”所以一个加密的电报通过中国驻英大使告诉了北京的皇太后,皇太后立刻命令宝鋆和内务府,折换出大约在一千万法郎的银子入股英国人的购买资金之中,英国人采用各种手段,把埃及的7箱股票买到手,并立刻运回伦敦。埃及的股票原价4亿法郎,而英国乘人之危仅以1亿法郎就买到了。所以当英国议会开会讨论苏伊士运河股票问题时,议会欣然批准了这项一本万利的买卖。之后,英国又不断购进其它零星股票,最终苏伊士运河成为英法两国的私有财产,这其中,中国人的一千万法郎隐含在了英国人购买的股份之中。

    慈禧原本的想法,只不过是想赚钱而已,苏伊士运河乃是黄金水道,后世也是作为非军事通道来进行的。清国的水师还没有利害到可以拱卫苏伊士运河的地步,可是这想赚钱的入股,英国人也是不肯?“英国方面是怎么说的?”慈禧太后问道。

    “去年三月,英国人占领了埃及。伦敦传回来的消息,英国认为,现在他们不仅控制了埃及,更是控制了苏伊士运河,不需要我们这部分钱了。”李莲英答道。

    “也就是说。他们不希望我们在这里面赚到钱了?”慈禧太后漠然说道。

    “大约是这个意思,之前花了一亿法郎购买到了四亿的股票,英国人觉得十分合算,如今拿下了埃及,国内又有许多声音觉得,国内的资金充裕,为什么要便宜了中国人。”

    “那时候他们凑不到钱才来找我的,好么,如今他们觉得这条运河能赚钱,让我入股还觉得亏了?”慈禧太后愠怒。“这不是过河拆桥,那是什么?”

    李莲英默默无言,殿内只听得慈禧太后在说话:“这一千万的法郎我可以买多少军舰了?能安置掉多少八旗了?和英国人合作,就是看中了埃及人的危机,和法国人的自顾不暇,这才花了银子,指望着一本万利,细水长流的收益,他们倒是好,转眼间。觉得自己拿下了埃及,当了地主,又不差钱了?”

    “与虎谋皮,原本就是如此。”王恺运淡然说道,“力不如人,只能是按照英国人的规矩去做。若是能拿一些利息回来,也是好的。”

    慈禧太后摇摇头,“入股苏伊士运河不仅是钱,当然了钱是很关键的东西。我拿了这么多钱出来,险些就耽误了国内的旱灾救灾之事,不是为了收那么一点利息的,苏伊士云和沟通亚洲和欧洲,乃是黄金水道,只要在这里打下一个基础,不在乎股份多少,那银子就是哗哗哗的流进来,永远不会停止。这是一点。还有将来的布局,我中国要与世界诸强争霸,外头的着力点不可少,东亚之外,咱们可是没有多少立足之地了。”

    “金州,远在北边,算不得什么重心要冲之地,有了金矿,也不过是苦寒的地方,只不过昔日买来还算是实惠,洋人们的眼毒,所以你看着,苏伊士运河都不愿意分润给我们,所以和洋人们啊,千万不要以为就这样能做生意就好了。”

    这些年洋务派之中有一些人对外国人产生了和坚决抵制不一样的思想,认为洋人和中国人打交道,只不过是做生意为了钱而已,那又何必浪费这么多的银子新建海军?不如就直接办一些利民的轻工业就得了。这样观点的谬误,不用说别的,这次的事情就充分表露出来了。

    “英国人的核心利益,是绝不会让给咱们的,之前可以说是利用了咱们,如今吃干抹净刚好可以翻脸不认账了,”慈禧太后微微冷笑,“不过咱们也不是没有牌可以打的,英国人愿意玩,我们就陪他玩一玩,不急,咱们的时间多的很。”

    她想了想,吩咐下去,“让郭嵩焘继续和英国大使谈,这事儿说一下,若是他们执意不肯,且没有回旋的余地,那就只好放下不提,说别的就是。再让总理衙门安排时间,我要见德国大使、奥国大使和法国大使。”

    “如今已经是和法国人在越南起了纠纷,微臣以为,娘娘乃是中国之主,轻易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还是让总理衙门和理藩院去处置交涉之事即可。”高心夔劝道。

    王恺运只是微笑不语,慈禧太后摇摇头,“不说越南的事儿,我见一见三国使节拉拉家常总是可以的,这三国使节都是新来的,国书还没递交吧?”慈禧太后问道,“那递交国书,我顺便见一见总是可以的。”

    。。。

    郭嵩焘到了位于东交民巷的英国大使馆,和英国大使寒暄了一会,讨论了一下京师的天气,于是就在议事厅坐了下来,两方各自带着随从,坐在了长条的桌子两旁,准备开始商议爱德华皇太子来京的礼仪规矩,在这之前,郭嵩焘就苏伊士运河的股份问题提出了抗议。(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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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是慈禧介绍:
人总是必须在和社会生活在一起,而不能脱离这个时代。杏贞放下珠帘,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闭上眼睛默默的闪回着自己高中历史书上学到的那些清朝耻辱史:两次鸦片战争!火烧圆明园!中法战争!中日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香港!台湾!琉球!外兴安岭!库页岛!朝鲜!越南!......双手紧紧蜷缩,银镶猫眼石的护甲硌地手心发疼。一幕一幕的场景在杏贞的脑子里滤过,其中大半都是自己这个身体造的孽!你愿意就这样醉生梦死,然后留几千年的骂名下去吗!杏贞!你真的要这样丢脸吗?!!?!?然后死后没几年就被掘了陵墓,还被天下人拍手称快吗!杏贞睁开眼,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那特别长的生命线,眼中射出慑人的精光!
既然我是慈禧,就不能再受那样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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